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桥机场的接机口挤满黏腻的暑气,李旻眼睛都快望穿了,玻璃门内终于撞出两个行李箱——铱铱挎着单肩包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菲菲,帆布包上别着京大化学系的徽章。
“妈!”菲菲拖着贴满动漫贴纸的行李箱蹦过来,目光在触到陈越时骤然亮起,“这就是神秘男友?”
铱铱的小皮鞋猛地刹住,挎包滑落肩头,“陈越…哥哥?”她目瞪口呆,记忆闪回星城中学的竞赛教室——少年蹲在竞赛班角落,教她如何复原叁阶魔方。
李旻弹了弹她的额头:“叫哥哥像什么话。”
“没事,”陈越笑着接过登机箱,“咱们各论各的…”后半句被李旻的眼刀切碎在喉咙里。菲菲憋笑的嘴角抽动,忽然觉得自己在京大修的微表情分析课有了用武之地。
湘菜馆的剁椒香气穿透口罩,陈越的袖口卷到手肘,“剁椒鱼头要用鳙鱼才够嫩,这家用的倒是正宗。”
铱铱的银勺在双色鱼头上划界:“陈…叔叔,还记得我妈的口味?“
陈越舀了勺腊味合蒸压在她碗里:“明天给你们做永州血鸭,比这儿的地道。”瓷勺在吊灯下晃成白玉,“当年老师说我做小炒黄牛肉能开店,现在……”
“现在也没长进。”李旻截断话头,耳垂在女儿们灼灼目光下泛出珊瑚色。
汤匙刮过空盘的脆响里,铱铱的微信突然弹出来自大阪的日文简讯。她瞥了眼母亲泛红的耳尖,突然拎包起身,“我从东京代购的樱花酒得冷藏——陈叔要不帮我们送回冰箱?”
陈越自然揽住李旻的腰,“我送你们到家门口”
居民楼梯间的感应灯依次亮起,陈越将行李箱推进玄关,“我公寓离这不远,明早带酒酿圆子来。”
铱铱拎着睡衣往浴室走,对扒着门框探头的菲菲道,“小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没看见咱妈扯衣角的小动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楼下梧桐树影婆娑,李旻缠着陈越的手指问,“真不住这儿?”
他的唇蹭过她发旋“当年在学校宿舍就学过的规矩。女生宿舍,男生止步。”尾音消弭在交缠的呼吸里,惊起路过的夜猫蹿上树梢。
李旻推开家门,玄关的灯光暖黄一片,她脱下风衣,随手挂在衣架上,长发从肩头滑落,几缕散在耳侧。客厅里,菲菲已经窝在房间里跟朋友视频,笑声断断续续地传出来,而铱铱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罐冰镇乌龙茶,指尖在罐身上划出浅浅的水痕,眼神有些飘忽。
“还不睡?”李旻走过去,顺手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即便女儿已经长大独立到能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她和她讲话时总还是忍不住带上哄孩子的腔调。
铱铱放下茶罐,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又迅速低下去,装作随意地开口,“妈,您和陈叔叔……算临时搭伙还是来真的?”
李旻一怔,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滑落。
觉察到自己问得突兀,铱铱抿了抿唇,又找补一句,“我只是有点担心。他比您小那么多,而且您和爸爸分开的时候那么伤心…”她顿住,怕勾起母亲不好的回忆,没再说下去。
李旻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女儿的手;铱铱的手很凉,指节微微绷紧,此刻她不由心疼起女儿,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总想着如何在大人面前表现得妥帖。
“铱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这段时间也犹豫过无数次。年龄、身份,甚至那些外界的眼光,我比你考虑的更多。”
见女儿仍然蹙着眉不放心,她笑了笑,眼角的纹理柔和地绽开,“从前和你爸爸在一起时,他有太多他的难处,我总觉得自己的空间越来越小。但是陈越不一样,他觉得我的事业和他的理想一样重要,甚至…”
李旻犹豫着要不要提起申请的事,还有陈越为此放弃教职的决定,最终只是轻描淡写,“他支持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少女敏锐捕捉到母亲片刻迟疑,轻声反驳,“但你能保证他永远这样吗?”
李旻望着女儿酷似自己的眉眼,“不能。所以如果哪天他变了,我会毫不犹豫地和他分开。”她眼角弯起,语气轻松,好像只是在哄小时候怕黑的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客厅的灯光柔柔洒下,照得铱铱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沉默了一会儿,指尖在沙发上划过一道浅痕,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妈妈,我问这些,其实是因为…我也有类似的鼓励。”
“我…我喜欢上了一个日本女生。”下一句的声音细若蚊鸣。
李旻怔住,脑子里翻涌起无数念头。
如果是从前的她,或许会立刻劝女儿放弃。两个女人相爱,要面对的眼光和压力可想而知。可这些年,她终于明白,人在任何境况下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自由,但也必须为选择承担后果。她曾为了迎合别人,放弃过太多,如今,她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轻抚铱铱的头发,嗓音温柔得像春日细雨,“你记不记得小时候玩万花筒?要转够所有角度,才能看见完整的星光。爱情没有固定的模样。你有权利去尝试,去感受,无论对方是谁。”
铱铱突然扑进母亲怀里,像小时候无数次在外受了委屈后那样。
“妈,”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我有时候还是会担心,这么选是不是正确。”
“错了就从头再来,人本来就是在不断的遭遇和选择中成为自己啊。”她轻拍女儿单薄的脊背,将她搂得更紧。
注:
1.情节灵感源于电影《面子》
2.最后一句话的原型是:“没有任何划定的道路来引导人去救赎自己;他必须不断创造自己的道路。但是,创造道路,他便拥有了自由与责任,失去了推脱的借口,而所有希望都存在于他本身之中。”——引自《存在主义咖啡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晨光爬上酒酿圆子的青瓷碗时,陈越的指节叩门声惊醒了楼道声控灯。李旻开门便嗅到枸杞桂花的甜香——保温袋里四份圆子分装妥帖,瓷勺柄上还刻着星城中学的校徽。
“加了藕粉勾芡。”陈越的袖管沾着糯米粉,“铱铱的少糖,菲菲的多加了两勺酒酿。”他的腕表转向铱铱,“赶得上新宿的甘酒汤圆吧?”
菲菲叼着勺子瘫在懒发上,“陈叔,您这服务意识能吊打京大食堂阿姨。”
高架桥的朝阳将特斯拉照成移动的玻璃匣子。菲菲戳着手机屏幕导航:“陈叔家的定位叫‘lm工作室’?噫~”
“是你妈妈名字缩写。”陈越从镜中看了眼后座上的两位姑娘,“画室去年重装的,隔音材料能扛住你们姐妹拆家。”
菲菲突然探头,“确定隔音是为了我们?”
李旻的中指在女儿额头轻弹:“系上安全带坐好!”
陈越的公寓铺满胡桃木色,开放式厨房连着朝南的画室。铱铱的指尖抚过榉木画架,暖房玻璃顶的滤光系统正在调节色温,“堪比我们实验室的恒温恒湿舱。”
李旻的指尖抚过墙角的釉里红瓷缸,里头插着几把褪色的油画刀,“从前的旧物件,你们外婆也给我寄过来了。”
菲菲突然抽出书柜夹层的素描本:“教室窗外暴雨……”她的朗读戛然而止——泛黄纸页上,少年淋湿的白衬衫透出肉色,旁注小楷写着「惩罚他弄湿我的教案」
晨光就在这时劈开百叶窗,将叁人绯红的脸颊照得无所遁形。陈越的腕表忽地响起闹铃,打破一室旖旎,“血鸭要腌满四小时,该准备午膳了。”
菲菲抓着姐姐往厨房逃,“救命!老夫老妻的情趣比东京地下偶像还刺激!”她逃跑时带翻了卧室飘窗的瓷狗,那抹钴蓝在日光下愈发鲜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越蹲下来拾起瓷狗,忽然想起那个设定停时的夜晚而他的脖颈已套上无形的项圈——自愿且永恒。
厨房的热气蒸腾如六月的暑浪。陈越的腕表在蒸汽里蒙上雾气,刀工却稳得惊人——永州血鸭斩成均匀的菱形,泡椒在砧板上堆成小山,红菜苔掐头去尾的脆响如秒针跳动。
“老师,帮我把小米辣递——”陈越的话头被菲菲的惊呼截断。她扒着冰箱门尖叫:“陈叔你居然囤了叁罐剁椒!这浓度够做生化武器了!”
铱铱踮脚偷捞腌笋丝,“您这刀工比我们系做实验的还讲究,不当厨子真是…”后半句被李旻塞来的薄荷糖堵回喉咙。
“他呀,”李旻的抹去陈越额角的汗,“就会拿实验室那套祸害灶台。”她的袖口蹭过他后腰,将松垮的围裙带系成蝴蝶结。
红油裹着鸭块翻滚时,菲菲突然摸出手机录视频:“米其林要是有湘菜榜,这锅气能摘叁星。”
“别捣乱。”李旻夺过手机,却意外按下滤镜键。镜头里的陈越顶着兔耳特效翻炒血鸭,几人的笑声险些掀翻抽油烟机。
餐桌上,泡椒牛蛙的酸辣混着酒酿圆子的清甜。铱铱咬断鸭骨时听见的脆响,与多年前陈越教她复原魔方的咔嗒声奇妙重迭。
午后两点的蝉鸣绕过楼宇,菲菲正眉飞色舞讲着实验室乌龙,铱铱的筷子在辣油里挑拣最后的藕丁——李旻看着嬉笑打闹的两个女儿,忽然想起叁十岁的自己站在离婚登记处,前夫说的最后一句话——“离了也好,你值得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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