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别开眼,深呼吸几口,片刻才冷静下来。
走到床边,一手把人搂住一同躺下,一手拉起棉被盖好。
周忍冬枕着傅羿岑的手臂,又长又卷的睫毛颤了颤,明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盯着他看,目光热切又黏糊。
傅羿岑被这目光看得睡意全无,他轻轻碰了碰周忍冬的脸,警告道:“你这么看我,我睡不着,可要干点坏事了!”
周忍冬像被鬼故事吓到的小孩,连忙眼睛一闭,用力得五官都皱起来。
傅羿岑无奈轻笑,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总算安心闭目养神。
说来也怪,他重生回来后,极少有睡得安稳的时刻,少数几次,都必须把这小人儿抱在怀里。
这回也不例外,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察觉傅羿岑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时,周忍冬慢慢睁开眸子,在他怀里蹭了蹭,仰起头,偷偷在他下巴吻了一下。
“谢谢你。”
他喃喃说了一句,抿着嘴无声笑了笑,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睡颜……
另一边的客房内,楚毓被傅羿岑找来的大夫强行给脚踝上了药,缠住绷带,只能坐在床上无聊发呆,哪儿也去不了。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看书的人,咬牙切齿:“你怎么还不走?”
柳思逸赏给他一眼余光,慢悠悠道:“还没拿到赏银呢。”
楚毓嗤了一声,翻白眼,玩转手里的衣带,若有所思。
这书呆子眼里怎么只有钱?
这种人将来当了官,定然也是周丞相那种草菅人命的贪官。
柳思逸双手一摊,故意露出打了补丁的袖口,叹了一声:“可怜我上京赶考,半路遇上飞贼盘缠被偷,如今好不容易救了个人,还当能拿点银子熬到开春……”
楚毓见他露出悲伤的神色,起身收拾那个宝贝书箱,露出的后背也打了一块大补丁。
他看得心情烦躁,挠挠头,囔道:“行啦!给你银子!”
话罢,楚毓从枕头下掏啊掏,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瓶,胡乱一扔,终于找到荷包。
他看都没看,转手把荷包扔给柳思逸。
“给你!”
柳思逸偷偷勾了嘴角,转身正好接到荷包。
他白皙的手指在荷包表面揉了揉,并没有打开看里面装了多少,直接放到兜里,拍了拍。
“谢了。”他垂下眼眸,弯腰抬起书箱,故意装作脚软,反倒被书箱拉扯,摔了一跤。
楚毓看得心火燃烧,嘴里叭叭念叨:“你们读书人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书箱都搬不动,真不知道你怎么活着来到京城……”
柳思逸用袖子挡住眼底的笑意,虚弱地咳了几声。
“这书箱本就重,换成几日前,我还能勉强背它上路,风餐露宿多日,身体愈发不行了……”
楚毓将手里的衣带扯紧,狐疑打量他。
昨日背着他跑的时候,怎么腿脚挺利索的?
仔细一想,这人除非脑子有疾,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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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书呆子能有什么心眼?
于是,这点狐疑彻底散了。
说到底,人家确实救了他一命,虽然后面的操作令他很暴躁,但该还的恩情还是得还。
他挥挥手,“啧”一声:“算了,你在将军府住下吧,我会跟傅……将军说。”
“会不会麻烦你?”柳思逸假意推脱。
“多一口饭的事,能麻烦哪儿去?”
柳思逸努力忍住笑容,端端正正朝他作揖,看起来就没有心眼。
“多谢楚大夫收留。”
楚毓被他搞得不好意思,挠挠脸,嘀咕道:“你去感谢将军吧。”
柳思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心里暗暗思量。
傅羿岑那种多疑护短的人,若不是早就将他带去盘问清楚,怎么可能还让他留在将军府?
留下他,怕是别有目的。
莫不是已经查出西南之事?
第二十九章又被他搞砸了
傅羿岑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已到了晌午。
怀里抱着的小人儿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一眨不眨,见他睁开眼,歪头一笑,声音软绵绵的:“你醒了呀。”
傅羿岑心里比被窝还暖,他指尖碰了碰周忍冬的脸颊,刚睡醒的声音有些许沙哑:“没睡?”
周忍冬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我不困。”
傅羿岑捏住他的下巴,眼底侵染温柔的笑意:“所以一直在看我?”
“嗯。”周忍冬乖乖点头,“好看。”
说完,许是觉得太直白了,羞得脸颊泛红,双手捂住小脸,埋首在他的胸膛前。
傅羿岑被逗得轻笑出声,把他抱起来,拿开手,亲了一口。
“那这回看够了吗?”
原本想调侃一句,周忍冬却无端认真起来,盯着他看了几秒,摇头:“看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傅羿岑的心颤了颤,恨不得把他揣在口袋,随时都带在身边。
无奈,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用了午膳,傅羿岑得去一趟刑房,亲自盘问那几位被抓回来的蒙面人,找出幕后之人,才能永绝后患。
见傅羿岑要走,周忍冬拽着他的衣角,像离不开大人的,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拿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看他。
“乖。”傅羿岑叹了一声,“我很快回来。”
“你、你答应去哪儿都带着我的。”这么快就要食言吗?
傅羿岑满脸为难。
若是处理普通军务,带他自然没问题,可……他要去的是刑房。
潮湿阴暗,惨叫声此起彼伏,遑论周忍冬还有阴影。
带他去,害怕了、哭了,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见外头阳光正暖,傅羿岑想了想,拿了披风将他裹起来,抱到庭院的石椅上。
小厮机灵地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傅羿岑将他放在上面,让袁岳取来医书和茶水点心,摆满了石桌。周忍冬只要一伸手,什么都拿得到。
“在这儿晒晒太阳,看看医书,我一个时辰内保证回来,好不好?”傅羿岑蹲在他面前,仰起头,姿态卑微问他。
周忍冬再是不舍得,也不敢无理取闹,只得点点头,喃喃道:“我会听话的。”
傅羿岑叹了一声,亲亲他的脸颊,笑道:“在这儿等我回来。”
“嗯嗯。”他软绵绵应了一声,目送傅羿岑离开,方才蔫蔫地翻开医书。
袁岳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周忍冬后知后觉红了脸,用医书捂住脸,头一歪,羞得不搭理袁岳了。
“将军对公子真好。”袁岳帮周忍冬倒了热茶,感慨道。
周忍冬拿着医书的手猛然用力,指甲盖压出粉嫩的颜色,他低下头,看着脚尖,沉吟不语。
要是这种好是真的,就圆满了。
可惜了,全是他的“听话”换回来的假象。
除夕之后,假象幻灭,他得到只会是一纸休书和牢狱之灾。
轰隆一声,闷雷声滚滚而来。
湛蓝的天空顷刻间乌云密布,没了暖烘烘的阳光,庭院风大,冷意骤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袁岳望一眼天空,皱眉道:“这天儿变得真快,要下雨了。公子,我们回屋里吧。”
周忍冬摇头,表情认真:“不可以的,将军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可是……要下雨了,你不能淋雨呀。”袁岳急得搓手,让小厮把点心茶水撤下去,过去搀扶他,“回屋里等也是一样的。”
周忍冬避开他的手,猛地摇头,嘴里呢喃着:“要听话的,很听话很听话……”
“公子……”袁岳意识到不对劲,给旁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立马哒哒跑出去找傅羿岑。
周忍冬抱住胳膊,缩了缩脖子,试图把自己藏到披风里,语无伦次:“听话……他才对我好……只剩……几天了,我、我要听话的……”
轰隆!
雷声和闪电几乎同时出现,蜿蜒的闪电仿佛将天劈开了窟窿,没几秒雨滴淅淅沥沥砸了下来。
袁岳没办法,上前拉他,无奈他力气有限,也拉不动。
最后只能折中,跑去拿了一把大大的油纸伞,撑开了,替他挡了雨。
天气本来就冷,下了雨,湿寒之气瞬间将天地间包裹。
周忍冬衣裳湿了,冷得瑟瑟发抖,双唇冻成紫色,仍然站在庭院里,痴痴望着傅羿岑离开的方向。
所幸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傅羿岑步履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来人,周忍冬眼睛一亮,把脑袋从披风里露出来,朝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将军,我听话在这里等你回来……”
“你是不是傻了?”
逼问到了一半,眼见蒙面人就快坚持不下去了,小厮竟跌跌撞撞跑进来,忍住漫天的血腥味,求傅羿岑快回去看公子。
傅羿岑只得将剩下的事交给手下,马不停蹄赶回来。
远远的,就见小人儿站在雨中发抖。
担心与怒火瞬间冲上脑门,他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厉声打断周忍冬的话。
周忍冬被他的脸色一吓,又缩了脖子,把半个脑袋藏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看他。
“我、我有听话的。”
他明明已经乖得不得了了,为什么傅羿岑还生气?
傅羿岑皱了皱眉,不再耽搁,一把将他抱起快步回了屋内。
他不顾自己也全湿了,先把周忍冬的衣服换好,往他怀里塞了暖手炉,将人裹进被子里,见小厮燃了碳,方才沉默地脱下湿衣。
周忍冬心虚地偷瞄他,无声掉泪,咬着唇,半点声音不敢发出来。
他太笨了。
什么都做不好。
最后的这段日子,都被他搞砸了……
傅羿岑回头一看,小家伙哭得都快窒息了,整张脸憋得通红。
将没来得及穿的外衣一扔,傅羿岑朝他走去,放轻了声音:“哭出来,别憋着。”
周忍冬吸吸鼻子,胡乱抹了泪水:“对不起。”
他不知道错在哪儿,但不能不道歉。
傅羿岑揉了揉太阳穴,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周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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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袁岳熬好姜茶端来,他帮周忍冬擦干泪水,先把姜茶喂给他,摸了他的脸颊和手都暖了点,才放心把人抱到怀里。
“是我对不起你。”傅羿岑沉声道,“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带你。”
之前只当周忍冬黏人,既然是心病,那日后顺着他,正好把人时刻放在眼下看顾。
周忍冬终于破涕为笑,想到傅羿岑屡次食言,他撇撇嘴道:“你、你不许骗我哦!”
第三十章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傅羿岑这回没骗周忍冬。
那日之后,无论他去哪里,都带了一条小尾巴。
军营里,一群五大三粗的士兵正在操练,傅羿岑负手而立,站在高台上,神情严肃认真,哪位将士练得不够,他一眼便能瞧出来,给他定下加练的惩罚。
周忍冬撑着腮,眼睛一转不转盯着傅羿岑,眼底似乎看不到其他人。
他身材清瘦,皮肤白皙细腻,看起来乖巧极了,与军营其他人格格不入。
将军头一回带家眷过来,还如此“腐败”地给他准备一大桌吃喝的小零嘴,放在旁边小心看护着,这些将士哪能不好奇。
于是,练着练着,他们的眼睛就往周忍冬身上瞄。
傅羿岑脸色越来越沉,加练的功课越说越繁重。
连着几日,将士们已经练到恐惧,看到周忍冬也已麻木了,不敢再胡乱好奇,老老实实管好了眼睛。
而留在将军府的书呆子柳思逸,这几日过得也颇为充实。
白天看看书,逗逗楚毓,惹得他炸毛,再装装可怜博同情,他立马就顺毛了。
傍晚跟抱着周忍冬的傅羿岑进了书房,一谈便是一晚上。
傅羿岑果然对西南之事有了了解,府内还收留了前来告状的袁岳。
他与袁岳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那少年义愤填膺,誓要上京告状,他帮忙起草了血书。
本还戒备傅羿岑与贪污赈灾款一事有关,如今看来,这位威名在外的大将军,才是西南百姓得救的关键。
加之他这几日从楚毓口中探听到的消息,初步判断傅羿岑此人,值得结交,自当愿意与他坦诚相待。
当日偷袭楚毓的蒙面人也查了清楚。
他们是江湖中一个杀手机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雇佣他们的人,全程戴着面具,他们实在不知对方身份,追查的线索暂时断了。
时间匆匆,转眼除夕已到。
一大早,华裳庄的裁缝师傅带着一群帮工,把定制好的礼服拿了过来。
月白色礼服上身,袖口绣了踏着祥云的麒麟,镶着琉璃石的腰带上坠着通透的玉佩,显得周忍冬原本细小的腰,更加不盈一握。
“好生俊俏。”
大娘帮他打理好发髻,仔细打量,赞不绝口。
这一看,唇红齿白,气质超群,可不就是小话本里被娇养长大的小少爷吗?
配威武高大的傅将军,再合适不过了!
傅羿岑换了一身暗红色官服,从屏风外走来,见到周忍冬的模样,眼底闪过诧异。
“将军……”
周忍冬不太习惯礼服,局促地揪了揪衣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不是要……要假扮女子吗?”
傅羿岑一愣,蹙起眉头,遥远的记忆被这句话唤醒。
当年,先皇赐婚,按照礼节,成婚三日后应先进宫谢恩,再送周忍冬回门。
那时候他没想那么快跟周恒撕破脸皮,也存了羞辱周忍冬的心思,让府里的嬷嬷准备一身女装,给他换上。
周忍冬长得秀气,嬷嬷给他描细了眉,点了红唇,当真像极了妙龄少女。
他穿着别扭的女装,在宫里走路跟不上脚步,还被自己嫌弃丢脸。
敷衍了先皇之后,他压根没带周忍冬回门,直接丢回将军府,让他滚蛋了。
原来……这几天他竟一直以为还要扮成女子,却一句怨言也没有!
傅羿岑的心一阵阵抽痛,扬手让下人都退下,将周忍冬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语气坚定:“不用了,从今往后,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周忍冬是我傅羿岑明媒正娶的妻子。”
周忍冬红了眼眶,一脸不可置信,瞪大眼看他。
傅羿岑抚过他眼角的湿润,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是我唯一的妻子。”
“将军……”周忍冬喃喃喊了他一句,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告诉傅羿岑,其实他都知道的。
过了今天,他就要休了自己,娶傅小姐进门。
这种虚假的承诺,不要再说了。
说多了,他真的无法脱身。
转念想到近日种种,话到了嘴边,他又舍不得了。
舍不得仅剩的几个时辰被他破坏。
“怎么了?”
傅羿岑轻声细语追问,给他鼓励的眼神,“冬儿不愿与我正大光明进宫?”
周忍冬猛地摇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我愿意的。”
即便被皇帝知道男儿身会降罪于他,但……不过也是在死之前,多一个罪名罢了。
想办法从周家人口中获得赃款的下落,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傅羿岑轻轻帮他擦拭泪水,食指弯曲,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再哭变成小花猫了。”
周忍冬吸吸鼻子,用力憋住眼泪,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
傅羿岑见时辰差不多了,牵过他的手,走了出去。
将军府门口,停了两辆豪华马车,傅如裳在侍女的伺候下,已经在外头等候。
作为傅老将军唯一的血脉,傅如裳每年除夕,都会被邀请入宫,以官眷的身份受封赏。
而这一次,傅羿岑让她进得了皇宫,就再也出不来。
“岑哥哥。”她软声叫道,迎了过来。
周忍冬见了他,浑身一颤,往后退了几步,连忙把手从傅羿岑手里抽出来。
傅羿岑微不可查地皱皱眉,转头换上一副温柔的样子,指向后头的马车:“今日·你坐那辆。”
“不要嘛!”傅如裳瞥了周忍冬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毒辣的光,却装作黏糊糊的样子,挽住傅羿岑的胳膊,“我要你陪着我嘛。”
周忍冬什么话也不敢说,低头候在一旁。
傅羿岑掰开她的手,假意给她使眼色:“胡闹。礼制不可废,后面那辆是将军小姐的车,进了宫可不许乱来。”
“不要,不要,就不要!”她气哼哼的,转身抱胸,“我喜欢前面那辆马车!”
傅如裳心急如焚。
她今天一早想接近周忍冬,可惜傅羿岑的房间门口总是戒备森严,她连人都见不到,遑论下·药。
她心里盘算着,给周忍冬下·药的目的,便是让皇上将他绑走,假意发生关系,以此让傅羿岑休妻。
那这药给傅羿岑下,效果也是一样的。
到时她把人引到无人之处,弄晕了,醒来一口咬定自己被欺负了,按照傅羿岑的性格,定然会将她抬进门。
挤走了周忍冬,只待她制造足够多的“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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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入狱,她举报有功,又帮夏执今拿到宝藏,一定能得到后位,高枕无忧!
第三十一章入宫赴宴
周忍冬攥着小拳头,咬了咬牙,突然抬起头,红着眼瞪撒娇的傅如裳。
他让了三年多了!
只剩最后几个时辰,他不愿再让!
这般想着,他心中莫名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火气,跑过去学她挽住傅羿岑的胳膊,像一头置气的小牛,拉着他往后面的马车走。
“冬儿?”
傅羿岑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欣喜,眼底也带了笑意。
这小家伙胆子终于大了!
“你做什么?”傅如裳气愤地挡在前头,抬手就要扇他,幸亏傅羿岑手快,握住她的手腕推开了。
周忍冬微微喘着气,脸颊憋红了,憋了半天,说出一句:“傅小姐喜欢前面那辆马车,我们让给你了。”
话落,他硬着头皮,拉着憋笑的傅羿岑,踏上了后面的马车。
傅如裳目瞪口呆,在原地石化了片刻,跑过去时,车夫已经架着马车走远了。
“周忍冬!”傅如裳咬牙切齿,“日后我一定扒你一层皮!”
马车轻微晃动,傅羿岑憋笑憋得难受,肩膀也跟着微微耸动。
周忍冬后知后觉,羞红了脸,低着头,恨不得找条缝将自己藏起来。
他怎么能做抢男人这种事?
太羞了!
傅羿岑见他再不说话,周忍冬就要羞得爆炸了,连忙摸了摸鼻子,掩饰笑意,将他拉到怀里。
“冬儿,你真厉害!”
周忍冬握住他的大手,当玩具拿在手里把弄,垂着脑袋不语。
“以后就要这样。”傅羿岑鼓励道,“我是你的,任何人都不许碰。”
傅羿岑这么一说,周忍冬更羞了,脑袋往他怀里钻,把脸藏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傅羿岑忍不住笑出声,“方才的胆子呢?”
“不……不许说了!”
生气的话语,却是软绵绵的语调,拖长的尾音还颤了颤,当真可爱到傅羿岑心底去了。
“好,不说了。”
傅羿岑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哄了许久,怀里的人才慢吞吞抬起头,拿着一双含着水光的眸子瞧他。
“将军。”
“嗯?”
“以后不会了。”周忍冬用眼神仔仔细细描摹他的五官,越看越舍不得,只能别开眼说,“以后不会惹你厌烦,不会让你生气了。”
傅羿岑的心猛地一抽,咯噔一下,一丝莫名的慌乱在心中乱窜。
“我不会厌烦你。”傅羿岑认真回应他,“以前是我混账,以后绝对不会,相信我,好不好?”
他预感到什么,却没法具体感知,说到最后几个字,近乎哀求。
周忍冬从未听他用这么卑微的语气说话,也是一愣,正想问什么,便听外头的车夫喊道:“皇宫正门已到,请将军下车。”
“听话,乖乖跟我在身边。”傅羿岑摸了摸他的头发,抱着他跳下马车。
后面追上来的傅如裳气势汹汹,上来就要跟周忍冬理论。
傅羿岑眯了眯眼:“在宫门口,别撒泼,免得让别的官眷看到,落了笑柄。”
果然,这话对天天幻想当皇后的傅如裳十分奏效,当即收了无理取闹的样子,将面纱戴好,仪态落落大方。
傅羿岑在心底嗤笑一声。
当年,就是这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蒙骗了他的心。
周忍冬本还在分辨他马车上最后那句话的真假,见傅如裳出现后,他只盯着她看,心凉了半截。
他叹了一声,笑自己傻。
“岑哥哥。”傅如裳突然看向周忍冬,笑道,“官眷应当往这边走,他……跟我来?”
周忍冬一愣,猛地摇头,拽紧傅羿岑的衣角,咬着唇,害怕极了。
他不要去!
陌生人太可怕了,还是一群他没相处过的女子。
傅羿岑回了神,握住他的手:“不必。”
话落,牵着周忍冬,缓步走向宫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如裳没有下毒的机会,脸色阴沉,手中拽着小药瓶,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眼角荡开了笑意……
御花园里张灯结彩,丝竹悦耳,一群妙龄少女翩然起舞,曼妙的舞姿惹得部分官员笑逐颜开。
傅羿岑的位置正在皇帝下面,他将周忍冬安置好,亲手为他倒了热茶,免得下人不懂轻重,给他倒了酒。
周忍冬像怕生的孩子,一点点往傅羿岑身边挪,直到跟他手臂贴着手臂,才放下心。
见傅羿岑没发现他的小心思,还偷偷笑了笑。
这时,周恒带着周仕归入场,周沐苒跟在周夫人身旁,在家眷的位置落座。
她一来就四处瞟,见到傅羿岑时,眼睛一亮,嘴角勾出笑意。
居然与周忍冬同坐!
她母亲都得不到父亲如此照料!
傅羿岑当真是个不错的郎君。
周忍冬察觉她的目光,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朝这边笑,以为在跟自己打招呼,心里暖了一点,回应一个笑容。
在周家时,周仕归喜欢虐打他出气,周沐苒其实很少跟他有来往。
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屑跟他多说一句话。
只要不欺负他,周忍冬都觉得她是好人。
本就打算从她入手询问赈灾款的事,见她如此友善,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点。
这一笑落在周沐苒眼中,却成了挑衅。
她垂下眸,乖乖跟娘亲落座,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跟周忍冬私下见面,让他把将军夫人的位置还给自己。
傅如裳姗姗来迟,刚一坐下,就见自己收买的宫女往傅羿岑那一桌走。
她勾了勾唇,阴沉了一路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众人各怀心事,纷纷落座。
随着宫奴一声高喊,皇帝夏执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昂头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落在周忍冬身上,目光灼灼。
傅羿岑微不可查地皱眉,酒杯往桌上一放,“砰”一声十分响亮。
气氛骤然紧张,百官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夏执今挑眉,莞尔一笑,故意问道:“将军夫人乃丞相千金,为何……是位男子?”
傅羿岑牵着周忍冬的手,站起来,不卑不亢道:“当年臣向先皇求娶的本就是丞相府二少爷周忍冬,只因他是男儿身,圣旨不方便明说,才改为丞相千金。”
“哦?”夏执今眼睛一眯,冷笑。
先皇已然仙逝,无可对证,自然是傅羿岑说了算。
“周丞相,傅将军所言可有虚假?”周老狐狸对傅羿岑恨之入骨,又不爱惜这个庶子,自当不会帮他。
没想到,周恒看了傅羿岑一眼,竟像对好口供般,字正腔圆道:“傅将军所言极是。”
夏执今被打了脸,只得忍下气,打消借此给傅羿岑找找不痛快的想法。
这一出戏码演得专注,傅羿岑一时没察觉一旁伺候的宫女往他酒杯里,偷偷倒了药粉……
第三十二章冬儿会撒娇了
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会进入高潮,舞姬换了一批又一批,山珍海味上了一道又一道。
群臣喝得迷迷糊糊,有几位文官诗意大发,对着天子,吟诗作对,全是奉承之言。
傅羿岑冷笑,冷着脸,谁也不搭理,兀自给周忍冬夹菜。
周忍冬本就吃得少,见到这般景象,更是胃口全无。
西南百姓受水患、瘟疫影响,活得水深火热,到了挖树根的地步,这群该为百姓做主的官,却无一人敢提此事,全都醉生梦死,贪图享乐。
他压抑得有些透不过气,正巧见到周沐苒从座位起来,离开了人群,心中一动。
“将军。”他拽了拽傅羿岑的衣裳,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出去透气。”
傅羿岑蹙起眉头,面露难色。
宴会进行到高潮,他还未与狗皇帝彻底撕破脸皮,此刻脱不了身。
“我自己去就好。”周忍冬小声道,“我会很乖的,不惹事。”
“你不惹事,事会惹你。”傅羿岑不放心,“乖,再等半个时辰,我陪你出去。”
周忍冬记挂赈灾款之事,猛地摇头,在脑海里搜刮一阵,想着傅如裳平时如何撒娇央求傅羿岑的,临时学了起来。
只不过,撒娇这事,各凭本事。
有人撒起来浑然天成,被求之人满口答应,有人嘛……
周忍冬挽住傅羿岑的胳膊,晃了晃身体,动作十分僵硬,还不忘扬起脸,努着嘴,刻意夹起了声调:“我现在就要去嘛。”
“噗!”傅羿岑嘴里的酒差一点吐出来,大声一笑,引得附近的人满目好奇。
周忍冬觉得丢脸极了,低下头,不理傅羿岑了。
傅羿岑收起笑容,揉了揉他的脑袋:“傻冬儿,你不用学她。”
“那、那我要去。”他小声嘟囔,手揪着衣裳,委屈极了。
傅羿岑心软,暗中给暗卫使了一个手势,点头应允了。
目送周忍冬出去,傅羿岑兀自摇头笑了笑,心想:冬儿委委屈屈的杀伤力,比撒娇强多了。
出了御花园的周忍冬,心中忐忑万分,小跑着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看到了周沐苒。
周沐苒见了他,诧异得瞪大了眼,继而长舒一口气。
她还在愁怎么让周忍冬私下与她谈谈,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了。
“小姐。”
周忍冬喊了一句,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不理他,没想到周沐苒主动问:“你在将军府过得很好吗?”
他认真想了想,最近还算好,于是点了点头。
周沐苒眼底的妒意涌了上来,她来到周忍冬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压抑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你、你抢走我的人生。”
“啊?”周忍冬一脸不解。
不是她不愿嫁的么?
“我才是将军夫人!为什么父亲要帮你说谎?!”她气得颤抖,晃动周忍冬的身体。
周忍冬推开她,微喘着摇头:“是你不愿嫁。”
周沐苒咬牙切齿:“我现在愿意了,我要你跟我换回来!”
周忍冬觉得她发了疯,无奈道:“何苦呢?三年前像避着蛇蝎一般避他,如今又想要了?”
“他那么好看,他对你那么温柔。”周沐苒嚷道,“你现在的一切,本该是我的!”
“他对周家的恨,依然还在。”周忍冬撕开伤口,给她解释,“你看到的都是假的,都是……他骗我的。”
“你胡说!”周沐苒道,“他连眼神都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是假的?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交换?”
周忍冬本还想劝说,听她最后一句话,突然灵机一动。
“我……我想要银子。”周忍冬咬了咬牙,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他没骗过人,不会做戏,幸亏此处偏僻阴暗,周沐苒看不清他脸上的红晕。
“好,多少银子都给你。”周沐苒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跟我换回来。”
周忍冬垂下眼睑,握紧拳头道:“我要……要父亲的赈灾款。”
“你!”周沐苒气得跺脚,指着他骂,“你胃口太大了!那笔赈灾款够你花三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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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缺钱,却非要贪百姓的救命款。
“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周忍冬转头要走,周沐苒将他拉住。
“好啦!”周沐苒气呼呼的,“我可以告诉你在哪儿,但拿不拿得到,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周沐苒心中冷笑,藏赈灾款的地方机关重重,周忍冬敢去,就是去送死!
周忍冬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激动得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她趴在周忍冬耳边,嘀咕一阵,把周恒藏赈灾款的地方全说了出来。
周忍冬默默记在心里,转身要走,周沐苒又道:“三日后若不能换回来,我会将此事告诉爹爹,你一两银子也别想拿到。”
“好。”
他迫不及待要去找傅羿岑,脚步匆匆,情绪太过激动,好几次险些摔倒。
跌跌撞撞来到御花园入口时,他看到傅如裳扭着腰走出来,而傅羿岑跟她的后面。
许是喝多了酒,他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灼热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傅如裳,压根没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周忍冬。
两人一前一后,钻入了黑暗中的假山。
脑袋里“轰”一声,梦境碎了,周忍冬瞬间回到冰冷的现实。
是了,今晚本来就是一切的终结。
他抹去委屈的泪水,转身想往相反方向走,暂时避一避。
一转身,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假山后,傅如裳媚眼如丝,手放在傅羿岑的胸膛前,慢慢往下滑。
傅羿岑捏住她的手,冷笑:“傅如裳,戏演够了吗?”
傅如裳一愣,眯了眯眼,摇头道:“岑哥哥,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在胡说什么?”
“你与夏执今之事,我已查明。”傅羿岑捏住她的下巴,冷声道,“我待你如亲生妹妹,你为何要加害于我?”
“我没有……”傅如裳挣扎,面纱掉了,露出两道丑陋的伤疤。
“当年离家并非周丞相所逼,是你自愿,夏执今借此挑拨我与周丞相的关系。”傅羿岑沉声道,“流落烟花之地,不过是在为夏执今收集情报,而这两道疤……”
傅羿岑哽咽了。
这两道疤,上一辈子,用的是周忍冬的大腿皮修复!
“你……必须付出代价。”傅羿岑眸光一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你不可以!”傅如裳大声喊,“我爹娘待你恩重如山,你这条命本是欠他们的,我帮他们讨回罢了。”
傅羿岑不理睬她的强词夺理,正要动手,突然脸色一变,一股燥热直冲脑门。
第三十三章傅羿岑快救我……
傅羿岑像被人架在火堆上炙烤,热意翻涌,口干舌燥,胸口起起伏伏,呼吸变得十分沉重。
傅如裳微微一笑,扭着腰往他面前走,手指一勾,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岑哥哥~”
她的声音又娇又媚,还拖长尾音,似冰冰凉凉的井水,冲散了些许热意。
“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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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如裳挑了挑眼尾,笑得风情万种,像狐狸精一样,故意往傅羿岑身上扑。
傅羿岑理智尚在,转身避开她,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着牙,额角青筋暴动。
“你不敢杀我!”傅如裳丝毫不惧怕,笑着说,“你怕死后无颜面对我的父母。”
傅羿岑眯了眯眼,药效再一次升级,他控制不住燥热,视线开始模糊,手颤抖着,没了力气,放开了傅如裳。
傅如裳当他真不敢伤害自己,笑得肆意,像八爪鱼一般,手脚往他身上盘。
她的体温很低,冰凉的触感令傅羿岑清醒几分,身体却又想多汲取一点。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搂住她的腰。
他猛地晃晃脑袋,一把将她推开,从袖口滑下一把短匕。
“你要做什么?”傅如裳见了利器,总算有点恐惧的神色,主动后退几步。
傅羿岑咬了咬牙,拔出短匕,寒光一闪,匕首划过手心,一道深深的伤口瞬间涌出鲜血。
疼痛代替了一部分热意,让他短暂地保持了清醒。
他退后几步,四下看了看,想到了什么,竟轻笑了一声。
必须找到僻静的地方将自己关起来,免得做了错事,周忍冬又该委委屈屈哭个不停了。
傅如裳微微诧异,盯着那道伤口,表情逐渐狰狞。
他宁愿自残,也不愿碰自己?!
这是在侮辱她吗?
傅如裳气上心头,向来好胜的她受不了这般轻视,更何况她自以为在傅羿岑眼里,她是独一无二的,只要稍加引诱,他当然把持不住。
她咬了咬牙,像要证明什么,趁他虚弱喘气时,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仰起头,将一双红艳的唇送到他跟前。
“岑哥哥从未吻过我呢。”她低声呢喃,像在说情话,“让我帮你吧,绝对比周忍冬给你的舒服多了……”
傅羿岑皱眉,呼吸越来越急促,迫不及待想要将心中的燥火泄出来。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看了傅如裳几秒,只觉得她的脸摇晃了几下,跟周忍冬慢慢重合。
“冬儿……”
见到周忍冬对着他笑,他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一双深邃的眸光里,仿佛跳跃着火光。
他猛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周忍冬走到假山旁,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石化了一般,心坠入冰窖,冷意瞬间爬遍四肢百骸。
明明……明明知道他从始至终爱的只有傅如裳,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呢?
原来,人一旦得到了,就会变得贪心。
有了奢望,终究会失望。
眼泪无声掉落,周忍冬只觉得胸腔里突然涌上一口滚烫的鲜血,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和鼻腔,他却死死咬住唇,强迫自己咽回去。
他不想狼狈地面对他们。
周忍冬扶住胸口,转身要走。
一旁的夏执今却关切地揽住他的肩膀,明知故问:“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说着,伸长脖子假意要去假山后看。
周忍冬连忙拉住夏执今的胳膊,摇头:“我、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先出宫?”
夏执今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扶着他往自己寝殿的方向走:“身体不舒服不能出宫,朕带你先去歇息,等傅爱卿要回府了,再来接你。”
周忍冬双脚发软,呼吸变得急促,脑袋嗡嗡的,什么也思考不了。
他觉得快要撑不住了,若不随夏执今离开,等会怕是真的会晕在哪个角落。
若无人发现,他就要带着赈灾款的下落死去。
不行的!
为了西南的百姓,他还不能死,至少要把信息递交给傅羿岑。
夏执今对他的配合稍微意外,唤来了老奴,让他去宴会现场盯着,便带着周忍冬走了。
暗卫看得心急如焚,想阻拦,公子又是自愿的,何况对方还是天子,想通知傅羿岑吧,他又……
暗卫无法,纠结再三,只得先行跟上周忍冬,至少确保他的安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忍冬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痛,身上冒出冷汗,坐在夏执今的龙床上,浑身酸软,仿佛从云端跌至谷底,摔得粉身碎骨。
他口干舌燥,呢喃着:“水。”
夏执今勾了勾唇,亲自为他倒水,冰凉的手指假装无意摸了摸他的手背。
周忍冬略有察觉,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
只见他色眯眯盯着自己的脸,奇怪的笑容令他浑身发毛。
他后知后觉,挣扎着站起来,看向紧闭的房门:“我、我还是回去找将军……”
“找他做什么?”夏执今道,“他正在跟傅如裳一夜春宵呢。”
周忍冬的心被狠狠扎了一针,咬着唇不语,闷头往门口走。
夏执今轻而易举将他推到床上,握住他乱动的手,挑眉道:“何苦呢?他不爱你,与其当个将军夫人,不如乖乖从了朕,日后傅羿岑倒台了,朕收了你到后宫。”
周忍冬拼命摇头,用尽力气大喊:“我不要!放我走!”
可惜,皇帝寝殿周围,早被打点好了。
他叫得再大声,都是枉费力气。
“傅羿岑真是蠢。”夏执今捏住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脸,“如此标致的美人儿,他不要,偏要一个毁了容的丑八怪。”
“不……”周忍冬喘着气,扭着腰挣脱,撒腿往外跑。
夏执今气定神闲,几步追上他,按住他的脖颈,将他抵在墙边。
“傅羿岑正在跟他心爱的女子云雨,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
夏执今眼睛一眯,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痴迷地呼吸了一口。
他每天看那张画像,原本记挂画中女子知道宝藏的下落,没想到看久了,竟迷恋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而周忍冬这张脸,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若是女子,便更好了。
“乖乖听话,朕不会让你痛的。”
话落,他目光变得凌厉,一手撕掉周忍冬的衣裳。
周忍冬绝望地望向门口,一滴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嘴里喃喃着:“将军、将军……傅羿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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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8点,先准时降落一波。
说一说后面的剧情看点吧。
敏感自卑的冬儿什么时候能爬到傅羿岑头上?
傅羿岑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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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炮灰怎么下线的?还要多久?
西南副本即将开启,小冬儿即将走上神医之路,后面还会有打脸情节!
还有大家关注的冬儿身世问题,都会一一铺开,千万不要错过!
哦哦哦,还有副CP的情节也会很精彩呀!
再次感谢大家的厚爱,一路追更到现在。
无论去留,我都爱你们
第三十四章我不想再爱你了
“傅羿岑……救我……”
傅羿岑跟傅如裳在一起,他不会来了……
周忍冬心如死灰,泪水一如决堤的洪水,无声掉落。
他颤抖着身体,深呼吸,像逃生的兔子,蹿向门口,刚摸上门栓,纤细的手腕就被人握住,拉了回去。
夏执今脸上浮现愠怒,咬牙切齿:“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周忍冬咬了咬唇,缩着肩膀,眼底却透着决绝。
如果……夏执今真敢做那事,他就……跟他同归于尽。
死!他也不让别人碰!
下定决心,他平静了许多,斜着眼看向在他脸上乱摸的手,混乱的呼吸逐渐平稳。
夏执今眼神痴迷:“可惜了……这张脸,还是得在画里,比较乖。”
周忍冬不知他在说什么,看准了时机,像一头拼死一搏的小兽,往他脖子咬了一口。
“唔!”
夏执今闷哼一声,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掉下一张画卷,正好撞到门栓,展开了,轻飘飘掉在周忍冬脚下。
画的边缘并不整齐,像是从哪儿撕下来的。
他见到画上的女子,惊讶得瞪大了双眼,早已忘了害怕。
画上的女子虽然穿着华贵的衣裳,头上戴着金步摇,妆容精致,巧笑嫣然,却长了一张与娘亲一模一样的脸。周忍冬的印象里,娘亲都是裹着粗布麻衣,妆容素雅,从未如此盛装打扮。
这女子是谁?
夏执今为何有她的画像?
正要询问,夏执今便像疯子一般,跪到周忍冬脚下,捡起画像贴在胸口,像哄着爱人般,拍了拍,嘴里不停呢喃。
“乖,没事啊!我会保护好你的,别怕……”
周忍冬只觉得遍体生寒,伸手要抢过画像,被发疯的夏执今扇了一巴掌。
“谁准你碰她的!”
周忍冬捂住迅速红肿的脸,眸光落在画像上,坚定道:“她是我娘亲!”
“闭嘴!”夏执今朝他吼,“他是朕的。”
“你为什么有娘亲的画像?”
夏执今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发狂般笑了出来:“既然是你娘亲,你便来代替她,成为朕的心上人吧。”
“不……”
夏执今爱惜地看看画上的女子,又盯着周忍冬的脸,笑得阴森森的。
他掏出一个小药瓶,捏住周忍冬的脸,强迫他张开嘴巴:“傅如裳那贱人,让她给你下·药,她都做不好。”
“唔……”周忍冬紧闭着嘴,猛地摇头,却还是被他用力灌进了几口药粉。
他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咳出了血,力气已经透支完了。
夏执今抓起他的头发,拍了拍他红肿的脸,将他的衣裳撕得粉碎,像破布娃娃一样,扔到了床上。
周忍冬睁大了眼睛,咬着牙,忍住颤抖,努力在空白的脑袋里,思索如何跟眼前的疯子同归于尽的办法。
夏执今迫不及待,胡乱扯掉衣服。
这时,门“砰”一声响了。
傅羿岑站在门口,外面光线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冷气。
方才,他在关键时刻,攥紧拳头,手掌的疼痛让他及时清醒,索性将傅如裳打晕。
正巧跟随周忍冬的暗卫急忙来报,他顾不得多想,强行用内力将药性压下,浇了几桶冷水,匆忙赶来。
见到里面的场景,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仿佛烧了两团火,大步进去,一拳朝夏执今的鼻子打了过去。
“大胆,你竟敢打朕!”
傅羿岑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我不仅敢打你,还敢杀了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夏执今气道,“你要谋反吗?”
“呵。”傅羿岑冷笑,懒得跟他掰扯。
此刻,还不是杀他的时机。
更何况,一剑了结他的命,岂不是便宜他跟傅如裳了。
傅羿岑脱下外衣,转身来到床边,见到失神的周忍冬,心猛地抽痛。
“冬儿。”他收敛了所有冷淡的气息,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周忍冬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木讷地转了转眼珠子,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向来最爱哭的他,只有红肿的眼皮惹人心怜,不见一滴眼泪。
傅羿岑又唤了几声,周忍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咬了咬后槽牙,不再耽搁,索性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抱在怀里,阔步走了出去。
“你……你这个乱臣贼子。”夏执今破口大骂,“朕要砍你的头。”
傅羿岑侧目瞟他一眼,淡然道:“你尽管砍。”
“你以为朕不敢吗?”
“砍了我,你便等着军队攻入皇宫。”傅羿岑眉毛一挑,“到时,不知皇上的御林军,能否挡得住我的将士们。”
说罢,他不再停留,心疼地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直接回将军府。
夏执今气得乱摔东西,偏偏御林军被他支走,他怕硬碰硬,傅羿岑真的要取了他的性命,只能放他们离开。
而周忍冬吃了几口药,到了马车上时,药效开始发作。
他觉得浑身燥热,扭动身体挣开傅羿岑的外衣,呼吸沉重,小脸红得异常,眼底却依然没有神采。
“冬儿。”
傅羿岑抱紧他,抓住他乱动的手,亲了亲他的额头,小声说:“忍一忍,没事的。”
这一吻如同一把火苗,扔在周忍冬身上,引得他体内的大火烧得更旺盛。
“我、我好热……”
“将军……帮我呀……”
傅羿岑无奈,只得跟他保持距离。
他身上的药性还未完全褪去,全靠深厚的内力压着,再让他拱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被药性支配的周忍冬却不依,像八爪鱼般,手脚并用盘住他,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哼哼唧唧。
傅羿岑眸光一暗,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哑了几分:“冬儿,别这样。”
“坏蛋,你是坏蛋!”
周忍冬迟迟等不到傅羿岑帮他,抬起一双惹人怜爱的杏眼,凶巴巴瞪他,说出的话却软得不成样子。
“你这个大骗子……我不要你了。”
“再也不要你了。”周忍冬嘴里这般说着,身体却忍不住跟他贴得更近,“我要去……找娘亲……我再也不要你……”
他哭着,喊着,傅羿岑仿佛用尽一生的定力,才堪堪忍住。
无比漫长的一段路终于熬到尽头。
他把闹腾得厉害的小人儿抱回屋里。
楚毓闻讯,已经杵着人形拐杖在等候。
“怎么好端端的进宫,也能弄得这般狼狈。”楚毓要不是腿脚不便,真想给傅羿岑来一脚。
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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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毓在柳思逸搀扶下,来到床边,握住周忍冬的手一把脉,脸上表情逐渐意味不明。
“这……”
傅羿岑缓了一口气:“能压住吗?”
“你要憋死他啊!”楚毓转头骂他,见他的脸色不对劲,给他也把了一脉,目光逐渐玩味起来。
他尴尬地笑了两句:“你俩……可真会玩。”
傅羿岑揉了揉眉心:“不是闹着玩的,你要帮他。”
楚毓像听到什么虎狼之词,连忙躲到书呆子身后,探出头:“我才不!”
傅羿岑知道他想歪了,无奈解释:“用药。”
“用不了。”楚毓双手一摊,“你能靠内力压着,他若不解,憋坏了身体,可就不好治了。”
说罢,他朝柳思逸扬扬手:“我们走。”
柳思逸眼底带笑,给傅羿岑一个同情的眼神,听话扶着楚大夫走了。
楚毓把门一关,吩咐小厮备好热水,不管里面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许进去,才安心跟着柳思逸去饭后消食了。
除夕夜,吃太饱。
要走一走的。
腿脚不便也得走,反正走不动了,有人乐意背他……
屋内。
空气逐渐灼热。
周忍冬憋得浑身泛红,想起楚毓的话,傅羿岑一咬牙,咽了咽口水,朝他走了过去。
“冬儿,我是为了救你。”
他叹了一声,手一碰到周忍冬的脸,就被他拽过去,贴在脸颊蹭了起来。
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要汲取更多,他爬了起来,迫不及待坐在傅羿岑怀里,歪着头,朝他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救我,快救我。”
傅羿岑眼睛一眯,像对待宝物般,动作轻柔,将他放在床上。手一挥,烛光熄灭,屋里陷入无尽的黑暗……
翌日清晨。
周忍冬被一缕阳光照得睁开眼睛。
“嘶——”
身体一动,像是被马车碾过,浑身酸痛,那说不出的位置,更是难受得很。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恐惧和绝望逐渐在他眼底汇聚。
他……差点被夏执今碰了。
他被迫吃了药,是傅羿岑……用碰过傅如裳的身体,帮了他。
周忍冬猛地颤抖起来,攥紧被子,将自己包紧,在床角蜷缩成一团。
“冬儿。”傅羿岑亲自端着熬了一早上的粥进门,“醒了先来喝粥,好不好?”
周忍冬置若罔闻,再度被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发着抖,双目无神。
“怎么了?”傅羿岑蹙起眉头,心咯噔一下,连忙放下粥坐到床沿。
“不要……不要过来!”周忍冬脸上写满惊惧,抱紧自己的胳膊,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掉落,“你别碰我!”
傅羿岑连声道:“我不碰你,别怕。”
周忍冬缩着脑袋,嘴里喃喃着:“我要找娘亲,我不要你了,我……”
“我不想再爱你了。”
第三十五章我从未碰过她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在傅羿岑心中炸开了。
炸得他浑身一颤,手指不自觉蜷了一下,迟迟不敢靠近他。
“对不起。”
他听到自己重复了几遍道歉的话,周忍冬却一动不动,双目空洞,如没了灵魂的木偶,没给他任何反应。
“冬儿,昨晚……我不得不……”
“不要提昨晚!不要——”
他歇斯底里,拒绝回忆昨晚的种种。
那是一根根扎在他心间的针,一旦回忆起来,它们就齐齐扎过来。
他好痛。
痛到快要窒息。
傅羿岑无奈叹气,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重生回来后努力了那么久,才把人养得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点。
仅仅一个晚上,他又缩回去了。
甚至心病比那时候还要严重。
“我们先吃东西,好不好?”傅羿岑轻声哄着,没有他的允许,不敢碰到他。
周忍冬摇摇头,仿佛失了心智,嘴里一直喃喃着:“我不要……我只要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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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像打开什么开关,周忍冬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眸子突然抬起来,愣愣看了他片刻,转了转,好像回神了。
“我、我问出赈灾款的下落了。”他软糯糯说,“藏在秃鹫山的山洞里。”
傅羿岑心一软,想把他拥入怀里,却什么也不敢做。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周忍冬揪紧被子,乖乖等他回答。
“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等……等周家伏法,你能不能……帮我把娘亲的坟墓移出来。”他的声音还沙哑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听得傅羿岑心一颤一颤的。
“当然可以。”傅羿岑道,“我已经在准备了。”
周忍冬听罢,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兀自开心着。
“这样就好了,我、我就能跟娘亲葬在一起,下辈子……”
“胡说什么?”傅羿岑忍不住打断,“你会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周忍冬歪着头看他,眼底都是迷茫:“可是爹……周丞相有罪,我们……我们不是都要……死吗?”
傅羿岑一听这话,心情顿时无比沉重,仿佛有人拿着刀,一刀一刀往他心窝上戳。
这么些天来,周忍冬竟然一直以为周家出事,他也要陪葬,可他却心甘情愿。
为了救西南百姓的命。
为了他们少受煎熬!
这比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强上多少倍?
这小家伙,明明从未得过温暖,也未曾被善待,他的心却像一颗小太阳,永远发着光热。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
他到底有多纯粹?!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傅羿岑呼吸沉重,站起来,字字铿锵,“即便周家满门抄斩,我也能护你周全。”
周忍冬歪着头,疑惑地眨着眼睛,几秒后,又垂下脑袋。
“你、你不是要休了我吗?”
“休了你?”傅羿岑一头雾水,“你听谁乱说的?”
周忍冬控诉般嚷了一声:“你说的,你跟傅小姐说的!”
傅羿岑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他不安的根源。
他哭笑不得:“她不会再出现了。”
“嗯?”他猛地抬头,眨了眨眼,“明明……明明昨晚……”
提到这两个字,他的心又狠狠抽痛。
傅羿岑当下明白了。
莫不是昨晚假山后的事,给他看了去?
“昨晚……我们都中了招。”傅羿岑终于能说出来,“她故意诱惑我。”
周忍冬半信半疑,但总算不再抗拒。
“我划伤手掌,用痛感保持清醒。”傅羿岑将绑着绷带的手伸到他面前,“听到狗皇帝将你带走,第一时间赶去了,并没有跟她做过任何事。”
周忍冬愣愣地盯着他的手,半晌不说话。
药性有多强烈他深有感受,普通的疼痛根本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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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傅羿岑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没再激动,才继续说,“昨晚若不帮你,怕是……你的身体挺不住。”
“你昨晚……没碰过她?”他试探问了一句。
傅羿岑颔首,无比笃定:“我从来没碰过她。”
周忍冬松了一口气,紧张、无措、恐惧似乎在瞬间抽离。
连支撑着他的一口气也散去了般,他软绵绵往旁边一歪,倒在了床上。
“冬儿。”傅羿岑连忙上前,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吻,“傻冬儿,从来都只有你一人。”
周忍冬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在眼眶打转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他靠在傅羿岑胸膛前,心中百转千回。
他唯一的价值,就是找出周家贪污的赃款。
眼下任务完成,他一无所有,傅羿岑若是骗他的,应该像以前一样,将自己一脚踹开了吧。
他……可不可以,相信一次?
就一次!
这阵子习惯了陪伴,他真的变得无比贪心。
他想要占有傅羿岑。
想让他成为自己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他的头靠在傅羿岑脖颈间,蹭了蹭,像依赖大人的小孩,紧紧贴着。
傅羿岑长舒一口气,端过快凉了的粥,一口一口喂他喝下。
“这是压岁钱。”
见他情绪稳定了,傅羿岑从袖口里拿出备好的红囊袋,递给他。
“为什么给我这个?”小时候,娘亲给过他压岁钱,但那不是小孩儿才能要的吗?
“祝我的小冬儿新年安康,平安顺遂。”傅羿岑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你以前没有的东西,我慢慢都补给你,好不好?”
周忍冬鼻头一酸,抹了抹眼泪,心中暖烘烘的,朝他点头。
有了这个红囊袋,周忍冬倒精神了几分,觉得新奇,又喜欢得很,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看了小半个时辰,他总算下了床,哒哒跑到藏他那宝贝包袱和银子的地方,抱出包袱打开了。
傅羿岑好奇凑上前看,只见里面放了三个脏兮兮的红囊袋,上头秀了一朵好看的忍冬花。
囊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剩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一个值钱的。
一块只剩一半的玉佩,还有……一张平安符。
傅羿岑的目光落在平安符上,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久远的记忆再次给他一刀。
他们刚成婚三个月时,先皇病逝,北边蛮族蠢蠢欲动,他奉命北征。
出发前,周忍冬冒着被管事嬷嬷惩罚的风险,来到书房,将这道平安符送他。
说是蛮族凶狠,手段残忍,希望平安符能保他平安归来。
傅羿岑只当他来书房是帮周恒探听行军路线,方便他们动手脚。
他半点不客气,对他恶言相向,抢过平安符,丢到门口。
那时雪下得很大,外头积了厚厚一层,平安符一丢出去,就陷在雪地里,不知所踪。
周忍冬哭着跑出去,穿着破旧单薄的衣裳,跪在冰天雪地里,不停扒着厚厚的积雪,找了整整一上午。
他懒得理睬,书房的门一关,继续议事。
偶尔从窗外看去,只看到身形单薄的人颤抖着,手指和鼻尖冻得通红,却依然不管不顾,非要找到它。
这东西对周忍冬来说,该是很重要吧?
把重要的东西双手奉上,一如他的真心,却被自己踩到泥土里。
他,何其该死!
周忍冬见他盯着平安符看了片刻,自然也想起之前的事。
他猛地把泛黄的符纸拿起来,正要藏在袖口,便被傅羿岑握住手腕。
“对不起。”
他的声音带着少许哽咽,听得周忍冬一愣,瞪圆了好看的杏眼,歪头看他。
“当年……是我的错,不该扔了你的平安符。”
道歉迟到这么久,周忍冬还是心头一暖,笑了笑摇头,声音里多了几丝落寞:“没事的,它……它确实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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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本就一无所有。
这个平安符,是娘亲临终前送他的。
娘亲当时已经病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却顶着一口气,交代他要把平安符好好带在身上,关键时候,它能保自己的命。
母亲未说完,气缓不过来,瞪着一双眼睛,手软绵无力地垂下,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么多年,周忍冬一直将它当成最重要的宝贝藏着。
听说北方蛮族凶狠,他不愿傅羿岑出事,想起了平安符,忍痛把它送出去。
可是傅羿岑并不喜欢,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扔在了积雪里。
仿佛心被丢了,他顾不得会被打骂,跪在雪地里找得身体僵硬,手指冻坏,终于把它找出来。
他心情低落地把平安符重新藏好,只在思念娘亲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那泛黄的纸张上,有几滴皱巴巴的泪痕,全是他夜里身体难受,辗转难眠时留下的。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自以为是送傅羿岑东西。
“怎么会?”傅羿岑不知他的顾虑,听他这么说,心疼得一抽一抽的,缓了一口气,才小心问道,“我很喜欢,冬儿能再送我一次吗?”
周忍冬看了看傅羿岑,又瞧了瞧平安符,皱着小脸,一脸为难。
第三十六章贱人,我要你付出代价
“那……那你不许再丢了!”
周忍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了过去,“很脏的。”
傅羿岑像得到什么了不得的宝物,轻轻放在胸膛前的兜里:“不脏,回头让绣娘做个香囊,把它随身带着。”
周忍冬听着他的声音,心砰砰跳动,低下头,偷偷勾起了唇角。
傅羿岑没骗他。
傅如裳不会再出现了。
他会护着自己,不会休妻。
这一切,他做梦都不敢想。
如果真的是梦,他宁愿永远不再醒来。
总算把误会完全解释清楚,周忍冬不再钻牛角尖,傅羿岑也放松了下来。
他揉揉周忍冬的头发,把人抱回床上。
“后面还难受吗?”他轻声道,“昨晚没有伤到,上了药,应当好一点了?”
周忍冬脸红得厉害,细若蚊呐“嗯”了一声。
傅羿岑还想说什么,正巧侍卫来报,说周恒藏在秃鹫山的赈灾款,已全部搬了回来。
周忍冬一愣,迷茫地眨眼:“这么快?”
他不是才刚告诉傅羿岑吗?
傅羿岑无奈道:“我早就派人查清了。你仔细想想,我是否跟你说过,这些事无需你操心。”
“哦。”周忍冬耷拉着脑袋。
原来他白忙活一场了。
还担心了那么久。
“跟着楚毓好好学医,日后来当我的军医,好不好?”傅羿岑舍不得见他情绪低落,哄着他。
周忍冬仿佛找到人生目标,点头如捣蒜,看得出来十分期待了。
“禀将军,属下在山洞里,发现了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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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见自家将军和夫人一来一回的狗粮撒得差不多了,见缝插针,奉上一个刻有奇异花纹的木盒。
傅羿岑担心有暗器,起身走远了些才打开。
木盒打开,里面装了半张画卷和半块玉佩,再无他物。
侍卫道:“画中男子身穿翡国服饰,器宇不凡,怕是身份不一般。”
当朝丞相,私藏别国权贵的画像,这事怎么想,都不简单。
傅羿岑的目光,却被那半块玉佩吸引了。
“冬儿。”他喊了一声,表情凝重,“你的玉佩呢?”
周忍冬一脸疑惑,还是乖乖将小包袱拿出来,献宝似的将他的半块玉佩献上。
傅羿岑将两块玉佩合并,堪堪成了一块完整的美玉。
“这……”周忍冬挠挠脸,一脸不可思议,“这半块玉佩从我有印象的时候,便戴在身上,我也不知是哪来的。”
傅羿岑蹙起眉头,打开画像看了起来。
周忍冬凑过来看,只见画像上是一位器宇不凡的男子,星眸剑目,嘴角带笑,手里握住一只纤纤玉手,只可惜……另一边被撕了,看不到手的主人。
不对!
周忍冬似乎想到什么,猛地抢过画卷,仔仔细细看了起来,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我见过另外半张画像!”
“在哪儿见的?”傅羿岑深呼吸,直觉事情不简单。
“在夏执今那里。”
他对着那半张画像,做出各种奇怪的举动。
“画上是谁?”
“娘亲!画上是娘亲!”周忍冬激动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傅羿岑皱着眉头,联想上一世周忍冬拿翡国的宝藏和矿山换自己的命一事,一个大胆的猜测冒了出来。周忍冬的身世,或许与翡国有关。
“牵手作画,一般是……夫妻之间才有的雅致。”傅羿岑道,“若你断定另一半画上的人是娘亲,那……她与此人定然关系匪浅。”
周忍冬露出迷茫的神色,无措地看着傅羿岑,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只敢紧紧靠着可以依赖的人。
“可是娘亲从没提过翡国……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羿岑抱住他,挥手让侍卫先退下,捧住他的脸,用亲吻稳定他的情绪。
感受到傅羿岑浓烈的情谊和小心的呵护,周忍冬总算慢慢缓了下来。
“别怕。”傅羿岑道,“翡国被灭后,降兵和百姓多数安置在西南,我们此行将此事一并查清楚。”
“嗯。”他握住傅羿岑的手,连声道,“谢谢……谢谢你。”
他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这画上的男子,必定与娘亲和自己有不一般的关系。
他想要查清楚。
没有理由的,凭着本能的,想弄清楚与娘亲有关的一切。
傅羿岑为了让他别胡思乱想,带他去看了一圈“偷”过来的赈灾款。
二十个能装得下成年男子的大木箱,满满当当装了真金白银,周忍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有了这笔钱,西南的百姓就能得救吗?”
傅羿岑想了想上一世的过程,点了点头。
上一世,他跟柳思逸到了西南,将卢常俊绳之以法后,拿到的是姓卢的那一半赈灾款,他咬死称另一半被他挥霍完了,查不到周恒的头上。
而那一半银子,柳思逸与他精打细算,勉强将西南的灾祸压下。
重生一世,他定将全部赈灾款挖出来,到时手头更宽裕,自当能救助更多百姓。
周忍冬歪着头想了片刻,问道:“将军不怕周丞相上门讨要吗?”
“哈哈哈。”傅羿岑爽朗一笑,“他不敢,上门讨要,不就证实他贪污赈灾款吗?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吞下。”
周忍冬无端有一丝心慌,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银子今日便会先由将军府的人押送前往西南。”傅羿岑继续解释,“待柳思逸高中,我们再一同出发去西南。”
柳思逸不满夏执今的暴政,原本不愿再考,寻思着投身将军门下,当个谋士也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却觉得有官身更加名正言顺,加上楚毓一直念叨着,想看他高中,他索性静下心来,先参加科举。
夏朝的科举考试三年举办一次,笔试设在大年初一,仅一天时间作答,初八放榜。
前二十甲进宫面圣,进行殿试,由皇帝与主考官决出名次。
楚大夫一早要了一辆超级豪华的大马车,将柳思逸送到国子监参加科考,招摇得不得了。
这柳思逸若不中个状元回来,楚毓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将军为何笃定柳公子能高中?”
虽说柳思逸文采斐然,满腹经纶,可外头才子挤满京城,为什么傅羿岑说得他好像中了榜一般。
傅羿岑哑然,转移了话题,绕得周忍冬傻乎乎的,就忘了追问到底……
这天之后,周忍冬不像除夕之前,每日要黏着傅羿岑才能心安,回归了之前的日子。
白天找楚毓学医,等着傅羿岑忙完来接他。
转眼到了初八,笔试放榜,楚毓一早就拉着柳思逸,挤到前头去看。
见到书呆子名列前茅,楚毓比他还高兴,往他肩膀碰了一拳。
“我就说能高中嘛,这几日愁眉苦脸的!”
“嗯。”柳思逸掩饰嘴角的笑意,“你说高中要给我庆祝,如何庆祝?”
楚毓笑得一脸神秘,把柳思逸拉到京城最大的青楼前,指着外面招揽客人的老鸨,朝他挑眉。
“逛青楼,喝花酒。”
柳思逸眸光暗了暗,咬了咬后槽牙,声音骤然变冷:“逛青楼,喝花酒?”
“还有比这更快活的吗?”楚毓笑呵呵的。
柳思逸冷笑一声:“你对这里很熟悉?”
楚毓脸色一红,梗着脖子道:“当然熟悉!”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熟悉!
“好,很好。”柳思逸咬牙切齿,“来几次了?”
楚毓一噎,转了转眼珠子,故意道:“太多次了,数不清。”
其实一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去,真的只是逛一逛看热闹,喝喝酒,什么坏事也没干。
不对不对!
他有没有去,关柳思逸什么事?
他为什么要心虚?!
“是吗?”柳思逸摩擦着手指,仰起头,率先走了进去,“那让我看看,楚大夫有多厉害。”
不知为何,楚毓觉得周围的空气骤冷,他打了一个冷颤,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老鸨热情地迎了上来,柳思逸见楚毓尴尬地摸鼻子,轻咳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楚大夫不是很熟吗?”
“要一间雅房!”楚毓见他这副不高不兴的嘴脸,心中莫名来气,赌气大喊一声,“十坛酒。”
“得嘞!”老鸨将他们迎上了雅间。
两人落座,却都在赌气,一人看向一边,不理彼此。
老鸨赔笑:“两位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柳思逸斜睨楚毓一眼,扬扬下巴:“要他平时最爱的那位。”
“啊?”这可把老鸨难住了。
这位公子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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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毓眼见快要露馅,哼了一声,拍桌子:“我平时不在这一家。”
柳思逸的醋意瞬间涌了上来:“还去了不止一家?”
“那当然!”
楚毓死要面子,虚张声势大喊,“给我来十个姑娘!”
柳思逸嘴角抽了抽,攥紧拳头,闭嘴不语。
不一会儿,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姑娘冲了进来,往他们身边挤。
楚毓余光瞥见书呆子端坐着不动,任由姑娘投喂他喝酒吃菜,手都快摸到脸上了,心中顿时冒出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砰”!
他突然站起来,踢翻椅子,气呼呼:“老子不喝了!”
说罢,他甩甩手走出去,路过柳思逸面前,还假咳了一声,别扭道:“回去。”
柳思逸低头笑了笑,慢吞吞喝完一杯酒,才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傅羿岑今日得了空,周忍冬正好也不用跟楚毓学医,他便带着人到外面逛逛。
周忍冬起初很害怕人群,傅羿岑耐心地引导,慢慢的,只要牵住他的手,他就敢踏出一小步。
对着街上各种新奇的东西,他露出好奇的眼神,遇到不懂的,还要踮脚在傅羿岑耳边小声问。
躲在暗处的人,用一双如同淬着毒药的眼睛,盯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
她咬了咬牙,呼吸逐渐加重:“周忍冬,贱人!你敢骗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第三十七章虚不受补,又吐血了……
周忍冬像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一双杏眼瞪得浑圆,装满了好奇,不停盯着各种稀松平常的叫卖摊子。
听到冰糖葫芦的吆喝,他发出欢呼声,指着被一群小孩童围住糖葫芦的老人,声音里带着雀跃:“冰糖葫芦,我吃过的!”
“嗯。”傅羿岑眼底都是宠溺,牵着他的手走过去。
“大壮哥给我买过。”
“大壮哥?”傅羿岑眉峰不由蹙起。
除了娘亲,他从未听小家伙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叫过别人。
周忍冬一心扑在冰糖葫芦上,不像往常那般在意他的情绪,欢喜地咬了一口,脸颊鼓鼓的,像囤食的小兔子。
“大壮哥是谁?”
周忍冬回忆片刻,垂下眼,咬了咬唇,方才的开心散尽,嘟囔了一声:“丞相府长工大叔的儿子。”
有段时间,大壮哥手受了伤,无法干重活,跟随他父亲来相府打杂,见他可怜,经常给他带好吃的进来。
后来被管事嬷嬷发现,告发到夫人那里,他们父子被打了一顿,解雇了。
那件事之后,下人们都说,他果真是命中带煞,就是出生来还债的,凡是跟他亲近的,对他好的,全要倒霉。
他娘亲被克死了,大壮父子被克得丢了谋生的处事。
所以对他越差,越有福报。
想起这些流言,周忍冬心猛地揪了一下,连冰糖葫芦都下不了口。
以前傅羿岑对他不好,在官场上风生水起,现在……对他好了,会不会受他牵连。
而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傅羿岑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小家伙曾在梦呓时,骂过一个人骗子,不愿带他走,难不成就是这位大壮?
他跟这位大壮有过约定?
这个猜测令他浑身不舒服,正要开口询问,却见人群中冲进来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剑,朝他们刺来。
傅羿岑一手搂住周忍冬,抱着他往旁边挪了几步,恰好躲过一把锋利的长剑。
几名暗卫拔剑出鞘,轻跃而起,与黑衣人一招一式对战起来。
“将军。”周忍冬吓得小脸惨白,从他怀里抬起头。
“没事。”傅羿岑给暗卫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们留活口,抱住周忍冬先行离开。
这时,一名轻功极佳的黑衣人逃脱暗卫的围攻,身轻如燕,举着长剑,对准傅羿岑的后背刺来。
“不要!”周忍冬惊呼一声,挣开傅羿岑的手,不假思索地窜了出去,试图帮他挡住那把闪着寒光的利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反应极快,余光瞥见飞速而来的黑影,立马转身,大手一挥,将周忍冬拉了回来。
可惜黑衣人动作也快,眼见两人无法全部脱身,傅羿岑抱住周忍冬转了一圈,稍稍侧身避开要害。
“唔……”
剑刺中肩膀。
黑衣人见得了手,转身要逃,被赶上来的暗卫围住,联手拿下。
热闹的街市变得鸦雀无声,周忍冬从他怀里探出头,看到他肩膀后的伤口如一口泉眼,冒出黑色的血,慌得手足无措。
“冬儿,别怕……”
他费力扯出一丝笑容,原是让周忍冬放心,却不料,话未说完,胸腔竟涌上一股腥味,猛地吐了一口血。
“将军!”
周忍冬爱哭,此刻却收住眼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以往楚毓教他的东西,从衣角撕下一块干净的布,用力缠住他的伤口。
“有毒,剑里有毒。”
周忍冬颤抖着声音,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抬头看向暗卫,“快送将军回府,找、找楚大夫!”
“没事的……”傅羿岑见他怕得脸色苍白如纸,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安慰他。
“你、你别说话。”周忍冬从没这么镇定,跟着他钻进马车,从始至终按住他的伤口。
傅羿岑笑了一声,听话闭了嘴,只盯着他看。
看着看着视线有些模糊,又吐了几口血。
回到将军府时,他已经神志不清。
楚毓本还在跟柳思逸闹别扭,听了这事,连忙拎着药箱赶来。
他来之前,周忍冬大着胆,动手给傅羿岑施了几针,止住了血,及时制止毒素的蔓延。
这是他第一次施针,心里怕得不行,见起了效果,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巧楚毓赶来,接手往下扎,十来针之后,昏迷的傅羿岑猛地咳嗽,呕出浓黑如墨的一口血。
楚毓神色认真地完成施针,完事时,额角全是汗。
“怎么样?”周忍冬连忙问。
楚毓看他一眼,缓了一口气:“幸亏有你。”
“啊?”
“你及时施了几针,否则毒素攻心,耽误了救治时辰,便是华佗来了,也救不了。”
“那现在……”周忍冬口干舌燥,手指微微颤抖着。
楚毓脸色不太好看:“毒倒是能排得干净,只不过他早年受过重伤,差点没命,这次的毒,怕是会把旧疾也带出来。”
周忍冬手指蜷了一下:“是谁要害他?”
楚毓叹了一声:“要害他的人多了,待刑房查清吧。”
想了想,楚毓又道,“他的旧疾……有点可怕,这几日,你先搬去客房住吧。”
“不!”周忍冬猛地摇头,“我要照顾他。”
“以前发作都要将手脚用铁链拴住,我怕你看了难受。”楚毓直言,“好几年没发作了,真是不幸。”
听了这句话,周忍冬眸光一暗,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
不幸……
是因为他吗?
从小到大被辱骂取笑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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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灾星,是你克死你娘亲。”
“不要靠近他,会倒霉的。”
“滚开,去角落干活,别把霉运带给我们……”
一句句,如附骨之疽,啃咬他的骨肉,痛到窒息。
难道他真的会给亲近的人,带来不幸吗?
难道他这一辈子,注定要形单影只……
周忍冬嘴唇颤抖着,身体逐渐乏力,胸口一阵绞痛,竟然也吐了一口鲜血。
“这这这……你又凑什么热闹?”
楚毓还未歇够,周忍冬又给他来了一场大变病人,当真是头疼。
将他扶到旁边坐下,把脉后眉头皱得快变成一个“川”字。
“你最近不止一次呕血?”
周忍冬想起除夕夜那次,点了点头。
“不是我说你,你这身体千疮百孔,若不好好调养,活个三五年都费劲。”楚毓忧心忡忡,“虚不受补,这阵子补的药,都被你这几口血吐没了。”
“我、我以前也会的。”周忍冬挤出苍白的笑容,“没什么事的。”
以前被周仕归往胸膛踢过一脚,呕了血,后来胸膛不痛了,但偶尔情绪激动就会复发。
他从来没吃药,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叫没什么事?”楚毓气急了。
一个两个,全都不让人省心。
他把袁岳唤来,强行将周忍冬搀扶下去,去客房歇着,给他开了护心肺的药方,嘱咐下人熬好盯着他喝。
这一边,他还得守着傅羿岑,过半个时辰,施一次针,把毒先逼干净,还要想想怎么应付他的旧疾……
丞相府。
“咣当”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接连响起。
周恒中气十足的骂声传来:“卢常俊这个蠢货,竟敢派人刺杀傅羿岑。”
周仕归犹豫着,小声道:“是、是妹妹给他报的信。”
周沐苒看上傅羿岑,想利用西南来的杀手,将周忍冬杀了,绑来傅羿岑。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闺中小姐,反被卢常俊利用,派人跟踪傅羿岑的行踪,给杀手通报。
“我让你管好她,你就是这么管的?”周恒气得给周仕归一巴掌,“傅羿岑若是一死了之还好,若是死不了,这不是白白将证人拱手送他吗?”
周仕归捂住脸,支吾半天道:“要不要……与皇上联手?此时他受了重伤,正是夺军权的好时机。”
“皇上?哈哈哈……”周恒怒极反笑,“他比我们还想要这笔银子,告诉他,让他知道这些年周家私吞的钱财,好寻个由头抄了家,拿去填国库吗?”
周仕归撇撇嘴,不敢反驳。
“去把苒儿叫来。”周恒气得瞪眼,“今日定要给她点教训。”
周仕归低下头,躬身退了出去。
周恒眼底闪过一丝忧虑,赈灾款被搬空是小事,连他的画像都被拿走……
万一被发现猫腻,那晦气的孩子得知自己的身世,翡国的宝藏和矿山就保不住了。
那他的嘱托,怕是完不成了……
夜色渐深,半圆的上弦月高挂枝头,洒下一片清冷的月光。
昏迷在床上的人手指突然抽搐几下,眉头紧皱,咬着牙,发出痛苦的呻吟。
“啊——”
如猛兽嘶吼般的声音,惊醒了守夜的楚毓。
他连忙上前,按住傅羿岑双手,免得他伤了自己。
“傅羿岑,你忍一忍。”楚毓颤抖着手,准备去摸针。
傅羿岑却猛地将他推开,抱住头,捂住胸口,发出痛苦的吼叫,往旁边的墙撞了上去。
“傅羿岑!”
楚毓连忙丢了针,朝门口大喊,“快来人!”
门“砰”一声,被推开了。
来的却不是孔武有力的侍卫,而是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和担忧的周忍冬。
第三十八章不好了,公子不见了
周忍冬脸色铁青,直勾勾看着傅羿岑发疯一般的自残,攥紧拳头,往前跑了几步,不知为何,又猛地止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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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傅羿岑内力深厚,侍卫们压不住,没一会儿就被他挣扎开,有几个还摔了一跤。
周忍冬看得心狠狠抽痛,想上前帮忙,却又想起自己的命中带煞这件事,只敢远远看着。
楚毓以为他害怕,连忙赶人:“你快出去。”
周忍冬愣了愣,红着眼站在门口看他,咬着唇,一动不动。
傅羿岑痛得大喊,只觉得有人拿着刀剑在他的脑子里搅弄,他浑身燥郁,戾气压抑不住,只想伤害目所能及的一切东西。
“滚!”
他一手拎起一个侍卫,往旁边一扔,砸坏了桌子。
他杀疯了,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发出怒吼声,捂着脑袋往周忍冬冲了过去。
“小心!”楚毓大喊!
傅羿岑发起病来,六亲不认,极其容易伤到身边的人。
冬儿手无缚鸡之力,等会被傅羿岑弄伤了,他醒来得懊悔自责许久,还要怪自己看管不力。
周忍冬仿佛听不到楚毓的警告,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杏眼瞪得浑圆,泪水在眼底打转,脸上丝毫不见惧色。
傅羿岑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掐,疼得他发出难忍的“嗯哼”声。
他眼里布满红血丝,一双幽深的黑眸盯着他看了几秒,像在确认什么,手逐渐放轻了力气。
“冬儿……”
他痛苦地捂住头,用尽全力,才在嘶哑的声音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向来高傲,如神祗一般令人高不可攀。
此刻却万分狼狈,脆弱得不堪一击。
周忍冬听到这声呼唤,再也忍不了,脑袋一热,用力抱住他。
傅羿岑低下头,见到投怀送抱的小人儿,呼吸平缓了些许,停下来看了他片刻。
“亲亲……亲亲就不痛了。”周忍冬颤抖着双唇,踮起脚尖靠近他。
“唔……”傅羿岑一张开嘴,就是细密的呻吟,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周忍冬学着他哄自己的样子,顺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不怕哦……”
说着,他离傅羿岑越来越近,趁他镇定下来这几秒,献祭一般将自己献了出去。
冰凉的唇贴在一起,滚烫的触感随之而来。
空气仿佛静止了。
周忍冬只听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声。
他不懂亲吻,每回都是傅羿岑主导,这回他却异常主动,连周围一群人,他都不觉得害臊。
毫无章法又细密的吻,夺走了傅羿岑的注意力,他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环住周忍冬的腰。
“唔!”
傅羿岑的力气太大,仿佛要把他纤瘦的腰掐断。
楚毓见差不多了,给侍卫使眼色,他们拿着婴儿胳膊般粗大的铁链,迅速拴住傅羿岑的手脚,将他捆在床上。
周忍冬心如刀割,想上前去安抚,却被楚毓搭着肩膀推开了。
“你帮我拿针。”
周忍冬捧来楚毓的针,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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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傅羿岑的头顶和胸膛,被扎成了刺猬,他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周忍冬双腿一软,倚着床沿坐下。
“为什么会这样?”他有气无力,声音虚弱。
楚毓叹了一声:“八年前,他误中敌军埋伏,胸口中了箭,后脑勺撞到尖锐的石头,若不是我……游历经过救了他,怕是很难挺过去。”
周忍冬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掉,悄无声息。
“恢复后,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头疼难忍,痛到自残,痛到……六亲不认。”
楚毓洗了手,接过下人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继续说:“世人都说他英勇神武,护住边疆安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却不知……这都是他拿命换来的。”
周忍冬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着唇,一个劲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
“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就是担心这个旧疾。”楚毓累得揉太阳穴,“这个病已有三四年未发作,这次的毒太迅猛,引发了。”
周忍冬低下头,耷拉着肩膀,沉吟半晌,仿佛喃喃自语:“怪我,都怪我……”
他胡乱抹去泪水,吸吸鼻子,看到他因为挣扎被铁链磨红的皮肤,拿出绷带,仔仔细细将铁链缠了一圈。
“这样会好受点的吧。”他摸了摸傅羿岑紧闭的双眼,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我不该靠近你的。”
说完,他站了起来,哒哒往外跑。
楚毓这会儿也累得够呛,没听清周忍冬嘀嘀咕咕跟傅羿岑说了什么,见他跑了,还以为他在害怕,也就没追出去。
周忍冬回到客房,门一关,蹲坐在墙角,脑海里全是傅羿岑痛不欲生的样子,耳边全是这些年来别人的恶语。
一字一句,化为实质,成了坚硬的匕首,刺中他的心窝。
脑袋嗡嗡作响,他跌坐在地上,面色铁青,捂住耳朵,眼底尽是迷茫与惊恐。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他手脚冰凉,浑身僵硬,脑袋一片空白,才缓缓抬起头,嘴里喃喃着:“对不起……我不该靠近你,对不起……”
接受了这个别人强加给他的事实,他终于不再惊惧,眼底没了迷茫。
他扶着墙站起来,环视一周,四下无人,他踉跄着往外走……
“啊!”
傅羿岑噩梦惊醒,弹坐而起,扯到肩膀的伤口,“嘶”了一声。
缓了缓,他发现目前的处境,意识逐渐清晰,终于记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久未发作的头疼突然来袭,周忍冬冲过来抱住他,他用仅剩的一点点理智,克制自己不伤害他。
那疯了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坏小家伙?
他苦笑一声,惊醒了一旁打盹的楚毓。
楚毓瞪他一眼,见他肩膀的伤又在渗血,气得拍桌:“还笑!还有力气笑!”
嘴上念叨着,他还是过去给他把脉,询问情况。
昨晚的病来势汹汹,楚毓只能用针灸减轻他的痛苦,此刻看着与常人无异,却无法保证不会复发。
加上那想要取了他性命的毒药,情况并不乐观。
楚毓摇头叹息,忧心忡忡。
傅羿岑听着他的叹气声,不知为何,心突然慌乱地跳了几下,似乎有什么超出他把控的危险即将来临。
他垂眸想了想,问:“冬儿呢?”
楚毓拿起毛笔开药方:“安排在客房了,这段时间你们尽量别单独相处,万一……”
“我明白。”傅羿岑颔首,“昨晚……他吓到了吗?”
楚毓耸耸肩,正要说什么,就见袁岳着急忙慌跑进来,由于太急,差点摔倒。
“将军,不好了!”他跪在傅羿岑面前,气喘吁吁,“公子……公子不见了!”
哐当!
铁链撞击的声音响起,傅羿岑咬了咬牙,冷声道:“解开。”
楚毓蹙起眉头,转而问袁岳:“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我去唤公子起床,房间里被褥叠得整齐,没见着人。我、我在将军府找了一圈,没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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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毓无法,只得帮他打开:“先给你包扎……”
傅羿岑无视伤口,直接穿好衣裳,裹了一件披风,脚步匆匆走了出去。
楚毓捂住额头,又累又气,唤来几个下人,让他们这两日好生照顾柳思逸,他明日要殿试,不能受到影响。
这些人,全都不省心!
等找到了人,他定要闹一闹!
他是傅羿岑雇来的大夫,不是他们的老父亲,气死人了!
心中怨念颇多,他还是不放心跟了上去。
郊外路上,寒风呼啸,银装素裹。
周忍冬不停搓着胳膊,呼出白茫茫的烟雾,漫无目的往前走,在薄薄的积雪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面前出现一个破庙,他小跑过去,躲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抱住膝盖,埋头“呜呜”哭了起来。
他挣扎了一晚上,心里有两个小人儿互相拉扯。
最终,那个说他是灾星转世的小人儿打赢了,叉着腰哈哈大笑,命令他赶紧离开。
若是不离开,傅羿岑受他牵连,只会更痛苦。
周忍冬舍不得,可想起傅羿岑被病痛折磨的样子,他只能狠下心。
浑浑噩噩的,他连多拿一件衣裳都忘了,踉跄着从后门离开了将军府。
没想到,一早下了雪,他冷得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所,一坐下来,他却开始想念傅羿岑。
明明才离开两个时辰,他就好想好想他。
现在将军府不能回,他无处可去,日后该怎么办?
混乱的脑袋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破庙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位身材高大,长相憨厚的年轻男子抱着柴火走了进来。
周忍冬抬起哭得跟花猫似的脸,目光落在男子脸上时,眸子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大壮哥!”
“冬冬!”
大壮手里的柴火掉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周忍冬几眼,方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他兴奋地跑过去,握住周忍冬的手,若不是觉得唐突,他定要好好抱一抱他。
周忍冬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大壮,连忙抹去泪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到了破庙外的傅羿岑,正要抬脚进门,却正好看到周忍冬与别的男人手牵手,笑得比平时开心数倍的画面。
第三十九章他想要独占周忍冬
两人围坐在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旁,总算暖和了些。
“冬冬,你怎么会在这儿?”大壮挠挠头,颇有些苦恼,“我去丞相府找过你,他们说你离开了,却不告诉我去了哪儿。”
千言万语,周忍冬一时无法跟他说清。
他看着火堆,眼底尽是悲伤。
“三年前,我去了将军府。”周忍冬叹了一声,“现在……我要离开了。”
大壮见况,不忍心问他缘由,朝火堆扔了干枯的树枝,“你要去哪儿?”
周忍冬扣着手指,声音轻轻的:“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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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摇头道:“西南现在可乱了,你去做什么?”
周忍冬吸吸鼻子,沉吟不语。
大壮索性站了起来:“我爹娘没了,我孤身一人,听说傅将军的私营正在招兵买马,原本想去参军,既然……既然你要去西南,我陪你去。”
周忍冬一愣,眨了眨眼,诧异地看他。
“不行的。”周忍冬摇头,“当年……是我害你们被毒打赶出丞相府……”
大壮扯着大嗓子打断他的话:“当年的事与你无关,是我爹不满管事嬷嬷中饱私囊,告发了她,她把你当做借口,赶我们走罢了。”
“啊?”周忍冬舔了舔唇,有了些许无措。
真的跟他无关吗?
他不是灾星吗?
“没有我跟你的事,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
“哦?”一道冷到冰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跟本将军的夫人有何事?”
傅羿岑躲在门后听了半天,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
再不出来宣示主权,他的冬儿就要跟别人跑了。
“将军。”
周忍冬抓着衣角,杏眼泛红,垂下眼睑,眼底的神色除了错愕,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眷恋,“你、你怎么来了?”
傅羿岑咬了咬牙,见他穿着单薄的衣裳,顾不得其他,几步上前将披风给他裹上。
披风一脱下来,肩膀上被血染红的衣服,变得异常刺眼。
“将军,伤口……”
傅羿岑将他拉到怀里,完全不管已经裂开的伤口,挑衅地看向一旁站着的高大男人。
大壮愣了好一会儿,双目瞪得像铜铃,在他们之间来回看。
“你跟冬儿之间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做夫君的不知道的?”
傅羿岑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要把他的胸口盯穿一个洞。
大壮挠挠头,疑惑道:“冬冬,这是怎么回事……”
“冬冬?”傅羿岑咬牙切齿。
周忍冬感受到他周身骤然变冷的气息,身体抖了抖,可怜兮兮抬头看他,小声嘟囔:“将军,你、你别生大壮哥的气,是我自己要走的。”
傅羿岑深吸一口,攥紧拳头,用了十成的控制力,才没有一拳打向眼前男子的脸。
这一声声大壮哥叫得真甜。
怎么从没听他这么亲昵地叫过自己?
傅羿岑抿着唇,斜睨大壮一眼,暗自比了起来。
这人长得壮实,五官普通,哪一点比得上自己?竟让周忍冬冒险出逃,要跟他私奔去西南!
这边几人气氛尴尬,门口的楚毓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大嚷:“傅羿岑,你怎么跑那么快!”
见到周忍冬,他松了一口气,“冬儿,好端端的将军府你不待,跑这破庙做什么?”
“楚大夫。”周忍冬低下头,满脸歉意。
“伤口!伤口又裂开了!”楚毓气得跺脚,“身体不要了是吗?”
傅羿岑捏了捏眉心,叹气。
“还有你!”楚毓一肚子气,转而指着周忍冬,“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吗?昨晚还吐血了,现在跑出来挨冻,命不要了是吗?”
“吐血?”傅羿岑抓到关键词,皱眉看向周忍冬。
他避开傅羿岑的眼神,咬唇不语,不停扣着手指,显得十分心虚。
“先回府。”
周忍冬听到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拿开傅羿岑的手,往一旁躲。
“我……我不回去。”
傅羿岑眯了眯眼,从牙缝挤出声音:“为什么?”
周忍冬看向他还在渗血的伤口,握紧拳头,沉吟不语。
要怎么说?
说自己是灾星转世,只会给他带去灾祸吗?
“呵。”傅羿岑怒极而笑,几步靠近他,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指向大壮,“为了他吗?”
周忍冬摇头,泛红的眼尾看起来十分真诚无辜:“不是的,不关大壮哥的事……”
“来人。”
“在。”
傅羿岑扬扬下巴,指向全程蒙圈的大壮,冷声下令,“把人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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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傅羿岑不再管周忍冬的抗拒,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走出破庙,跃上马背。
楚毓看得目瞪口呆,摸摸下巴,露出看好戏的眼神。
冬儿有志气啊,竟然敢给傅羿岑戴绿帽子!
他眼睛一亮,疲倦一扫而空,卷了卷袖子,哒哒跑了出去。
将军府。
急得团团转的袁岳见到公子被将军抱回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正要上前去伺候,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傅羿岑反手锁了门,将周忍冬放在床上,“啪”一声,双手放在两侧,把他圈了起来。
他深邃的眸光含着怒意,却半分舍不得对周忍冬发泄,不由分说地抬起他的下巴,低下头,用力地攫取他的双唇。
周忍冬细细的呜咽声淹没在他浓烈的情欲里,被迫仰起头,迎接他狂风暴雨般的吻。
“将军……”
“叫我岑哥哥。”傅羿岑用气音说。
周忍冬一愣,别过眼,双唇抿成一条线,就是不愿叫。
他才不要叫傅如裳叫过的称呼。
“不愿意?”傅羿岑冷笑。
周忍冬抱住胳膊,眨了眨眼,一滴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无声抗议。
“好,很好。”
在外头叫别的男人叫得那么甜腻,回了家,到了夫君面前,反而叫不出来。
傅羿岑双目布满红血丝,一把将他推倒在床,按住他要反抗的双手。
重生之后,他在周忍冬面前向来是理智且克制的。
原以为对他只是上一辈子的愧疚,爱意需要慢慢培养。
今日,看到他跟别的男人牵手,对着别的男人笑,心中那无法忽视的酸味,让他彻底认清自己对周忍冬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已经沦陷。
沦陷在周忍冬的一颦一笑间。
他爱上这个小傻子。
他想独占他的所有情绪,绝不让旁人分了去!
傅羿岑低下头,不顾肩膀的伤,仿佛又变成昨晚那暴戾的疯子,强硬地吻住他。
从额头、鼻梁、双唇一路往下,舔了舔下巴,故意在他脖子咬了一口。
“不要……不要碰我!”
上回中了药,他意识模糊,对两人间的事毫无印象,若不是酸痛的身体,他还当什么事没发生。
此时,他无比清醒,以前的疼痛和伤害历历在目,他无法释怀。
男人幽深的目光中,藏着野兽般的欲望,令他汗毛竖起,脑海里只剩下躲避一个念头。
傅羿岑咬了咬牙,一把将他扯到怀里,捏住他的脸,重复道:“叫我岑哥哥。”
周忍冬倔强地抿唇,别开眼,从未如此大胆地与他唱反调。
他委屈极了。
只觉得这个称呼,承载着那段刻在骨子里的时光。
被辱骂、伤害、踩在泥土里,如尘埃般卑微又痛苦的时光。
他一旦叫了,那段记忆便如潮水起伏,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让他无法全身心相信傅羿岑。
“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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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双手攥成拳头,指关节“咯吱”作响。
“冬儿,我是你的夫君,我不忍伤你。”他深呼吸,调节满心的酸涩,“可我受了重伤,你却与别的男子私会,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周忍冬愣愣地眨眼,一个劲摇头:“没有的,我跟大壮哥……”
“大壮哥?呵!”傅羿岑冷笑,打断他的话。
他现在无比冲动,怕自己会完全失了理智,做出伤害周忍冬的事,索性将他放开,站了起来。
这么一路奔波,伤口扯得更厉害,他“嘶”了一声,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将军!”周忍冬担忧的眼神看向伤口,“先上药,好不好?”
他明明怕极了在失去理智边缘徘徊的傅羿岑,却还是舍不得他痛苦,蹭了蹭湿润的眼角,跑到柜子里拿出伤药和绷带。
傅羿岑看他一眼,缓了缓气,尽量平静道:“我去找楚毓。”
说完,他大步出了门,交代袁岳把人看好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公子。”袁岳进了屋,见他拿着药和绷带,靠着柜子,无声落泪,心疼得紧。
“我、我只是不想拖累他。”
憋了半天,他喃喃说了这句话,如木偶般被袁岳塞到床上,拿了暖炉给他热手。
袁岳见他们闹成这样,心里跟着难过,眼角泛红。
他想了想,劝道:“公子还是养好身体吧,过几日就要出发去西南,若是身体不适,怕是将军不愿让你长途跋涉。”
“西南……”他叹了一声,点点头,“我要去的,西南要去的。”
他还要查娘亲的事,身体不能有事的。
他会乖乖吃药,好好吃饭的。
正好小厮端了热粥过来,袁岳舀了一口吹凉了,喂给他。
周忍冬双目无神,一口一口喝下去。
突然,胃里一阵泛酸,他捂住嘴巴,“呕”一声,喝下的粥全吐了出来。
吐到胃里没东西了,竟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第四十章你若离开,我会发疯的
“公子!”
袁岳大喊一声,朝小厮道,“快去请楚大夫。”
周忍冬摇了摇头,拽住袁岳的手:“不必了,昨日楚大夫开的方子,我再加两味药就可以。”
“……好。”
楚大夫忙了两日未闭眼,方才被柳公子抓去睡觉了,现在去劳烦他,确实太让柳公子闹心。
公子学了医,楚大夫还经常夸他,说不定他也能治自己的病。
袁岳按周忍冬说的,吩咐小厮给他抓药熬药,自己寸步不离陪在他身边。
周忍冬擦去指缝和嘴角的血迹,缓了缓,虚弱问:“你去帮我打听……将军带回来的人,怎么样了?”
“公子,你先睡了我再去。”袁岳不放心,把他扶到床上。
周忍冬忧心忡忡,担心傅羿岑把气撒在大壮身上,又害怕自己连累他,左思右想,辗转难眠。
袁岳看着,躲在一旁悄悄抹泪。
逃到京城这段时间,他承蒙将军和公子照顾,养精蓄锐,等着回去揭发贪官,为父报仇。
公子性格温和,将他当成朋友,平时有了好玩好吃的,总惦念他。
他现在无亲无故,早已将公子看成哥哥。
现下两人闹成这般,他也跟着难过。
他点燃安魂香,等周忍冬好不容易睡着,轻手轻脚出了门,吩咐两位小厮看好了,才去找傅羿岑。
傅羿岑从周忍冬那儿出来,装了满肚子怒气,只得练了几套剑法发泄。
待心情平复了些许,才命人将大壮带到书房。
大壮向来钦佩傅将军保家卫国,想投身军营,待他拿到军功,就去丞相府将那个可怜的小孩儿救出来。
等了几年,终于听到军营招兵买马的消息,他一早准备去看看机会,没想到下了雪,他只得先去破庙躲雪。
这一躲,竟然让他见到挂念的小孩儿。
他高兴的劲儿还没过呢,自己崇拜的傅将军居然冲进来,说小孩儿是他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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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见到沉着脸的傅羿岑,他双脚一软,立马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草民见过将军。”
傅羿岑嘴角一撇,冷笑。
这么没骨气,还想跟他抢冬儿?
做梦!
傅羿岑没让他起来,冷声问:“你可知,三年前冬儿便嫁给本将军为妻?”
大壮摇头:“草民不知。”
“呵。”傅羿岑拍了怕桌子,“你跟我的夫人,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大壮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我见冬冬可怜,想救他出火坑,并没有其他约定。”
世上可怜人千千万,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能忘了那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儿。
傅羿岑半点不信:“那他为何出逃与你私会?”
听到这话,被冤枉的大壮气得脸色铁青,站了起来,梗着脖子:“我们没有!”
傅羿岑勾了勾唇,挑眉,心道此人倒是有几分血性。
“丞相府待他刻薄,他都未曾出逃,你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受了委屈。”大壮是直肠子,想不到太多弯弯绕绕,一拍脑门,能想到就是这个理由。
“大胆!”一旁的侍卫喝道。
傅羿岑挥挥手,阻止他。
大壮攥起拳头,怒瞪他:“冬冬若是要走,我拼了命也要带他离开。”
傅羿岑笑了几声,几步走到大壮面前:“你想参军?”
“嗯?”话题转变之快,大壮适应不来。
“好。”傅羿岑上下打量他,挑衅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进军营锻炼,等你有了本事,再来跟我谈带走冬儿的事。”
短短交锋几句,傅羿岑看出此人忠诚无心计,倒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好苗子。
若是打了、杀了这位“大壮哥”,小家伙指定跟他闹,不如丢去军营吃点苦。
此番前往西南,道途险阻,多一个全心全意护着周忍冬的人随行,也不是坏事。
至于带走周忍冬的事,傅羿岑断定,他没有这个本事。
大壮一脸蒙圈,被侍卫引了下去,直接省去冗长的考核,给他登记安排进了军营。
安排好这一切,傅羿岑疲惫地捏捏眉心,心想得听听楚毓的话,回去好生休息,免得旧疾又出来作妖,再把小家伙吓跑了。
刚起身,就见到袁岳躲在外头探头探脑,转着眼睛四处看,一看就知道被他主子打发来探听消息的。
傅羿岑无奈一笑,挥手打发了他,兀自回了寝室。
周忍冬睡得并不安稳,蜷缩成一团,紧攥被子,眉头紧皱,双唇颤抖着,如同噩梦缠身的小孩,没有半点安全感。
傅羿岑心猛地一颤,脱了外衣,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小心翼翼把人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
“宝贝,我会保护你的,没事的,别怕……”
他轻声哄了许久,睡梦中的人终于舒展开了眉头,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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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蜻蜓点水般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抱着人安心睡下……
睡了没多久,周忍冬心口一阵抽痛,腥臭味弥漫口腔,呛得他鼻尖酸楚,猛地瞪大了眼睛。
“呕!”
他小手掩唇,却止不住从唇瓣溢出的鲜血。
“冬儿!”傅羿岑猛地睁开眼睛,见况心头一紧,把人抱在怀里,“怎么回事?”
周忍冬无力地靠着他,身体颤颤巍巍,掀开眼皮看他,睁开惺忪睡眼,委屈地控诉:“我好怕呀……我……我要离开你。”
傅羿岑做了几次深呼吸,咽了咽口水,将缠住内心的燥郁调节得差不多,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他揉了揉眉心,“我吓到你了。”
周忍冬任由他帮自己擦拭嘴角的血迹,摇摇头,乖得令人心疼。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傅羿岑近乎哀求,“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定然改,别离开我,好不好?”
向来高傲的男子,此刻却卑微到了泥土里。
周忍冬鼻子一酸,抹了抹泪水,思索怎么开口。
“是昨晚吓到你了吗?”
傅羿岑知道他旧疾发作有多么可怕,他的冬儿胆子小,难不成真的被吓到出逃?
周忍冬听他的猜测,心隐隐作痛。
旧疾缠身,本就难受,还以为自己怕他发病的样子。
他应该很难过吧。
可……他要是不离开,真的害了傅羿岑,该怎么办?
他是真的害怕!
害怕每一个亲近的人,都因为他带来的灾厄而受伤。
他很爱很爱傅羿岑,一点点也不愿冒险,思来想去,只有离他远远的,才能完全避免这种事情。
周忍冬又摇头,握住他的手,挺直身体,扒着他的肩膀,去看伤口,见重新包扎好了,偷偷松一口气,抿着唇低头。
傅羿岑见他不语,咬着牙,继续问:“还是真的因为那个大壮?”
“不是的。”这回周忍冬反驳得非常快,他手脚并用爬到傅羿岑身上,小心翼翼地攥了攥他的衣角,“不关大壮哥的事,我们是偶遇,求你放了他,可以嘛?”
“可以。”傅羿岑赌气道,“但是你要跟我说实话,不然不放人。”
周忍冬低下头沉思,拧着眉纠结。
傅羿岑见这个办法有效,故意说:“若是不说,现在就把他投入刑房,严刑逼供。”
“不可以的。”小家伙果然急了,身体下意识朝他靠近,“不能打他的,求求你,好不好呀?”
“掌刑侍卫的鞭子不长眼,不用一天,就能让他皮开肉绽……”
“不要!不要!”周忍冬急哭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晃了晃,声音不由软了几分,“放了大壮哥好不好?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拖累我?”傅羿岑眉头一皱,疑惑道。
周忍冬见瞒不下去了,抽抽搭搭,把那无稽之谈的灾星转世一说全盘托出。
傅羿岑哭笑不得,又心疼得不行,将人搂紧了,托起他的下颚,滚烫的唇瓣落在他哭红的眼皮。
“冬儿,我曾算过命。”傅羿岑声音里带着蛊惑,“算命先生说,我命硬,没人克得了我。”
“你骗我。”他舔了舔苍白的唇,细声细气的。
傅羿岑屈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胡诌的话随口就来:“没骗你。先生还说,我杀气重,灾星靠近我,能吸食杀气,变成小福星。”
周忍冬噗嗤笑了出来,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按你的想法,这是不是很有道理?”
周忍冬哼唧一声,摇头:“你拿我开玩笑。”
还能听出他开玩笑,这小傻子也不是无药可救。
傅羿岑宠溺一笑,捧住他的脸,幽深的眸子里有掩藏不住的慌张。
“不要再离开我。”傅羿岑道,“你留在我身边,灾祸不一定应验,可你若离开,我会马上发疯。”
周忍冬吸吸鼻子,“哇呜”一声,埋首在他怀里,哭得好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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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错了。”他眨眨泛着水光的眼睛,无辜极了,“你放了大壮哥好不好?”
听到这个称呼,傅羿岑脸一沉,眉眼间的松懈一扫而空。
“怎……怎么了?”
周忍冬刚呕了血,脸色苍白,被他一吓,血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第四十一章唔……不要,好疼……(修)
“冬儿唤别人哥哥,未免唤得有些顺口了。”
一股子酸味弥漫屋内,周忍冬努努嘴,垂下眼睑,揪着他胸膛前的衣裳,大着胆,哼一声:“才不是。”
傅羿岑酸不溜秋道:“那唤我一声。”
周忍冬把脸埋在他胸膛前,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以此表示抗议。
傅羿岑不知他为何如此抗拒,只当他害羞,为他的身体着想,暂时没再刁难他。
他身体如此虚弱,情绪不能再受刺激,万事还是哄着他为好……
接下来几日,将军府总算风平浪静了。
向来懒散的楚毓,成了将军府最忙碌的人。
他像老父亲一般,盯着将军和将军夫人吃药、休息,稍有违反医嘱的,便念叨到他们害怕。
除此之外,他还得每日抽空去陪柳思逸念书,给动不动就紧张的人舒缓心情,免得殿试出了差错。
这一天,殿试结束,柳思逸果然不负众望,夺得头魁,成为今年的新科状元。
他拒绝留在京城为官,主动请缨,前往西南治灾。
久未上朝的傅羿岑竟连声附和,表示最近边疆安稳,他闲来无事,可以带兵护送柳状元前往西南。
朝中清正的老臣跪了一片,夏执今再怎么不愿,也只能点头同意。
下了朝,他气得摔了一堆东西,将寝殿的门拴住,确认四下无人,抬手在书柜最上一层抽出一本书。
书柜缓缓往一旁移动,后面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门。
夏执今走了进去,通过幽黑的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间开阔的暗室。
暗室弥漫腥臭味,光线阴暗,只有高处的台上燃着一根蜡烛,墙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刑具,地上布满了森然的白骨,一张坚硬冰冷的石床摆放在角落里,床上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听到脚步声,女子猛一哆嗦,抬起头,露出一张被划得满是刀痕的脸。
“你……你是恶魔!”
傅如裳抱住胳膊,眼底尽是恐惧,缩在床角,看着夏执今一步步靠近,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夏执今笑容阴森,掐住傅如裳的脸颊,眯了眯眼:“傅羿岑给朕下套,那个柳思逸居然是他的人!”
“关、关我什么事?”
夏执今手上力道加重,按住她没有结痂的伤口:“若是你动作快点,朕早就能定他的罪,还能让他拿捏了?”
“是你自己无能。”傅如裳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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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夏执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甩到地上。
傅如裳砸在坚硬的白骨上,硌得后背传来尖锐的疼痛。
她呻吟着,手脚并用往床上爬,怕极了那些白骨。
夏执今笑得疯癫,从墙上取下一条长鞭,破空一挥,打在傅如裳伤痕累累的后背上。
“唔……不要,好疼……”
她抱着头,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可鞭子却像躲不掉的雨滴,落得分毫不差。
“别打了!我……我……你放我出去,我一定……拿到傅羿岑造反的证据……”
她一边喊叫,一边哭,说到后面几乎用吼的。
夏执今嗤笑:“你没有价值了,他现在的心头宝是周忍冬。”
“周忍冬。”
傅如裳咬牙切齿,目光狠辣。
周忍冬!
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的!
若有一天逃出去,她一定要将周忍冬挫骨扬灰。
夏执今用鞭柄托起她的下巴,露出邪魅的笑容:“这间暗室原本是朕给周忍冬准备的,便宜你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了。”
傅如裳咬了咬牙,转了转眼珠子,看向满地的白骨。
她不能坐以待毙,像脚下踩着的这些男男女女一般,被夏执今折磨死在这里,变成无人知晓的白骨。
她还有本事没有施展!
想到这,她露出阴狠的笑:“你放了我,我帮你将周忍冬抓来。”
“朕自有办法。”
傅如裳紧攥拳头,喘息道:“我、我可以帮你的,周忍冬……周忍冬绝对逃不掉。”
夏执今挑眉,笑了几声,不置可否,手一挥,将她扔到床上,如同没有人性的野兽,扑了上去……
将军府门口。
一辆低调的马车,两行侍卫护送,前头的马夫牵来一头高大的红棕色骏马。
傅羿岑牵着周忍冬的手出门,将他送上铺了软毛毯,放了暖炉的马车里。
“袁岳陪着你,我出城去指挥将士们。”
周忍冬乖乖点头,抱紧楚毓给他准备的小药箱:“楚大夫和柳公子呢?”
“他们一大早就在城门外候着。”傅羿岑点了点他的鼻尖,“我见你睡得沉,便让你多睡一会儿。”
周忍冬脸红了一瞬,别过眼不敢看他。
因为睡懒觉而耽误大家出发的时间,太丢人了。
傅羿岑抬起他的下颚,低头攫取他湿润的双唇,一番温柔的攻城略地后,小人儿已经憋红了脸,软了身子。
“我先出去了。”傅羿岑轻笑一声,“医书、点心、茶水都备好了,累了就睡……”
“知道啦。”周忍冬红着脸将他往外面推。
怎么像啰嗦的老头子了?
傅羿岑被夫人赶出马车,笑着摇摇头,转身跨上骏马,气宇轩昂领队出了城。
一连赶了七日的路,风餐露宿,周忍冬闷得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晚,月色正好,星光璀璨,郊外的风景美不胜收。
傅羿岑索性下令在山脚下安营扎寨,让大军早些休息,他则带着周忍冬,沿着旁边的小路,听着水声寻过去,带他出去透气。
小径通幽,尽头别有洞天,竟是一条水光粼粼的小溪。
“好美呀。”
周忍冬以前困在繁重的粗活里,不曾见过自然风光的绝美,此刻看了一条小溪,也能令他开心许久。
他哒哒跑过去,掬起一捧清澈的溪水,见它在月光下荡漾小小涟漪,咧开嘴傻笑。
“看。”他捧到傅羿岑面前,邀功似的,笑得两眼弯弯,“这水好清澈呀,可以看见小鱼,唔……”
一句话未说完,傅羿岑早已忍耐不住,低头吻住他的双唇。
周忍冬杏眼瞪得浑圆,仰起头,乖乖张开嘴,被他撩拨得忘了呼吸,身体一软,手中的水也捧不住了,如细细涓流,从指间溢了出来。
“将军……唔……”
他呼吸越来越重,傅羿岑不得不放开他,冰凉的指间碰了碰他泛红的脸颊,轻笑了一声:“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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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忍冬哼唧一声,对傅羿岑的取笑不满,却傻得如同黏着主人的小兽,还往取笑他的人怀里钻。
傅羿岑环住他的腰,托起他的下巴,深邃的眸光注视他片刻,咽了咽口水,心砰砰乱跳,燥热之感从下腹传了上来。
“冬儿……”他嗓音沙哑。
周忍冬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呢喃道:“不要。”
上回是中了招,他不清醒,才敢缠着傅羿岑要。
他下意识拒绝了,又怕傅羿岑生气,还不要命地贴着他,仰起在月光下皮肤更加白皙细腻的脸颊,凑到他面前。
“给你亲……亲亲就好,好不好嘛?”
说到最后,他还害怕地颤了颤,拖长了尾音。
傅羿岑在心中大喊一声要命,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开了一点点。
“不亲了。”
再亲下去,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周忍冬以为他生气,忍住满腹羞涩,小声嘟囔一句:“夫君,我要给你亲亲嘛!”
傅羿岑动作一滞,眸光暗了暗,怦然心动。
夫君……
“再叫一声。”傅羿岑哄着他,“我就亲你。”
他却不好意思了,捂住脸,只露出红透了的耳垂。
傅羿岑的理智差一点溃不成军,舔了舔唇,从后背抱住,低头含住他柔软的耳垂。
小家伙的耳垂十分敏感,被温热包裹住,浑身颤了颤,软了腰,紧紧贴在傅羿岑怀里,乖得要命。
“不是不亲你。”傅羿岑放开他,顺势一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修长的手指在他胸膛前转了一圈,“等你打开心结,我定然亲得你求饶。”
周忍冬眼尾泛红,可怜兮兮抱紧他:“对不起,我……我害怕。”
傅羿岑顺着他的后背,十分有耐心哄他。
上一世作孽太多,那种事他纯属享受,对身下人来说,却是一种酷刑,给周忍冬留下莫大的阴影。
原本以为傅如裳和夏执今弄巧成拙,下了一次药,能让他们这方面的关系有所缓和。
未曾想,这小傻子醒来后,全都忘了。
一直忍着不开荤还好,开了荤,还未吃饱,又要忍住,每日清汤寡水,当真难熬。
傅羿岑叹了一声,低头在周忍冬发顶吻了一下,压下满腹的燥热。
周忍冬丝毫不知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像一头没心没肺的小猪,靠在他怀里,听着潺潺水声,逐渐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傅羿岑轻笑一声,捏了捏他的鼻尖,心间装满了幸福。
这小傻子若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健健康康,他一辈子吃素也愿意……
隔天,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大军再次整顿前行,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无数黑衣人挡住前路。
楚毓躲在柳思逸身后,探出头观察,皱眉道:“是他们!”
“你认识?”
“是之前绑架我那帮人。”
闻言,柳思逸咬了咬牙,手紧紧圈住楚毓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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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毓脸颊一红,低头看了一眼书呆子拿惯笔墨的白皙手指,舔了舔唇,不像往常拍开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在保护自己。
那就暂时让他抱吧。
他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有人家是来掳走他的觉悟。
这时,那群黑衣人的领头突然道:“大夫在车里,无论如何将人带走!”
领了命,几个轻功超群的人立马改变攻击对象,往马车冲了过去。
他们掏出烟雾弹,趁护着马车的将士还未反应,掏出长剑,劈开马车的门,跳了进去。
周忍冬一愣,还未看清来人,后脖颈就被人打了一拳,晕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将军,冬儿好想你啊(修)
“冬儿!”
傅羿岑长剑一挥,如展翅的大鹏轻跃而起,朝马车飞了过去。
呛鼻的烟雾白茫茫一片,挡住他的视线,他不顾可能藏匿的危险,孤身跃上马车。
从一旁蹿出来几位黑衣人,仿佛甘愿赴死的人肉盾牌,丝毫不惧傅羿岑的长剑,只为了拖延时间。
片刻间,其中一位黑衣人将昏迷的周忍冬扛在肩膀上,跳上马背,双腿猛地夹住马腹,扬鞭用力一甩,骏马仰头长嘶一声,往前狂奔。
傅羿岑深陷浓雾中,待他冲出来,人已完全没了踪影。
“抓人,留活口。”看着还未撤退的黑衣人,傅羿岑咬牙切齿。
没想到他们轻功极好,身上还带了烟雾弹。
齐齐炸开,白雾缭绕。
待他们看清,数量庞大的黑衣人已经像潮水般褪去,了无踪迹。
抓到的几个活口,像是约好了,抬头看了傅羿岑一眼,发出奇怪的笑声,一同吞咽了含在嘴里的毒药。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他们的唇齿,翻着白眼,抽搐着咽了气。
“干嘛?快追上去救冬儿啊!”楚毓急得不行,“他们要捉的人是我。”
楚毓手发着抖,连马的缰绳都牵不稳。
这批人想要掳走的是大夫,周忍冬去了,若不能应付,岂不是很危险?
“西南的百姓等不得,他们需要能治瘟疫的大夫。”傅羿岑咬着牙,攥着拳头,平缓了几秒,看向柳思逸:“你带大部队先入西南。”
柳思逸点头,对傅羿岑露出欣赏的神色。
爱人被掳,最该冲动的人明明是他,却能顾全大局,快速冷静下来。
“楚毓跟你一起,先治瘟疫,查贪官,任何人不得违抗命令。”
“你!”楚毓哼一声,被柳思逸拽到身后。
“放心,西南交给我。”柳思逸道,“你要安全将冬儿带回来。”
傅羿岑看一眼昏迷的袁岳:“护好袁岳,他手上有关键证据。”
交代完一切,傅羿岑才策马扬鞭,追了上去……
马车摇晃剧烈,震得周忍冬的五脏六腑都不舒服。
他浑身酸痛,吐了一路,绑架他的黑衣人却没有半点怜惜。
连续赶了两日的路,在周忍冬以为自己的命就要交代在这辆马车上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周忍冬被绑住手脚,脑袋浑浑噩噩的,并不知道他们把自己带到哪儿,只听到外头的声音热闹,好像是在大街上。
他被蒙了面,拽下车,从后门进了一家客栈。
“国师身体如何了?”
领头的人见到接头人,一脸急切问。
周忍冬努力保持清醒,竖起耳朵偷听,试图分析绑匪的目的。
“不是很好。”那人叹了一声,摇头,“昨晚又晕了,但愿夏朝的神医,真的能救国师。”
领头人冷哼一声:“他要是治不好,杀了他给国师陪葬。”
周忍冬舔了舔唇,悬挂了一路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原来是要求医啊。
那暂时应该没有生命之忧,拖一拖时间,傅羿岑应当能赶来救他。
想到傅羿岑,他鼻子涌上一阵酸楚,心里委屈得要命,却要拼命忍住泪水。
不能哭的。
他不能太软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脑袋一片混沌,开始不受控制胡思乱想。
直到被拖到一间客房,扔了进去,被猛泼了一盆冷水,他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一把冰凉的刀架在脖子上,领头人凶神恶煞威胁:“你给我听好了,若是治不好我们国师的病,我一刀了结你。”
国师……
他们不是夏朝人。
周忍冬盯着他看了几秒,迟钝地点头,算是应允了。
那人得意地点头,招来小二:“给他捯饬干净,国师喜欢看美人,脏兮兮的他不要。”
周忍冬一头问号,被小二强行架起来洗漱,心中纳闷得很。
这病人大概是脑袋有病,寻常人看病,怎么会挑剔大夫好看与否?
这般胡乱想着,周忍冬被收拾干净,露出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带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咳咳……”
还未进门,周忍冬便听到一声刻意压住的咳嗽声。
“国师,楚大夫请来了。”
周忍冬皱了皱眉,攥紧拳头,得知他们绑错人,却不动声色。
“进来吧。”
屋内传来一道清亮好听的声音。
领头人推开门,将周忍冬推了进去。
周忍冬踉跄几步,小声“哎呀”叫了一句,抬起头,顿时被斜倚在床上的人夺走所有注意力。
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套招摇的红衣袍,柔顺的黑发倾斜而下,稍稍挡住了半张脸,却挡不住迷人的狐狸眼。
他鼻梁高挺,薄薄的红唇抿成一条线,脸部轮廓清晰,颇有些雌雄莫辨的韵味。
见周忍冬看呆了,他仿佛习惯了,哼了一声,冷淡地瞥他一眼,无言。
“国师,这位便是天下第一神医唯一的关门弟子,楚毓。”
周忍冬回过神,收回目光,低下头,回忆楚毓教他的医术,思考怎么给人把脉治病。
“过来吧。”谷霍看都没看他,将手腕放在床沿。
“过去。”
周忍冬被推到他面前,深呼吸,缓了几秒,才敢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手腕上。
感受到脉搏毫无规律的跳动,周忍冬努了努嘴,整张脸皱得像包子。
此人内功深厚,却控制不住,在体内乱窜,伤了五脏六腑,这等症状,应当是练功走火入魔。
周忍冬说出他的判断,谷霍终于勾了勾唇角,赏给他一个眼神。
“还能治好吗?”他懒洋洋问道,声音苏得周忍冬耳朵一红,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唔……看病就看病,不能害羞呀!
他是有夫君的人了,怎么能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害羞呢?
他沉下心道:“以后不练功,不使用内力,好好调养,可以痊愈的。”
“如果做不到呢?”谷霍挑眉看他,显然是一个不愿配合大夫的患者。
周忍冬头疼,鼓着脸,稍微有点生气道:“那就等死吧。”
谷霍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轻飘飘问:“还能活多久?”
周忍冬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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绑他来的人一听,怒气冲冲,拔刀对着周忍冬:“那我先杀了你!”
周忍冬怕得不行,缩了缩脖子,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忍住不掉下来。
谷霍余光瞥见他的反应,觉得他有趣极了,哂笑一声,手指在床上敲了敲,那人悻悻地收了刀。
“国师,还未找到小主人,你千万不能出事啊。”那人目光全是坚定,“复兴翡国,不能没有你和小主人。”
他完全不怕秘密被周忍冬知道,原本就想等他治好谷霍,杀人灭口。
谷霍听到“小主人”三个字,明显一愣,眉眼里都是哀伤。
仅靠着当年几个老人的只言片语,他们真的能在夏朝找到他们失散的小主人吗?
这条命快被他折腾没了,小主人却杳无音信,他到了阴曹地府,如何给对谷家有恩的翡国皇室交代?
“罢了。”谷霍道,“你留下来给我治病吧,我尽量听你的话。”
拖延时间成功,周忍冬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难受了一路的身体终于扛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眼前晕晕乎乎的,他无比想念傅羿岑的怀抱,委屈的泪水潸然而下。
“将军……”他嘟囔了一声,眼前一黑,一头往谷霍身上扎下去。
“大胆!”
属下要来拉走周忍冬,却被谷霍挥手制止了。
他低下头,见周忍冬苍白的小脸靠在大腿上,双眸紧闭,小声抽泣,身体还微微抽搐,向来平静的心,不知为何猛地跳动。
砰砰砰。
快速又强烈。
似乎这张脸,对他有致命的诱惑。
“将军,冬儿……好想你呀……”连梦呓都是软软的嗓音,听得谷霍心头一软。
“想谁?”他故意问。“想将军呀……”没想到他还傻乎乎地应了。
谷霍却眯了眯眼,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冷了。
将军?傅羿岑?
他跟傅羿岑有关系?
余霞城城门外,骏马飞驰,卷起一地黄沙。
傅羿岑风尘仆仆而来,等候在里面的暗卫现身,朝他行了礼。
“公子被带进余霞城。”暗卫道,“还未找出藏身之地。”
傅羿岑点头,声音冷到了极点:“查出什么了?”
“那些自尽的黑衣人,胳膊上都纹了这个图腾。”暗卫将一张图纸递给傅羿岑。
他打开一看,图纸上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鸱吻,目露凶光,却也十分威武。
傅羿岑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图腾。
突然,他蹙起眉头,眸光一暗,拿过图纸细看。
玉佩!
周忍冬玉佩上的图案,与这个图腾一模一样!
另一边,周忍冬噩梦惊醒,瞪大双眼弹坐而起,惊魂未定时,又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吓得他大叫一声,往床的边上退。
“啊,你别……别过来。”
谷霍眯了眯眼,勾起唇角:“这么怕我?”
周忍冬抱紧胳膊,摇摇头,嘴上却糯糯地说:“怕。”
谷霍撑着下巴,见他迷迷糊糊的模样,来了兴致,手指弹了弹翘起来的几缕呆毛,假装无意问:“傅羿岑是你什么人?”
周忍冬一愣,戒备地看向他。
“你在梦里,喊了他好多次。”谷霍挑眉,凉凉的声音响起,“还要他亲你。”
第四十三章求求你了,别丢下我好吗(修)
周忍冬一愣,鼻头酸涩,眼尾泛红,慢慢抱起膝盖,将头埋了进去。
才离开短短几日,他就好想傅羿岑啊。
想要他暖暖的怀抱。
想听他温柔的嗓音安慰自己。
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他还没找到自己。
可他又不能承认自己跟傅羿岑的关系,万一他们知道绑错人,真的把他杀了。
若是以前,他无惧生死。
现在有了更深的牵挂,还要追查娘亲的身份,他不能死的。
他怯怯地看了谷霍一眼,小声道:“没有关系,我跟他不熟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谷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点带着杀气的凉意,也随着他蹩脚的谎言散开了。
这是哪里来的天真无邪小少爷?
连谎都不会撒。
他越发觉得周忍冬可爱,正想再逗逗人家,谁知他竟乖乖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啊掏,掏出一瓶药。
“这个给你。”周忍冬真诚道,“可以稳定内力,每天一颗,三十天后便可控制住。”
“这一瓶药就可以?”谷霍半信半疑把弄药瓶,“真不愧是神医……”
话未说完,却见手下神色焦急跑进来,一脸惊慌,瞪了周忍冬一眼:“国师,他不是楚大夫,我们绑错了!”
忍冬浑身一顿,手指蜷了蜷,在瞬间屏住呼吸,仿佛谷霍已经掐住他的脖子,窒息的感觉十分强烈。
“哦?”谷霍声音冷了几分,斜睨周忍冬,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不是楚大夫啊……”
“属下……属下并不认识楚大夫。”手下跪下,声音发抖,“见他抱着药箱,以为……他就是……”
“那你是谁呢?”谷霍似乎听不见手下颤抖的声音,好奇的目光在周忍冬身上来回打量。
周忍冬吓得脸色铁青,咬着唇,盯着敞开的房间门,思考现在冲出去,成功逃脱的几率有多大。
“楚大夫已经到了西南,正在为染了瘟疫的人义诊,这事已经传遍整个余霞城……”
谷霍似笑非笑,目光一直落在周忍冬身上。
手下见周忍冬趁他们不在给国师药,后背一凉,顿时拔出剑往他脖子上抹,“你竟敢害国师!”
周忍冬回过神,眼见闪着寒光的长剑已到了面前,猛地攥紧手,倒吸一口冷气。
想躲。
却无处可躲。
他绝望地闭上眼。
“咣当”一声。
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却听到长剑断裂的声音清脆,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谷霍冷冷看一眼手下:“不许动他。”
话落,他转而揪着周忍冬后领,把人扔在一旁的软榻上。
“啊——”周忍冬咬着唇,缩成一团。
谷霍目光一直落在周忍冬身上,对手下下令:“去绑楚毓。”
“不可以的!”周忍冬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却坚定道,“西南的百姓需要楚大夫,你们不能抓他,我也可以帮你治病的。”
“夏朝的百姓,与我何干?”
“不管哪里的百姓,都是无辜的。”周忍冬气得站起来,恶狠狠瞪他,“你们这般狠心,就算复了国,得不到民心,一样要毁灭。”
谷霍像被踩到痛点,咬了咬后槽牙,冷笑:“夏朝将翡国灭了,也不见得他们对百姓多好?你看看这天下,姓夏的难道不该死?”
“该死!”周忍冬忍住内心的恐慌,咽了咽口水,无比认真道,“可将军不一样,将军他心怀天下。”
“呵呵。”
谷霍发现,他喊将军的时候,眼神的眷恋都快溢出来了,心口瞬间被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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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还欠着翡国血债呢。”谷霍脸色阴沉,一步步走近他,握住他的手腕,“你跟他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周忍冬这一刻丝毫没有畏惧。
他微微仰起头,笑了笑,字字铿锵:“我和将军都是大夫啊!我将来要医治很多很多病人,而将军要医治这个天下。”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谷霍觉得他在痴人说梦,掐住他的下颚,“他能不能医治天下我不知道,我只知……傅家是夏朝的走狗,他们将翡国皇室逼上绝路,几十条人命,我定然一笔一笔讨回来。”
周忍冬望见他眸光里浓烈的恨意,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抿着唇不说话了。
谷霍这么恨傅羿岑,更不能让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否则……用他威胁傅羿岑就坏了。
这天之后,谷霍对他的看管更加严格。
每天除了看病和如厕,他都走不出自己的房间。
谷霍倒是奇怪,那天仿佛白吵一架,他当成无事发生,还是喜欢逗逗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周忍冬被困得越久,心中的慌乱越发强烈。
他想着,傅羿岑一定先去西南治灾,不一定会赶来救他,他必须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虽然知道百姓为重,但一想到傅羿岑可能放弃了他,心里就难受得紧,夜晚经常偷偷抹泪。
今天看完病,他偷偷往袖口藏了一瓶药粉,趁机要求去如厕。
两位人高马大的壮汉将他送到茅厕门口,像凶神恶煞的门神,寸步不离守在外头。
周忍冬躲在里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下来后,从袖口掏出药瓶。
他前两日假装要给谷霍换药方,在里面加了三味制作迷魂散的药材。
这种药材用量少可以当做镇痛良药,但用得多,能让成年男子吸入一刻钟内昏迷。
谷霍的手下应当怕频繁出入药铺会引起注意,露了马脚,每次抓药至少拿五天的药,周忍冬假装检查药材,偷偷把那三味药藏起来,大晚上不睡觉,制成迷魂散。
此刻,他捂着口鼻,将药透过茅房的门缝,扬了出去。
等了片刻,两位壮汉终于有了反应,腿一软,靠着墙慢慢往下滑,晕倒在茅厕门口。
周忍冬咬了咬牙,打开门,闷头往后院的小门跑。
一路顺畅,他大口喘气,眼见小门就在前头,他兴奋地往前冲。
要逃出去了!
必须逃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激动得手抖,伸手握上门栓,准备拉开。
这一刻,一道黑影落在眼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冷到极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想去哪儿?”
周忍冬一愣,小脸惨白,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我舍不得杀你。”谷霍眼底布满红血丝,手上力道加重,嘴里仿佛含着冰块,“你别逼我。”
周忍冬反抗剧烈,谷霍索性将他抱在怀里。
挣扎间,一块拼接在一起的玉佩从周忍冬的衣兜里慢慢往下滑。
玉佩掉了下来。
谷霍一看,脸色顿时变了,惊诧涌入眼底。
“这玉佩……”
话未说完,一道寒光从天而降,黑影如抢夺猎物的苍鹰,飞掠而下。
傅羿岑拎着长剑,脸色阴沉得可怕,目露凶光,一剑朝谷霍搂住周忍冬的手刺了过去。
“将军——”
周忍冬眼角眉梢爬上笑意,本能地往傅羿岑的方向靠近,却被谷霍扣住腰,往一旁躲闪。
傅羿岑目光短暂地触碰了周忍冬,见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掉没了,心里多了几分燥郁,挥舞长剑朝谷霍攻击。
见谷霍冷笑着与傅羿岑对弈,周忍冬摇了摇头,眼底涌上担忧神色。
“不可以的,你不能用内力。”
谷霍此刻听不进周忍冬任何话,双目布满红血丝,几乎将“仇恨”两个大字写在脸上。
“傅羿岑。”谷霍勾唇,狐狸眼一眯,带了几分挑衅,“这个人我要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忍冬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鼓着脸,不知道这个人的脑子怎么又抽筋了。
“把他送我,我今日可以放你一命。”
谷霍说着,眷恋的眼神缠绕上周忍冬的脸,嘴角笑意依旧。
“不要……”周忍冬后背一凉,求救般看向傅羿岑,担心他真的抛弃了自己。
傅羿岑冷然一笑,沉吟不语,提剑冲过来,给了他们答案。
步步紧逼,长剑已然来到面前。
谷霍一心想留住周忍冬,对付傅羿岑,早把医嘱忘得一干二净。
几个来回对峙,他觉得胸口猛地揪了一下,内力再次不受控制,眼前一黑,力气仿佛被抽走,再也抱不住周忍冬。
傅羿岑趁机将惊慌的小家伙拉到身边,搂住他的腰,也搂住了他丢失多日的一颗心。
“不!不要走。”
谷霍面色苍白,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忍住疼痛,近乎哀求地看向周忍冬:“别走,好吗?”
他从出生开始,就被长辈培养成一个复兴翡国的工具人,定要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主人付出生命,从来不能有自己的喜欢和想法,也不能与别人走得太近。
而短短数日的相处,却让他空落落的心有了着落。
见他被自己逗弄后各种可爱的小表情,谷霍第一次知道何为心花怒放。
见他被逗得敢怒不敢言,却还关心自己吃药太苦,满屋子给他找糖吃,他连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周忍冬是一个鲜活的人,无意间闯入他灰白的生活,从此他的生活有了颜色。
谷霍不愿这抹亮丽的颜色稍纵即逝,他想要把人留下。
强抢也好。
囚禁也罢。
这个人,他要定了!
周忍冬对于这种陌生的感情无力招架,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抱紧傅羿岑,如同一个挂件,紧紧贴着他。
“要……要好好吃药。”
临走前,他绞尽脑汁,嘱咐了这么一句。
傅羿岑却不悦地眯了眯眼,酸涩的感觉充满胸腔,冷得如同两把刀的眼神朝谷霍射了过去,留下警告,抱着小家伙轻跃而起,离开了余霞城。
后院里只剩一地狼狈。
谷霍捂着心口喘气,余光瞥见角落里一块通体透亮的美玉。
他皱了皱眉,连忙把玉佩捡了起来。
玉佩断成两半,用细线在裂痕处缠成一块。
手下匆匆赶来,见到玉佩,全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这是太子的玉佩。”
谷霍咬了咬后槽牙,眸光一沉,冷声道:“收拾东西,去西南。”
第四十四章我可以帮你……嗯嗯……(修)
周忍冬被傅羿岑抱上马背,缩成一团坐在他的怀里,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死咬着唇,不敢哭出来。
傅羿岑心疼得要命,抽空安抚般顺了顺他的后背,加快速度赶路。
到了安全的地方,已经日落西山。
一路颠簸,周忍冬累得浑身乏力,被傅羿岑抱回客栈的房间。
小二搬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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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忍冬瞪大了眼睛,仰起苍白的小脸,安安静静看着傅羿岑,眼底的惊慌、不安、迷茫汇聚在一起,似乎在小心翼翼分辨眼前一幕的真假。
傅羿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沙哑着声音,说出了两人重见后的第一句话:“瘦了。”
“将军,呜呜……”
这两个字似乎按住某个开关,周忍冬终于回过神,委委屈屈往他怀里钻,“哇呜”哭了出来。
傅羿岑任由他发泄,抬起他的下颌,低头亲吻他咸涩的泪水。
轻轻的,舌尖舔过,惹得周忍冬浑身战栗,可他却乖得要命,挺直了身体,将自己献给男人。
傅羿岑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捧住他的脸,先是亲吻他湿润的眼皮,沿着鼻梁一路往下,细细描摹。
眷恋的轻吻停留在鼻尖,触碰到他颤抖的双唇时,傅羿岑再也忍不住满心的不安。
他猛地咬住那双红润的唇,牙齿磨了磨,听到小家伙难受的哼唧声,才恍然回神,撬开他的贝齿,与他唇舌交缠。
“唔……”
攻城略地中,男人温暖的体温包裹他冰凉的手脚,他的安全感逐渐回笼。
他忘了呼吸,被傅羿岑的胡茬刮得下巴隐隐作痛,但他就是舍不得打断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他太想傅羿岑了!
“嗝——”
哭过了头,哭嗝不合时宜打破这份暧昧到极致的氛围。
傅羿岑回过神,放开了小家伙,看到他下巴的皮肤被自己多日未修理的胡茬扎得泛红,心又揪了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皮肤,哑声道:“弄痛了怎么不说?”
“嗝……不痛……嗝……”
周忍冬一个劲摇头,在他大腿上蹭了蹭,跟他贴得紧紧的,恨不得镶嵌在他身上似的。
傅羿岑忍住被他蹭出来的燥热,终于露出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不怕了,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
周忍冬没听到一样,仰起头,嘟囔着:“要亲,我……我还要亲。”
说完,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孟浪了,耳垂涨得像红珍珠,垂眸不敢直视他。
傅羿岑轻笑一声,蜻蜓点水般啄一下他被亲得有些肿的唇瓣。
“宝贝,你看看。”
说着,牵过他的手碰了碰炽热。
周忍冬吓了一跳,像被烈火烫到,连忙把手缩回来,放在胸膛前,眨了眨眼,满脸无措。
这么……这么厉害了?
“你先去沐浴。”
傅羿岑摇头叹气,把惹人怜惜的小家伙抱到浴桶边,“乖乖的,我很快回来。”
这事在周忍冬身边,他便解决不了。
周忍冬遭受了这么一遭,安全感还未完全修复,自然不愿离开傅羿岑半步。
他低着头,整个脸都红了,声如蚊呐:“我、我可以帮你……嗯嗯的。”
“嗯?”傅羿岑眼里涌现出惊喜。
周忍冬豁了出去,强压住心底的恐惧,再度抬起头来,除了害羞还有坚定:“我可以。”
傅羿岑眼里不足以装下惊喜,全都溢了出来。
“冬儿。”他声音越发低沉,趁着周忍冬还未反悔,一把将人抱起来跨入浴桶……
周忍冬手酸得厉害,哼哼唧唧被傅羿岑洗干净抱出来,把头埋在他怀里,只露出湿漉漉的头发,任由男人给他擦拭。
方才,关键时刻,他浑身发抖,怕得掉眼泪,即便死咬着唇不发出声音,还是被全心全意关注他的傅羿岑发现。
傅羿岑自然不舍得他难受,折腾到后面,只有他的手红了。
想起丢人的一幕,他就羞得不敢把脸露出来。
傅羿岑由着他,嘴角挂着餍足的笑意,将他头发擦得半干,把人抱在怀里说起了这段时间的事情。
周忍冬把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告诉傅羿岑,末了担忧道:“他们恨死傅老将军了,要把仇恨算在你头上。”
越说周忍冬越觉得他们不讲理。
冤有头债有主,傅老将军带兵灭了翡国,他们应该去找傅老将军算账啊,关傅羿岑这个养子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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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翡国是从骨子里腐烂,百姓苦不堪言,见夏朝兵临城门,他们主动打开城门,夹道欢迎。
养父灭了皇室,将百姓安排妥当,当年赞誉声一片。
这么多年过去,翡国旧臣早就没了威严,顶多像个邪教,翻不出多大的水花。
但,他真正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哄着小家伙睡着了,他才脱身到了外头,招手叫出暗卫。
“查得怎么样?”
暗卫递给傅羿岑一张图,他打开一看,里面赫然画了周忍冬那块玉佩。
“这是象征翡国皇太子身份的玉佩。”暗卫道,“西南的老兵说,当年皇太子带着怀有身孕的太子妃出逃,并没有被傅老将军抓获。”
傅羿岑手猛地用力,将图纸捏皱,沉吟不语。
暗卫感觉空气凝滞,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后来皇太子引开追兵被周丞相抓捕,而他的妻儿成功逃脱,从此杳无音信。”
周恒?
算一算时间,周忍冬确实是当年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只不过翡国皇椒膛鏄怼睹跏鄭嚟太子被周恒抓走,他的妻儿却成了周恒的妾侍和庶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
傅羿岑蹙起眉头,透过窗户,看向屋内睡姿乖巧的人,心中涌上浓浓的不安。
他总觉得这件事不查清楚,早晚会成为横在他与周忍冬之间的刀,让他们两败俱伤。
周忍冬睡得迷迷糊糊,半阖着眼睛,像慵懒的小猫往旁边钻,本能地寻找傅羿岑温暖的怀抱,未曾想扑了个空。
他委屈地努了努嘴,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宽大的睡袍被扯开带子,往下滑,露出一半香肩。
他吸吸鼻子,软糯糯喊了一声:“将军。”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周忍冬顿时怕了,一双杏眼染上浅浅的红色,可怜兮兮的。
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做梦?
思及此,他来不及穿鞋,哒哒跑下床,一股脑往外冲。
傅羿岑端着热粥进门,迎面冲来一头小牛,他连忙一手举高托盘,一手接住准确无误往他怀里冲的人。
“将军?是你呀。”他抱住傅羿岑的腰,慢摆拍地抬起头,眼底都是疑惑,“我没在做梦吧?”
傅羿岑被他又软又带着鼻音的声音叫得心颤了颤,忍不住低头把人给亲得软绵绵靠在他怀里,用低沉的声音回答:“梦里也这么亲你吗?”
周忍冬羞得捂住脸,摇摇头,闷声道:“才没有。”
有也不告诉他!
太羞了。
“先用早膳。”傅羿岑笑着把人抱在怀里,舀了粥,吹凉了送到他嘴边。
周忍冬像黏人的小孩,揪着他的衣裳,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毫不避讳地盯着傅羿岑看,他喂一口就吃一口,乖得不得了。
傅羿岑被他这副样子撩得下腹燥热,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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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轻笑道:“冬儿再这样看我,等会忍不住,我又要干昨晚的坏事。”
想到昨晚,周忍冬一张小脸全红了,哼唧一声,把脸埋在他怀里,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乖,不闹了。”傅羿岑哭笑不得,担忧了一路的心终于在看到这么鲜活的小人儿时,完全放下了,“用完早膳,我们要去西南了。”
周忍冬“嗯”一声,接过碗筷,从他的大腿上爬下来,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很快,一顿饭用完,周忍冬主动跑去穿衣服。
他想先把玉佩拿出来放好,摸了半天,却没摸到。
“将军!”他手足无措,只知道一个劲儿喊傅羿岑。
傅羿岑衣服还未穿好,急忙进来一看,只见小家伙皱着眉,眼泪在眼眶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怎么了?”
“我、我的玉佩不见了。”周忍冬眼珠子乱转,大脑急速转动,回忆他在哪儿丢了。
傅羿岑蹙起眉头:“怎么回事?”
“好像……掉在那个后院了。”
那时候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他还没来得及看,傅羿岑就来救他。
他完全沉溺在与傅羿岑重逢的兴奋中,把这个小细节抛之脑后。
“怎么办?”
他慌得抓住傅羿岑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那玉佩或许藏着不得了的秘密,与娘亲、与他的身世有关。
就这样被他弄丢了,怎么办?
傅羿岑握住他的手:“别怕,我派人回去找。”
“我……我想自己回去找。”周忍冬一咬牙,忍住害怕说。
“不可以。”傅羿岑不假思索拒绝,“你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那个人看周忍冬的眼神,他十分熟悉,也让他第一次产生危机感。不像大壮,只是一个莽夫,也不像夏执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人的眼神里,有不容忽视的眷恋和怜惜,更何况他那张脸,美得太过夺目,万一周忍冬动了心……
傅羿岑深呼吸,压抑内心的燥郁,郑重其事道:“绝对不许私下跟他见面,他很危险。”
第四十五章冬儿,别再离开我了
周忍冬傻愣愣点头,一丝疑虑的神色在眼底浮现。
与红衣男子相处那几日,他除了恶劣点,爱逗自己玩儿,其他也还好。
没凶过他呢!
不过日后跟他也不会有交集了。
他乖乖点头,张开双手,任由傅羿岑熟练地给他绑好腰带,抻平衣服上的褶皱。
傅羿岑瞥见他的迟疑,向来坚定的心无端乱了。
上一世不知好歹,让明珠蒙尘。
这一世为他拂尘,将他放在心尖上,才发现他有多么明亮。
明亮到光彩夺目,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
周忍冬以前从未接触过外界的人与事,才像傻子一样对自己死心塌地,任他糟蹋。
如今,见识到外面的姹紫嫣红,他还会始终如一吗?
堂堂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这一刻却如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为情所困。
他叹了一声,将玉佩的事交给暗卫去查,带着周忍冬东出发前往西南。
入了西南地界,难民遍地,全都蓬头垢面,饿得四肢无力,席地而坐,被病痛和饥饿折磨得哀声连连。
见周忍冬一行人穿戴不俗,他们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
虽说以前过得苦,好歹是在丞相府和将军府,周忍冬也未曾见过这等人间地狱。
这个地方,连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他的心颤了颤,挽住傅羿岑的胳膊,方才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前方就是太守府。”傅羿岑拍拍他的手,“若是怕了,以后就不出来。”
周忍冬摇摇头,目光坚定:“我要跟楚大夫一起,救他们。”
傅羿岑正想说什么,就从一旁窜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他猛地抱住周忍冬的大腿,仰起头哭着讨食。
“哥哥……哥哥,我好饿啊……哥哥给我一点吃的好不好?一点点就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忍冬心软:“好,我给你。”
说着,他转身要去马背上的包袱掏干粮。
傅羿岑蹙起眉头,握住周忍冬的手腕,摇头道:“我们没有吃的。”
“将军……”周忍冬诧异地张了张嘴,见傅羿岑面色凝重,不敢往下说。
傅羿岑将小孩的手拿开,蹲下对他说:“接下来的日子,官府会施粥,请大夫义诊,你们都能来。”
说完,他牵过周忍冬的手,急忙往太守府走去。
“为什么不给他呢?”走了一段距离,周忍冬还是憋不住问出来,“我们有吃的,不能撒谎。”
傅羿岑无奈地叹了一声,指了指四周:“且不说远的,方圆百里有多少难民?”
周忍冬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压根数不过来。
“你一旦给了一个人,这些人都会上来求。”傅羿岑道,“求不到了,就会抢。”
“啊?”周忍冬想明白了,心里却更不好受。
“你的一个善举,可能引起一场暴乱,也可能让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傅羿岑揉揉他的头发,趁机教育他,“记住了,无论别人多可怜,助人之前,都要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量力而行。”
周忍冬用力点头,“嗯”了一声。
太守府。
府里空荡荡的,只留一个看门的下人。
一问,说是太守大人这几日陪钦差大人四处视察,染了风寒,身体抱恙,不能出门迎接,不过已经给将军备好客房。
傅羿岑冷笑一声,以前朱门酒肉臭的时候,怎么不见卢常俊染风寒?
他不再浪费时间,牵着周忍冬踏入太守府,只见府内陈设破旧,没有一丝多余装饰,连窗户都破了好几个。
上一世,卢常俊表面也是这般“勤俭”,不过没几日就露了馅,被柳思逸查出贪污赈灾款。
算算时间,柳思逸也查得差不多了。
马不停蹄赶到西南,还来不及休息,傅羿岑便赶去河边找柳思逸,了解治水进程。
周忍冬也没闲着,懂事地背起小药箱,用面纱捂住口鼻,跑到安置病人的山上,帮楚毓一同看诊。
楚毓和袁岳见他平安归来都欣喜若狂,可惜病人症状太严重,上吐下泻,咳血抽搐,他们来不及细说今日种种,赶紧去照顾病人了。
忙到深夜,周忍冬累得恍惚,抬头擦了擦汗。
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交叠着靠近,像幽灵一般。
以为累出幻觉,他揉了揉眼睛,只见谷霍站定,朝他挑眉,手中拿着他丢失的玉佩,晃了晃。
周忍冬皱了皱,神色焦急,提起衣摆,二话不说朝他奔过去。
谷霍计谋得逞,勾了勾唇,往山脚下跑。
“你别跑!”
周忍冬大喊着,追了一路,气喘吁吁,快要追不动的时候,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对方引到僻静的地方。
他慌了神,却还是梗着脖子,气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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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霍眼尾微挑,双手环胸,冷声道:“我好心追来给你送东西,你却说我坏?”
周忍冬狐疑地瞪他,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他记得傅羿岑警告过他,不许私底下跟他见面。
一见玉佩,他怎么就昏了头?!
谷霍坏笑着看他纠结的小表情,故意将玉佩拿到他面前,晃了晃。
他连忙上手去抢,谷霍轻巧地避开,带着坏笑逗他:“想要?得拿出点诚意来。”
周忍冬累了一天,又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力气透支,脚下一软,被他这一避,直接站不住,整个人往前扑。
“喂!”谷霍大手一挥,握住他纤细的腰肢,稳稳接住了他。
周忍冬惊魂未定,谷霍清脆地笑了一声:“看来你的诚意不错啊,投怀送抱。”
“才不是。”周忍冬挣扎着起来,看向玉佩,放软了声音,“那是我掉的,你还给我。”
谷霍突然冷下脸,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迹象:“不还。”
“你……”
“这是我们翡国的东西,凭什么还你?”
“胡说。”周忍冬急得小脸憋红,“这明明是娘亲给我的。”
谷霍听到这句话,手指蜷了蜷,努力压下心中的狂喜,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不少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
他收起玉佩,俯到周忍冬耳边轻声说:“若想拿回玉佩,明晚亥时一刻到这儿来。”
“我现在就要……”
“若是告诉别人今晚的事,我会把玉佩碾成粉还给你。”
说罢,他不给周忍冬反驳的余地,如同一阵轻盈的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楚毓带人着急忙慌赶来,见周忍冬中邪般站在夜里,抿着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怎么回事?是坏人吗?抓到没?”周忍冬缓过神,摇了摇头:“没有,我看错了。”
楚毓半信半疑,环视一周,连角落都没放过,确实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你太累了。”楚毓叹了一声,搂住他的肩膀,带他往回走,“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随我去看诊。”
周忍冬此刻心中难以平静,不适合照顾病人,于是点点头,带着歉意先行离开。
心里装着事,傅羿岑又还在忙,周忍冬连饭都吃不下,洗漱干净,便钻到被子里,寻思着如何不把事情告诉傅羿岑,还能好好拿回玉佩。
傅羿岑忙完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神游的小家伙。
“想什么呢?”傅羿岑屈指在他鼻尖轻轻碰了一下。
周忍冬“呵”了一声,惊恐地转了转眼睛,半晌才发现傅羿岑站在面前。
“怎么了?”
一整晚苦思冥想,他不聪明的脑袋瓜子还是想不出办法,见到傅羿岑,他委委屈屈哼唧一声,张开手就要抱抱。
傅羿岑顺势搂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先亲了一顿。
直到周忍冬面红耳赤,快要窒息时,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听楚毓说你提前回来了,是身体不舒服?”
周忍冬摇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软着声音说:“没有不舒服,我……我就是累了。”
“嗯。”傅羿岑冰凉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试探着问,“今晚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周忍冬立马瞪大眼睛,摇头否认:“没有的,我谁也没有见。”
傅羿岑沉吟半晌,深邃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他,直到他受不住,扭过头,心虚地爬到床上,拉起被子蒙头盖上。
“我困了,我要睡着了。”他假意打了一个哈欠,演技生疏得不行。
傅羿岑没有逼他,兀自站了起来,将他的被子往下拉,压抑着慌乱和怒意,沉声道:“别闷到了。”
“哦。”他红着耳垂,小声应道。
“冬儿,你要乖。”傅羿岑冰凉的指尖抚摸他的脸颊,“我不能失去你。”
周忍冬似乎感受到他浑身的不安和冷意,吓得缩缩脖子,歪头疑惑地看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在床前蹲下,与他平视,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周忍冬从未感受过的浓烈情绪。
“冬儿,失去你,我会发疯的。”
“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冬儿,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上一世的死别,这一世的小别,他都不愿再经历。
刚重生那会儿,复仇是他最重要的事,如今……这小家伙占据他整颗心,他才明白:他是为他而重生。
第四十六章冬儿,骗我要付出代价的
周忍冬咽了咽口水,傻愣愣看他。
片刻后,他红了眼眶,掀开被子,突然扑向傅羿岑。
傅羿岑颇有默契地张开手,稳稳接住了他。
“将军。”他双手环住傅羿岑的脖子,头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带着软软的鼻音,“将军,我不会离开你的。”
傅羿岑环住他的腰,感受到怀里人温暖的触感,长舒一口气。
“我不会的。”周忍冬闷闷地重复,“我死也不会离开你。”
他不知道为什么傅羿岑会这么不安,但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安慰他。
傅羿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哽咽道:“不许说死。”
他听不得这个字。
周忍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羿岑,抬起头,摸了摸他的脸颊,凑上前去亲吻他。
“将军……别伤心,我……我不说了。”
生疏的吻技一如既往,吻着吻着,就变成小动物般的啃。
傅羿岑哭笑不得,扶住他的后脑勺,抬起他的头,反客为主,亲得他迷迷糊糊,忘了谷霍带来的那点烦心事,软绵绵靠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傅羿岑松了一口气,低头在他殷红的唇瓣上又轻轻亲了一口,把人抱紧了几分,才觉得安心……
翌日,周忍冬早早起床,拎着小药箱,就要跟楚毓去看诊。
傅羿岑背着手,挑挑眉,跟在他身后。
周忍冬纳闷道:“将军,你不去治水吗?”
傅羿岑假咳一声,给柳思逸使眼色:“柳大人去就好了。”
“哦。”
周忍冬背着小药箱,走了几步,傅羿岑亦步亦趋。
他挠挠头,疑惑:“我要去山上。”
“嗯,我知道。”傅羿岑别开眼,别扭地回答,“我去山上看看风景。”
他才不愿意告诉小家伙,自己怕他跟姓谷的跑了,必须亲自盯着他。
周忍冬觉得他奇奇怪怪,为难道:“但是山上都是病患,很危险的。”
他不愿意傅羿岑冒险。
傅羿岑有备而来,从兜里掏出一条面纱,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这样可以了吧。”
周忍冬挠挠脸,还想再劝,被楚毓拉着往外走:“他百毒不侵,你管他呢!”
就这样,傅羿岑像一天忠诚的大犬,围在周忍冬身边团团转。
到了深夜,眼见红衣男子与他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周忍冬心急如焚,心里全装着那块玉佩。
他好想告诉傅羿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让他帮自己想办法,可是……万一那红衣男子发现,真的把玉佩弄坏了,该怎么办?
那是娘亲留给他的东西,解开身世之谜,全靠它。
留不住的话,死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娘亲?
傅羿岑自然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他手指蜷了蜷,沉思片刻,最终假装有事要忙,匆匆离开。
周忍冬见机会来了,跟楚毓打了声招呼,哒哒往昨晚约定的地方跑。
他嘴里叨叨念,给自己壮胆:“没事的,不怕不怕……”
拿了玉佩,他再也不会骗傅羿岑的。
傅羿岑从暗处走出来,咬了咬后槽牙,冷着脸跟上……
待他气喘吁吁赶到时,谷霍已经背着手站在漆黑的夜色中等他。
“你来了。”他胸有成竹,似乎无比肯定周忍冬一定会来。
周忍冬鼓着脸,像来讨要玩具的小孩,声音里还带了哭腔:“把玉佩还我。”
谷霍只觉得他这样可爱,无奈笑了一声,说出此行的目的:“还你可以,但你必须跟我走。”
“不要!”周忍冬不假思索拒绝,气呼呼道,“我有夫君的,他长得可好看了,对我也很好,我才不要离开他。”
谷霍狐狸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蜷了蜷手指,压下心中的愤怒,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目光坚定,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掀开衣袍,单膝下跪,弯腰低头,将双手交握举到头顶,朝周忍冬行了一个大礼。
“微臣谷霍,拜见小主人。”
周忍冬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呵”一声,满脸惊慌:“你、你做什么?”
谷霍仰头看他,薄唇亲启,说出来的话周忍冬却一句也听不懂。
“小主人是翡国皇室唯一的血脉,臣定当竭尽全力,助小主人复兴翡国。”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周忍冬紧张地揪着衣角,像是本能一般,心中涌出浓浓的恐惧,好像谷霍再说下去,会将他现在平静的生活完全打乱。
他慌得不行,一个劲儿说,“你把玉佩还我!”
拿到玉佩他就跑,才不要相信谷霍说的话。
“小主人。”谷霍提起一口气,只觉得胸腔内燃烧了无尽的激情,“请小主人随臣回去。”
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是……让他心仪的人。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翡国皇室,连生命都不是自己的。
如今翡国皇室的唯一血脉站在他面前,成长为他喜欢的模样,那他更可以为了帮他复兴国家,心甘情愿献出一切。
“我不是小主人。”周忍冬抹去泪水,“你把玉佩还我,从此……从此不要再出现了。”
他怕极了。
他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熬到傅羿岑回心转意,他只想弄清娘亲的身份,然后跟傅羿岑好好过日子。
才不要当这种奇奇怪怪的小主人!
谷霍面露难色,沉声道:“小主人可还记得玉佩上的图腾?”
周忍冬细细想了想,犹疑地点头。
“那是神兽鸱吻,翡国奉其为瑞兽,作为尊贵的图腾,仅皇室和对皇室忠心耿耿的臣子可用。”
谷霍见周忍冬还有犹疑的神色,索性手放在肩膀上,用力一扯,露出一半肩膀和胳膊。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终日不见太阳,没有血色的苍白。
一只张牙舞爪的青黑色鸱吻赫然纹在胳膊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这……”
周忍冬怕得又退了两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图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确实跟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小主人……”
“别这样叫我!”周忍冬摇着头,用尽所有力气吼了出来。
谷霍皱眉,漂亮的狐狸眼一挑,撇下嘴角,幽幽地开口:“因为傅羿岑?”
周忍冬瞪大杏眼,抿着唇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谷霍站了起来,冷声道:“他是仇人。”
周忍冬摇头,眼尾泛红,喃喃道:“你们认错人,我……我不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谷霍步步紧逼,握住周忍冬的手腕,一字一句,像针一般插在周忍冬心上:“傅羿岑的养父灭了翡国,你的祖父、父亲全都死在他的剑下。”
周忍冬浑身颤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往下流。
“国仇家恨,你若不报,将来有何颜面见他们?”
“这不关傅羿岑的事!”周忍冬撕心裂肺喊了出来。
谷霍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狠下心说:“不关他的事?呵呵……这阵子我调查清楚了,他原先并不宠你,这几月来才态度好转,是不是?”
周忍冬揪着心,别过眼,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谷霍继续说:“你可知为何?”
周忍冬吸吸鼻子,别扭道:“他……喜欢我。”
“他喜欢你?”谷霍轻笑了两声,搞得周忍冬耳畔酥酥麻麻的,浑身不舒服,“他喜欢你的宝藏。”
“什么意思?”
周忍冬猛然想起,傅羿岑确实曾提过翡国的宝藏,可是后来说是骗傅如裳了,之后便没再提过。
“他早就查清楚你的身份,对你好,不过是因为这天底下,除了你,再无别人能打开翡国的宝藏和矿山。”
“不是的……你骗我……”
周忍冬本就没有多少安全感,被他这么一说,心瞬间慌了。
“若非有利可图,一个人怎么可能前后转变那么大呢?”谷霍笑道,“你太天真了。”
周忍冬心乱如麻,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谷霍突然靠近他,搂住他的腰,将他拉到怀里,微微抬起头,往不远处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你干嘛?”
周忍冬用力挣扎,半晌挣不开,扯乱了头发,脸色泛红,在清冷的月光下,倒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暧昧。
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周忍冬猛地回头,只见傅羿岑握住长剑走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将军……”
周忍冬喘着气,见了他,如见了救星,可谷霍的话却适时在脑海里响起,扰乱了他的心神。
“过来。”傅羿岑咬了咬后槽牙,目光落在谷霍半脱的衣裳上,满腔怒火,憋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谷霍握住周忍冬的手腕,眯了眯眼:“跟我走。”
周忍冬奋力挣扎,生气地大吼:“放开我。”
谷霍见周忍冬抗拒得厉害,瞥了傅羿岑一眼,沉吟几秒,突然俯身靠近周忍冬耳畔,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等你弄清楚他是不是另有企图,随时来找我。我是你最忠诚的臣子,我的小主人。”
说完,他将手掌放在周忍冬后背,把他推向傅羿岑。
傅羿岑一手接住周忍冬,一手拔出长剑,往谷霍刺了过去。
谷霍轻跃而起,如同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燕子,掠过半空,身影交叠着,消失在远处。
傅羿岑蹙起眉头,抱住剧烈咳嗽的周忍冬,忍住怒火,大手一挥:“追。”
暗卫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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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恐惧如滔天大浪,淹没了周忍冬瘦小的身子。
他觉得呼吸不畅,心慌难耐,只知道揪紧傅羿岑的衣裳,像抓着救他上岸的木板,浑身抖得像筛子,半晌说不出话。
傅羿岑低头看他,眸底幽深漆黑,冷淡的神色浮动,猜疑和酸楚夹杂其中,万分复杂。
“冬儿,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四十七章帮我,求将军帮帮我
“将军,你听我说。”
周忍冬攥紧他的衣裳,手微微颤抖,咽了咽口水,颤声道,“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傅羿岑呼吸逐渐沉重,满脑子都是周忍冬与谷霍相拥的画面,压根冷静不下来听他解释。
“追。”
他大手一挥,暗卫先后追击,朝谷霍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将军……”周忍冬抬眸,看到他紧抿着唇,刚毅的脸上含着几分怒气,顿时将满腹的话吞了下去,不敢再出声了。
傅羿岑以为他在心虚,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将他拦腰抱起,直接回了房间。
“砰”!
门发出响亮的声音,似乎承受了傅羿岑所有的怒意。
周忍冬吓得浑身一颤,惊恐地瞪大眼睛,脑海里一遍遍回响傅羿岑说的,要他付出代价。
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又要对自己动手吗?
傅羿岑一声不吭,将他放到床上,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
“我说过,不许私下与他见面。”半晌,他终于沙哑着嗓子,发出几近哽咽的声音,“冬儿,我也说过别离开我……”
“我没想离开的。”周忍冬舔了舔干燥的唇,试探着抚摸他的脸颊,试图安抚一头暴怒的猛兽。
傅羿岑猛地握住他的手,拿到嘴边,张开口,轻轻咬住。
周忍冬惊得将眼睛瞪得浑圆,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唔呀……”
傅羿岑要咬断他的手吗?
谁知,他只是用牙齿轻轻碾磨了一下,一点也不痛,倒是有些痒。
“你做什么呀?”声音软软的,还带着鼻音,“别、别咬了,痒……”
傅羿岑眯了眯眼,听话地不咬了,挑了挑眉,却换成了轻舔。
周忍冬心中的恐惧被他这么一顿操作,淡了些许,耳垂慢慢染红了,羞得低下头,又不敢贸然把被欺负的手拿回来。
似乎只有跟他有暧昧的接触,傅羿岑才能有一点点心安。
见周忍冬没有抗拒,即便害羞还是乖巧配合他,浓烈的酸涩散了一点。
“冬儿,我真想把你关起来。”
傅羿岑终于拿出他的手,顺势将人拉到他怀里。
周忍冬仰起头,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他。
傅羿岑低头看他,深邃的眸光里装着周忍冬看不懂的情绪。
他方才脑海里浮现出阴暗的念头:但凡周忍冬移情别恋,他一定不顾一切,将他关起来。
用铁链锁着。
派人十二时辰盯着。
即便被他恨,也好过余生再也见不到他。
可所有阴暗的念头,都在小家伙天真,对他毫无防备的眼神中分崩离析,碎得不成样。
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这个时候,周忍冬总算发现傅羿岑只是嘴里说着狠话,根本不舍得对自己动手,心中一暖,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前,蹭了蹭,黏糊糊喊了一句:“将军。”
傅羿岑长叹一口气,紧紧抱住他,捏住他的下颌,低头亲了下去。
冰凉的唇瓣触碰的瞬间,却带来满腔滚烫的热意。
周忍冬十分迷恋这份热意。
他脸颊泛红,眼神迷离,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呼出炽热的气息,迎合男人强势的动作。
“唔……将军,我、我……”
他细碎的呻吟淹没在傅羿岑的气息里,葱白的手指环住对方的腰,用力得指甲盖变成好看的粉嫩色。
“将军,你要……要信我,好不好?”
他软在傅羿岑怀里,抚摸男人刚毅的面容,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两人的缠绵减淡,“我只是想拿回玉佩,跟他……没有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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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忍冬一愣,随即猛地点头。
他才不要相信谷霍说的那些话。
傅羿岑自从变好后,便牵着他的手,带他从暗无天日的世界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的耐心和爱护,自己都可以感受到。
他对自己好,不可能只是为了宝藏。
这般想着,他顿时觉得自己又多爱了傅羿岑几分。
宛如依赖大人的小孩,他抱紧傅羿岑,在他怀里蹭了蹭,笃定道:“我也信你的。”
傅羿岑颔首,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暗叹了一声,无奈地弯了弯唇,摇头。
原本以为这醋意和怒气没那么快平息,没想到这小家伙就是他的定心丸。
一个缠绵的吻,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把他吃得死死的。
再怎么生气,他也不敢跟他发脾气,除了纵着他,还能做什么呢?
想了想,他宽慰道:“别担心,玉佩我定然帮你讨回来。”
周忍冬“嗯”了一声,无端对他多了许多信任。
“不许再见他!”
周忍冬又乖乖点头,回过神来,才惊觉傅羿岑在吃醋。
他傻乎乎笑了一声,心中爱意涌动,似乎还没亲够,双手搭在傅羿岑肩膀上,仰起下巴,寻着他的双唇,生疏地吻了过来。
傅羿岑被他的主动取悦了,就这么坐着,等着看他能主动到什么境地。
周忍冬哼哼唧唧的,学着傅羿岑亲他的样子,却学得不伦不类,没多久亲吻变成乱啃。
啃着啃着,他还发了小脾气,觉得傅羿岑不配合,让他丢了脸,“哼”了一声,气鼓鼓把脸转到一边。
傅羿岑被他逗乐了,心中仅剩的那点怨气,此刻已经散得无影无踪,眼里心里,全是他这个可爱的模样。
“冬儿真棒。”他看穿周忍冬的想法,刻意俯在他耳边低声说。
炽热的气息包裹耳垂,周忍冬心里一热,连身体也跟着热。
皮肤的温度滚烫,一向安静的地方,第一次出来凑热闹。
他慌了神,握住傅羿岑的手,哭丧着脸:“将军,我、我……”
傅羿岑自然看到,眸光暗了暗,咽了咽口水,嗓音沙哑:“冬儿,我帮你好不好?”
周忍冬想起他之前怎么帮傅羿岑的,脸“唰”的红了,连忙把头埋在他胸膛前,闷闷道:“帮我,求将军帮帮我。”
傅羿岑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将帷帐放了下来,挥手灭了桌上燃烧的蜡烛……
翌日清晨。
周忍冬迷迷糊糊醒来,意识逐渐回笼,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昨晚的记忆无比清晰,他立马涨红了脸,拉起被子蒙住脸,挡住了。
结果躲进去,被子里还留有暧昧的气息,他傻愣愣地拉开被子,用手捂住脸,羞得在床上打滚,小声碎碎念。
“呜呜呜,好羞啊!”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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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将军不会觉得我太坏了吧……”
“冬儿不坏,乖得很。”傅羿岑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站在一旁轻笑,“我很乐意为冬儿效劳。”
周忍冬立即像定格了一般,以奇怪的姿势停在床上,张开手指偷瞄了一眼,见到傅羿岑似笑非笑的样子,抿了抿唇,把脸捂得更紧了。
“怎么了?”傅羿岑走到床沿坐下,故意逗他,“冬儿不喜欢吗?”
“不许说啦!”周忍冬凶巴巴的话透过指缝,变得闷声闷气,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软得不像话,半点也唬不住人。
傅羿岑摸了摸鼻子,忍住笑,把可可爱爱的人抱起来,拿开他的手:“起来洗漱用膳啦。”
“好吧。”他嘟囔一声,吧唧一下,主动亲了傅羿岑一口,亲完脸马上红了。
傅羿岑心满意足,抱着人家洗漱、喂饭,穿好衣裳,送到了山上,才依依不舍离开,去河边跟柳思逸一同监工。
楚毓见周忍冬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傻笑,被肉麻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屈指在周忍冬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赏他一个白眼:“回神啦。”
周忍冬不好意思地挠脸,拿起药箱跟在楚毓身后。
昨晚的事楚毓听柳思逸说了,恨铁不成钢,开始念叨周忍冬:“以后别乱来,你若是出了事,我看傅羿岑都活不成了。”
周忍冬脸颊一热,乖乖点头附和。
忙了一整天,又要检查病情,又要熬药,待他们回过神来,夜已经深了。
“先一同回去?”楚毓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问周忍冬。
这阵子傅羿岑和柳思逸那边进展貌似不太顺利,每晚都要忙到凌晨才回。
周忍冬脸红了一瞬,小声说:“我去找将军。”
前阵子他见傅羿岑眼下的乌青,心疼得不行,在忙碌之余缝了一个香囊,准备等找到缓解疲劳的药材,就给他做一个提神醒脑的香囊。
今早新来的一批药材中,正好找到几味不错的药,他顺手塞进香囊。
好不容易看完病人了,周忍冬想赶去给他送。
楚毓听完,揶揄的看他一眼,嗤了一声。
几秒后,他仿佛想到什么,摸了摸鼻子,别扭问:“你还有多余的香囊吗?”
周忍冬摇头:“我手艺不好,就缝了一个。”
“哦。”楚毓眼底闪过失望。
“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
楚毓转身拿起药箱,拍拍他的肩膀,“当我没问过。”
说完,他脚步如飞离开了。
哼!自己缝的不起啊!
他也可以自己缝……的吧!
别让书呆子知道就好,省得他太得意,又要折腾自己。
他浑身一颤,扶了扶腰,仿佛再一次感受到这把老腰被过度折腾的酸爽……
周忍冬纳闷地挠挠头,他方才好像看到楚大夫脸红了?是错觉吗?
想不通,周忍冬耸耸肩,背起小药箱去找傅羿岑了。
还未靠近河边,他便见到傅羿岑跟一个暗卫在不远处谈事情。
怕打扰到他们,周忍冬先走到旁边的石头后等待。
两人的谈话无意间飘来,周忍冬听到几句,心猛地咯噔一声。
“禀将军,宝藏的事,我们查出眉目了。”
“打开宝藏的办法,在公子身上。”
“我们不能让公子落入谷霍手里,否则……”
周忍冬咬着唇,手指蜷了蜷,浑身血液冰凉,谷霍说的话突然冲了出来,在脑海里一遍遍回荡。
——只有你能打开宝藏!
——他对你好,不过是觊觎翡国的宝藏和矿山。
第四十八章别骗我我承受不起
傅羿岑听完暗卫的禀告,蹙起眉峰,一脸凝重。
他叹了一声,揉揉眉头,冷声下令:“此事尚不能告诉公子。”
“属下明白。”
暗卫识趣地退下,只留傅羿岑独自沉思。
且不说横在傅家和翡国之间的仇恨,仅仅那笔被那么多人惦念的宝藏,就足以令周忍冬陷入无数险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一世,夏执今就是用自己的命,骗周忍冬把宝藏交出去,最终害得他人财两空。
想起临死前那个瘦弱得不成样子的小傻子,傅羿岑心揪了一下,猛地握紧拳头,暗暗下了决定。
这一世,他必须想到万全之策,让周忍冬与那笔宝藏划清界限。
先瞒住他,让他心无旁骛当一个小大夫,不也挺好的。
只要自己的人盯紧点,别让谷霍再接近,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般想着,他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回去找他的小大夫。
谁知,往常都会给他留一盏烛火的房间里此刻黑漆漆的,若不是听到周忍冬沉重的呼吸声,他还以为屋里没人。
“冬儿?”
他试探唤了一声,缩在床上的人动了动,吸吸鼻子,红着眼眶往门口看。
屋内的烛火亮起,昏黄的光线映照在他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多了一层柔和的滤镜,乖巧的眉眼更加惹人心怜。
“怎么了?”傅羿岑走到他身旁,见他眼尾泛红,显然是躲在床上偷偷哭过一回,“谁欺负你了?”
周忍冬眨眨眼,胡乱抹去泪水,顶着红通通的鼻尖,摇头,软软道:“没人欺负我,我……我想娘亲了。”
闻言,傅羿岑皱了皱眉,伸手要抱他:“宝贝……”
周忍冬没有抗拒,顺势窝在他怀里,攥着他的衣角,仰起头,满脸焦急,声音软软的却透着慌乱:“将军,娘亲的身份……查得如何了?”
别骗我!
我……承受不起。
周忍冬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一双明亮的眸子专注地看他,屏住呼吸,只为等他想要的答案。
傅羿岑并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只当他太过思念娘亲,安抚般顺了顺他的后背,随口道:“还在查。”
“还在查啊。”
他身体一僵,眼底的光瞬间熄灭,缓缓低下头,手松开了他的衣裳。
“那、那玉佩呢?还能拿回来吗?”
“自然可以。”傅羿岑揉揉他的头发,“等西南的事务稍微少了些,我便亲自去对付那群翡国余孽,为你拿回玉佩。”
周忍冬眨了眨眼,无声落泪。
翡国余孽……
他明明知道自己抱着的人,是翡国皇室的血脉,却还是用这样的字眼形容。
他咬着唇,擦去泪水,缓了片刻又问:“我、我听谷霍说,翡国灭亡前,修了一座宫殿藏了好多宝藏,还有……一个矿山。”
“别听他胡说。”傅羿岑不由提高了声音。
“不是吗?”周忍冬抬起头,用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看他,“你也说过的。”
“不管有没有,此事都与你无关。”傅羿岑道,“别乱想了,好好睡,明日睡懒觉又该被楚毓笑话了。”
周忍冬见他转移话题,宝藏之事,提都不敢提,心顿时凉了一截,不由多信了谷霍几分。
他突然对自己好,只不过为了利用自己的身份。
谷霍说那笔宝藏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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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应当非常想要得到。
他应该早些想到的,就不会傻傻地沦陷在他的温柔攻势里。
以前没被宠爱过,他不抱希望,每天都在为了活着咬牙坚持。
现在他过惯了有傅羿岑的日子,一颗心早已完完全全交代出去,若……一切都是骗局。
他该怎么办?
他掀起眼皮,看了看傅羿岑,对方似乎毫无察觉,拿来他的里衣,脱了他的外袍,亲手为他换衣裳。
往日种种细节在脑海里走马观花,傅羿岑对他呵护备至。
这些生活中的琐事,怎么可能演出来?
还时时刻刻不露馅?
如果一开始是骗局,后来……他是不是真的慢慢喜欢上自己?
周忍冬心中百转千回,慌了半天,给自己寻到一个卑微的借口,方才安心躺在他的怀里。
无奈,心事太重,他还是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他还在将军府的下人房住着,傅羿岑变回冷冰冰的样子。
他被荣大师拉走,割了大腿皮,恢复了傅如裳的面貌。
傅羿岑更加宠爱变得漂亮的傅如裳,从不多给自己一个眼神,他只能躲得远远的,带着满身伤痛,偶尔看他一眼就心满意足。
梦里的时间是跳跃的,不知怎的,傅羿岑好像被人陷害了,血淋淋躺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
夏执今笑得猖狂,要他拿出宝藏和矿山,不然就杀了傅羿岑。
他像傻子一样,在梦里趟过河流,爬过高山,走了好久好久,终于见到一个好看的红衣男子。
求了许久,红衣男子终于拿出宝藏,让他去换傅羿岑的命。
片刻间,梦境转换。
他吃力地背着傅羿岑逃亡,夏执今和傅如裳在后面追杀他们。
密集的箭林如雨滴,避无可避。
尖锐的箭刺穿胸口,他吐了一口血,痛得快要窒息……
“啊——”
梦境戛然而止!
周忍冬惊醒,弹坐而起,惊慌地转着眼珠子,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气,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
“冬儿?”傅羿岑被他的尖叫惊醒,连忙坐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做噩梦了?”
刚从将军府的下人房把人带回来时,他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
可自从自己对他袒露心迹后,这种情况就没了,今日是怎么回事?
见天边泛起鱼肚白,傅羿岑睡意全无,抱住他轻声哄:“没事的,我在呢。”
周忍冬缓了片刻,才从梦境中抽身。
不知道为何,这个梦比以往的都要真实。
真实到身临其境,仿佛他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才得以跟傅羿岑修成正果。
他猛地抱住傅羿岑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前,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没有理由的。
就是想哭。
劫后余生一般的想哭。
傅羿岑无比耐心,哄着他好久,直到他抽抽搭搭的,又沉睡了过去。
见天快亮了,他准备起床,一动周忍冬就像怕被丢弃的小兽,紧紧攥住他的衣裳,哼哼唧唧的,似要醒来。
傅羿岑又耐着性子哄了许久,待他完全放松,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他让袁岳去告诉楚毓,周忍冬今日晚些再去山上,便赶着去忙军务。
周忍冬浑浑噩噩醒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已经凉了。
他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手却摸到枕边有什么东西。
拿起来一看,是那个还未送出去的香囊。
他想了想,把香囊放回去,起身收拾妥当,背起小药箱,乖乖去了山上。
一整日,即便忙得不可开交,昨晚那个噩梦和对傅羿岑的怀疑都如影随形,照顾病人时,好几次差点出错。
楚毓看不下去,让他先回去歇着。
这段时间,周忍冬医治了不少人,整日笑呵呵的,说话轻声细语,耐心哄着病人,与时不时就炸毛的楚大夫比起来,他显然要温和很多,大家都很喜欢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小神医今日闷闷不乐,以为他累着了,百姓纷纷劝他回去歇着,他们会听从医嘱,好好吃药的。
周忍冬看着如此可爱的百姓,心里的慌乱总算散去了一点点。
为了这群人能有安稳的生活,倘若有一天能拿到那两样东西,他不用傅羿岑耍什么心计,都愿意交出去的。
他不可能跟谷霍去做什么复兴翡国的梦,他拿着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作用。
思及此,他准备待今晚傅羿岑回来,跟他摊开了,好好聊一聊。
就算结果是他承受不起的,他也不愿活在骗局里。
他听话先回了屋,沐浴更衣,留了一盏灯等傅羿岑回来。
刚想拿起医书要研读,窗户那边便传来“嘟嘟”的声响。
周忍冬一愣,准备喊人,却见谷霍似笑非笑坐在窗台上,挑眉对他说:“你不用喊了,我用了点手段,现在四周无人。”
周忍冬收了书,眨眨眼,一脸防备。
“不信你可以试试。”他双手撑在窗台上,托着下巴看他。
周忍冬掀开被子,气呼呼走到窗台边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双手搭在窗门上,要关窗谢客。
谷霍趁机握住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与傅羿岑的滚烫截然不同,周忍冬很不喜欢,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怎么,你想明白了吗?”
周忍冬瞪他,理不直气也壮:“你别诬陷人,他对我可好了。”
“好?”谷霍冷笑,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染上几许恼怒,“苛待你三年,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周忍冬咬了咬唇,一时语塞。
那三年,宛如一颗种子,被他埋在心里的角落,平时不给浇水不施肥,它发不出芽。
一旦有人为它翻土,它便能在片刻间,长成苍天大树,茂盛的枝叶压得周忍冬喘不过气。
“他、他现在很好。”他苍白地解释。
“哦?”谷霍勾了勾唇,“那你害怕什么?”
周忍冬攥着拳头,转移话题:“你快走吧,我不知道什么翡国,更不是你的小主人,我、我夫君快回来了……”
谷霍拿出玉佩,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为了夫君,连爹娘也不认了?”
周忍冬难得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争抢玉佩。
“才没有,你还给我!”老是拿玉佩招惹他,烦不烦呐!
谷霍心情大好,按住他的肩膀,迷恋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
傅羿岑阴沉着脸,抬眼望去,只见周忍冬俯身在窗台上,谷霍弯腰低眉看他,眼里的眷恋浓郁到快要溢出来。
看上去,就像热恋中的有情人,趁着月色相会,偷偷说着羞人的情话。
画面,无比和谐,也无比刺眼!
第四十九章我好难受,别关我……
两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周忍冬脸上掠过惊讶,谷霍却是眉头一挑,眼底尽是赤裸裸的挑衅。
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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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了眯眼,轻跃而起,不由分说拔出长剑,朝谷霍攻击。
“呵!”谷霍感受到杀气,往后退了几步,随手也拔出了剑,准备与他对峙。
傅羿岑按住周忍冬的肩膀,将他推进屋内,冷着脸道:“我今日便除了你这个翡国余孽。”
周忍冬一个踉跄,幸好扶住桌子,才不至于跌倒。
抬起头,正好听到“翡国余孽”几个字,失望在眼底一闪而过。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椒膛鏄怼睹跏鄭嚟了。”谷霍丝毫不惧,眸光凌厉。
周忍冬想起谷霍的武功邪门,而且走火入魔还没完全好,要是跟傅羿岑打起来,定会两败俱伤。
“将军,不要。”他连忙拽着傅羿岑的胳膊,朝谷霍大喊,“你快走!”
谷霍见况,得意地挑眉,刻意大声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见傅羿岑因为这句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他心满意足,轻跃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周忍冬一愣,后知后觉他的话不妥当,愤怒地瞪了他消失的方向一眼。
气鼓鼓的,模样可爱,若是平时对傅羿岑撒娇,他定然神魂颠倒。
可……这是对谷霍露出的神色。
傅羿岑彻底怒了,顾不上追踪谷霍,大手一挥,“砰”的巨响,窗户紧闭。
周忍冬愣了愣,还未回神,就被傅羿岑拽着手腕,拉到床边,一把推倒在床上。
“将军,唔……”周忍冬吓了一大跳,惊慌地眨眨眼,正要解释就被倾身而下的傅羿岑堵住嘴。
这一吻激烈。
周忍冬憋红了脸,“呜呜”地挣扎着,却换来傅羿岑更加用力的攻击。
傅羿岑眼白上全是红血丝,加上阴狠的神色,浑身散发的冷意,令周忍冬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不要……”被谷霍翻起来的那几年的记忆突然疯狂地在脑海里涌现。
此刻失控的傅羿岑,与那三年的傅羿岑逐渐重叠,他心一冷,绝望地哭出了声,嘴里囔囔着拒绝。
傅羿岑“呵呵”笑了一声:“不要?”
他虽然害怕那种事,可对亲吻从未拒绝,有时候逗得他开心了,还能主动。
可现在……因为谷霍,他竟连亲吻都不愿意了吗?
傅羿岑喘着气,按住他乱动的手,举到头顶,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的心太不安了!
越发现周忍冬的好,他越无法忽视周忍冬的魅力。
虽然他上一世甘愿为自己赴死,但这一世他们经历了太多,周忍冬见了光明,是不是对外面的阳光也有了眷恋?
加上他的身份逐渐浮出水面,傅羿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这么好的小家伙留在身边。
谷霍这一挑衅,他乱了心神,完全没办法思考。
周忍冬猛地用鼻子呼吸,哭腔越来越重,到了后头差点呼吸不畅,傅羿岑终于善心大发放开他。
“咳咳……”
他猛地咳嗽,憋得整张脸都红了。
傅羿岑见况,终于冷静了几分,他深呼吸,捏住周忍冬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冬儿,你为什么要跟他私下见面?”他沙哑着声音,眸光里的不安与慌乱异常浓郁,“你不信我,对不对?”
失了理智的人手下没个轻重,周忍冬的手腕被弄痛,下巴也没被放过。
他委屈得不行,竟来了几分脾气。
梗着脖子,他“哼”一声,憋着气不说话。
他原本想跟傅羿岑好好谈谈,跟他说就算真的要他去打开宝藏,他也是愿意的。
可……他太坏了!
又弄痛自己。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口一阵绞痛,浑身乏力,却咬着唇忍住不适,半句话也不愿意跟傅羿岑说。
“谷霍跟你说了什么?”见况,傅羿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冷静了几分,却还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怒意。
周忍冬颤抖着声音,做了吞咽的动作,将涌到喉咙口的一口鲜血硬给吞回去,压根就分不出精力回答傅羿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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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气一上来,手上的动作不由加重。
“唔……痛……”
周忍冬细细的呻吟将傅羿岑彻底惊醒,他猛地放开周忍冬,一眼就看到他的手腕和下巴都被自己捏红了。
傅羿岑虚虚握了握手,眼底涌现愧疚,再次靠近他的手,想拿起来揉揉,免得淤青了。
周忍冬却害怕得往一旁躲,抱住自己的胳膊喃喃道:“不要……别碰我!”
傅羿岑一愣,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来,直起身,袖口一挥不小心将枕边的香囊弄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
沉声道完歉,傅羿岑还想说什么,就见匆匆跑进来一个侍卫。
“禀告将军,柳大人拿到卢常俊贪污的证据了,请您带兵抓人审问。”
傅羿岑看了周忍冬一眼,心中不安,却还是不得耽误公务。
不能把他放在眼皮底下,那就关起来!
关起来,他就跑不了了!
阴暗的念头涌上,如触手一般,从四面八方揪住他的心,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
他硬着头皮下令:“带人把房间围起来,看着公子,一步也不许他离开。”
“是!”
周忍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傅羿岑……这是要软禁他的吗?
话落,傅羿岑握紧拳头,不敢多看周忍冬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心乱如麻的人没留意脚下的香囊,一脚踩了上去。
侍卫跟在他身后,利落地关了门,落了锁。
周忍冬匆忙跑下来,用力拉门,怎么也拉不开。
他又往窗户跑,想推开的时候,他们也在外面扣死了。
恐惧如虫子,爬向四肢百骸,周忍冬双手无力垂下,半阖着眼,仰起头,将眼泪往下咽。
心口绞痛愈发厉害,他再也忍不住,带着腥味的鲜血喷了出来。
血迹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他捂住胸口,呼吸逐渐沉重,头嗡嗡作响,视线模糊了起来,脸色被嘴角的一丝血迹衬得越发惨白。
“将军……”
他喃喃喊了一声,眼皮好像沉重到抬不起来,余光瞥见喷到几滴血的香囊,强撑着一口气,走过去想要捡起来。
结果脚一动,晃晃悠悠的,他软着身体往地上倒……
卢常俊得知贪污的罪证被柳思逸抓到了,连夜收拾包袱,带上细软往外逃。
傅羿岑在城门口将他扣下,被发现时他还大喊大叫,说着冤枉,逼问一轮他死咬着跟周恒没有任何交易。
直到袁岳作为人证拿出证据,他哑口无言,只得画押认了罪。
又审问了更多细节,忙完时,天已经快亮了。
傅羿岑满脸憔悴,站在周忍冬的房门口,却迟迟不敢推开。
他怕迎接他的,是小家伙仇恨的眼神。
罢了。
他们都先冷静冷静,再好好谈谈吧。
“看好公子,好好照顾他。”他转身朝身后的袁岳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袁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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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和将军明明很相爱,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磨难?
等到天大亮了,快到周忍冬用早膳的时间,袁岳才端着热水,让侍卫大哥把门打开。
一进门,袁岳瞪大了眼睛,水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公子——”
一声大喊,惊得门外的侍卫也跑进来。
只见周忍冬白色的里衣染着血,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护在胸前,脸色惨白,双眸紧闭,仿佛没了气息。
侍卫连忙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感受到炽热的气息,松了一口气。
“去找楚大夫。”
袁岳抹去泪水,拼命跑了出去。
楚毓到了的时候,周忍冬已经被抱到床上,但模样依然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楚毓皱眉,连忙过去给他把脉,“怎么搞成这样?”
昨晚不是开开心心要给傅羿岑送香囊吗?
话落,他便看到床边被踩扁的香囊。
楚毓一口气涌上心头,捡起香囊,咬牙切齿:“给老子把傅羿岑叫回来!”
竟然敢糟蹋他小师弟的东西!
这混账,愈发不像话了!
傅羿岑一晚未眠,心中装着事也是睡不着,索性去了河边,跟柳思逸一同解决最近的难题。
两人还未商讨几句,侍卫便匆匆来报,他脑袋一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你们又吵了?”楚毓看到他,叭叭叭一顿输出,“你不知道他经常呕血,情绪不能太激动吗?”
“非得逼死他才乐意是吧?”
傅羿岑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目光落在床上那仿佛没了生命气息的小人儿身上。
双脚如同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
是他该死!
昨晚但凡有勇气打开门看一眼,也不会……让他在冰冷的地上昏了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
他瘦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傅羿岑心如刀割,攥紧拳头,关节咯吱作响。
“冬儿……”
周忍冬似乎感受到他的气息,方才一直没有声息,此刻发出难受的呻吟。
“呜呜……”他好似很难受,五官皱成一团,双手揪着胸膛前的衣裳,呜呜咽咽哭了出来,嘴里嚷嚷着,“将军……将军,我好难受……别、别关我……”
第五十章反胃,呕吐,这症状像是……
傅羿岑连忙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下。
“不会关你了。”他沙哑着声音,带着无尽悔意,“对不起!”
明明不止一次发过誓,即便自己死,也不再伤他分毫。
可到头来,伤他最深的都是自己。
傅羿岑闭了闭眼,叹了一声,接过袁岳拿来的热毛巾,轻轻帮周忍冬擦去脸上的血迹。
虽说已经到了晚春,但入了夜的风还是凉的,何况西南潮湿。
周忍冬身体本来就差,在冷冰冰的地上躺了一夜,这时已有了发烧的迹象。
楚毓摇了摇头,见况也不好再念叨傅羿岑。
他从兜里拿出香囊,递给傅羿岑:“冬儿昨晚下山,不是回来休息,而是去给你送提神的香囊。”
楚毓见傅羿岑颤抖着手接过,继续说:“去找你的时候,他分明很开心,怎么会闹成这样?”
傅羿岑用力攥着染了血迹的香囊,眸光一暗,问道:“大约什么时辰?”
楚毓摸着下巴思索:“约莫戌时三刻。”
闻言,傅羿岑的眉头皱得更深。
那时候,正巧暗卫跟他禀报周忍冬身世之事。
难不成他都听到了?
联想到他前一日突然问到关于娘亲和宝藏的问题,被忽视的事情终于逐渐清晰。
周忍冬不仅知道了身世,还得知宝藏和矿山之事!
所以那日冬儿是在探自己的口风,他却……敷衍了过去。
周忍冬本就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敏感多疑,这下更是难以解释。
这回纵使事务再忙,傅羿岑也不敢轻易离开,让下人搬来了桌椅放在外头,正对着周忍冬的床,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分心关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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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过去,床上的人终于“哼唧”一声,发出细碎的呻吟。
傅羿岑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挥挥手,所有人都默契地退了出去,还帮将军把门给关得紧紧的。
周忍冬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身体稍稍一动,脑袋就嗡嗡作响。
傅羿岑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一旁,正要伸手扶他,却见他四下看了看,发现窗户和门都关着,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往被子里钻。
“冬儿,没事了。”傅羿岑后悔不已,“不会关你的,别怕。”
周忍冬鼻尖红通通的,杏眼微抬,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满脸戒备。
十岁那年的冬天,他早上睡得太沉,起晚了耽误干活,丞相夫人命人将他关在柴房。
门和窗户都焊死了。
他怎么挣扎都出不去。
那晚下了好大的雨,天气愈发寒冷。
雷一个接一个劈,他抱着胳膊,无助又可怜地望着唯一的亮光:屋顶一个碗口大的天窗。
他被关了整整两日,滴水未进,发了高烧昏迷了,后来是怎么出来的,有没有大夫给他看病,他都不知道。
他只记住了那晚的恐惧。
被世界抛弃,被黑暗围绕,被寒冷腐蚀……
入了骨的恐惧!
傅羿岑却不管不顾,连解释也不愿听他说,果断把他推向无边的深渊。
他抱着胳膊,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悄无声息。
见傅羿岑的手再次朝他伸了过来,他猛地避开,瞪着他大喊:“你走!不要碰我!”
“我不要你了。”
“再也不要了!坏蛋……”
傅羿岑的手僵在半空,虚虚握成拳头,收了回来。
周忍冬哭得眼尾泛红,咬了咬唇,表面上装成一只刺猬,心里却十分害怕。
他怕傅羿岑又把他关起来。
更怕他们之间那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横着国仇家恨,累累血债的鸿沟。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原本以为将事情讲清楚,他们一定能恢复成以前平静的日子。
经过昨晚的事,他总算明白了。
不可能的!
谷霍不会罢休,傅羿岑跟他水火不容。
他们之间,就是翡国和傅家之间的仇恨最直接的冲突。
而自己夹在中间,不管如何抉择,都是错的!
“我不碰你。”傅羿岑揉了揉眉心,见他唇瓣干得发白,端起温水,轻声哄道,“先喝点水,我去吩咐袁岳给你端粥来。”
周忍冬倒没有拒绝温水,喝了一口,却突然一阵反胃,他“呕”了一声,趴在床边干呕。
吐了半天,没吐出什么,尽是些酸水。
傅羿岑见他的身体虚弱成这样,不敢再刺激他,寻思片刻,只能狠心离开。
这天之后,周忍冬的病反反复复,烧退了又发,身体似乎比刚开始还要差。
楚毓每次看完病出来,都是摇头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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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瞥他一眼:“认真说。”
“心病。”楚毓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忧心道,“若不解开心结,早晚熬不下去。”
傅羿岑手里攥着那个染血的香囊,站在窗外,透过窗缝看向那个瘦得不成样子的人,心猛地揪痛。
这段日子他只能等周忍冬睡熟了才敢靠近,去抚摸他的脸颊,握住他的手感受那熟悉的体温,让自己安心。
一旦在他清醒的时候出现,他就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停发抖,哭着喊着,像疯了一般。
这个心结,该如何解?
傅羿岑沉思着,眉头紧皱,眸光深邃,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咳咳……”周忍冬这一次醒来,是在半夜。
这身体,最近是愈发不行了。
清醒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需得熬到近乎昏阙,胃空荡荡的却时常泛酸,吃一点点东西就往外吐。
这样下去,怕是……命不久矣。
他坐起来想要去拿旁边的水润润喉,手一伸出去,便被人握住,杯子抵到唇边。
傅羿岑居高临下看他,面容冷峻,神色却憔悴了不少。
他吓了一跳,低下头,不敢望进他那双含着深情的眸子里。
“冬儿,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他掀开衣袍,坐在床沿,声音轻飘飘的,在安静的夜里,好像很遥远。
周忍冬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不觉鼻子一酸,压根舍不得推开他。
可……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该如何面对他。
傅羿岑见他没有反抗,悬到半空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下。
他先让周忍冬喝了水,指尖碰了碰他的眼尾。“你、你想聊什么?”周忍冬低下头,扣着手指,又乖又可怜,看得傅羿岑恨不得立马把他抱入怀里。
“那日的话,你都听到了?”
周忍冬手一顿,低低“嗯”一声。
“所以……你不愿见我,是因为这件事?”傅羿岑咬了咬牙,狠心继续问。
周忍冬的头又往下低,像是下一刻就要钻入被子里。
傅羿岑被他的沉默刺激到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匕,塞到周忍冬手里。
“你……你做什么?”
冰凉的触感吓了周忍冬一跳,猛地抬头看他。
傅羿岑突然靠近他,沉声道:“若你也觉得翡国灭国是养父的错,这仇非报不可,那就来吧。”
周忍冬双唇不停颤抖着,微微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一个劲地摇头。
“来吧。”傅羿岑握住他的手,用力往自己的胸膛前靠近。
“不要……”周忍冬手不停地抖,往相反方向用力,“你干嘛?”
“来啊!你怕什么?”傅羿岑狠着心,继续逼他,“若不是仇恨,你为何这般对我?”
“不要,不要……”周忍冬力气小,见匕首快要刺中他的胸口,终于喊了一声:“我没怪你!”
“那冬儿是不要我了吗?”傅羿岑停下手,像被丢弃的大犬,撇下嘴角,没了往日的冷峻,倒有几分像……撒娇。
周忍冬眨眨眼,盯着他看了几秒,委屈地努努嘴。
这坏蛋,怎么恶人先告状?
“我没有。”细若蚊呐的声音响起,傅羿岑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冬儿不愿理我。”傅羿岑趁机靠近他,几乎与他额头贴着额头,“我好难过。”
周忍冬被他沙哑的声音撩得心砰砰跳,偷偷瞪了犯规的人一眼。
“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只是怕自己越陷越深,以后会万劫不复。
傅羿岑眷恋地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声音十分温柔:“只是什么?”
周忍冬浑身一颤,痴痴地抬头,泪水在眸子里打转,被橙黄色的烛光映照着,楚楚可怜,似乎在邀请男人继续吻。
傅羿岑太想念这个小家伙了。
被他无意识一撩,哪里还忍得住。
他捧住周忍冬的脸颊,低头吻住那柔软的双唇,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轻轻舔了舔,温柔地引着他张开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迷迷糊糊的,周忍冬就被傅羿岑拉到怀里,手中的匕首掉在被子上。
他被亲得浑身泛软,只能细细呜咽着,仰头迎合傅羿岑。
这时候的傅羿岑早已化身猛兽,哪还有半分委屈的模样?
周忍冬一边被亲得快要窒息,一边在心里腹诽,觉得上当受骗了。
“冬儿。”
傅羿岑放开微喘的人,大拇指在他脸颊蹭了蹭,“别再伤害自己了,若我们非得死一个,我宁愿是我。”
周忍冬听到这句话,终于把压抑多日的情绪“哇呜”一声哭发泄了出来。
“我不要!”他一激动,又咳了几声,“咳咳……我才不要你……出事。”
不知为何,傅羿岑一说到“死”,他就想起那晚上的梦,心慌难耐,用力抱住他的腰肢才能寻到一点安全感。
“答应我,好好吃饭,好好养病。”傅羿岑顺着他的后背,手摸到的都是硌手的骨头,“只要你好好的,我一定不会有事。”
这才多久,又瘦成这样子!
等了片刻,周忍冬却没有回答他。
傅羿岑低头一看,小家伙已经双目紧闭,在他怀中熟睡了。
第五十一章冬儿终于主动投怀送抱
傅羿岑抱了周忍冬一夜。
低着头,看了他的睡颜一夜。
舍不得动一下,怕惊扰了怀里人的睡眠。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傅羿岑担心他醒来看到自己又要闹,依依不舍在他发旋落下一吻,准备把人放开。
结果一离开他的怀抱,周忍冬就像哼哼唧唧的,皱着眉像要醒来。
傅羿岑连忙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哄:“我在呢,睡吧。”
周忍冬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像熟睡的小猪,在傅羿岑怀里拱了拱,闻到熟悉的气息,又沉睡了过去。
这一套无意识的动作取悦了傅羿岑,冲淡了他心中多日来的阴霾。
他莞尔一笑,手一下下拍在他的后背,不再乱动了。
待到周忍冬睡够了醒来,傅羿岑已经走了。
他伸手碰了碰旁边的位置,冰冰凉凉的,并没有人睡过的样子。
周忍冬吸吸鼻子,以为昨晚做了梦,失望地耷拉下脑袋,感觉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干呕了几声。
袁岳听到声响进了门,见他还未吃东西就开始吐,愁容满面,说着周忍冬听不懂的话:“公子,我以为你今天会好起来了。”
周忍冬露出苍白的笑脸:“为何如此说?”
袁岳拧干热毛巾,拿给他擦脸:“楚大夫说,你得的是心病,要将军给你医,将军抱了你一晚,天亮才离开,我、我以为这就治好了。”
见周忍冬愣神,袁岳抹了抹泪水,小声嘟囔:“连将军都治不好,呜呜……公子,这可怎么办啊?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周忍冬却仿佛听不见袁岳说的话,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梦境”!
傅羿岑拿着匕首逼他动手了结那段本与他们无关的恩怨。
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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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体温,温柔的细语,一如往常无数个日夜,原来……这份眷恋已经如此深。
深到除非他死,否则都放不下的境地了。
既然死都不怕,他为何要纠结还未发生的危险呢?
周忍冬仿佛想开了,突然笑了一声,转头对袁岳说:“我有些饿了。”
袁岳一听,正在抹眼泪的手一顿,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哒哒跑出去,给周忍冬准备吃食。
这么多天了,公子第一次主动说饿了!
高低要整个满汉全席,让他选喜欢的吃!
周忍冬低下头,余光瞥见放在枕边的匕首,心头一暖,正要拿起来看,却见一道红色身影从窗口翻进来。
“你来干嘛?”周忍冬一脸戒备。
他可没忘了,自己和傅羿岑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谷霍逼的!
谷霍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见他瘦了一圈,心猛地揪了一下,嘴上却还固执说:“来接你走。”
“我不走。”周忍冬不假思索。
“那我会完成太子遗愿,刺杀傅羿岑。”谷霍扬眉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卷,手一挥,在周忍冬面前展开了。
画像上,年轻的娘亲与一位男子十指相扣,相视而笑,含情脉脉。
这是那张被撕成两半的画像,周忍冬第一次见它的全貌,心中的震感更加强烈。
他瞪大了眼眸,微微张开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主人,这两位你应该认识吧?”谷霍勾了勾唇。
周忍冬愣愣呢喃一声:“娘亲……”
“这位是你的父亲。”谷霍指着画中男子,一字一句,说得万分肯定,“他是我们翡国最后一位太子,他临死的时候,给你留下一封遗书。”
周忍冬皱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一位娘亲从未提过的人,如今成了他的父亲,还……给他留了遗书。
周忍冬心中波涛汹涌,颤抖着手,从谷霍手中接过泛黄的信纸。
纸上字迹工整大气,“吾儿亲启”几个字令他久久不能平静,晶莹的泪水滴在上面,他连忙擦干净,抹去脸上的泪水。
展信一看,他的心却在瞬间被冰封了。
父亲在字里行间控诉了傅家作为夏朝走狗,残害翡国皇室之事,桩桩件件,惨无人道,并且要他……继承遗志,杀了傅家所有人,灭了夏朝,复兴翡国。
周忍冬摇头,把信扔了出去,红着眼瞪谷霍。
“假的,你骗我。”
“是真是假,小主人心中自有论断。”谷霍不慌不忙,将信收了起来。
周忍冬害怕得攥紧被子,一个劲往后退。
之前仅凭谷霍的一面之词,他已经挣扎许久,好不容易决定抛弃上一辈的恩怨,跟傅羿岑好好在一起,这封信……
这封父亲写的信,让他再次陷入深渊。
他该怎么办?
谷霍走近他,眸光冷了几分:“小主人心善,若杀不得傅羿岑,我便代你出手。”
“不要!不许你杀他。”
周忍冬下意识吼了出来,“他只是傅家养子?!”
“那又如何?”谷霍道,“他自小被傅老将军当亲儿子养大,享受了傅家给他的一切,如今又继承了他的兵权,他不该为傅家的错负责任吗?”
“不……不、不能杀他。”周忍冬脑袋一片空白,已被这封信逼到绝路,只会在嘴里重复这句话。
“只要臣尚有一口气在,一定不余遗力刺杀他。”
谷霍冷然一笑,看到枕边的匕首,他挑挑眉,指尖一挑,匕首在他手中转了几圈,脱鞘而出,“傅羿岑与我,只能活一个。”
他将匕首塞到周忍冬手里,掀开红袍,在他面前跪下,逼迫他:“小主人既然选择仇人,那便杀了臣,待臣去阴曹地府,告知太子与太子妃。”
“不……”周忍冬看到手里的匕首,手抖得不成样子,一脸为难。
为什么都要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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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要逼他杀人?
泪一颗一颗滴在匕首上,片刻后,周忍冬终于开口问:“要怎么做,你们才愿意放过傅羿岑?”
谷霍仰起头,定定地看着哭得梨花带泪的人,心头一软,咬牙道:“你随我回翡国。”
周忍冬攥着拳头,无奈地笑了一声:“翡国?现在还有翡国吗?”
谷霍道:“只要小主人愿意,就有。”
周忍冬垂眸,低低“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那才是小主人的家。”
家?
周忍冬又是一笑。
笑容在苍白的脸上,异常惹人心怜。
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渴望有一个家。
有疼爱他的家人,即便是过着种种田的普通日子,他也心满意足。
盼着盼着,傅羿岑终于回心转意,给了他一个家。
家里有爱人,有哥哥,也有弟弟。
可是……这一切如同易碎的梦境,在身世浮出水面时,变得支离破碎。
这一离开,他就没有家了。
这辈子都不会有。
周忍冬抹去泪水,咬了咬唇,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三天后,我随你离开。”
谷霍眼底闪过惊喜,给周忍冬行了礼:“臣恭候小主人回国。”
“但是,从今往后,翡国所有人不得伤害傅羿岑以及……我在夏朝的朋友。”
谷霍痛快地应了下来。
“你先走吧。”周忍冬看向房门,袁岳快要回来了,“三日后,郊外山脚下见。”
谷霍点点头,不舍地看他一眼,最终掀起红袍,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周忍冬收起匕首,擦干泪水,叹了一声。
这三日,用来跟傅羿岑好好告别,应该……够了吧?
他起身乖乖吃了饭,用了药,竟神奇地没有吐出来。
袁岳开心得恨不得奔走相告,却见周忍冬已经背起小药箱准备上山了。
劝说无效,袁岳只能跟过去,督促他早点回来歇着。
原先医治的病患好些痊愈下了山,却还有一些老人小孩未医治好,见了他全都十分高兴,围着他嘘寒问暖,连今日的药都觉得不苦了,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周忍冬跟他们聊了几句,心情好了几分,心中感慨颇多。
这些普通百姓何其可爱!
只要有一口饭吃,健康的身体,他们就感恩戴德,对朝廷派来的人赞不绝口。
他不仅要保护傅羿岑,还要保护这些人。
不能让战争,毁了他们的生活。
如此一想,他瞬间无比坦然……
入了夜,天气稍凉,楚毓担心他的身体,让袁岳先带他回去。
周忍冬回去也没闲着,他开了一张药方,让袁岳备齐,给傅羿岑准备了药浴。
担心傅羿岑回来不找他,还特意去府门口等。
傅羿岑回来时,远远的就看到小家伙靠着门,伸长脖子,左顾右盼,看到自己时眼睛一亮,拔腿跑了出来。
他心头一暖,习惯性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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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见他神采奕奕,脸色比昨晚好了许多,傅羿岑本该开心的,却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一声,莫名涌现无端的不安。
“等你呀。”周忍冬声音软软的,仿佛忘了前几日的事,又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太阳。
傅羿岑揉揉他的头发,牵过他的手,触感冰凉,他不由皱起眉头:“等多久了?”
周忍冬仰头看他,歪头一笑,眉眼弯弯:“没多久,刚出来。”
傅羿岑太久没看到他的笑容,一时恍然,愣神了几秒。
周忍冬拽着他往里面走:“快点,我准备了药浴,慢点就凉了。”
傅羿岑看着他的背影,不安的情绪又浓烈了几分。
这小家伙究竟要做什么?
第五十二章把自己完全交给他
房间里。
屏风后放了一个足以容纳两人的浴桶。
桶里装了热水,白雾缭绕,一股好闻的草药味弥漫在不大的空间里。
“冬儿是准备与我共浴吗?”傅羿岑想起他羞涩的样子,故意逗他,却没想到他红着脸点头。
傅羿岑意外地挑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当时在将军府泡温泉他都不敢脱了里衣,今日竟然如此大胆,主动邀请他共浴。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他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罢了。
走一步算一步,且看这藏不了心事的小家伙要做什么。
周忍冬低着头,连耳根都红了,沉吟几秒,终于舔了舔唇,大着胆靠近傅羿岑,纤纤玉手放在他的衣带上。
“我伺候将军吧。”他的声音细如蚊呐,若不是傅羿岑离得近,怕是半个字也听不到。
傅羿岑见况,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烧退了。
看来不是烧傻了。
被他这么一搞,周忍冬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开始摇摇欲坠。
“快……快点下去吧。”再磨蹭水凉了。
他破罐子破摔,用力一扯,傅羿岑的衣带松了,外袍松松垮垮掉了一半。
周忍冬抬眸一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无端觉得他有些性感。
傅羿岑眯了眯眼,挑眉靠近他,在他耳畔道:“冬儿,做事做一半,你不厚道哦。”
声音苏苏的,仿佛有电流钻入耳膜流遍全身,他浑身一颤,羞得只顾眨眼。
半晌等不到小家伙下一步动作,傅羿岑只能“自力更生”,握住他的手移到腰上,带着他将自己的衣裳一件件脱了下来。
周忍冬又长又卷的睫毛颤动,眼珠子四处瞟,就是不敢与傅羿岑对视,只觉得指尖的温度很烫。
眼见傅羿岑脱完衣裳还不下桶,手居然移到自己腰间,他像被架在火炉炙烤,皮肤热的发烫,立马弹开了。
“我、我自己来。”
傅羿岑笑着又走近他:“礼尚往来,冬儿帮了为夫,为夫怎可贪图享受,自当帮冬儿……”
“不用,不用。”他慌乱摇头,为了防止傅羿岑“帮”他,手忙脚乱地宽衣解带。
傅羿岑靠在浴桶旁,轻声笑着。
周忍冬余光瞥见他健硕的身材,脸又红了几分。
真的是,又不是第一次看!
他不能这么害羞!
默默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周忍冬赶忙脱完,动作无比流畅,宛如一条白色的泥鳅,“咻”一下钻到浴桶里,试图用黑乎乎的药水,掩盖他泛着粉红色的皮肤。
傅羿岑眸光暗了暗,喉结上下滚动,燥热已经不可遏制地出现。
这小家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吧?
他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对他的欲望从来无法控制,而他们多日未曾亲热。
这人就是故意来挑逗他的!
用能看不能吃来惩罚他……
傅羿岑叹了一声,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偏偏周忍冬跟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般,见他迟迟未下浴桶,竟歪着头看他,眨了眨眼睛,软声道:“将军,快下来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沙哑着声音:“冬儿,你真是来克我的。”
话罢,他再也忍不住,跳下浴桶,也试图用黑乎乎的药水藏住某些不可言说的秘密。
一下了捅,周忍冬却像是一条欢快的小鱼,朝他游了过来,一把子坐在他的大腿上,白皙粉嫩的手指放在他的肩膀。
他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将军累了吧?我、我给你按摩。”
傅羿岑舍不得推开他,索性摊开了,任由他双脚盘上自己的腰,软绵绵的手在身上乱摸。
“谁教你这么按摩的?”傅羿岑声音无比低沉,炽热的气息喷在周忍冬脖颈间,惹得他颤了颤,跟他贴得更近。
“没人教,我自学的。”他拖长了尾音,软绵绵的,像一片羽毛,撩得傅羿岑心痒。
在烟雾中,脸上的皮肤更加白皙,一双明亮的眸子没有一丝杂质,像是误入红尘的仙人,惹得有旖旎心思的傅羿岑生了几许愧疚。
“原来冬儿是将为夫当成练手的。”他无奈一笑,燥热难耐,却还要恶趣味地逗他。
周忍冬哼唧一声,捧住他的脸颊,慢慢靠近他,鼻尖贴着他的鼻尖,颤声问:“我、我只拿……夫君一人练手,夫君……愿意吗?”
“轰隆”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傅羿岑喉结滚动,反客为主将他压下,眯了眯眼:“当然愿意。”
周忍冬明明很害怕,睫毛扑簌扑簌的,还是大着胆儿望向傅羿岑,咬唇往他怀里贴。
傅羿岑眸光一沉:“你想好了吗?”
周忍冬点点头,视线往下移动,舔了舔唇,主动迎合上去……
隔天清晨。
傅羿岑神清气爽地醒来,见怀里小猫似的慵懒的人,回忆昨晚的滋味,嘴角就差咧到耳根。
“唔……”
他一动,周忍冬似乎扯到腰了,发出细细的呜咽声,五官皱成一团。
傅羿岑连忙将手放了回去,轻轻揉着他的腰肢,见他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无奈地笑了一声。
这小傻子睡着了反而没有醒着那么乖,不舒服了会哼哼,被吵到会嘟着嘴发小脾气,就连不抱着他,也能哼唧许久。
傅羿岑摸着他的眼角,在他唇瓣蜻蜓点水亲了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着也能这么大胆。
直到周忍冬再次熟睡,傅羿岑才轻手轻脚下了床,吩咐袁岳把他要喝的粥煨着,待他睡醒了可以喝。
他们来了西南已有三月之久,各种事务已经进了收尾的阶段,却也是最该谨慎的时候,他分身乏术,无法等周忍冬醒来再走。
想起昨晚的事,他虽然高兴小家伙放下心防,却没有因此昏了头脑。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他总有些若隐若现的心慌。
于是出了房门,他就唤出暗卫,让他将周忍冬昨日的行程以及见过的人查清楚。
周忍冬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他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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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袁岳听到声响,连忙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自家公子揉着腰,脸皱成一个包子。
“公子,你醒啦!”袁岳一头雾水,“你腰怎么了?扭到了?我去找楚大夫拿跌打药水……”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周忍冬顾不得痛,大声把他喊住了,“我没事,不用药。”
袁岳挠挠头,只得先伺候他起床,端来煨了一早上的粥。
周忍冬还未从昨晚的羞涩中抽身,又要担忧过两日逃跑之事,心中顾虑一多,胃口依然不好。
好在虽吃得少,却没再吐出来。
袁岳松了一口气,收拾妥当,这才慢吞吞上了山。
周忍冬一边走一边揉腰,到了山上已经气喘吁吁。
楚毓一见他的动作,瞬间懂了。
他连忙把周忍冬拽到墙角,往他手里塞了一瓶药。
“咳咳,那啥完得上药。”楚毓摸摸鼻子,耳根有点红,“好得快。”
周忍冬脸涨得通红,眨巴眨巴眼睛,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气音问:“楚大夫,你怎么知道的?”
楚毓假咳一声,望天,假装高深胡扯道:“等你的医术到我这种程度,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才不会告诉周忍冬,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周忍冬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偷偷把药藏起来。
等……等今晚回去再用吧……
接下去两日,周忍冬依然白天看病,晚上想尽办法跟傅羿岑亲近。
傅羿岑顾念他的身体,不敢要得太过分,偏偏这小家伙还不停撩火,跟不要命似的。
他心里装着事,并没有再碰周忍冬,见他如此卖命,质问的话好几次到了嘴边,却舍不得破坏暧昧的气氛,硬生生咽了下去。
三日后。
周忍冬一早起床便心不在焉,用早膳的时候,粥都忘了吹凉,烫着了嘴。
傅羿岑看在眼底,咬了咬后槽牙,偷偷攥了攥拳头,却忍着什么也不说。
用完膳,周忍冬发现傅羿岑还未走,心中有些忐忑,几乎将有心事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傅羿岑将他的想法看得透透的,慢吞吞吃完饭才出了门,还特地让袁岳去替自己办事,将他也支开了。
周忍冬刚松了一口气,却又涌上浓浓的不舍。
他垂眸叹气,抹去眼角的湿润,从柜子里翻出那个破旧的小包袱,偷偷摸摸跑到跟谷霍约好的地方,一路意外的顺畅。
到了山下,远远的就看到一道鲜红色的身影。
周忍冬耷拉着脑袋,来到他面前。
谷霍见到他,扬了杨嘴角:“走吧。”
周忍冬吸吸鼻子,“嗯”了一声,紧紧攥着小包袱,脚步挪得特别慢。
他不想离开。
可是……若不离开,谷霍跟傅羿岑不死不休,他们都不会有安生的日子过。
“快走吧。”发现周忍冬的犹疑,谷霍停下脚步,伸手正要握住他的手腕,却被一颗飞来的石子打中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抬头一看,傅羿岑握着长剑,沉着脸,步履沉重地走来。
周忍冬寻声望去,顿时瞪大了眼,心咯噔一声,慌得不行。
第五十三章不如……让你跪到走不动吧
“将军……”
周忍冬张了张嘴,半晌才喊出这两个字。
傅羿岑仿若没听到,含着怒火的眸光直勾勾射向谷霍,像两把化为实质的刀,想即刻刺穿他的胸膛。
谷霍一如常往般漫不经心,勾了勾唇,挑衅傅羿岑:“冬儿愿意跟我走,你难道要阻拦吗?”
傅羿岑的目光看了过来,周忍冬攥着拳头,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原本打算悄悄走,这样看不到傅羿岑难过的样子,自己也会好受点。
到了这时,他才知道无论任何形式,只要是离开傅羿岑,他都不可能好受。
现在简直心痛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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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必须忍着。
否则前面的一切就功亏一篑。
傅羿岑却半分问他的意思也没有,直接拔出长剑,聚起内力朝谷霍攻击。
谷霍也不是吃素的,手一挥,闪着寒光的剑出鞘,迎上傅羿岑的进攻。
两人身手不相上下,一来一回,均用尽全力。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置对方于死地,使出的内力也是十成足。
周忍冬没想到他尽量避免的场面最终还是发生了,心里急得不行。
喊了几声不要打了,却淹没在长剑相击的巨响中。
谷霍功力奇怪,傅羿岑不了解,长时间对战于他无益。
必须阻止他们!
周忍冬一咬牙,闷头往他们两人中间冲。
傅羿岑和谷霍都远远的看到一道身影冲过来,而他们的内力强大,周忍冬一旦冲过来必定受伤。
此时他们正在胶着中,一时无法收住内力。
眼见周忍冬满脸焦急,就差几步便踏入他们的攻击范围,谷霍皱了皱眉,转动脑袋想办法。
这时,傅羿岑却微微蹙眉,不假思索收了手。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黄沙。
周忍冬只觉得皮肤稍微有点刺痛,再一抬头,谷霍“噗”喷了一口鲜血,而傅羿岑拄剑而立,仿佛毫发无损。
“谷霍!”周忍冬大喊一声,视线从傅羿岑身上转移过去,拔腿往他那边跑。
谷霍嗤笑一声,抹去嘴角的血迹,握住周忍冬的手,挑挑眉,看向已经没有精力抓他们的傅羿岑。
真想不到啊!
傅羿岑竟是真心喜欢他的小主人。
他宁愿收了内力,引着自己的冲向他的身体,也不愿周忍冬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方才……自己用的功力可没有掺和一丝水分,傅羿岑此刻怕是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谷霍动用了控制不住的内力,现在也不太好受。
他不敢再耽搁,握住周忍冬的手腕:“走吧。”
周忍冬眯了眯眼睛,正要狠心离开,却听到“轰”的一声。
他猛地回头一看,只见傅羿岑吐了一口血,手已经撑不住剑,身体直直跪倒在地上。
“将军!”周忍冬瞪大了眼,本能地挥开谷霍的手,义无反顾朝傅羿岑奔赴而去。
谷霍伸手却连他的衣袖也拽不到,就被心口传来的绞痛弄得倒吸一口冷气。
周忍冬跪在傅羿岑面前,抱住他,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半阖着,身体软绵绵的,好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将军……”周忍冬擦去他嘴角的血,颤抖地握住他的手腕,强迫自己静下心给他把脉。
内力紊乱,受了非常严重的内伤。
“怎么回事?”他嚷嚷着,咬牙把泪水往下咽。
傅羿岑看他害怕,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握住他的手,仿佛用尽全力,恳求道:“别走……冬儿,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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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忍冬紧紧抱住他,呼吸急促:“不走,我不离开了,对不起……”
谷霍猛地咳嗽,移动几步,打算强行将周忍冬带走,却听到不少脚步声往这边来。
他咬了咬牙,忍住胸口的痛,气得低骂一声,转身往外面跑。
柳思逸带人赶来,扫一眼狼狈的两人,指挥侍卫往前追,留几人将傅羿岑抬回去。
傅羿岑已经撑不住,眼睛紧闭,手却紧紧握住周忍冬,怎么拉扯都不愿放开。
柳思逸叹了一声:“先一同回去吧,我差人去请小毓了。”
昏迷中的人一心想要留住他,下手力气巨大,周忍冬的手腕很快被捏出红肿,他却咬牙忍着,连哼哼一声都没有。
柳思逸摇了摇头,看向谷霍离开的地方,眸光一暗。
看来,要帮傅羿岑想个办法处理掉这些翡国余孽了,否则他们永不安宁,楚毓……就永远要牵挂他们。
哼,不开心!
他的神医媳妇只能牵挂他……
另一边,袁岳办完事回屋去找周忍冬,发现他已经不在,以为他提前去山上照顾病人,转头就跑了上来。
到了半路,他看到一个红衣男子倒在路上,捂着胸口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你怎么了?”袁岳立马掏出面巾捂住口鼻,小心翼翼问,“你是得了瘟疫吗?”
谷霍转过头,狐狸眼一抬,只见面前站了一个白玉瓷般的少年。
他眼睛又圆又大,一眨一眨地打量他,目光清澈,似乎还带了几许关心。
谷霍冷笑一声。
关心?
这世上哪有人会关心他?
袁岳看他半晌不动,撸起袖子,蹲到他面前,凑近瞧他的脸色,却被男人好看的脸迷得晃神几秒。
原以为公子和楚大夫都是一等一的好看了,没想到这位受伤的哥哥与他俩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你要做什么?”谷霍终于开口,一把匕首从袖口滑落,藏在手里。
倘若眼前的少年做出任何危险的动作,它马上就会刺中他的胸膛。
没想到少年却露出懵懂的表情,努努嘴,冰凉的小手贴在他的额头,自言自语:“没发烧啊,那就不是瘟疫。你等着,我去找公子来救你。”
说着,他起身要走。
谷霍挑挑眉,手一抬,准确打中他后脖颈的穴位。
袁岳顿时意识全无,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谷霍忍得难受,他必须找一个人,用他的身体当媒介,将内力引出来,方能好受些。
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将到了喉咙口的一口鲜血往下咽,弯腰把地上的人拦腰抱起,径直往深林中走去……
周忍冬站在床边,紧攥着拳头,盯着楚毓给傅羿岑施针。
楚毓知道是他要跟谷霍离开而惹出来的事,气得瞪他一眼,一反常态,没再叭叭念叨不停,反而将他忽视了。
周忍冬不委屈,想在一旁打下手,楚毓动作却快到不需要他。
忙活了一个时辰,楚毓终于将傅羿岑的内伤稳住,累得坐在一旁擦汗。
周忍冬小心翼翼看向床上的人,双唇颤抖着,憋了半晌才敢问:“他、他怎么样了?”
方才他也把过脉,情况……并不乐观。
楚毓抬眸看他,见他小脸惨白,快把自己吓哭了,还是狠不下心,别扭道:“死不了”。
“对不起。”周忍冬低下头,声音低低的,憋着哭腔。
楚毓叹了一声:“等他醒了,跟他说吧。”
说罢,他晃晃手离开了。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周忍冬说:“那日他喝醉了,拽着我说,他这一辈子是为了你而活。”
眼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憋不住,扑簌往下掉。
楚毓继续道:“他愿意用命护你一世周全。”
周忍冬呜咽道:“我、我知道……”
这些话,他不止一次对自己说过。
可……因为那几年的经历,他始终无法全心全意信傅羿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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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从别人嘴里复述,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仿佛变得更加真实。
“你们错过那么久,别再折腾了。”楚毓说完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虽然嘴上别别扭扭,但对待感情,比这些人干脆多了。
爱了就是爱了。
有什么难言之隐能阻挡两个人的双向奔赴呢?
有问题共同解决,总比一个人独自承担容易多了。
幸亏他的书呆子不敢这样!
哼,要是他敢瞎折腾,伤害了身体,自己一定把他甩了,找别的男人去……
傅羿岑这一昏,就昏了三日。
周忍冬日夜守着,熬得神色憔悴,眼下多了一圈淡淡的青色。
本想让袁岳这几日去山上帮楚毓,却四处找不到他的人。
周忍冬想起那天傅羿岑喊袁岳去办事,而之前也有过类似事情,袁岳一去就几日,他便没多放在心上。
这天一早,周忍冬用热水给傅羿岑擦完脸,就见他眉头皱了皱,“唔”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周忍冬连忙按住他的手腕,强迫自己把激动的情绪埋下,静心给他把脉。
傅羿岑掀开眼皮,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周忍冬,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忍冬把完脉,目光与傅羿岑触碰,像被烫到般下意识别过眼,将手伸了回来。
傅羿岑眯了眯眼,猛地坐了起来,一把将周忍冬拉到怀里,扶住他的后脑勺,低头亲了下去。
“唔……”
周忍冬双眼瞪得浑圆,双手放在他的胸膛前,使劲推开他。
傅羿岑的力气大得不像昏迷三日刚醒的人,腰上的手钳制住他,目光如炬,眼底怒意涌动。
“冬儿,我舍不得关你,不如……让你在床上跪到……下不了床吧。”
周忍冬身体下意识抖了抖。
他知道,傅羿岑要找他算账了。
第五十四章这具身体挺好用的
“好不好?冬儿……”
傅羿岑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捏住周忍冬的下颚,强迫他抬起头。
见他眼尾泛红,又长又卷的睫毛颤了颤,无辜地看着自己,傅羿岑便狠不下心说重话。
但……这次的事若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怕是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出现。
他决不允许周忍冬逃跑!
“你胆子太大了。”
“不要……不要跪。”周忍冬垂眸,声音小小的:“我……对不起嘛。”
傅羿岑的手往下移动,停在敏感的地方,冷笑:“为了跟谷霍走,你连这种事都愿意做。”
周忍冬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脸上瞬间染了几许红晕:“我只是……”
“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稳住我,对不对?”傅羿岑自嘲一笑,“你知道……那晚我有多开心吗?”
以为他放下心防,愿意将一切交给自己。
可调查出来的结果,却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他一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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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唯一的心眼用在怎么离开他这件事。
刹那间,他的心犹如冰封,背着手,站在周忍冬的门口,目光深沉,谁也看不椒膛鏄怼睹跏鄭嚟出他在想些什么。
周忍冬吸吸鼻子,嘴唇微微颤抖着,软声道:“我、我……不是为了稳住你,我……我愿意的。”
“是吗?”傅羿岑眯了眯眼,大手一挥,将他按在了床上。
“不行……”周忍冬从他露骨的目光中感受到强烈的欲望,咽了咽口水,喃喃道,“不行的,你的身体……唔……”
未说完的话淹没在傅羿岑强势的亲吻里,他瞪大了眼,试图摇头拒绝,身上的男人却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慢慢的,周忍冬没了挣扎的力气,本能地微仰着头,迎接他的攻势。
“唔……将军……”他细碎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声调软绵绵的,脸颊微红,已然陷入情动。
傅羿岑浑身的戾气被他的主动迎合冲淡了不少。
他仿佛泄了气,突然没了力气,松开了钳制周忍冬的双手,头埋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深呼吸。
周忍冬感受到他的不安,努努嘴,犹豫片刻,终于抬起手学着他哄自己的模样,轻轻顺着他的后背。
“将军,我错了。”
“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嘛?”
拖长了尾音的道歉软得不像样,趴在他身上的人哪里忍心责怪他?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无法令他完全信任。
“将军?”周忍冬说得嘴皮子都干了,傅羿岑还是压住他,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傅羿岑缓缓抬起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与他对视,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委屈:“我给过你机会报仇的,我宁愿你拿了我的命,也不愿你离开。”
周忍冬张了张嘴,惊诧在眼底一闪而过,瞬间热泪盈眶。
男人对他的占有欲居然强烈到这种程度……
这种强烈的窒息感他本应害怕的,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只有心疼和欢喜。
周忍冬抚摸傅羿岑的脸颊,主动亲了他一口:“我害怕,怕……谷霍会伤害你。”
“你以为跟他走了,他就会善罢甘休?”
周忍冬犹疑片刻,答非所问:“我……我也想保护你的。”
听到这话,傅羿岑总算被哄好的大犬,在周忍冬肩膀上蹭了蹭,心软得不成样子。
他咽了咽口水,不满于唇齿交缠的暧昧,大手沿着他的肩膀游走到腰肢,正要拉开他的衣带。
“砰”!
门被推开了。
楚毓抬头一看,羞得捂住脸,又气得不行,跺脚嚷嚷:“你俩干嘛?”
周忍冬如梦初醒,猛地推开傅羿岑,狼狈地从床上爬起来,整了整被弄乱的衣裳。
傅羿岑“啧”了一声,意兴阑珊地靠在床沿,目光落在慌乱的小家伙身上。
楚毓整一个无语住了,他把药箱一扔,气呼呼道:“他身体怎么样你不清楚吗?惯着他!”
周忍冬低下头,喏喏道:“对不起。”
傅羿岑轻咳一声,这时候非常护短:“我干的事,你怪他做什么?”
“你还知道啊?”楚毓瞪他,“真是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要当你的大夫。”
傅羿岑挑挑眉,没有反驳他,让他叭叭念个痛快。
楚毓留了一瓶治内伤的药,让他这段时间好生休养,叹着气,背着手走了。
眼不见为净,气死他了!
而且傅羿岑受伤了,事情都压在他家书呆子身上,他得了空得去看看,免得他把自己累坏……
周忍冬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去给傅羿岑端吃食,却被他拽住手腕:“你去哪儿?”
“给你端早膳呀。”周忍冬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哄小朋友,“你乖哦,我不骗你,很快回来的。”
傅羿岑摸一下鼻子,掩饰嘴角的笑意:“你坐下,让袁岳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忍冬眉头一皱,歪头疑惑道:“他不是被你差去办事吗?”
傅羿岑摇头:“那日不过是支开他。”
周忍冬心里咯噔一声,张了张口,露出恐惧的神情:“遭了……他不见了,已经……快五日了。”
傅羿岑眯了眯眼,立即叫出暗卫,下令彻查全城。
“都怪我……”周忍冬捂住额头,腿一软,差点站不住,“我应该早点察觉的。”
人失踪了那么多日,他都没放在心上。
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傅羿岑扶他坐下:“别担心,这么多大风大浪袁岳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一定没事。”
周忍冬颓坐在床沿,眼角眉梢浮现担忧……
阴暗的山洞里,传来一声声令人眼红心跳的喘息声。
高高低低,藏着隐忍和不忿。
“不要!”
“啊——”
一声惊恐的吼叫,之后便是痛苦的呻吟。
谷霍从袁岳身上起来,露出餍足的笑容,捡起落了一地的衣裳,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不慌不忙地穿上了。
看一眼在地上滚动的少年,他“好心”地拎起外袍,将他痕迹斑斑的身体遮住了。
“你……别碰我。”袁岳眼睛红肿,怒瞪眼前的红衣男子,刻意装出来的愤怒,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恐惧。
那日,自己好心要救他,却被他打晕了,带到这个破山洞里,躲了这么多日。
他好像在练某种邪门的功夫,经常压制不住内力。
刚开始,只是吐了血,变得奄奄一息。
袁岳见他辛苦,到底也是一条人命,便想偷跑出去找楚大夫问个明白,看看能不能救他。
谁知他见自己要跑,竟然发怒了,将他拉到怀里,拉拉蹭蹭之间,男人竟然对他起了……色心。
袁岳虽然有些拳脚功夫,内力却不如这个男人,对峙没几下,就被他压在……身下。
那次之后,他身上奇怪的内力居然通过这种方式得以调整,日渐稳定下来。
男人食髓知味,将他关在这里,像发春的猛兽,随时随地发泄……
袁岳真的是怕了。
他从未经历过这些事,疲惫和痛苦占据大脑,一心只想逃离。
谷霍似乎看清他的想法,挑挑眉,似笑非笑地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颊:“你这具身体还挺好用的。”
袁岳惊恐地瞪大眼,咬着牙,转着脑袋思考该如何弄死他。
“你……你走开……”
谷霍白皙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狐狸眼微微一眯:“跟我走。”
“不要,我要回去找公子!”袁岳大嚷,挣扎着要起来,无奈腰酸痛得跟折了一般,他一动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后背猛地塌下去,砸到坚硬的石头。
“公子?”谷霍联想了一下袁岳出现的地方,转了转眼珠子,试探着问,“你说的是周忍冬?”
袁岳惊讶道:“你认识公子?”
谷霍得到想要的答案,笑得更加高深莫测。
“那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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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一笑,颠倒众生。
袁岳晃神几秒,要不是身上的疼痛将他拉回现实,他差点误以为这是误落凡尘的仙人。
谷霍收了神通,将人强行扛在肩头,大步离开了山洞……
转眼又过三日,傅羿岑派去追查的人,还是没有半点袁岳的消息。
周忍冬整日郁郁寡欢,连觉都睡不安稳。
眼下西南的瘟疫已经控制住,赈灾款大部分拿去修建水利,避开了上一世的很多坑,这一次进程无比顺利。
没有意外的话,再过半个月,他们就要启程回京。
傅羿岑陪周忍冬上山采药,他看到颜色鲜艳的菌菇,想起袁岳曾说过,等治好瘟疫,要带他们所有人吃菌菇宴,不觉又难过起来。
正巧这时暗卫赶了过来,交给傅羿岑一份信,说是方才有人送到门口的。
傅羿岑接过来一看,信是袁岳写的,说他父亲的大仇已报,他想去云游天下,无法再伺候公子了。
信的内容极少,笔迹却实实在在是袁岳的。
周忍冬凝神思虑片刻,摇头道:“不是的,袁岳不是这种人。”
他若是真心要走,定然会提前打招呼,不可能无声无息就跑掉。
傅羿岑点头,朝暗卫道:“继续查。”
暗卫奉命退下,他们的药采得也差不多了,准备一同下山。
这时,半山腰传来一阵“沙沙”声,细碎的沙砾滚落下来,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上面滚落下来。
傅羿岑立马将周忍冬拉到怀里,用后背挡住那些石子。
他抬眸望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
“白知秋。”傅羿岑喊了一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放开周忍冬,朝那个人奔了过去。
周忍冬皱了皱眉,看清那人的面容后,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丝不快。
第五十五章冬儿,别乱蹭……嗯……
“白知秋是谁?”
周忍冬愣了愣,直到几粒飞沙刮痛了脸颊,他才晃过神,连忙朝他们那边跑去。
“别过来!”傅羿岑抱住双目紧闭的白衣男子,从飞快落下的沙石中冲出来,见周忍冬跑过来,冷喝道。
周忍冬一愣,停下脚步,呆呆地看他一脸担忧地抱着别的男子。
这个人是谁?
为何不曾听傅羿岑提过?
“快走。”傅羿岑脚步加快,周忍冬背起沉重的药筐,吃力地跟在他身后小跑。
回到了住的地方,周忍冬给他把了脉,转头对傅羿岑道:“没什么问题,歇几日便好。”
傅羿岑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从男子俊美的脸庞移开。
周忍冬无端生出一丝危机感,他斟酌片刻问:“他是谁?”
傅羿岑这才记起重生后还未见过白知秋,自然也没有跟周忍冬提起。
“当年在西域认识的一位朋友。”傅羿岑握住周忍冬的手,将他拉到外头,脚步轻缓,就怕吵到昏睡的人。
周忍冬抿了抿唇,乖乖跟他出去。
“当年西域小国作乱,我带兵前去镇压,陷入一个毒蛇阵,是他出手破阵救了将士们。”
周忍冬了然地点头,脸上掠过轻松的神色:“那他好厉害啊。”
傅羿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挑了挑眼尾问:“吃醋了?”
周忍冬脸颊的红晕一闪而过,努努嘴:“才没有。”
“我喜欢冬儿吃醋。”他笑着靠近周忍冬,在他唇畔落在一吻。
那点莫名其妙的不快被他一个吻给亲没了,周忍冬眨眨眼问:“那他是西域人吗?”
傅羿岑摇头:“他是游历江湖的剑士,当时喝了几壶酒,拿着剑便冲进蛇阵,胆量和智慧都远超常人。”
周忍冬听出他话语里的赞赏,转了转眼珠子,好似明白他的意思:“将军想将他留下?”
傅羿岑一愣,没想到周忍冬能猜出他的心思。
论武,白知秋是一等一的剑士,论文,他的计谋不在柳思逸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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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西域一战后,他便没再见过白知秋,竟不知他也在这个时间来到了西南。
按照他的心性,定然也是为了百姓而来。
周忍冬见他毫不掩藏的欣赏之色,心中也明白了。
正说着,柳思逸步履匆匆赶了回来,见到傅羿岑,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
“宫里传来消息,自你来了西南,西域几个小国拥楼国为首,在边疆烧杀抢掠,作乱多日。”
傅羿岑咬了咬牙:“这群宵小之徒,也就这点本事。”
“夏执今的圣旨已在路上,派你即刻出发西域镇乱。”柳思逸摸着下巴思考,“他巴不得剥夺你的军权,这回这么爽快,是否有猫腻?”
傅羿岑垂眸沉思片刻:“无论有没有阴谋,乱还是要镇的。”
“将军执意要去?”
“眼下朝堂上,可有能带兵打仗之人?”
柳思逸摇头叹息,当朝天子昏庸,奸臣当道,倒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臣,可除了一张嘴,都被削弱了实权。
当今朝堂可用之人,确实寥寥无几。
“那便是龙潭虎穴,我也必须去闯。”傅羿岑揉了揉太阳穴,“如若不然,苦的还是百姓。”
柳思逸赞同地点头,帮傅羿岑分析起来:“此去西域,夏执今定会给你使绊子,我处理完西南事务先行回京,帮你盯好后勤。”
行军打仗,粮草为上。
夏执今若想置傅羿岑于死地,只需断了他的粮。
他必须回去想办法斡旋,即便抗旨不尊,也不能让夏执今草菅人命。
“有劳了。”傅羿岑与他想到一块,转身看向周忍冬,想起西域恶劣的环境,满脸为难。
周忍冬不假思索,攥住他的衣裳:“我要跟着你,我能当军医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不像之前是个妥妥的拖油瓶。
傅羿岑垂下眼眸,抿唇不语。
“好不好嘛?”周忍冬眼尾泛红,好像若是不答应,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柳思逸道:“小毓随我回京,军医之职,确实要劳烦冬儿。”
“容我想想。”傅羿岑握住周忍冬的手,“我不能再让你置身险境。”
“回京城就安全吗?”周忍冬不服,扬起小脸,气鼓鼓的,“别忘了京城还有周家和夏执今!”
傅羿岑挂满犹豫之色,送走了柳思逸,抱住周忍冬,坐在外间的软塌上。
“生气了?”按了按他鼓起来的脸颊,傅羿岑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的胆子,总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周忍冬扣着手指,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你不是说我不许离开你吗?你是骗子……”
听到了哭腔,傅羿岑无奈一笑,抬起他的下巴,在他颤动的眼皮上亲了一下。
“小傻子,西域环境恶劣,迷障重重,连我都难以全身而退,若无法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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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忍冬连忙抱住他的脖子,撒娇般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我不怕吃苦的,我会保护好自己。”
在傅羿岑变好之前,他哪一天不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那时候若死了,是带着绝望和凄凉。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傅羿岑,有了追求,即便守护他们要付出生命,他都在所不辞。
“好不好嘛?”他晃了晃手,怒了努嘴,此时撒娇已经浑然天成。
“冬儿,别乱蹭……嗯……”傅羿岑嗓音突然哑了几分,咽了咽口水,收紧放在他腰间的手。
周忍冬立马察觉某些地方的变化,突然哼哼了几声,嗔怪道:“你、你太坏了!我在说正事呢!”
“有谁正事是坐在怀里说的?”傅羿岑挑眉,“分明是冬儿坏,还反咬一口。”
“你……”周忍冬说不过他,气得脸涨红,“明明是你抱我来的。”
说着,他气呼呼就要往下怕爬。
“好好好,我错了。”傅羿岑笑着搂紧他的腰,满目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耳垂,小家伙立刻颤了颤,傻乎乎往他怀里缩。
这边两人的“谈判”最终变成一场亲来亲去的玩闹,都没注意到里间的人已经醒来。
白知秋走到屏风后,抬眸一看,正好望见傅羿岑温柔跟周忍冬耳语的模样。
他脚步一顿,手指蜷了蜷,眸光暗了几分。
这个男人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他抱在怀里的柔弱男子,就是他当年离开西域后娶的妻子?
见到屏风后的人影,傅羿岑收敛了只对周忍冬展露的柔情,将他放了下来,起身理了理弄皱的衣裳。
“白兄,你醒了?”
白知秋在刹那间换成一副坦荡的神色,步履从容走了出来,朝傅羿岑作揖:“傅兄,别来无恙。”周忍冬缩在傅羿岑身旁,偷偷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一身白衣翩然,身材颀长,气质超群,举手投足间自带仙气,看得周忍冬自愧不如。
“你为何会在西南?又怎会从山上摔下?”
白知秋莞尔一笑:“听闻傅兄在西南赈灾便前来相会,途中遇见一群马贼,我拦了他们的路,被追杀一路。原想去山上躲几日,未料他们暗中埋伏。”
傅羿岑皱眉深思,他来西南这么久,未曾听过什么马贼。
白知秋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从外头一路追来。”
傅羿岑点点头:“既如此,白兄先好好休息,我与内人不打扰了。”
说罢,他牵过周忍冬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白知秋给他们让出路,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眼底涌上一丝妒意。
内人……
叫得真好听啊!
夏执今没说错,周忍冬真的会勾魂摄魄,连傅羿岑这种冷血的人,都被勾得死死的。
既然与夏执今合作了,白知秋便不怕傅羿岑不去西域。
这一回,他定然不会拱手相让。
那日之后,白知秋便在这里住下,周忍冬为他把了几次脉,确定他身体无恙。
他与傅羿岑叙旧,说明此次来找他的目的,是为了西域的暴乱。
希望傅羿岑能带兵前往西域,随他镇压暴徒,还百姓安宁的生活。
周忍冬原本觉得没有什么,只当他是傅羿岑的普通朋友,眼见他们越谈越深入,聊的话题他半句听不懂,深埋在心底的自卑种子再次发芽。
不知怎的,他就是不喜欢看到傅羿岑跟他讲太多话。
傅羿岑闻到了他的酸味,把人给亲得迷迷糊糊,笑着说:“小醋坛子,我跟他能有什么?他在我眼里,就与楚毓差不多。”
周忍冬哼唧道:“差很多!”
楚大夫才不会用那种黏腻又仰慕的眼神看他!
周忍冬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白知秋不简单,可他的行为规规矩矩,他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闹多了,反而成了他小心眼。
“好了,别闹了。”傅羿岑捏捏他红通通的鼻尖,“他常年在西域游历,对那边的地形熟悉,此番作战还需要靠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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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快,加上他与楚毓无话不谈,他在楚毓房里向来来去自如。
此刻也没多想,又是青天白日的,他猛地一推门,却被里面的一幕惊得瞪大了眼睛。
第五十六章他要回房“教训”傅羿岑
楚毓的衣裳半脱,黑长的头发披散在白皙的后背,将密集的红痕遮掩得若隐若现。
他的身上,趴着同样衣衫不整的柳思逸。
向来板正的人,此时眸光里的情欲未散,多了几分撩人的神色。
两人间的暧昧浓烈,如醉人的酒,只一口就让周忍冬脚下轻飘飘的,差一点站不稳。
柳思逸被扰了兴致,斜斜一眼瞥来,带着未消的怒意,吓得周忍冬一秒回神。
他猛地捂住双眼,红着脸往外跑。
楚大夫怎么……怎么跟柳大人搞在一起了?
周忍冬瞬间觉得自己遭到好朋友的“背叛”,他跟傅羿岑的事都告诉楚毓,他却瞒着柳思逸的事。
哼!还说跟他是最好的朋友。
又是一个骗子!
楚毓见他跑了,在后面无能狂怒:“你给老子回来。”
柳思逸却冷然一笑:“帮我们把门关好。”
“哦。”走出几步远的周忍冬愣了愣,傻乎乎回来给他们关好门。
他羞得连耳垂都涨红了,捂住砰砰跳动的心脏,本能地回去找傅羿岑分享这个消息。
而房内的楚毓已经气得要开骂,却被柳思逸按住,抱起来,用嘴堵住他的火气。
“唔……书呆子……”他用力在柳思逸背上一抓,又留下几条痕迹。
柳思逸眸光一暗,故意用力咬了咬他的唇瓣。
“额,你咬老子?”楚毓气呼呼的,抬起玉足就要踹他。
柳思逸看都不看就猜到他下一秒的动作,于是伸手握住他的脚踝,将他的脚抬起来,深邃的眼底蒙上几许勾人的魅惑。
“小毓,不许说糙话。”
“老子偏要说。”楚毓哼了一声,跟他唱反调,“书呆子,你放开我,不然我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柳思逸轻声笑了笑,被他炸毛的样子成功点燃了火。
“是你说的,别后悔。”柳思逸挑眉,慢慢靠近他,“希望等会你还有力气问候。”
“老子当然有,柳思逸你他娘的放开我……”
柳思逸手一挥,将人转了个方向,见他羞红了脸还在叫嚣,晃神了片刻,竟然不合时宜的想起当年这傻子把自己卖给他当“童养媳”的事。
他出生高门,父亲却宠妾灭妻,怀疑他并非亲生骨肉,将十岁的他和孱弱的娘亲赶出家门。
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娘亲带他到了一处寒窑,粗茶淡饭倒还能忍,偶尔还要应付那狠毒妇人派来折磨他们的人,才最艰辛。
不久后娘亲病重,他四处求医,却无人理睬。
他崩溃地蹲在街头哭泣,而楚毓,就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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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求医吗?”他软糯糯的声音很可爱,柳思逸却无暇顾及他,给他一个冷脸。
谁知道,楚毓却叉腰,气呼呼地吼他:“哭什么哭?我是小神医,可以给你治病。”
柳思逸给他一个白眼,正要走,却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追到巷子里。
他揪着小楚毓的耳朵,教训他:“我一会儿不看,你就乱跑,长能耐啦?”
“师父,我要给人治病嘛!”小楚毓挣扎着,指着他,“我刚才看见他被药铺老板赶走了,我要救他嘛,他长得这么好看!”
“你这小子。”老者闻言,终于看向柳思逸,问清楚事情原委,出手救了他的娘亲。
这天晚上,柳思逸睡不着,坐在外头望着天空发呆,野完了的楚毓跑回来,灰头土脸的,一屁股坐在他身边。
“你又哭什么?”小楚毓歪着头问,“你是女孩子吗?师父说女孩子才爱哭。”
说完,见柳思逸不回答,还自言自语:“一定是女孩子,不然没这么好看。”
柳思逸被他吵得回了神,白了他一眼:“我将来要娶媳妇的,你别乱说。”
楚毓凑过来,眨巴眨巴眼睛:“媳妇是什么?”
柳思逸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胡诌道:“嗯……就可以一起抱着睡觉的。”
“那我今晚要抱着你睡,你是不是就是我媳妇了?”小楚毓说着,还用脏兮兮的小手搂住柳思逸的脖子。
柳思逸嫌弃地看他一眼,却没有推开他,真就这样,抱着软乎乎又脏兮兮的人,睡了被赶出府后的第一个好觉。
娘亲的病好了,楚毓要随师父继续游历学医,柳思逸心中不舍,攥着楚毓的衣裳默默泪流。
楚毓是弃婴,被师父捡走后,已经习惯了各种奔波别离,此刻却也生出几许不舍。
他拍了拍柳思逸的手:“别哭了,再哭你就找不到媳妇了。”
“呜呜……”这样一说,柳思逸哭得愈发大声。
楚毓吸吸鼻子:“好啦,好啦,找不到媳妇我就给你当媳妇嘛!”
“一言为定。”
柳思逸伸出小拇指跟他拉钩。
他娘亲在一旁看得直乐,笑道:“那小毓就是我们柳家的童养媳了。”
娘亲的玩笑话他记在心里,一直记了这么多年。
从那以后,他找了一位师父学武,得了空闲又跑去学堂蹭课,逼着自己强大起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唔……你他娘的轻点。”
楚毓的叫骂声让回忆戛然而止。
柳思逸低头看了看身下人的脸颊,像对待珍宝一般,用一双柔软的唇,细细描摹他的五官。
这人简直是照着小时候的模样长大的,五官长开了些,却留有昔日的影子,他当时才能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
而他,早在岁月的磋磨中,长得愈发高大,不似小时候般瘦弱,导致这人到现在还认不出他。
或许,他早就忘了吧。
思及此,他眸光暗了几分,对骂骂咧咧的人进行新一轮的攻击……
周忍冬回了屋,却不见傅羿岑的身影。
以为他又趁自己不注意跑去忙军务,周忍冬叹了一声,把今日采来的药拿出来,准备去院子里找个宽阔的地方晾晒。
刚到院门口,就见里面的两人执剑对峙,一来一回,剑影翻飞,打出一道道白色的剑气。
白知秋出了最后一招,往傅羿岑天灵盖劈下,后者微微一笑,长剑在手中转了几圈,一个反手,正好挡住白知秋的攻击。
他们分别退开一步,作揖后相视一笑。
周忍冬站在不远处看了全程,只觉得他们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画面无比和谐。
这……大概就是别人所说的登对吧?
可是傅羿岑的内伤还未痊愈,他明明叮嘱过,不能乱用内力的,他还跑来这里跟这个莫名其妙的白知秋练剑。
他气鼓鼓的,想着等会回房怎么“教训”傅羿岑,却被眼尖的白知秋看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公子。”他喊了一声,周忍冬不得不尬笑两声,走了过去。
傅羿岑见了他,心虚地摸摸鼻子,颇有些市井男子跑出外头鬼混,被自家娘子发现的模样。
周忍冬抱着药走过去,扔在一旁的石桌上,故意不理他。
“咳。”傅羿岑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冬儿,生气啦?”
“哼。”周忍冬拿出一棵草药,扔到筐子里,扭头不看他。
傅羿岑觉得好笑,耐心地走到另一头,对上他的眼神,装可怜:“冬儿,别不理我好不好?我错了。”
周忍冬胡乱摆弄筐子里的草药,努努嘴,心软了一瞬:“你才没错,是我这个大夫的错。”
傅羿岑稍稍低头,掩饰快要藏不住的笑容。
原来他的傻冬儿闹起脾气来这么可爱。
“大夫怎么会错呢?是我这个病人不听话,我该打。”他握住周忍冬的手,举到自己面前,“给你打,打到你消气为止。”
周忍冬瞪他一眼:“不许再用内力,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能一直不理傅羿岑,于是语气急促地加上一个日期,“三……不,一天不理你。”
三天太长了,他一定会忍不住的。
“好,我都听冬儿的。”傅羿岑被他的反应可爱到了,情不自禁地从背后抱住他,低头就要亲。
幸亏周忍冬还记得旁边有个人,连忙把他推开了,红着脸低头,继续摆弄手上的药。
白知秋石化了一般,站在一旁将傅羿岑和周忍冬的互动看完,心中恨意翻涌。
这个周忍冬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傅羿岑如此区别对待?!
若当年……自己没有心软将他从蛇阵中放走,会不会……他已经是自己的人?
白知秋感受到傅羿岑的目光,当即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装出羡慕的声音:“你们夫夫感情真好,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心上人。”
周忍冬听了这话,觉得浑身椒膛鏄怼睹跏鄭嚟不舒服,又说不上这话哪儿错了。
偏偏傅羿岑还当人家夸他们,乐呵呵地搭着周忍冬的肩膀,安慰白知秋:“早晚能遇到的。”
白知秋垂下眼眸,笑得意味深长:“是啊,早晚可以遇到。”
周忍冬被他笑得浑身一颤,看了看傅羿岑,又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总觉得……这个人像一条蛰伏的毒蛇,用美丽的颜色遮掩剧毒,其实是在伺机而动。
“我得了一坛好酒,傅兄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去饮一杯。”白知秋收了剑,意有所指,“剑不能痛快练,酒总能喝几口吧?”
“不可以!”
傅羿岑还未回答,周忍冬就抢先拒绝,脸色难看。
白知秋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尴尬一笑,对周忍冬作揖:“对不起,忘了傅兄有伤了,还望周公子见谅。”
说罢,他耷拉着脑袋,露出伤心的神色,落寞地离开了。
傅羿岑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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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被媳妇儿罚跪的大将军
“为何会对白兄有敌意?”
周忍冬垂下眼眸,拿起草药摆弄,掩饰眼底的失落:“没有……我才没有敌意。”
“冬儿……”
“我说了没有,你爱喝就去喝。”周忍冬红了眼眶,瞪他,“喝坏了身体,我……我去改嫁。”
说完,他抱着药筐,转身就要走。
傅羿岑叹了一声,几步上前,从背后抱住他。
“我错了,宝贝。”见小家伙终于有了脾气,他总归是开心的,认错态度十分诚恳,“为了让你满足,我一定保护好身体。”
听出他的话里的意思,周忍冬脸红了一瞬,嘟囔道:“你别乱说。”
傅羿岑轻轻一笑,酥麻的感觉从耳垂传遍浑身,他缩了缩脖子,吸吸鼻子:“我、我也不该冲动。”
他从没对人说话那么大声,方才可能真的吓到白知秋吧。
“你不喜欢我跟他私下来往,以后我都不避着你,好不好?”傅羿岑帮他把药草拿回去,“我不去喝酒,帮你晒药。”
周忍冬不安的心被他几句话哄得稍稍放下,闷闷道:“好吧。”
两人在庭院腻腻歪歪晒药,白知秋躲在院门口,看向围着周忍冬打转的男子,苦笑了一声。
傅羿岑那般神勇的人,为何……会甘心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指使?
他不应该这样的!
他应该在马背上,耍着长枪,所向披靡。
周忍冬磨灭了他的英气,他早晚要因此丢了性命……
这天之后,白知秋还是时不时找过来跟傅羿岑叙旧,说一些江湖中、西域的事。
周忍冬虽然听不懂,却从未离开傅羿岑半步。
白知秋许是觉得他碍眼,慢慢的,找傅羿岑的频次也没那么高。
这日,朝堂的旨意姗姗来迟,傅羿岑和柳思逸已经做好了分别的准备,楚毓和周忍冬却依依不舍,加上袁岳至今下落不明,众人的心情都低落了几分。
西南的百姓听说将军和公子要提前走了,纷纷把家里能搜刮出来的好东西拿来送给他们。
可经过这么多磨难,百姓哪里还有好东西,拿出一颗大白菜来,都觉得“高人一等”。
周忍冬见况,眼尾泛红,泪水在眼里打转,给惹人怜爱的杏眼蒙上一层水光,看得几位年龄大的大娘心疼不已。
“瞧瞧我们的小大夫,为了给我们看病,都瘦了。”
“将军,要照顾好公子啊,他看起来就不太强壮,多吃点……”
“要不公子你再住些日子吧,等楚大夫送我家的几只小鸡仔长大了,我杀了给你煲汤喝……”
傅羿岑哭笑不得,将周忍冬从大娘的团团包围中挖出来,谢绝了大家的好意。
“大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周忍冬抹泪,朝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将军一定不会再让你们受苦。”
他无意的一句话,却在西南百姓心中种下一颗看不见的种子。
待日后傅羿岑登基之时,这颗种子长成苍天大树,成了他在民间最强大的口碑防护墙。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明日要走,楚毓张罗着,办了一个简单的酒席给他们饯行。
原本是他们四人的聚会,白知秋不知从哪儿得知,竟然不请自来。
“我藏了几坛美酒,听说大人在为将军饯行,我便不藏私了。”
说着,他把酒放在桌上,看了看周忍冬,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周公子,我可以凑个热闹吗?”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忍冬身上,他本能地缩缩脖子,往傅羿岑身边贴。
楚毓皱了皱眉,摸了摸下巴看向白知秋,又看了看毫无察觉的傅羿岑,在心里叹了一声。
完了,这回来的不简单,冬儿这个小傻瓜,怕是招架不住。
见所有人都还在等他回答,周忍冬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请随意。”
傅羿岑笑了一声,给周忍冬夹了一筷子鱼,挑好鱼刺放入他前面的碗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知秋余光瞥见这一幕,放在膝盖上的手偷偷攥成拳头,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举起酒杯,便跟他们谈笑风生。
他不仅跟傅羿岑谈得来,连柳思逸的话,也对答如流。
周忍冬低下头,夹起碗里的鱼肉塞进嘴里,味如嚼蜡。
突然,他看了看对面的酒坛子,转了转眼珠子,趁傅羿岑跟别人谈得正开心,偷偷给自己倒了一小杯,一饮而尽,结果被辣得猛咳。
傅羿岑这才看了过来,放下酒杯,帮他拍着后背:“怎么喝酒了?”
周忍冬咳得小脸通红,撇了撇嘴角,推开傅羿岑的手,又倒了一杯。
“不能喝。”傅羿岑按住他的手。
周忍冬脸颊已有了两坨红晕,他瞪了傅羿岑一眼,嘟囔:“我才不要你管。”
“周公子,这酒太烈,你还是听傅兄的话吧。”白知秋笑得温和,像在劝一个朋友,“你若是醉了,傅兄该怪我带酒来了。”
“不关你的事。”周忍冬不知哪来的小脾气,朝他嚷了一声,推开傅羿岑的手,喝得更猛了。
傅羿岑蹙起眉头,歉意地看了白知秋一眼:“抱歉,冬儿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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