“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周一月考,这周末就不布置作业了,大家记得按照之前课上讲的重点好好复习。”
讲台上面容清隽的青年把粉笔头往盒子里一丢,擦了擦手,喝了口装在保温杯里的可乐,看着讲台下乌泱泱的一群学生问:“还有什么问题或者没听懂的地方吗?”
初中年级的学生最自信不过,整齐划一地大言不惭道:“都听懂了——”
“真的假的?”简雾听完笑了一下,“你们别一上考场就翻车啊。”
“简老师!”
底下有个男生举手举得格外欢实,就差举上外太空了,“咱班考第一有什么奖励吗?”
简雾整理着课本和教案,闻言笑着问了句:“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举手的学生显然是班里性格最外向最爱起哄的那类小孩,大声喊了句:“老师唱歌!”
果然话音一落,一班人也跟着拍桌子欢呼:“唱歌!简老师唱歌给我们听!”
“行,想听什么随便点,”简雾拧上保温杯,“不过先说好,《情歌王》这种的不行啊,太长了,唱完没时间给你们上课了。”
“oh!oh!oh——”
得到老师许诺的快乐短暂冲散了即将月考的痛苦,窗明几净的教室里,一群没什么大烦恼的中学生当即乐起来,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商量歌名了。
简雾看他们热闹,忍不住也跟着笑了笑。
下课铃声恰到好处地伴随着学生们的笑闹声响起,热衷于卡点的简雾在心里小声夸了自己一句“完美”,而后清了清嗓子:“祝大家周末愉快,下课!”
值日的班干部喊了声“起立”,随着桌椅拖拖拉拉的碰撞声响起,一群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站起来,拖着嗓子鞠躬:“老师再见——”
然而腰还没来得及弯下去,简雾就溜没了影儿。
b医大附属中学的校区就设在大学里,一周五天,不上晚自习。由于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是班会,所以非班主任的任课老师可以四点半下班,提前开启幸福的周末生活。
简雾洗了个手,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结果他刚把包背起来,就让一位女老师堵在了门口。
女老师一头优雅的法式大波浪,看起来很年轻,她气喘吁吁地抓着简雾的胳膊道:“还好我跑得快,我今天就拖了一分钟堂,没想到你东西都收好了。”
“凌梦?”简雾急着下班,边往外走边问,“怎么了?”
凌梦喘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了。”
凌梦:“……”
“简而言之就是我爸说他有个朋友今天来b医大应聘他让我去跟人认识一下但是我觉得好尴尬不想去但是不去我爸要断我零花钱所以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她丝毫没有停顿机关枪似的把一溜话说完,简雾基本没听清,只捕捉到了最后一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斩钉截铁地拒绝道:“不去。”
不管什么局,只要影响到他过周末就是必推的局。
“简雾,”凌梦央求道,“你就帮个忙嘛。”
简雾:“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眼瞅着简雾无动于衷已经摇着车钥匙准备去骑他的心爱的大摩托了,凌梦终于祭出了杀招:“下周一我给你带早饭!”
附中要求老师坐班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一般如果早上没有第一节课要上,简雾都会睡到七点四十,然后再骑着他的迟到搭子摩托车风驰电掣狂奔而来,那会儿学校食堂早关门了,为了不迟到,他也根本没时间在路上买早饭。
相比于干啃小面包,一顿热腾腾的包子油条可是太有吸引力了。
看到简雾似乎有些犹豫,凌梦又加码道:“给你带一周!”
“成交!”
简雾刚刚还犹豫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他微笑着收起车钥匙,毫无心理包袱地改口道,“不就是陪你见个人嘛,多大点事,毕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他说到这儿顿了顿,“所以是什么局来着?”
饶是对简雾的变脸见怪不怪,凌梦还是忍不住哽了一下。
她一边带着他往b医大的办公楼走,一边放缓了语速又说了遍:“我爸有个国外回来的朋友,这两天来b市了,据说特厉害,我爸都把他吹上天了,据说那人还看不上咱们b医大呢,他千辛万苦才把人约到咱学校来‘了解’情况。”
凌梦的父亲是b医大基础医学院的副院长,人到中年,最大的爱好就是思考如何笼络更多的科研骨干,把b医大的基础医学做大做强。
她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爸就那性格,遇到个大佬就恨不得拉我去认识一下,说不定就能发展成日后的‘关系网’。”
b市是座不太有名气的小城,小城市里最典型的特征就是父母人均社牛,热衷于结交好友,出门遛个弯都能遇上无数个“熟人”。
听完凌梦的描述,简雾脑海里已经基本浮现出了一个大腹便便头顶秃秃的拽比形象。
凌院长把人约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聊,简雾和凌梦上楼的时候,正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
“你在这儿做科研,仪器设备绝对都没问题,你刚也看见了,我们学校的这些仪器全是新买的,如果还有什么你想要的,你尽管来找我,我去打申请给你买。”
“我们学校虽然比不上那些老牌名校,但学校是花了大力气想推动学科建设招揽人才的,你只要来我们学校,就能直接给你聘正教授,刚好我们解剖系主任的位置今年空下来了,你要是愿意过来,这个位置我给你留着。”
“……加上各种补贴和绩效,你过来一年应该能有个四五十万,还给你送一套学校里面的房子,你要是想在别处买房,我们也有安家费。这个待遇,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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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儿,简雾感叹道:“原来咱们学校还是很有钱的嘛。”
凌梦撇了撇嘴,怨念地小声嘀咕道:“就是不给我们而已,天天对着我们哭穷,一到这儿就变成什么的‘绝对没问题’了。”
凌院长的嗓门挺大,另一个人的声音隔着门则完全听不见,凌梦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不过我爸的朋友估计四五十了,混了这么多年,能拿到这么多钱也很正——”
简雾见她扒着后门玻璃板声音戛然而止,问了句:“怎么了?”
凌梦僵硬地转过脖子,望向简雾,欲言又止道:“这人……好年轻啊!”
“看起来估计三十岁都没有,而且还是个超级大帅哥,”她悲愤地在原地捂脸,“我懂了,我爸让我来就是来羞辱我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真的假的?”简雾默默毒舌了句,“做科研的头居然没秃?”
他说着也往后门走,青年个高腿长,不用踮脚便能透过玻璃板看到里面的景象。
凌院长熟悉的地中海发型出现在眼前,看起来亲切而和蔼,而凌院长对面坐着的男人穿着黑色衬衫,外面套了件灰色的风衣,看起来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将刻板印象里的精英知识分子形象彰显得淋漓尽致。
他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摘下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是宋疏辞一个经年日久的小习惯,意味着他对眼前的谈话毫无兴趣。
不出意外,再等一分钟,他就会礼貌地开口,婉拒这些令无数人眼红的优渥待遇。
可是半分钟后,意外发生了。
宋疏辞随意地一瞥,两人的目光隔着一块薄薄的玻璃板猝不及防地撞上,简雾蓦地一惊,下意识飞速蹲下身,躲掉了那一触即分的视线。
“怎么了简雾!”凌梦吓了一跳,声音也变得大了些。
简雾蹲在原地,后脑勺像被狠狠打了一闷棍,麻得半天都没能回神。
他的耳朵里传来聒噪的耳鸣,像是粗糙的风灌进了生锈的铁管,轰隆隆地让他根本听不清凌梦的声音。
可他却清晰地听见房间里的宋疏辞微微提高了音量,对凌院长道:“我愿意加入你们学校。”
短暂而寂静的两秒钟后,简雾蹭地站起来往电梯口走,凌梦追上去问:“你怎么走了?那人你认识?”
简雾丝毫没犹豫地否认道:“不认识。”
“那你——”
“对不起啊凌梦,今天我可能陪不了你了,”简雾语速很快,脚步一点没停,“下周开始我给你带一个月早饭,就当给你道歉了。”
“什么事啊这么急?”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马上月考了,我得回去再审一审卷子。”
简雾和凌梦都是生地组的老师,简雾教生物,凌梦教地理。
她闻言纳闷道:“咱们这次不是生地合卷吗,我记得那卷子审过好几次了。”
简雾脸不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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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梦满脑门问号:“你平时不是从不加班的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会儿就是特别想写题,特别想考试,”简雾一脸坚定道,“一分钟不写题我就浑身难受。”
凌梦顶着一脸“你是人吗”的质疑,探了下他的额头,认真观察他道:“简雾,你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简雾边疾步边道:“你要是变成鬼会附身一个每天八点上班的打工人吗?”
“好像也有道理。”凌梦被说服了,“不如附身里面那个,房子都不用买了。”
鬼会不会附身宋疏辞,简雾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再不走快点,比鬼还恐怖的某人说不定就真追上来了。
话音落下,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简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飞快地连按着关门键,凌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还是跟进了电梯,眼看着电梯门只剩下一条缝,简雾终于松了一口气。
万万没想到,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松下去,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忽然出现在了两扇电梯门狭窄的缝隙之间。
“艹。”
差点合上的电梯门重重地撞上去,又被那只不知轻重的手挡了回来,最后不情不愿地发出“吱呀”一声牢骚,慢吞吞地给两人留出重新对视的空间。
简雾头皮一炸,下意识顿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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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简雾总觉得这一秒过得也太漫长了。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宋疏辞没有戴眼镜。
他瞳色偏深,没有那层镜片遮挡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深黑的巨大旋涡,会把被他吸住的人拉进去,把伪装的面皮撕得粉碎,而后再剖出心。
简雾受不了这样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生锈的大脑这会儿实在是半个字也憋不出。
直到宋疏辞率先移开了视线。
男人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被电梯撞到的那只手,而后礼貌而沉默地将手挡在电梯侧门前,微往后偏头对凌院长说了句:“您请。”
仿佛他的一切动作都只是出于对凌院长的尊敬。
凌院长缓了缓吓出来的冷汗,讪笑道:“小宋你也不用这么客气,这趟电梯赶不上还有下一趟的,而且我们学校的电梯一般按上下键就可以重新开了,不用那么危险。”
宋疏辞很淡地笑了下,带着几分客气的疏离道:“嗯,知道了。”
明明刚刚还在做莽夫的行为,这会儿却又装得像个绅士了。
简雾扫了眼他的手,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心里偷偷地冒出一句吐槽。
狭窄的电梯里新增两人后,瞬间变得拥挤起来,大概是过于浓烈的尴尬占据了太多体积。
“爸!”身旁的凌梦甜声跟凌院长打了个招呼。
“哎!你来啦?”凌院长应了声,又瞅见挤在凌梦背后的简雾,惊讶道:“这不是小简吗,你怎么也在这儿?”
简雾听到自己的名字,蓦地收回落在宋疏辞脸上的目光,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挤出一个笑容乖乖巧巧地跟凌院长打了声招呼。
“院长好。”
他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过来,好在凌院长也只是随口一提,没再追问,只“呵呵”笑了两声。
伴随着电梯门再一次合上,电梯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凌梦虽然不喜欢老一辈的社牛,但从小潜移默化受影响,早就练就了一身高情商的嘴甜功夫,见简雾没答话,忙帮着接道:“爸,我跟小简说了宋教授要来,小简一听就兴奋了,忙说也要来认识认识国外来的大教授,一起交流学习。”
角落里试图装死的简雾:“?”
他给凌梦疯狂递着眼神,可惜凌梦说得正起劲儿根本没看他。
宋疏辞原本已经背过身面朝向电梯门了,听到这句,他又略往后侧了侧脸,似乎是想看一看凌梦口中的主人公是何许人也。
察觉到宋疏辞的回头,简雾脸上用来制止凌梦的挤眉弄眼顷刻间消失。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抱手平视着前方,宛如刚成型的木雕。
片刻后,宋疏辞重新把头扭了回去,像是在跟凌梦说话:“兴奋?”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凌梦笑着接道:“是啊,简雾一直很期待和您认识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绝对没——”
眼瞅着凌梦靠不上,简雾终于忍不了自己出声了,可惜他“没有”俩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凌梦重重地踩了一脚。
女人的高跟鞋底堪比杀人利器,简雾吃痛地仰了下头,抬眼便撞上宋疏辞意味深长的眼神。
艹。
他大爷的。
看什么看。
尴尬到脚趾抠地的简雾从来没觉得b医大的电梯这么慢过,他扭开脸去看电梯倒数的楼层,在狭窄的电梯里硬是站成了一颗屹立不动的青松。
凌院长显然对女儿说的话十分满意,笑容满面道:“好好好,年轻人啊就是要多交流,正好疏辞跟你们差不多大,你们是该跟人家好好学学。”
他拍着宋疏辞的背,借着这个话口,向电梯里的两人介绍道:“这是咱们学校新聘请的宋教授,a医大的博士,在h大做了三年博后,最近刚回国。”
言罢,他又对宋疏辞介绍道:“这是我们附属中学的简老师,这是我女儿,他们俩一块儿应聘进的学校,又在一个组里,所以关系不错。”
“说起来,我们学校的附中在市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多老师都把孩子送在附中读呢,”他玩笑道,“你来咱们这儿,完全不用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
凌梦闻言甜甜地笑着向宋疏辞伸出手,显得得体而礼貌。
“你好,宋教授,我叫凌梦。”
凌家这父女俩都是人精,也不管人根本还没签合同办聘用手续,一口一个宋教授就叫起来了。
“你好。”宋疏辞礼貌地跟她握了握手,又看了眼简雾。
察觉到宋疏辞的目光停留,简雾停顿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跟着介绍了句:“你好,我叫简雾。”
听到简雾介绍自己的名字,宋疏辞的眸色显得有些幽深。
片刻后,他向简雾伸出手:“你好,简老师。”
“不好意思啊,”简雾偏开脸道,“刚上课扔粉笔头太用力把手扭了,握不了,您见谅。”
宋疏辞的手顿了片刻,缓缓收了回去,“没事,看得出简老师很辛苦。”
他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简雾的衣服:“粉笔灰都没来得及擦。”
简雾闻言,下意识顺着宋疏辞眼神的方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深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着,第二颗扣子旁边粘着极其不易察觉的一点白。
因为平日里上课需要注意着装,简雾惯常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但是这样往往热而闷,所以他一下课就把领口的扣子解了,估摸着是刚刚粘上了一点粉笔灰。
宋疏辞鼻子旁边长的到底是眼睛还是放大镜?
简雾刚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就蓦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不对,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宋疏辞cue这件衣服也不只是因为那点儿不值一提的粉笔灰。
这是宋疏辞买给他的七周年礼物。
果不其然,没等简雾回应,他耳边又传来宋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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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
他发誓他穿这件衣服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旧情难忘,只是因为这件衣服买的太贵,没人穿实在是太浪费了。
再说他早就忘了这件衣服是哪儿来的了,宋疏辞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对两人暗流涌动毫不知情的凌梦感慨道:“真的呀,这也太巧了吧。”
“是啊,”宋疏辞打量着简雾的衣领,笑了一下,“简老师现在还在穿,看来也很喜欢这件衣服。”
“宋教授,”简雾反驳道,“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年薪五十万,一件衣服一直穿也不一定是因为喜欢。”
听到简雾提起方才会议室里谈话的内容,宋疏辞微挑眉道,“看来简老师很关心我,我还没介绍,就对我的情况都一清二楚了。”
简雾让他反将一军,先是噎了噎,又有些气恼道:“我了解这么多是为了提醒你,高校谈薪套路很多,安家费也不是一次性到手的,学校给你送的房子只有居住权没有产权,另外许诺给你的科研经费后面考核通不过就没——”
凌院长还在场,宋疏辞又是他大力招揽的骨干,简雾这番话说得仿佛隐藏在b医大的反面间谍,以至于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梦用力捂住了嘴。
“哈哈,”慌得不行的凌梦紧张地看了宋疏辞一眼,干笑了两声,疯狂找补道,“刚好像,没人说话吧。”
电梯里死一般的寂静,凌梦的找补没人接,于是生硬地掉在地上,摔出了几声绝望的回响。
尴尬与沉默交相蔓延,凌家父女俩小心翼翼地睨着宋疏辞,观察着他的反应。
半晌,视线中心的宋疏辞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一直没能插上话的凌院长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借着这一瞬间气氛的松弛,忙把话茬接过来,“小简这个……说的确实……但是我相信疏辞这么优秀,通过考核什么的都不成问题。”
“我想也是,”宋疏辞自然而然地接过凌院长的话,望向简雾道,“不过我真的很感动简老师能冒着背叛自己学校的风险提醒我。”
“你少自作——”
简雾的嘴这会儿终于被凌梦松开,他还想再反驳两句,宋疏辞却赶在他出声前似是漫不经心地提议道:“加个微信吧?”
这招放得出其不意,简雾一下怔住,到嘴边的话被骤然卡了回去。
“好啊好啊,”凌院长比当事人还热情,他招呼着凌梦和简雾道:“你俩都把手机拿出来扫一扫,把宋教授的好友加上。”
凌梦很快便掏出了手机,完成了一系列动作,视线的焦点来到简雾身上,他咳嗽了两声,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右侧的裤缝线,那边的牛仔裤口袋里装着他微微撑起了轮廓的手机。
他不知道宋疏辞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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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原以为他这样回答,宋疏辞又会奚落上几句,不过宋疏辞只是看了一眼他搭在裤缝上的指尖,便移开视线道:“好吧,那就以后再说。”
电梯门打开,他迈着大长腿稍慢凌院长半步走出去,一边和他闲谈一边彻底把简雾和凌梦落在后面,似是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凌院长看来是真心喜欢简雾,还在宋疏辞面前替他说话:“其实小简这孩子人挺好的,就是可能有点认生,第一次见到你,有点紧张,不太会说话。”
宋疏辞顿了顿,语气微妙道:“他跟我认生?”
“可不嘛,”凌院长捧道,“我们b医大好久都没来过你这么厉害的青年骨干啦,小简看到你可能也有点压力。”
宋疏辞略侧脸,用余光瞟了眼磨磨蹭蹭地跟在他们后面的简雾:“挺新鲜,简老师看起来心这么大的人,竟然也会有压力。”
“那肯定有的呀,小简可努力了,”凌院长没留意到这两人之间的暗自交锋,还在继续道:“你别看小简在我们面前一副不太会说话的模样,他跟学生相处得可好了,教书也很厉害,你以后有了孩子也可以拜托小简多帮忙带带。”
察觉到简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宋疏辞收回视线,不带什么感情地勾了勾嘴角道:“当中学老师应该需要记忆力很好吧,一个丢三落四,而且记性这么不好的人当老师……凌院长,我真有点替你们不放心。”
简雾:“……”
他就知道,宋疏辞不阴阳他几句会憋死,刚才在那儿装无所谓是搁这儿等着呢,还憋了几分钟真是难为他了。
他这话说得七拐八绕,话里有话,恐怕指的不只是他说手机没带的事。
估计是他在会议室门口对凌梦说那句“不认识”的时候太着急,声音大了点,也被他听见了。
小肚鸡肠。
“宋教授,”他在宋疏辞的身后反击道,“您是做科研的,应该知道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不可能什么事都记,那些不重要的事……不重要的人,”简雾故意咬重了后半句,看向宋疏辞道,“我一般是懒得记的。”
这回终于换宋疏辞没了声音,简雾看着他做了个略有些明显的深呼吸,似乎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只可惜他走在宋疏辞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俩谈恋爱的时候就喜欢拌嘴,宋疏辞这样的反应他再熟悉不过,每次宋疏辞说不过他的时候,就喜欢深呼吸来平复情绪。
简雾翘了翘嘴角,下意识地流露出几分吵架吵赢了的小得意。
可他的得意还没来得及持续太久,就听见宋疏辞道:“简老师说得对,就像简老师你……我一下就记住了。”
他说着忽然转过身,朝着简雾走了两步。
简雾吓了一跳,直觉宋疏辞说不出什么好话,下意识地便要往后退。
然而饶是他跑得再快,也没宋疏辞开口的速度快。
“因为我总觉得,”青年似笑非笑道,“简老师长得特别像我那个带着孩子跑了的未婚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一片鸦雀无声的沉默。
许久之后,凌院长才尴尬地笑着暖场道:“宋教授……青年才俊,都、都有孩子了?”
宋疏辞微笑着看向简雾,“嗯”了一声,“再过几年应该就到去简老师班里上课的年纪了。”
“那……那真是恭喜啊!”
凌梦下意识捧了句场,可说完似乎又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毕竟人家的老婆孩子都跑了,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这就是大佬吗,凌梦心想,不仅科研晋升快人一步,就连人生的进程都快人一步,别人这年纪还在谈恋爱准备结婚,他已经离婚了。
等等,好像也不完全算离婚,毕竟刚好像宋疏辞说的还是未婚妻。
她在这头吃瓜加头脑风暴,简雾在那头都快气笑了。
谁是他未婚妻,谁把孩子拐跑了?宋疏辞说这些话居然一点都不脸红。就他这颠倒黑白的表达能力,他的论文真的能信吗?
宋疏辞放完这颗重磅炸弹,似乎神清气爽,再开口便是告辞:“院长,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您不用再送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大楼的门口,凌院长忙切换回交际状态,对他挽留道:“你要是不忙,要不和凌梦简雾他们去吃顿饭吧,以后都在一个学校里——”
“今天不太方便,”这次宋疏辞拒绝得有些强硬,他看了简雾一眼,而后当着他的面煞有其事地看了眼表,真假不知地托辞了句,“我还约了人。”
“噢……没事没事,”凌院长脸上还是笑容满面的,“以后还有机会。”
“嗯,今天多谢您,之后再联系。”临走前,宋疏辞又礼貌地跟凌院长握了握手。
凌梦喜提一个不用强行社交的夜晚,也真情实感地跟宋疏辞握了个手。
这场握手仪式眼看着就轮到简雾了,可男人只顾盯着宋疏辞手腕上露出来的手表,连宋疏辞望向他也没有察觉。
他不清楚宋疏辞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块表好用,用惯了懒得摘,还是早就忘了这块表的来历。
但他似乎有点明白宋疏辞看见他穿这件衣服时的心情了。
或许是察觉了他的视线,正当简雾思索的时候,他的掌心突然一热,宋疏辞在他分神的瞬间从他身侧捞出了他的左手,一触即分地握了握。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宋疏辞左手的手表因为这个握手的动作近在咫尺,光滑的表盘如同镜面,倒映着一楼高顶的天花板。
简雾想,如果把这块手表摘下来,看它的背面,应当能看到一行和这款表还有宋疏辞本人的气质都并不般配的小字——
“祝我哥十八岁生日快乐!”
但他这个念头只是刚刚萌生,宋疏辞便抽回了手。
“右手扭伤了,左手还是能握一下的吧?”
宋疏辞的口吻有几分嘲弄的意味,明显是知道他先前称右手不适是在说谎。
他自顾自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收手,自顾自地说完,没等简雾回应,便对凌院长点了点头道:“先走了。”
他走得很快,转身时外套带起了一阵微风,略过了简雾温热的左手。
简雾左手的手指在身侧无意识地虚握了一下,目光下意识跟了过去。
随着玻璃门缓缓合上,宋疏辞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凌院长见人走了,这才语气微妙地感叹了句:“这个宋老师还挺特别的。”
“大佬嘛,特别一点……也正常。”
凌梦回忆起刚刚的场面讪笑了两声,思索片刻又忍不住问简雾:“不过我有点没想明白,你们俩怎么莫名其妙就杠起来了?刚你一下子说出那么多招聘潜规则,我都怕把他吓跑了。”
简雾把左手揣进兜里,小声嘀咕了句:“跑了更好。”
“简雾,”凌院长各打五十大板道,“虽然宋教授是有个性了些,但也不代表你今天的表现就很好了,你看看你今天怎么回事,你俩今天第一回见面,他又没得罪你,你这一句接一句机关枪似的,吃火药了?”
宋疏辞不在,简雾滑跪得很迅速:“我错了院长。”
“这会儿开始装乖了?你说说你,我是拿你当亲儿子才和你唠叨这些,你教学水平再高,这个情商低下也是不行的,我和你说——”
眼瞅着自家老爹又要对简雾展开唠叨大法,凌梦忙打断他,对简雾挤眉弄眼道:“简雾,你刚不是说你还要去审卷子吗?”
“啊对对对,”简雾也不想听牢骚,他给凌梦递了个感谢的眼神,飞快地抓住机会道:“那我先走了哈院长,咱们有机会再聊。”
“哎——”
凌院长留人无果,气闷地揉了揉心口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能力都是不缺的,怎么就不愿意多搞搞人际交往呢……”
简雾一路溜出去,还特意走了条小路,就怕又撞上宋疏辞,可一路顺利骑车到了家门口,他又忍不住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自作多情什么。
他穿宋疏辞给他买的衣服完全是因为没想起来,难道宋疏辞戴他送的手表还能是因为余情未了?
不可能的。
他俩分开四年了……该结束的,早结束了。
他打开门把钥匙随手丢在一边,清脆的动静把飞扑而来迎接他的鹦鹉吓了一跳。
气得小鸡破口大骂:“傻逼!傻逼!”
“你闭嘴——”
简雾有气无力地把飞到他肩上的鸟儿抓回鸟架子上放好,从阳台收了件无袖背心,转身进了卧室。
结果转头这鸟儿就跟在他背后飞了过来,一边扇着翅膀一边继续骂他:“流氓!流氓!”
这鹦鹉是简雾从这间房子原本的主人那儿收养过来的,简雾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听到原房东正打算把这鸟给处理了。
无论什么品种的鹦鹉,一旦学会了脏话就再也卖不上价了,尤其像b市这样的小城市,养鹦鹉的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数是老年人,多半有点迷信,听不得这鹦鹉“忤逆犯上”,所以就连原主人自己也不想要了。
可笼养鹦鹉放生就是死路一条,好在简雾皮实惯了不怕被骂,于是保住了它一条小命。
简雾刚把那件令人郁闷的上衣脱下来,闻言还不忘跟鹦鹉吵架:“你才流氓,我先进的屋,明明是你尾随我进来的,咱俩到底谁流氓?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怎么跟——”
“算了,”他咽回没说出口的名字,又警告了一遍在他雷区蹦迪的小鹦鹉,“闭嘴。”
他潦草地套上宽松无袖t恤,跟拎炸药似的拎着那件衣服走出卧室,准备找个地方毁尸灭迹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随手把那衬衫揉成一团塞在柜子角落,掏出电话道:“喂?”
电话那头传来麻将的混响,紧接着是他妈的声音,“喂?小雾啊?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简雾心里闪过几分不妙的预感。
很快,他便听到亲爱的简女士开口:“我听你许阿姨说,宋疏辞这几天回来了,你放心啊,妈绝对没把你的下落告诉他们,但是妈听说小宋要去你们学校的大学部面试个什么东西来着,好像就是今天,你要是还是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哪儿,记得躲着点儿哈。”
简雾:“……”
“妈,”他看了眼墙头挂钟,哀怨道,“您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您怎么不早点说?”
“我忘了呗,人老了就是容易忘事,而且我今天下午手气特别好,光顾着赢钱了,怎么了?你俩……”对面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微妙,“见到了?”
简雾飞快否认:“没有。”
“那你急什么?”那边笑了两声,乍一听像是松了口气,可仔细听又觉得有几分诡异的失落。
不过简雾沉浸在他妈令人绝望的记忆力里,并没有听出这点不同。
“我没急,我就是……”
简雾还想说点什么,然而简女士的注意力已经到了牌桌上:“哎哎哎,别动,我胡了,清一色,来来,开账——”
“妈……”简雾一拳打在棉花上,最后只能感慨了句,“您可真是我亲妈。”
“那可不,你看看你长得多像我,”简女士揣着明白当糊涂,“不说了哈,我收钱去了!”
电话咔哒一声,挂断得相当决绝。
简雾震惊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直到脚上传来湿哒哒的触感,才让他从亲妈的“背叛”里短暂地回过神。
他低下头,一只脸大的乌龟正趴在他脚边,爪子上还带着水。
简雾这一间不算大房子里住着四口生物,他,他的鸟,他的龟,还有一个租他房子考研的b医大学生。
他整套房子一共两间卧室,一个人住不完,索性租了一间出去赚点外快。
这会儿大学生不在,乌龟也越了狱。
简雾盯着乌龟发了会儿呆,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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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蹲下身叫了一声乌龟的名字:“万岁——”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这一声呼唤里感知出了什么情绪,万岁抬起了在他脚上蹭的头,仰着个脖子,像是也在看他。
简雾去拿了小鱼虾干喂他,往常总是在他手里抢食的万岁这次却并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只是瞪着一双仿佛充满了哲学智慧的小眼睛张望。
“干嘛?不想吃啊?”简雾笑了下。
万岁只看着他,不说话——它也说不了话。
简雾垂眼盯着龟背上的纹路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今天见到你那个‘爹’了……他回来了。”
万岁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闻言往前又扒拉了几步,踩到了他的脚上。
简雾盖上龟粮的盖子,向后一靠坐在地毯上,把万岁抱到了自己腿上。
万岁平日里最喜欢趴他的腿,它伸了伸胳膊腿儿,又晃了晃脑袋,显然相当舒适自在。
简雾垂下眼,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半晌,又问了句:“你想他吗?”
自然界的大多数动物大概都对“爹”这种存在没什么感情,更别说蛋孵出来的龟了。
万岁听着简雾的话音,眼神清澈得看不出一分杂念,俨然早已把便宜爹忘到了九霄云外。
简雾:“当我没说。”
他话音刚落,沙发上的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提示音。
简雾一手抱着万岁,一手去拿手机。
——一个顶着山水风景头像的用户向他发来了好友申请。
男人备注写得简单,就“简老师好”四个字。
简雾带初二,按照b市的政策,再过两个月就要生地会考了,所以最近不少关心的学生家长加他问情况,他扫了眼这充满养老风格的头像,再结合上备注,本能地就以为是学生家长,没多想就同意了。
然而好友同意刚通过,他的一句“您好”还在对话框里,那边突然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十几张照片。
全是他一岁以前光着上半身穿开裆裤的照片。
简雾的心脏先是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半晌,他伸出手删掉“您好”,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对面很快发来消息:
[翻手机的时候看见的。
[我想着简老师记性这么不好,帮你回忆回忆。
简雾再次打出一个问号。
[你右边肩胛冈的位置长着一块红色的胎记。
[麦氏点和右侧腹股沟上应该各有一颗黑色交界痣。
[左侧肋弓靠下的位置有一个水痘坑,没记错应该是你小时候趁我们不注意挠破之后留的。
“?”简雾:[你停一下。
简雾:[……
[还需要我继续帮你回忆吗?
简雾没回消息。
对面很快又发过来:[行,还有你第三四腰椎靠左的位置原本有颗凸起的皮内痣,你八岁的时候说痒老喜欢挠,你妈带你上医院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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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
简雾飞快地敲击着手机键盘:[你能不能别说了。
宋疏辞:[那你现在认识我了吗?
简雾深吸两口气,死死地盯着这行字,耳根红得滴血,血直往大脑冲。
宋疏辞傻逼吧。
快三十了不是快三岁,他抽什么风到底。
他一句消息没回,干脆了当地把他拉黑删除,气得手还在抖,索性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冷静。
可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发挥非常不到位。
他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就把宋疏辞删了,这和吵架没吵赢有什么区别?
简雾越想越气闷,不过按他对宋疏辞的了解,他肯定还得回来骚扰他。
简雾一边洗,一边还在琢磨等下宋疏辞要是又加他,他要怎么怼回去。宋疏辞小时候的照片他也不是没有,就存在他电脑的e盘从上往下数的第三个文件夹里。
冲完澡,简雾终于酝酿好了情绪。
他擦着头发出来,打开电脑和文件夹,然后严阵以待地看了眼手机。
意料之外的,刚还热闹的手机这会儿安安静静的。
宋疏辞被拉黑之后既没有换个马甲加他,也没有什么陌生的电话进来。
四月的b市有些潮湿,小风吹过来,他身上的血忽然就凉了下来。
窗外的天色渐暗,对面楼三三两两点起了灯,乌龟又慢吞吞地沿着简雾精心搭建的通道爬回了水里。
鹦鹉停在小看台上让入水的动作溅了一身,气鼓鼓地扑棱着翅膀。
简雾又解锁了一遍手机,确定一切都安安静静的,什么新消息和提示都没有。
他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片刻后,他似是骤然回神般拿毛巾使劲擦了擦头发,紧接着蹬了拖鞋整个人砸到沙发上,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小鹦鹉让他这大动静吓得一愣一愣的,赶紧骂了两句“傻逼”以平复心绪。
可沙发上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骂傻了,一贯喜欢和它吵架的人竟然没有开口,只是无声地停下了动作。
厚厚的浴巾蒙住了整张脸,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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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座的中巴车上,穿着蓝色卫衣的青年靠着车窗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在小憩。
男人皮肤很白,左脸颊上长着颗小巧的面中痣,让整个人气质看起来很干净。
凌梦坐到他身边,重重地拍了一下,简雾闭着眼嘟囔了一句:“我睡觉呢。”
“一看你就没睡着,你怎么了?出来玩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呢。”
简雾揉了揉鼻梁:“昨晚没睡好。”
他俩来参加的是场一个月前b医大筹备的团建活动,大学部和附属幼儿园、小学、初中的教职工们,无论单身与否,只要想来玩都可以参加,学校还报销一半的费用。
一方面能拉进大家的距离,尤其是帮新老师更快地融入这个集体,另一方面,主要是促进单身的青年男女们内部消化。
能不能找到命中注定的人不好说,但简雾一直很心动于学校报销景区门票和车程费这件事,于是第一个填表报了名。
如果不是昨天碰到了宋疏辞,简雾想,他现在应该非常快乐。
等等,想到宋疏辞,简雾蓦地睁开眼睛。
“新来的大学老师也会来吗?”他问凌梦。
“如果报名了应该也可以来吧。”
简雾:“咳咳——”
凌梦偏过头帮他拍了拍背,“怎么了?”
简雾没回答凌梦,凌梦却自己反应了过来:“新来的大学老师……你说的是宋疏辞吗?”
简雾用力摇头:“绝对不是。”
他们此行参与的人员不少,包了好几辆大巴车,上哪辆车全看自己乐意,简雾缓过气来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可惜脖子的旋转角度有限,正后方看不见。
等他确认完宋疏辞不在他视野范围内,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凌梦却宛如福尔摩斯上身,摸着下巴道:“你怎么这么关注宋教授?难道是因为他说你像他未婚妻?”
她昨天就觉得简雾不对劲,今天更是越想越奇怪。
可过了一夜,简雾已经彻底成了刀枪不入的简雾,郎心似铁道:“错觉,都是错觉。”
凌梦打开手机:“要不我帮你微信问一下他来不来?”
“真不用,”简雾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件事,“是你把我微信推给他的?”
“是啊,他不是昨天说要加你但你忘带手机了嘛。”
简雾语气微顿,犹豫着问了句:“是他问你要的?”
“那倒不是,我主动发给他的。”
“哦……”
凌梦睨了他一眼:“你好像很失望?”
简雾矢口否认:“我失望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说起来你们俩好像都是在a市读的大学,又是老乡,在a市那会儿没一起参加个老乡会啥的认识认识吗?”
“你爸还是我老学长呢,我之前也不认识啊。”
“废话,”凌梦白了他一眼,“我爸大你二十几岁,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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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话说宋疏辞多大来着?”
“还有一两个月就二十九了。”
“那就比你大一岁呗……等等,你怎么知道的?”
简雾回答得实在太快,像是根本没思考便脱口而出,凌梦怀疑地看着简雾,一双大眼睛写满了不信任。
“我最近……新增了一项业务,”简雾心虚道,“算卦看相。”
凌梦哼哼了两声:“那你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挣大钱?”
简雾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在她脸前一寸的位置做了些煞有其事的手势,老神在在道:“姑娘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不出百年定能升职加薪,年薪百万。”
“百年后我都死了。”
简雾搪塞道:“我只会算人岁数。”
“那你算算我多大?”凌梦又问。
简雾丝毫没犹豫:“永远十八岁。”
“还不错,”凌梦拿镜子欣赏着自己新买的口红色号,夸道,“算得挺准。”
“其实就是百度了一下,搜到他是哪年博士毕业的了,我就大概算了下年纪,那天凌院长不是说他做了三年博后,那再往上加三岁就是了。”怕凌梦疑心,简雾还是胡诌了个借口。
“你百度他?”凌梦的语气将信将疑的。
“有点好奇。”简雾说完又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上一句,“不认识才好奇嘛。”
不过这套说辞好歹终于把大小姐糊弄过去了,眼见凌梦收回八卦的目光,简雾提着的心往下放了放,然而还没放到底,凌梦又道:“可你要不认识为啥一副和他有仇的样子?”
她了解简雾,简雾这人虽然有时候嘴快不过脑子,但像昨天那样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简雾痛心疾首道:“我只是平等地嫉妒世界上每一个不到三十岁就当上正教授的卷王。”
他这番话倒是让躺平派的资深拥护者凌梦非常赞同:“确实,人和人的差距太大了。”
凌大小姐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刷着手机道:“你说我怎么就只想玩手机呢?”
简雾安慰道:“想开点,每种不违法犯罪的爱好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嗯,你说得对,”凌梦说着把手机横了过来,“快,手机打开,趁这会儿网好赶紧打一把游戏。”
“?”简雾说,“你自我和解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他被凌梦指挥着解锁手机,点开了他俩常玩的游戏图标。
由于几天没启动,平台要求他重新登录。
他选了微信区准备登录,然而界面刚跳转到微信,昨晚一些死去的回忆突然开始攻击他。
简雾无意识地盯着微信的图标看了两秒,兴致忽然就淡下去了。
“你怎么还没登上来?快点快点!”
凌梦正着急催他,手机突然连着响了好几声,不知道是谁的消息轰炸。
简雾从微信界面退出来:“你先回消息吧。”
“也行。”凌梦点开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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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我发小给我吐槽说她前任在朋友圈晒新车,”凌梦气道,“狗男人秀什么秀。”
她一边帮着发小痛斥前任的炫富行为,一边拍着简雾的手语重心长道:“简雾,你记住,分手不可怕,可怕的是分手之后发现对方比你过得好。”
她说着说着又想起了简雾也有一个前任,于是问了句:“话说你前任过得怎么样了?”
简雾:“……”
有些人真的很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轻咳了下望向窗外:“挺好的。”
“那怎么行,你得看起来比他过得更好,就算咱生活不能赢,社交媒体上也绝不能输,”凌梦一把从他的口袋里夺过他的手机,“我帮你发朋友圈。”
“哎你等等——”
他话没说完,凌梦已经拿着他的手机对着他连拍了好几张怼脸照。
她调了调光,又拍了几张联谊活动相关的照片一起上传到了朋友圈里,配文是《分手快乐》里的一句经典歌词——“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她一通操作完终于把手机还给了简雾,还警告道:“不许删啊。”
简雾拧不过她,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也没跟她生气。
“我们小简还是很帅的,”凌梦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简雾点了个赞,看着自己随手拍的那几张照片感慨道,“离这么近怼脸拍都帅。”
她拿着照片欣赏了半天,目光突然一顿。
“哎我怎么忽然觉得……”她蓦地扭头打量了一眼简雾的脸,犹豫道,“你和宋教授长得有点像呢。”
“?”
简雾忙举起右手:“我发誓我是独生子女,连堂兄弟和表兄弟都没有。”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没觉得你俩有点夫妻相吗,就挺般配的。对了你有没有听说一种说法,说是接吻多了就会有夫妻——”
凌小姐的思维实在过于跳脱,她话没说完,拿着保温杯正喝着的简雾先猛地呛咳了起来。
“哎呀你别老喝中药了,”凌梦替他拧上保温杯道,“这也太容易呛着了。”
“这不是中药,”简雾瞥了眼杯中的液体,眼观鼻鼻观心道,“可乐。”
凌梦张大了嘴巴:“你在保温杯里装可乐?”
“还不是那帮小崽子们老气我,”简雾说,“我就骗他们说我急火攻心让他们气病了,现在天天得喝中药维持生命,他们一闹腾我就把保温杯拿出来,立马就安静了。”
凌梦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牛!”
“你也可以试试,而且可乐真的提神。”简雾努力地想把话题扯到可乐和教学这两件事上来。
然而凌梦显然不是个容易被带跑偏的人,闲扯了几句后,她又绕回了之前的话题:“不说可乐了,我是真觉得你和宋疏辞有点夫妻相。”
她说着说着还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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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艰难道:“你还是别分析了。”
“其实宋教授还是挺帅的,”凌梦自顾自道,“不过人家是个直的,不然我还挺想撮合撮合你俩的,毕竟b市能帅得配得上咱们小简的男人也不多见了。”
简雾:“?”
作为为数不多知道简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的人,凌梦一直坚信走出上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启新的恋情,所以尽管简雾多次拒绝,凌梦给简雾介绍男朋友的热情依然分毫不减。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我喜欢长得丑的。”
凌梦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口味这么奇怪的吗?”
简雾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好吧。”凌梦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副地下党接头的模样,凑在简雾耳边道,“那我上次推给你的那个男生你们聊得怎么样了?有擦出什么火花吗?”
简雾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颇为配合地陪着她耳语,“我俩又不是电磁,哪能擦出火花。”
“没事,”凌梦摆摆手,“我还有个朋友,a大毕业的,怎么样,要见见吗?”
“不怎么样,我对学霸过敏。”
“哪有老师对学霸过敏的,”凌梦挺纳闷,“你带的班回回考第一的时候也没见你对学霸过敏啊。”
简雾道:“我班上那是小学霸,还没长成讨人厌的样子。”
“好吧。”凌梦看起来有点遗憾,不过大概是实在找不出库存了,只好暂时停止了红娘业务,专精给闺蜜陪聊的业务。
她手机上和发小打字打得热火朝天,简雾见大小姐总算消停了,闭上眼打算重新开始补觉。
司机师傅车开得还算平稳,搭配着春日的阳光倒是很适合睡觉,简雾昨晚睡得断断续续的,不怎么安稳,夜里醒了好几回,这会儿也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凌梦那句“夫妻相”在他心里种了颗种子,他昏昏沉沉间做了个梦,梦里宋疏辞扣着他的后脑勺吻得入神,他迷迷瞪瞪地想把人推开却半天推不开,于是没多久两人就厮混到了床上。
情到浓时宋疏辞撑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镜子,他一抬眼,却突然发觉自己长着一张和宋疏辞一模一样的脸,吓得简雾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急促地喘了两口气。
凌梦还在和她的发小嗨聊,闻声关心了句:“做噩梦了?”
简雾:“……”
不看前半段的话……也算吧。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凌梦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愁道:“怎么办,她说她还是放不下他。”
简雾还困着,没怎么听懂:“什么?”
凌梦感叹着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发小:“她说她还是喜欢他前任,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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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醒的人三魂六魄还没归位,意识也不太清醒,简雾听到“做梦”、“前男友”和“亲”这几个关键词,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做贼心虚地反驳了句:“我没有!”
“啊?你没有什么?”
“我……”
简雾咽了口唾沫,努力把脑海里的画面挥了挥,捡回点儿理智,“我没有类似的经历,不好意思,没办法给你的发小提建议了。”
“没事,”凌梦说,“你有这份心就很可贵了,毕竟像我发小这样的恋爱脑大傻子,确实已经不多了。”
简雾:“……”
“我和你说,恋爱脑真的太恐怖了,比如我发小,每次被伤害了就来找我哭,我一宿不睡陪她聊,劝她分手,她也信誓旦旦说一定分,结果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又和好了。我真的不理解,她前任也就一普通渣男,可她每天非觉得她前任天下第一好,天下第一帅,谁都比不上。”
凌梦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吐槽完,把这把城门火烧到了简雾身上:“说起来你一直不找新欢,不会也是因为忘不了前任吧?”
她突然好奇道:“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前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问题很普通,但简雾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凌梦索性拆分了问题:“比如长相,他长得怎么样?”
简雾喝了两口可乐压惊,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不是恋爱脑,昧着良心道:“不怎么样,平平无奇,特别难看。”
“嗯……”凌梦沉默了一会儿,自我安慰道,“不过也正常,毕竟你喜欢丑的,那性格呢?”
“会冷暴力。”
“事业呢?”
“月入四千。”
“那你怎么看上他的?”
“我眼瞎了。”
窗外的行道树一闪而过,只剩残影,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后座有些做作的咳嗽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简雾觉得那咳嗽声有点耳熟,但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让凌梦的声音给分散了思绪。
“那他总得有点过人之处吧,”凌梦一脸纠结道,“比如……那方面呢?”
这次简雾一点没犹豫,回忆着刚那个恐怖的梦境,笃定而坚决地诋毁道:“很烂,完全享受不到。”
凌梦忍不住抚掌感叹道:“简雾,这样你都能喜欢,还能谈七年!你才是顶级恋爱脑啊。”
简雾:“?”
他俩声音不算大,不过坐他们后排的应该也能听个七七八八,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凌梦这句话,后座的人突然被逗笑了,一边笑一边又咳嗽起来。
这回咳嗽声存在感太强,以至于终于吸引了简雾的注意力。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人都快咳了一路了。
当老师的课讲多了,多少都有点咽喉相关的职业病,简雾包里一直装着护嗓的药,他以为后座是嗓子不舒服,也顾不上去想后座是不是因为偷听才笑的了,下意识从包里掏出药来转身递过去。
“我这儿有药,您要不舒服就吃点——”
他关心的话还没说完,却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阳光下,坐在他正后方的男人微微翘着嘴角,在他转过来的同时,往前倾了倾身。
被诽谤了好一会儿的青年为了表明自己就是刚刚一直在听墙角的人,再次做作地咳嗽了两声。
而后望向表情僵硬的简雾,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好巧啊,简老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热闹的巴士车上,简雾保持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沉默得仿佛一尊大理石雕像。
旁边时不时传来凌梦和宋疏辞的聊天声,显得愉悦而快乐。
凌梦问宋疏辞什么时候上来的,后者似笑非笑道:“简老师问新来的大学老师会不会来的时候。”
他答完还要附带两句解释,“那会儿简老师好像呛着了,我看你在忙着给他拍背,就没打扰你们,后来你们俩聊得热闹,我更不好意思打断了。”
简雾对着蓝蓝的天空翻了个白眼。
多少年了,这人说话怎么还这么装。
凌梦果然因为宋疏辞这番说辞,把他划入了性格内敛的行列,于是热络道:“这有什么的,你直接叫我们俩就行。”
宋疏辞扫了简雾一眼,“我怕简老师生气。”
“简雾脾气很好的,”凌梦道,“你放心,他从来不生气。”
“是吗?可他对我好像不太友好。”
简雾生无可恋地听着宋疏辞在那儿叭叭,忍不住转头道:“您这会儿嗓子不难受了?”
宋疏辞把药盒递回给简雾,笑出八颗牙道,“谢谢简老师的药,药到病除。”
简雾懒得理他,扭过头又望向了窗外。
他刚发现背后是宋疏辞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把药往回收,结果宋疏辞比他手更快,一把抓住药盒的另一端就不松手,两人僵持了半天,还是凌梦转过来之后,他俩才同时松了手。
结果药盒失去着力点,掉到了宋疏辞的怀里。
“你拿着吧,”他跟宋疏辞说,“我不要了。”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简老师放心,我会把它珍藏好的。”
简雾:“……”
这人在国外深造这几年到底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巴士车到站,他们终于抵达了联谊会的目的地。
这次联谊会在b市一个以草原为特色主题的景区举办,这景区前不久刚重新装潢,安置了许多游乐场设施,在原有的山林自然景观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不少娱乐性。
简雾是游乐场的重度爱好者,沉迷各种失重感带来的刺激和心跳,然而今天他一路坐完各种过山车,心都没有跳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跳楼机上,左手边是开心得不行的凌梦,右手边是连坐跳楼机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宋疏辞。
惊险刺激的一次又一次升高降低结束,他解开安全带从跳楼机上下来,凌梦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看起来好像真的想跳楼。”
简雾听着身后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咬着后槽牙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也不是不能试试。”
今天从下车起,宋疏辞便跟了他一路,他排什么项目,宋疏辞就排什么项目。
终于,当凌梦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忍不住转过身气愤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
“啊?”
男人拿着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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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
“没事了。”
游乐园的路就这一条,宋疏辞或许也不是故意跟着他,简雾自我安慰道,到了这里路宽起来了,宋疏辞自然就去别的项目了。
结果他这一叫,宋疏辞却顿住脚步不走了。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游乐园的地图,可是目光却落在简雾的脸上。
傍晚的游乐园游人如织,摩拳接踵的人流一次又一次与他们擦肩而过,熙熙攘攘的景区人声鼎沸,反衬得他们这一隅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是昨天两人骤然见面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比起之前在其他人面前的互怼和咄咄逼人,这次两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天黑起来总是很快,他们在微暗的路灯下注视着对方,像是某种博弈和较量,谁也没有躲避。
直到有人大声喊着看烟花,两人才从这略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抽离出来,一同望向已经被夜色染黑的天空。
五光十色的烟花在天空最高处绽放,又很快归入沉寂,一次又一次短暂炸开的亮光,将简雾轮廓分明的脸映衬的忽明忽暗。
宋疏辞借着看烟花的空隙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这几年……”
听到宋疏辞开口,简雾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还是你这几年在哪里,在干什么?
大概都不是宋疏辞的作风。
最后,在喧嚣的爆竹声里,简雾听到他带着几分讽意道:“找到能养你的富豪男朋友了吗?”
果然出乎意料,却又相当符合简雾对宋疏辞这个人的了解——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快了,”简雾不走心地胡说八道,“一直在相亲。”
这个答案似乎有些出乎宋疏辞的预料,他停顿了许久,才“哦”了一声,“找到了记得带我见一见。”
不知道什么原因,宋疏辞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
简雾不着痕迹偏开脸,避开了宋疏辞的视线,嘴里却依旧咄咄逼人,“怎么?你要跟人传授恋爱失败的经验吗?”
宋疏辞又换回了阴阳怪气的口吻:“我是怕你眼光太烂,让人给骗了。”
简雾不服地回怼了句:“你眼光才烂。”
“你俩干嘛呢!”
突然出现的凌梦蓦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她两只手重重地拍在两人肩上,把头从两人之间挤出来。
简雾的心蓦地一跳,脸上心上的情绪一股脑全收了回去。
他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不是在等你吗?”
“是不是等了超级久,”凌梦摸了摸鼻尖愧疚地解释道,“主要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简雾跟凌梦相处一贯直来直去,他闻言也没客气,拉长声音道:“是啊,等得花都谢了。”
凌梦颇为内涵地小声哔哔了一句:“你花就没开过。”
简雾刚拋过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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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
凌梦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你俩等着急了。”
她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笑着感叹道:“你俩还挺浪漫。”
简雾浪漫过敏,忍不住反问:“你确定在厕所门口看烟花很浪漫?”
宋疏辞撇了他一眼:“但刚刚简老师看得很专心不是吗?”
简雾面无表情道:“我是在数它一共炸了多少次。”
凌梦好奇了:“所以是多少次啊?”
简雾:“……”
眼瞅着简雾答不上来,宋疏辞很轻地笑了一声:“三十六次。”
“哇!”凌梦露出崇拜的眼神道,“太厉害了吧,居然真的数了。”
简雾无语了。
学霸bking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
认真的。
“哦对了,让你俩一打岔差点忘了,”凌梦边掏手机边道:“队长让我们集合,说准备吃饭了。”
他们每辆车都有一个队长,负责统筹整辆车上的人员活动和食宿安排。
简雾一脸懵逼:“难道我们还必须一起吃饭吗?”
“不然呢?”凌梦推着他往前走,“我们这次可是联谊活动,大家不在一起怎么互相认识擦出爱的火花?”
简雾麻了。
这哪里是出来放松,这简直是出来受罪。
他就知道,便宜没好货。
小组长给大家准备的晚餐是草原烧烤,大概除了简雾,大家都很清楚联谊活动的意义,整个烧烤区充满了粉红泡泡,笑声和交谈声不绝于耳。
有人忙活着串串儿,有人忙活着洗菜,也有人忙活着孔雀开屏——
简雾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烧烤架前正端着一副大厨姿态撒孜然的宋疏辞。
拜他所赐,许多不是他们小组的人也跑来了他们这边凑热闹,一群敬业的捧哏期待地站在宋疏辞身边,吃都没吃就开始狂吹“一定好吃”。
尽管宋疏辞本人偶尔才说一两句话,这些人依然能跟他聊得不亦乐乎。
从小到大,无论在什么场合,什么阶段,宋疏辞永远是人群焦点。
读书的时候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学神,工作后是联谊活动相亲市场上的香饽饽。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依然会有无数人因为他身上闪烁的光环而靠近。
简雾选择稍微走远了几步,默默调大了耳机音量。
他拿了一些食材和竹签打算干活,刚串了几串,一个带着厚黑框眼镜,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圆脸男生忽然走到他身边,热络道:“请问我能和你一起吗?
简雾愣了下,他又大方地笑了笑,解释道:“我来晚了,好像没什么可以帮大家的了。”
这次同车的大部分人都是附中和附小的老师,因为小学和初中连在一起,所以简雾多数都眼熟。
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圆脸的男孩简雾比较陌生,估计可能是大学里的教职工。
他摘掉耳机,友好道:“当然可以。”
当老师的在人前多半都健谈,两人一边串着食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男生大概是个实验好手,串起串儿来手法相当的迅速,两人原本聊得挺开心,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哄闹。
宋大厨的烤串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出锅,那些夸好吃的评论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不少人兴致勃勃地问:“这也太香了,怎么会想到把菠萝和牛肉串在一起烤?”
还有一堆附和的:“真的好吃,这烧烤手法一看就是学过的。”
也有人跟着瞎吹捧:“能当教授的脑子就是不一样,烤个串都有创新点。”
最后是宋疏辞的声音:“不是我想出来的。”
他话音顿了顿,解释道:“是我初恋在网上看到之后让我学的。”
秀恩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调动人的八卦之心和起哄兴趣,氛围一下热闹起来,有人在感叹太甜了,也有人在问宋疏辞的初恋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得知两人已经分手之后,烧烤架那边又传来阵阵唏嘘。
几步之外,简雾身边的圆脸男生望着他身前的托盘,眼神显得微妙而复杂。
不锈钢的托盘里,小块的牛肉搭配着金黄色的菠萝,虽然还没进行烧烤,但已足够令人食指大动。
简雾全程听着没出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他手里动作没停,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串着烤串。
半晌,那圆脸男生瞟着简雾的表情,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简老师,你和宋教授的前女友倒是挺有默契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简雾串烤串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地把菠萝和肉串在了一起,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他手脚有些忙乱地想找个什么东西盖住眼前这些烤串,然而已经晚了。
他身边的圆脸男子个子不高,嗓门挺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宋疏辞听见了,他吆喝完,宋疏辞忽然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在简雾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而后挪到了他身边的男士脸上。
“郑教授?”
“哎,”圆脸男士应了声,又跟宋疏辞打了声招呼,“宋教授!”
简雾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那男人是刚毕业的学生,做行政工作的,没想到他看着这么年轻,竟然也已经是教授了。
随着两人的交谈,簇拥在宋疏辞身边的不少人也看过来,很快也有人注意到了简雾面前的菠萝肉串,出声讨论道:
“哇太巧了吧!”
“你们俩是不是商量好的?”
里面有简雾的朋友,热络道:“你都串了这么多了?我们这儿正好空了,简雾你拿过来我们帮你烤。”
铁盘上的肉串确实已经堆叠如山,快没有放东西的地方了。
然而简雾并不想拿过去给他们烤,简雾只想把自己放火上烤了。
真是,他串什么不好,非要手贱串这个。
习惯实在是太恐怖了。
没办法,他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端着那摆满肉串的铁盘子走了过去。
烧烤架的炭火烧得正烫,光是微微靠近就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映得人脸上也泛着红。
宋疏辞望着他,一直没有说话,简雾总觉得他的眼睛里面仿佛也映着小小的火光。
他把肉串放下,有人提议道:“简雾你们要不干脆在这边串吧?”
“对呀对呀,大家一起多热闹。”
简雾的人缘很好,热情的邀请几次三番地从不同人的口中发出来。
大家都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唯独宋疏辞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说过半句邀请他的话。
作为老师,简雾很习惯他人目光的注视,但这一刻,他却并不想受到这样的关注。
片刻后,他挂上一个礼貌又带点不好意思的笑,“这边人多,容易忙中出错,我和郑老师在旁边串好了拿过来给你们烤就好。”
“好吧。”他话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再多劝,只是有些遗憾地叹了两声。
简雾转过身走回去继续串起了肉串,附近的烧烤架周围也重新响起了宋疏辞和旁人聊天的声音。
他瞟了眼那边,宋疏辞已经低下头,开始处理他拿过去的那批烤串了。
其实他刚刚看到了,他转身的时候,宋疏辞追了他一步。
但也只是一步。
其他人离得远,方才都是喊话,没发现简雾的那点不自然,但那姓郑的圆脸男人刚一直就在简雾身边,多多少少感受到了氛围的微妙。
“我刚就是随口一感叹,不好意思啊,”他充满歉意道,“你是不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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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简雾收回目光,对他笑了下,整个人显得很亲和,他岔开话题问,“你也是基础医学院的老师吗?”
“对,”他说,“我叫郑宇,去年来咱们学校的。”
“你和宋……教授,”简雾顿了顿,“认识?”
“不算认识,今天在车上才第一次见,不过昨天在微信上联系过。”
郑宇解释道:“宋教授是昨天刚决定来我们学校的,原本没机会来参加我们这个联谊活动,可能是凌院长跟他提了一嘴,宋教授对咱们的活动还挺感兴趣,正好这次我是副队长,帮队长负责咱们队人员和住宿相关的安排,宋教授就加了我来问能不能加多一个人。”
“其实原则上错过了报名时间,是不应该让他中途加进来的,而且他也还没有正式办入职,不过我在网上查了查他论文,”郑宇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他前不久刚发了篇《cell》。”
简雾虽然对以文章作为门槛的硕博相亲会有所耳闻,不过真的听到郑宇去查宋疏辞的论文,并且以此评价他能否有资格加入联谊会,还是忍不住有些震惊。
郑宇瞧见简雾一言难尽的表情,忙补充道:“这也不能怪我看人下菜碟,我们学校这样的大佬实在太少了,我也是想着让大家认识认识宋教授,说不定还能谈谈合作,彼此启发一下对方的思路。”
“他不是做记忆学习方向的吗?”简雾问,“咱们学校的老师多数都是做肿瘤的,能合作吗?”
“宋老师以前确实是做神经的,”郑宇说,“但是博后转到肿瘤了。”
简雾很意外:“他转方向了?”
“是啊,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放弃博士期间那么多年的积累,”郑宇啧声道,“不过宋老师确实很厉害,换了领域一样能发顶刊。”
简雾沉默了一会儿,似是自言自语道:“不过肿瘤也挺好,免疫这几年一直火,靶向治疗,纳米递送什么的也都很热门,能做的很多。”
“是啊,”郑宇说,“不过竞争压力也更大了。”
简雾“嗯”了一声,手里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你呢?”郑宇突然问。
“我……什么?”简雾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文章啊。”郑宇笑道,“简老师不介绍一下自己的研究方向吗?”
简雾明白郑宇误会了,冲他笑着摇了摇头:“我在附中,不是医科大的老师。”
“噢……我说怎么没见过你,”郑宇道,“我刚看你了解得那么清楚,还以为咱们是同事呢。”
简雾回忆了一番他被宋疏辞逼着看文献的那些日子,心道就算是只猴子给宋疏辞当这么多年男朋友,恐怕也能对生物医药类的科研圈点评上两句了。
不过在郑宇面前,他还是拿别的理由搪塞道:“我大学做过科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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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师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伴随着一阵香味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简雾没抬头,倒是郑宇惊呼了一声:“哇,好香!”
“你们的菠萝肉串烤好了。”
宋疏辞把装满肉串的托盘递给郑宇,洒满孜然的烧烤在灯光的映照下让人格外有食欲。
“没撒辣椒,也不知道郑老师吃不吃。”
“我特爱吃辣,辛苦宋教授了,没事儿,我自己去加点辣椒吧,”郑宇说完又问简雾,“简老师,辣椒你要吗?”
“我不爱吃菠萝肉串。”简雾说,“你……不用考虑我。”
“啊?”郑宇有些意外,“那你刚怎么还串那么多?”
“就是看到两种食材都有,突发奇想想试一试,这会儿闻到味道了,感觉不太喜欢。”
郑宇闻言低头嗅了嗅,又捡起一串尝了尝。
菠萝独有的甜味和清爽混杂在肉汁里,显得香而不腻。
“挺好吃的,”他往简雾那个方向递了递,像是想喂他,“你真的不试试吗?”
简雾下意识躲了一下,又带着点歉意地笑着回绝道:“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爱吃。”
“好吧,”郑宇看起来有些遗憾,“那我过去加辣椒了。”
“嗯,那我再给你串一点。”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像是把宋疏辞完全撂在了旁边。
望着郑宇走远,简雾低下头又拿起了那些食材,可送烤串的人挪了挪,在他身前挡出了一片阴影。
天黑了没有光看不清,简雾拿着食材换了个位置,宋疏辞又跟着他挪过去,继续挡他的光。
他也不说话,只是干扰着简雾的动作,直到简雾怼了句:“你干什么?”宋疏辞才终于驴唇不对马嘴地搭话道:“你真的换口味了?”
见简雾没吭声,他又继续追着他问:“刚刚和郑老师不是聊得挺好的吗?怎么和我在一起就没有话说了?”
简雾手里拿着小块的菠萝和五花肉,串着刚许诺给郑宇的肉串:“那你得反思你自己。”
宋疏辞扫了眼简雾手里的食材:“也不知道该说简老师长情还是多变,吃东西的口味变了,看人的口味倒是没变,这么多年,都专一地喜欢圆脸。”
“你瞎说什么——”
简雾听出来宋疏辞指的是郑宇,下意识就要跟他解释,可话到嘴边,他又反应过来:他们俩现在又不是情侣关系,宋疏辞又不是他现任男友,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更何况“圆脸”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也难为宋疏辞现在还能想起来翻。
他和宋疏辞是邻居,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这事儿起因是他读小学的时候在宋疏辞面前夸了他们班一个姑娘漂亮,说她脸圆圆的,笑起来好看。
后来有段时间,宋疏辞突然长高了不少,再后来,他突然就开始闹别扭不理他了。
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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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疏辞那段时间为了把自己吃成圆脸,每天忍着恶心吃肥肉,结果折腾了半天只长个子不长肉。
大概是因为这段“越努力越不幸”的心酸往事,他俩恋爱之后,宋疏辞只要见到简雾身边有个圆脸的生物,甭管男女都要醋两句,就连简雾拿个圆脸大熊猫做锁屏,都要被问一句“别的脸型的熊猫不好看吗”?
实在是让人很想骂一句“神经病”。
简雾哄了很多年,解释了很多年,可他俩都分手了,宋疏辞还来说这些。
他是以什么身份来说呢?说的这些话又算什么呢?就算他真的因为郑宇长着一张圆脸而对他有意思,就算他真的要追郑宇,又和他宋疏辞有什么关系呢?
简雾心头莫名涌起了一股烦闷的情绪,让他直接改了口:“对,你不是瞎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喜欢圆脸,小时候喜欢,现在也喜欢,满意了吗?”
“不满意。”宋疏辞说。
简雾让他气笑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您不是觉得我想追郑教授吗,那您不应该给我们腾出点二人空间吗?还是说,宋教授要留在这里跟我抢人?”
“抢人?”
宋疏辞闻言笑了下,看向简雾的目光多了几分幽深:“简雾,其实我挺好奇的,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单身?”
听到宋疏辞的话,简雾几乎是本能地愣了一下,而后才来得及飞快地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
“哦,你有对象了?”
“那恭喜啊,”他问,“男的女的?”
他问完显然没给宋疏辞气口,便自问自答道:“应该是男人,你肯定不会找女朋友,那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国内的沟通更顺畅,不过你英语也不差,找国外的也没事。”
“哎对了,你留学的时候有仔细看过外国人的眼睛吗,是不是真的很漂亮?是他们的眼睛漂亮,还是小时候咱们楼上那家人养的波斯猫的眼睛漂亮?那人也是做科研的吗?做什么方向啊?哦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啊,就是随便问问。”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望向宋疏辞,想要看看他的反应,可宋疏辞始终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于是他的喋喋不休忽然安静下来。
简雾太熟悉这个眼神了。
他记得他们最后一次吵架,他提分手的时候,宋疏辞也是这样看着他。
简雾突然觉得,有时候记忆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夜晚的凉风轻撩起他前额的碎发,按理说这样的风应该让人清醒,可简雾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心里也乱糟糟的。
他偏头看向远方,试图从这个对视里抽出一分喘息的空间。
却听到宋疏辞说:“简老师,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在紧张的时候话会比较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宋疏辞的问句出口后,有那么约莫十秒钟的安静。就仿佛某个套路偶像剧的时停或者慢放。
但简雾觉得他和宋疏辞不适合搞煽情。
于是他两眼望天,拒不承认自己紧张,而是反驳宋疏辞:“我是天生话多。”
宋疏辞笑了一下,像是嘲讽,又莫名有点亲昵:“你天生话多不多我还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还有什么?”
“还有——”
简雾正要开口,余光忽然瞟见加完辣椒的郑宇已经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他蓦地收住话音,望向郑宇的方向。宋疏辞顺着他的视线方向扫了一眼,也心领神会地没再追问。
两人默契地停止对话,像小时候无数次偷摸讲秘密被家长撞见时那样,同时对郑宇摆出迎宾般的笑容。
猝不及防对上两张相似笑脸的郑宇愣了一下,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
“宋教授还在这儿呢?”郑宇端着盘子站到简雾旁边,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宋疏辞“嗯”了一声。
郑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感觉到气氛好像因为他的到来有些尴尬。
他试图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你俩是不是认识啊?笑起来这小表情小神态也忒像了。”
其实他只是开个玩笑,毕竟根据他的了解,宋疏辞刚回国,而简雾半年多前就在附中工作了,一个学医的,一个教生物的,他俩怎么会认识呢?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两人对视了一眼,居然可疑地什么也没说。
郑宇的雷达突然就响了。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简雾先告辞道:“我去拿点东西。”
郑宇:“啊?”
看见简雾摘下手套准备走,宋疏辞张口叫住他:“简老师!”
简雾眼睫微颤,他回过头,郑宇也跟着看向宋疏辞。
这次宋疏辞的视线是落在简雾身上的。
“我能再跟你说两句吗?”他从容有礼地开口。
简雾拒绝地无比干脆:“不能。”
可他说完“不能”之后,并没有马上收回视线,而是依然望着宋疏辞,似乎仍有转圜的余地。
宋疏辞在原地思忖片刻,尝试着往前走了一步。
“宋教授,”简雾的目光忽然聚拢在宋疏辞的脖颈上,“你有没有听说过,人在紧张的时候会咽口水?”
看见宋疏辞如他所料摸了下自己的喉结,终于解气的简雾转身就走。
把宋疏辞颇为无奈的一句“你要不要这么记仇啊”给抛在了身后。
郑宇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若有所思地来回了一趟,而后他端着盘子小跑着走到简雾身边:“简老师我给你捎了点儿别的,不是菠萝肉串,你要不要吃点。”
简雾没说话,没得到回应的郑宇瞥了他一眼,才发现夜色遮掩下,简雾的手在抖,嘴唇也在抖。
四月已经入了春,简雾穿的卫衣看着挺厚,总不会是冻的。
这个发现让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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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冻的,那就是气的了。
他冲宋疏辞友好地点了点头,又扭回头拍了拍简雾的肩:“尝尝吧,这烤茄子挺不错的。”
这回简雾低声道了声谢。
只是声音似乎也有些抖。
“你还好吗?”郑宇问。
察觉到郑宇的关心,刚还有些失神的简雾登时挤出个笑:“我挺好的啊。”
说着他为了证明自己一切如常,伸手去接郑宇递来的茄子,结果因为手抖,茄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郑宇:“呃……”
简雾一脸冷酷地把茄子捡起来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郑宇见状又给他递了一份:“这儿还有。”
简雾没去接他的茄子,而是从小托盘里重新拿了根玉米,重重地咬了一口:“没关系,我一点都不在意。”
“在……在意什么?”
简雾一脸坚定:“茄子掉了就掉了吧,能自己掉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感觉简雾的状态不怎么对劲,郑宇还是诚实道:“它不是自己掉的,是你没拿稳弄掉的。”
莫名被内涵了一把的简雾:“……那就是它太重了。”
简雾吃完玉米,擦了擦手,做了个深呼吸,似乎是平静了一些,然后诚恳地向郑宇道歉道:“对了,郑老师,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我刚刚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在宋教授面前拿你当了挡箭牌,说我在追你。”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郑宇有些惊讶,又像是有些开心:“宋教授?你追我?为什么?”
“理由我可能得暂时保密,总之非常抱歉,你看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补偿你吗?”
“这倒没什么,我不介意的,”郑宇说,“不过你俩刚是……吵架了?”
面对郑宇明显很想知道答案的眼神,简雾叹了口气道:“也不算吵架,可能我和他就是天生八字不搭,他说话就要气我,我说话就要气他,不呛声就没法儿交流。”
“所以你们俩真的认识?”
简雾其实是想否认的,但莫名却想起了手机里收到的那些来自宋疏辞的消息。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算认识吧。”
“这样啊。”郑宇的眼神有些微妙:“可是……”
简雾正在到处找垃圾袋,打算吃完的玉米棒子丢进去,闻言回头问:“可是什么?”
“友情提示一下,”郑宇晃着手里的菠萝肉串干笑了两声,“按今晚的住宿名单,你们俩……好像是一间。”
简雾很懵逼。
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能好好同床共枕的人,却非要在分手之后住在一间房里彼此为难。
对此,郑宇的解释是:“之前咱们这辆车的男生人数是单数,所以我们是定了好多个标间加一个大床房,那会儿没预料到宋教授会临时加进来,酒店很早就订好了,因为最近是旅游旺季,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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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就让他去挤占我的大床?”
简雾记得当时为着这个大床房给谁住,小群里还特意摇骰子抽了签,最后简雾以六个点数的好运气成功斩获一个人住的特权,没想到转眼喜事变丧事。
“那……”郑宇为难道,“总不能让宋教授露宿街头吧。”
简雾一脸冷酷:“我不介意。”
“凌院长特地嘱咐了,宋教授是我校的青年人才骨干,要让他体会到我们学校的温暖。”
简雾抽了抽嘴角,“俩人挤一张床是挺‘温暖’的。”
他抓狂道:“他不能自己再订一间吗?”
“这个就得看宋教授自己的意愿了,不过简老师……”
郑宇有些欲言又止,斟酌着措辞道,“你本来付的就是半间房的钱,之前是因为人数问题所以才给你住了大床房,现在让你们俩一起住,只是按原本的规矩来而已。”
好像没毛病。
简雾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他知道他要和我一起住吗?”
“这个暂时还没通知宋教授,只是跟他说了我们房间是提前订好的,临时改不了,所以需要他和其他人一起挤大床房。”
“没事,那我自己去订一间,”简雾问,“酒店在哪个方向?”
郑宇指了个方向,眼瞅着简雾要过去,他又提醒道:“哎简老师你不是还要拿东西吗!”
“不拿了!”
都火烧眉毛了还拿什么东西?况且那本来就是他胡诌的。
简雾说完直奔酒店,直到一刻钟后——
他目瞪口呆地站在酒店前台处,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搞笑吧?
一间最便宜的普通大床房八百一晚,他报名来参加这个活动省的门票车费钱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老祖宗说的好,贪小便宜吃大亏。
简雾心态炸裂地站在酒店的大屏幕下翻了翻手机余额,最后确定没钱和要跟宋疏辞睡一张床这件事相比,绝对是没钱比较可怕。
怕什么?他也不是没和宋疏辞睡过一张床。
大不了让宋疏辞睡地板,反正他又没对象,也不怕谁多想。
简雾飞快地说服了自己,底气十足地打算回到烧烤区,却在酒店大厅迎面撞上了宋疏辞和贺咏。
贺咏是简雾的同事,附中的体育老师,两人关系很好,这次贺咏也报名了联谊会,和简雾他们一个小组。
他虽然是个体育老师,可胜在不用常年伏案,眼睛贼尖,双眼裸眼视力50,因此一直是附中监考届的一个传说,再嚣张的学生轮到他监考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卷子上瞎涂卡。
“简哥!”
贺老师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简雾,他年轻,人热情,中气格外足,这一声喊出来,连两人之间的路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怕挡着两人相认。
然而就在阳光开朗的贺咏张开双臂,准备跟他拥抱的时候,简雾一个侧移躲开他的拥抱,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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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我跟宋教授有点话说。”
贺咏:“嘤。”
瞥了眼远处委屈巴巴的贺咏,简雾确定两人的谈话应该不会被听到后,对宋疏辞道:“有件事通知你一下。”
宋疏辞煞有其事地看了眼表:“十五分钟前我邀请你谈话被你拒绝了。”
“我现在想谈了行吗?”
“那你邀请我。”
“……”简雾说,“我邀请你,和我聊五块钱的天。”
“钱给我。”
“没现金。”
“移动支付也可以。”宋疏辞打开微信的个人二维码。
“不加好友。”
“那这个。”宋疏辞伸出手,掌心朝上望向简雾。
这是他们俩小时候的玩法,用拍手心代替给钱。
其实宋疏辞觉得这个方式挺暧昧的。
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两个人会在这一刻平分疼痛,共享体验,像是某种深刻的联结。
但简雾没想过这么多。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手边拍边数道:“一、二、三、四、五,好了!”
掌心依然保留着因为拍打造成的热辣与刺痛,宋疏辞收回手,眼神落在简雾看起来有些焦急的脸上,轻声道:“什么事?”
简雾也无意识地揉了揉手心。
“你可能还不知道,咱俩今晚一间房,”他特意强调了一下,“大床房。”
宋疏辞微挑了下眉,显然十分意外。他语气微顿道:“所以?”
“所以,”简雾双手往后,做出一个迎接邀请的手势,“趁现在还有多余的房间,请您赶快去重新订一间吧。”
“你为什么不订?”
简雾很坦诚:“很贵。”
“我也没钱。”宋疏辞抠门得理直气壮。
简雾咬牙切齿压低声音对宋疏辞道:“年薪五十万的人缺这点钱?”
“嗯,”宋疏辞陪他压低声音,气死人不偿命道,“很缺。”
“你不是缺钱,你是缺德。”简雾评价道。
“你说得对,”宋疏辞对他笑了笑,“我确实很好奇简老师跟我住一间房的话,会是什么心情。”
简雾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又重新望向宋疏辞,声音忽然冷下来:“有对象还和前男友住一间屋,不合适吧?”
宋疏辞顿了顿,毫无心理包袱地改口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对象了?”
简雾:“?”
“哦,你是说我那句‘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单身’?”宋疏辞睨了眼他的表情,“这句话把重音放在‘为什么’上,作为普通疑问句,解释成我单身也没什么问题吧。”
简雾也反应过来了:“你骗我?”
大概是因为终于洗脱了刚刚为了试探而往自己身上泼的脏水,重获清白的宋疏辞显得很开心:“我没有。”
简雾终于忍不了了,神色气恼道:“你能不能别咬文嚼字了,直说行吗,你到底有没有对象?”
“你很在意?”
“你说不说?”
“通常来说,关心这个问题的,除了我爸妈之外,就只有hr和我的追求者了,”宋疏辞看着他的眼睛,“简老师,你是哪一种?”
“都不是,”简雾咬着后槽牙道,“我只是怕我忍不住失手把你砍了,会有人来找我寻仇。”
“这个你不用担心,b市治安很好,检察院会帮我讨回公道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简雾压着火气从牙缝里憋出一句,“一个好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听说过,”宋疏辞反驳他,“可没人规定人死了之后不能诈尸。”
简雾没想到他抬个杠连封建迷信都搬出来了,有气无力道:“你是个医学科学研究从业者……能讲点科学吗?”
“你不知道实验做的越多就越信命运和玄学吗?”宋疏辞一本正经道,“有统计显示科研工作者的拜佛求神现象很普遍,说不定比普通人更普遍。”
简雾:没得聊了。
见他俩磨叽半天,贺咏终于忍不了了:“你俩到底在聊什么啊,聊完没有?”
他大嗓门地说完,又走近了几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两人:“简哥,咱俩关系这么好,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没什么,”简雾换上循循善诱的微笑脸,“我们在聊走进科学。”
宋疏辞非常自然地接上一句:“——之诈尸的前任。”
贺咏:“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走近科学》有这一期吗?”贺咏自我怀疑道,“我好像没印象。”
简雾悄默声地剜了一眼擅自接话的宋疏辞,又糊弄贺咏道:“没印象就算了,这期不好看。”
“好吧,”没有前任的贺咏对这期栏目很快失去了兴趣。
“说起来,”他问,“简哥你们不是在烧烤吗,怎么突然来这儿了?”
“我……调研一下酒店的价格。”
贺咏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你要创业开酒店!?”
简雾眼观鼻鼻观心:“我只是在想这家酒店什么时候倒闭。”
临时订房的价格比提前预订高了四倍不止,简直是明火执仗,公然抢劫。
“你呢?”他的视线从宋疏辞的脸上划过,落到贺咏脸上。
“宋教授不是后来的嘛,咱们没给他定住的地方,只能跟人挤大床房,他怕自己睡不好,我就带他过来再订一间。”贺咏解释道。
简雾:“……”
麻了。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越努力越不幸,他就不该多嘴让宋疏辞知道他们一间房。
“对了简哥……我突然想起来,”贺咏若有所思地看着简雾,“那个大床房……”
简雾的心咯噔一下,默默在内心祈祷贺咏最好不要想起来。
然而临时抱佛脚的行为多半都是没有用的。
贺咏一拍脑门儿,“对了!那个大床房不是你住吗?所以你俩今天住一间?”
简雾面如死灰,他不理解,贺咏一个体育老师记性这么好干什么。
“那宋教授,你不用再订其他的房间了呀,简雾睡觉很乖的,”贺咏跟王婆卖瓜似的跟宋疏辞吆喝,“不打呼不抢被子也不乱动,你要不干脆和他挤挤算了,省得浪费钱,我看今晚的房间也挺贵的。”
“他瞎说的,”简雾自暴自弃道,“我磨牙放屁说梦话,说不定半夜还会起来打人。”
“你才瞎说,”贺咏对宋疏辞说,“宋教授,我跟他睡过好几次,我拿我的良心发誓,简哥睡觉的习惯真的特别好。”
宋疏辞闻言深深地看了贺咏一眼,又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跟他……睡过好几次?”
“是啊,简哥经常来我家住的,我也经常去他家住。”
贺咏哥俩好地揽上简雾的肩,一颗直男脑全然没觉出眼前这微妙的氛围。
而简雾已经快疯了。
论围观直男朋友在和他滚过不知道多少次床单的前男友面前极力夸赞他的睡相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小贺,”简雾抬手拍了拍贺咏悬搭在他胸前的手,“换个话题吧。”
“噢,行,”贺咏有些懵懵的,没领悟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不过还是相当听话地换了话题,“宋教授,你赶紧把房间订完,郑老师叫我们一起过去玩游戏了。”
“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宋疏辞扫了眼酒店价格面板,目光又落回贺咏搭在简雾肩上的手,“今晚的房间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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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给宋疏辞甩了个眼刀,然而宋疏辞根本不接招。
“不客气,能帮到你就行,”贺咏说,“简哥人特别好,肯定也很愿意跟你一起住的,是吧简哥?”
“我……”
被架在高台上的简雾放眼一望,脚底下全无台阶。
他看着贺咏一双没被世事污染的清澈狗狗眼,终于还是没忍心让他见识人心险恶,虚伪地点了点头,痛心疾首道:“是是是。”
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宋疏辞在他身侧轻笑了一声,往他心口狠狠扎了一刀:“简老师果然是个好人啊。”
几人回到烧烤区的时候,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酒足饭饱,游戏自然就抬上了日程。
一车人垫着野餐垫围坐成一个圈,借着一旁的灯光正在商量玩什么,凌梦见他们三个过来,热情地张罗着给他们腾出了一个空隙。
贺咏直截了当地坐到了凌梦旁边,还拍着他左手边的空地叫简雾和宋疏辞赶紧过来坐。
简雾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贺咏拽住手腕拉到身边坐下了。
简雾下意识地回了下头,却恰好撞见宋疏辞也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几乎是同时收回视线。片刻后,垂眼盯着面前一小片野餐垫的简雾听见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野餐垫不算大,每个人的空间都不多,坐下来的时候难免和旁边人磕磕碰碰,但宋疏辞从弯腰到坐下,都没有和他发生一点肢体碰撞。
简雾没有抬头,可两人离得实在太近,绕是简雾没有刻意移动视线,宋疏辞因为坐下而略翘起的裤脚,依然在他的余光里任性地占据着一角。
简雾选择扭开脸,把那一角彻底赶出他的余光范围。
“要不我们来玩报数游戏吧!”
郑宇的声音打断了简雾的思绪,他抬头望过去,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在介绍游戏的规则。
“很简单的,就是大家随机举手从‘1’开始报数,然后依次是2、3……如果有两个人同时报出同一个数字,就得立刻叫出对方的名字,谁叫得慢谁就淘汰。”
这是一个常见的联谊开场小游戏,是为了在大家还不太熟悉的情况下,帮大家尽快地记住小伙伴们的名字。
凌梦听了在一边预言道:“那简雾肯定赢麻了,他记人超级厉害,我们附中带新班开学前都要考试,就是把学生的登记照和名字分开打乱,然后让你一对一对应上,简雾每次都满分。”
大学的老师多半没有这种需要记住学生名字的硬性要求,几个大学老师闻言纷纷夸赞打趣道:“那简老师手下留情啊。”
简雾摆摆手,非常谦虚地低头笑了笑,结果一开始玩游戏,他就完全进入了另一个状态,神采奕奕地注视着场上,每次跟别人报重了数字,都能第一时间抢在对方之前喊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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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半点儿没客气地连着赢了好几局后,刚才只是客套夸赞的几位老师脸上终于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敬佩:“怎么做到的,也太牛了!”
虽然基本大家在小组里都有几个认识的人,但总体来说需要记的陌生人也不少,众人只是在游戏开场前分别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没想到简雾不仅每次反应都很快,而且一次都没说错过。
简雾玩得正嗨,兴奋道:“也不难啊,就记特征,多练练就好了。”
他这一番话极大地打击了在座的几位老师们的积极性,总是开局就被淘汰的大怨种们连连摆手投降道:“不玩了不玩了,求你们了,这局结束换个游戏吧。”
“好好好,”负责游戏活动的队长笑着安抚道,“那我们来最后一局。”
随着她口哨吹响,游戏正式开始。
贺咏是个急性子,之前几局也不观察局势,上来就抢1,没淘汰算幸运,淘汰了就下局再来,这回他叫完“1”,发现没人和他一起叫,乐颠颠地拱手道:“谢谢大家。”
就在他的致谢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时,有个男老师紧接着报了“2”,有人笑着怼他太会抢时机,没想到就在说话的空隙,又有人有样学样,赶紧报了个“3”。
这下一下子把局势的节奏带动得快起来,众人接连起身报数,大概是最后一局大家伙儿都有经验了不少,竟然一直没有“撞车”。
在这种不“撞车”的情况下,最后一个报数的人将会被淘汰,眼瞅着进入安全区的人越来越多,贺咏都急了,搡着简雾道:“简哥你赶紧啊!”
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有人会通过观察身边人来决定自己什么时候报数,不过简雾看起来分外淡定,压根儿就没在意别人,反正现在全场人他都烂熟于心了,就算撞上了也不怕。
听着贺咏催他,他怕小贺老师急坏了,才为着哄他随意举了举手,“8。”
没想到真有个倒霉蛋和他同时出了声,也报出了“8”。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一下子点爆了正处焦灼的空气。
后面紧张兮兮还没来得及报数的人终于松了口气,前面早已在安全区的人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好整以暇地坐山观虎斗。
在发现“撞车”的人里有简雾后,围观群众纷纷摇摇头,显然已经预见了一场毫无悬念的绝杀。
可出人意料的是,简雾张了张嘴,却没能在第一时间把对方名字说出来。
而后,整晚一直没赢过的宋疏辞在轻微的停顿后,报出了他今晚的第一个名字——
“简雾。”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对这场游戏的结果过于意外,空气竟然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也不知道是不是鬼迷了心窍,又或者是夜太安静,简雾竟然从这声称呼里,听出了几分让人脑子发懵的温柔。
可惜简雾的名字太短,只有两个字,一下子就说完了,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确认那点温柔到底是不是幻觉,宋疏辞的声音便消散在了一旁火炭的噼啪声里。
从见面到现在,他们一直以简老师和宋教授这样的称呼互相阴阳怪气着。
谁都没有叫名字,仿佛有种什么无形的戒律横在那儿,谁一旦把对方的名字说出来,就会被爱神诅咒。
明明他们也曾有过很多的称呼,亲密的,调侃的,或是暧昧的。
可分开这么多年后,却连叫一声对方的名字,都觉得有几分微妙的尴尬。
他们肩并肩地坐着,挨得实在太近了。
夜晚的火光和灯光映照下,他们两人有些唐突地对视着,方才抢答时举起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刹那的沉默后,是其他小队成员一句叠一句的震惊声:“反转了反转了!“
气氛被炒得火热,有人嚷着:“简老师最后一局居然滑铁卢了!”
“哈哈哈哈哈绝了居然还有简老师都没记住的人,宋老师你是多没存在感!”
凌梦更是在一旁张大了嘴:“不是吧简雾,这是宋教授啊!你连他的名字都忘了?我们昨天才见过的!”
响亮的女声将简雾的思绪蓦地拉回来,他猛地放下举起的手,揉着耳朵问凌梦,“你刚说什么?”
“我说这是宋教授啊,今天我们还在一块玩了一天呢!”
“哦……”
简雾感受到宋疏辞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半晌,他清了清嗓子,诚恳地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宋教授,一下给忘了。”
“可能是灯下黑吧哈哈哈哈,”有人煞有其事地推理道,“宋老师就坐在简雾旁边,除了刚才,我看全程简雾的脸就没往那边看过,忽视了也正常。”
也有人带着宋疏辞一起开玩笑:“采访一下,作为唯一一个被简老师忘记名字的人,宋教授有何感想?”
宋疏辞很淡地笑了下:“可能是我的名字不好记吧,如果改成‘宋话痨’,简老师可能就记得了。”
宋疏辞这句话是看着简雾说的,简雾眸色有些闪烁,偏开头想装没听见。
可是耳朵没听见,心却听见了。
过往的片段仿佛陈旧的录像带,断断续续,却又关不掉。
十六七岁,蔚蓝的天,干爽的风。
放学路上捂着耳朵的简雾,和一旁嘴没停过的宋疏辞。
“简小雾!”
“我们谈恋爱吧?”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可当真了啊?”
“不喜欢我没关系,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你要告诉我爸妈就告咯,反正我爸妈也很喜欢你。”
“简雾,我是认真的。”
……
十七岁的宋疏辞是b市六中高二一班的高冷学神、帅气级草。
很少有人能想象出,他在高一一班的简雾同学面前,却是位讨人嫌的无赖,和话多到需要耳塞的聒噪喇叭。
絮絮叨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到后头已经听不清了,直到末尾,简雾才终于听见了自己崩溃又无奈的声音:
“哥,你是不说话会死吗?叔叔阿姨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怎么想的,你就不该叫‘宋疏辞’,你改名‘宋话痨’好了!”
然而崩溃并没有换来宋疏辞的偃旗息鼓。
男孩单手插着兜一步越过他,堵到他身前,面对着他边倒着走边问:“没问题啊,那我改成‘宋话痨’你就和我在一起呗?”
而后是简雾匆忙伸出的手,和依旧刻薄的话:“你再这么走被车撞了我可不送你去医院。”
于是宋疏辞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袖子,又抬头看着他笑。
风把他红色的校服领子吹起来,也吹走了那个夏天。
再一恍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红色渐渐变淡褪去,简雾扫了一眼宋疏辞的纯白衣领,挪开了视线。
“那我要反向采访一下简老师!”刚那位采访人的好朋友举着手作话筒的模样举到简雾身前,打断了他的回忆。
“简老师,”她问,“作为游戏王者,居然输给了一个名字都没记住的宋教授,你有什么感想?”
宋疏辞的科研水平有多牛,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游戏水平就有多差。
不过也有人反驳:“也不算一个名字都没记住,这不是记住简老师的名字了嘛。”
简雾煞有其事地接过“话筒”,没看宋疏辞,望着地面放了句语调一点儿也不狠的狠话:“再来呗。”
“来来来!”
“喔——”
“再来再来!”
来参加活动的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这会儿卸下了工作的疲惫,又没了平日里在工作场合的拘束,纷纷解放天性,热热闹闹地开始鼓掌起哄。
小队长顺势提议道:“我们下一个游戏玩‘谁是卧底’怎么样?”
这个游戏大家都比较熟悉,众人一致表示同意。
郑宇自告奋勇道:“那我来出题!”
这个游戏里的身份分为两类,一般是一个卧底和多个村民,每个人都会拿到一条线索,其中只有卧底和其他人的线索不同,众人需要描述自己拿到的线索,并且依据大家的发言找出隐藏在人群中的卧底。
郑宇环视了一圈四周,唰唰在纸条上写下了每个人的线索。
随着纸条被派发出去,简雾面带无语地看到了纸条上清晰可见的“宋疏辞”三个字。
他下意识看了郑宇一眼,没想到郑宇也望着他们这个方向,简雾愣了下,总觉得郑宇的眼神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游戏从郑宇左手边的一个女孩开始,大家依次描述着自己手里纸片上的内容:
“是个人。”
“男的。”
“是个名字。”
……
刚开始描述的大家都有些保守,轮到急性子贺咏了,他来了句:“你们能不能有点信息量?”
简雾瞥了他一眼,正以为贺咏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好描述时,他气定神闲地来了句自信发言:“内敛低调,帅不自知。”
简雾没忍住“噗”了一声,贺咏挠着头侧过脸问:“有问题吗?”
除了贺咏,其他人也都默默将怀疑的眼神投向他,察觉到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简雾僵了一下。
不是吧,难道他是卧底?
感觉不像,毕竟其他人前面的发言还是都能和他手里的人吻合上的,除了这句“内敛低调帅不自知”。
毕竟宋疏辞那可是太“自知”了。
在简雾的记忆里,就没见过比宋疏辞还能臭美的男生。
高中大家都灰头土脸一身臭汗的时候,这位就天天照镜子不嫌烦,就算被迫统一穿校服,也能让他穿的不一样。
校服拉链要敞着,裤脚要卷起来一点,每天睡前洗一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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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过分的是他在别人面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没事儿就凑在他跟前问他:“简小雾,你看我帅不帅?洗发水好不好闻?头发剪得好不好看?”
闹得简雾想找个人吐槽的时候,别人只会说:“不可能吧,那可是宋疏辞!”
简雾曾经坚信,要不是入了医学这条不归路,从此只剩下当罩衣穿的白大褂,按宋疏辞当初的发展,长大后高低也要当个时尚博主。
而如今终于暂时不用进实验室,也不用围着小鼠和猴子的屎尿屁转的宋疏辞,脱下白大褂之后,明显又捡回了他的少爷做派。
衣服一看就是刚烫过的,外套慵懒得恰到好处,穿搭思路也不知道一顿吃了几个潮牌,鞋白得都能在夜晚把他的脸照亮。
简雾决定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于是顶着众人的目光压力道:“我不认为他……帅不自知。”
他说完宋疏辞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他清了清嗓子,接在简雾后面跟了句:“可是我觉得这个人确实一直意识不到自己长得很好看。”
“好家伙你俩搁这儿套娃呢!”贺咏嚷嚷道。
简雾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句:“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不行不行,”贺咏摇头制止道,“你们俩都不能抄我的答案,得重新想一个。”
简雾本来就不太会玩这个游戏,让这一通打岔更是没了思路,贺咏又逼得急:“你要是说不出来我可就投你了啊简哥。”
简雾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信息量略大的:“是大学老师。”
他们一圈十多个人,按照郑宇出题的思路,如果他手里拿到的是宋疏辞,那另一个人大概率也是他们中的人。
他们这队人里什么学段的老师都有,简雾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赌个概率,祈祷自己不是卧底,或者另一张牌面上的角色也是大学老师,否则他这话一出,必然暴露。
好在他说完观察了一圈四周,大家看起来都很淡定,简雾松了口气,确信了自己不是卧底,却没留意到宋疏辞眼里一闪而过的异样。
片刻后,宋疏辞跟了句:“和菠萝肉串有关。”
他的回答让众人纷纷联想起了之前的环节,有不知道的也基本都被身边人科普了一两句,再配合他一副仿佛知道大家都在描述他的表情,基本消除了自己身上的嫌疑,也没在人群中引起太大的波澜。
最终所有人说完后,有一个描述过于模糊的倒霉蛋被投了出去,游戏继续。
他们又转了两三轮,信息随着游戏的进行越来越清晰,范围也被缩得越来越小,卧底迟迟没有找出来,大家也有些急了,描述也变得更加直接和详细。
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了句“理想男友”,一下炒起了现场的气氛,大家都挤眉弄眼地往宋疏辞这个方向望,顺便起着哄。
简雾点了点头,在心里小声总结:嗯,理想男友,指心里只有理想的男友。
第一个大胆的发言人也点燃了许多后面人的热情,紧接着又有人道:“身材不错。”
简雾在心里默默腹诽:身材是挺好的,但身材再好也架不住一个月性生活就一次啊。
“禁欲系!”
简雾白眼翻上了天,哪个禁欲系会在自己男朋友刚满十八岁的时候就把人拐上床啊?
“高岭之花!”
简雾:“可拉倒吧,他要是高岭之花,那岭估计就在家门口。”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简雾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吐槽的欲望太强烈,居然直接说出了声。
“呃……”
简雾望着一群眼神里混杂着震惊和求知欲的同伴们,仿佛今天才安上四肢一般,僵硬地摆了摆手,“我瞎说的。”
然而显然已经太迟了。
最终在这一轮的投票中,简雾以压倒性的劣势,被毫无悬念地票投出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郑宇宣布游戏继续后,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迷惑的神色,“居然不是简老师吗?”
对此,简雾并不想发表遗言。
他出局之后,一边吃着今天在景区采摘园摘的樱桃,一边颇为嫌弃地听着宋疏辞在那儿脸皮巨厚地自吹自擂。
他搞不明白,别人在这个环节夸宋疏辞也就罢了,他自己怎么好意思一直说个不停的。
一会儿说“热爱生活”,一会儿说“会唱歌”,就宋疏辞那五音不全的样子还叫会唱歌?
就这,居然贺咏还觉得宋疏辞这人“低调内敛”。
他们这场游戏最终也没有找到卧底,按照他们之前订的规则,还剩六个人的时候,就算卧底胜利了,大家百思不得其解地望向郑宇,他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先是卖了个关子,而后才宣布道:“卧底是宋教授。”
“啊?”
“居然是宋教授?”
“奇了怪了我居然一直很相信他,他说过什么来着?”
因为收获了大多数人信任的“菠萝肉串”出现得太早,加上大家玩游戏本就是休闲,也没太认真,多数金鱼脑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似乎因为某种原因意外地排除了宋疏辞的嫌疑,加上他一副好像知道其他人在说自己的模样,也迷惑了不少人。
有人好奇道:“那宋教授手里是谁啊?”
按照规则,卧底不可以撒谎,描述的必须是自己线索上的人。
宋疏辞展开手里的纸条,随着熟悉的两个黑色手写字出现在大家眼前,他开口道:“简雾。”
正在捞着一串小樱桃准备喂进嘴里的简雾一怔,樱桃也“啪叽”掉到了地上。
这是宋疏辞第二次叫他的名字了。
他嘴里还含着没咽下去的樱桃果肉,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采摘得太早,樱桃还没有熟好,在简雾的唇齿间酸得有些发涩。
“简哥,你这啥表情啊?”贺咏哈哈笑道,“脸怎么皱成这样?”
左边,宋疏辞捡起那串掉在地上的樱桃,递到他眼前。
简雾心尖一麻。
“这樱桃太酸了,麻烦宋教授帮我扔了吧。”他低头边起身边道,“你们先玩,我有点不舒服,去趟卫生间。”
宋疏辞伸了下手,似乎想要拉他,可手刚伸出一点却顿住了,等他再抬手的时候,简雾已经转过了身,他动作太慢,连简雾的衣角都没碰到。
“诶,我怎么记得,”贺咏的记忆力还是好,“宋教授说过是和菠萝肉串有关的人。”
他质疑道:“简老师和菠萝肉串有什么关系?”
他这一提示,别人也都想起来了,纷纷道:“对啊,还有宋教授怎么知道简老师会不会唱歌,热不热爱生活啊?”
“简老师串了菠萝肉串。”宋疏辞云淡风轻地说着谎。
“你这是故意误导我们啊,那其他的呢,还有那什么简老师意识不到自己长得好看,宋教授你怎么知道?”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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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疏辞原本是想再辩驳几句的,可他瞥了一眼身边空下来的位置,忽然没有了开口的兴趣。
“算了,没事。”
他似是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面对一句接一句的质问,最终随意地道歉道:“对不起啊各位,都是我编的,是我犯规了。”
卫生间的门口,简雾捧着一盒樱桃,下巴贴在胸口刷着手机。
他站在夜色之中,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正在团建的男男女女们,只能看见远处隐在黑暗中轮廓模糊的层峦叠嶂。
耳边倒是偶尔会传来一些嬉闹声,风吹过来的时候,声音尤其清晰。
宋疏辞被他们以犯规为由罚唱了一首歌,而他也不负众望地把《小星星》这种歌都唱跑了调,引起了一阵打趣哄闹。
凌梦贺咏他们已经开始了新一局的游戏,简雾盯着手机屏幕,哪怕亮度已经调到了最低,在幽暗的夜色里,屏幕的光依然显得有些刺目。
他揉了揉眼睛,忽然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
简雾蓦地转身,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刚略有些紧绷的肩膀又松弛了下去。
“简老师。”
是郑宇的声音。
简雾把手机插进口袋:“怎么了郑老师?”
“我已经淘汰了,这会儿正好没事,在等着他们玩完去下一局,”郑宇扬了扬下巴,点了个远离人群的方向,“怎么样,要一起聊会儿吗?”
简雾一时没察觉他的意图,点头道:“行啊。”
卫生间门口不远处恰好有两架并排的秋千,简雾抱着樱桃坐过去。
郑宇意识到简雾没明白他单独去远处散步的邀约,先是愣了下,而后看着荡秋千荡得挺开心的简雾,顿住脚步笑了笑,也坐到他身边。
两人先是聊了聊景区的见闻,又闲扯了两句本部和附中的工作,意外的是郑宇话题一转,莫名聊起了宋疏辞。
“你和宋教授的关系……不只是认识吧。”他半笑着,语气显得很笃定。
今天是简雾第一天认识郑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往事和盘托出的想法,于是他低下头保持着秋千前后晃荡的频率和幅度,没有说话,只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郑宇则继续反问道:“‘和菠萝肉串有关的人’,意思真的只是因为简老师你串了菠萝肉串吗?”
他停顿了一下,睨着简雾的表情道:“在宋老师的故事里,和菠萝肉串有关的人,除了他自己,好像就只有他那位初恋噢。”
与十分信任他的凌梦不同,郑宇与简雾并不熟悉,也正是这种不熟悉,导致他猜起事情的真相时,没有什么场外因素的干扰。
郑宇十分敏锐地推断道:“你不会就是宋教授的初恋吧?”
简雾荡着秋千原本离地的双脚落回地面,顿住脚步。
“郑老师,”他抿了下唇,“别瞎猜。”
简雾之前总是笑着,显得随和又好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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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简老师,”他道歉道,“我平时比较喜欢观察别人,也喜欢看推理小说,我刚刚因为一时的推理瘾上来,有些冒犯你了。”
“没事,”简雾又重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吃樱桃吗?”
郑宇把他递过来的盒子推回去:“你不是说酸吗?”
“确实有点。”简雾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又吃了几颗。
夜晚的山风有些凉,他酸得打了个寒战,一边裹了裹外套,一边对郑宇说了句,“无论你想到了什么,请你都不要告诉其他人,可以吗?”
郑宇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青年低头抱着盒樱桃,下颌线瘦得很清晰,不知道是不是卫衣版型太宽松的缘故,显得他脸上的肉更少了。
他问:“你是怕我乱说,对宋教授的工作有影响?”
“才不是,”简雾矢口否认道,“他的工作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说完还像是怕郑宇不相信似的,偏头冲他笑了笑。
他左脸面中的小痣正好长在笑肌上,随着他脸上的表情跟着动起来,显得有几分不动声色的可爱。
郑宇怔了下,忽然道:“刚刚你说你跟宋教授说,你在追我?”
简雾以为他是在兴师问罪,有些愧疚道:“真的不好意思,我那会儿有点没过脑子,对不起。”
“那如果我追你,你觉得可以吗?”郑宇突然道。
简雾让他这猝不及防的邀约给砸懵了,半晌才出声:“你……在开玩笑吗?”
“我对你挺有好感的,”郑宇剖白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人群中,恰好找了你一起串烤串?”
简雾拧着眉努力回忆道:“你不是说你是来晚了,别人都忙完了插不上手帮忙吗?”
“你真的信啊?”
简雾:“?”
敢情那是搭讪啊。
不是,这人看着眉清目秀的,怎么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呢!
“听到你说你和宋教授说你在追我,我还有点高兴,以为你对我也有意思。”郑宇说着说着把自己说乐了。
简雾:“……”他下次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没猜错的话,我们的性取向应该是一样的。”郑宇顺着他的话出了个柜。
这实在是太出乎简雾的预料,他张口便要拒绝:“不好意思我——”
“简老师,”郑宇打断了他的话音,“我猜,除了女孩子,应该也有不少男生喜欢你吧。”
简雾没承认,但也没反驳。
“看来我猜对了,”郑宇笑了下,他睨了眼简雾的表情,评价道,“简老师,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种莫名的气质,虽然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就是特别吸引我们这类人。”
“其实没有发过文章的人,或者文章影响因子太低的人,本来是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的,不过你真的让我有点心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天我第一眼在烧烤区看到你的时候,就很喜欢你给我的感觉。”
“如果我一定要找某种方式来描述的话,我想应该是……”
他顿了顿:“你的长相和气质,都让人特别有亲近感和保护欲。”
“所以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伴和保护你。”
简雾头皮有点麻。
郑宇的表白挺深情,也相当的坦率和直接,非常符合成年人的交友原则。
然而这一套对简雾实在是不好使。
他虽然是个弯的,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骨子里其实是个相当直的“直男”。
既没有太多恋爱的情趣,也不喜欢腻歪,最受不了什么卿卿我我的剖白,“保护欲”这种词更是在他的雷点上疯狂蹦迪。
他从不觉得一个男人需要另外一个男人自以为是的“保护”。
包括郑宇,也包括宋疏辞。
他让郑宇这一通肉麻的鬼话闹得鸡皮疙瘩直冒,搓了搓胳膊,忍不住打断了郑宇煽情的话:“谢谢你,不过我学过几年散打,而且也不太需要陪伴。”
“看来是拒绝了?”郑宇有点儿失望。
“真的对不起,郑老师,”简雾说,“您很好,但是我最近真的没有恋爱的打算。”
“好吧,”郑宇也不是一个会因为一点儿心动就纠缠的人,“那……祝你玩得开心。如果你想法改变的时候,我还是单身,你也可以再来找我。”
简雾保持着相当礼貌的微笑点了点头,目送郑宇走远,他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忍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他一个身长一米八的大好青年,怎么就需要人保护了?
难道他在别人眼里都是这种形象吗?
他垂着头看着手里的樱桃正半碎碎念着,身后突然传来个有些刻意的声音——
“咳。”
简雾蓦地回头,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墙体背后走了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无不无聊,”辨别出了来人,简雾无语道,“在车上听就算了,我来厕所你也要偷听?你这么喜欢听墙角不去当情报人员真是可惜了。”
“在车上明明是你没看见我,而且这是公共区域,只许你们来,不许我来?”
宋疏辞半靠着墙,光影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看不清眼神。
“倒是你们俩比较有意思,”他说,“我头一回看见在厕所门口约会的,也算别有一般风味。”
简雾手里捧着樱桃,手臂环着秋千两端的绳子,宋疏辞的位置在他斜后方,于是他带着绳子扭了半圈,面对宋疏辞道:“和你有关系吗?”
宋疏辞瞟了眼郑宇越来越远的背影,刚旁听的时候距离太远,他其实只听到了零星的几句,但结合两人的举动,已经足以让他猜出发生了什么。
“不是很喜欢他吗?还喜欢到怕我当情敌来着,为什么要拒绝?”他问。
“深入交流之后发现不合适行吗?”
“哪里不合适?”
“我达不到人家对文章的要求,”简雾说,“不过说起来你倒是挺合适的,郑老师对你的科研和文章水平可是相当满意,赞不绝口,你要是真的单身,要不你俩发展发展?”
宋疏辞扭开脸:“他看得上我的学术水平,我未必看得上他的。”
“攻击别人的学术水平就没意思了吧?”
“我倒不是瞧不起他的学术水平。”宋疏辞顿了顿,看向简雾。
“我只是单纯地想在你面前攻击他一下,找个我比较擅长的角度攻击起来更方便。”
简雾无意识地拨着樱桃梗:“你攻击他干嘛?他招你惹你了?”
“我为什么攻击他,你不知道?”
宋疏辞收起靠着墙的动作,往简雾的秋千走近了两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相信你心里一点猜测也没有。”
简雾眸色微动,没有立即开口。
宋疏辞又问他:“你希望是你猜测的原因吗?”
简雾端着樱桃的手下意识地捏紧了些。
“我没有什么猜测的原因。”他说。
“好,”宋疏辞带着几分火气笑了笑,“那你也别问我的原因。”
两厢沉默了一会儿,简雾低下头,双脚蹬了下地面,打算把秋千重新荡起来,去缓解这略有一丝尴尬的氛围。
结果他忘了他本身就把秋千扭了半圈,以至于他双脚一离地,秋千便往恢复原状的方向打转。
不均的受力让秋千有些晃荡,他一个趔趄差点摔跤,简雾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樱桃也顾不上了,紧着腾出手去抓绳子。
一阵兵荒马乱,再抬头,两边的绳子已经被身后赶来的人稳稳地固定住了。
许是刚冲过来的步子有些急,宋疏辞站在他身后,缓缓平复着呼吸。
他的两只手在简雾耳侧紧握着绳子,最底下的小拇指,距离简雾抓着绳子的大拇指,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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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简雾的错觉,他好像能感受到背后的温度。
“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
宋疏辞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显得很近。
简雾的目光还落在那间隔的一公分上。
他下意识地把手往下挪了挪,视线游移一圈,最后落向远处的营帐和篝火:“说了是上厕所。”
宋疏辞不理会他的搪塞,自顾自地挑破他的心思:“你没有想到我的纸条上写的是你?你很意外我会在玩游戏的时候夸你?”
简雾没回答。
“看烟花的时候,你跟我说‘我眼光才烂’,当时凌梦来了,我没来得及反驳你。”
宋疏辞说:“我眼光不烂,我眼光一直很好。”
简雾把手里的绳子握紧了些,他觉得自己的心绪被宋疏辞的三言两语说得有点乱,但他不想被扰乱。
好在宋疏辞善解人意地撇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学了散打?”
简雾找了个网络梗掩饰了下略有些微妙的情绪:“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宋疏辞像是被他逗笑了:“我猜也是,你确实怎么都不像是会去学这种东西的人。”
麻绳有些粗粝,摩擦得手心微微发热,简雾抿了下唇:“那可不一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听过没?”
“听过,但还是不相信。”
简雾听完他这句,忽然道:“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我不了解你谁了解你?郑宇吗?”
听到宋疏辞又阴阳怪气地提郑宇,简雾无语地伸脚往后去蹬站在他身后的宋疏辞:“你是不是有病。”
宋疏辞没让简雾踢到自己,眼疾手快地伸手推了下简雾秋千的椅背。
秋千带着简雾猝不及防地往前荡起了一个不小的弧度,耳边风声呼啸,他猛地抓紧绳子,双脚离地的不安让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秋千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眼瞅着秋千就要带着他撞进宋疏辞的怀里,他下意识地松手,赶在秋千荡回去之前双脚踩到地上利落地站了起来,于是最后只剩空荡荡的秋千独自荡了回去。
这一折腾,刚搭在他腿上的樱桃连盒子带果肉,全都翻到了地上。
他回过头,恰好看见宋疏辞双手又撘回绳子上,看着他的眼里带着点作弄成功的笑意。
“你干什么!”简雾心跳得巨快。
“谁让你要踢我。”
简雾反驳他:“谁让你老提郑宇。”
“我提他怎么了,再说你这不落得挺稳的吗?”宋疏辞睨了他一眼,又拿眼神点了下秋千,“还来吗?”
简雾瞪着他缓和了一会儿心跳,而后拿下巴点了点草地上因为两次意外导致洒了大半的樱桃,支使道:“都洒地上了,先收拾一下。”
他说完见宋疏辞没动,又颐指气使道:“你开手电啊,不然我怎么看得清?”
黑夜里要在草丛中分辨珍珠大的樱桃是件挺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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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瞟了眼在一边打着手电看戏的宋疏辞,忍不住道:“宋教授不觉得自己对樱桃散落事件也需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吗?”
宋疏辞好整以暇地推诿道:“你要是不跳下来也不会撒。”
“少废话,剩下的你来捡。”
宋疏辞的借口很多:“我近视,看不清。”
“你眼镜呢?”
“没带。”
简雾憋着气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手机,并没有给宋疏辞讨价还价的空间,发号施令道:“赶紧的,我给你打光。”
宋疏辞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煞有其事地挽了半天裤脚和袖口,才开始低头找。
也不知道是不是嫌这活儿无聊,他一边找一边还要扯着简雾聊闲天:“其实我觉得郑老师看起来应该还是挺符合你的需求的。”
简雾:“?”
“这个话题还没完吗?”
“我说真的,简老师。”
宋疏辞一边把捡起来的樱桃往简雾的盒子里丢,一边描述道:“名牌手表,名牌衬衫,看样子应该是个能养得起你的有钱人。”
简雾深吸了一口气,陪着他跑火车:“还不够,我这个人对奢侈品没概念,最好拿金砖来砸我,我说不定高兴了会答应。”
“口气不小,”宋疏辞说,“不知道的还以为简老师年薪百万,身价上亿呢,月薪五千块也拽成这样。”
简雾的脸色变了变:“你打听我工资?”
宋疏辞没出声。
“宋教授,”简雾有些恼,“你不是国外回来的吗,人家老外的尊重隐私你是一点儿没学会啊?”
“没办法,”宋疏辞的手掐着樱桃梗道,“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对你那么有吸引力,让你一定要跟我分手。”
他顿了下,又道:“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原来在十八线小县城当一个月薪五千的副科老师,就是你非要离开我去过的生活。”
简雾的表情僵了僵,他站起来,看着宋疏辞问:“小县城怎么了?副科老师又怎么了?”
“对,”他让宋疏辞气笑了,“这里的确没有那么多cbd商业大街,我也没有那么高的工资那么多的钱,但是最重要的是——”
他把开着手电筒的手机拍回宋疏辞手里:“这里没有你。”
“咔。”
很轻的一声,宋疏辞手里的樱桃梗被折断了。
他蹲在原地,把那颗因为被掐断了梗而再度滚落出去的樱桃捡回来,垂眼道:“简雾,你什么时候能改改吵架为了赢就说话不过脑子的毛病。”
简雾不动声色地蜷了蜷垂在裤缝边的手指,微仰着头看天:“你管我呢?”
“好,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宋疏辞关了手电站起来,把装着樱桃的盒子递给简雾,“这一片应该是都捡完了,我走了。”
简雾接过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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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说着要走的宋疏辞还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等他再说点什么。
这一幕实在有些熟悉。
简雾记得四年前,他们也是吵了一架,宋疏辞临出门前也是这样看着他,仿佛想等他的一句“撤回”。
但他只是坐在床上沉默,直到男人拿着衣服离开。
四年前的关门声像是一记警钟砸在简雾心口,以至于四年之后的现在,依然在他耳边反复炸响。
夜晚的灯光在草叶上映照出细碎的光,简雾的目光聚焦在脚底的那块草地上,听着身边传来窸窣的响动,似乎是准备离开的脚步声。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说不出这口气是因何而叹。
可他这口不明不白的气还没完全吐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份有些厚重的温度。
简雾有些怔愣地抬头,却发现宋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边。
他手里捏的指尖发白发紧的樱桃盒被另一双手有些强硬地夺过去,宋疏辞在他背后揽过他的肩,拿着那盒樱桃,带着他往人群光亮处走。
他们挨得太近了,近到简雾大脑还没来得及接受和运算这些信息,以至于有些空白。
他只听到宋疏辞说:“你知道吗,你有时候说话真的让我很伤心,很难受,让我也想气气你,让你体会一下我的感觉。”
男人低着头,声音也有些哑,声音轻得仿佛就在他耳边说的一样。
“但我既怕你不生气,又怕真的气着你。”
简雾的喉头忽然不轻不重地哽了一下,说不出的涩意顺着嗓子眼弥漫在舌尖,还泛着几分苦。
他偏头望向宋疏辞,却只望见了他的侧脸。
似是察觉了他的目光,宋疏辞拍了拍他的肩,在会被人看到前松开手:“开心一点,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生气不值得。”
简雾还想说些什么,宋疏辞已经越过他走向了人群。
简雾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片刻,终究是沉默地跟了上去。
发现他们两人回归的小伙伴们兴奋地拉他们继续,他的迷弟小贺老师更是热情地再次把他拉到了身边亲昵地坐着,还指责着他怎么一趟厕所去了那么久。
郑宇看着他们俩的表情有些微妙,不过他并未明显地表露出来,只是热络道:“你们回来得正好,上局游戏刚结束,咱们要不要商量下接下来玩什么?”
大家热火朝天讨论的时候,宋疏辞整理了裤子也准备坐下,他这次坐的还是之前的位置,在简雾的左手边,凌梦的右手边。
只是这次坐下来的时候,宋疏辞的膝盖轻轻地、一触即分地碰了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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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把住宿名单发到了小群里,众人吆喝着回去洗澡睡觉,关系好的女孩儿们已经和自己今晚的室友手挽手了,男生们也各自拿了房卡去找自己的室友。
刚还快二十个人的小团体一下四分五裂,等简雾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只剩下了宋疏辞。
刚刚还轻松愉悦的游戏氛围突然就变得有些沉重。
不管简雾想如何装作不在意,但是和宋疏辞住一间房尤其还要睡一张床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压力的。
那毕竟是他前男友。
简雾忍不住腹诽了句现在怎么不是夏天,不然他们能玩一个通宵,也就不用去房间里睡觉了。
就在他恨不得赖在草地上不起来的时候,宋疏辞在他背后拿脚轻踢了他一下:“走了。”
简雾拿卫衣帽子裹住脑袋,趁着身边没什么人,忍不住压低声音又质问了一遍:“你真的想和我一间房吗?”
“反正我问心无愧,”宋疏辞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怎么,你心里有鬼?”
“行。”简雾破罐子破摔地站起来,“你这么想和我一起住那就一起住好了。”
每个房间都配了两张房卡,刚是宋疏辞去找队长领的房卡,这会儿两张都在他手上。
简雾抽出一张转身就走,宋疏辞从他身侧勾住他的卫衣帽子:“你走反了。”
简雾从他手里扯回自己的帽子,随手往远处一指:“谁说我要回房间?我要去那边散步。”
宋疏辞瞟了一眼他指的方向:“那边很荒,走远就出景区了。”
“哦。”
“听说那边有个火葬场。”
“哦。”
“会有蜈蚣,可能还有蛇。”
“哦。”
“可能会躲在你的帽子里,等你睡着的时候再爬出来。”
简雾忍不住扭回头:“宋教授——”
宋疏辞笑着看了他一眼,“我有点事,要去找一下队长,你先回去吧。”他指了个方向,“酒店在那边,路上慢点。”
简雾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宋疏辞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房卡,抿了下唇,又用力扯了扯卫衣带子。
今天这都什么事儿啊。
他一个人回了酒店,刷开房门。
不得不说这家酒店虽然有点坐地起价的奸商嫌疑,但房间还是相当不错的。
屋内的装潢和灯光都显得很舒适安逸,他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洗手台墙面上巨大的镜子把他包裹其中,简雾瞟了一眼,镜面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格外白。
他看着看着,忽然就想起了在车上凌梦关于夫妻相的言论,还有郑宇无心的评价。
他和宋疏辞真有这么像吗?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端详起了自己镜中的脸。
眉毛……不像。
宋疏辞的眉色比他深。
眼睛……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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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和嘴巴就更不像了。
他鼻头小而微翘,唇珠也很明显,看起来就很好说话,但宋疏辞不笑的时候整张脸就非常生人勿近。
脸型倒是有一点,但也称不上特别像。
可是组合在一起……简雾对着镜子笑了笑……我靠,怎么还真有点神似啊。
小时候他俩整天粘一块儿玩泥巴的时候也没人觉得他们长得像亲兄弟呀。
难道真的是因为在一起之后接吻接多了?
简雾被这个认知冲击得内心有点复杂,那他们现在分手四年了……应该也没什么夫妻相了吧,离婚相还差不多。
头脑风暴三分钟后,简雾选择打开百度,搜索关键词“夫妻相和接吻有关吗”。
他裹在被子里,这会儿的室温和酒店的被子厚薄程度正般配,旅途的疲惫让人格外眷恋柔软的被褥,舒服得让人一点儿也不想动弹。
他一开始还充满着求知欲,到了后面就只剩了困意。
算了,管他呢。
反正他们分手了。
他把搜索界面扔到一边,懒洋洋地打开了“植物大战僵尸”,草草种了几个向日葵和豌豆射手,在等着僵尸来的空档又时不时切回百度看两眼。
悠扬的游戏bgm飘荡在整个房间里,舒服得简雾已经暂时忘记了宋疏辞的存在。
这样惬意的时光一直持续到房门被敲响,而后是刷门卡的声音。
简雾把头裹进被子里,佯装没听见。
他本来想用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平稳地度过这一晚上,可宋疏辞非要来烦他。
随着几声熟悉的脚步声渐近,他头顶的被子被人毫不犹豫地掀起来,亮光骤然打到简雾脸上,他忍不住闭上眼骂道:“宋疏辞你是不是有病?”
他头发有些凌乱,躺在床上只露出了半张脸,宋疏辞神色有些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终于能叫我名字了?”
简雾:“……”
大概是独立房间这个环境更加私密,给了人更多的安全感,简雾自己都没留意他居然喊了宋疏辞的名字。
就好像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而宋疏辞也像在一起的时候那样,不负众望地对他进行说教道:“不要穿外衣上床,有细菌。”
简雾把手机丢在一边,半睁开一只眼看向宋疏辞,顶嘴道:“我喜欢细菌。”
“起来洗澡。”宋疏辞说,“洗完再躺。”
简雾忍不住牢骚:“四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洁癖?”
宋疏辞双手抱着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四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喜欢犯懒?”
“宋疏辞,你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简雾叹了口气,“能不能别再管我了?”
“床是我们俩的,”宋疏辞问,“你跟别人一起住也这么大的脾气吗?”
简雾让他噎了噎,宋疏辞又道:“我只惯着我男朋友,所以请简老师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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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不理他,拿回手机继续玩,结果就在他俩刚对峙的时候,僵尸已经入侵他家,吃掉了他的脑子。
他有点郁闷地关掉游戏,还没来得及反应,手机就让宋疏辞抢了。
“先起来。”他说。
“宋疏辞!”
简雾陷在布满褶皱的床上跟他对峙了一会儿,见宋疏辞不为所动,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牢骚道:“得亏你是弯的,生不出孩子,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你未来的小孩会有多讨厌你。”
“我就算不是弯的我也不要孩子,你一个就够折腾了。”
宋疏辞说着拿起简雾的手机,准备给他锁上了丢一边,结果宋疏辞的目光刚对上手机屏幕,简雾猛地想起来他刚切掉了游戏画面,那么现在显示在宋疏辞面前的——
是那个诡异的百度搜索界面!
他蹭地坐起来去抢手机,奈何他再快也快不过光速,宋疏辞抬了下手没让他抢到手机,若有所思地回忆着刚一闪而过的内容,看着他道:“你真信啊?”
简雾不想说话了。
简雾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他选择逃避:“我去洗澡了。”
“回来。”宋疏辞叫住他。
简雾无奈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宋疏辞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套床上三件套丢过去:“把枕头套了,一会儿我来套被子。”
他说着又拿出摄像头探测器,沿着酒店的布局结构开始扫描。
宋疏辞这人特讲究。
从前他俩上大学的时候出去开房,每回宋疏辞必然会带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并且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有没有摄像头,为此还花几千块专门买了个探测器。
但那都是他俩在一起的时候的事儿了。
“有必要吗,我们俩又不会发生什么。”简雾嘀嘀咕咕地套着枕头。
宋疏辞手里动作没停,随口道:“万一你还爱我呢。”
“做梦,你怎么不说万一你还爱我呢?”
宋疏辞轻声笑了一下,没搭腔。
“你笑什么?”简雾把枕头砸过去。
宋疏辞既没怼他,也没解释为什么笑,只是接过枕头,继续扫着床对面的区域。
简雾的心里忽然有点微妙。
这一系列流程化的操作于他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套枕头,宋疏辞检查摄像头,完事了两人再一块套被套,铺床单,横跨一张床各抓着被子的两个角,面对面地把被子展开,彻底套熨帖,然后扒光对方的衣服,再之后就是洗澡,接吻,再到滚上床,腻歪个昏天黑地。
许是过往的记忆画面太清晰,眼看着宋疏辞放下探测器,展开床单开始往里面塞被子,简雾的手忽然攥紧了床单。
宋疏辞瞥了他一眼,把两个被子角甩到他跟前:“你发什么呆呢?”
简雾蓦地松开手,轻咳了两声,佯装无事地起身,揪住那两个被子角对折在胸口的位置。
宋疏辞站在他对面,抓着另外两个角。
“要喊一二三吗?”他问。
被子太大,套被子的时候需要两边同时发力,被子才会被展开得最平最彻底。
小时候他俩总是对不上拍子,常常一个用力了另一个还没展开手臂,以至于老半天都被子里的内芯都皱巴巴的,没法儿熨帖,必须得喊着数字,在念到“三”的时候同时发力,才能配合得当。
后来配合着套被子的次数多了,也就不需要这些辅助了。
简雾抿了下唇:“不用了吧。”
宋疏辞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俩默契地抓着被子角,默契地在同样的时机展开手臂。明明没商量过,明明也有四年没见了,可好像肌肉记忆还在。
整间房间里只有布料的摩擦声,抖落出几分窸窣的暧昧。
恍惚间……仿佛他们还是旧时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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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铺平被子,谁都没有说话。
宋疏辞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简雾抱着从宋疏辞那里抢回来的手机,刷着新闻,却一条消息也没有记住。
过了一会儿,宋疏辞开口了:“差不多了,你赶紧洗澡去吧。”
简雾斜坐着,下巴搭在椅背上:“一天到晚催命似的,你烦不烦。”
“随便你,反正不洗澡不许上床。”宋疏辞拉开电脑椅,打开电脑。
“你出来玩还带电脑?”
“嗯。”宋疏辞说,“看篇文献。”
简雾:“……”
还没来得及暧昧起来的氛围一扫而空,他懒得和宋疏辞再犟,决定早点洗澡早点睡才是正事。
他懒洋洋地打开行李包开始翻找衣服,找了条内裤,又拿了睡衣和毛巾,结果在浴室门口转了一圈都没看见放衣服的地方。
这意味着他洗完澡想拿换洗衣物要么自己走出来,要么找人给递进去。
气氛突然再次变得有些微妙。
简雾回忆起刚进门的时候对这个酒店的良好印象,忍不住吐槽了句:夸早了。
他在心里痛骂了一百遍这个酒店设计师,半晌,他又望向宋疏辞。
后者已经开始看那篇不知所云的文献了,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微微挑了下眉,“有事?”
算了,靠宋疏辞给他递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又在翻箱倒柜地找了找,终于在酒店衣柜的晾衣架下面找到了几个洗衣袋。
简雾把换洗衣物装进洗衣袋里,再确认狭窄的浴室里一个挂钩都没有,门把手也挂不住东西后,他差点直接冲出酒店投诉这智障设计。
要冷静。
简雾站在原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最后把装着衣服的塑料袋丢在浴室门口的地面上,冲进浴室打开了顶头的花洒。
温暖的热水暂时抚平了他内心的愤怒,墙上的面板搭配的有小音箱,他点了两首歌,短暂地让自己忘记了和前任同住一间酒店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然而逃避得再久,也终有逃无可逃的时候。
简雾这澡洗得太久,指腹变得有些发皱,头脑也开始发昏后,他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关门声。
——宋疏辞出去了。
他连忙蹲下身,把浴室门推开一条小缝。
他一手抵着门,一手在袋子里翻找出毛巾,等他拿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又去袋子里扒拉内裤。
他那内裤夹在睡衣里,一只手不太好翻,他腾出两只手来,拿身体抵着门正翻找着,突然咔哒一声响,门被刷开了。
浴室就紧邻着酒店房间门口,简雾还没来得及反应,宋疏辞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简雾、宋疏辞:“……”
两人一个不着寸缕地蹲着往上望,一个穿戴整齐地站着低头往下看,简直称得上是一览无遗。
宋疏辞“啪”地一声飞快关上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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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
简雾蓦地往后退了一步关上浴室门,一对旧怨偶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门尴尬地沉默半晌,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好半天之后,宋疏辞终于清了清嗓子道:“你内裤换牌子了?”
“……滚。”
等简雾磨磨蹭蹭地套上睡衣把自己包裹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
宋疏辞又坐回了先前的位置在看文献,简雾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挪开目光。
片刻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又看了宋疏辞一眼。
“你……这就硬了?”
宋疏辞闻言,搭在鼠标滚轮上的指尖顿了顿,半晌,他盯着屏幕声音平静道:“接受到来自曾经的性伴侣的视觉刺激后出现勃起属于正常生理现象。”
简雾的眼神落在宋疏辞的电脑上:“真的假的?”
宋疏辞顺着他的目光指了指电脑:“文献上说的。”
简雾将信将疑:“哪篇文献?”
“……”宋疏辞,“《erectiledysfunction》。”
“又是英语的。”简雾撇撇嘴,转身去拿吹风机,显然对此失去了兴趣。
宋疏辞松了口气,扭头去看文献,可刚平复些许,简雾便拎着吹风机又出现在了他身侧。
“你怎么不去浴室吹?”宋疏辞揉了揉眉心。
“里面好闷。”
“这里很吵。”宋疏辞捂着耳朵。
“那你忍忍。”
宋疏辞:“……”
男人皮肤偏白,被水打湿过的头发像是拿墨染过,黑白得分明。伴随着轰隆的吹风机声响,简雾发梢上细小的水珠溅到宋疏辞的脸上和手臂上,在他小臂的肌肉和皮肤上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战栗。
宋疏辞默默把挽到肘部的袖子重新翻折了下去,然而身体某个刚快要平复的位置又兴奋了起来。
他吐出一口气道:“我去下洗手间,你等会吹完头发了桌上有吃的。”
简雾向来嫌麻烦,每回都是吹个半干便潦草作罢,这会儿听见有吃的,更是随手吹了几下便把吹风机丢到了一边。
看见桌上的麦当劳,简雾才反应过来刚刚洗澡那会儿,宋疏辞出门应该是去拿外卖了。
他晚上没吃多少烧烤,到这会儿确实也有点饿了。
桌上放着两个汉堡,两个不同口味的水果派和两杯可乐,他飞速解决完一份汉堡和水果派,感觉还是有些饿。
简雾瞟了眼关着的浴室门,在心里飞快地默念了三个数,心道要是三个数念完宋疏辞还没出来,他就把剩下那个纸袋里的水果派吃了。
等宋疏辞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那儿只剩下一个汉堡了。
他拎着可乐,望着最大嫌疑人道:“我的水果派呢?”
简雾刷着朋友圈,早前凌梦给他发的那条朋友圈收获了不少评论,简雾一边回复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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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是谁吃的?”
简雾一本正经:“可能是鬼吃的。”
宋疏辞气笑了:“我记得有个人叫我相信科学来着。”
“该信的时候信,不该信的时候别信。”
“再说了,”简雾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卫生间的门,“你都便秘了就别吃这些东西了,不健康。”
宋疏辞满脑门儿官司:“我怎么就便秘了?”
“你以前去厕所不都五分钟完事吗,你刚在里面都待了快二十分钟了,这还不是便秘?”
“我那是——”
“是什么?”
“算了。”宋疏辞不想跟他解释自己在卫生间里干了什么,只好吃了两口汉堡平复心绪。
他余光瞟见简雾的手机界面,反应过来他在看的是凌梦精心编辑的那条“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忍不住道:“既然是发给前任的朋友圈,是不是得给我看看才能达到效果?”
简雾哼哼了两声没搭腔。
“你把我加回来吧。”宋疏辞说。
“不加,”简雾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前一晚有关微信的记忆,一脸冷漠道,“我俩没什么需要用微信交流的。”
“你吃了我买的东西,不用给我转钱吗?”
“支付宝转你。”简雾说着打开了付款码。
“不……”
“嗯?”
“没事。”
宋疏辞原本想说不用了,可他忽然想起来支付宝转账能看到对方的手机尾号。
他想确认一件事。
接收到转账,宋疏辞看了一眼账户信息。
尽管对方账户的手机号没有完全显示,但露出来的几位数明显不是简雾以前的手机号了,宋疏辞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那时候你的电话总打不通,”他说,“我想过你可能是把手机号换了,没想到是真的。”
“拉黑太麻烦了,换手机号比较快。”简雾说。
“用了七八年的手机号,”宋疏辞顿了顿,像是有些说不下去了,“你说不要就不要……”
简雾嘴比脑子快:“谈了七八年的男朋友我也说不要就不要。”
“哦,”宋疏辞忽然笑了一声,语气冷得像是能把空气冻住,“那是挺厉害。”
这一笑,简雾正忙着打字的手蓦地顿住了。
他匆忙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不好听的话,也意识到宋疏辞生气了。但他看着宋疏辞,脑子一下子懵住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就连酒店房间的空气都窒息得仿佛是被人抽成了真空。
宋疏辞看着他,好像在等他说些什么,但简雾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半晌,宋疏辞放下吃剩半个的汉堡起身道:“我去洗澡了。”
简雾只好张了张嘴,“哦”了一声。
宋疏辞把换洗的衣物装进干净的洗衣袋里,而后拿了个衣架穿过袋子的提手处,将衣架挂在浴室门最上端,衣架的两段恰好压住袋子的敞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样装着衣物的袋子便稳稳地被挂在了门背后,既不会沾到水,也不会掉下来。
宋疏辞做完这一圈布置,忽然扭头望向简雾。
简雾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被他抓了个正着,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眼神,却听到宋疏辞意有所指地来了句:“动点脑子。”
刚还在自我反思的简雾瞬间停止自省,抱着可乐喝的简雾蹭地站起来:“你才没有脑子!”
然而宋疏辞已经关上了浴室门,一副懒得理会他的模样。
简雾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机气势汹汹地走过去。
为了透气,这间酒店设计的浴室门并不是完全封死的,门的最上端和上方的门框之间有大概二十厘米的镂空处,宋疏辞便是把衣架挂在这个位置。
虽然宋疏辞比简雾稍高些,但简雾稍微踮踮脚,抬手也能摸到这个衣架。
“你以为你想的这方法就有多聪明吗?”他把手伸过去抓住衣架的头部,威胁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里头的宋疏辞刚脱完衣服打开水,便看见一只手从上面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衣架,仿佛他要是说错半个字,那只手就能给他把衣架拨到地上,让他装着衣物的袋子掉到地上,溅满水花。
宋疏辞怕他乱来,沾着水的手下意识就覆盖了上去,压住了简雾的手。
刚还嚣张的简雾瞬间没声了,他抬起头,视线上方,浴室里蒸腾的热气从两人交叠的手上方的镂空处缓缓飘出来,宋疏辞的手湿润而发烫,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肉。
两人隔着一扇磨砂门,看不见对方,目光所及之处唯有一双手。
大概是还没来得及调好水温,浴室里的水温明显有些高。
超标的热度顺着两人手指接触的位置疯狂地往简雾心口涌,让他的心脏在氤氲的热气中用力翻滚着。
咚、咚、咚。
每一声都清晰可见。
他匆忙想抽回手,却被宋疏辞按得很紧,饶是有热水做润滑,他的手指依然没能逃脱宋疏辞的掌心。
衣架头部的金属顶在他的掌心,清晰又有些压痛。
“宋、疏、辞!”
他色厉内荏地威胁里面的人:“你松手!”
“我松手了你就要把我的衣服丢水里。”宋疏辞显然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明白。
“我不丢,我保证。”简雾空着的那只手蜷了蜷,又仰头咬了下唇,“你快点,我手举得好酸。”
“这才几分钟就酸了?”宋疏辞疑惑道。
“你再不松手我踹门了!”
宋疏辞不吃他的威胁:“门坏了要赔钱。”
简雾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脸却让手背的温度烧得有些红。
说话间的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格外灼热,简雾看了眼玻璃板上因为自己开口而产生的雾气,一下竟有些吃惊。
他呼吸的温度竟然已经比浴室里更高了。
他这一分心,手指忽然一热。
宋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了花洒,压着他的那只手滑下来封住了装着衣物的口袋,另一只手则举着花洒淋在了他尚未来得及撤出的手上。
湿淋淋的热水冲刷在他的手指上,连带着还有不少水珠顺着门框上镂空的位置飞出来,溅在了他的脸上。
简雾猛地抽回手,气不过地朝里面的人骂了句:“宋疏辞你小学生吗!”
顺着简雾小臂往下淌的水珠在他抽回手后倒转方向落到了地上,但血液却顺着他的手指冲向了大脑。
里面的人没意识到这么多,还在挑衅道:“你还闹不闹了?”
简雾抿了下唇,抽了张纸擦干手上沾着的水,没搭腔,躺回了床上。
等宋疏辞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被子里蜷成了一个蚕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宋疏辞洗完澡一出来,就看见了床上把自己卷成筒的简雾。
他对简雾这种动辄便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的行为并不陌生,好像从很小的时候起,简雾就会在和他闹脾气的时候选择这种沉默而自闭的方式,用以表示自己无声的抗议。
别扭里又带着可爱。
宋疏辞走近几步,一条腿半跪在床上,试探着问他:“生气了?”
简雾不理他。
宋疏辞探身过去,伸手去扒拉他身上的被子,简雾赌气似的卷得更紧,让他的手没有用力的空间。
宋疏辞索性脱了拖鞋爬上床,从背后双手环抱住了眼前的蚕蛹,准备给他直接提溜起来。
“宋疏辞!”蚕蛹里的人总算露出了半颗脑袋。
宋疏辞立即松开手,赶在他发飙前双手举在耳侧做出了个投降的手势。
简雾立起身子,一只手撑着床,扭过头来兴师问罪:“你真是——”
他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简雾当即收住话音,支棱着耳朵看向门口,宋疏辞也跟着望过去。
“你又点外卖了?”简雾问。
宋疏辞微蹙了眉:“没有。”
“都这个点了,谁敲门?”简雾疑惑地把目光往回收,余光忽然瞟见了宋疏辞的睡衣。
——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靠,你……”
简雾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的衣服。
被子被他顶在头上,这一伸手,下半张脸的被子散开了,露出了整张清晰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疏辞带来的被套是深灰色的,衬得简雾脸色格外白净,连洗完澡后毛细血管扩张导致的面部泛红都清晰可见。
宋疏辞盯着他那张白里透红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你今天刚好带的也是这件。”
简雾彻底从被子里钻出来,盘坐在床上满脑门官司地质问道:“你就不能带一件跟我没有情侣装的吗?”
宋疏辞反问他:“咱俩的睡衣哪一套不是情侣的?”
简雾头脑风暴了一波,发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买的睡衣确实都是情侣的。
但是……简雾深吸一口气道:“m国工资这么低吗,分手四年你买不起一套新睡衣?”
“那你不也穿着四年前的衣服?”
简雾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话音,压了压声音,可还是没压住愤怒:“月薪五千的人节约点怎么了?你都年入几十万了,还要穿旧睡衣?”
“旧的舒服。”宋疏辞理直气壮。
简雾冷笑了两声:“我只听说过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宋疏辞垂眼看他片刻,目光显得有些幽深:“你也觉得人不如故吗?”
没等简雾细细去琢磨这句话的含义,急促的敲门声又响了。
大概是刚刚那次敲门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外面的人显然没耐心了,这次敲得又响又快,还搭配上了喊门声:“简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干嘛呢!半天不开门!”
“是凌梦。”简雾一下便听出了说话人是谁。
宋疏辞起身准备去开门,简雾忙抓住他的手腕:“哎你等等!”
宋疏辞下意识望向自己的手腕,简雾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松开手。
他轻咳了两声,压低声音指着他俩的衣服道:“让她进来看到我们俩的睡衣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怎么办?”宋疏辞问,“脱了?”
“脱你大爷。”简雾怼了他一句,又有些慌乱地扯着嗓子问外面,“什么事啊,我们已经快睡着了!”
好在外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屋内的兵荒马乱,只是解释道:“哦!我们是想叫你们出去打桌游,你们睡觉了就算了!”
简雾松了口气,“那下次再玩!”
“行!”
凌梦跟他喊话完,又对身边的贺咏道:“也不知道简雾怎么回事,平时十点前绝不睡的人今天居然这么早就睡了。”
酒店房门的隔音没有那么好,两人对话的声音顺着房门也进了屋内人的耳朵。
贺咏说:“可能是宋教授睡得早,简雾就跟着睡了。”
两人自顾自地找完原因,便去了下一个房间,听着两人远去的脚步声,简雾刚飙升的肾上腺素才缓缓平复下来。
他那头刚缓了一口气,这头宋疏辞忽然若有所思地来了句:“什么叫跳进黄河洗不清,难道我们之间……很清白吗?”
一下给简雾问住了。
按照累计滚床单的次数来说,那肯定是不清白的。
但是按照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那绝对是清清白白,泼上一桶黄河水也染不上半点颜色的关系。
“你那么慌干什么?”见简雾没有回答,宋疏辞略带自嘲地哂笑了一声,“承认我是你前男友对你来说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简雾听宋疏辞这么说话,火一下就窜上来了:“先觉得难以启齿的人不是你吗?”
“要我提醒你一遍吗宋疏辞?”他细数着过往那些细节,“是谁一天到晚说喜欢,然后就把我送的耳钉摘了?又是谁一开始非要用我们俩的照片当头像,结果不声不响又给换了?”
宋疏辞想解释:“我那是因为——”
“你总是有理由。”简雾打断道。
他的声音低下来:“可我真的听腻了。”
窗外的犬吠像是一拍休止符,穿插在人类不小心流露出的委屈里。
两人对视着,看不清彼此眼底的情绪。
“算了,”他移开视线,手里攥着一角被子,很轻地叹了口气,“分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想再跟你翻旧账吵这种没有意义的架了。”
他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躺回去:“睡觉吧。”
他拿出蓝牙耳机戴上,点开了手机里的歌,只留了个睡眠灯,闭上眼睛选择了屏蔽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宋疏辞终于在他身边躺下了,面对着他的后背。
又过了一会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听到宋疏辞起身的声音,男人似乎是在接水,然后是金属拉链被拉开的声响。
宋疏辞应该是拿了什么东西又坐回了床上……
简雾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想,却又一直保持在一个专注的状态,并且这种注意力一直落在宋疏辞身上,实在是有些恼人。
他用力闭了闭眼,想要打断自己的这种关注,可在他耳机音乐声的缝隙里,忽然挤进了几声药瓶晃动的声响。
刚还闭眼装睡的男人登时破了功,他摘下耳机,转过身去一把夺过宋疏辞手里的药瓶:“又吃、又吃,你就只会吃安眠药!”
宋疏辞微挑眉看了他一眼:“还没睡着?”
“你管我呢?”简雾把拿着药瓶子的手背到背后。
“疼就吃止疼药,失眠就吃安眠药,这不是很正常?”宋疏辞喝了一口水。
简雾不理解道:“这是一个学医的人说的出来的话吗?”
宋疏辞笑着低头摩挲杯底,声音有些含着鼻音的低哑:“学医的人身体一般都不太好。”
床头的睡眠灯暖黄色的光在宋疏辞脸上打出一片阴影,他洗过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吹,湿漉漉地搭在头顶上。
几年前的旧睡衣早已被洗的发白,但是他身上的绿色乌龟睡衣依然是简雾最喜欢的样子,后背还有龟壳的花纹。
这是简雾最喜欢的一套睡衣,也是宋疏辞最嫌弃的一套睡衣。
简雾手里还握着药瓶,心忽然就软了。
他犹豫着关心道:“这么久了,你现在失眠还是很严重吗?”
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年,宋疏辞的学业格外繁忙,压力也达到了顶峰,那一年两人几乎是交替着失眠,没怎么睡过好觉。
“好多了,”宋疏辞往后靠了靠,“你呢?”
简雾垂下眼:“我也好多了。”
宋疏辞很轻地点了下头:“那就好。”
两厢沉默了一会儿,简雾指了指桌子上的汉堡,提醒道:“你汉堡还没吃完。”
宋疏辞丝毫没有给汉堡眼神:“我本来就不饿。”
他的手无意识地刮着纸杯,在屋内交叠出模糊的白噪音。
简雾睨着他的手,慢吞吞道:“那你点什么外卖?”
宋疏辞望向他,状似无意道:“想点就点了。”
简雾的手指在夜色遮掩下拨弄着枕头角,话在舌尖转了转,最后还是问出口:“承认是给我点的有这么难吗?”
宋疏辞闻言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酒店房间的窗关得并不严实,一阵小风透着纱窗吹进来,扰动了白色的纱幔。
四月虽然已经进了春天,夜风还是稍有些凉。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蛙叫,正庆祝着雨季的潮湿。
简雾瞟了眼宋疏辞额前半湿的头发,“你要不先去把头发吹了吧。”
“吹风机挺吵的,你不是要睡觉吗?”宋疏辞说,“没事,我晾会儿就干了。”
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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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多不舒服。”简雾伸手想把他拉起来,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下来,隔着层被子搡了他一下,“起来。”
“好,”宋疏辞配合地坐起来,“那我去吹。”
他起身拿起吹风机进了浴室,嘈杂的机器声响被玻璃门阻隔过一道后,添上了几分含混的回响,显得黏黏糊糊的。
简雾的手在宋疏辞躺过的痕迹上展了展,又发了会儿呆,看不太出在想什么。
酒店的吹风机功率很大,宋疏辞没多大会儿便吹干了头发,见他出来,简雾忙收回手。
他把宋疏辞的药瓶放到一边,建议道:“你先试试,万一能睡着呢?”
宋疏辞扫了眼自己躺过的那侧被抚平的床单,又望向简雾,好一会儿没说话。
简雾躲了躲他的眼神:“药我不可能给你的,你才躺了多大会儿睡不着就要吃药?”
“四十七分钟。”宋疏辞说。
“那你再躺四十分钟吧,”简雾说,“要是还睡不着,我再把药给你。”
宋疏辞没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简雾:“你再看我一眼就加十分钟。”
受到威胁,宋疏辞终于收回了目光,他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又面对着简雾躺了下来。
简雾垂下眼瞟了他一下,宋疏辞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沉默了一会儿,背对着宋疏辞钻进被子,半晌,又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啪”得关掉了床头的睡眠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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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青蛙不叫了。
宋疏辞显然也睡着了。
然而……
简雾一只手默默地握着拳头,另一只手蹂躏着被单的一角,面如死灰。
失眠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他有些愤怒地转过身,对着刚刚说自己失眠的男人那张睡得格外香甜的面孔做了个挥拳的假动作。
虽然没有落到实处,但大概是因为这拳挥得十分用力,挥手的动作带起了一股小气流,宋疏辞额前的碎发也跟着很轻地晃了晃。
屋里一盏灯也没开,原本是黑幢幢的,可简雾失眠的时间太长,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夜色。
他的视线顺着那几绺头发,落向宋疏辞熟睡中的脸,内心深处忽然泛起几分细碎的波澜。
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其实一直到在一起的第七年,他们才终于在a市的一间出租屋里,有了所谓的“二人世界”。
那时候宋疏辞学业很忙,常常晚上回来都是十二点以后,而早上不到七点又会起床。
对简雾来说,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在半梦半醒中,模糊地知道宋疏辞回来了,宋疏辞又走了。
仔细算算,像今晚这样他醒着、宋疏辞睡着的时刻并不多。
或许是因为压力总是很大,宋疏辞睡觉的时候很喜欢皱眉,他那双眉毛长得很黑,却并不显得厚重,闭着眼的时候,会有几分不近人情的英气。
但简雾不喜欢他皱眉。
他尝试着伸出一只手指,悬在距离宋疏辞的眉心约两毫米的位置,做法般隔空揉了揉,还非常端水地对左右两边的眉毛都进行了隔空抚平。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察觉,宋疏辞突然翻了个身,简雾忙收回手,往脸上裹了裹被子闭上眼装睡。
好在男人只是调整个姿势,并没有醒来。
简雾听了会儿宋疏辞的呼吸,确定他呼吸得均匀且平稳,绝不是装睡的样子,又睁开眼,伸手帮宋疏辞掖了掖他身后的被子。
收回手的时候,他余光忽然瞟见了宋疏辞的耳垂。
夜色暗,他只能隐约看见轮廓。犹豫片刻,简雾用手半捂着光,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一小点光借着指缝微小的间隙漏出来,既不会太明亮晃到宋疏辞,又刚好足够他看清。
男人右耳的耳垂光滑完整,看不出一点瘢痕。
简雾抿了下唇,眼神有些复杂。
宋疏辞的审美很好,也很喜欢各种时尚元素,属于明知道自己很帅也热衷于把自己捯饬得更帅的类型。
他高中毕业之后就跑去打了耳洞,自己打还不够,还要撺掇简雾毕业了和他一起,美其名曰买一对耳钉俩人可以分着带,实属最好的秀恩爱单品。
在秀恩爱这件事上,少年宋疏辞和简雾的热忱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刚上大学的宋疏辞,小到把屏保和社交头像全部设置成两人的照片,大到开学第一天,在团建破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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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这人因为公开出柜被导员约谈后不仅不悔改,还转头把简雾的照片印成徽章挂在了包上,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有个感情特别好的男朋友。
如果不是简雾阻拦,他觉得按照宋疏辞当时的热情,说不定都能给他俩写本书全校兜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现他们的爱情。
相比之下,打耳洞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等他也读完了高三,考到a市的大学,宋疏辞真把他带到医院去的时候,他看到医生手里吸着麻醉的注射器,还是没管住自己夺路狂奔的腿。
怕疼的结局是宋疏辞在a医大追了他两圈,最后终于在双方谈判下,以他需要负责宋疏辞以后所有的耳钉这一不平等条约了结了这一场风波。
简雾很信守承诺,每年给宋疏辞买一只耳钉,彻底承包了他的耳洞。
而宋疏辞也基本没让耳钉离过身,但凡遇上有人夸,便要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男朋友送的。”
直到某一天,简雾后知后觉地发现宋疏辞好像很久没戴过耳钉了。
他装作不在意地问了句耳钉怎么摘了,宋疏辞也仿佛不在意地回了句:“嗯,收起来了。”
每次宋疏辞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像这样换种方式重复他的话。以至于简雾一度觉得宋疏辞要是博士毕不了业,完全可以靠着这身废话功夫去uc当小编。
时间过得真是很快,简雾望着宋疏辞已经完全愈合的耳洞,心想,也才四年而已。
戴过那么多年耳钉的耳垂,只需要四年便可恢复如初。
在一起七年,也可以说散就散。
或许时间从来都不能用来衡量感情。
他关掉手电筒,说不清情绪地勾了下嘴角。
他和宋疏辞青梅竹马二十多年,恋爱七年,分手四年。
听说他出生的那天,除了医生和护士,见的第一个人是他妈,第二个是他爸,第三个就是十个月左右的宋疏辞。
他和宋疏辞是邻居,他父母和宋疏辞父母是至交。
他妈生产的时候,宋家父母还跟他爸一块儿在产房外守了半天,后来他出生了,一群人围上他妈嘘寒问暖,宋疏辞就在他旁边爬来爬去,据说还颇为给面儿地叫了他一声“爸爸”。
当然,这些都是两家人凑在一块儿追忆往昔的时候说的话了,简雾是不可能记得的,而宋疏辞本人更是拒不承认有这一回事,并且为了扳回一城,在小时候还无数次逼他叫爸爸,试图收他当儿子。
直到简雾的亲爸爸去世。
他父亲走得突然,他那会儿也才读初三。于是宋疏辞就搬来了他家,每天陪他吃陪他睡陪他玩,帮着他走出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
再后来,他也上高中了。
或许是青春期荷尔蒙躁动,高中读了一段时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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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拉锯战了快一年,最后在宋疏辞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从竹马正式升级成了恋人。
在一起七年,这段爱情遍布他的青春。
从简雾的十七岁到二十四岁,从少年到成年,熬过了异地的思念、挺过了家庭的压力、也抵挡过岁月的磋磨……
可最终却在一次争吵之后草率收场。
一晃四年。
简雾很轻地“啧”了一声,有点无语自己这不懂事的大脑怎么这么喜欢追忆往昔。
他转了个身,和宋疏辞成了背对背的姿势,决定和这忆往昔的罪魁祸首划清界限。
可大概是夜色漫长,五羟色胺分泌减少,他不仅睡不着,过往的碎片还走马灯似的在他脑子里面播放,仿佛某些网页里应接不暇的小广告,关都关不掉。
他拿头撞了撞枕头,有些烦躁地把宋疏辞的药瓶拧开,决定放弃硬抗,直接用药物解决问题。
然而等写着艾司唑仑的白色小药瓶被打开,简雾才发现里面装的根本就不是挽救失眠的药片,而是几颗五颜六色的小木头珠子。
看样子有点像今天宋疏辞在景区小摊上买的。
所以——
愤怒果然是低落最好的解药,刚还有点emo的简雾瞬间收回了那点愁绪,他清醒地反应过来:宋疏辞刚刚压根没准备吃药。
那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怜样子完全是装给他看的!
服了。
简雾用力拧上瓶盖,扭头狠狠地瞪了宋疏辞一眼,可惜后者无知无觉,还在美梦中酣睡。
他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有点不忍心把宋疏辞弄醒,最后只好憋着一股气躺了下来。
没了药物帮忙入睡,简雾只好打开手机,想要通过外部的信息转移注意力,让他那颗过分活跃的大脑暂时不要再去想他和宋疏辞的过往。
可越是这种时候,网上那些琐碎的信息越显得无趣。
简雾百无聊赖地把各种app分别打开看了个遍,又把各大视频软件点开挨个审阅了一番,手里看起来没停,脑子里却像弹窗广告似的,莫名奇妙地蹦出了他刚蹲在浴室门口不着寸缕地和宋疏辞两两相望的画面。
艹。
神经科学发展到今天怎么还没发展出来记忆删除术。
他闭上眼睛努力挥散了画面,可回忆就像按下葫芦浮起瓢,脑海里的画面刚消失,声音又响起来。
宋疏辞那句“接受到来自曾经的性伴侣的视觉刺激后出现勃起属于正常生理现象”在他耳边幽幽地回荡着,仿佛安了个立体音响,没完没了。
大概是听多了就逆反,简雾再次怀疑起这句话的真实性来。
他又重新解锁了手机,打开ncbi,调到pubmed,把“erectiledysfunction”输入了进去。
这个词组本身是一种病症,而非某篇特定的研究型文献的名字,故而搜索结果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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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不知道宋疏辞说的是哪一篇,为了严谨,他把排在前面的综述都打开扫了一遍。
虽然这些文章的摘要看起来都和宋疏辞说的那句话没什么关系,但本着对宋疏辞的信任,简雾还是坚持着打开了正文。
手机屏幕小不方便,加上他的英语还没有达到能够完全无障碍阅读的水平,时不时还得依赖下翻译。
就这样艰难地看了两个小时后,简雾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终于确信,果然,宋疏辞又在说瞎话糊弄他。
本来就烦得很,这几篇文献看下来,简雾更气了。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黑着脸望向宋疏辞,思考半晌,他选择暂时地放下了心软和善良。
青年在寂静的夜色里,默默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放到了自己的下巴下面,让惨白的一束光顺着他的下巴阴恻恻地打到他的脸上。
皮肤白的好处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加上他刚看完文献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怨气,简直是恐怖加倍。
他轻轻扯着宋疏辞的衣领,靠近他幽幽地低声呼唤道:“宋疏辞……醒醒……宋疏辞……你醒醒……”
大概是因为睡梦中模模糊糊听到了声音,原本背对着他侧睡的宋疏辞往后翻了个身,简雾靠得太近没来得及退,撑在床上的胳膊正好被宋疏辞撞了一下。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者突然睁开了眼睛。
两双眼睛猝不及防地对视上,简雾心虚地僵了一下,渗人的呼唤声也卡在了喉咙口。
没想到就在他怔愣的瞬间,一股大力猛地袭来,简雾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宋疏辞就把他压在了身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简小雾你是不是欠——”
睡梦中骤然惊醒,人还是半迷糊着,加上睁眼时看到的画面实在太过于惊悚,宋疏辞的心跳直线飙升,没过脑子地依着惯性骂了一半儿才硬生生地把话咽回去。
简雾能猜出他没说完整的那个词是什么,他默默移开视线,小小声地警告道:“那什么……你可是他们嘴里的禁欲系高岭之花,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词不要崩人设。”
他两只手腕让宋疏辞禁锢在两侧,手机也在混乱中掉在了自己的胸口,然而手电筒的光依然尽职尽责地从胸口打上去,渲染着恐怖的氛围。
宋疏辞看着他这幅样子就头疼,眼不见心不烦地拿被子蒙住他的头,又隔着一层被子压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动作。
简雾蛄蛹了一会儿,又挣了挣,好不容易把被子弄下来一点,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刚醒的人说话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低沉沉的,却在夜色里显得很轻,分明是埋怨的口吻,却像是带上了几分朦胧的温柔。
“你把我当傻子糊弄呢?药瓶子里装的不是药,你刚也没打算吃药。”简雾细数着他的罪行,“还有,文献里也根本没有你说的那句话。”
“你知道吗,”他愤愤不平地一字一句道,“我、看、了、两、个、小、时。”
“你可真行……”
听完他的指控,男人的话音显得好笑而无奈,还带着几分仿佛被可爱到了的微妙语气:“你这么强的求知欲当年不跟我一起搞科研真是可惜了。”
“没事,”简雾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乐意干这个。”
“哎,”宋疏辞说,“这么无聊的文献你都能看完,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发的文章?”
虽然简雾确实没看过宋疏辞的论文,但宋疏辞笃定的口吻让他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没看?”
“我就是知道,”宋疏辞的眼神有些微妙,“难不成你看了?”
简雾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偏头否认道:
“不感兴趣。”
他拿眼神点了点左右两侧被宋疏辞钳制住的手:“赶紧撒手。”
宋疏辞往下趴了趴,就快压到简雾的胸口了。
“我要是松手了,”他半是威胁道,“你一会儿还吓我吗?”
简雾丝毫没犹豫:“吓。”
宋疏辞垂下眼压低声音笑了一声,又看向简雾道:“我昨天一晚上没合眼,今晚再不睡明天真得变成鬼了。”
简雾眼神有些飘忽:“你昨晚……为什么不睡?”
“你不今天也在车上补觉来着吗?”宋疏辞反问他。
“我那是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简雾反驳道。
再说了,他昨晚只是睡得断断续续醒了几回,也不至于一整夜没睡。
“那我就是因为……”宋疏辞顿了顿,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地望向简雾。
察觉到他刻意的注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简雾心里莫名有些紧张,他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垂下眼睫,避开了宋疏辞的目光:“因为什么?”
“压力大和事情多,你选一个?”
简雾抬眸对他翻了个白眼:“有病。”
宋疏辞只是笑。
简雾骂完抿了下唇,宋疏辞也没再说话,两人保持着这个并不舒服的姿势,似是对峙一般尴尬地僵持着。
过了一会儿,简雾没话找话地岔开话题道:“说起来,你不是做肿瘤的吗,怎么开始看勃起障碍相关的文献了,你不会……年纪轻轻就ed了吧?”
宋疏辞:“……”
眼见宋疏辞沉默,简雾欲言又止道:“真的啊?”
“想什么呢,”宋疏辞让他气笑了,他腾出只手来揉了把简雾的头,解释道,“有个做ed方向的老师想和我合作,我稍微了解一下背景。”
简雾的左手终于脱离了禁锢,赶紧奔赴右边去解救自己被宋疏辞压在被子下的右手。
他一边隔着层被子去掰宋疏辞箍在他手腕上的手指,一边配合地“哦”了一声,神色郑重道:“没事,听说三十是个坎儿,我理解的。”
宋疏辞:“?”
“你不相信?”他问。
“相信。”
感觉到宋疏辞因为分心而微微松开的手,简雾感觉自己的左手获救指日可待。
“你让我信,”他继续努力掰着宋疏辞的手指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信一信。”
男人最忌讳被在意的人质疑能力,宋疏辞明知简雾在拱他的火,还是一点儿没迟疑地上了套,他察觉到简雾的小动作,隔着被子一把抓住简雾那只好不容易逃脱的左手,又压到了他耳侧。
“你再说一遍?”
感觉到宋疏辞的膝盖抵上了他的大腿,简雾手指蜷了蜷,默默闭上了嘴。
他转着胯想躲,宋疏辞却卡得更深。
“觉得我ed是吧?”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话音里也带上了威胁。
“简小雾,”宋疏辞鼻尖顶着他的鼻尖,滚烫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热得不像话,“要不你试试?”
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玩脱了,简雾偏开头小声说了句:“我撤回。”
宋疏辞伸手把他的脸掰正:“两分钟过了,撤回不了了。”
他怒气上来了一会儿也没那么容易散,抓着他不放地翻旧账道:“对了,你在车上那会儿不是说我那方面很烂完全享受不到吗,正好再来一次看看我有没有进步。”
简雾喉结滚了滚,在夜色中和他对视着。
宋疏辞像是在生气,又不像只是在生气。
他也不知道两人对视了多久,宋疏辞忽然松开了钳制着他手腕的手。他在简雾的注视下拿过床头柜上的免洗消毒液擦了擦手,又低头去解手表。
简雾蓦地反应过来,一把拦住他。
宋疏辞的表带解到一半,望见那只覆在自己表带上的手,很轻地笑了一声,顺着那双手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向简雾:“干嘛?”
简雾的手解放了,但宋疏辞的手肘还卡在他腋下,仿佛某种禁锢。
酒精的气味在空气间弥漫着,其间还隐隐穿插着一点表带皮革的味道。
简雾很轻地咬了下唇。
摘手表似乎也是他们之间不必言说的默契了。
事情的起因是某次两人闹得太过火,简雾被手表硌着了,喊了声“疼”。于是从那之后,每次事前宋疏辞都会记着先摘手表。
这样的经历多了,以至于简雾看到宋疏辞摘手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嘴上说的或许还是玩笑或者打嘴炮,但摘手表就是真有那个意思了。
简雾觉得他们俩都有点疯。
虽然他们上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说上床马上就可以上床的关系。
他松开手,僵着身体,慢吞吞地往下挪动,把头埋回被子里:“你不觉得我们俩有点暧昧了吗?”
宋疏辞声音有些低哑:“暧昧也是你先挑起来的。”
“要不……提醒你一下。”
简雾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让软绵绵的被子隔了一层,显得模模糊糊的,“咱俩现在是前任和前任的关系。”
他这话说出来,头顶忽然没声了,就好像电影播到一半按下了暂停键,干脆又突兀,只剩下了观众和一片漆黑。
简雾抬眼想去看看,但整颗脑袋让被子裹着,什么也看不见。
莫名的,他心跳有些乱。
比刚刚宋疏辞抵着他的大腿时还要乱。
过了一会儿,简雾感觉自己身上的压迫感消失了,宋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抵在他腿上的膝盖也收回去了。
简雾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原来“前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安全词。
他扯下蒙在脸上的被子,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宋疏辞半靠在床上坐着,他打开了床头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凉水。他的脖颈和耳朵都有些泛红,可能是热的,也可能是灯光照出来的错觉。
察觉到他的目光,宋疏辞叫了他一声:“简雾。”
不带什么欲望。
他说:“如果你不困的话,我们聊聊吧。”
简雾看着他,沉默了半分钟。
然后他扭头闭上眼,发出了做作刻意,且明示不想沟通的虚假鼾声。
宋疏辞让他气得笑了一下,半晌,还是在他拙劣的鼾声里自顾自道:“别的你不想聊就算了,但头像和耳钉的事情我还是想解释一下。”
“那天组会,”宋疏辞安静的夜色里回忆着那段艰难的过往,“和卢礼诸又吵起来了,是他在那儿发疯非要我把耳钉摘了头像换了,不然就卡我工资。”
宋疏辞读博的时候,收入是由国家补贴、学校补贴和导师补贴三部分组成的。a市的房租太贵,少一部分都不够。
卢礼诸是宋疏辞博士期间的导师,宋疏辞从宿舍搬出来和简雾同居之后,碍于a市的通勤距离,每天在实验室的时间比从前少了大概两个小时。
卢礼诸对此十分看不顺眼。
鉴于学术圈是国内唯一合法的“奴隶主义社会”,他认为自家的奴隶没有全心全意地给自己打工了,所以没事就要给宋疏辞找点麻烦,以彰显自己奴隶主的高贵地位。
“其实我是想过和你说的,但那时候我们俩总吵架,你应激得就像唐僧一被抓走就喊散伙的猪八戒,我不想让你知道他对我出来住这事有意见,不想让你有压力。”
宋疏辞说着说着像是有些自嘲,“早知道你这么介意,不——”他说完又改口道,“早知道他后来还是会气着你……我有什么好瞒着的。”
“我没有生他的气,真的。”简雾突然停下了他那做作的假鼾声。
他睁开眼看向宋疏辞,“他说的那些话是很过分,但他只是个外人。”
宋疏辞顿住话音,似乎有些意外简雾终于不回避,愿意发表发表意见了。
可他没等到简雾的高见,只等到了当着他的面裹着被子背过身去的简小雾,还有他记仇的反驳:
“还有,你才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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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简雾的瞌睡,他半梦半醒间也不管身边有谁,抓住个人便使唤道:“开门去。”
宋疏辞比他清醒点,不过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昨晚折腾得他也没太睡好,满脸都是困倦。
他闭着眼睛摸索着起身穿了拖鞋去开门,门刚一打开,就听见贺咏扯着嗓子道:“宋教授早上好啊!我来给你们送早饭啦,我就知道简老师肯定还在睡懒觉!”
笔直的小贺老师世界实在太单纯,明显从未怀疑过简雾和宋疏辞这俩人的性取向,也丝毫没有“男男授受不亲”的意识,说完便提着包子往里面走,一个弹射起跳扑到了简雾身上,热情地宛如阴天里强行挤进来了一颗太阳。
“简哥!快起床!快起来吃包子!”
简雾让他吓了一跳,蓦地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宋疏辞在贺咏背后默默发黑的脸色。
关于宋疏辞这微妙的脸色究竟是源于瞌睡被打扰,还是什么别的,简雾来不及想,也不太想去想。
可大概是给宋疏辞当男朋友当久了,他下意识就心虚起来,忙把贺咏从他身上推了下去。
“简哥,你居然推我,”贺咏被深深地伤害了,翻旧账道,“上回你还躲我的拥抱来着,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兄弟了!”
“咳,”简雾说,“你别把包子油弄床上了,等会儿还得赔清洗费。”
他找理由搪塞完,忽然又回过味儿来,他怎么又开始心虚了,他到底心虚个什么劲啊?
于是叛逆的简雾又把贺咏捞回来,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没有啊,咱俩肯定是最好的朋友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抱完之后,宋疏辞的脸色好像更黑了些。
不过他顾不得多想,贺咏突然“啊”了一声。
“简哥!”贺咏指着简雾的衣服道,“你的这件睡衣!”
靠!
怎么忘了这茬了!
简雾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和宋疏辞对视了一眼。
昨晚为了不让凌梦他们看出来是情侣睡衣,他俩硬是没开门,结果今天睡迷糊了,他俩谁也没想起这件事。
他俩几乎是同时开口解释。
简雾:“凑巧撞衫!”
宋疏辞:“他借我的。”
“什么?”贺咏看起来懵懵的,“你们在说什么?”
他看了一眼面面相觑的简雾和宋疏辞,莫名其妙道:“我刚是想说,简哥这件睡衣好可爱,我也想买一件。”
简雾,宋疏辞:“?”
敢情这小子没认出来。
“等等,”贺咏刚进门的时候,没仔细看宋疏辞,加上宋疏辞当时半个身子在门背后,他压根没关注宋疏辞的衣服,这会儿听了两人似是而非的“狡辩”,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卧槽,你们穿得怎么像是情侣装?”
简雾,宋疏辞:“……”
好家伙。
他俩刚刚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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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掐着手指,大脑飞速运转,想找点理由把这事搪塞过去,结果宋疏辞给了他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
他怀疑地看回去,宋疏辞的眼神却越发坚定。
“你俩在那儿挤眉弄眼什么呢?”贺咏问。
“呃……”简雾下意识又去看宋疏辞,后者微微摇了摇头。
他俩从小一块长大的,对暗号对眼神什么的简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知道多少次在各自爸妈和老师面前互相打配合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故而简雾听劝地打着哈哈道:“没什么呀,你看错了。”
“哼,你俩穿一样的衣服不带我,”只听气鼓鼓的贺咏自我和解道,“这样吧,简哥,你把链接发我一个,我也要和你们买一件一样的,咱仨一起穿,羡慕死凌梦,哈哈哈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给逗笑了。
简雾目瞪口呆地看向宋疏辞,意思是:这也行?
宋疏辞微微抬了下下巴,意思是:看吧,我就说他会自我攻略。
这就是天然呆吗。
简雾呆滞地打开手机搜了件差不多款式的睡衣链接发给贺咏,后者终于喜滋滋地离开了,临走前还热络地交代简雾一定记得吃包子。
房门关上,只留下在房间里凌乱的简雾。
“你这个同事,人挺有意思的。”宋疏辞一边洗漱一边优哉游哉地评价道。
简雾:“呵呵。”
“你说你跟他认识那么久,还没有我了解他。”宋疏辞似乎攀比上了,“看来也没有多真心。”
“你可闭嘴吧。”简雾满脑门官司,“赶紧把这套衣服扒下来,别在那儿到处晃了。”
他说着自己先去浴室脱了睡衣,套了条浅色的阔腿牛仔裤,又换了件印着章鱼哥厌世脸的联名t恤,背后还写着四个大字——早日退休。
他一出来,宋疏辞便吐槽道:“你这什么丑衣服?”
简雾不服:“我这可是联名款,你懂不懂欣赏?”
宋疏辞越看越看不下去,拧眉道:“你能不能把你那动画片儿衣服丢了?”
他俩在一起那几年,简雾的衣服都是宋疏辞买的,给他挑衣服简直是宋疏辞最大的乐趣之一,要是谁夸了一句他的衣服好看,宋疏辞必要在边上说一句是他挑的,宛如奇迹暖暖的骨灰玩家。
该说不说,简雾也承认宋疏辞的眼光确实很好。
宋疏辞挑的衣服总是随便一搭就能把人穿得盘靓条顺的,而且质量好,耐穿,以至于简雾到现在都还留着很多以前他挑的衣服,才有了之前在电梯里的尴尬事件。
他俩审美上唯一一点摩擦,就是简雾真爱卡通t恤,然而宋疏辞却特别嫌弃这类幼稚的“动画片衣服”,两人为此还掰扯过好多次。
如果是以前,简雾或许会妥协一下,毕竟一件衣服,穿不穿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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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管。”
简雾对着宋疏辞放完狠话,套上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拎着包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他来到酒店餐厅,刚好碰见了聚在一块儿吃早饭的贺咏和凌梦。俩人冲他招了招手,简雾也拎着包子坐了过去。
“宋教授呢?”凌梦看了眼他身后,没见着人,又道,“听说你俩昨晚一起住的。”
“嗯。”简雾咬了口包子,不太想提这事,“不知道他在磨蹭什么。”
“刚贺咏还说你俩穿了一样的睡衣。”凌梦表情微妙道,“什么情况?”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啊,宋疏辞这人可是有家室有孩子的,这种事听起来也太诡异了。
“我借他的。”简雾面不改色道,“他忘带了,我恰好多收了一件,就借给他了。”
旁人说这话或许不怎么可信,但这个人换成简雾,情况就不一样了。
毕竟简雾是干过把相同印花的卡通t恤买上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件,然后分七天穿的人。
他要是看中哪件衣服,一定会买上一堆,又能换洗,还省去了挑衣服的麻烦。要不是担心学生误会他太邋遢不换衣服,他估计连颜色都不会换。
所以他买两件一模一样的睡衣,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恰好不小心把两件相同的睡衣一起塞进了行李箱简直太正常了。
简雾眼见凌梦望着他的眼神若有所思,无奈道:“你想什么呢?”
“没,就是觉得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凌梦说,“毕竟这世上应该再找不出一个比你衣柜还乱的人了,拿错衣服也很正常。”
简雾:“拒绝人身攻击。”
“其实也不一定,”贺咏真诚道,“我的衣柜也挺乱的。”
衣柜是个挺私人的物件儿,凌梦和贺咏他们也是之前帮简雾搬家的时候才公开处刑过他那宛如狗窝的衣柜,贺咏一直住在b市没搬过家,故而他们也没机会去欣赏贺咏的衣柜。
没想到他如此大义凛然,简雾拍了拍贺咏的肩:“好兄弟。”
“真受不了你们,”凌梦说,“正当盛年俩大小伙子,打扮一下自己会死吗?”
“有什么好打扮的,买衣服又花钱又花时间的,还得收拾。”简雾说。
“就是,麻烦死了。”贺咏附和简雾比谁都快,“而且简哥现在已经够帅了。”
凌梦懒得理他俩:“暴殄天物,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哎,说到暴殄天物,”贺咏想起来,“昨天的烤串还没吃完呢,这如果不吃浪费了才是暴殄天物,还有菠萝肉串,你们吃不吃,我拿过来热热?”
“没坏吗?”简雾问。
“放心吧,我昨晚放酒店的冰箱了。”贺咏提起吃的十分积极,三下五除二热好了烤串,端到了他们面前。
“我感觉放了一夜好像更好吃了,”贺咏吃得满嘴冒油,兴高采烈地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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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橙橙的菠萝边上被烤出了深黄色,像是裹了一层焦糖,配合着洒满孜然和胡椒粉的烤肉,引得人食指大动。
简雾连包子都丢到了一边,一串接一串地吃起来。
他这边吃得正香,那头忽然传来一声:“诶?宋教授!”
简雾一惊,肉串掉回了托盘里。
宋疏辞从房间出来,这会儿刚到餐厅门口。贺咏生怕他看不到似的向他挥着手:“宋教授!我们在这边!”
凌梦也笑着招呼道:“我们在吃早饭呢。”
看见宋疏辞,简雾手里的串登时就不香了。
察觉宋疏辞望过来,他飞速把面前的菠萝肉串推到了一边,想要假装无事发生,然而还是被宋疏辞捕捉到了。
宋疏辞在贺咏和凌梦的热情呼唤下坐到了他们这桌,意有所指地望向简雾:“你昨晚不是说现在不吃菠萝串肉了吗?”
这句“现在”就用得有些微妙,好在凌梦和贺咏并没听出来。
贺咏的关注点在于:“怎么可能?简哥一直最爱吃的就是这个了,谁跟你说他不吃的。”
“是啊,”凌梦也说,“卖菠萝肉串的地方不多,之前简雾好不容易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推荐给我们之后,我们几个没事就去那儿聚餐,”
“哦,”宋疏辞看着简雾笑了一下,“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简雾装作无事发生地在一边抠手机,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贺咏不解风情地搡了搡他道:“快吃啊简哥,你怎么不吃了?”
他担心浪费粮食,说话间又给简雾递过去一大把:“这还有好多呢。”
“他不吃辣,”宋疏辞挡了一下,“换那个不辣的。”
“啊?”贺咏举着一把串,莫名其妙地看着简雾道,“简哥不是最喜欢吃辣了吗?我们还经常一起吃火锅呢。”
“嗯,”宋疏辞说,“他是喜欢吃辣,但是唯独吃这种肉串不喜欢,因为辣椒会影响菠萝的味道。”
他说完,又非常刻意地去找简雾的认同:“是吧,简老师?”
简雾:“……啊对对对。”
这话说的,好像他事儿很多似的。
宋疏辞见他承认了,很轻地笑了一声,显得十分愉悦。
贺咏和凌梦跟简雾一起吃了这么多烧烤,还真没发现这个小细节,贺咏有点儿不高兴地问他:“你怎么没跟我们说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简雾说。
贺咏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说给宋教授听啊?”
“……”
“停,打住。”简雾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送上一个可可爱爱的讨好的笑,“别问了,吃东西。”
他一笑,脸颊上那颗小痣就像小蝴蝶一样动起来,宋疏辞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心下忽然一动。
他拿了根没加辣椒的菠萝肉串递到简雾嘴边:“尝尝?”
“我——”
刚反应过来的简雾还没来记得把“不”字说出来,宋疏辞就趁着简雾说“我”的时候自然而然嘴唇微张的动作,把裹满肉的肉串顶部喂到了简雾嘴里。
他递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戳到他,又让他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围观的贺咏和凌梦:“呃。”
简雾咬着最顶端的肉,伸手把肉串从宋疏辞手里抢过来,含含混混地骂了句:“你是不是有病?”
宋疏辞优雅地拿卫生纸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好心当成驴肝肺。”
简雾嚼吧着怼他:“我看你只有驴肝肺没有好心。”
两位乱入的吃瓜群众看着眼前两位宛如小学生拌嘴的男士,短暂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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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贺咏也深有感触,“而且简哥和他才认识几天,就什么话都跟他说。”
凌梦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些大胆的想法:“你说会不会……”
“什么?”
“不对不对,算了,没什么。”凌梦自我否定地心想,宋疏辞都有孩子了,她可不能乱嗑cp,这太没礼貌。
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默念了两声罪过罪过,好在贺咏完全没关注她在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吃了口肉串道:“我决不能让他把我‘简哥最好的兄弟’这个身份抢走!顶多只能三人行!”
凌梦:“……”
贺咏想得十分周全,如果宋疏辞和简雾这么投缘地要成为好朋友,那他就干脆和两个人都成为好朋友,这样三个人也可以一起快乐玩耍。
因此在回程的巴士车上,他原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来的时候睡过头了,没赶上大巴车,只好自己打了个车过来,错失了和宋疏辞发展友谊的机会,回程路上,他立志一定要打入他们的小团体。
然而刚上车,他就被车载香水给熏晕过去了。
简雾好说歹说在第一排给他找了个座位,把他搀扶在第一排的座位坐下,又嘱咐身边的人看顾着他一些,等忙活完的时候,车上的座位已经所剩无几了。
大巴车容易让人晕车,他们路上的弯路又多,前排不那么容易晕车,早早就被占满了,只剩下了后排零星的一些位置。
他还身负着帮凌梦找座位的职责,走到倒数第二排才艰难地找了个双排二人座坐下。他放下包,看见凌梦在走道上给他挥手,他也挥了挥手向凌梦示意自己的位置,可还没等凌梦过来,他旁边忽然坐了个人。
简雾张了张嘴:“……郑老师?”
昨天见过的郑宇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简老师,前面没位置了,一起坐不介意吧?”
“凌梦她——”
简雾说话间正好凌梦走到了旁边,他和凌梦对视了一眼,后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登时开口道:“我没事,我坐你们后面也行!”
说完,凌梦一边往后走一边对着他挤眉弄眼,在郑宇的视线盲区,甚至还对他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简雾:“?”
好家伙,凌梦估计是昨晚看见他和郑宇在一块儿,以为他对郑宇有兴趣了。
“正好,”凌梦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宋疏辞道,“宋教授你和我坐一块儿吧,大家离得近,说话也方便。”
简雾:谢谢,并不想和他说话方便。
宋疏辞倒是很自来熟地坐到了凌梦身边,坐下的时候,还跟他前座的郑宇打了个声招呼。
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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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车时正值中午,车开起来晃晃悠悠的,好多人都闭着眼睛准备睡觉,郑宇掏出一副耳塞,递给简雾:“新的,没用过,你要吗?”
也不知道后面的人是不是拿着放大镜盯着这边的动作,他这边才把耳塞递出去,一个眼罩便从简雾头顶垂下来,而后是宋疏辞有些冷淡的声音:“眼罩要吗?”
简雾:“……”大可不必。
他拒绝了两位的好意,拉了车窗旁的帘子,陷入了昏睡。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车厢里熟睡的安静才被渐渐苏醒的乘客们打破。
简雾早就醒了,却闭眼假寐着。
车厢里前后左右都有人说话,身后的凌梦和宋疏辞也在聊天。凌梦问宋疏辞怎么困成这样,宋疏辞只说是看文献看晚了。
他那边正听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句:“醒了?”
是郑宇的声音。
简雾本来还想再装装睡,就听见郑宇说:“我看见你眼球动了。”
“眼球动也有可能实在做梦。”简雾不装了,睁开眼反驳道。
“做梦时候的快速眼动和装睡的眼动应该不一样吧,我不太懂,”郑宇往后偏了偏头道,把身后的两人拉入了话题,“宋教授以前做神经的,要不和我们说一说?”
简雾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郑宇一眼,他搞不懂明明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郑宇为什么还要来这一出,可他低估了男人之间莫名其妙的胜负欲,郑宇只是回给他了一个微笑。
“是不一样。”宋疏辞的声音淡淡地从身后传来。
“怎么不一样?”郑宇又问。
简雾觉得有点烦闷,他不喜欢郑宇这种没有分寸感的行为,于是拿出耳机试图阻隔身边的声音。可他听了一会儿歌,郑宇大抵是和宋疏辞聊完了,又来他面前刷存在感。
“你喜欢听歌?”
简雾不是个喜欢摆脸色的人,故而还是好脾气地应了一声。
“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
“都听。”
凌梦从郑宇的热情里听出了点苗头,结合昨晚简雾拒绝了烤串的大部队,主动要和郑宇一起操作的事儿,她立刻把剧情推理成了郎有情妾有意的剧本,从身后插话道:“简雾不止喜欢听歌,他唱歌也特别好听!”
“我一般不怎么夸人的,”凌梦说,“但简雾唱歌真的很牛,绝对是专业级别的,要是《快乐男声》还办,他铁定能出道!”
神特么专业级别。
就算是为了吹他,这也吹得太过分了点。简雾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充其量是个嗓音条件不错的爱好者,去和别人专业级别的碰瓷那可就太不自量力了。
可简雾还没来得及反驳凌梦给他戴上的八百米厚的滤镜,凌女士便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拉选票似的从手机里调出了一段录音:“这是我们上次一起出去唱k我录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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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雾:“这就不必了吧。”
“我还挺想听的。”郑宇的目光殷切。
宋疏辞看了简雾一眼,没说话,而凌梦已经眼疾手快地点开了播放键。
简雾唱的是首经典的老歌,刘若英的《后来》。凌梦开始录音的时候,显然简雾已经唱了有一会儿了,女生充满惊叹的声音混在录音开头:“卧槽简雾你这唱得也太绝了,我都要让你唱哭了,不行,我得录下来回去反复欣赏。”
而后是简雾娓娓道来的歌声:
“……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
“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清透的男声配合着ktv独特的混响,直往人心里头钻,估摸着是因为喝醉了,吐词还带了几分含混的深情。
从凌梦的视角来看,她虽然措辞夸张了些,但她也是真情实感地觉得简雾唱得好听,毕竟网上的专业歌手唱得再好,录音设备再高端,也比不得真人站你旁边唱的那种清晰而蓬勃的感染力,要不也没那么多人爱听演唱会了。
“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
“……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
源源不断的歌声从凌梦的手机里传来,郑宇听得眼神都有些发直,他听着歌看向简雾,眼里多了几分崇拜。同样听着歌的宋疏辞却扭开头看向了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好了,放到这里就可以了!”从听到这首歌的第一句起简雾就有些炸了,一些微妙的回忆涌上心头,简雾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这会儿早就没了去观察身边人的心思,伸手去夺凌梦的手机,耳朵都快红成了猪肝色。
凌梦把手往后一收,护在怀里不让他抢,她以为简雾是不好意思,故意揶揄他道:“你害羞什么,你们班那群小孩夸你是附中情歌王子你不可高兴了吗?”
在学生面前装逼是一回事,在前男友和前追求者面前放这种歌就是另一回事了,更何况如果他没记错,这首歌后面……
简雾没敢深想,有气无力地捂着眼睛道:“真没什么好听的,就到这儿吧。”
说话间音乐还在继续——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这些年来……有没有人能让你不寂寞……”
拖长的“寞”字后面,全是为那一句“后来”做的铺垫。
《后来》这首歌最火的就是它的副歌部分了,基本就算对这首歌不怎么熟悉的人,到了副歌也能跟着哼哼两句,郑宇显然就属于这个行列。
随着旋律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接近歌曲的高潮,郑宇也情不自禁地跟唱道:“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他唱完才发现,凌梦话筒里的人声并没有跟上他,只剩下对此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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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疏辞瞥了眼凌梦的手机,ktv里唱歌的人不知道怎么了,硬生生空掉了整句歌词,才像是找回声音重新开口。
这次简雾多坚持了一会儿,从“后来”唱到“终于在眼泪中明白”,只是那句“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还是没有唱完。
凌梦的惊呼有些刺耳地从话筒里传出来:“简雾,你哭了?怎么眼睛这么红?”
“哭你大爷。”是简雾压抑的声音,似乎还混杂着干涩的吞咽声,像哽咽又不像。
“我喝多了,”几声不知真假的干呕声后,手机里传来有些脆弱的低语,“想吐。”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凌梦应该是暂停录音去看简雾的情况了。
“后面没了,”凌梦关了手机,拿手机的一角泄愤式地戳了戳简雾,对听歌的两位吐槽道,“这货后面就闹着要吐要回去,亏我还以为他是唱得把自己感动哭了。”
她骂完朋友,又去问两位听歌的要肯定:“怎么样,好听吧?我没夸张吧?”
郑宇笑了下,真情实感地夸赞道:“确实很好听。”
然而宋疏辞那边却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注视着简雾,神色有些复杂。
简雾这会儿早已破罐子破摔地把头扭了回去,目不斜视地直视着巴士车头,可即使是这样,落在他后脑勺上的目光依旧灼热,仿佛能灼穿椅背直射到他身上。
简雾知道就他和宋疏辞这从小一起长大的黏糊劲儿,他动动眼皮子宋疏辞就知道他是要哭还是要笑,更别说通过这段录音判断出他是真要吐,还是在掩盖些什么别的东西了。
由于凌梦的催促,宋疏辞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他便收回目光,平静地说了句:“好听。”
凌梦的眼光得到了认可,显然十分愉快,而被一首闹得内心激荡的郑宇看向简雾的神色也有些深情——
他本来昨晚已经不想再和简雾有什么接触,只是一面之缘的好感而已,他喜欢双向奔赴,不喜欢一味地讨好,可后来看到简雾和宋疏辞一起返回,他心里头还是有点说不出的不痛快。
再加上这首歌唱得确实很好,嗓音清澈温柔的简雾让他似乎又隐隐有些心动。
他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语气有些暧昧地叫了一声简雾,不料他刚开口,宋疏辞也喊了句“简雾”。
两人因着这句重叠的话,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对方。
郑宇意味不明地对宋疏辞勾了勾嘴角,宋疏辞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对他笑了一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人对视着,莫名有些像对峙。
被两个人同时叫了却没一个人看他的简雾:“呃……”
“那什么,”他打断道,“你们如果想聊,我可以换个位置的。”
他说着飞快站起身,越过郑宇,绕到了后面一排,凌梦和宋疏辞的左侧。结果行驶中的车不稳当,他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郑宇和宋疏辞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扶,简雾一个抬手飞快地拉住拉环稳住了身形,堪堪躲开了两人的帮助。
察觉到简雾周身的抗拒,郑宇沉默片刻收回了手。
“其实也没什么。”他抬头看了眼站在宋疏辞身前的简雾,把自己原本想说的话换成了:“我就是想问问,简老师唱得这么好,看来是对过去的感情很难忘?”
“如果对过去难忘就能唱得好,那歌手们还学什么唱功,谈一段感情就好了。”出乎简雾意外的,竟然是宋疏辞开口接了郑宇的话。
郑宇看了一眼宋疏辞,对他道:“可是简老师明显很动情啊,要不然怎么会连歌词都没唱完。”
其实他刚刚只是沉浸在欣赏音乐里,并没有去细想歌词没被唱完的理由,可看到宋疏辞的那一刻,却让他再次想起了昨晚许多语焉不详的暧昧。
按凌梦的说法,简雾是喝醉吐了,可真的只是这样吗?
“你耳朵不好?”宋疏辞突然道,“听不出来他只是喝多了吗?”
简雾怔了下,像是没想到宋疏辞会这样说,郑宇似乎也被宋疏辞有些直接的呛声搞得有些呆滞。
人其实到了一定的年龄,在体面这种东西的加持下,就很少能听到过于直接的难听话了,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半熟不熟的人之间。
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改口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说完,他见宋疏辞没搭腔,又切开话题道:“宋教授……刚刚想说什么?”
宋疏辞没有立马接着他的话音开口,而是站起身来,把凌梦身边的座位让给了简雾。
两人握着拉环擦身而过的瞬间,简雾听到他用一种很轻却无奈的语气对他说:“你永远学不会拒绝吗?”
车辆颠簸,简雾扶着座椅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他侧身坐到宋疏辞原本的位置上,宋疏辞却没有去郑宇旁边坐,而是拉着拉环,站在他和凌梦的身侧。
简雾望向宋疏辞,宋疏辞正好也在看他。
“简小雾,你学不会拒绝吗?”
这句话,宋疏辞第一次和他说,是在他六岁的时候。
他小的时候,宋疏辞其实不太喜欢和他一起玩。宋疏辞小时候和现在很不一样,他家里管得非常严苛,或许是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他本人也比较早慧孤僻,哪怕院子里的孩子很多,他却从不参与他们的游戏。
简雾因为家人的关系,常常待在宋疏辞家里,他其实很喜欢宋疏辞这个哥哥,但是他很小就知道,宋疏辞平等地讨厌所有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孩,也并不拿他当朋友。
多数时候,他只是捧着绘本,听宋疏辞练琴,或者在他练字的时候,在旁边拿蜡笔画画,因为他一旦在他学习的时候开口,宋疏辞就会因为嫌吵而蹙眉,仿佛他是什么巨大的噪音源。
宋疏辞也几乎不和他说话,只有考试拿了好成绩、从宋家父母手里拿到奖金的时候,才会主动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带他去超市买。
简雾知道,这是宋疏辞出于哥哥的责任,因为两家父母凑在一起的时候,宋疏辞的父母总说要他当一个好哥哥,照顾好他。
直到某一天,他刚买没多久的玩具再次被院子里的孩子们以“借”的名义拿走,失去玩具的他没有东西玩,只好坐在院子楼下发呆,平时这个点只在家里练字的宋疏辞却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个时候他板着脸问他,为什么要把东西给别人?
简雾以为他是在兴师问罪,忙拉着他解释,说宋疏辞送的东西他都没有给过别人,他只放在家里玩,不会拿出来玩。
没想到宋疏辞又问他,想不想把玩具要回来。
六岁大的小毛孩子已经初初掌握了一点儿大人的口是心非,他看着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装作豁达道:“给了就给了吧,都是朋友嘛。我妈说跟朋友相处……就是得让着点,别人也没有恶意。”
不知道是他的话触动了宋疏辞,还是他想到了作为哥哥的职责,他素来不爱说话的哥哥居然扭回头,对他说了一句:“简小雾,你学不会拒绝吗?”
简雾委屈地说他拒绝过了,宋疏辞说连脾气都不敢发的拒绝不叫拒绝。他说他不想得罪朋友,宋疏辞就反驳他讲真话就能赶走的朋友不是朋友。最后他说不过宋疏辞,选择了闭口沉默。可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睡前,宋疏辞过来敲响了他家的门。
那是宋疏辞第一次主动来找他,表情冷淡的小孩脸很臭地站在他的家门口,嘴角绷成了一条线,他的手里拿着简雾“借”出去的那些玩具,还有一张从便利贴上撕下来的纸条。
简雾目瞪口呆地接过那些零碎的玩具,又低头去看那张纸条。
宋疏辞多日练字的成果卓有成效,一板一眼的行楷让人几乎快要辨认不出这其实来自于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
“简小雾,”七岁的宋疏辞在纸条上给他写,“与其选择他们做朋友,不如选我。”
“……我是你可以随便发脾气的朋友。”
那个夜晚,简雾其实并没有去急着收拾那些失而复得的玩具,而是摩挲着那张纸条,用尚且稚嫩的声音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那张纸条偷偷藏在了枕头下面,冲出去对他母亲道:“妈妈,疏辞哥哥说要和我当朋友了!”
他的母亲温和地看着他笑,似乎有些不理解:“疏辞哥哥本来就是你的朋友啊。”
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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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交织如梭,像是温吞的潮水,一点一点在他的胸腔里浸润而过。
车厢里的宋疏辞和七岁的时候看似截然不同,却又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简雾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那张纸条是他和宋疏辞熟起来的起点,但是因为太久远太久远,他已经快要忘掉了。
人的记忆就是这样,如果一个人,见过一面,彼此做了些令人印象深刻的时候,而后多年不见,再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始终能想起这件事。
可如果一个人一直在身边,小时候是他,少年时是他,长大还是他,两个人一起待得太久太密,经历的事情多到数不完的时候,从前的记忆就会变得模糊,以至于当年他和宋疏辞在吵到分崩离析的时候,谁也没能想起过去。
但那些过去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虽然埋没在了记忆的废墟里,却从未消失过。
时至今日,依然能成为他的指引和支撑。
“凌梦。”
嘈杂的车厢里,简雾终于硬下心来叫了一声身旁的姑娘。
“把那个音频删了吧。”他说。
“啊?”虽然本能的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但神经大条的姑娘显然没有还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简雾看向凌梦,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过了很多事。
譬如凌梦作为院长女儿的身份,以及两个人大半年朝夕相处的友谊,甚至想象了一下如果一不小心撕破脸之后在一个办公室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尴尬。
而后,他用一种极为肯定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也很谢谢你,但我其实不太喜欢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放我的录音,也不需要你在找对象这件事上帮我什么。”
凌梦的脸色唰得变了。
简雾其实很紧张。
他看向凌梦有些僵硬的神色,在心里小小地做了个深呼吸,反复洗脑自己这样没错,但最后还是破功地道了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他道的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是我之前没有说清楚……对不起。”
“对不起。”可凌梦几乎是和他同时开口。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她看起来有些无措,“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高兴,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像是一阵风刮过去,听到凌梦的话,简雾心里那块压着的石头轻轻松动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宋疏辞,心里却晃过了那一句“讲真话就能赶走的朋友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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