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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仙涛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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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宗生、姮七姑与颠当几人是怎么个纠缠不休,自那日姮七姑来后,应辰都不曾再理会那位月娥,阮钰更是不将此事挂在心上。

这一日,阮钰家中纸墨用完,应辰本是要摄取一些予他,但阮钰有心出去走走,应辰就干脆陪他一起,在东街上寻了个名声极好的书铺,在里面仔仔细细地挑选起来。

阮钰挑得慢,在他挑选时,应辰就在书铺的架子上找出几个话本,随手翻了翻后,丢给书铺老板一块碎银,靠在墙上边看边等。

书铺老板见这两位一个是贵气公子,一个是文雅书生,又得了钱,知道他们是诚心来买,便不打扰,反而去沏了茶送到他们手边,随时给添上滚水。

两人正悠闲时,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喜乐声,叫他们回过神来。

声音太喧嚣,原本这也影响不得什么,但阮钰抬眼看见应辰时,却意外瞧见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皱,像是有些不快。

阮钰有些担忧,不由放下手中的纸墨,走过去问道:“通溟兄,可是太过吵闹了?”

应辰见这小书生面露关切,眉心又舒展开来,摇头道:“倒不是吵闹。你可记得那日你我于暖泉中时,曾有虎精接近,被我驱走?如今它之妖气跟随喜队而去,像是化作人形藏在人群之内,不知要做什么勾当。方才我不过是想,此事若你知道定要心烦,若不告知于你,你来日知道了怕是要有愧疚,故而多思一分。”

阮钰闻言,一时怔然,心绪翻涌不知该如何叙说——万没料到,居然是好友知他性情,关怀他的心思,这才有了思虑。

“这、这,是小生不是,总叫兄长心忧。”

应辰见他面带愧色,就知他心中所想,嗤笑道:“区区小事,还谈不上心忧。也罢,左右也是闲着,我与你出去凑个热闹。”

阮钰赧然,他自幼读书,来日是要科举做官的,自然早早就有爱护民众之心,如今得知猛虎化形藏匿于人群之内,纵然无有好友在身畔,也必定会暗中观察,再做计较,何况如今好友相伴,心中备觉安稳……

他便轻轻拉住应辰袖摆,温声说道:“有劳兄长相伴,待回去后,小生再细细烹煮一壶茶水,好生谢过兄长。”

应辰好笑道:“莫烫了你的手。”

阮钰忙道:“不会,不会,不至于的。”

应辰不跟他争辩,干脆就着被拉住的这股力道,带着阮钰走出书铺去。

阮钰同老板说了一声待会再来,就忙不迭地跟上了。

大街上,人群避到两侧,路中央的喜队里,俊朗新郎骑在一匹骏马上,一身喜服十分鲜亮,与他面上的喜悦相映衬,越发显得风采翩翩。

队伍之中簇拥着一抬花轿,轿夫俱是喜气洋洋,内中正是新娘。

阮钰与应辰就立在书铺门前,遥遥看去。

应辰道:“书呆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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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好友这话,阮钰心中微动:通溟兄说的是,他既是修行中人,总要多弄清些其中门道。

思及此,阮钰凝神专注,默默念诵几篇常抄写的诗文,不知不觉间,就有一股清气仿佛自胸前而起,又听从他的心意,逐渐凝聚在双目之上。

下一瞬,阮钰便觉这双眼不知比从前清明多少倍,哪怕是对街一角也是纤毫毕现,连一只蚊蚋也逃不出他的所见。然后他将目力运转在人群之中,倏然间,就发觉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妇人与旁人都有不同,隐隐约约间,其身后有一道虎形幻影闪过。

阮钰不禁转头,伸手朝那边须指了指即收回,道:“兄长,可是那位?”

应辰自然是早就看了出来,闻言笑了笑:“看来学得不差,正是她不错了。不过如今倒不必担心那虎妖有妄动,你可还记得那日与之同去的女子?花轿之中,正是其人。那女子与虎妖有前缘,今日女子出嫁,虎妖亲来相送,便也不足为奇了。”

阮钰听他一提,立时便想起那日情景,面色微窘,心中则是一松,由衷说道:“若是如此,的确不必多虑。”

既无事,两人对这娶亲之事也无兴趣,就一同转身,回到书屋里各做各事。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阮钰总算将那纸墨挑出,应辰则干脆将书铺中不曾看过的话本闲书尽数买下,实实裹了一包。

阮钰将银钱付了,笑道:“兄长可不必与小生客套。”

应辰拎着书同他往外走,一挑眉道:“哪个同你客套了?”

书铺老板在后目送,而两人走过这条街时,却有那虎妇人自拐角中走出,向两人深行一礼。

阮钰一愣,不由后退半步。

应辰见则道:“拦路作甚?”

虎妇人忙说:“小妖乃是山间修行仙道的虎精,此番只是为送与仙道无缘的旧友成亲,并无对人不利之意,还请君上宽恕小妖贸然涉足红尘之举。”

阮钰心里一动,这位虎仙之言倒是与好友所说一般无二。

应辰道:“我看那男子身上似有你施展法术痕迹,若非对他无害,早该将你擒来处置了。”

虎妇人登时露出一抹恐惧之色,不敢怠慢,慌忙解释:“小妖不曾妄动法术,只是那位许靖秀才是个有官运的,而小妖的旧友虽不成仙道,也有富贵命格,两人结缘,必能相辅相成,少波折而多顺遂。为撮合他们,小妖这才托梦给许相公,提点他若能迎娶小妖旧友,必定可以金榜题名,青云直上……许相公醒来果然请人前去提亲,此后婚事得成,小妖便想来送旧友最后一程,将心放下,从此就在山林中一心修行了。”

应辰见她言辞恳切,点点头道:“你之心意,本君明白,就不必多解释了。去吧。”

虎妇人见应辰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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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这虎精走后,阮钰才感慨道:“果然异类也有人情”

不过他心里却也想起在当日山中,骑虎而来的少女无忧无虑,虽忘却了羞耻,却也轻灵动人,他虽不曾见过,却隐隐觉得,若非牵绊甚多,她留在山中许是能更快活。

阮钰念头闪过时,又问应辰道:“也不知这段姻缘可否完满。”

应辰眼里闪过一抹金光,旋即淡淡说道:“夫妻共享富贵,也算美满。那女子日后与寻常人无异,但是个感恩的,虎精得其感恩,约莫在修行上也有许多好处。”

阮钰一笑:“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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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人继续往回走,他们过午方才出门,而后一番挑选,此刻已是傍晚,天色也有些昏暗下来。

途中经过一条大河,阮钰不经意抬眼看时,竟隐隐约约瞧见一道人影从河面上踏波而来,逐渐朝岸边接近,叫他微微吃了一惊。

应辰察觉阮钰心绪波动,侧头看去,亦见到那人影,将手在阮钰肩上轻搭了搭,说道:“有什么好看?一个半鬼半仙之人罢了。”

阮钰一怔:“半鬼半仙?”

应辰道:“是个病死在海上的,而后又得了什么奇遇,才能以鬼身修行仙道,如今暂且化作一个人样,但与人也是大不相同了。”

待人越来越近,阮钰也将他看清,是个身量修长、肌肤白皙的年轻男子,瞧着有些文质彬彬的模样,很是面生。

那年轻男子也瞧见阮钰,见他生得面貌俊秀,满身的书卷气,也颇有些好感,而后再看向应辰时,又是心头猛震,仿佛遇上什么洪水恶兽一般,不敢多看——他不由暗想:这人衣衫华贵,怎么气势这般可怕?着实不敢接近。

原本这年轻男子就是要回来探亲的,若只遇上阮钰,倒还愿意同他互通姓名、全个礼数,可应辰也在,他脚步一顿,就再不肯往这边多走一步,是以袖遮面,步履匆匆地往另一方向而去。

阮钰看得一愣。

应辰则不以为然,言道:“半鬼半仙的近不得我身,自然就走了。”说到这,他略思忖,“此人像是沐浴百花之液而塑成的外形,那花液滋味甚美,你可想喝些?”

阮钰有些好奇,便也坦然说道:“兄长手中有么?”

应辰亦很坦然:“没有。”

阮钰一噎。

应辰好笑道:“百花之液出自落花岛,是岛上花仙采集而得,为天浆甘露,不论凡人鬼魂,但凡用其沐浴后,即可成就地仙之身,也算是难得佳物。早年我经过那岛,老花仙奉了一盏我吃,滋味很比其他酒水强些,不过我返回去时,老花仙寿数已至,便归了花尘。如今有鬼魂沐浴了百花之液化作鬼仙之身,想必是岛上的花树又生出精灵来,有了个小花仙。”说到此,他轻拍阮钰的肩,续道,“依稀记得那岛上百花盛开,四季花树皆很繁茂,景致不坏,扬州诸多景致你我都走了一遍,不如你抽个空日子,我带你去那落花岛上游览一番,再问那小花仙要些花液来喝。”

阮钰听得神往,对游览落花岛一事颇有兴致,不过后面听闻好友要去找小花仙要花液来喝,言语间很是霸道,就连忙劝阻:“花液那般珍贵,采集怕是不易,若只是为了尝一尝滋味,倒不必非要问人去要。”

应辰睨他一眼:“也不白要她的,书呆子恁地话多。”

阮钰自然知道好友乃是磊落男子,然而与之相处多日来,也见得许多小妖小仙对之甚是畏惧。他便更明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友固然不会刻意为难花仙,可若是好友找上门去,那花仙怕是要忐忑不安……他们本是前去游玩,大可不必吓坏了岛主人。

于是阮钰赧然一笑,温声说道:“也是兄长从不嫌弃小生恼人,小生才敢多话,兄长豁达宽容,小生远有不及……”

应辰见这书呆赞他没完没了,不禁眼皮微跳,连忙抬手给他止住,道:“我说不过你,你也少说些,走走走,回去了。”

阮钰忍不住笑了笑,又连忙按捺下去,慢吞吞行了一礼,说道:“是,小生谨从兄长之命。”

两人再回去时,途中便不曾再遇见奇异之事,待回到别第之内,阮钰与应辰先用饭,乃是敖英早早备好,而后阮钰心平气和,如往常般读书、抄写诗文修行、做文章、作丹青一一而为,待尽数做完后,也就到了休息之时。

应辰素来说话算话,按阮钰择定的两日后,要带他前往落花岛。

敖英低声问道:“可要属下载君上与阮相公前往?”

应辰道:“不必如此,你且在此守着,莫让不相干者扰我二人兴致即可。”

敖英应一声,又问:“不知君上与阮相公何时归来?属下也好提前备办酒菜。”

应辰道:“待归来前,自有信来。”

敖英再无他话,恭敬目送。

阮钰在一旁等着应辰,正朝敖英笑了一笑,随即应辰到他身旁,将他手腕一拉,随即就有风起,他恍恍惚惚步子轻快,于呼啸风声之中,飘飘然就往天上去了。

“通溟兄,青天白日,莫叫旁人瞧见。”

“自不会被人瞧见……你且当心吃了风去。”

“有兄长带领,小生何曾吃过风?兄长无须婉言,只管叫小生闭嘴就是……”

“那你便闭上嘴吧。”

之后,阮钰果然闭上嘴,再不说话了。

于扬州至海上,还要寻那落花岛,自然颇有个几千里遥,也不能转瞬即至。原本阮钰絮絮叨叨,虽啰嗦了些,倒也热闹,而他现下不说话了,应辰又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多时,应辰开口说道:“我虽用术法护住了你,你也到底不是仙身,若觉得冷了,也莫要隐瞒不说。”

阮钰知晓他这位蛇兄与自己相处时常有别扭,如今主动说话,必然是觉着先前待他严厉了些,便也不计较,笑着说道:“兄长放心,兄长的术法厉害得很,小生也不觉冷意。”

随后,阮钰果然又不时与应辰说起话来,而应辰也皆有回应,你来我往,确是融洽得很。

也是如此,又须臾过后,应辰带着阮钰落下云头,阮钰恍然在一座小岛上站定,竟还未回过神来——原来已然到了。

眼前一片山明水绿,呼吸间是一片馥郁的芳香。

阮钰抬起头,见前方有山如倒置的钵盂,悬浮于波涛之间,其色缤纷,犹若锦缎,这般美景,着实叫人心旷神怡。

当下里,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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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辰轻哼一声,拉阮钰一把,叫他与自己再往前走,道:“要看花景,还须朝那边去,你且跟在我身畔,莫走丢了人,还要我去找你。”

阮钰笑着随他前行,任他拉扯,说道:“自要跟着兄长,否则若是走错了路,就要兄长劳心劳力,那可当真是惶恐之极……”

二人互相调侃间,已至一处山口。

还未入内,就能瞧见那山路颇为宽广,落花足有一寸余厚,花树重重,各类花朵浓淡相宜,比之先前所见更美几分。

正这时,一道倩影悄然出现,却是个拎着竹篮的锦衣少女,身披落花,美貌异常。

作者有话要说:萤窗异草:《落花岛》

大家新年快乐呀!另外近期大家要多注意身体,少出门少聚会多注意卫生,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健康,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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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刚至声已至,少女娇声呵斥:“是哪里来的外人?此处是仙人居所,岂是能随意玩乐之处?还不快些离去!”

阮钰与应辰听见这话,自是都抬眼看去。

此刻,那少女堪堪站定,一眼看清两人,就又发出“啊”一声娇呼,慌忙掩面而去。

阮钰本要拱手而礼,没承想这位姑娘竟好似瞧见什么荒野猛兽一般奔逃,登时叫他满面温和笑意尽数僵在了脸上。

应辰便嘲笑他道:“可见是你这生人太过骇人,才将那小花仙吓走。”

阮钰回过神,先听见应辰这话,好笑又好笑,就说:“通溟兄这话可不对,那位仙子究竟是怕了小生……还是怕了兄长,兄长心中莫非不知么?”

应辰挑眉,不再与他争辩。

两人都很明白,那少女正是这落花岛上万花所孕育的小花仙,而这小花仙所畏惧的,自然不可能是阮钰这人间书生……

少女狼狈地奔出很远后,才立在一株花树下,手扶树干,细细地喘息个不住,面色也变得好生苍白,言道:“龙气纵横,威压深重,居然是龙君光临!先前我竟呵斥了那位,可真是、真是胆大包天。幸而申郎回乡探亲去了,否则岂不是也得罪了那位么?”

下一瞬她又懊恼起来,拍了拍额头,低声说道:“这可怎么好?对龙君如此无礼后,我非但不曾叩拜谢罪,还这般逃走,若是龙君怪罪下来,小小落花岛,如何能够承受!”

自老花仙归尘后,万树之花花气焕发,孕育多年得出这位新的小花仙,初生即为地仙,占了这岛,如今不过双十年华。

大约也是如此,岛上倏然有个年轻男子到来,又在花树之中放喉高歌时,她心中萌动,故而现身在凡人面前。

而那年轻男子,便是先前阮钰与应辰在河边所见那位踏波而来的半鬼半仙之人,其名为申翊,原是与其父申无疆在扬州游玩的。

几年前,申无疆偶尔于集市上遇见出海的商人,见其获利丰厚,颇为心动,就叫子侄随之往海上航行。然而申翊却因被海上波涛惊吓而病,半梦半醒间听闻了一句“落花岛中花倒落”,醒来告知同行之人,就有个长于吟诗的对出一句“垂柳堤畔柳低垂”,被他记住。

而后,申翊死在海上,鬼身乘风而行,竟真到了落花岛,他不知自己身死,就在花树间畅游,又因他长于歌唱,歌声将小花仙引来。

当是时,申翊眷恋小花仙的容色,小花仙则嫌弃他是个商人,随即出题一句,恰是申翊在梦中所闻,故而他不善文辞,却将记住的下句对上。

自此小花仙便觉有缘,于是同他相好,后来得知申翊是鬼,又用百花之液浇灌他那鬼身,每日给他进步群花精华,使他往那鬼仙的路子上蜕变。

申翊略有所成后,因在外时日久长,不免有些思念家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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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责过后,小花仙方才发觉,来人一身龙威,再后悔也已来不及了。

此刻,只见她踮着脚尖儿在团团转悠一会儿,藏在诸多花树之内,到底不敢再回头去,思前想后,叹了又叹,她再一跌脚,悄然来到了海边,化为一朵清香白花,翩翩然落在海面上,朝远处飘去了。

要与龙君赔罪,得先寻个熟人问策才好。

越过这片海域,来到与之相通的大江,清香白花的花瓣抖了抖,就像是下方有什么物事将其拖住一般,极快地沉了下去。

渐渐地,到了江底,再飘乎乎朝前方游动,于一片亮光处停下。

那片光亮所在,一座巍峨宫殿赫然矗立,乃是这条大江之下的龙宫。

下一瞬,清香白花落地,倏地化为一位披花少女,姿容清艳,袅袅而立。

宫殿中快步走出一个驮着龟甲的老者,朝少女行礼说道:“落花仙子怎么来了?王上请您进宫一叙。”

小花仙嫣然一笑:“不必多礼,此次有求于龙窝王,烦请丞相带路了。”

那龟丞相笑呵呵在前引路,带她穿过几条廊道,来到一处大殿之中。

殿堂上,头戴一顶头盔,身形威武,见着小花仙便自龙座而下,笑容可掬,同她问好:“早先听闻仙子同凡人结缘,如今正如神仙眷侣一般,怎地忽然想起我这老朋友来?”

小花仙玉容飞红,轻声嗔道:“王爷就会取笑我。”而后面色一变,忧愁说道,“我先前不查,得罪了一位龙君,其威仪不凡,其位恐怕还在王爷之上。我畏惧得很,只好来求王爷替我说合,若能说成,我定好生备礼赔罪。”

龙窝王愣了愣,旋即拈须而笑:“小王在江海之间还算有几分脸面,仙子不妨将事仔细说说,容小王斟酌一番,再想个法子。”

小花仙也不敢耽误,连忙就将来龙去脉尽数告知。

龙窝王听她说清那人面貌,脸上笑意微微一滞,追问一句:“乃是一位发髻上扣着玉环的锦衣公子,身旁还有一位人族的小书生相伴?”说时他又探出一指,在前方水波中画了个圆,其中陡然形成一幅人像,再问,“可是这位龙君?”

小花仙朝那水镜中瞧去,一眼认出,轻点螓首道:“正是这位。”

龙窝王闻言,神情便也不如方才那般轻松了。

小花仙见状,心中不由一紧:“王爷?”

龙窝王一声长叹:“仙子啊仙子,你这可是得罪到我龙族的少祖头上了。”

小花仙虽还年轻,却也听说过龙族少祖,闻得这话,当真是如遭雷击,花容惨淡。她艰难开口:“竟、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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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见那位龙君形貌年轻,虽气度最贵,也只当是四海的哪位殿下,哪里能想到,居然是这位超然的帝君,直叫她心中泛起浓浓的苦意来。

冒犯帝君,虽死不能偿其罪也……

眼见小花仙惊怕至此,龙窝王略思忖后,反而安慰她道:“少祖从前时常沉眠,极少与人照面,如今与那小书生交好后,倒是有见过他的,据闻少祖性情刚直,心胸亦很宽广,你不知之罪,他当不会计较。不过礼数总要周全,赔礼是理所应该,虽说小王与他血脉甚远,是说不上话的,可小王相交多年的吴江王是西海嫡系,过几日又是他的寿辰……小王这就去拜访吴江王,请他出面相请少祖。”他叮嘱道,“少祖手中珍宝无数,若是要他能看上眼的,怕是仙子也准备不出,仙子倒不如仔细挑选些对凡人大有裨益之物,送给少祖友人。”

作者有话要说:聊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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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窝王颔首道:“落花岛的百花之液素来有名,仙子不妨早早准备起来,小王这就前往吴江一行,请他写一张帖子,送去少祖那处。”

小花仙心下微松,但又有些担忧,歉然问道:“不知此事可会为王爷带来难处?”

龙窝王爽朗一笑:“也不算为难。少祖来到扬州,附近水脉诸多龙子龙孙理应都来拜见,只是众位都知晓少祖不爱那些繁文缛节罢了。如今有这机会邀请少祖赴宴,吴江王不会回绝。”说到此,他略有沉吟,“事后仙子也要郑重谢过吴江王才好,虽说少祖从不迁怒旁人,可吴江王若是应允下来,于仙子便是情分了。”

小花仙忙道:“我明白,吴江王若肯相助,我自会持厚礼亲去致谢。”

龙窝王笑道:“如此甚好,事不宜迟,小王这就去吴江王龙宫中,仙子且在此稍候。若是立即回去搜集赔罪之物也可。对了,百花之液是极好的,不过只此一样还是简薄了些,再佐以一些旁的物事更好。”

此皆是忠厚良言,小花仙自是一一记住,连谢不已。

之后龙窝王就出了龙宫,往那碧波之中纵身一跃,眨眼工夫就与江水化在一处般,生成一条匹练般的白光,迅速远去了。

小花仙不敢怠慢,收拾心神,赶紧又化作一朵清香白花,也没入江水之内,朝着与龙窝王相反的方向飘去。

落花岛上落花缤纷,景致极美,虽有个小花仙贸然现身又被吓坏了贸然离去,可既然应辰早先打消了问她要百花之液给阮钰品尝的念头,也就只与阮钰互相顽笑两句,就一同漫步于花树之间,静静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阮钰兴致来时,就难免生出些吟诗作画的心思。

这时,应辰随手一指,阮钰抬眼看去,就见在一株极粗壮的花树下,正有一方凿得十分平正的大石,瞧着十分合用。

阮钰不由一笑,往那处走去。

应辰挑眉,一拂袖,那大石表面已铺上一层好纸,又有笔架烟台墨条。不过单只文房四宝还有不足,他再拂袖间,大石后方又多出个石凳,可供休憩之用。

阮钰见状,眉开眼笑,说道:“通溟兄舞刀,小生作画如何?”

应辰瞥他,冷哼一声:“你倒是会使唤我。”

阮钰笑意不减,温和端方:“此处花树虽美,可到底有些单调,小生倾慕兄长刀法久矣,若能见兄长于花树之间纵横来去,刀光璀璨,岂不壮美?若画中无有兄长,定然大损色彩。”

应辰被这小书生恭维得舒坦,随手在腰间一抹,果然一道雪白寒光落在他的掌心,他手腕翻转间,人已似游龙一般腾挪转换,臂膀伸展时,落花与刀芒相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花叶簌簌而下,凄美之外又有肃杀清寒,果然是使得静中生动,人与花树交相辉映,美到了极致。

阮钰不由看住了,恍惚间已然将墨磨好,随即他定一定神,毫不犹豫地以笔蘸墨,迅速在宣纸上作起画来。

此情此景,他定要竭尽全力描画而出。

不多时,宣纸上一名极为俊美的公子跃然而出,身姿矫健,腕上银刀寒光烁烁,震人心弦,而比那刀光更冷的公子的眸光,瞥来时虽不经意,已露森然。

阮钰作画虽快,却也要用个半个多时辰,应辰手持银刀,竟也就此在众多花树之间舞了这些时候,由着他来画他。

直至一道淡淡龙威不断接近,应辰眉头微皱,一个旋身,稳稳落下地来。

阮钰也画了大半,只余些许勾勒即可完成,见他神态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

应辰闪身立在阮钰一侧,道:“有两条小龙来了。”

阮钰微愣,随着应辰视线,朝后方看去。

只见一名身形威武的中年男子携一位英俊青年大步而来,在还有一二丈远时,二人停住,一同朝应辰行礼道:“拜见少祖。”又同阮钰招呼,“见过阮相公。”

阮钰连忙也道:“见过两位。”

好友口中小龙,恐怕是水中真龙,他也不能失礼。

应辰看一眼两龙,大约瞧出是四海的后裔,但到底并非前几代,却是认不明白,就问:“来此何事?”

中年男子便道:“孙儿乃是吴淞江龙王,为西海第十世孙,听闻少祖莅临,特携长子前来拜见。恰好三日后是为孙儿整寿,虽无大宴,却也弄了些歌舞助兴,不知少祖与阮相公可有兴致前去龙宫游玩一番?”说到此,他略顿了顿,“另有一事,不敢隐瞒少祖。扬子江支脉龙窝王与落花岛花仙有交情,因花仙冒犯少祖,亲来请孙儿说合。孙儿应下与少祖提上一提,却不敢擅专,故而先禀报少祖。”

应辰嗤笑一声:“那小花仙恁地多心。”

吴江王一听,便知应辰半点没将小花仙失礼之事放在心上,心下一宽,道:“既如此,回去孙儿就叫她安心。”而后他又双手捧上一张请帖,小心询问,“孙儿的小宴,不知少祖与阮相公可有暇前往?”

应辰对此本无兴致,但不经意瞧见阮钰,自然便察觉到他虽说并未刻意显露,眼中却有憧憬,于是随手接过请帖,道:“可。”

吴江王原来并无几分希望,没料想应辰居然答应,再一见阮钰面上带笑……到底也是个活了万载的龙王,哪里还不明白缘由?暗中就将阮钰在少祖心中地位更提升数筹,欢喜说道:“如此孙儿等恭候两位大驾光临。”

应辰点了点头。

阮钰则是温和说道:“到时叨扰了。”

吴江王笑道:“哪里,蓬荜生辉才是。”

几句客套过后,吴江王老成知事,便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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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待这两条龙离开后,应辰才侧头看向阮钰,扬眉道:“书呆子没话问我么?”

阮钰自然是有话要问的,斟酌言辞,徐徐就要开口,然而却见应辰倏尔一笑,随意伸展手臂,已抓住了阮钰的手腕。

下一瞬,阮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正趴在一片遍布华丽纹理的银白之中。两边风声呼啸,直将他衣衫尽皆鼓荡起来,发丝也凌乱飞散。他的身子则随着那银白穿云而起,而周遭空旷开阔,竟是已在高空上了!

——如此情景,他果然被唬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衣落成火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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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光渺渺,一道极为雄峻的龙影盘踞于云层之中,银鳞层层叠叠,光华流转,极尽之美,其身形之庞大,竟将整座落花岛笼罩住,散发出浩然威仪。

这乃是一条真龙,一条气势极其恐怖却无有狰狞、只见威严庄重的神龙。

而奇异的是,在这银龙后颈之上正趴着个一袭蓝衫的少年郎,生得俊雅白净,通身的书卷气。现下他似是不知发生何事,神情间颇有些懵然。

银龙于空中盘旋数糟后仍觉不足,居然又一个俯冲,龙尾在空中一闪而过,划出来呼啸的风声。那龙身上的小书生一时没趴稳,竟就这般跌落下来……然而他面上才露出惊慌,还不待叫出声来,银龙复又一转身,龙头一扬,将那小书生承载于那双龙角之间。

阮钰被唬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慌慌张张双手抱住一根龙角,急促地连喘了好几口气。他不禁想起蛇兄赴约那晚,也是倏地化作一条大蛇,用蛇口自上而下对住了他,如今蛇兄不知怎地化为龙兄,又这般作弄他,真是叫他哭笑不得。

定神之后,阮钰无奈说道:“通溟兄,你又来吓唬小生了。”

这话一出,银龙又赫然转动身子,居然就在四周云雾里穿梭起来,叫两边云雾翻滚,着实让阮钰好生瞧了瞧“风景”。不过阮钰向来也是个胆子大的,虽说刚刚险些掉下时确被吓了一跳,可如今这般情景,实如腾云驾雾,他很快适应,反而觉得甚是有趣起来。

应辰吓唬他一回也就罢了,待察觉书呆子那般兴高采烈,干脆也不限于这落花岛上方,而是载着阮钰在这一片海域上方游走起来,上下腾挪,其速极快。

阮钰心中畅快,初时还将那沸腾心绪按捺住,随后实在忍不住,便将侧脸贴在那白玉一般的龙角上,双手牢牢抱紧,张口发出一声悠扬清啸。

应辰听见这啸声,心下好笑不已,又做了几个翻跃,带着阮钰很是玩耍了一番。

待终于耍得阮钰有些发晕时,应辰这才渐渐慢了,再身形微微向下,带着阮钰朝着地面而去。离地不足一丈时,阮钰只觉脚下一阵风托起,他就平平稳稳落在地上。

紧接着,阮钰立即转身,霎时与那偌大的龙头相对。

——先前他在龙背上时还瞧得不甚完满,如今不知纵横多少丈、只有一小截龙身展露出来的银龙悬在面前,着实震撼。

阮钰忍不住顺着龙身朝后看,那五趾龙爪犀利无匹,能破空而行,蜿蜒龙身若隐若现,仿若披云为衣,瞧不见尽头,又是让他一阵惊叹。

之前多日,阮钰见过的许多神仙妖鬼对应辰多有敬畏之举,他虽不提,却早已猜到这位通溟兄的身份非凡,如今瞧见他遨游于九天之上,这般浩然之态,竟也不觉得有如何意外。

仔仔细细地欣赏许久,他笑着说道:“兄长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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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银龙似乎被他恭维得欢喜,晃了晃那极为俊逸的龙头,再长尾一甩,那庞然身形骤然消失,就有一名身着锦衣、极俊美的公子飘然落下,负手而立。

“书呆子倒是有眼光。”

阮钰心里好笑,口中却仍是赞道:“哪里是小生有眼光?但凡是谁人瞧见兄长,都要目眩神迷,魂魄为之所夺。”

应辰瞧他一眼,笑了一笑,眉眼中隐隐有一分自得。

阮钰喜爱应辰这模样,就又赞了数句,最后说道:“只可惜兄长龙身太过雄伟,小生技法粗陋,怕是纵然想要用笔墨描画,亦不能绘出十之一二的风采。”

应辰挑眉道:“画这作甚?你若是想瞧,与我说一声就是。”

阮钰很是欣喜,却是一本正经地作了个揖,慢吞吞说道:“如此……多谢兄长,小生求之不得。”

既已在阮钰面前显露出龙身,这日傍晚,应辰便不再掩饰,径直化作一条稍小些的银龙,依旧将阮钰置于龙头之上,驮着他穿越这一片海。

应辰化龙后飞得更快,且极为平稳,与先前逗弄阮钰时截然不同,故而才不足半个时辰,就已穿越过去——若非是担忧阮钰身子受不住,他还能飞得更快些。

神龙过海,纵然有所收敛,亦引起诸多水族留意,尽皆顺服,不敢有分毫冒犯。待将到岸边时,银龙才又化作俊美公子,拉着阮钰手腕,随风行至别第之内。

因应辰提前差遣海鸟前往报信,故而两人抵达后,敖英已备好饭菜,恰是热气腾腾,正适合二人用饭。

阮钰朝敖英谢过,一边又有些好奇,待敖英离去后,小声询问应辰道:“敖英兄弟跟随兄长,想来也是来历不凡?”

这非是不能告人之事,应辰随口便答:“他早年是头野蛟,某次与旁的妖物争斗受了重伤,落入我沉睡的湖中。那时我被他惊醒,见他身上有些功德,就随手救了下来。他有些执拗性子,伤愈后要给我做使唤,也很能做些杂务,我便暂且收下了他。如今他早已蜕去蛟躯化作龙身,也算是四海支脉,就跟了四海的敖姓,仍是一直听我差遣。”

阮钰恍然,原来如此。他还算了解好友,知他本身是个正派的性子,敖英兄弟身上既有功德,好友出手也是寻常,加之好友不喜麻烦事,又面冷心热的,收留敖英兄弟就更是情理之中了。

应辰不知他在阮钰心中是个什么极好的人物,说了两句后,便拎起一壶清露给他倒了一盏,此非酒水,饮来沁凉,又能安神滋补,也正合适今日被他吓唬过的书生……

转眼便到了吴江王寿辰之日,才刚过午,阮钰所居的别第之外就传来“笃笃”叩门之声。

此刻应辰刚取出一袭宝衣交予阮钰,道:“赶车的来了。你我将去龙宫,此衣辟水,你且穿了,在那处能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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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钰知晓好友不差这些物事,坦然受他好意,又因外头已有龙宫之人在等候,便道了声谢,回去屋中迅速将之换上。平日里他衣着整洁却有些朴素,而应辰出手之物虽也并未弄出个珠光宝气的模样,华光虽不十分刺眼,可也自有贵重之处,便格外给他增添了三分光彩。

应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不差。”

阮钰也是一笑:“托兄长的福。”

而后,敖英才去将那院门打开。

阮钰与应辰一同走出门去,抬眼一看,已见到一驾镶嵌无数珍宝的华贵大车稳稳停在门外,前方有数匹大马拉着,仔细看去,那些马身上还披着鳞甲,实在威武不凡。马车两侧还立着几个随从,都恭敬跟在一位英俊青年的身畔。

这青年阮钰认得,乃吴江王的长子,方才叩门的也正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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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得两人出门,吴江太子快走几步,同他们行礼,然后恭敬说道:“拜见少祖,见过阮相公。蛟车已至,两位请。”

阮钰闻言,先朝这位吴江太子微笑致意,而后便向应辰看去。

应辰道:“走吧。”

随即应辰先走一步,一步踏上蛟车,又伸手将阮钰拉了上去。

吴江太子瞧见这情景,越发看出少祖对这人类书生的看重,面上则不显,只是等着阮钰也入车坐定,这才坐在了车前,做个驾车的车夫。

多名随从守在蛟车两边,吴江太子手中倏然多出个鞭子,朝前方一甩——“啪”的一声过后,前方那些蛟马发出一声低鸣,似啸似吟,又有一丝淡淡龙气迸发,极有威严。

所谓蛟马,体内有蛟龙血脉,通常只为龙族拉车,如今迎接龙族少祖与其好友,自然所择俱是一等一的好马。

待这声鸣叫过后,蛟车已极快奔驰而出,仿佛御风而行,路过的行人竟只能瞧见有一道旋风呼啸而过,却不能瞧见蛟车的真容。

不多时,一条滔滔大江显现于前,正是吴淞江。

阮钰在蛟车中与应辰并坐,朝车外瞧见时,只觉得仅仅过去须臾,就已到了此处,心中有些讶异,但也并不十分惊讶。他想,龙族之类,原本就能飞天遁地,通溟兄化作龙身时还要快些,蛟车虽快,应也不足为奇。

然而蛟车虽到了吴淞江,却不曾停下,反而继续向前,直奔江面,居然如履平地。

阮钰侧头而瞧,就见车马转眼到了江心,而后江心生出一个漩涡,那蛟马载着蛟车,就冲漩涡直冲而下。

两边水流瞬时弥漫过来,直扑向车窗,似乎立时就要灌注到蛟车之内,但它们将入未入时,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挡在外,待到细看,又见车窗前似乎隐约显露出一层波光,流光溢彩,将整驾蛟车护持得严严实实。

下一瞬,外面水流发出“哗啦啦”一阵巨响,阮钰再看时,便见那些水流往两边分开,壁立而起,若非内中江鱼尚在游动,几乎就犹如化作晶壁一般,唯美之极。

阮钰看着水壁中的美景,神情中有震惊之色。

应辰笑道:“书呆子见识浅薄,如今可是开了眼界?”

阮钰回过神来,笑着恭维他道:“自然是开了眼界,还要多谢兄长相伴,否则小生恐怕也没这机缘。”

他这恭维,应辰坦然受之,得意说道:“你既知晓,日后还有别的去处。”

阮钰悠然神往,又不禁莞尔,连连应声:“是,是,兄长厚谊。”

这短短几句话间,蛟车风驰电掣,已至江底。

吴江太子先跳下车,朝蛟车又行一礼,道:“少祖,阮相公,龙宫已至了。”

应辰拉住阮钰臂膀,转眼两人便立在车下。

阮钰虽知礼仪,到底是个少年郎,此刻不由四顾,就见后方一条平坦道路不见半点水迹。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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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蛟车停放处却在一片水罩之内,四周俱是无水,而正前方灯火通明,一座水晶宫赫然矗立,后方更有成片的亭台楼阁,皆是美轮美奂。

吴江太子走在一侧,一边引路一边说道:“父王知晓少祖喜欢清静,眼下他已有许多故旧前来,颇为喧闹,便差遣……”他有些踌躇,父王不知是第几代的孙儿,他又再落后一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自称了。思前想后,左右重孙是孙,玄孙是孙,他也只好说道,“便差遣孙儿来将两位请入内殿,先稍作歇息,待开宴时,再亲来相请。”

应辰并不在此事上挑理,略思忖,应道:“也不必去内殿,我与藏之四处走一走,你只将内眷宫室所在何方告知即可,我二人不往那处去就是。”

吴江太子心下明白,这是少祖要带着阮相公游览龙宫,自然不会拒绝,于是细细将龙宫各殿方位告知,又察言观色,识趣告辞。

“开宴若无意外,当在午时一刻,于正殿之内。”

应辰颔首说:“到时我等自去。”

吴江太子再行一礼,才大步离开。

待他走后,应辰遂朝阮钰招呼:“你们书生最喜游园,你随我往那处去,正可瞧瞧龙宫园林与人间园林有何不同。”

阮钰笑道:“小生也正有此意。”

说话间,两人果然就往南走,很快入得一座幽静雅致的园林。

园中花木甚多,处处俱是美景,但若仔细看去,便会发觉那些花木与凡间不同,有些是各色珊瑚、各类晶莹珠贝簇拥而成,又有好些树木高耸入云,乍看只是外形奇异,但若摸上一把,就能摸出那树干光滑细腻,仿佛碧玉雕琢,偶有落花跌在地面,就发出清脆响声,待将之拾起,又好似玛瑙一般。

阮钰不由好奇:“通溟兄,这些莫非不是真的花木,而是珠宝玉石么?素问龙宫为世间最富贵处,如今看来,不仅是富贵,仙家匠人的手艺亦是巧夺天工。小生也曾见过许多由玉石玛瑙制成的盆景,却从不见这般高大者,亦无这般精细。”

应辰先嘲笑他一句“孤陋寡闻”,才为他解说道:“自家长成的罢了,哪里还要人来雕琢?此物于你们凡俗之人瞧来神异,于仙家也不过寻常之物。”

阮钰啧啧称奇,拱了拱手笑道:“小生又长见识了。”

偌大的园子里,各类花木芳香扑鼻,也都是奇珍异类,叫阮钰目不暇接,很是喜爱。应辰早看腻了这些,如今陪同阮钰一处游玩,时不时还要同他讲解,倒不如往日那般无趣了。

两人顺着花木走,渐渐来到一个池子边上。

池中莲叶田田,枝枝挺拔,万顷碧色中又有红莲摇曳,不时探出头来,实在是娇俏清丽。

阮钰下意识驻足在莲池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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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辰挑眉,知他是动了心思,随手一抹时,已有一张石桌出现在一旁,桌上更是已然摆好了笔墨纸砚。

阮钰也没急着走过去,先看向应辰笑了一笑。他鬓边的乌发微微浮动,眉眼间俱是温柔。

应辰被他瞧得怔住,不由别过头去,斥道:“去画你的莲池,瞧我作甚?”

阮钰见他这般情态,不知为何也有些赧然,于是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走到石桌后,提起笔来,将那莲池莲叶莲花,都用心描绘。

只不过……

在画完那铺天盖地的莲池美景后,他笔锋稍稍一顿,又在池边的一株红莲之畔,绘出一抹傲然的锦衣侧影。

池边暗香浮动,俊雅的小书生正徐徐勾勒画中人影,俊美的公子负手而立,虽不肯往那小书生那看上一眼,却是神情惬意。

然而微微风声中,却忽地传来细碎的抽泣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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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阮钰描出一缕乌发,听见这抽泣声后,暂且将笔停下。他心中觉着有些古怪,正值吴江王寿辰之际,花园里怎会有人在哭?

他都能听见,应辰更是如此,皱眉不快道:“偌大龙宫连个宫人也管不妥当,好生没趣。”

见应辰生恼,阮钰便走过去,想了一想,劝他道:“在此时哭泣,想来确是有什么悲恸之事不能遏制吧。兄长莫气了,不如同去问一问,若是有什么冤屈的,趁着兄长在此,也好平了,以免日后得知,反而有损此间主人的脸面。”说到此,他温和一笑,“吴江王乃是兄长的后辈,他若没了脸面,岂不是兄长脸上也没了光彩么?”

应辰闻言,瞥阮钰一眼,说道:“知了,就去瞧一瞧。”

书呆子满口好话,不过是担心真有什么冤情,要去多管闲事呢。不过如今也是闲着,就随他前去一趟,倘若吴江的小子当真做出什么混事来,他也饶不了他!

哭声来自莲池深处,两人随着过去,就在池子边上一处较干的泥地里、几蔟莲叶下瞧见个抱膝蜷缩在一块儿的少女垂头低泣,泪珠如断了线般滚落下来,将身前的泥地洇湿了一小片。可见她已在此处哭了许久了,悲痛不能自已。

阮钰瞧见,心生同情,略顿了顿后,并未来到近前,而是在三五步外,温声询问:“姑娘可有什么为难处?”

那少女听见有人询问,吓得三魂七魄都要散了,抬头时几乎慌不择路就要逃走,可她还未跑就先本能护住肚子,踌躇不敢快走,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阮钰下意识地朝那看了一眼,又立即别过头去,非礼勿视。

应辰站在阮钰身旁,只眉眼一扫的工夫,就把少女此前此后的经历全都看了个清楚,嗤一声道:“人族结了珠胎不是喜事么,有什么好哭?”

少女更是惊慌。

阮钰也是一愣,是身怀有孕么?这的确是喜事。莫非是这位姑娘的夫君有什么不妥?

他正不解,少女则立即跪下来,朝两人磕头认罪,满口哀求道:“妾自知不该坏了龙宫的规矩,可稚子无辜,还请两位大人恩允,待妾产子,定然以性命谢罪。”

阮钰慌忙后退几步,试图伸手去扶,又因男女授受不亲,不能失礼,只好虚虚一扶,说道:“姑娘不必如此,哪里就要性命了?我二人不过是此间的客人,若是姑娘不介意,或可与我二人说一说内情?”

应辰已知详情,但既然是书呆子自己想问,看这人族女子肯不肯说也好。若是不肯说,左右也是她自己的命数,多少受些惊吓罢了,就随她去。

那少女本就是六神无主,今日趁着没人理会她,便先在此处将情绪发散一番,也以免在龙宫其他同僚处扫兴。如今见一位翩翩少年好声好气安慰着,不由想起情郎,再见另一人气度尊贵,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不凡……她念及腹中孩儿,眼眶又红了红,她本想着,为了不连累情郎,寿宴过后、回去龙窝王宫之前便要寻个机会跳江自尽,可若是能够活命,她又怎想去死呢?

于是,少女拭了拭泪,到底含羞忍怯,将事儿都说了出来。

少女名叫晚霞,本是苏州名妓,不慎落水后,因生前名声响亮,不曾被淹死,而是直接来到了龙窝王的龙宫里。

龙窝王好歌舞,有夜叉部、柳条部、乳莺部、燕子部、蛱蝶部等各部歌者、舞者。她当时是个十四五岁的女郎,被编入燕子部,因技艺出众,很快立稳脚跟,在部里也很有名气。

数月前,镇江的少年郎蒋阿端于金山与人斗龙舟时,失足落江,亦是来到了龙宫里,编入柳条部,给龙窝王赏阅。

那时,晚霞与阿端各自欣赏彼此歌舞,对彼此心生爱慕,她离去时故意落下一支珊瑚钗,被阿端捡起。两人回去后,都对彼此思恋不已,后来蛱蝶部与晚霞交好的童子瞧不过去,自愿与他们做个鸿雁,传递了约定,随即两人约在龙窝王宫的莲池深处,互诉深情,而情到深处……便鸳鸯共枕了。

之后自然是但凡有了空闲,就要情不自禁相聚一番,只可惜好景不长,不几日后,龙窝王便带着一行人去了吴江王宫演练歌舞。因没两月就是吴江王寿辰,他很是看中晚霞与乳莺部一人的歌舞,就叫她们留下做教习,教导吴江王宫的宫人,也好在寿宴献上美妙歌舞。

晚霞留在吴江王宫,甚是思念阿端,只想着待寿宴过后,许是就能回去龙窝王宫了。孰料一二月后,她发觉腹中震动,竟是暗结珠胎!如此一来,纵然过后回到龙窝王宫,生下孩儿时也必定会被发觉。龙宫规矩森严,那时她必受毒打,孩儿能不能活命且不知道,她与情郎冒犯了宫禁,只怕都是活不成的。

说完心事,晚霞悲从中来,又羞愧不已,捂住脸微微地颤抖。

阮钰听得她这一番话,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这虽说是两情相悦,可总也该有媒人牵线,拜堂成亲,再来行那……晚霞姑娘本是落水后被龙宫中人救下,又在龙宫里做事,也知龙宫规矩,怎么却情不自禁至此呢?

晚霞见阮钰面色尴尬,越发羞惭了,她和情郎两心相知,又是在相思成病后想尽法子见上面,情浓之际,难以顾及其他。而那次之后,二人越发爱恋非常,且抱有侥幸之心,直至如今,先与情郎分隔两地,后知自己有孕在身,才惧怕不已。随后回想自己先前做下的那些事,她羞愧不安,似乎只能一死而已了。

阮钰叹了口气,扯了扯应辰衣袖。

应辰随他背过身去,问:“怎么?”

阮钰小声说道:“晚霞姑娘行事虽有不妥,但错不至死,若叫她生产后被一通毒打,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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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辰挑眉道:“你待如何?”

阮钰思索一会儿,道:“有错不罚,也失公允。小生以为,不如私下与龙窝王提一提此事,只为这顿板子求一求情。待晚霞姑娘养好身子,再依照规矩与蒋公子受罚,只是此罚莫要太过严苛……莫要伤及人命才好。”

应辰见阮钰态度谨慎,随意点了点头。

龙族以往倒不在意这些,只是人族大兴后,就与他们学了起来。有些礼义廉耻的倒也不坏,有些却是一堆糟粕,臭不可闻。

应辰与阮钰的想法也差不离——若是有人在他的池子里做那野合之事,他也要出手处罚一番才能消气,可这点小事,也不必就打杀了那对野鸳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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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二人一番对话声音虽小,可晚霞既离得近,也将之听进耳中。虽说两人言下之意她与蒋郎仍要受罚,心里非但不觉怨恨,反觉理所当然,由衷感激。

晚霞与蒋阿端俱是被龙王所救,才有那段缘分,然而情之所钟身不由己,意乱情迷下玷污龙宫,铸成大错,受了处罚心中还好过些,何况能保住孩儿与两人性命,更是意外之喜。同时她心中的惶恐也尽皆散去,只因其中这位一身尊贵的公子言语笃定,像是此事他能一言以决,可见正是她遇见的贵人。

于是她盈盈下拜,恭恭敬敬地同二人行了一个大礼,颤声说道:“晚霞多谢两位大恩。”

应辰随手拂了拂,她就站立起来。

阮钰则是笑道:“晚霞姑娘先好生养胎,悲极伤身,再莫要这般恸哭了。”

晚霞连忙站稳,细声说道:“是。”

随即二人不再与她说话,告辞后,就去另一处赏园子了。

晚霞深深朝他们看了看,步履匆匆又极小心地朝自己的居处而去。她原也要在寿宴上献舞,在得知有孕后就佯装有疾,推脱了此事,如今不过趁着众人忙碌时在此处宣泄一番,也不能久留,以免早早被人察觉,妨碍了寿宴的喜庆。

阮钰与应辰在园中走动片刻后,渐渐到了要开宴时,尽管两人有言自去,吴江王却身着一身华服,亲来相请,引他们前往正殿。

殿中人声鼎沸,早已汇聚八方水族、各路神仙,长几上摆满珍馐美食、山珍海味,还有无数美酒佳果,香气扑鼻,叫人食指大动。殿内各处妆点金银珠宝、缤纷花叶,真是一片奢华景象。

吴江太子并未入座,而是笑容可掬,代替他之父王招待其他尊客,于上首处有几个空位,可见是有几个贵客当与寿宴的主人并列而坐。

许多来客都有成算,见这情景,心中微动,觥筹交错间也在小声议论,不知是来了什么客人,居然要让一位老资格的龙王如此殷勤相待。

吴江太子见父王先走进来,当即明白,立时匆匆过去迎接。

“少祖亲至,蓬荜生辉,快请上座。”吴江王笑着说道,又对阮钰请道,“贵客临门,阮相公也请上座。”

众多宾客早在吴江王入殿时,已抬眼看去,果然见到他领着两人进来,其中一人尊贵非常,气势极强,稍凝目去瞧便觉刺眼,几乎不能直视,着实非凡。另一个满身的书卷气,瞧着是个人间的小书生,但气息清净,也是已踏入门槛的,不是寻常的读书人。

来此的神仙多是小神小仙,难免不认得应辰,但龙族不敢不敬少祖,不论是哪条支脉小龙,都是一眼就将其认了出来,登时大惊。

竟然、竟然是少祖莅临?能将这位请来赴宴,吴江王好大的脸面!

神仙们与水族交好的见有人神情大变,也是吃惊,不由小声询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询问过后,自然也都知道,就越发不敢直愣愣去看应辰了,只都随着水族们一同起身,都在恭迎应帝君。

另一头,吴江王在说话间,已带着几人往最尊贵的座位行去,先请应辰、阮钰坐下,才叫长子再去招待其他来客。

阮钰、应辰坐定后,便见到稍下首处坐着一位威武龙王,面带笑容,很是谦和,他身旁乃是一位缀百花为衣的清艳少女,则是两人先前见过的落花岛小花仙。小花仙此刻面容微肃,神情间似有几分紧张之意,不时朝这边瞥来。

吴江王也入了座,含笑举杯,先祝了祝应辰与阮钰两人,再朝众人敬酒,以谢他们前来赴宴。

随即吴江太子起身,在一旁轻轻击掌数次。

下一瞬,就有两列二八佳人踏水波而出,身姿袅娜,水袖一甩,便是翩翩起舞,真是说不出的摇曳生姿,道不尽的顾盼多情,着实曼妙之极。

很快两列二八佳人舞向一旁,一时有体态狰狞的夜叉击鼓鸣锣,一时又有矫健的少年郎上下跃动,一时有蝴蝶般的半大孩童载歌载舞,一时又有半大的少女在水浪中穿行,轻盈灵动。

众多水族神仙的虽因应辰所在有些拘束,但瞧见这些美妙舞姿后,渐渐也沉浸其中,心神也放松下来。

歌舞已起,吴江王已吩咐长子开宴,而后先有他膝下的龙子龙女甚至更小些的孙辈等血亲起身祝寿,一一送上贺礼。

血亲过后就是诸位来客,也都免不了要先敬酒,再送礼,吴江王自然也是一一回敬。

寿宴之上,很是热闹。

阮钰面前有数种美酒,但这龙宫里的酒水后劲大,应辰不许他饮,只叫吴江王拿最清的仙酿来,叫他少少喝个半杯。

知晓应辰对自己的好处,阮钰对他叮嘱素来遵从,便只啜饮罢了。待歌舞来时,他也用心欣赏一番,果然极为动人,虽不至于如痴如醉,但也觉得十分赏心悦目的。过后众多来客送礼,都是来自四海八方的珍贵之物,许多宝物阮钰闻所未闻,而应辰晓得他不知,每见他神情好奇,就小声给他解说几句,叫他恍然大悟,见识的越发多了。

阮钰与应辰如此亲近,也收入来客们眼中,吴江王父子早知应辰看重阮钰,如今只多几分感叹,其他众人见状,则又好生将阮钰的模样记在心里,回头免不了要去叮嘱些亲朋后辈,尤其是那与山精水怪有亲的,得要他们切记不可见着这人族书生一身的清气,就对他生出什么不妥的心思来。如若不然,人族书生磕碰油皮,引来应帝君雷霆大怒,怕是无人可以搭救了。

来客们送完礼,寿宴气氛越发热烈,主客之间和乐融融,都是十分欢喜。

龙窝王与吴江王亲近,坐得也近,反而最后才送上贺礼,小花仙紧随他后,也送了吴江王一件珍物,既是贺他大寿,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谢他那份请来应辰、阮钰的情谊。

最后,阮钰瞧向应辰。

因是要来赴宴,接了请帖之后,他已同好友商议过,总也不能空手吃席,有意尽力置办贺礼,然而好友嫌他啰嗦,说是自有准备,他自知拿不出龙王可用之物,也就厚颜任由好友去准备了。如今……

应辰察觉他的视线,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随手在袖中一摸,摸出快剔透如红宝的物事出来,轻轻一抛,就落在吴江王面前。

“我二人来得不巧,只有此物堪可送你。”

吴江王瞬时察觉其中满是龙血之气,其血之纯,似乎上古的同宗传下,对他修行大有裨益,不由受宠若惊,连忙谢过两人盛情。

应辰摆了摆手,阮钰忙道不敢。

之后,那小花仙也终于鼓足勇气,举杯朝应辰、阮钰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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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先告罪,再婉转而言:“小仙有眼不识真神,失礼于前,又胆怯冒犯,如今已知错了,诚心赔罪,还望帝君与阮相公宽恕。”

阮钰早听闻小花仙要来赔礼,可如今当真见她如此惶恐,心下微微一叹——何至于这般惧怕?不过他又隐隐知道,这人世间权势富贵叫人畏惧,是因能强压于人,神仙妖怪畏惧,除却好友在天上身份贵重之故外,或许因着他还有些凶悍之名。故而即便吴江王带信叫她安心,她仍要被好友威势所慑。

叹过之后,阮钰笑了笑,神色温和,稍作安抚。

诚然好友威名赫赫,然而只消同他相处过,就明白他不是那等胡乱发怒之辈。但旁人不知而多警惕几分,也是人之常情。

果然,应辰随口道:“些微小事,无须多话。”

小花仙先见阮钰目光宽和,又见这位龙族帝君漫不经心,对她曾经无礼之事全不放在心上,才算真正安下心来。她还记得自己有厚礼相赠,忙将自己不眠不休新采集的百花之液双手相奉,道:“此为小仙岛上天然生长之物,不值当什么,敬赠两位闲时解渴吧。”

应辰一扫便知乃是百花之液,他本就要去找小花仙要些来给书呆子品尝,不过吓走了人才作罢。现下小花仙反送来赔罪了,他自是欣然而纳,转手塞给阮钰。

阮钰见他动作,便猜到此为何物,不禁无奈,开口谢过小花仙。

小花仙见了,面色赧然,也隐约猜到这两位为何偏去她的岛上游玩,若非是她当时太过愚钝,想来还会结下善缘,哪里还要那般惶惶不安?唉。

之后再无话说,小花仙默然退后,应辰与阮钰则被吴江王父子等人殷勤招待。那许多的水族神仙、龙子龙孙虽不敢一一过来敬酒,却也都趁着众人饮酒时表露敬意。

吃用享乐一番后,众多仙神面上渐渐露出醉态,天日也已暗下,应辰见阮钰略有疲态,自个亦不耐烦在此多耽,于是轻拍了拍阮钰的小臂,招呼他一声,再同吴江王提起离席休憩之事。

吴江王闻言,连忙说道:“是孙儿疏忽,阮相公年岁不大,是该早些歇息。寝殿早已备下,是个从前无人住过的清静所在,少祖莫嫌弃,就领阮相公先去那处就寝如何?”

应辰略点头,说道:“可也。”

吴江王面上带笑,吩咐吴江太子暂且替他招待客人,亲自起身带两人往殿后去了。

一路来到处僻静的小殿,莫看它不比前头的水晶宫华美,但周遭有许多天然珠贝之类焕发华彩,倒映柔和光辉。小殿本身也极为雅致,环绕着一些类似人间幽境的美景,翠色掩映间,别有一番意趣。

阮钰一个好读书的少年郎,才一瞧见,就很喜欢。

应辰本无所谓,见阮钰喜欢,眉眼微柔,颔首赞许。

吴江王暗道一声“果然”,抬步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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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辰思及一事,转头同他说道:“你去将龙窝王叫来,莫声张。”

吴江王一愣,不知少祖叫龙窝王作甚,但少祖有命,他当遵从,于是恭声答应,匆匆而去。

待人走后,阮钰笑道:“这时与龙窝王提起,确是最恰当不过。”

他心里暗忖,兄长便是这般好心肠,他原还想着要何时与龙窝王提起晚霞姑娘一事妥当,兄长已先寻到了时机。现下众多来客皆醉,龙窝王过来便很稳妥,正是无声无息了。

应辰见他赞叹,却是轻哼:“顺手罢了,哪个叫你恭维?”

阮钰听出他有些不自在,不由莞尔:“非是刻意恭维,实乃随心而发,小生肺腑之言也。”

应辰微微张口,到底没再多言。

不多会,龙窝王悄然离席,在殿后与吴江王相见,不曾引起他人注目。

吴江王说道乃是受少祖吩咐,龙窝王自然有些不解,却是正了正衣冠,不敢怠慢地快步而去。

到了宫中,龙窝王先行一礼。

吴江王原要退下,也被应辰叫住。

应辰道:“此事与你也有些相关,不必先去。”

吴江王闻言,亦有讶然。

应辰寥寥数语,将先前遇见的晚霞一事告知两人,又言:“本是这书呆子发了善心,但也有几分道理。人族命短,犯错罚便罢了,却不必为些爱恨纠葛的小事打杀了去。”

龙窝王与吴江王听得晚霞竟在龙宫里与人私通后,虽说都有些不满,但他们既然肯救下一些落水之人,也肯替小花仙传信,亦都是宽厚的长者,即便应辰不提,待知晓此事后,也不会如晚霞所想,真将那对小鸳鸯杀死。

龙族与人族本就不同,当年龙祖不知与多少族类有过欢愉,这世间才有龙族与那些身有龙血之类。龙族为其后裔,骨血里也难免染上几分风流,亦多嗜好享乐者,未必每次都在房中,也未必还要明媒正娶。

只不过后来天地孕育出人族,人族又因命短而生出璀璨之思,短短数千年已自成一套礼仪,四海之龙瞧得多了,难免被耀花了龙目,加之天上渐多人神人仙,就把人族那套学了起来,也讲究些礼义廉耻的,大多时候都对自身有所约束,装模作样。

故而四海中有宫殿,四海龙族之长又称龙王,各路水脉皆有分封,还有许多龙王喜爱人类,将那众多后裔中择取些仰慕人类文思者,嫁与人族书生,流传了许多佳话……自然,龙族众多,也难免有些反倒学迂了,失却本性变得极为古板的,可吴江王与龙窝王不在此列,便不曾将晚霞与阿端那一时动情看成必死大罪。

两位龙王不过是没有料到,少祖携友逛一逛龙宫里的园子却撞上这事,实在是他们管教不严。幸而少祖非是那等性情暴戾的,反倒有些善念怜悯——这许是与他友人有些关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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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念头心中一闪而过,龙窝王面上可不敢怠慢,忙拱手说道:“两位放心,晚霞之事是她年少不知事,想左了,哪里用得着那般郁结?原本便只要略罚一罚,以正宫规,岂有毒打有孕妇人之理?待回头孙儿去试一试那蒋阿端,若真是一对至死不渝的有情人,也未必不能成全了他们。”

应辰随意点头,提一提便罢了,龙窝王后续要如何处置,他可没那闲情理会。

阮钰见得两位龙王神情间并无勉强,反而颇为宽容,不禁有些感慨:看来龙宫的宫禁或许森严,可规矩之外更有情分,晚霞姑娘是当真想左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聊斋里晚霞“自杀”,阿端也跑了,龙王也不是傻子,细究的话也未必不知道吧。反正我是觉得,龙窝王是没在意这事,跑了就跑了,他要真恼火,随便派一对虾兵蟹将上岸去,还能抓不回来吗?鸦头那篇文里,她就是个小狐狸精,带着姓王的回去后,她狐姐狐妈都能找到她,龙王比狐狸精等级高多了,怎么可能不知道晚霞到底死没死,更不可能找不到人……晚霞在龙宫里可不是什么小透明,她领舞啊,还在吴江王宫里当舞教头呢,阿端也属于跳得超好的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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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定这事,两位龙王无意打扰阮钰休憩,就同二人告辞。阮钰将这桩心事了去,亦不再把那位可怜的晚霞姑娘记挂心上。应辰更不在意,随手挥灭灼灼珠光,叫这座宫殿中只剩余辉,也叫阮钰能安生睡上一觉了。

过后,因吴江王极力挽留,阮钰也甚爱龙宫之景,应辰陪他在龙宫里小住几日,方才由吴江太子亲自驾车,将他们送回岸上。

另一头,龙窝王也要离开,将那身怀珠胎的晚霞并另一位乳莺部少女都带了回去。

回到龙宫之内,他先将各部歌舞男女尽皆叫来,又让人扶着晚霞跪在一边,将她有孕之事当众说出,声色俱厉要将她治罪。晚霞以为是真,心如死灰,只当自己必死了,也不敢求饶,垂头呜呜不止。而就在此刻,柳条部却跃出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匆匆忙忙与晚霞跪在一处,想要替她去死,祈求龙窝王饶她与孩儿性命。

这少年正是蒋阿端。

龙窝王见他满面惊慌惧怕,却还鼓足勇气要对妻儿以身相代,算是试出了他的诚心,这才拈须而笑。随后这对小鸳鸯方才知晓,晚霞那日遇见的两位公子贵不可言,且当真替她求了情,蒋阿端更是感激非常,恨不能恩人就在眼前,叩首三千,才能略表诚心。

不过玷污龙宫终究有错,晚霞因孕免了责罚,蒋阿端则多受了几十个板子,此事便算了结。龙宫仙药众多,这板子虽打得狠些,倒也没叫蒋阿端伤筋动骨,而待他痊愈后,龙宫里没得叫宫人养孩子的,自然也留不得他们两人了。

既然前事不去计较,龙窝王干脆多照拂几分,他见蒋阿端乃是鬼身入宫,如今着龙宫衣裳许多日,魂魄早已十分凝实,便赐他龙角胶,叫他上岸后能续骨生肌,重新做个活人。此非驱逐,小夫妻从前在宫中所得赏赐,便皆可带回岸上,供他们过活,日后若是两人想要到龙宫探望故人,他也不加阻止,只吩咐不可常来就是。

晚霞与蒋阿端感激万分,待回到岸上,将龙宫珍宝出售一二得成巨富,晚霞平平安安诞下一子,又与蒋阿端一同侍奉蒋母终老。此后数十年中,夫妻俩每过一段时日都要备办厚礼,由蒋阿端亲送到龙宫之内,进献龙窝王,聊表感恩。

他们并不知晓,原本晚霞若不曾遇见阮钰、应辰二人,回宫后羞愧跳水自尽,蒋阿端也想随她而去,孰料机缘巧合,二人反而在蒋阿端家中重逢。但蒋阿端没得龙角胶,始终也是个鬼魂之躯,到底不甚顺心。晚霞藏起的龙宫珠子虽也叫他家成了巨富,却因她歌舞姿容俱佳,使之被一位人间权贵淮王觊觎,害她不得不自毁容貌,借以躲避。

龙窝王何等人物?自然知道这对小鸳鸯如何逃到岸上过活,只是他心胸开阔,怜晚霞有孕、蒋阿端有老母,故不去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责罢了。但不追责归不追责,却也不至于还要庇护,才让二人须得自行渡过劫难。

如今却是不同,夫妻俩知恩图报,龙宫也就看顾几分,彼此间尚有香火情在。因此,即便晚霞再如何美貌多姿,终究有些不寻常处震慑在外,一生便也安然,子孙亦有后福。

自龙宫回来后,阮钰复又静心读书。

一日入夜,他侧卧在床上,不知为何却辗转反侧,竟有些心惊肉跳之感。犹豫半晌后,他到底还是披衣起身,来到了小院之中。

月色皎洁,铺在地面好似流水一般,虽有些清冷,却也甚美。

阮钰静立片刻,许是心静了,便耳聪目明起来,他忽然听见门外有马咴咴,马蹄阵阵,似急似缓地在街道上奔腾,恐非常类。

一时间,他生出几分好奇,想要出去瞧上一瞧,又想如今自己能力低微,若遇上危险,自己出不得力,岂不是自找麻烦?

正想时,身旁悄然现出一道颀长人影,冷冽嗓音响起:“书呆子也想去考城隍么?当真有意,我便问东岳提一句,添你一笔就是。”

阮钰对来人极为熟悉,已是转头一笑,对上那俊美面庞微微恍惚,旋即才反应过来,细品应辰言下之意,双眼略略睁大,诧异道:“考城隍?”

应辰颔首,随手将他一拉扯,两人已穿过门,来到院外。

街道上,果然有几匹白顶的好马慢走,每匹马前都有个差役牵马,仔细一看,这些差役身后无影,原来皆是鬼差。马上则都坐着身穿儒衫、书生模样的男子,有些年长,有些年少,眉眼间俱有清明之气。

几个鬼差瞧见有座民居里有两人穿墙而出,转头看来,就见一团刺目光芒扑面而来,威压深重,便知乃是上仙在此,连忙朝此处行礼致意。之后,他们才牵着马匹,引众书生继续向那岳神庙行去。

此刻,应辰正对阮钰解说:“你该记得历城城隍被斩一事,他既神殒,历城便该有新神上任。想是一时人手不足,便寻人间那德行才学俱佳的书生前往阴间,考核其处理事务的本事,择优录取,担任神职。”

阮钰恍然,随后又有些疑惑:“相距那时已过了好些时日,为何今日才来考试?”

应辰皱眉道:“确是有些奇怪,若是平常时候,层层公务处理下来,冗长些也不足为怪,但而今乃是东岳亲自过问,该要早早考过才是。莫非不是考核历城城隍,而是又有哪里的城隍不堪在位,要将其换过么?”

话到此处,应辰忽然看向角落处。

原来是敖英立在那处,恭顺似有话说。

应辰道:“你若知道,尽管讲来。”

敖英便答:“好叫阮相公知道,因东岳帝君关照过,早早已考过一回城隍,那时就近择取山东境内德才兼备的书生前去赴考,由济南府城隍马介庵为主考官,挑选贤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孰料这位马城隍收了贿赂,不仅临时塞了劣才进去,还颠倒优劣欺骗上天,恰被文昌神察觉弹劾。东岳帝君得知后大为震怒,他原本就因那城隍一事发作一番,如今更将诸多派系阴官彻查,撸下许多尸位素餐之辈,也因此空缺诸多官位,须得选拔许多人才,要一一考过。眼下正轮到考核城隍,乃是一场大考,所选书生也比往日更多,才有这般景象。”

他既听从应辰调遣,应辰又看重阮钰,一些两人或将询问之事他自都会留意,果然现下阮钰不知,应辰要问,他就有话可说。

说完之后,他又悄然退下。

应辰略点头,嗤笑道:“东岳头回就该彻查,些微发作震慑不足,后面反而多事。”

阮钰听懂其中之事,微微感叹,也不再多问了。

半个月后,阮钰暗忖在扬州已待了许久,该再往下一处去,略算算于镇江有一处别第该要收租,不如就先去镇江,待收过租后,可往金陵去。金陵的房产不多,不曾留下空房,过去后怕是没处落脚,不过那处却是一位同窗的故乡,既然已来到附近,还是该当前去拜访,也与他将学业交流一番。

想定后,阮钰就与应辰商量。

应辰道:“左右我是陪你游历,你爱去那处便去,不必问我。”

阮钰赧然,但若是说什么客气话,反要惹恼了好友,干脆便不多话,只亲手倒了杯茶,送到应辰的手边。

应辰挑眉,接过茶盏。

当日,阮钰将行李收拾一番,待到次日,二人租船,一路去到镇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镇江也是山清水秀之地,阮钰到得岸上,就近寻客栈租了间房,放下箱笼后,便拉着应辰一同在其中游览起来。应辰果然随他,任他往何处去,都陪他身旁罢了。

赏过一番美景,阮钰与应辰在个茶棚歇脚,听了满耳的故事。

这故事说的正是金山附近一户蒋姓人家中事,原来是那户家里出了个翩翩少年,自幼便很擅长斗龙舟,及至十余岁,仍旧轻捷灵巧。只是今年五月五时,那蒋阿端竟是失足落水,待打捞起尸身藏了后,他家中老母险些哭瞎了眼。

原本众人都很是唏嘘,觉得那蒋老母失了已长成的儿子十分可怜,然而谁能想到,不几月后竟有人又在蒋家瞧见了蒋阿端,还随身携了一位姿容绝丽的妻子,已身怀六甲,有他蒋家的骨血了!可是叫人啧啧称奇。

如此尚且未完,蒋家妻子取出一串明珠,正是稀世珍宝,商人竞逐之,换来巨富家资,又花大把钱财雇佣人手,短短时日便起了豪舍大屋,着实了不得。

后来有人暗传,曾有一晚在江边瞧见蒋阿端扶一女子自水中而出,怀疑许是一双水鬼,那蒋阿端当年尸身俱在,如今再现,怎能是人?偏生蒋阿端时常露面,众人皆见他身下有影,是人无疑,加之他取出珍宝世上罕见,于是便又有人猜测,他恐怕是受了龙王爷的搭救赐宝,其妻那般姿容,说不得乃是龙宫的佳人。

一时间众所纷纭,都对蒋阿端十分羡慕,因他颇有些神秘处,羡慕之余还多出几分敬畏来……

阮钰一边饮茶,一边将种种听入耳中,不由笑道:“通溟兄,看来那一双伉俪如今大好,晚霞姑娘也再不必那般伤痛了。”

应辰颔首道:“龙窝王所为不差。”

阮钰又道:“还是多亏了兄长周旋。”

应辰轻哼:“我周旋个甚?顺手而为罢了。若非你这书呆子事多,我也不必多费口舌。”

阮钰忙道:“是,是,是小生累兄长费心了。”

应辰瞧他满面带笑,不知怎地不甚自在,端茶一饮,不再睬他。

阮钰也不在意,替应辰将茶斟上,道:“兄长请。”

应辰将差点推了推,仍不见什么言语。

阮钰莞尔,拈起茶点轻咬一口。

歇得足了,虽说茶棚中人仍旧说了许多趣事,阮钰一见天色渐暗,便也不在此地久留。他站起身来,与应辰同去收了租,就同回客栈之中。

次日清晨,二人便再租船而走,只于这镇江略停留一日而已。

金陵十分繁华,一水隔两岸,一岸书声琅琅,一岸丝竹绵绵。

偌大古城,既弥漫着声色靡艳脂粉气,又有山河壮丽英雄场,叫人难免心生向往。

阮钰与应辰乘船顺水而来,沿路也看尽了许多好风光。

敖英早先一步来到此处,替两人租下了一座小院,现下驾了一辆马车,来到岸边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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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钰朝敖英笑笑,道了谢。

应辰先跳上车,伸手拉了他一把,道:“你快些。”

阮钰就着力道上了车,面带莞尔:“如今身量不足,难以发力,兄长改日再教小生一些本事,小生长了力气,自然就快了。”

应辰嘲笑他:“本事可以教,平日里你也该多吃些,否则纵然前日教了,次日你爬不起身来,又是白费一场辛苦。”

阮钰连忙告饶:“是,是,小生谨记兄长教诲。”

应辰屈指轻叩他额,便算责罚了。

不怪应辰如此,实是他曾教了阮钰一套拳法,叫他慢慢练来,健旺身子。阮钰倒也听从,若非有事耽误,定然每日习练,从不懈怠。前些时日自龙宫里出来,阮钰一时欢喜,不知怎地兴致大发,仗着有蛇兄一路相陪,竟偷偷吃了几杯烈酒,很快醉了。他醉后并无疯癫之态,却对应辰一通歪缠,非要他教两手刀法不可。应辰被他缠得没法,只得教了,他便似模似样舞了一通,偏又不慎便将脚脖扭伤,吃了一疼。

这凡俗里的伤势,应辰自有法子处理,可他有心给阮钰一个教训,叫他再不敢酒后胡闹,当晚只将之抱到床上便罢,并不给他疗伤。待得第二日,阮钰一听昨日于好友面前出丑,又瞧一瞧肿胀的脚踝,登时面皮发红,以袖遮之,是不敢见人了。

应辰见书呆子羞赧之极,便收了讽刺,只给他涂抹了药物,叫他立即好转过来。

事后多日,阮钰避酒如蛇蝎,连清酒都不敢再喝了。

此时阮钰与应辰调侃说话,顺口道了些让他再教些本事的笑语,可不就叫应辰想起当日之事么?既想起来,就禁不住要弹他一记,告诉他这“祸从口出”的道理。

不多时,到了小院。

院中藤萝垂垂如瀑,掩着一方石桌,淡香盈来,是难得清幽雅致的好景色。各房舍形容古拙,内中多为竹编器具,盈盈翠意,更叫人欢喜。

阮钰甚是满意,笑着将箱笼放下,说道:“通溟兄先挑一间吧。”

应辰抬头瞧了一眼,指了指那间连着书房的,道:“那处给你。”

阮钰一见书房,便知应辰心意,自然笑而应允。不过应辰那间也离得极近,挑开窗棂即可瞧见,互相颇能为伴。

很快将东西收拾妥当,那边敖英已备下酒饭,在花藤下摆了一桌。

阮钰、应辰遂一同入座,边用饭食,边来闲聊。

闲聊中,便提起阮钰将要拜访的同窗。

阮钰道:“小生同窗姓程,比小生年长一旬,性情很是磊落,不受礼俗束缚。当年在书院中时,他对小生颇为关照,还因怜小生年幼,时常陪小生在书院附近散玩。后来小生因故回乡,他还曾经寄信关怀,并未断绝交往。如今小生游历至此,当去上门拜访。”他笑了笑,“也将兄长介绍与他认识,叫他知道小生纵然出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外,也是安然无虞。”

应辰道:“既不是个酸腐之辈,自然无妨一见。”

阮钰面上带笑,点了点头。

次日,阮钰去街上买了些上门之礼,在附近打听一番后,随着地址,带应辰一起上门。

程生家中小有产业,虽无十分富裕,倒也衣食无忧。宅中有屋舍数间,就在南街上。

阮钰扣了扣门。

一名老仆将门打开,见门前两人一个通身书卷气,一个锦衣华服,猜想许是贵人,连忙客气询问:“两位贵客来此是?”

阮钰温和一笑,拱了拱手说:“小生姓阮,与府上主人乃是同窗。今途径贵府,特来拜访。老人家可否通报一声?”

老仆闻言,思及数年前主家确是曾去苏州读书,立刻答应:“两位稍待,老仆去去就回。”

阮钰笑道:“老人家请去,莫急,仔细脚下。”

老仆连连应着,快步而去。

不过须臾时间,门内脚步匆匆,已有个面容俊朗的书生从里面走出,才一瞧见阮钰,已是欢喜迎来。

“藏之贤弟?果然是藏之贤弟!许多年不见,为兄都要认不出了!这位可是贤弟同行的游伴?承蒙你关照贤弟,寿伯年迈腿脚慢,叫你们久等,实在失礼。”

阮钰见他如此热情,由得他把住臂膀上下打量,禁不住笑道:“博远兄可瞧清楚了?再多瞧一瞧,小弟的腿脚都要站不住了。”

程博远哈哈一笑,这才放开阮钰,道:“是为兄之错。藏之贤弟,快请这位兄台一同进屋吧,为兄亲自倒茶赔罪,咱们再好生叙旧。”

阮钰自然是满口答应,又伸手拉住应辰,带他一同和程博远进门了。

恰这时,一声婴儿啼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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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镇江也是山清水秀之地,阮钰到得岸上,就近寻客栈租了间房,放下箱笼后,便拉着应辰一同在其中游览起来。应辰果然随他,任他往何处去,都陪他身旁罢了。

赏过一番美景,阮钰与应辰在个茶棚歇脚,听了满耳的故事。

这故事说的正是金山附近一户蒋姓人家中事,原来是那户家里出了个翩翩少年,自幼便很擅长斗龙舟,及至十余岁,仍旧轻捷灵巧。只是今年五月五时,那蒋阿端竟是失足落水,待打捞起尸身藏了后,他家中老母险些哭瞎了眼。

原本众人都很是唏嘘,觉得那蒋老母失了已长成的儿子十分可怜,然而谁能想到,不几月后竟有人又在蒋家瞧见了蒋阿端,还随身携了一位姿容绝丽的妻子,已身怀六甲,有他蒋家的骨血了!可是叫人啧啧称奇。

如此尚且未完,蒋家妻子取出一串明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正是稀世珍宝,商人竞逐之,换来巨富家资,又花大把钱财雇佣人手,短短时日便起了豪舍大屋,着实了不得。

后来有人暗传,曾有一晚在江边瞧见蒋阿端扶一女子自水中而出,怀疑许是一双水鬼,那蒋阿端当年尸身俱在,如今再现,怎能是人?偏生蒋阿端时常露面,众人皆见他身下有影,是人无疑,加之他取出珍宝世上罕见,于是便又有人猜测,他恐怕是受了龙王爷的搭救赐宝,其妻那般姿容,说不得乃是龙宫的佳人。

一时间众所纷纭,都对蒋阿端十分羡慕,因他颇有些神秘处,羡慕之余还多出几分敬畏来……

阮钰一边饮茶,一边将种种听入耳中,不由笑道:“通溟兄,看来那一双伉俪如今大好,晚霞姑娘也再不必那般伤痛了。”

应辰颔首道:“龙窝王所为不差。”

阮钰又道:“还是多亏了兄长周旋。”

应辰轻哼:“我周旋个甚?顺手而为罢了。若非你这书呆子事多,我也不必多费口舌。”

阮钰忙道:“是,是,是小生累兄长费心了。”

应辰瞧他满面带笑,不知怎地不甚自在,端茶一饮,不再睬他。

阮钰也不在意,替应辰将茶斟上,道:“兄长请。”

应辰将差点推了推,仍不见什么言语。

阮钰莞尔,拈起茶点轻咬一口。

歇得足了,虽说茶棚中人仍旧说了许多趣事,阮钰一见天色渐暗,便也不在此地久留。他站起身来,与应辰同去收了租,就同回客栈之中。

次日清晨,二人便再租船而走,只于这镇江略停留一日而已。

金陵十分繁华,一水隔两岸,一岸书声琅琅,一岸丝竹绵绵。

偌大古城,既弥漫着声色靡艳脂粉气,又有山河壮丽英雄场,叫人难免心生向往。

阮钰与应辰乘船顺水而来,沿路也看尽了许多好风光。

敖英早先一步来到此处,替两人租下了一座小院,现下驾了一辆马车,来到岸边迎接。

阮钰朝敖英笑笑,道了谢。

应辰先跳上车,伸手拉了他一把,道:“你快些。”

阮钰就着力道上了车,面带莞尔:“如今身量不足,难以发力,兄长改日再教小生一些本事,小生长了力气,自然就快了。”

应辰嘲笑他:“本事可以教,平日里你也该多吃些,否则纵然前日教了,次日你爬不起身来,又是白费一场辛苦。”

阮钰连忙告饶:“是,是,小生谨记兄长教诲。”

应辰屈指轻叩他额,便算责罚了。

不怪应辰如此,实是他曾教了阮钰一套拳法,叫他慢慢练来,健旺身子。阮钰倒也听从,若非有事耽误,定然每日习练,从不懈怠。前些时日自龙宫里出来,阮钰一时欢喜,不知怎地兴致大发,仗着有蛇兄一路相陪,竟偷偷吃了几杯烈酒,很快醉了。他醉后并无疯癫之态,却对应辰一通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缠,非要他教两手刀法不可。应辰被他缠得没法,只得教了,他便似模似样舞了一通,偏又不慎便将脚脖扭伤,吃了一疼。

这凡俗里的伤势,应辰自有法子处理,可他有心给阮钰一个教训,叫他再不敢酒后胡闹,当晚只将之抱到床上便罢,并不给他疗伤。待得第二日,阮钰一听昨日于好友面前出丑,又瞧一瞧肿胀的脚踝,登时面皮发红,以袖遮之,是不敢见人了。

应辰见书呆子羞赧之极,便收了讽刺,只给他涂抹了药物,叫他立即好转过来。

事后多日,阮钰避酒如蛇蝎,连清酒都不敢再喝了。

此时阮钰与应辰调侃说话,顺口道了些让他再教些本事的笑语,可不就叫应辰想起当日之事么?既想起来,就禁不住要弹他一记,告诉他这“祸从口出”的道理。

不多时,到了小院。

院中藤萝垂垂如瀑,掩着一方石桌,淡香盈来,是难得清幽雅致的好景色。各房舍形容古拙,内中多为竹编器具,盈盈翠意,更叫人欢喜。

阮钰甚是满意,笑着将箱笼放下,说道:“通溟兄先挑一间吧。”

应辰抬头瞧了一眼,指了指那间连着书房的,道:“那处给你。”

阮钰一见书房,便知应辰心意,自然笑而应允。不过应辰那间也离得极近,挑开窗棂即可瞧见,互相颇能为伴。

很快将东西收拾妥当,那边敖英已备下酒饭,在花藤下摆了一桌。

阮钰、应辰遂一同入座,边用饭食,边来闲聊。

闲聊中,便提起阮钰将要拜访的同窗。

阮钰道:“小生同窗姓程,比小生年长一旬,性情很是磊落,不受礼俗束缚。当年在书院中时,他对小生颇为关照,还因怜小生年幼,时常陪小生在书院附近散玩。后来小生因故回乡,他还曾经寄信关怀,并未断绝交往。如今小生游历至此,当去上门拜访。”他笑了笑,“也将兄长介绍与他认识,叫他知道小生纵然出门在外,也是安然无虞。”

应辰道:“既不是个酸腐之辈,自然无妨一见。”

阮钰面上带笑,点了点头。

次日,阮钰去街上买了些上门之礼,在附近打听一番后,随着地址,带应辰一起上门。

程生家中小有产业,虽无十分富裕,倒也衣食无忧。宅中有屋舍数间,就在南街上。

阮钰扣了扣门。

一名老仆将门打开,见门前两人一个通身书卷气,一个锦衣华服,猜想许是贵人,连忙客气询问:“两位贵客来此是?”

阮钰温和一笑,拱了拱手说:“小生姓阮,与府上主人乃是同窗。今途径贵府,特来拜访。老人家可否通报一声?”

老仆闻言,思及数年前主家确是曾去苏州读书,立刻答应:“两位稍待,老仆去去就回。”

阮钰笑道:“老人家请去,莫急,仔细脚下。”

老仆连连应着,快步而去。

不过须臾时间,门内脚步匆匆,已有个面容俊朗的书生从里面走出,才一瞧见阮钰,已是欢喜迎来。

“藏之贤弟?果然是藏之贤弟!许多年不见,为兄都要认不出了!这位可是贤弟同行的游伴?承蒙你关照贤弟,寿伯年迈腿脚慢,叫你们久等,实在失礼。”

阮钰见他如此热情,由得他把住臂膀上下打量,禁不住笑道:“博远兄可瞧清楚了?再多瞧一瞧,小弟的腿脚都要站不住了。”

程博远哈哈一笑,这才放开阮钰,道:“是为兄之错。藏之贤弟,快请这位兄台一同进屋吧,为兄亲自倒茶赔罪,咱们再好生叙旧。”

阮钰自然是满口答应,又伸手拉住应辰,带他一同和程博远进门了。

恰这时,一声婴儿啼哭响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隐约间,阮钰似是听见几句“狐仙”“何以为妻”之类的言语,叫他微微皱起眉来。略思忖后,他虽心中惭愧,到底还是不曾移步。

只听一人高声说道:“博远兄,你可要想得明白,再如何落魄的子弟,也无有以狐为妻的道理。狐狸乃是异类,怎堪匹配士子?其如今不过生了个女儿,便是承诺日后为你产子,可狐性狡诈,所言又岂能为真?”

又有一人道:“振名兄所言甚是,你若真要认那狐狸为妻,我等耻于与你为伍。”

还有人言:“莫非狐仙如此美貌,竟叫人这般不舍?博远兄,听为兄一劝,还是早日另择良家女子为妻,狐仙再美,能红袖添香足矣,若真视为妻子,便是我等不取笑于你,你又如何与天下君子相见?”

更有一位似乎与程博远有亲,此刻骤然提出:“博远莫怪,今日一宴是我特意相请,诸兄为陪客,皆是为你着想。湖东有淑女王氏,是吾妻娘家的姑表妹子,虽不十分貌美,却也贤惠可人,正适合与你为妻。你若有心,便弃了那狐狸,吾妻前去替你说合,可迎她入门。她性情温婉,不会嫌弃侄女是狐狸所生,定能好生教养,岂不比那生在荒郊野外的狐狸生母强么?”

过了好一会儿,程博远方才犹豫道:“这……君子有诺,岂能轻易……”

其话未说完,另几人又纷纷起哄,又是讥讽,又是嘲弄,又有规劝。

程博远迟迟不言。

然而待到此刻,阮钰却皱起眉来。

他心中明白,若非博远兄心中动摇,又岂会不严词回绝?这般下去,他恐怕终究要辜负狐妻,另娶他人了。

如此、如此,实非君子所为。

却听一旁应辰嗤笑一声,道:“无耻之辈。”

阮钰回神,不由苦笑:“博远兄素来洒脱,不知为何要听进这些闲言碎语……唉,倘若他真要抛弃嫂夫人,那当真便是小人行径了。”说到此,他又一叹,“君子违背承诺,不养德行,即便学问再好,考取功名之后又能有什么作为?博远兄固然耳根子软,那些人更是好没道理,明日小生当主动上门拜访,于**一事事成前先好生劝说一番才是了。”

应辰斜睨他:“若是那程博远不听你劝,仍旧行小人之事,你待如何?”

阮钰微微一怔,旋即怅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日后便只能疏远着了。”

秦淮河上夜景极美,阮钰原很畅意,然而遇见程博远一事,这畅意倏地被打散,他也再无心于江上游览了。

应辰见他兴致缺缺,便道:“若要赏景,也须得心境相配,如今你满眼皆不是景色,也就不必在此处平白耽搁,书呆子回去抄写诗文,读一读书罢,若再不快活,便去睡上一觉。”

听了这话,阮钰不由莞尔,先前那些懒懒不称意,不必回去读书睡觉,竟也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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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随应辰回去,应辰使了个障眼法门,拉了他冯虚御风一通行走,夜风习习中,烦闷也散得更快了。

次日晨起,阮钰收拾了几样拜访之礼,往程宅而去。

应辰送他一段,待临近那处时,方才回返。

此番阮钰前往,是为劝说程博远意欲抛弃狐妻一事,他想:虽说博远兄已与通溟兄结识,然而此事到底私密,他们不甚熟悉,还是不请通溟兄同去为好。

到了程宅,阮钰轻叩其门。

还是那位寿伯来开门,见是这位熟悉的小相公,便笑着开门,将人请进。同时,他亦往宅中通传,说是阮相公来了。

程博远连忙出来相迎,与阮钰互相见礼。

阮钰随他去了书房,见他桌面纸张凌乱,不由一怔。

虽未细看,最上那张帖子上,稍露出的正是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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