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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子说“鱼仙人”说妖蛾子迷惑人让多种棉花,还说要干旱要大雨要少种棉花多种庄稼,还说水稻什么的。
一个乡下丫头知道什么水稻?
当地可不种水稻,大部分社员没听过也没见过,就算知道大米也不知道大米是水稻打出来的。
那肯定是唐炳德暗中指挥呗。
这是想指挥社员们跟他施压?
如果他继续压着不让减少种棉花就闹事?
既然唐炳德有这个意思,那他不得不考虑退一步,毕竟他不想和唐炳德闹翻。
刘支书叹了口气,他为大队好,为什么唐炳德和社员们不能体谅?
要不是他儿子在县农业局顶着,要不是他儿子出主意让大队多种棉花争先进,唐家村大队得年年落后。
一旦成为落后份子不只是全大队丢人,大队干部、大队的学生、入伍名额、先进劳模以及其他评选都受影响。
甚至申请买机械、化肥、农药以及给大队申请的布票、煤油等都受限制。
他有心要和唐炳德说说儿子的贡献,又觉得一个村的大家知根知底,以前他也说过,但是对方还如此坚持那就是说了无用。
“既然社员对种棉花都有点意见,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理,就少种个……十亩吧。”
他原本想说五亩的,说完叹口气,“棉花产量低,咱们大队棉花任务重,不好办啊。”
外面有的大队人家棉花产量一百斤,唐家村只有50斤上下,这说明还有很大的上涨空间。
他鼓励道:“唐队长,你是种田老把式,你有经验,你要带领全大队社员鼓足干劲力争上游,争取把我们唐家村也建成农业大寨!”
先把棉花产量搞到一百斤。
望着刘支书眼里迸射出来的狂热眼神,唐炳德却没多少激动的意思。
学来学去,产量越来越低。
社员们分的口粮越来越少,干活越来越没有积极性。
唐炳德虽然也经历过浮夸风,经历过放卫星时代,但是他终归在合作社之前就种过地,了解土地的真实产量。
这些年嘴上吆喝得响亮,手上折腾的也多,可实际种地方法还是没变。
生产工具没改进,还是牲口人力,化肥不够产量就上不去。
即便增加了农药,数量有限不说,还剧毒。
每年给棉花喷农药总要有人中毒,甚至毒死过人。
还有大雨把棉花上的农药冲到河里把鱼毒死,人吃了死鱼又中毒的。
听说其他大队都用上更好的农药了,可他们大队还在用666和滴滴涕这种剧毒农药。
他每每要和上级提意见,要给唐家村大队批更好的农药、更多的化肥,刘支书和刘科长总说咱要自强自立、要奋进,要给国家创收而不是给国家增添负担。
行吧,那就少种二十亩棉花。
唐炳德也不多打扰,说完就跟刘支书告辞。
刘支书:“来了急着走啥,留下一起喝两盅。”
唐炳德借口队里还有事,先走了。
他得回去琢磨琢磨鱼仙人说的话,甭管是鱼仙人还是牛仙人还是谁说的,只要有用就行。
唐圆晚上也跟爹娘说了一会儿鱼仙人才睡。
因为笃定唐炳德这一次会成功,她晚上睡得可香呢,还做了一个美梦。
她梦见封辰很大方地跟她分享荒地,她轮着大镢头开荒开得飞起。
种上两块小麦田,一块玉米田,一块花生,一块大豆。
这里靠水源,种上两块水稻!
稻田里鱼养起来,鸭子养起来!
有了豆子,豆腐、豆干、油豆腐统统做起来!
花生收了,盐水花生、糖霜花生、酒鬼花生、油炸花生,统统安排上!
鸭子长大了,烤鸭、烧鸭、老鸭煲、酱鸭、鸭舌、鸭掌、鸭脖子……嘶哈!
几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抢她的鸭头,她又大战公鸡。
她抓着公鸡狞笑着要吃辣子鸡块,结果大公鸡张嘴一个“勾勾喽~~~”。
一下子给她叫醒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顶多四点来钟。
外面鸡鸣阵阵。
唐圆赶紧擦擦嘴边的口水起来做早饭。
爹娘已经去老屋拔地瓜秧了。
倒插门
早上熬高粱米粥。
当地多是红高粱, 糯性大,适合酿高粱酒或者当饲料,吃起来微甜带着涩味儿。
这是地地道道的粗粮, 且不好消化。
唐圆掺了一把小米。
地瓜干实在是难吃, 不管蒸着吃还是煮着吃,味道口干都差。
她得找时间去碾子上碾碎磨面做煎饼或者捏地瓜面窝头吃。
唐家老屋。
惊蛰前两天唐大伯和大伯娘的炕上埋了红薯母种。
空出一半炕面, 掀开炕席, 用土坯砌个一尺来
', ' ')('高的池子。
底下铺上塑料膜,没有塑料膜便什么都不铺, 然后堆满沙土, 把精挑细选的红薯母种埋进去。
放在炕上是因为其他地方温度低不合适, 炕上生火可以保持温度。
定期浇水淋水, 半个月红薯发芽, 然后长出秧苗。
现在秧苗差不多一尺高, 正好可以拔来去地里秧地瓜。
天还黑着, 唐奶难得大方地让点了油灯。
唐妈在下面接着, 放在篮子里,拎出去淋上水, 免得蔫了。
大伯娘让大堂嫂过来接着, 她把唐妈拉到堂屋,笑道:“我去借了些布票, 给咱圆儿扯身新衣服穿。”
唐妈:“她天天干活儿,新衣服穿坏了。”
大伯娘:“做身红色的, 喜庆。”
过两天媒人和男方家里来人相亲,也好看。
她看唐圆在外面很正常, 即便满嘴胡话却没像在家里那样发疯打人,就觉得可以相亲。
唐妈:“你给香儿做吧。”
大伯娘见她油盐不进, 脸一沉,皮笑肉不笑道:“弟妹,你啥意思啊,分家了就和我外道,不当一家人了呗?”
唐妈以前沉默少话,不全是不善言辞,多半是没有底气。
现在分家了,自家她说了算,而且关于闺女的亲事夫妻俩也达成了一致,她自然有底气。
“大嫂,你要给圆圆做衣裳,那是你这个大伯娘疼她,可你要是有别的事儿,我说了不算得她自己点头。”
大伯娘:“她一个小孩子她懂啥她就说了算?你看武儿也老大不小的也得定下来了。人家那闺女好着呢,个子高,模样俊,顶勤快,进了咱们老唐家的门就干活儿,三年抱俩,多好啊。”
唐妈心里膈应,只说人家闺女好,咋不说那家男人不行?
她看了一眼西间,提高声音道:“我们不想圆圆嫁远了,最好在自己村,近便好互相帮衬。”
大伯娘:“到时候武儿的媳妇儿是她嫂子,那不一样是自家人?更好帮衬。”
唐妈已经不耐烦了,“得圆圆自己……”
“啥圆圆,她一个小孩子她懂啥?谁家孩子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别是动了别的心思吧?你就说吧,你是不是想招上门女婿?”大伯娘咄咄逼人。
唐妈:“对,有这个意思!”
她本来没想招上门女婿,现在被大伯娘一逼索性表态。
“你糊涂!”大伯娘急了,“女婿哪有侄子亲?侄子可是亲的,都是老唐家的血,女婿能听你的?”
在外面归置地瓜秧的唐大伯听她声音太大,语气也尖锐,出声骂道:“你个娘们吵吵啥呢?有话不能好好说?”
大伯娘立刻道:“我这不是好好说嘛,老二两口子鬼迷心窍了。你们这是看上封家小子,想让他当上门女婿?你们也不想想,他肯吗?他奶也不肯呀。”
唐妈被说中心事,却否认道:“我们没非看上封辰,圆圆还小,两三年内不说这事儿。”
现在公社下来普及晚婚,有些人家都把闺女留到二十出头,听说城里人二十四五的都很普遍。
当然她的确看中封辰的。
虽然外面人传言封辰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她却觉得这青年挺好。
上一次接触让她对封辰有了新印象,觉得他稳重、有礼貌、话不多但是脑子活络学东西快、一点都不油嘴滑舌不占小姑娘便宜、眼神清正不提溜转等等。
她和男人不是非给闺女招上门女婿,找个本村的也行,知根知底,在眼皮子底下娘家也能帮衬。
圆圆没姥娘家帮衬,那必须得有娘家帮衬。
她舍不得闺女嫁去外村。
那些不知根不知底的,谁知道私下里什么样?
再说一天天见不着闺女她也担心。
她觉得封辰这孩子真不错,长得高高大大的,有力气,相貌也很周正,脾气感觉也不错,不是婆娘们说的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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