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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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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不完活儿,他是不配用膳的。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今日的傅羿岑却像换了个人。

他亲手舀了粥,吹凉了,送到他的嘴边。

“吃吧。”

周忍冬舔了舔唇,看着眼前的粥几秒,像是明白了什么,乖乖吃了下去。

傅羿岑时常要他给傅小姐试药,试完他总要不舒服好一阵子。

今日的药,怕是下在这粥里。

即便怕得很,他还是不敢说一个不字,傅羿岑递来一勺,他就快速含住,连香味都不敢细品,囫囵吞下。

傅羿岑见况,以为他是饿狠了,一勺接一勺,很快一碗油腻的肉粥就见了底。

他担心周忍冬吃不饱,又盛了一碗。

周忍冬久未入食的胃早已遭不住,加上一碗粥已经是他食量的极限,再看傅羿岑端来的这一碗,脸色顿时白了几分。

可傅羿岑让他吃,他就不能不吃,万一吃不完,还有更残酷的惩罚等他,该怎么办?

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一般,继续接受傅羿岑的投喂。

这一回,刚吞了两勺,他的胃就像灼烧一般,涌上一股热辣的酸水,“呕”一声,把方才吃的粥全吐了。

“冬儿!”

傅羿岑放下碗,扶住弯腰吐个不停的人,本想轻拍他的后背,手举到半空,虚握住空气,放了下来。

后背都是伤,不能碰。

周忍冬把胃里吐了个干净,余光瞥见沾在傅羿岑衣裳上的污秽物,吓得脸色铁青。

他把药吐了出来!

还吐了傅羿岑一身!

怎么办?

周忍冬已经怕得迷迷糊糊,泪眼朦胧地看向傅羿岑,果然见他脸色不好。

他一咬牙,深呼吸,突然抢过碗,颤抖着声音说:“我吃……我会吃下去的,对不起……我不会再吐了……”

“你做什么?”

傅羿岑一急,连忙抢走他的碗,语气急切了几分,吓得他缩缩脖子,不敢动了。

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略微感到头疼。

这小家伙胆小成这样,该如何是好?

“对不起。”

周忍冬习惯性道歉,只要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受到的指责和打骂就会少一点点。

“你没错。”傅羿岑心里万分不是滋味。

他把周忍冬抱到外间的软塌上暂且歇着,让下人收拾乱糟糟的房间,遣人去请楚毓。

周忍冬吐了一番,加上身体的状况,精神萎靡,昏昏欲睡,但在傅羿岑面前他只能强撑着。

以前也有撑不住睡过去的时候,傅羿岑总有手段让他清醒,成倍感受痛苦。

第八章到底受了多少苦

“一大早把我吵醒,诊金翻倍。”

楚毓暴躁地把药箱一扔,“砰”一声,吓得周忍冬眨眨眼,满脸惊恐。

他从没跟人正常相处过,但每次有人这么暴躁,被拿来当出气筒的总会是他。

傅羿岑冷冷扫了楚毓一眼,将周忍冬护在怀里:“轻一点,吓到冬儿了。”

楚毓像听到什么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我看吓他最多的,就是你。”

傅羿岑不跟他斗嘴,几句话将情况一说,楚毓翻了翻白眼,给周忍冬号脉。

“常年忍受饥饿,他的胃口小得跟麻雀一样,你一口气喂那么多,不吐才怪。”

这句话如一颗大石头,砸得傅羿岑心痛不已。

这傻瓜……到底受了多少苦?

周家并没善待他,他却甘愿代妹出嫁,替周家背负仇怨,让自己恨了这么久!

当年,他的养父临终前,将傅如裳托付给自己。

傅如裳生得美艳,惯会撒娇,他向来宠她,便想着娶回家照顾一辈子也无妨。

谁知,周丞相阴了他一把,害他跟傅如裳走散。

他找了几年,最终得到傅如裳被害死的消息。

他与周丞相的深仇大恨就此无可挽回。

为了替傅如裳报仇,他向当时还未退位的老皇帝求娶丞相千金,想要周丞相尝尝,失去爱女的痛苦。

谁曾想,大婚当日掀开盖头,底下居然是一个男人。

周忍冬见了他,好似见到熟人,眼里亮晶晶的,对他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却怒火中烧,掐着他的下巴:“竟然敢耍本将军。”

周忍冬似乎听不懂他的话,摇头解释。

傅羿岑一句都听不下去,直接撕烂他的新衣。

那一晚,他毫不怜惜地将人折腾得大出血,直接扔到下人房。

而傅如裳,在他大婚后的第三日,突然回了将军府。

她顶着一张毁了的容颜,哭诉被周丞相如何迫害,她又如何死里逃生。

傅羿岑把将军府后院的事,都交与她掌管,并允诺等他将周丞相拉下马,定然休了周忍冬,还她将军夫人的位置。上一世的自己何其该死!

但凡查一查,都能知道周忍冬是不受宠的庶子,甚至活得不如下人。

由一个从未受过周家恩惠的人,替周家担了罪孽,简直荒唐至极。

即便如此,周忍冬还是心甘情愿为他赴死。

傅羿岑的心软成一滩水,深呼吸一口气,紧紧把周忍冬抱在怀里。

这一世,他再也不会让周忍冬受半点苦。

周忍冬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乖乖地任由他抱着,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小心翼翼伸出手,拍了拍傅羿岑的后背。

他每次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都希望有人可以抱抱他,拍拍他的后背。

这样做,傅羿岑应该会好过一点点吧?

他……不想看傅羿岑难过的。

就算他很害怕,也不希望傅羿岑伤心。

“行了行了。”楚毓见况,剜了傅羿岑一眼,“他的身体太虚弱了,你悠着点,别把人吃了。”

“嗯。”傅羿岑应了一声,从过往的情绪中抽身,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谦卑和认真,“帮他好好调养,需要任何贵重的药材,尽管用。”

周忍冬受宠若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傅羿岑怎么了?

他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吗?

希望这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傅羿岑的心血来潮。

只要傅羿岑多看自己一眼就好了,他不敢奢求太多的。

正想着,侍卫的一声禀告,便打碎他可笑的幻想。

“禀告将军,傅小姐求见。”

第九章马上割他的皮

周忍冬垂下眼眸,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抿着唇,挣扎着从傅羿岑怀里起来。

傅羿岑皱眉,用力按住他的腰,声音冷了几分:“别乱动。”

周忍冬偷瞄他,见他脸色阴沉,咬着牙,暗暗叹了一口气,僵硬着身体不敢动了。

看来,将军确实跟傅小姐闹别扭了。

这两天对他种种好,不过是用来蒙蔽傅小姐的假象。

假装对他好,傅小姐信了,心里着急,就会主动找将军服软。

待他们和好,自己……又会被扔回下人房。

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

那会儿,自己尚且天真,以为傅羿岑记起往事,真的要履行承诺,对他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高兴了许久,没两天就被打回原形。

他怎么这么傻,总是记不住教训。

不能有任何希望的,这样……过两天再被丢掉,他也不会难过。

见怀里的小人儿偷偷抹泪,傅羿岑一愣,意识到方才的语气太过了,顿时放轻了声音,握住他纤细的手指。

“对不起,刚才失态了。”

他对傅如裳恨得牙痒痒,暂时却还不能戳穿她的真面目,难免烦躁了些。

“让她去书房候着。”他叹了一声,挥挥手,让侍卫去打发她。

说话间,楚毓已经开好药方,交到傅羿岑手上。

“按照这个方子,先服用七日药膳,少吃多餐,慢慢养一阵子。”

傅羿岑细细看了药方,见药材都不是难找的,便交给下人准备。

“多谢了。”

楚毓摇摇头,笔一丢,嘱咐道:“这具身体千疮百孔,想要活命,就少折腾,包括……咳!”

他故意咳了一声,聪明如傅羿岑,自然明白他所指何事。

如今,他宝贝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逼迫周忍冬行房事?

“我不是禽兽。”

“呵,之前也差不多。”楚毓赏他个白眼,挥挥手,“行了,哄着吧。”

说罢,他背着手,像悠闲的老头走了。

正巧侍女过来禀告,说是里间的床卧已收拾妥当,公子随时可以回去歇息。

傅羿岑准备把人抱回床上休息,周忍冬却拽了拽他的衣袖,一脸为难。

“怎么了?”

周忍冬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声音小得可怜:“我、我可以回去吗?”

“回哪儿去?”傅羿岑眉头一皱,周忍冬便怕了,连忙把手缩回来,咬着唇不语。

傅羿岑只得自个儿猜:“回下人房?”

周忍冬细如蚊呐“嗯”一声。

在这儿,他睡得不安稳的。

等会傅羿岑见完傅如裳回来,定会把他赶走,他不如识相一些。

“不回去了。”傅羿岑替他擦去眼角的湿润,“过几日得空,我随你一同过去,将东西搬过来,以后住这儿。”

“啊?”

周忍冬瞪大双眸,傻愣愣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没有玩笑的神色,一时拿不准他的心思。

“别胡思乱想了。”傅羿岑对他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耐心,给他腰下垫了软垫,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

“好好睡一觉,等会我唤你起来用膳。”

周忍冬揪着被子,神色复杂,见他如此态度,却是不敢再提。

被窝柔软温暖,傅羿岑轻轻拍着他的胸口,他又实在困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傅羿岑见他睡着了仍皱着眉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红唇微微张开,似乎做着噩梦。

“冬儿,别怕。”

又哄了好一会儿,听他的呼吸逐渐平稳,傅羿岑起身吩咐侍女点燃安神香,寸步不离守着。

慢吞吞做完这一切,他才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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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踏进书房,便听到里面一阵“琅琅”铁器碰撞的声音。

他抬眼看去,只见傅如裳拿起两把小刀,挥舞着,玩得很开心。

书房本是隐私之地,里面存放许多调兵遣将相关的物件,外人不可随意出入。

上一世,他对经常在书房动手动脚的傅如裳没有丝毫怀疑,只当她活泼好动,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当所谓的“罪证”摆在面前时,他才知道这些年傅如裳在书房盗用他的军印,做了多少伪证!

“岑哥哥,你来啦!”

她回头一见傅羿岑,扔下两把小刀,张开手朝他奔来。

傅羿岑攥紧拳头,咬着后槽牙,忍住胃里涌上来的恶心,伸手假装不在意将她推开。

“我还有许多事要忙。”

傅如裳一瘪嘴,扭着手帕,又蹭了过去:“我听闻皇上让哥哥歇一阵,你上回说带我出去玩几日,这不就有时间了嘛……”

“你如何知道朝堂的事?”

“我……我听下人说的。”傅如裳随口应道,反正她说什么,傅羿岑这个蠢货都会信。

她得趁机央他带自己出去玩几天,给皇上争取架空他的时间。

傅羿岑点点头,没再多问,随意抽出一本书,翻了起来。

“近期边疆又频频发生骚乱,我得想应对之策,你若无事可做,便出去听听戏,喝喝茶。”

傅如裳抢过他的书,气哼哼:“哼,你就是不愿意陪我!是不是因为那个贱·货?”

傅羿岑忍不住拍一下桌子,怒道:“放肆!”

傅如裳委屈地努努嘴,眼里挤满泪水:“你凶我做什么?若不是你舍不得割皮,我的脸已经好了。”

傅羿岑看她哭得丑陋的面目,头疼得嗡嗡响。

上一世的自己眼瞎成什么样,竟将这些惺惺作态的作妖归于“可爱”?

“若不是周家,我的脸也不会毁了,我……我也不会被抢了将军夫人的名分……你对得起我爹爹吗?”

她哭得抽抽搭搭,傅羿岑在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得不收起方才忍不住露出的怒气。

“莫要胡思乱想。”傅羿岑道,“你可知皇上一直在追寻翡国的宝藏和矿山?”

闻言,傅如裳止住泪水,疑惑道:“这与此事何关?”

“周丞相或许知道宝藏的下落。”

临死前,狗皇帝确实告诉他,周忍冬交出宝藏和矿山。

二十多年前,翡国被大楚灭了国,搜遍一整片国土,仍不知道翡国国主藏了几辈子的宝藏和铁矿山究竟在何处。

如今新皇登基短短三年,亏空了国库,便开始打这笔宝藏的主意。

上一世直到入狱前,周忍冬都未曾提及宝藏一事,极有可能是他入狱后,周忍冬为了救他,费力寻到的。

此时他故意说周丞相知道,一来可以解释他突然救回周忍冬之事,避免傅如裳找他麻烦,二来可以挑拨周丞相与狗皇帝的关系,且让他们去互相试探。

至于这个消息,说给傅如裳,不出今晚,必定就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此事还没查到证据,我尚未与皇上提。”傅羿岑假意道,“我这阵子对周忍冬好些,过些日子带他进宫参加宴会,方能哄他去问他的父亲。”

傅如裳果然被他这套说辞唬住了,佯装委屈道:“那……那这事完了,你要马上割他的皮。”

“好。”

傅羿岑皮笑肉不笑,又差一点装不下去。

“我还要让他伺候我几天。”傅如裳挑挑眉,“让他给我当马骑,好好出一口气……”

“行。”

傅羿岑咬牙,寻了个理由,将她打发出去。

再听她多说几句,他就演不下去了。

傅如裳出门招来贴身侍女,换了一副冷冷的嘴脸:“进宫。”

第十章我没银子买药的

周忍冬睡了不到半个时辰,是被噩梦惊醒的。

他捂住胸口,呼吸沉重,颤抖着身体,心中的恐慌被梦境无限放大,下意识想躲回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个破败的下人房。

那儿才是他该待的地方,从小到大都一样。

那儿的痛苦是已知的,不就是吃不饱,穿不暖,有干不完的活儿,还会受管事嬷嬷打几鞭子……

这里的环境固然舒适,却埋着他分辨不出的危险,他被这种未知折磨得万分煎熬,只想快速逃离。

脚刚沾了地,那个照顾他的侍女便跑进来。

“你干什么?”她的声音尖锐,还故意提高了点,显得凶巴巴的。

周忍冬一愣,害怕得缩了缩脖子。

她一早拿了傅如裳贴身侍女的“好处”,说将军不过是利用这位男夫人,让她尽管“照顾”。

周忍冬嫁入将军府三年有余,活得还不如下人,将军对他的厌恶有目共睹,对傅如裳的宠爱也是人尽皆知。

她不是傻子,自当懂得要巴结傅小姐,日后才有好日子过。

于是趁将军没来,给周忍冬摆脸色。

“真是难伺候。”她尖酸刻薄道,“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要来伺候你。”

周忍冬喃喃道:“我不需要伺候的。”

“呸!”那侍女瞪他一眼,双手叉腰,“那您就好好待着,别到处乱跑给我惹麻烦。”

周忍冬低下头,声音小小的:“对不起。”

“哼。”她仰起头,用鼻孔看人,“再乱跑,我就告诉将军去!”

说完,她乐呵呵跑了,显然很享受这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反正下人对他怎么不好,周忍冬也没胆量给将军告状!

周忍冬叹了一声,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床上,脑海纷乱,再没半分睡意……

傅羿岑如今的谋划,不可再耽误一分一秒,打发走了傅如裳,便找来几位忠心耿耿的下属讨论。

忙到回神时,已经到了午膳时间。

他连忙回到寝室,想把周忍冬喊醒用膳。

一踏进里屋,见他穿着单薄的里衣缩成一团,脑袋埋在膝盖里,小小一只坐在床角,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

傅羿岑皱眉走近,正要伸手推推他。

一靠近,周忍冬如同梦中惊醒,猛地抬起头,哭得红肿的眼睛眨了眨,一脸惊恐,下意识用胳膊挡住脑袋,做出防御的动作。

傅羿岑动作一顿,柔声安抚:“是我,别怕。”

周忍冬逐渐回了神,这才记起这不是在下人房里。

以前,他经常干活干到凌晨,睡不到两个时辰,又要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有时候精神不济,贪睡了会儿,管事嬷嬷便踹开他的房门,用鞭子叫他起床。

久而久之,他每次发呆发愣,听到声响,都会吓一大跳,首先护住脑袋,别被打坏了。

他本来就不聪明,做不到讨人喜欢,倘若脑袋坏了,一定……更惹人讨厌。

“对不起。”他眼睛转了转,迟缓片刻,才习惯性道歉。

傅羿岑在床边坐下,轻轻把他拉到怀里:“做噩梦了?”

周忍冬点点头,怕傅羿岑觉得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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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噩梦惊醒就来找我,我保护你,好不好?”

周忍冬疑惑地眨眼,一脸蒙楞。

他连这间屋子都走不出去,怎么找他?

傅羿岑揉揉他散乱的头发,柔声道:“先用膳,吃完再给你换药。”

“换药?”周忍冬紧张地扣着手指,垂眸道,“我、我没银子的。”

他看过医书,采药并不简单,药卖得贵,他身无分文付不起银子的。

“不用银子,傻瓜。”傅羿岑无奈一笑,抬起他的下巴,食指轻轻触碰他的眼尾,“又胡思乱想了吧?”

说话间,方才那个侍女已经把药膳端了进来。

周忍冬一见到她,立马缩了缩脖子,浑身僵硬,别过眼不敢与她对视。

傅羿岑立马察觉异常,他冷眼一抬,扫了侍女一眼。

侍女双腿一软,本能地跪了下去。

“将军饶命……”

“她对你做了什么?”傅羿岑没让她起来,也没问她,兀自舀了一勺药膳,吹凉了递给周忍冬。

周忍冬含着一口粥摇头,脸颊鼓鼓的,像囤食的松鼠,可爱极了。

见周忍冬不说,还时不时分心瞥她一眼,傅羿岑冷声道:“去外头跪着。”

“不要硬撑,饱了便说。”担心早上的悲剧重演,傅羿岑特地嘱咐。

结果吃了不到半碗,周忍冬就乖乖说:“我饱了。”

傅羿岑见剩下的大半碗,皱了皱眉。

周忍冬连忙道:“我……我不会浪费的,吃不完明天可以吃……”

傅羿岑把碗放下,帮他擦嘴,耐心说:“三餐要吃新鲜的食物,放到明天馊了,不能吃。”

周忍冬抬起脸,抿着唇,乖乖让他擦,没有反驳他。

他干完活,管事嬷嬷赏给他的食物,都是别人吃剩的,馊得不严重的,他都当成美味了。

傅羿岑也曾说过,他不配吃将军府的粮食,就算拿去喂狗,也好过养他这个仇人之子。

现在说这些,又有几分真假呢?

傅羿岑不知他心中所想,拿来楚毓留下的伤药,小心翼翼给他换好药。

周忍冬气喘吁吁,靠在傅羿岑怀里,吸吸鼻子,眼尾泛红,乖巧的模样像极了慵懒的小猫。

“陪我歇一会,好吗?”傅羿岑顺着周忍冬的头发,把人抱在怀里躺下。

周忍冬不敢说不,心里想着,只要听话,至少不会挨打挨骂。

他让自己睡,那就乖乖睡吧。

傅羿岑重生回来后,心头一直压着一座大山,处理许多看似繁琐,实际处处杀机的小事后,此刻拥着安静的小人儿,难得平静了几分。

哄着怀里人沉睡,他自己却撑着不入眠。

待周忍冬缩成一团睡熟了,他方才轻手轻脚起身,到了外头。

那侍女跪在门口,额头抵在地上,瑟瑟发抖,见傅羿岑出来,连声求饶。

傅羿岑让侍卫将人拉到刑房,与已经受了一轮酷刑的管事嬷嬷关在一起,开始盘问。

两人对收了傅如裳好处的事供认不讳,也将周忍冬三年来受的苦,仔仔细细说了出来。

他每日除了洗不完的衣服,还要早起负责给大木桶装满水,偶尔还得帮忙倒泔水,干不完便要挨打挨饿。

穿的衣裳是下人穿破了不要的粗布麻衣,吃的东西是别人吃剩的糟糠,生了病受了伤也没得休息,好几回累得晕过去。

傅羿岑背对着她们,深邃的目光中满是悔恨。

他冷冷道:“处死。”

这些恶毒的下人可以处死,傅如裳、狗皇帝和周家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呢?

他欠周忍冬的债,要如何还?

第十一章还有受罚日吗

周忍冬醒来时,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早上那位侍女的身影,他不觉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他不需要任何人伺候的。

从小到大都是他伺候别人,不惹人生气,不被欺负,能吃上一口饭,他已经心满意足。

他叹了一声,垂眸坐在床上,算了算日子,眼底露出几许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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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罚,今日的药岂不是浪费了?

如果不去,傅羿岑不开心,他要额外多领鞭子。

太痛了!

二十鞭已然是他承受的极限。

一想到那锥心刺骨的痛,他的唇色苍白了几分,身体微微颤抖着。

傅羿岑端着药入内,见况皱了皱眉,忙问:“怎么了?”

周忍冬愣愣抬头,眼尾泛红,像一只被丢弃的小兽,可怜兮兮的。

傅羿岑心软得不行,坐在床沿,抬手想揉揉他的头发,他却本能地头一歪,往旁边避开,满脸慌乱和无措。

余光瞥见傅羿岑眸光暗了暗,他后知后觉,咬咬牙,脖子一伸,主动把头放在他手掌下,闭着眼,蹭了蹭。

手心触感又软又痒,傅羿岑却丝毫不觉得开心。

他把笨拙讨好自己的人抱住,低头在他发顶吻了一下。

周忍冬一愣,瞪大了杏眼,仰起头看他,嘴巴微微张着,仿佛在邀请男人的攻城略地。

傅羿岑盯着他看了几秒,舔了舔唇,喉结滚动,慢慢朝他靠近,呼吸逐渐变得滚烫。

周忍冬打了一个冷颤,攥紧傅羿岑的胳膊,小声哀求:“不要……不要做那种事,好不好……”

傅羿岑每回主动靠近他,呼吸变得又沉又烫,都要发生那种事。

他是傅羿岑八抬大轿抬进将军府的,理应配合他。

可……真的太痛了……

傅羿岑从不顾及他的感受,也没有任何措施,往往都要留下很难愈合的伤口,再去干活的话,反反复复,痛上许久。

今日若是做了,明天怕是熬不过二十鞭就得晕。

晕过去,他们会把他弄醒,重新计数的。

“那种事?”

傅羿岑皱眉,一时不知他所指何事,身上生出的那点燥热,也散了七七八八。

周忍冬却以为他不耐烦,放开了手,低下头,僵硬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傅羿岑对他这种什么话都不敢说的性子感到无比头疼。

但人是自己糟蹋成这样的,再头疼他都得忍着,千万不能对他表现出一丝不耐。

“跟我说说,什么事,嗯?”

周忍冬脸颊一红,耷拉着脑袋,在傅羿岑的注视中,鼓着脸颊,快速戳一下自己的屁股,含糊不清嘟囔:“这个事。”

傅羿岑恍然大悟,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忍不住把人抱紧了几分。

上一世,他未给傅如裳名分,舍不得碰她,那身上的躁火,自然是找周忍冬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发泄。

那时未曾有过怜惜,只顾着自己爽,任他如何哀求,都置若罔闻。

男子承欢,本就有违天理,每次结束,周忍冬都像离了水的鱼,翻着白眼,奄奄一息。

此刻看着怀里连耳根都泛红的小人儿,愈发觉得他羞涩得可爱,暗骂上一世的自己有眼无珠。

竟不知道娶回来的,才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宝贝。

“放心,在你养好身体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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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忍冬眨眨眼,盯着他看,似乎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没骗你。”他端起药,“先把药喝了。”

喝了药,傅羿岑找来将军府的管家,让他找个机灵懂事的小厮伺候周忍冬。

管家连忙应是,匆忙去办事了。

这几日,傅羿岑对将军府的下人进行了大清理,以往傅小姐安插进来的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傅小姐还因为这件事闹了一回,所幸将军自己应付过去了。

以他伺候将军多年的经验,再看他如今对这位不受宠的男妻的态度,管家预测,这将军府要变天了。

那嚣张跋扈的傅如裳,应当风光不了几天……

傅羿岑不放心周忍冬独自一人待着,索性拿起披风,将人裹住,抱到书房的软塌上,让下人搬来屏风挡住了。

“你在这儿休息,我就在外头议事。”傅羿岑指向外面,声音温柔,“渴了、饿了,都可以喊我。”

周忍冬点点头,乖乖在软塌歇下,好看的杏眼睁得大大的,却不敢乱看,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傅羿岑的书房,他以前是被明令禁止入内的,怕他知道什么机密,给父亲送去。

傅羿岑这是要考验他吗?

盯着屏风外男人高大的身影,周忍冬毫无睡意,受罚日的事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忐忑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

翌日清晨,天空刚露出鱼肚白,傅羿岑就起来练武。

见怀里的小人儿睡得安稳,他舍不得叫醒,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他走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周忍冬再度被噩梦惊醒。

四下看了看,傅羿岑不在,那……正好去把的惩罚领了,免得提心吊胆一整日。

他笨拙生疏地裹了一件披风,心疼地揪了揪软绵的里衣,怒了努嘴。这衣服这么好,会不会被鞭子打坏?

算了,还是脱下吧。

打坏了,他赔不起的。

心里明明又怕又难过,他还是一咬牙,往那阴森恐怖的刑房走去。

休养了几日,这一回定然比以前能熬的。

不能晕!

傅羿岑练完剑,流了一身汗,想着周忍冬昨晚惊醒几次,索性让他多睡会儿,便慢悠悠沐浴完,才去找他。

结果门一推,床上又是空荡荡的。

周忍冬,又跑了。

第十二章别赶我,我无家可归

傅羿岑以为周忍冬又跑回下人房干活。

他三步并作两步,找了一圈,并没找到人。

“周忍冬的寝室在哪儿?”他随手抓来一个小厮,问道。

小厮见将军脸色不悦,连忙指向小路尽头方向,发现傅羿岑疑惑,便领着他前去。

傅羿岑站在破了大洞的门口,脚一踢,门歪歪斜斜倒下去,“咣当”一声,砸起一地的灰。

入目是一个残破堪比废宅的地方,一阵阵霉味扑鼻而来,除了一张塌了一脚的床,再无其他家具。

就这?

这就是周忍冬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他竟不知将军府还有如此破败的房子?!

“将军,这……这就是公子的寝室。”

傅羿岑双手攥成拳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将军,找到公子了。”侍卫来报,“他在刑房。”

傅羿岑立马转身,往刑房飞奔而去。

将军府设刑房,原本是用来对那些叛国通敌的人严刑拷问,掌刑的人见惯各种皮开肉绽,对周忍冬从没手软。

此时见裹了将军的披风,颤巍巍站在面前的人,却不敢轻易下手。

这几日府里的风声他略有耳闻,貌似这位一嫁进来就失宠的将军夫人,有得宠的迹象。

虽说刑罚是将军口头定下来的,但人总要变通嘛。

“是将军让你来的?”

周忍冬瞥一眼掌刑侍卫手里的鞭子,浑身一抖,恐惧已然冒了上来,听他这么问,呆呆地“嗯”一声,点点头。

傅羿岑新婚夜给他定的规矩,自然是他让自己来的。

侍卫觉得奇怪,还想再确定,便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阴沉着脸,看到安然无恙的周忍冬,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无法想象,这一身伤的人,再受几鞭子,得多疼!

幸亏,刑房这些人识时务,懂得找人向他确认,否则……

他几步上前,一把将周忍冬拥入怀里。

“你是不是傻?”

他语气急切,听起来像忍住怒气。

周忍冬一愣,不知怎么惹怒他的,沮丧地低下头。

傅羿岑长叹一声,转头对其他人道:“以后,没有受罚日,任何人不许伤他分毫。”

“是!”

周忍冬傻愣愣看他,半晌眼角红了,紧张地拽住他的衣裳。

“你、你是要赶我走吗?”

“什么?”

周忍冬央求道:“我会乖乖听话的,别赶我……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的。

他哭出了声,最后一句话淹没在泪水里,不敢说出来。

当年,傅羿岑要他受刑,他是有过挣扎的。

傅羿岑却说,他若不愿听话,就让人把他丢出去。

出嫁前,丞相夫人也威胁他,若是不能好好替妹妹待在将军府,就找人挖了他娘亲的坟墓,挫骨扬灰。

不能被赶出去的!

他无家可归,还会连累已故的娘亲。

“不会赶你走的。”傅羿岑握住他的手,擦去他的泪水,安抚道,“别怕,将军府是你的家,没人能赶走你。”

“家……”

周忍冬喏喏地重复这个字,心中百转千回,只觉得不真实。

娘亲过世后,他就没了家人,也就没了家。

“好了,不哭了。”傅羿岑一把将他抱起,轻声哄他,回了自己的寝室。

楚毓闻言,担心周忍冬又受伤,拎着药箱骂骂咧咧赶过来。

见他没再添彩,楚毓把药箱一扔,建议道:“心病比外伤更难治,有空带他出去散散心吧。”

傅羿岑转头问楚毓:“那他这状况,今日能否带出去?”

楚毓道:“穿暖和点,手臂固定好,伤口别碰到,别累着就好。”

楚毓扬扬手,“快带他出去。”

“今日腊八,外面很是热闹,我带你出去走走,嗯?”

周忍冬最怕就是人群,好像……只要接近别人,他总会被嫌弃,被欺负。

傅羿岑想去,他又不敢不听,只能怯怯点了点头。

楚毓听说有热闹可以凑,索性把一堆要分类的药草一卷,蹭上他们的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周忍冬一开始胆怯地缩在傅羿岑怀里,慢慢的,目光被楚毓摊在衣摆上的草药吸引了。

“忧遁草……”

楚毓拿起一株草药,嘴里念叨着,塞在一条小布袋里。

周忍冬摇摇头,指着另一株草叶子稍微尖细一些的,小声道:“那才是忧遁草。”

楚毓又把塞布袋的草药倒出来,两株一对比,发现自己粗心了。

他眼睛一亮,看向周忍冬:“你懂草药?”

第十三章救下西南来的少年

周忍冬像乌龟一样,缩缩脖子,躲在傅羿岑怀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敢跟楚毓说话。

傅羿岑揉一把他的头发,笑道:“没事,楚毓是自己人,不会伤害你。”

楚毓爽朗地笑了两声,捧着一堆草药,靠近他们,像哄孩子:“这些草药太乱了,我分不清,你来帮我,好不好?”

周忍冬抬头看了看傅羿岑,见他没有反对,反而是鼓励地点点头。

他纠结几秒,伸出试探世界的触角,从傅羿岑怀里爬下来,靠着楚毓坐,仔仔细细把不同草药分出来。

“这是什么?”楚毓故意拿起一株京城不常见的问他。

周忍冬只看一眼,小声说:“独脚金。”

“有何功效?”

“清人体火热,治小儿腹泻。”说到草药,周忍冬眼里闪着微光,没了怯懦的样子。

楚毓心头一喜,继续问:“如何入药?”

周忍冬不假思索:“洗净晒干,全草入药。”

“不错啊。”楚毓拍拍他的大腿,开怀大笑,“跟谁学的?”

周忍冬“嘶”了一声,楚毓这才记起他大腿还有傅羿岑作出来的伤,不由收了喜悦,瞪了傅羿岑一眼。

“我、我自己学的。”痛劲过后,周忍冬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有人给过我一本医书。”

闻言,楚毓微微诧异。

单靠医书上的图文,便能如此快速辨认草药?

周忍冬是个学医的好料子啊!

傅羿岑也露出惊喜的神色。

他把人抱回怀里,倒了一杯热水给他抿了两口,问道:“你想学医吗?”

周忍冬瞪大了杏眼,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欣喜,小心翼翼问:“我、我可以吗?”

“可以。”傅羿岑修长的手指摸了摸他的眼角,轻轻的,似乎想护住他眼里的亮光。

“现成的师父在这儿。”

傅羿岑扬扬下巴,指向楚毓。

楚毓闲着也是闲着,倒是乐意教,但他不愿意收徒,连连罢手:“我不收徒。”

眼见周忍冬眼里的光暗了暗,傅羿岑冷眼一扫,楚毓浑身一激灵。

他悲愤地瞪傅羿岑:“不要强人所难!”

见周忍冬期待的样子,他想了想,“也罢,我可以教你,等以后把你介绍给师父,你来给我当小师弟好了。”

楚毓的师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下第一神医,让他收徒比登天还难。

傅羿岑只当楚毓在敷衍,低头想安慰周忍冬,却见他兴奋地点头,朝楚毓“嗯嗯”几声,迫不及待中,多了几分没见过的鲜活。

楚毓被他这模样逗得大笑,傅羿岑嘴角也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周忍冬窘迫地挠挠脸,咬着唇,不知所措。

他……方才得意忘形,忘了看傅羿岑脸色了。

幸好,他没有生气。

正想着,马车一阵趔趄,周忍冬一不留神,整个人往前扑。

“啊!”

傅羿岑大手一挥,稳稳握住他的腰肢,将他护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脑勺安抚。

“怎么回事?”他冷声问。

车夫吓得连忙回禀:“禀告将军,外头有人拦车。”

傅羿岑将拍着胸口喘气的周忍冬放下,轻声道:“跟楚毓在这儿等我。”

周忍冬乖乖点头,目送傅羿岑打开车门,身手矫健地跳下车,见楚毓还在捣鼓那堆草药,他蹭到车窗旁,掀开帘子偷看外面的情形。

马车前,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脸色惨白,手中拿着一张用血写成的状书,朝傅羿岑磕头。

“求将军为草民做主……”

他用虚弱的声音,一遍遍重复。

傅羿岑双手放在背后,居高临下:“递状书当去大理寺,拦本将军的马车,是何道理?”

少年膝行几步,抱住傅羿岑双腿,哭诉道:“草民从西南逃难至此,遭遇马贼受了重伤,走投无路,不知大理寺在何处。他们说这是将军的马车,我……”

他艰难呼吸,看样子像要昏厥了。

傅羿岑皱了皱眉,仔细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一世,西南水灾,导致瘟疫横行,朝廷国库亏空,傅羿岑带领百官,好不容易捐出一笔赈灾款,却被当地贪官贪污。

西南百姓苦不堪言,多次派人上京上报,不是冻死半路,便是被人拦下残杀。

后来还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中了皇榜,将他路过西南的惨状一一倾诉,自愿前往调查此案,才令贪官落马。

破案不是傅羿岑的强项,他那时闲着无聊,带兵帮状元善后,倒是听说过这起案子的贪官背后势力是周丞相。

他找过证据,想要趁机把周丞相拉下马,没想到这只老狐狸做事干净,一点罪证都没留下。

如今这少年,来得可真及时!

这一世,他定要在周丞相还未动手前,杀他个措手不及。

“求将军做主!”

他重重地磕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马车上的周忍冬看着难受,竟大着胆开口:“我们先救他吧,他伤得很重。”

周忍冬都求情了,傅羿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何况留他还有用。

楚毓下了车,将人抱到马车里,一行人又原路折返,回了将军府。

傅羿岑握住周忍冬的手,歉意道:“说好带你散心的。”

周忍冬摇摇头,小声说:“救人要紧。”

他知道受这些伤有多痛的,少年还那么小,有好心人相救,他可以少受一点点苦。

傅羿岑见周忍冬认真看楚毓救人,没打扰他,兀自撑着下巴思考。

现在人被他救了,该如何好好利用,扒周丞相这只老狐狸一层皮,给周忍冬好好出一口气……

马车疾驰而去,躲在暗处的白衣男子和一名老奴走了出来。

老奴拿着一张妙龄女子的画像,撑开了给白衣男子看。

仔细看,女子的眉眼与神情,与周忍冬有几分相似。

白衣男子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摸了摸下巴:“像,太像了。周恒这老狐狸怕是还不知道,自家儿子与翡国的渊源。”

“周丞相糊涂啊!”

白衣男子挑眉一笑:“长得倒是别致,待朕拿到翡国的宝藏,再把人囚禁在身边,好好玩一玩。”

老奴打了一个冷颤,问道:“皇上,您看,要不要把他召进宫?”

白衣男子冷然一笑:“不必,除夕夜宫里有夜宴,傅羿岑自会带他进宫。”

“是。”

“傅如裳那贱人,真是没用。”

白衣男子示意老奴把画像收起,“我怀疑傅羿岑已经不信任她了。这颗棋子,该抛弃了。”

第十四章给周忍冬找点苦头吃

傅如裳听说傅羿岑不仅带周忍冬出门,还带回来一个少年,气得揪着手帕,摔了侍女拿过来的饭菜。

“去把荣大师叫来。”

荣大师自从那日被傅羿岑冷落后,就再也没机会跟他说上话,虽说傅羿岑没找他麻烦,但亏心事做多了,他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傅小姐,你说将军是不是知道我是冒牌货,根本不懂什么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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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如裳白他一眼,怒道:“胡说八道,你就是神医。”

“是是是。”荣大师连忙应下,“那……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随我走一趟,去见见将军带回来的少年。”傅如裳扔给他一锭银子,“听说伤得挺重的。”

“是。”荣大师贪婪地把银子收起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备点毒药,若那少年长得好看,索性毒死算了。”傅如裳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两道伤疤,“我不喜欢将军身边太多美人。”

就算她不喜欢傅羿岑,那也不允许!

长得好看,就该死。

荣大师浑身一颤,暗道,幸亏自己长得丑。

“对了。”傅如裳挑眉一笑,“给周忍冬也备一点,别让他死,给他点苦头吃吃就行,皇上说要留他的命。”

“是。”

另一边,楚毓将少年安置在客房,查看了伤口,不算严重,就是连日奔波,失血过多导致昏阙。

周忍冬得到楚毓许可,在一旁观察他的用药和针灸。

“将军,傅小姐带荣大师求见。”

周忍冬一愣,眨了眨眼,看向傅羿岑,害怕地低下头。

这一整天发生太多事,将军对他也太过温柔,他差一点,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妄想学医,还央求将军救了一人回来。

这……

等他跟傅小姐和好后,要找他算账,可怎么办?

他已经先开始害怕了。

傅羿岑揉了揉太阳穴,略微感到头疼。

周忍冬好不容易忘了害怕,傅如裳倒好,随时来提醒他。

看来,收拾她的事情,要提前了,否则周忍冬在将军府里,永无宁日。

“别怕。”傅羿岑摸摸他的脸颊,“你在这儿尽管跟楚毓学。”

正说着,傅如裳已经挣脱下人的拦截,拽着荣大师冲进来。

“岑哥哥,我听说你带了病人回来,我让荣大师给他看看……”

“别吵!”她一进来就大喊大叫,楚毓正在施针的手一顿,回头瞪她。

傅如裳哼一声,一把将傅羿岑身旁的周忍冬推开,挽住他的胳膊,撒娇:“我就是想帮你嘛。”

“不必了。”傅羿岑拿开她的手,冷眼扫过荣大师,“回去练你的丹药吧。”

傅如裳见床上的少年脸色惨白,虽然闭着眼睛,但睫毛很长,长相秀气,一看就是勾人的狐狸精,她心中无端生出怒气。

这人要么死,要么像周忍冬一样,只能用来给她虐待找乐子。

周忍冬站在一旁,无心看楚毓施针,时不时偷瞄黏在傅羿岑身边的女子,心中苦涩万分,却半分不敢表现出来。

父亲跟傅羿岑有仇,他不该有任何奢望的。

傅羿岑见周忍冬难过的表情,心中如蚂蚁噬咬,再顾不得多想,抓着傅如裳的手腕,拽着她往外走。

“诶……”

傅如裳假意踉跄,手抓了周忍冬的胳膊一把。

周忍冬眉头一皱,胳膊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疑惑看向傅如裳,她已经小跑着跟傅羿岑到了门口。

揉了揉手,周忍冬一脸疑惑。

傅小姐想打他的话,理应不用偷偷来的,以前当着傅羿岑的面,她没少欺负自己,傅羿岑不会怪她。

那方才大概是错觉。

周忍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被楚毓喊过去帮忙了。

傅如裳到了门口,却在心中偷笑。

暂时无法杀了那好看的少年就罢了,还好给周忍冬找了点苦头吃。

她如同得意洋洋的花孔雀,不再缠着傅羿岑,准备进宫向皇上邀功。

要不是她递出消息,皇上根本查不到翡国的宝藏与周家有关……

玉兔东升,转眼夜色已深。

那少年还昏迷不醒,楚毓留着照顾他。

周忍冬跟着劳累了一天,被傅羿岑抱回来歇着。

沐浴完,换了里衣,周忍冬突然觉得身体燥热,皮肤有些痒。

以前睡在破房子里,时常被蚊虫叮咬,他不觉得奇怪,挠了挠脖子,乖乖钻进被子里,等傅羿岑沐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被子里遇了热,痒意更甚。

他有些受不住,单手挠痒,可这种痒似乎不只是在皮肤,仿佛从骨头里渗出来的。

从头皮到脚趾,叫嚣着,他难受得在床上打滚。

“呜呜……”

痒比痛更难忍。

他难过得流下泪水,却不敢大声惊扰了别人。

待傅羿岑沐浴出来,床上的人已经哭成泪人儿,像喝了酒,皮肤涨红,抓耳挠腮,模样痛苦极了。

“冬儿!”

傅羿岑跑过去,“怎么回事?”

“痒……好痒……呜呜……”

像有千万只虫子在他的皮肤上爬着,赶不走,灭不掉。

太痒了!

“来人,把楚毓找来。”

傅羿岑按住周忍冬乱挠的手,把他抱在怀里。

周忍冬实在痒得厉害,傅羿岑又不让他挠,他委屈地吸吸鼻子,在他怀里乱蹭。

傅羿岑:“……”

“痒,我……让我挠……”

他喃喃说着,面色潮红,依然神志不清,柔软的身体蹭到傅羿岑结实的肌肉,觉得舒服了些许,他更是肆无忌惮。

傅羿岑抱着体温异常的人,身体的燥热也被勾了出来,这人还……

“别乱动,楚毓马上就来。”

周忍冬哼哼唧唧的,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一通蹭,屁股也痒了,在他大腿上磨了磨。

傅羿岑呼吸一沉,忍住不该有的欲望。

“冬儿……”

幸亏楚毓如神兵天降,打着哈欠进来了。

“老子累了一天,刚要睡……”

“别废话,快帮他看看。”

傅羿岑连忙把人放回床上,按住他的手,给楚毓让出位置,顺便散一散周忍冬蹭出来的火热。

楚毓一看,瞌睡虫立马跑得一干二净,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谁这么歹毒,下了含笑痒。

“此毒歹毒无比,中毒者,全身瘙痒,越挠毒渗得越快,最后皮肤变得异常敏感,稍一碰到,便痒得发笑。”

傅羿岑咬了咬后槽牙,面露愠色。

周忍冬一整天的吃喝,都是经过银针探测,怎么会中毒?

楚毓拿出银针:“倘若十二时辰内没解开,便会七窍流血而亡。冬儿这模样,中毒已有六个时辰之久。”

傅羿岑脸色一沉:“如何解?”

第十五章休了他娶我进门

楚毓没回答他,兀自把针袋铺开,拿出又尖又细的针。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

傅羿岑只得将人抱回怀里,按住周忍冬的手腕和绷带绑住的胳膊:“快点。”

“好痒……救救我……”

周忍冬扭动腰,眼里噙着泪珠,喃喃地哀求。

傅羿岑心软,稍不留神,差点抓不住。

“抓紧了。”

楚毓提醒一声,动作娴熟,片刻间就在他的头顶扎了密密麻麻的针。

周忍冬呼吸沉重,胸口起起伏伏,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逐渐停住了挣扎。

傅羿岑总算松了一口气,放他平躺下去,安静等待楚毓施针。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楚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揉了揉手腕,见周忍冬紧闭双眼,汗水不停冒出来,终于不再扎了。

“这毒不难解。”楚毓看向傅羿岑,“施针排汗,毒素便随汗液排出体外。”

傅羿岑算了算时间,六个时辰前,约莫是傅如裳和荣大师找他的时候。

定然是那时候趁机下的手!

“只要有我在,这毒绝对死不了人。”楚毓咬了咬牙,气呼呼道,“下毒者不是为了恶心你,就是为了让冬儿受点苦。”

“傅如裳。”傅羿岑咬牙切齿。

楚毓挑眉:“你知道就好。”

“留着她还有用。”傅羿岑道,“但她的爪牙,也该修剪了。”

话落,傅羿岑留楚毓在此照看周忍冬,卷着周身的怒气离开。

他唤来暗卫,秘密将荣大师抓走,关在密室里,严刑拷打,将傅如裳这些年做的恶,抖落出来。

担心傅如裳起疑,傅羿岑特意去了她的房间,骗她说有军务需要军医随行,让荣大师外出了。

傅如裳不疑有他,又朝他撒娇,问了那少年的许多事,发现傅羿岑对少年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这才放了心。

做完这一切,傅羿岑拎着一坛琼酥,踱回了自己的寝室。

楚毓正昏昏欲睡,闻到酒香清醒了几分。

“你准备什么时候收拾傅如裳?”他看了床上被折腾得脸色惨白的小师弟,特别不爽。

不管师父认不认,这个小师弟他认了!

以后谁再敢欺负人,他楚毓第一个不同意!

“除夕夜。”

傅羿岑心中自有谋划,“让狗皇帝亲眼看到,她没有任何价值。”

“你想让皇帝收拾她?”

傅羿岑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仰头一口喝完一碗酒。

狗咬狗,未尝不可。

楚毓看到他熟悉的老狐狸般的笑,总算放心了,每次他这么笑,有人就得倒霉。

他笑着跟傅羿岑碰杯,开怀畅饮……

周忍冬这一觉睡得很沉,第二天晌午方才醒来。

“嗯……”

睁开眼,落入眼帘的,就是傅羿岑的身影。

周忍冬拉起被子盖住头,躲在被窝里偷笑,他很喜欢这种傅羿岑守在他身边的场景。

虽然这种场景不会长远,他偷着乐一会儿,也没人知道吧?

傅羿岑不知他怎么傻愣愣躲进被子里,将人拽了出来,抱到怀里,捧着脸看了看。

“不痒了吧?”

周忍冬摇摇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又长又卷的睫毛颤了颤:“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小家伙太乖了。

傅羿岑忍不住揉一把他的头发:“傻瓜,你怎么会是麻烦……”

话未说完,院子里便传来一阵吵闹声,傅如裳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一见傅羿岑和周忍冬亲密的模样,她撇下嘴角,吸吸鼻子,立时涌上泪水,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你们在做什么?”

她抽抽搭搭,像捉奸的正室,盘问道。

周忍冬瞬间被拉回现实,手脚冰凉。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连忙从傅羿岑的怀里挣脱出来,紧张得浑身僵硬。

傅小姐伤心生气了。

傅羿岑定然要去哄她的,也……定然找他这个罪魁祸首算账。

方才的温情如黄粱美梦,片刻间碎得七零八落。

傅羿岑揉了揉太阳穴,恨得牙痒痒。

“你来做什么?”

傅如裳揉着眼睛:“岑哥哥,我爹爹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你,你……你是不打算娶我了吗?”

傅羿岑蹙起眉头,让周忍冬躺下,给他掖好被角。

“你先休息,我等会儿回来。”

说罢,他起身,牵住傅如裳的手腕,往门口走。

周忍冬目送他们的身影远去,咽下苦涩的泪水,叹了一声。

果然,在傅羿岑眼里,傅如裳永远是第一位。

他躺得不安稳,又怕他们因为自己吵起来,之后傅羿岑会更加讨厌他,决定起身去看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了门口,发现他们并未走远,正在院子里拉扯。

周忍冬刚要出去,就听到傅如裳娇嗔的声音传来:“你当真是骗他的?”

“当真。”傅羿岑斩钉截铁。

周忍冬愣住了,鬼使神差的,躲在门后。

“除夕宫里夜宴,我要带他出席。”傅羿岑对傅如裳温柔一笑,眉眼间尽是柔情。

周忍冬颤抖着身体,眼里蓄满泪水,咬着唇,逼迫自己不出声。

“到时候,让他跟周丞相叙旧,一旦问出宝藏的下落,我立马休了他。”

傅羿岑的声音如一圈圈魔咒,套在周忍冬头上。

他只觉得头嗡嗡作响,心碎了一地,身体软绵绵的,差一点摔倒。

傅羿岑这阵子对自己好,果真有目的。

宝藏?

他不知道什么宝藏?

“休了他,马上迎娶我进门……”傅如裳眉眼带笑,羞涩地抱住傅羿岑。

周忍冬看不下去了。

他搀扶着墙,一瘸一拐回了床上,坐在床沿,越想越心惊。

父亲向来看不上他,与他说过的话,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他只有在父亲寿宴上,跟着干活的下人在现场伺候,才能远远看到被百官簇拥的父亲。

出嫁前,父亲见了他,却是警告他,在将军府安分点,无论傅羿岑做什么,都不得反抗,免得告到皇帝面前,代嫁的事露馅。

如此情况,父亲纵使知道什么宝藏,又如何会告诉他?

傅羿岑的算盘,打错了。

周忍冬抱住胳膊,缩在床上,无声地流泪。

该怎么办?

如实告诉傅羿岑,免得到时计划落了空,他们再算账时,自己承受不起?

还是……贪恋这点虚假的温柔……

至少,到除夕夜,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他只要很乖很听话,傅羿岑以后算账,会不会……少罚他一点点?

第十六章他只剩一条命了

周忍冬哭得迷迷糊糊,心里高度紧张,恐惧与失望冲击着他,他的身体逐渐滚烫。

“傅羿岑,昨日带回的小孩醒了……”

楚毓闯进来,见到周忍冬的狼狈,眉头一皱,小跑过去扶住他。

“怎么了?”

“楚大夫……”周忍冬呢喃一声,睁大红肿的双眼,看向楚毓。

楚毓碰了碰他的额头,触感滚烫,他心下一惊。

“怎么发烧了?”

昨晚那毒都排完了,没道理会引发高烧。

“楚大夫……”周忍冬像抓住救命稻草,拽着楚毓的衣袖,重复喊着他的名字,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先躺下,我给你把脉。”楚毓让他平躺在床上,按住他的手腕号脉。

周忍冬心跳快,脉象乱,像受了惊。

楚毓抿着唇,唤来下人要了一盆冷水,用冷毛巾盖在头上,先帮他降温。

“傅羿岑呢?”

楚毓心里的气蹭蹭往外冒。

人快烧傻了,他跑去哪儿快活去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没事的……”周忍冬苦涩一笑,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摇头,“我没事的,别告诉他……”

他又害怕又难过,不知该如何面对傅羿岑。

“别乱动!”

楚毓朝他吼,按住他,“一个两个不让人省心!”

正说着,傅羿岑匆匆赶来。

见况,他皱眉问:“怎么了?”

“怎么了?”楚毓劈头盖脸一顿骂,“发高烧!你哪儿快活去了?把他丢这儿不闻不问?”

“发烧?”傅羿岑疑惑,几步上前,手背碰了碰周忍冬的脸颊,被炙热的温度吓了一跳。

方才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烧成这样?

“你若是不要他,索性放他自由,我带他云游天下行医去……”

傅羿岑自动忽略他的叫嚷:“快去开药方。”

楚毓赏他一个白眼,考虑到周忍冬的情况,还是先去开药方。

“好生看着。”楚毓道,“客房还有一个刚醒来的,我得去看着。”

把药方交给管家去处理,楚毓背着手,带着操心命,转头去了客房……

周忍冬喝了药,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并不安稳,眉头始终紧皱,长睫毛一颤一颤的,时不时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傅羿岑哪也不敢去,坐在床边,拍着他的胸口安抚。

楚毓走了没多久,又气呼呼跑回来,身后多带了一条小尾巴。

昨日街上救下的少年一醒来,就抱着那份血书,嚷着要找傅羿岑。

楚毓被他闹得头疼,不得已将人带了过来。

“求将军做主!”

一见傅羿岑,他马上跪下磕头,“求将军为云落镇百姓做主。”

周忍冬被他喊了一嗓子吓到,挣扎着醒来,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冬儿。”

傅羿岑按住他乱动的手,安抚地拍着他的胸口。

那少年见况,将状书塞回兜里,起身到了桌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给公子喝水压压惊。”

傅羿岑接过水杯,偷偷用银针试探一番,才喂给周忍冬。

少年手脚麻利,拿起毛巾沾了水,拧得半湿不干,帮周忍冬擦拭脸上的汗。

“对不起。”少年小声道歉,“方才不知公子在歇息,惊扰了。”

周忍冬慢慢缓了下来,转眼看到脸色苍白的少年,迟缓了片刻,才记起他是自己央求傅羿岑救回来的。

“没事的。”周忍冬朝他挤出一个笑容,“你身体好些了吗?”

“谢公子挂念,我已无大碍。”

周忍冬点点头,低下头沉思。

已无大碍就好,只要能平安离开将军府,日后也不会受他牵连,吃了苦头。

傅羿岑见周忍冬不怕,少年又颇有眼色,做事妥帖,顿时生出一个念头。

“你叫什么名字?有何冤情?”

“草民名唤袁岳,是西南云落镇人。”

傅羿岑点点头。

云落镇是西南水患最严重的地方,瘟疫情况惨烈,上一世他护送新科状元到达的时候,已经尸横遍野。

“草民的父亲是太守大人卢常俊家的长工,水患严重,难民遍地,而卢太守每日饮酒作乐,不思治水。父亲心软偷放难民进府求援,却遭卢太守毒打身亡。”

袁岳气得憋红了脸:“草民自小跟苗疆的师父学了拳脚功夫和蛊术,便生了为父报仇的心思,蹲守几日却发现……”

他似乎很为难,看了看周忍冬,不敢往下说。

今早醒来,他打探了一番,得知将军夫人是周丞相的庶子,将军却与周丞相是死对头。

如此复杂的关系,若非走投无路,他当真不愿向将军求救。

“直说无妨。”傅羿岑大约知道袁岳发现的事。

周恒造的孽,周忍冬有权利知道。

袁岳叹了一声。

罢了,昨日若非周忍冬出声相助,傅羿岑不一定救他。

他向来恩怨分明,周丞相的事,怪不到周忍冬头上。

“草民蹲到……周丞相与卢太守的书信往来。”袁岳道,“卢常俊在密函上说,朝廷赈灾款的一半已秘密运送至丞相府,求……丞相庇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忍冬愣了愣,张张嘴,满脸不可置信。

“水患已有三月之久,此时瘟疫四起,难民都在挖树根、啃泥土,却不曾见过一分一毫的赈灾款!”

袁岳拿出状书,义愤填膺,一字一句,皆是血泪。

“草民联合云落镇百姓,用血写了状书,状告父母官卢常俊和当朝丞相周恒草菅人命,贪污赈灾款。”

楚毓气得破口大骂狗官,骂完,才想起狗官是周忍冬所谓的“父亲”!

“冬儿,你还好吗?”

傅羿岑拍拍他的肩膀,“先歇着?”

“将军。”周忍冬舔了舔干燥的唇,大着胆握住傅羿岑的手,“你与傅小姐说的宝藏,就是这笔赈灾款吗?”

“不是……”傅羿岑一愣,心里一慌,连忙问:“你听到了?”

周忍冬害怕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别怕。”傅羿岑反握住他的手,“等会我给你解释,好吗?”

周忍冬不敢直视他,心里十分难过,只觉得头更痛了,腰酸痛得厉害,整个人快散架了。

他的声音很小,却十分坚定:“父亲做了错事,害了那么多人,我……我会帮你问出来的。”

贪污是大罪,抄家株连三族算最轻的处罚,周忍冬是周恒的庶子,血脉至亲,就算傅羿岑愿意保他,怕也躲不过死罪。

他只剩一条命了,帮了灾民,帮了傅羿岑,也算死得其所吧。

第十七章你别骗我我会当真的

“冬儿,莫要乱想。”傅羿岑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楚毓皱眉摇头,只觉得事情无比棘手,救回这西南少年,也不知是对是错。

“单凭密函扳不倒卢常俊和周恒。”傅羿岑却已有了盘算,“你若信我,此事莫要声张,你留在将军府,过了年,我亲自带人赈灾。”

袁岳低头,抓着衣角,一脸纠结。

“密函你留在身边,我绝对不碰。”傅羿岑道,“记住,它是你的保命符,留好了。”

袁岳依旧纠结。

西南情况糟糕,多拖一天,就要多死不少人。

“若不信我。”傅羿岑声音陡然变冷,“你此刻便可离开将军府,我保证无人敢阻拦你。”

袁岳攥紧拳头,思前想后,偌大的京城里,敢跟周丞相唱反调的人,只有眼前这一位了。

他好不容易拦下的马车,不能这么放弃!

离过完年,也不到一月时间了。

他必须等,等这唯一的希望。

“草民信将军。”

“很好。”傅羿岑搂紧周忍冬,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歇着,“你与冬儿投缘,又学过拳脚功夫和蛊术,日后便留在冬儿身边。”

“嗯?”周忍冬疑惑地看他。

傅羿岑揉一把他的头发:“我无法时时陪你左右,袁岳陪着你,就不会太闷了。而且他需要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留在将军府,你就收留他当贴身小厮,好不好?”

周忍冬转着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睛想了想,弄清楚其中缘由,乖巧地点头。

袁岳松了一口气,被楚毓带回去休养。

傅羿岑见人都走了,索性将周忍冬抱在怀里,一同坐在床上,盖上暖和的棉被。

“冬儿。”傅羿岑低头,在他耳畔落下一吻。

仿佛有电流流过,周忍冬浑身颤栗,惊慌地眨眼。

“冬儿,对不起。”

傅羿岑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带着无尽的悔意。

周忍冬一时不知所措,抿着唇不语。

“早上你听到的话,都是骗傅如裳的。”傅羿岑扶住他的腰肢,像抱小孩一样,转了一圈,两人变成面对面。

周忍冬看了他几秒,低下头,显然不信。

“傅如裳要害我。”傅羿岑握住他纤细的手指,拇指在他柔软的指节上抚摸,“他跟皇帝勾结,想置我于死地。”

“为……为什么?”周忍冬满心疑惑。

他们两小无猜,如何闹到互相残杀的地步?

傅羿岑为了让他给傅小姐“让位”,竟编出如此荒诞的事吗?

“不知。”傅羿岑自嘲一笑,眼底尽是悲痛。

若是知道傅如裳的心思,他上一辈子也不会惨死了。

明明自小一起长大,养父母心肠好,待他如亲生儿子,怎么会养出如此狠毒的女儿?

他重生后不是没怀疑过,认为以前的傅如裳已死,回来的是皇帝找的替代品。

可他几番试探追查,一次次推翻自己的猜想。

傅如裳还是傅如裳,只不过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她爱慕皇帝,一心想成为皇后,被狗皇帝牵了鼻子走……

周忍冬没见过这样难过的傅羿岑,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闷闷的。

果然,傅小姐才是牵动他心魂的人。

他流出委屈的泪水,却不敢表达半分,胡乱擦着。

“我们说的宝藏,也不是指西南的赈灾款。”傅羿岑道,“是已灭的翡国留下的财宝。”

“翡国?”他听都没听过。

“嗯。”傅羿岑帮他擦拭眼尾的湿润,“无论是赈灾款还是翡国的宝藏,都不需要你去问,那是我编来打发傅如裳的。除夕宫宴,你跟在我身边,吃吃喝喝就行,明白吗?”

周忍冬别过脸,从傅羿岑怀里爬下来,躲到床上最远的角落,戒备地看他,一边哭一边摇头。

“你别骗我!”周忍冬呜咽道,“我会当真的……我、我害怕……”

傅羿岑说得情真意切,可……若不是自己听到他们的对话,傅羿岑根本不会编出这些话来敷衍他。

这些话,都是假的!

傅羿岑再这么深情款款说下去,他不够聪明的脑袋就要当真了。

等除夕夜之后,一切回到冰冷的从前,他该如何是好?

周忍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傅羿岑一靠近,他就紧张得发抖。

傅羿岑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轻声细语的道歉:“对不起,冬儿。以前是我混账,是我眼瞎,不知道你有多好!今后……我定然好好待你,别哭了,好不好?”

周忍冬浑身难受,哭得狠了,头疼得嗡嗡作响。

“将军……”周忍冬颤抖着双唇,带着浓重的鼻音,喊了他一声。

傅羿岑点点头:“你说。”

“将来……将来我死了,你能不能,把我葬在……娘亲的身边。”周忍冬抹去泪水,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娘亲对我最好了……我、我下辈子还想当她的孩子……”

“不会死的。”傅羿岑皱眉,想起上一世倒在血泊中的小人儿,忍不住打断他:“这一辈子,我用命护你。”

周忍冬完全听不下去,沉浸在恐惧里:“下辈子,我、我不想孤零零一个人了。”

“我好难受的……”

他的理智逐渐崩溃,歪歪斜斜往一边倒,嘴里喃喃着,说的全是往日不敢说出来的话。

傅羿岑眼疾手快接住他,稳稳将他抱在怀里,低头吻去他苦涩的泪水。

“我一个人好难熬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痛苦……我想要娘亲抱抱……”

他靠在傅羿岑胸膛前,双眸紧闭,逐渐昏沉过去,嘴里却还在委屈控诉,“你是坏蛋,你说要带我走……要对我好,你骗我……我好想你啊……”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傅羿岑心头一紧,生出酸酸涩涩的感觉。

他仔仔细细想了一遍,确认大婚之前,从未见过周忍冬。

那是谁要带他走?

谁骗了他?

他抱着周忍冬躺下,哄着他睡得安稳,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无论是谁,这一辈子,他绝不放手。

小家伙睡得稳了,傅羿岑才起身,让下人拿来热水,用热毛巾,敷在他的眼皮上,免得明日起来,肿得难受。

“将军。”管家走了进来,轻声禀告,“公子的几套衣裳是在成衣铺临时订的,没有参加宫宴的礼服,怕是得赶制。”

傅羿岑点头应允:“明日让华裳庄手艺最好的裁缝进府。”

第十八章又要教训他吗

许是昨晚哭狠了,加上高烧刚退,周忍冬醒来时浑身乏力,腰酸背痛。

转了转眼珠子,他蒙楞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昨晚昏睡前的事。

他拆穿傅羿岑的谎言。

还对他撒泼了!

周忍冬一慌张,挣扎着起来,被放在腰上的沉重大手拉了回去。

“哎呀。”

他惊呼,声音又小又软,如同小动物的叫声,假寐的人不由偷偷勾了勾嘴角。

周忍冬拿不开手,无奈地努努嘴,抬眸瞧了瞧,男子英俊的容颜近在咫尺。

没了往日的凌厉与冷漠,傅羿岑的睡颜令五官柔和许多,像温润的公子,与爱人同塌而眠。

可是……他不是傅羿岑的爱人。

周忍冬叹了一声,鼓着脸,使出力气,掰开傅羿岑的手指头,想逃跑。

假寐的人忍不下去了,睁开眼看他卖力的样子,笑了笑。

“做什么?”低沉沙哑的嗓音自头顶而来,炽热的气息环绕耳垂,周忍冬不争气地红了耳朵。

“我、我……对不起,吵醒你了。”

周忍冬缩成一团,不敢动。

“没事。”傅羿岑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周忍冬摇头,闷闷道:“我好了。”

“嗯。”傅羿岑的手护住他绑住的胳膊,“楚毓说胳膊愈合得很快,今天拆了绷带,不用绑着了。”

周忍冬垂下眼睑,轻轻嗯了一声。

手上的伤也好了,他该回去干活了。

就算是假的,这段时间也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舒服、最安逸的日子。

他有暖和的被子和衣服,能吃饱肚子,能睡得安稳,没人打骂他……

这一切,他以前从不敢妄求。

像梦醒了般,他揉揉眼睛,低垂着头说:“我好了,会回去干活的。”

傅羿岑一听这话,头就痛得厉害。

用了这么长时间把人哄得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点,敢对他说出想学医,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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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

他该拿周忍冬怎么办?

“昨晚与你说的句句属实。”傅羿岑索性将人抱起来,让他靠在床头坐好。

周忍冬歪着头看他,还未想明白,就见他下了床,掀开衣摆,“咚”一声跪在冰冷的地上。

“将军……”

周忍冬惊讶得瞪大了眼,伸手扶他,却被他按住了。

傅羿岑将三根手指举到头顶,字字铿锵:“我,傅羿岑,对天发誓,这辈子若对不起爱妻周忍冬,便不得好死……”

“不要。”周忍冬惊慌失措,连忙捂住他的嘴。

不要乱说!

他才舍不得傅羿岑不得好死。

“傻瓜。”傅羿岑顺势握住他纤细的手指,亲了一口。

周忍冬立马涨红了脸,别开眼不敢看他,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信你……便是。”

傅羿岑何等骄傲,竟为了圆一个谎,不惜跪下。

他……真的爱惨了傅如裳吧?

“冬儿,相信我。”傅羿岑没看出他的异样,以为他真的信了,起身抱住他,“除夕后,你再也不会见到傅如裳。”

周忍冬听着这真挚的话语,心中万分复杂,只能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信。

“听话,别回下人房了,好不好?”

周忍冬点点头,揪着被子,什么话也不敢应他。

他会听话的。

乖一点,日后的苦头就会少一点。

至少在除夕夜之前,他能在这虚假的温柔里,多沉醉一阵。

若是不配合,傅羿岑没了耐心,怕……会更惨吧。

傅羿岑以为哄好了小家伙,总算松一口气。

“我等会让人把房间拆了,日后用不着……”

“拆了?”周忍冬眨眨眼,摇头乞求,“不要……别拆……”

连一间破了的屋子,都不愿意给他了吗?

而且他唯一的行李还在里面,不能拆的!

“为什么?”傅羿岑蹙起眉头。

周忍冬怕他发脾气,咬了咬唇,思虑片刻才说:“我、我有东西在里面。”

“我陪你去取。”

那间破屋里的东西一目了然,还能有什么非拿不可?

周忍冬转念一想,除夕夜能否安然回将军府还当另说,一间破房子,还能如何,只能应允了。

袁岳伤得不算重,止了血,吃饱饭,如今精神焕发,一大早就候在外头,听到里面有了声音,交代下人准备早膳,通知楚毓过来看诊。

一切事务,理得井然有序。

用过早膳,楚毓帮周忍冬拆了绷带,交代他不能提重物,要小心养一段日子。

“今年除夕参加宫宴的人真不少。”楚毓道,“春节后还有科考,京城挤满了人,各地贵族、读书人、商贩,可真热闹。”

“过几日有空,出去凑凑热闹。”傅羿岑这话对着周忍冬说的。

他乖巧点头,什么都不敢说,记挂着回下人房拿东西。

傅羿岑再次来到这里,闻着霉味,心情压抑了几分。

周忍冬却像回到家里一样,自在了些许,直接奔向那张塌了的床。

翻开潮湿的被子,他从脏兮兮的枕头底下翻出一个小包袱,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这是什么?”傅羿岑忍不住问。

周忍冬抱紧了包裹:“我、我自己的东西,没偷……”

刚来将军府时,他身上还攒了几两银子,后来被管事嬷嬷看到,说他是偷了别人的,抽了他一顿,还把银子抢走了。

“你当然没偷。”

他之前的经历,傅羿岑早让管事嬷嬷一件一件说得十分仔细。

每一件事,都如同一把刀,刺痛他的心。

这小家伙受的苦,都是他间接造成的。

“没事,你不想给我看,我就不看了。”傅羿岑搂过他的腰,只想快点把人带离这个令他浑身不舒服的地方。

正说着,管家来报,说是华裳庄的老裁缝到了,等周忍冬过去量尺寸。

华裳庄是京城最大的裁缝店,店里的老师傅早年都在皇宫伺候,对皇孙贵族的审美和喜好拿捏得恰到好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平常人要做一身衣裳,得提前几个月预约,将军府来要人,华裳庄的老板不敢耽误,一大早就把手艺最好的老裁缝送到府上。

等候的老裁缝是约莫五十岁的大娘,见傅大将军亲自带来一位俊俏的小公子,不敢怠慢,连忙抽出随身带来的量尺。

尺子有两尺来长,用竹子制作,笔直坚硬,如同管事嬷嬷手中的戒尺。

周忍冬一见,脸色顿时白了。

不是要做衣裳吗?

为什么拿着戒尺,又要……教训他吗?

第十九章将军,别这样……

从小到大,周忍冬都是捡别人不要的衣裳穿,从未做过一件新衣,自然没见过量尺。

而戒尺,几乎伴随他长大。

它带来的疼痛和恐惧,深入骨髓。

周忍冬紧张得扣着手指头,红了眼眶,想着哪里做错了,头顶却传来傅羿岑的声音。

“过去吧。”

周忍冬嗯一声,即便害怕得很,也不敢反抗一句。

咬一咬牙,一顿打就过去了,没事的……

见傅羿岑没有撤回命令,周忍冬脚步迟缓,慢吞吞走到裁缝面前,盯着尺子看。

“公子,请背过身去吧。”

周忍冬深呼吸,像提线木偶转身,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每次受罚,不跪下,总要被多打几下。

他的膝盖早已形成记忆,一害怕就忍不住下跪求饶。

“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裁缝大娘被他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跟着他一起跪,头抵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进府前,就被告知要帮府里的主子做衣裳。

这主子跪她,是要害了她的命吧?

“冬儿。”傅羿岑放下手中的茶杯,几步上前,将小人儿拉了起来。

“怎么了?”

周忍冬靠在他的胸膛前,泪眼朦胧,一脸迷茫,瞥了尺子一眼,小声问:“不是要……教训我吗?”

傅羿岑顿时明白了,心疼瞬间涌了上来。

他拍了拍周忍冬的后背,轻声安抚:“傻冬儿,没有人敢再教训你。”

“别怕。”

“只是帮你量尺寸。”傅羿岑让裁缝大娘起身,亲自拿过尺子,“我来帮你。”

周忍冬傻愣愣的被傅羿岑放开,歪着头思考,似乎这件事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傅羿岑无奈一笑:“手举起来。”

周忍冬照做,就见傅羿岑在裁缝大娘的指导下,拿着尺子在他手上比划一下,报了尺寸,裁缝大娘记起来就可以了。

他为自己的误会闹了个脸红,低下头不敢看人。

裁缝大娘又拿出一条软尺,递给傅羿岑。

傅羿岑见他害羞得厉害,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将软尺套在周忍冬腰上,将人一拉,跌入他的怀里。

大手借着调整软尺的机会,滑过腰间,故意往他敏感的地方碰,周忍冬被碰得软绵绵的,差一些站不住,更得靠在傅羿岑怀里了。

“将军……”他颤声道,“别……别这样。”

傅羿岑心情极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俯在周忍冬耳边说:“冬儿可是害羞了?”

周忍冬见大娘还在一旁候着,脸更红了,连耳垂都像透红的宝玉。

傅羿岑觉得可爱,趁机亲一口他的耳垂。

耳垂像过了电,惹得他浑身颤栗,止不住哀求:“将军,别这样……求求你。”

见小家伙不禁逗,再闹下去他该哭了,傅羿岑及时收了手。

裁缝大娘总算拿到小公子的尺寸,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赶紧开溜,傅羿岑又抱着人坐在软塌上,吩咐起来。

“礼服按照将军正室的规格做,除夕前赶出来。”

“是。”

“找些上好的布匹,改天我带冬儿过去看看,挑好的给他多做几身衣裳。”

周忍冬连忙抓住傅羿岑的胳膊,摇头:“不用的,我穿不了那么多。”

这些衣服款式复杂,布料好,他若是能活着回将军府,干活穿着不方便,若是回不了……

“穿得了。”

傅羿岑十分强势,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挥挥手让裁缝大娘退下。

“回去歇着,还是找楚毓学医?”傅羿岑见他无精打采的,揉揉他的脑袋问。

周忍冬眼睛一亮,拽着他的衣角,认真看他,见他不像说笑也没有生气,大着胆说:“想、想找楚大夫。”

“好。”

傅羿岑把小家伙交给楚毓,让袁岳在一旁照顾着,这才放心去处理堆积的一大堆军务……

皇宫里。

阴暗的密室内,一个蒙面的绿衣女子跑了进来,见到等在密室中的高大男人,她眉眼染了笑意,像狐狸精一样软着腰扑上去。

“皇上,我好想你呀~”

皇帝夏执今接过撒娇的女人,修长的手指扯开她的面纱,露出长了两条丑陋疤痕的脸。

他指尖抚过伤疤,眼尾微微挑起,带着戏谑。

傅如裳,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

为了替他办事,毁了这张脸,确实有点可惜。

“你何时要对付傅羿岑,让我当皇后啊?”傅如裳晃了晃他的胳膊,催促。

夏执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除夕夜给周忍冬下了药,将他弄到朕的寝宫。”

“啊?”傅如裳道,“荣大师被傅羿岑弄走了,没人能给他下·药。”

“荣大师被弄走了?”

傅如裳点头,还不觉得有什么,一只手摸上夏执今的胸膛,扯开他的衣衫带子。

夏执今眯了眯眼,握住她作乱的手,心中已有猜测。

傅羿岑怕是真的知道傅如裳不怀好意了,将她的帮手先办了。

只有这个蠢女人,还被蒙在鼓里。

除夕夜,他要利用这个女人,榨干她最后的价值。

“你做什么?几日未见,你不想我吗?”傅如裳委屈道,手挣脱开,又乱摸起来。

夏执今掐住她的下巴:“周忍冬与翡国宝藏有关,你将他送到朕这儿,让傅羿岑误会,将他赶出将军府。”

“他答应我,过了除夕便会休了他。”

“万一他变卦呢?”夏执今冷笑道,“帮朕最后一次,拿到宝藏,我立马对付傅羿岑,你就能当皇后了。”

“当真?”

“朕何时骗过你?”

傅如裳努努嘴,狐疑:“你为何非要置傅羿岑于死地?忌惮军权,你大可让他交出来,他这般忠心的人,肯定会听命的。”

夏执今眸光暗了暗,心中冷笑。

他忌惮傅羿岑的,可不止军权军心,还有……他与自己一样的血液。

他敷衍道:“自然是他挡了你我恩爱之路了。”

傅如裳转了转眼珠子,细细想了想,笑着抢过皇帝手中的药瓶:“最后一次。”

“好。”

夏执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大手一推,傅如裳往旁边的床上倒下去,顺手扯掉她的腰带。

柔软的绿萝裙撒落在地上,轻飘飘的,被一只光滑的脚一踢,满地凌乱……

“嗯啊——”

楚毓伸了一个懒腰,打哈欠,睡眼迷蒙地看了看趴在书桌边认真看医书的周忍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小家伙也不知哪来的干劲,对着他的医书翻了一整天了,也不见得累。

要不是袁岳在一旁提醒他喝水吃药吃点心,他能趴着除了翻书一动不动。

看到不懂的,他才需要自己这个“大师兄”指点迷津。

“小师弟。”

楚毓拿起折扇,点了点周忍冬的肩膀,“要劳逸结合。”

周忍冬挠挠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以后看不到了。”

“放心,有我在,还能缺你医书不成。”

说着,他把周忍冬拽了起来,往门口走:“外头热闹着,我带你去快活快活。”

没想到,这一快活,还快活出了事。

第二十章活该被傅羿岑欺负

周忍冬一脸蒙楞,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他的四周是来来往往的路人,前方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马车和轿子络绎不绝,街景热闹非凡。

一刻钟前,他还在将军府里看医书,楚毓心血来潮,拎着他和袁岳,转眼来到京城最繁华的街上。

“楚、楚大夫,我们……还是回去吧。”

周忍冬怕极了人群,拽着楚毓的衣襟哀求。

楚毓拍拍他的肩膀:“傻冬儿,你就是太乖了。”

周忍冬抿着唇,无法反驳。

“你越乖,傅羿岑越爱欺负你。”楚毓双手环胸,教育他,“你要有反骨,叛逆一点,气气他。”

“不可以的……”周忍冬万万不敢惹傅羿岑生气。

“怎么不可以?”楚毓气呼呼道,“你得让他知道你有脾气,不是什么事都能迁就他。”

周忍冬低下头,无声地叹息。

他就是什么事都可以迁就啊,只要他不拿自己当撒气包,稍微对他好点,他就可以开心很久了。

“老子不管。”楚毓像兄长一般揉揉他的脑袋,“今天老子就带你去逛青楼。”

“逛青楼?”

周忍冬和袁岳异口同声,充满疑惑。

“对。”楚毓满意地挑眉,“逛青楼,喝花酒!”

说完,楚毓一手拎着一小只,将未从见过世面的两个少年,推进了烟花之地。

袁岳紧张劝说:“楚大夫,这让将军知道了,我们都得领罚……”

“哎呀,那就别让他知道!”

楚毓笑呵呵地要了一个雅间,点了好酒好菜,搂着两人的肩膀进去了。

“几位公子要什么样的姑娘?”

周忍冬连连摆手:“我不要姑娘的。”

楚毓见他这可爱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让姑娘们弹琴便可。”楚毓兀自坐下,招呼他俩,“快点,他们家的酒可香了。”

周忍冬如坐针毡,面对一桌子好菜,筷子都不敢拿起来。

楚毓凑到他面前,小声说:“你怕什么?从出门到现在,暗处都跟着暗卫,非常安全。”

闻言,周忍冬的脸色白了几分:“那……那我们来这里的事,他们会告诉将军吗?”

“当然。”楚毓喝一口酒,“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

袁岳气呼呼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毓:“楚大夫不是说不让将军知道吗?”

楚毓一噎,假装没听到,继续喝酒。

周忍冬害怕得发抖,抹着眼泪,委屈道:“他会生气的。”

“傻子。”楚毓见他是真的害怕,叹了一声,放下酒杯,无心思再逗弄他们。

“公子。”袁岳还是半大少年,从未到过这种地方,心里也怕得很,搀着周忍冬就要走,“我们回去。”

“行行行,回去!”楚毓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你活该被傅羿岑欺负。”

袁岳连忙跑去开门,带着周忍冬就要跑。

两人见外头奢靡的场景,都羞红了脸,低头不敢乱看。

走没几步,周忍冬撞上迎面走来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他下意识道歉,抬眸一看,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整个人石化了一般,站着一动不动。

对面的人壮得像一头牛,面色蜡黄,五官普通,穿了一身华贵的衣裳。

见到周忍冬,他嗤笑一声,斜着眼看他。

周忍冬退后两步,低下头,颤抖着声音喃喃喊了一句:“大少爷。”

大少爷?

楚毓顿时收了笑容,警惕地看向眼前的大水牛。

周仕归背手,头往上微仰,用鼻孔看人,嘲讽道:“这不是我的好弟弟吗?”

周忍冬咬唇不语,避开他往前走,却被他拽住手腕,往回推,差点就撞到栏杆。

“你做什么?”

楚毓上前护住周忍冬,恶狠狠瞪周仕归。

“本少爷与自家弟弟三年未见,除了叙旧,还能做什么?”

周仕归按住周忍冬的肩膀,带着威胁道:“弟弟三年未曾回家探望,当真绝情啊。莫不是忘了,你娘亲的坟无人收拾?”

“我……我没有……”

周忍冬红了眼眶,摇头否认,“我、我想回去看娘亲的。”

可是丞相府的人不让!

丞相夫人说了,他若敢私自去周家陵园祭拜娘亲,就让人撅了坟墓。

她说到做到,周忍冬没有能力保护好娘亲,只能任由她驱使。

让他代嫁,他乖乖上了花轿。

让他不能进周家陵园祭拜,他便不敢踏足一步。

他真的很想娘亲的……

“那就跟我来。”周仕归招招手,像叫一条听话的狗,“伺候满意了,本少爷今天带你回家看看。”

周忍冬叹了一声,提起衣摆,准备跟上去。

“不准去。”楚毓拦住他,“他不怀好意。”

“不来也可以。”周仕归警告,“说不定今晚就能收到你娘亲的头盖骨。”

“不……不要。”

周忍冬挣脱了楚毓的手,小跑着跟上周仕归。

周恒膝下两儿一女,他作为不受宠的庶子,鲜少有人知道。

周仕归是嫡长子,自小跟在周恒身边,被其他世家公子捧着,养成了傲慢又暴躁的性格。

在丞相府时,他惹了祸、学业没完成,遭了父亲的惩罚,总憋了一口气,遣人将周忍冬拎过去,随意虐打发火。

周忍冬见了他,总是缩头缩尾,越是这样,他越想虐待人取乐。

后来周忍冬嫁给傅羿岑,周仕归像丢了一件称手的玩具,不习惯了许久。

可惜,将军府他没胆去,忍了这么些年,加上最近诸事不顺,他憋了好大一口气。

难得见到能发泄的玩具,自当好好玩弄一番。

他嫌弃周忍冬太慢,让两个下人将他架起来,扔到他在这家青楼常去的房间。

楚毓冷着脸,喊出暗卫:“快去通知将军。”

房间里,周仕归掐住周忍冬的脸,笑道:“看来在将军府过得不错啊。”

“大少爷……你、你有什么事?”

虽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周仕归却命令他要跟着下人称呼。

小时候不懂事,他软糯糯喊着“哥哥”,却被周仕归扇了两巴掌。

那时候娘亲尚在,他捂着红肿的脸,埋在娘亲怀里大哭。

娘亲心疼不已,却无能为力,只能让周忍冬离正室那对儿女远一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哼。”周仕归放开他,在床上坐下,抬起脚点了点前面的位置,“跪这儿。”

周忍冬深呼吸,满腹屈辱,慢吞吞往前挪。

三年前,傅羿岑掀开盖头那一刻。

周忍冬以为等来了救他的人,他终于不再孤零零一人,面对不堪的人世间。

哪曾想,时至今日,他依然逃不出所有人给他的痛苦。

他只想娘亲入土为安,再无人扰。

他只想过没有打骂屈辱的日子。

怎么就那么难?

第二十一章给你打……别生气了

“滚快点。”

周仕归不知从床上哪个角落摸出一条软鞭,朝他甩了过来。

好在那鞭子是床上用的,不长,只划破了空气。

周忍冬紧张得攥紧拳头,一咬牙,来到周仕归指定的地方,拎起衣摆,正要认命地跪下。

“快点跪下!”

砰!

门被人一脚踹开。

傅羿岑沉着脸,疾步走来。

“谁敢让我的人跪?”他嘴里仿佛含着冰块,语气冷得吓人。

“将军……”

傅羿岑冰冷的目光落在鞭子上,咬了咬后槽牙,拳头握得关节“咯吱”作响。

“傅将军。”周仕归挑眉,嗤了一声,还未意识危险,掐住周忍冬的脸,“看来我这个弟弟,并非不得宠啊……”

“唔。”周忍冬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傅羿岑眸光一冷,如两把冰刀射向周仕归,随即一拳挥出,砸向他的胸口。

周仕归在其他世家子弟面前耀武扬威习惯了,被傅羿岑这一拳打得清醒了几分。

且不说他跟自家父亲的恩怨,就单单他战场上浸染来的杀气,都足够令他胆怯,跟他硬碰硬,更是自讨苦吃。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他向来识时务,明白走为上策,捂着胸口就要走。

“大少爷。”周忍冬急促叫了一声,几步上前,还想说什么,却被脸色愠怒的傅羿岑扯回来。

周仕归故意撞了周忍冬一下,假装扶他的时候,在他耳边偷偷说了一句话。

“三日后,回府,祭拜。”

说完,他脚底抹油般离开青楼。

周忍冬心跳加速,垂眸想了想,攥紧了拳头。

三年未曾祭拜娘亲,已是大不孝,即便知道周仕归不安好心,他也必须试一试。

他看向傅羿岑,想求他放自己回一趟丞相府,却对上他满面怒色,顿时什么都不敢说了。

“对不起。”周忍冬后知后觉,这才记起自己正在青楼,闯了祸,傅羿岑是来给他收拾烂摊子的。

傅羿岑从小练武,听力自然比平常人好些。

那句话一字不漏落入他的耳朵里,他却一字不提,想等周忍冬主动提起。

到头来,等到的又是一句卑微的道歉。

他下跪发誓都做了,这小家伙还是不愿信他!

傅羿岑叹了一声,再次给他机会:“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说。”

只要他说,无论多难的事,傅羿岑必定帮他办妥。

周忍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却是一愣,垂下眼睑,摇头否认:“没有的。”

丞相府用娘亲威胁他代嫁之事,不能让傅羿岑知道,他本就生气,知道了更是火上浇油。

日后……不过多给他一个折腾自己的理由。

再者,娘亲的坟墓在周家陵园内,纵使傅羿岑好心帮他,手也伸不到周家的权利范围内,万一矛盾激化,害了傅羿岑不说,他在将军府更无立足之地。

“是吗?”傅羿岑咬了咬牙,强忍怒气,拽住他的手腕往外走,“回去。”

周忍冬多日未见傅羿岑对他摆出冷脸,此时深埋骨子里的恐惧爬向四肢百骸,手腕被他拽得生疼,也咬牙忍着,如往日般,一句疼痛都不敢喊。

门口的楚毓和袁岳感受到一阵肃杀的气息,面面相觑,连忙跟了上去。

傅羿岑接到通报,来得着急,骑了马。

他单手将周忍冬抱在怀里,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回了府,傅羿岑心中的气未消,又不能对周忍冬说重话,将他送回屋内,转头要走。

“将军。”

周忍冬怕得不行,上前拽住他的衣裳,小声解释,“我、我不知道会遇上大少爷,你别生气……”

傅羿岑扯开他的手:“好好歇着。”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此刻他只想找几个手下练练武,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安。

周忍冬见他不理自己,颓然坐在床上,揉按被傅羿岑捏得红肿的手腕,泪水止不住往下流,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

傅羿岑生气了。

怎么办?

该怎么讨好他?

转眼日落西山,傅羿岑练了一天武,将心中郁闷之气发泄得七七八八,就是苦了一堆陪练的手下。一个个蹲坐在地上,哀声连连,哭丧着脸。

傅羿岑负手而立:“看来训练太少了,才多久没出征,都成了病猫子。”

明明是傅将军太强了!

手下有苦难言。

幸亏这时一身白衣飘飘的楚毓如神仙到来,怒气腾腾瞪着傅羿岑,才避免了将军拉着他们再来一轮的悲剧。

“你倒是痛快!”楚毓气呼呼的,“冬儿快哭瞎了。”

傅羿岑皱眉,挥挥手,手下立马退下。

只剩他们二人时,傅羿岑叹了一声,稍显挫败道:“他还是不信我。”

楚毓赏他一个白眼:“换我也不信你。”

傅羿岑回想以前的种种混账事,揉了揉太阳穴,在一旁的石椅坐下。

“你以前如何待他的?他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楚毓像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心病难医,你得耐心点。”

傅羿岑拧着眉,抿唇不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石桌上一下一下敲着。

“这才刚开始,他若完全信任你,才是真傻。”楚毓苦口婆心,“你把他一人丢下,他胡思乱想一整日,有多煎熬……”

话未说完,傅羿岑猛地站起,心中有了悔意。

他不该把周忍冬丢下的。

那小家伙,胆小又爱哭,没他哄着,恐怕又缩回壳子里。

“谢了。”他拍拍楚毓的肩膀,步履匆匆往回走。

楚毓看着他的背影,眉梢爬上得意的神色,喃喃自语:“这个家没有我,可怎么办呐?”

赶回时,只见袁岳神色焦急,正在门口踱步。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袁岳道,“公子一整日吃不下东西,话也不说,你快去看看。”

傅羿岑暗骂自己一声,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

“冬儿?”

周忍冬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胡乱抹了抹泪水,赤着脚从床上跑下来,哒哒来到傅羿岑面前。

他小心翼翼攥住傅羿岑的衣角,仰起头,哭得红肿的眼眸里装满慌乱,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头,软糯糯说:“将军,给你打……别生气了,好不好呀?”

傅羿岑抬起手,想抚摸他的眼角。

周忍冬眼睛一闭,眉头紧皱,缩了缩脖子,明明怕得不行,却强忍着不动,想让傅羿岑打他出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不会讨好人。

他只知道,无论是周仕归还是以前的傅羿岑,生了气,打他一顿,心情就变好了。

傅羿岑的愧疚在内心翻涌,逐渐变成滚烫的燥热,让他对这傻得天真的人产生微妙的心动。

这般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他以前怎么敢糟蹋的?!

由着心动,他捧住周忍冬的脸,低下头,吻住那红润的双唇……

第二十二章不能骗我,会活不下去的

周忍冬猛地瞪大双眼,迷茫地看着男人放大的英俊五官,闻到男人身上清冽的檀香味,心跳如擂鼓。

将军……要做那种事吗?

可是以往做那些事,他不曾这么温柔亲吻过自己,每回都像发泄怨气一般,用力啃咬。

“唔……”

傅羿岑察觉他的分神,不悦地皱了皱眉,故意用力咬了一口。

“将军……”周忍冬含糊不清喊一声,眼里立刻蓄满晶莹的泪水。

上一世,傅羿岑最讨厌看到他动不动泪汪汪的样子。

如今仔细琢磨,猛然发现周忍冬哭得越狠,他越放不开,总是将人折腾到动不了。

如同此刻,有的东西已经打起了招呼。

他放开周忍冬,低喘着,呼吸深沉炽热。

周忍冬感受到了,惊慌地后退几步,捂住被吻过的唇,颤抖着身体。

他以为打一顿,傅羿岑就能消气的,没想到还要……做那种事。

“冬儿。”

傅羿岑舔了舔唇,喉结上下滚动,眸光里带着熟悉的欲望。

周忍冬抬起头看他,明明怕得很,还攥着拳头,小声问:“是不是……做那种事,你就……就不生气了?”

撕裂般的疼痛令他畏惧,傅羿岑的怒火他同样承受不起。

他没有选择,献祭般将自己推向深渊。

心疼如潮水涌来,傅羿岑呼吸一沉,眸光暗了暗,眸底的情欲散得一干二净。

“我是生气。”他声音沙哑了几分,“气我干过的混蛋事,气我不能令你信任,更气我把你丢在这儿……”

“嗯?”周忍冬一脸蒙楞,余光瞥见傅羿岑的那啥,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我不动你。”傅羿岑喉结滚了滚,强忍着燥热安抚他,“我保证,在你养好身体,完全接受之前,我不会碰……”

周忍冬退到床边,被脚踏绊了一下,傻愣愣跌坐在床上。

他哭得眼睛红肿,鼻头红通通,小小一只缩在空荡荡的床上椒膛鏄怼睹跏鄭嚟,歪着头,小心翼翼看向傅羿岑,仿佛对他发出邀请。

傅羿岑呼吸又重了几分,他咬牙,攥紧拳头,调整了几次呼吸,不敢上前,手袖一挥,稍稍挡住不该被人看到的地方,让袁岳进来伺候周忍冬用晚膳。

“你好好吃饭,我等会来陪你。”说完,傅羿岑顾不得周忍冬的反应,转身快步离开。

向来沉稳的脚步,多了几许慌忙。

周忍冬收回视线,低下头,揪着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己的衣角,满脑子疑问。

他真的不生气,不会再强迫自己了吗?

还是想把所有的帐,留到除夕之后清算?

周忍冬满腹心事,袁岳唤了几声“公子”他才清醒,端着他的专属药膳,小口小口吃起来。

用完膳没多久,傅羿岑又回来了。

他穿了一套白色常服,头发未干,浑身泛着凉气,应当冲了不少冷水才冷静下来。

“出去消消食。”他帮周忍冬拿下披风,牵着他的手将人拉起来。

周忍冬脱了鞋袜坐在床上,白皙细腻的脚丫碰了地,被冰得“嘶”一声。

傅羿岑蹙起眉头,让他坐回去,拿起床边的袜子,单膝跪地,握住周忍冬的脚,套上袜子。

“将军……”

周忍冬惊呼,下意识把脚抽回来。

傅羿岑却用力握住脚踝:“别动。”

周忍冬抿了抿唇,僵硬着身体不敢动。

这……算怎么回事嘛?

“腊月未过,天寒地冻的,即便在床上,也不许光着脚,免得染了风寒。”傅羿岑穿的袜子歪到一边,调整了大半天才弄好套上鞋。

“谢谢。”周忍冬别过眼,不敢直视傅羿岑深邃的眼眸,心头一暖。

“那个……我从未照顾别人,以后会学的。”傅羿岑洗完手,摸了摸鼻子,别扭道,“不会每次都这么生疏。”

周忍冬诧异地瞪大杏眼,疑问还未问出口,就被傅羿岑裹得如同一个大粽子,牵着手到庭院散步。

圆月如玉盘,洒下清冷的光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投射斑驳的光影。

往常这个时候,周忍冬还在有一堆衣裳没洗完,井水冰凉,冻得十指满是冻疮,饿了一天的胃阵阵抽痛。

如今吃饱穿暖,得了闲暇散步,倒令他浑身不舒服。

这梦一般的日子,就像院里的小湖,湖面平静,稍有一点风波,便泛起一圈圈涟漪。

“冬儿。”

周忍冬想得出神,被他叫了一声,眨了眨眼,迷茫地看了过来。

傅羿岑莞尔一笑,摸了摸他的眼尾:“对不起,我今天太冲动了。”

周忍冬摇头,垂下眼睑:“我、我以后不会出去了。”

在将军府三年多,除了大婚后陪同傅羿岑进宫谢恩,他从未私自出府。

最近两次出去得莫名其妙,一回救了袁岳,一回惹了事。

等……等他回周家祭拜了娘亲,就再也不出去了。

“若是安全,你出去怎么玩都行。”傅羿岑握住他的手,话锋一转,提醒道,“但周家人对你来说,就是危险的因素,你懂吗?”

周忍冬撇开眼不敢看他,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般说:“嗯,我不回周家的。”

头一回说谎,周忍冬面红耳赤,紧张得舔唇,一点也不能让人信服。

话说到这份上,周忍冬还不愿如实交代,傅羿岑叹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撕开他的谎言。

周忍冬怕得不行,仰起头,红了眼眶,一个劲道歉:“对不起……我、我没办法,我想去……对不起……”

“没事。”

傅羿岑将人拥在怀里,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你听我说,我们先给娘亲准备香烛祭品,过几日,我带你光明正大回去祭拜。”

“不行的!”周忍冬心中慌乱,“你、你不能去……”

待傅羿岑知道娘亲对于自己的意义,日后也要拿此时要挟他。

周家人的枷锁令他喘不过气,再多一个傅羿岑,他怕是熬不下去……

“信我一次。”傅羿岑蹙眉,抱住满眼无助的人,轻声说,“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安排好一切。”

周忍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靠在他怀里喘息。

片刻后,他舔了舔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不能骗我。”

不能拿娘亲的任何事骗我。

不然……会活不下去的。

第二十三章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那天晚上傅羿岑给周忍冬再三承诺后,终于把人给哄好,安心睡了一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二日醒来,周忍冬眼睛还未睁开,就迷迷糊糊拽着傅羿岑的胳膊,催促道:“要买香烛祭品。”

傅羿岑哭笑不得,从袁岳手上接过衣裳,亲自帮周忍冬穿。

“已经交代管家遣人去买。”

周忍冬松了一口气,想到银子的事,又愁得拧起眉:“我没银子,可以干活抵了吗?”

闻言,傅羿岑手中动作一顿,叹一声,沉默帮他穿好衣裳后,到了外间交代小厮几句。

没多久,小厮就捧着一个小木盒进门。

傅羿岑为周忍冬穿好衣裳,打开木盒,里面放了满满二十锭银子。

“这些先拿着傍身。”傅羿岑把木盒塞到目瞪口呆的周忍冬怀里,“我这些年攒下的俸禄不少,外头还有产业,你随便花,有什么大的支出,尽管去账房支取。”

“不……我不能要的。”周忍冬像抱着烫手山芋,“我欠你很多了……”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傅羿岑按住他的手,“我理应养你,这点银子算得了什么?”

周忍冬歪头看他,眼神迷茫,低头看向银子,心里莫名不安。

罢了。

先藏好,不花它便是。

除夕之后,傅羿岑若借此刁难,再拿出来如数奉还。

周忍冬合上木盒,让袁岳找来一把锁,锁上用布包得严严实实,和他的宝贝小包袱一起藏到柜子角落。

傅羿岑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爱惜钱财,哭笑不得。

转眼三日已过。

这三天,周忍冬每天都要问一遍香烛祭品准备得如何,才安心吃了早膳,被楚毓提溜到药房学医。

今天一早醒来,他就像一条小尾巴,殷勤跟在傅羿岑身后,什么都不说,拿着椒膛鏄怼睹跏鄭嚟两只大眼睛,眼巴巴瞧着他,把迫不及待的神色全写在脸上。

傅羿岑无奈一笑,索性将小家伙抱起来,坐在饭桌前。

“拜帖三日前就送去。”

楚毓给他换了另一种药膳,闻起来香很多,傅羿岑端起碗搅动,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周丞相再怎么恨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更何况我已闲赋多日,他巴不得嘲讽我一番。”

闻言,周忍冬撇了撇嘴角,鼓足勇气道:“我、我不让他们嘲笑你!”

“好。”傅羿岑笑着应下,还想说什么,就见傅如裳的侍女惊慌失措跑了进来。

她跪在傅羿岑脚边,哭诉:“将军,小姐……小姐发了高烧,荣大师不在,楚……楚大夫不愿看诊,小姐昏迷了,您快救救她!”

周忍冬一愣,眉眼间的期待散了一些,乖乖从傅羿岑怀里爬下来,接过碗,自己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傅羿岑蹙起眉头,沉声道:“去把楚大夫喊来。”

侍卫去而复返:“楚大夫一早出门采药了。”

傅羿岑摸了摸周忍冬的头发,柔声道:“我去去就来。”

换成以前,周忍冬定然不敢多言,今天担忧地抓住傅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岑的衣裳:“不要太久好不好?我等你。”

“好。”傅羿岑心软成一滩水,无奈还得应付傅如裳,否则又该出幺蛾子。

周忍冬目送他离开,耷拉着脑袋,心中生出一丝从不敢有的委屈……

傅如裳自从接了夏执今的药,心中就多了一个顾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下·药。

她尝试去找周忍冬试试深浅,每次一到傅羿岑院子附近,不是被人拦下,就发生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打乱她的计划。

她怀疑傅羿岑起了疑心,揪着手帕想了许久,终于计上心头。

只要她装装柔弱,卖卖惨,摆出她父母的恩情,傅羿岑即便有疑虑,也会被打散。

这套路她屡试不爽,压根不怕傅羿岑不吃。

“岑哥哥。”隔着帷帐见到来人,她假装难受呓语,闭着眼,敷衍呻吟几句,就等着他着急来抱自己。

没想到,傅羿岑负手站在帷帐外,回头对侍卫道:“去府外请大夫。”

“将军。”侍女得了傅如裳的话,趁机道,“要不还是把荣大师调回来,小姐、小姐快活不下去了。”

“混账!”傅羿岑满腹怒气无处可发,假装担忧道,“只是发了烧,你说的什么话?”

没多久,侍卫带了一个郎中进来。

“好好照顾小姐,她没有退烧醒来,你便在府中长住。”

吩咐完郎中,又看向侍卫命令,使了一个眼色,“看好他。”

侍卫点头,送傅羿岑出门,关上门房门,盯着房里几人,谁也不让走。

傅羿岑松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准备去接周忍冬,半路却被派去暗中保护楚毓的暗卫拦住。

“禀告将军,楚大夫出事了。”

傅羿岑眼皮一跳,心莫名慌乱了一下……

周忍冬乖乖用完早膳,穿戴整齐,怀里抱着管家一早拿来的香烛祭品,站在房间门口,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公子,外头风大,先到里间等吧。”

袁岳满脸担心,上前要拿过周忍冬的包裹,搀扶他进去。

周忍冬避开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喃喃道:“我等着,将军一来就可以走。”

袁岳劝不动,打发去找将军的下人也没回来,周忍冬再多灌一会儿风,就该感染风寒了。

一个时辰已过。

拜帖上的时间早就到了,傅羿岑却没回来。

周忍冬满心委屈,抹了抹不听话涌出来的泪水,吸吸鼻子,靠着门,满目悲伤。

傅小姐当真病得那么厉害吗?

厉害到他移不开脚步,彻底忘了答应过的事。

明明知道在他眼里,傅小姐是第一重要的人,为什么……还会这么伤心?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冷漠和忽视,习惯了一个人面对所有刁难和困境。

为什么傅羿岑要给他一点点希望,又亲手掐灭?

或许,这是他想出的新的折磨自己的办法吧?!

周忍冬紧紧抱住怀里的东西,哭得身体泛软,顺着门,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公子。”袁岳上前拉他,“别哭了,说不定将军已经回来了。”

周忍冬胡乱抹去泪水,扶着门,硬撑着站起来。

他目光看向远方,没了焦距一般,双目无神。

突然,他推开袁岳,朝府门口狂奔而去。

他要去见娘亲,不要傅羿岑了!

再也不要相信他了!

第二十四章对不起,我来晚了

周忍冬发了疯一般,顾不得心中快要溢出来的难受,一路往门口狂奔。

“公子!”

袁岳急得大喊,一边提起衣摆,追了上去。

守在暗处的暗卫见况不妙,纠结几秒,先去通知傅羿岑。

大门口的侍卫接过傅羿岑的命令,不敢拦周忍冬,只见他一边抹泪一边跑出去,一头雾水。

许是想念娘亲给他的勇气,往常人来人往的地方他避之不及,现在跑在路上,他只有回相府这个念头。

“请问……丞相府怎么走?”

他咬咬牙,上前询问路人,心里也做好被打骂的准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想到路人没有他想象中可怕,几句话给他指了路,还说路程较远,他正好顺路,可以稍周忍冬一程。

路人的马车只有一块板,上面放了脏兮兮的木桶,周忍冬半分不嫌弃,爬了上去。

眼见周忍冬上了陌生人马车,袁岳急得团团转,两条腿是跑不过了。

眼下只得回府搬救兵……

周忍冬抹去泪水,深呼吸,来到相府门口,心中百感交集。

他的人生里,只有六年快乐时光,那是娘亲还在的时候。

六岁之后,他再无人依靠,自己摸爬滚打,在相府讨一口饭吃,好在得了空,还能去陵园为娘亲扫墓祭拜。

十八岁替妹出嫁后,他没再回来过,此刻颇有些近乡情怯。

好在相府的下人见到他,已经跑进去禀告。

没多久,周忍冬就被带了进去。

周恒年过半百,但两鬓没有一根白发,常年在官场沉浮,自带上位者的气息。

他神色严肃,眯眯眼往上一挑,仔细打量周忍冬。

周忍冬长相随了他娘亲,与周丞相无半分相似,他看到这张脸,心中无端有了几分郁闷。

“傅羿岑呢?”

三年未见,这位父亲毫不关心儿子的生活,开口第一句,就是问政敌。

周忍冬抱紧怀里的东西,强压住眼里的失望,小声道:“他有事来不了。”

周仕归站在周恒身边,冷笑一声:“怕是不敢来吧。”

“才不是。”周忍冬为他辩驳,“将军才不是胆小的人。”

“那就是不愿陪你来。”周仕归笑得更加得意。

周忍冬一噎,想不出反驳的话,耷拉着脑袋,像有千万只蚂蚁啃咬般,心隐隐作痛。

“哈哈哈……我当傅羿岑有多在乎你,原来你不过是个笑话。”

周忍冬无视周仕归的嘲讽,带着哀求看向周恒:“我想见见娘亲。”

“回去吧。”

周恒站起来,挥挥手,背着手要走。

周忍冬拽住周恒的衣裳,一句“爹”到了喉咙口,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周大人,求您,让我见见娘亲。”

“你不该背着傅羿岑出来。”周恒一把甩开他,“你是男儿身这事,他不告还好,告到御前,吃亏的总会是你。”

当年敢把周忍冬推去替嫁,周恒自当想到脱身的办法。

无非是在御前一口咬定是周忍冬迷晕妹妹,趁乱上了花轿,把罪责全推给这带来灾祸的儿子,他顶多落个教子不严,扣点俸禄就此揭过。

“我想见娘亲。”他语气坚定,不愿走。

见门口来了两名侍卫,架起他的胳膊往外拖。

抱了一路的香烛祭品掉在地上,被侍卫踩了一脚。

周忍冬心如死灰,看向周家陵园的方向,停止了挣扎。

若是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最疼爱他的娘亲?

不用哀求别人。

不受人控制。

就能见到娘亲?

“做什么?”

一声怒吼传来,傅羿岑脚步匆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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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来晚了。”

傅羿岑低喘着,轻轻擦去周忍冬眼角的泪水,“别怕,一定让你见到娘亲。”

周忍冬眼底透出迷茫,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担心这只是他的臆想。

“傅大将军,别来无恙啊!”

傅羿岑挑眉,冷笑一声:“不妨先让冬儿去祭拜娘亲,周丞相有事,我们再慢慢聊。”

两人的对话将周忍冬拉回现实。

他挣开傅羿岑,连忙去捡地上的包袱,拍了拍尘土,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袁岳气喘吁吁赶上来,见周忍冬没事,松了一口气。

方才在马路上见周忍冬上了别人马车,他正焦头烂额,正巧傅羿岑骑马经过。

他把事情简单一说,傅羿岑片刻不敢耽误,拎上他来了将军府。

袁岳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恨意,盯着周恒看了片刻,气呼呼地鼓起脸,像只小海豚。

这周恒长得贼眉鼠眼的,贪污那么多钱,害死那么多人,身上带的戾气太重,幸亏自家公子不像他。

“袁岳,带公子去。”

“是。”袁岳听明白傅羿岑藏在语气里的警告,赶忙别开眼,搀扶着周忍冬。

“既然是傅大将军允许的,那冬儿也不算私自回门,带他去吧。”

“是。”周仕归不情不愿,领着他们往陵园走。

周忍冬咬了咬唇,低着头,跟在周仕归身后,全程不跟傅羿岑说一句话。

周仕归本想趁傅羿岑没跟来的空档,欺负一下周忍冬,谁料跟来一个看上去武功就很不错的暗卫,他阴暗的想法只能按下。

躲在暗处的一位妙龄女子偷看这场闹剧许久,从傅羿岑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挪不开了。傅羿岑竟然长得如此好看,对周忍冬还这般温柔。

他不应该恨周忍冬骗他吗?

早知如此,她当年就该自己嫁过去……

一小抔黄土躲在角落里,与建设得恢弘大气的其他坟墓相比,十分不起眼,几年未修整的杂草又乱又多。

周忍冬不愿假借他人之手,自己一撮一撮拔下来,细嫩的手心被割破,渗出细细的血珠,他浑然不觉。

半个时辰后,他将香烛祭品摆上,跪在娘亲的坟前,泣不成声。

来之前想了满肚子的话要倾诉,跪到这里,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挑些开心的,报给娘亲也开心。

只是开心的事着实不多,没一会儿就说完。

他就只跪着,看着香烛的火苗跳跃,直到日沉西山,傅羿岑过来找人。

“冬儿。”

周忍冬掀起红肿的眼皮,双目空洞无神,像极了了无牵挂、行将就木的老人。

傅羿岑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冲上脑门。

第二十五章跟小时候一样可爱

腊月的晚风湿寒,刺入骨髓。

周忍冬仿佛感受不到,如行尸走肉般,僵硬地跪着。

傅羿岑解开披风,严实地裹他身上,在身旁跪下,对着墓碑,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

“娘亲,日后我会陪着冬儿,不再让他受苦受累,请您放心。”

周忍冬侧头看他,听着可笑的誓言,心里十分平静。

他不要再相信傅羿岑了。

一句话也不信。

“今日失了约,是我的过错。”傅羿岑目视墓碑,哑声道,“冬儿生气不愿理我,是应该的。”

不说还好,一说他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地冒出来。

他垂眸,偷偷抬起手背抹眼泪,委委屈屈的样子看在傅羿岑眼里,心一阵阵抽痛。

“今日已晚,冬儿跪了一天,再下去身体承受不住,儿胥必须带他回府,请娘亲见谅。以后我会多带冬儿回来看您。”

说完,他又磕了三个头。

周忍冬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见到周家凶神恶煞候在外头的侍卫,叹了一声,由着傅羿岑搀扶起来。

他依依不舍看向墓碑,小声呢喃:“娘亲,再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跪了大半天,周忍冬膝盖僵硬,腿都麻了,压根迈不开脚步。

傅羿岑叹一声,索性将他打横抱起来,直接出了府。

周忍冬灌了一天风的脑袋嗡嗡作响,额头抵在他的胸膛前,蹭了蹭,发出难受的呻吟。

声音小小的,如同呜咽的小兽,没多久就闭着眼睛昏睡过去。

周仕归等在府门口,见了两人,脸色阴沉,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对傅羿岑作揖。

“傅大将军,父亲命我来传话,他说会在宫宴上,配合你承认周忍冬的身份。”

傅羿岑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抱着周忍冬跨上马背,将人拢在怀里,抓着缰绳,“驾”一声跑远了。

周沐苒从一旁的小门走出来,痴痴望着远去的高大身影,倚着门嘟囔:“哥哥,傅将军还会来吗?”

周仕归嫌弃看她一眼:“来了又如何,你快回屋去。”

周沐苒不理他,自言自语道:“过几日除夕宫宴,爹爹会带我进宫,到时就能看到他了。”

到时候,她要跟周忍冬换回来。

当回人人羡慕的将军夫人!

周仕归觉得妹妹不太对劲,却看不出问题,拽着手腕把人送回房里了……

回了将军府,傅羿岑直接把周忍冬抱回寝室,帮他脱了外衣,盖好被子,让袁岳准备热水和毛巾,捂住他的膝盖。

“唔……”

睡梦中的人突然皱起脸,双手握拳放在胸膛前,猛地蜷起腿,发出近乎抽搐的哭泣声。

“冬儿。”傅羿岑重新将人抱在怀里安抚。

周忍冬双眸紧闭,嘴唇颤抖着,甚至能听到他牙齿交磨的声音。

“骗子……骗子……”他含糊地呢喃,“再也不信你了……”

想起今日之事,傅羿岑心一冷,深呼吸,只能一遍遍顺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

接过袁岳递来的药膏,他狠心掰开周忍冬的手,一点点擦在他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掌上。

见他难受得直哼哼,傅羿岑将他的手拿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好不容易让小家伙安生睡下,在外奔波一天的暗卫立马现身。

“将军。”暗卫跪下道,“还未找到楚大夫,属下已经加派人手,准备搜山。”

傅羿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叹了一声,皱着眉思考。

他今早从傅如裳房里出来,原本打算带周忍冬一同回相府,谁知竟接到楚毓采药遇袭,滚下山崖的消息。

傅羿岑脑袋一空,顾念楚毓安危,一时忘了遣人通知周忍冬,便前去搭救。

山脚下找了一圈,仍不见楚毓身影,傅羿岑派一拨人搜救,另一拨人追查偷袭者,安排妥当才策马回府。

碰巧在路上遇到求救无门的袁岳,得知小家伙以为他不守承诺,已自行回了相府。

赶到相府与周恒那老狐狸对峙斡旋,也是颇费功夫。

这一天大起大落,傅羿岑纵使身强体壮,也感觉几分疲惫。

“我随你们去。”

楚毓生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未卜,他断然睡不安稳。

让袁岳给周忍冬守夜,留一个暗卫守着,有事第一时间可以禀告,傅羿岑起身带着手下,走向那片幽深的荒山……

玉兔高挂树梢,洒下清冷的光辉,照在半山腰郁郁葱葱的树叶上,像结了一层霜。

树木的后面,藏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口。

山洞里光线昏暗,只有一堆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着,红色的火焰跳跃。

火堆的两侧各坐两人,一人身姿端正,青灰色的衣裳穿得板板正正,一手拿着书,一手翻页,借着微弱的火光凝神看书。

另一侧,脱了上衣的楚毓斜倚在石头上,手臂上有数条擦伤,被他胡乱糊了些草药上去。

看对面的人气定神闲,他越想越气,拿起一旁的小石头扔他。

“喂,书呆子。”楚毓气急败坏,“快带我出去。”

那人看都没看他一眼,翻了一页书:“天亮带你出去,现在太危险。”

“我朋友一定派人在外头找。”楚毓道,“出去了,他们就能看到我。”

那人不为所动:“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追杀你的还是救你的?”

楚毓一噎,无法反驳。

“不能冒险。”

“书呆子!”楚毓说不过,气呼呼骂了一句,转身无声咒骂这位“救命恩人”。

他今早上山采药,遇到一群蒙面人偷袭,说是要绑走他救什么人,所以也不敢真对他下毒手。

楚毓会点三脚猫功夫,正要上前帮暗卫,一紧张,脚下一滑滚下山坡,在半山腰被这位仁兄和他的宝贝书箱挡住,避免滚到真正的悬崖,摔个粉身碎骨的悲剧。

书呆子长得高大,剑眉浓密,眼眸明亮如星辰,鼻梁高挺,经常抿成一条线的双唇看起来呆呆的。

楚毓身上只有擦伤,却崴到脚,原本想大喊告知暗卫,却被书呆子捂住嘴,背到这个山洞里躲了起来。

书呆子说外头危险,那些人不知是敌是友,等人走了,再偷摸回去。

楚毓想着先解决擦伤和脚伤,也就没有多做挣扎,大咧咧在他面前脱下衣服。

没想到,这书呆子出去看了几次,发现满山都是搜查的人,脑子转不过弯,觉得不知敌友不能出去冒险,硬是扣下他在山洞里过了一日。

楚毓快憋疯了,若不是脚踝肿得像猪头,他还用得着求这呆板的人?

他气得嘴里嘀嘀咕咕,没一会儿却困得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原本呆呆的人把书一扔,看向楚毓白皙细腻的后背,明亮的眼眸暗了暗,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他为了躲避西南来的追兵,不得已爬山路。

没想到因祸得福,他竟然“捡”回跑了快十年的“童养媳”!

这人咋咋呼呼的,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爱。

可是他没认出自己,有点不开心呢。

第二十六章我们去泡温泉吧

翌日清晨。

袁岳端着药膳进门,见管家新送来的两个小厮正在伺候周忍冬穿衣。

他仿佛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任由小厮摆布,双目无神。

袁岳看着揪心,握住周忍冬的手,唤了他几声。

周忍冬呆呆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药膳快凉了,公子快些吃吧。”

周忍冬忍不住看向外间和门口,空荡荡的,没有傅羿岑的身影。

袁岳马上领会周忍冬的意思,连忙道:“将军在外奔波一夜,还未回来。”

周忍冬垂下眼眸,小声问:“傅小姐的病如此严重么?”

一天一夜了,还不见好。

“傅小姐?”袁岳挠挠头,一脸疑惑,自顾自说,“是楚大夫出事了,将军昨日就是赶去救他,才耽误了去相府的时辰。”

“什么?!”

周忍冬骤然抓住袁岳的手腕,颤抖着声音问:“楚大夫出什么事了?”

“昨日采药遇袭,跌下山崖,至今……下落不明。”袁岳哽咽道。

周忍冬放开他,跌坐在床上,心情忧喜参半。

喜的是傅羿岑不是为了傅小姐毁约,忧的是楚毓的安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正想着,被袁岳打发去探听消息的小厮跑回来,神色焦急,喘气道:“将军回……回来了……浑身是……血。”

“谁?谁浑身是血?”周忍冬噌地站起来,脸色惨白。

小厮支吾道:“将……将军。”

周忍冬双腿一软,捂住胸口,大口喘气。

昨日在娘亲坟前哭得心如死灰,以为……再也不会为他心有所动。

看来,他小看了傅羿岑在他心中的位置。

就算自己死,他也不愿……傅羿岑有一丁点伤。

“他去了哪儿?”周忍冬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

“去了楚大夫房里了。”小厮挠着脸,“楚大夫是被抬回来的。”

周忍冬难掩担忧,连鞋都没穿,哒哒跑了出去。

“公子!”

周忍冬什么也听不下,沿着走廊,一路往前院跑,任由泪水无声掉落,跑到了楚毓紧闭的门前,鼓足勇气推开了。

“咯吱”一声。

房里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周忍冬眼里含泪,目光落在白衣上血迹斑斑的傅羿岑身上,抿着唇,手指蜷了一下,极力控制颤抖的身体。

“冬儿?”

楚毓骂骂咧咧叫痛的话戛然而止,倚在床头,看到周忍冬神色缓和了一下,再一看,没穿鞋,气得他这位大夫差点原地爆炸。

“这么冷的天不穿鞋乱跑,你不怕染风寒啊!”楚毓叭叭不停,“就你这身体,染了风寒就是大病……”

站在旁边的书呆子目光转移到周忍冬身上,眯着眼打量片刻,摸了摸下巴思考。

楚毓,是不是太关心这个人了?

傅羿岑听得头疼,见小家伙心魂未定的模样,心猛地抽痛,几步上前,正要抱他,周忍冬却退后不让他碰。

“怎么了?”

周忍冬盯着那些血迹,半晌不说话,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傅羿岑心里。

“我没事,没受伤。”傅羿岑哭笑不得,“这是别人的血。”

今早天一亮,楚毓就被人背出山洞,大声嚷嚷喊救命。

结果喊来的不止是救命的人,还有昨天绑架不成,伺机重来一次的蒙面人。

傅羿岑心情不好,这些蠢货送上门来给他发泄,自然不能辜负人家的一片苦心。

于是,就有了这一身的血。

偏偏他穿的还是昨日的白衣,血迹显得触目惊心,吓坏了他的傻冬儿。

周忍冬狐疑地打量他,咬着唇,吸吸鼻子,傻愣愣站着。

傅羿岑怕他没穿鞋站太久真的着凉了,不再等他反应过来,索性直接将他打横抱,走出了楚毓的房间。

周忍冬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又担心他藏着伤不说,乖乖把头抵在他胸口。

“我寻思着确认楚毓确实没有伤到要害,再沐浴更衣去见你。”傅羿岑无奈道,“现在好了,两人都得洗。”

血腥的味道刺激得周忍冬一阵反胃,耳边是傅羿岑低声细语的解释,他忍着难受,舍不得离开他滚烫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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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看向后山的方向,嘴角挑起一抹笑容:“不如我们去后山泡温泉吧。”

“嗯。”周忍冬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泡温泉好。

等他脱了衣裳,自己就能知道他有没有骗自己。

如果受了伤,那就不理他了!

这般胡思乱想着,他便傻乎乎的,一路被人抱到了温泉边上。

将军府依山而建,山上正好有一口天然温泉,当年建府的时候,温泉被圈起来,从后院打通一条小石路,直通入口。

小厮早已备好衣裳和皂角,在外头等候。

氤氲的雾气弥漫,热气被石砖砌起的墙面聚拢,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周忍冬一时不适应,缩了缩脖子,把脸埋在傅羿岑怀里。

傅羿岑轻笑一声,将他放在池边的石凳上,蹲下为他脱了袜子,手往上摸,停留在他腰间的衣带上,却被周忍冬大着胆子握住手。

周忍冬小脸微红,别开眼:“你、你先脱。”

傅羿岑觉得自己这一身确实埋汰,站了起来,半点不扭捏,三两下脱掉衣裳。

周忍冬忍住羞涩,嫩滑的小脚丫搭在一起,假装不经意摩擦脚掌玩儿,鼓着脸,低下头,眼睛悄咪·咪往傅羿岑身上瞄。

傅羿岑长年在外征战,皮肤晒出好看的小麦色,手臂肌肉紧实,腰腹线条清晰,腹肌微微鼓起,均匀分布,不突兀,又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

周忍冬自卑地收回目光,费了好大劲,才在自己的肚子上抓了一团软绵绵的肉。

他也好想有腹肌,像个男子汉!

咦?不对不对,他不是要偷看将军有没有受伤的吗?

怎么还攀比起来了?!

他晃了晃小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再度偷瞄,却被傅羿岑抓了个正着。

傅羿岑大大方方站着,将小家伙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被撩得心痒难耐,嘴角带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好看吗?”

男人英俊的脸庞突然来到面前,周忍冬心跳加速,呆呆盯着他看了几秒,被蛊惑了一般,喃喃道:“好看。”

傅羿岑眯了眯眼,舔舐干燥的唇瓣,眸光逐渐灼热。

他捧住周忍冬的双手,拿到嘴边亲了一口,声音沙哑低沉:“冬儿,脱吧。”

第二十七章立了军功,我把你带走

熟悉的眼神注视周忍冬,暧昧的氛围一触即发。

深埋心中的阴影爬向四肢百骸,他挣开傅羿岑的手,往后一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冬儿!”

傅羿岑大手一捞,稳稳扶住他腰。

见小家伙被吓得捂住胸口微微喘气,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片刻间冷静了不少。

“我不碰你。”傅羿岑沉了沉气,“快些脱了下去洗。”

周忍冬摇头:“你……你先。”

“好。”傅羿岑无奈,只能任由他坐在池边,兀自下去温泉里泡着。

他不敢去太远,就在周忍冬旁边,时刻注意他的情绪。

周忍冬捂着热乎乎的脸,眼眸低垂,努着嘴,眼底逐渐浸满懊悔。

傅羿岑以前能折腾他一整夜,这一阵子他一次次拒绝,要是他没耐心,会不会强迫自己,把帐一次算完?

到时候……承受的痛,怕会是现在的好几倍。

如此一想,他慌张地揪了揪衣裳,抬头一看,正好看到傅羿岑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一早到今天,他既要担心傅小姐身体,还得四处奔波找楚大夫,甚至抽空去相府帮了自己,大概累坏了吧?

周忍冬心一软,扣了扣手指,咬牙站起来,朝他走过去,在他旁边蹲坐。

傅羿岑这一天一夜几处奔波,温泉一泡,疲惫袭来,只觉得浑身紧绷,太阳穴嗡嗡作响。

突然,一双手指葱白柔软的手放在他两边穴位,揉按了起来。

力道不轻不重,舒缓了紧绷的神经,他紧皱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傅羿岑睁开眼,只见周忍冬憋红了脸,眼睛看着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仿佛这一泉温水泡到心间,整颗心都被暖意包裹。

小家伙如此害羞,以后若是放下芥蒂,怕也不容易哄骗到手。

他没有出声打破这美好的一刻,索性闭上眼睛,享受了起来。

没多久,竟在缭绕的白雾和滚烫的水池里睡了过去。

周忍冬见他睡着了,方才小心翼翼解开衣裳,留着里衣未褪,下了水,蹭到傅羿岑身边,撑着下巴看他的睡颜,思绪慢慢飘远了。

昨日见了娘亲,他心愿已了,也得知傅羿岑不是故意毁约,心一下空了起来。

剩下不到十天光景,周忍冬想要贪心一点点。

靠近他。

汲取他给的温暖。

就算这温暖最终会化为泡沫,也算是在最后的时日得偿所愿。

这人就像一束光。

从十岁那年救了自己那一刻起,他暗淡无关的生命仿佛有了亮色。

那时,傅羿岑正是少年意气风发时,随他的养父傅老将军参加父亲寿宴。

许是觉得应酬无聊,他索性到外头乱逛透风。

正巧遇到周忍冬被周仕归绑住手脚,丢在庭院的湖里,让几个下人拽着他胡乱扯上扯下。

周忍冬不会水,遑论被绑了手脚。

他扭动身体,不停呛水,快要窒息时,又被拽上来,猛地呼吸几口,还没缓过来,绳子又被放松,再次沉了下去。

反复几次,周忍冬已没了力气挣扎。

他小脸惨白,再次被沉下水时,窒息感强烈,他以为要死了。

突然,“咕咚”一声在耳畔响起,他被人抓住后背的衣裳,拎到岸上。

他跪坐在地上,吐出了几口水,猛地咳嗽起来。

待他缓过神来时,周仕归几人已被傅羿岑吓跑,周忍冬冒出冷汗,后怕地哭了起来。

傅羿岑被他哭烦了,敷衍道:“别哭了,等我立了军功,求皇上赏赐,把你带走。”

小周忍冬满心希冀,拽着这位好看大哥哥的手,晃了晃,小声说:“那、那拉钩钩,不许反悔。”

傅羿岑敷衍拉了拉,看了弄湿的一身衣裳,一心想着等会回去怎么跟养父解释,完全就没把周家的一位下人放在眼里,更别说这些敷衍的话语,转眼连人都忘了。

而周忍冬,却当了真。

这是娘亲离世后,他第一次感觉到生活有了盼头。

那一天后,无论多苦,他都咬牙忍着,盼着有一天,那个好看的大哥哥有了军功,来丞相府把他接走。

大婚时,当盖头被揭开,盼了八年的脸倒映在眼眸里,周忍冬心头一喜,还以为……盼到了。

没想到,他早就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从回忆中抽身,他胡乱抹一把泪水,鼓起勇气把头靠在傅羿岑的肩膀上,委屈地抽泣。

多年来养成的警惕,让傅羿岑无论多么累,都不会睡得很沉。

周忍冬下水的时候,他已经察觉,为了不吓到他,故意假寐。

谁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道,这小家伙居然盯着他看了片刻,把自己看得委委屈屈哭起来。

傅羿岑无奈叹了一声,隔着温热的水,搂住周忍冬的腰,将他抱到怀里坐下。

周忍冬哭得迷迷糊糊,抬头傻愣愣看了他几秒,才反应过来偷哭丢人,被水泡得越发白皙的十指捂住脸,哼唧一声,头埋在他的胸前,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了?”傅羿岑笑道,大手抚摸他的后背。

周忍冬摇头,闷闷道:“将军,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傅羿岑稍微感到诧异。

这阵子无论怎么宠,周忍冬的胆子都小得跟老鼠一般,从不敢主动要求什么,就连回相府都不敢说。

“何事?”他鼓励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周忍冬终于仰起头,舔了舔唇,笨拙地亲上傅羿岑的双唇。

傅羿岑眼睛一眯,放在他腰间的手猛地用力收紧,两人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

蜻蜓点水的一下,他赶紧离开,低着头,连耳根都涨红了。

“我、我想求将军……”周忍冬声音小得可怜,“求将军陪我到除夕,别……别找傅小姐。”

傅羿岑心一颤,隐隐抽痛,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为何?”

周忍冬以为傅羿岑生气,气他胆大包天,气他得寸进尺,敢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他咽了咽口水,瞄了瞄傅羿岑的下腹,颤抖着声音乞求:“我求求你了,我会听话的,很听话很听话……”

“你要、要做什么都可以,别……别见傅小姐,就陪我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要干点坏事了

傅羿岑意识到周忍冬状态不对,捧住他被泡得红彤彤的小脸,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头亲吻眼角的泪水。

“冬儿,我答应你。”

“别哭了,我什么都答应你。”

闻言,周忍冬终于停住颤抖,睁大惹人怜惜的杏眼,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

“要……要一整日都跟着你。”周忍冬大着胆,搂住傅羿岑的脖子,进一步提要求。

提完了,他还心虚瞄傅羿岑一眼,见他嘴角带笑,羞红了脸。

傅羿岑捏住他的下巴,故意道:“我白天要去军营巡视,里面的人可凶呢,你不怕?”

周忍冬浑身一个颤栗,下意识点头,在傅羿岑的笑意中,又猛地摇头。

傅羿岑轻笑:“到底怕是不怕?”

周忍冬认真道:“怕。怕陌生人,跟在你身边……就不怕了。”

傅羿岑眸光暗了暗,一手压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捧住他的脸,倾身吻住他红润的双唇。

“唔……”

周忍冬被亲得浑身过了电般,腰一软,整个人靠在傅羿岑身上,憋着气,脸涨得更红了。

“呼吸。”傅羿岑在唇齿间进攻的空隙,短促地提醒他。

周忍冬不知被堵住了嘴还能如何呼吸,拼命吸鼻子,将暧昧的气氛破坏殆尽。

傅羿岑哭笑不得,蜻蜓点水般啄一下他的眼皮:“你真可爱。”

周忍冬羞得不敢抬头,想落荒而逃,无奈身体还是软的,只能被傅羿岑抱出温泉池,换好了衣裳,一路抱回了寝室。

他靠在傅羿岑怀里,想了想,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像依赖大人的小孩一般,头蹭了蹭。

原来,当知道生命所剩无几时,他也可以这么勇敢。

他要把这十天,当成一世一生去过,好好珍惜跟傅羿岑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袁岳见他们安然无恙归来,松一口气,拿着毛巾上前准备帮周忍冬擦头发。

傅羿岑把毛巾接过来,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陪我睡会?”

他坐在周忍冬身后,动作轻柔帮他擦头发。

周忍冬刚睡醒没多久,这会儿定然睡不着。

他还是乖乖点头,擦干头发后,爬上床,眨巴眨巴眼睛,拍了拍一侧的被褥,歪头看傅羿岑:“快上来睡呀。”

傅羿岑还在擦自己的头发,见况手一顿,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按下的欲望再度来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别开眼,深呼吸几口,片刻才冷静下来。

走到床边,一手把人搂住一同躺下,一手拉起棉被盖好。

周忍冬枕着傅羿岑的手臂,又长又卷的睫毛颤了颤,明亮的眸子睁得大大的,盯着他看,目光热切又黏糊。

傅羿岑被这目光看得睡意全无,他轻轻碰了碰周忍冬的脸,警告道:“你这么看我,我睡不着,可要干点坏事了!”

周忍冬像被鬼故事吓到的小孩,连忙眼睛一闭,用力得五官都皱起来。

傅羿岑无奈轻笑,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总算安心闭目养神。

说来也怪,他重生回来后,极少有睡得安稳的时刻,少数几次,都必须把这小人儿抱在怀里。

这回也不例外,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察觉傅羿岑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时,周忍冬慢慢睁开眸子,在他怀里蹭了蹭,仰起头,偷偷在他下巴吻了一下。

“谢谢你。”

他喃喃说了一句,抿着嘴无声笑了笑,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睡颜……

另一边的客房内,楚毓被傅羿岑找来的大夫强行给脚踝上了药,缠住绷带,只能坐在床上无聊发呆,哪儿也去不了。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看书的人,咬牙切齿:“你怎么还不走?”

柳思逸赏给他一眼余光,慢悠悠道:“还没拿到赏银呢。”

楚毓嗤了一声,翻白眼,玩转手里的衣带,若有所思。

这书呆子眼里怎么只有钱?

这种人将来当了官,定然也是周丞相那种草菅人命的贪官。

柳思逸双手一摊,故意露出打了补丁的袖口,叹了一声:“可怜我上京赶考,半路遇上飞贼盘缠被偷,如今好不容易救了个人,还当能拿点银子熬到开春……”

楚毓见他露出悲伤的神色,起身收拾那个宝贝书箱,露出的后背也打了一块大补丁。

他看得心情烦躁,挠挠头,囔道:“行啦!给你银子!”

话罢,楚毓从枕头下掏啊掏,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瓶,胡乱一扔,终于找到荷包。

他看都没看,转手把荷包扔给柳思逸。

“给你!”

柳思逸偷偷勾了嘴角,转身正好接到荷包。

他白皙的手指在荷包表面揉了揉,并没有打开看里面装了多少,直接放到兜里,拍了拍。

“谢了。”他垂下眼眸,弯腰抬起书箱,故意装作脚软,反倒被书箱拉扯,摔了一跤。

楚毓看得心火燃烧,嘴里叭叭念叨:“你们读书人就是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书箱都搬不动,真不知道你怎么活着来到京城……”

柳思逸用袖子挡住眼底的笑意,虚弱地咳了几声。

“这书箱本就重,换成几日前,我还能勉强背它上路,风餐露宿多日,身体愈发不行了……”

楚毓将手里的衣带扯紧,狐疑打量他。

昨日背着他跑的时候,怎么腿脚挺利索的?

仔细一想,这人除非脑子有疾,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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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书呆子能有什么心眼?

于是,这点狐疑彻底散了。

说到底,人家确实救了他一命,虽然后面的操作令他很暴躁,但该还的恩情还是得还。

他挥挥手,“啧”一声:“算了,你在将军府住下吧,我会跟傅……将军说。”

“会不会麻烦你?”柳思逸假意推脱。

“多一口饭的事,能麻烦哪儿去?”

柳思逸努力忍住笑容,端端正正朝他作揖,看起来就没有心眼。

“多谢楚大夫收留。”

楚毓被他搞得不好意思,挠挠脸,嘀咕道:“你去感谢将军吧。”

柳思逸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心里暗暗思量。

傅羿岑那种多疑护短的人,若不是早就将他带去盘问清楚,怎么可能还让他留在将军府?

留下他,怕是别有目的。

莫不是已经查出西南之事?

第二十九章又被他搞砸了

傅羿岑这一觉睡得香甜,醒来时,已到了晌午。

怀里抱着的小人儿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一眨不眨,见他睁开眼,歪头一笑,声音软绵绵的:“你醒了呀。”

傅羿岑心里比被窝还暖,他指尖碰了碰周忍冬的脸颊,刚睡醒的声音有些许沙哑:“没睡?”

周忍冬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我不困。”

傅羿岑捏住他的下巴,眼底侵染温柔的笑意:“所以一直在看我?”

“嗯。”周忍冬乖乖点头,“好看。”

说完,许是觉得太直白了,羞得脸颊泛红,双手捂住小脸,埋首在他的胸膛前。

傅羿岑被逗得轻笑出声,把他抱起来,拿开手,亲了一口。

“那这回看够了吗?”

原本想调侃一句,周忍冬却无端认真起来,盯着他看了几秒,摇头:“看不够,一辈子都不够。”

傅羿岑的心颤了颤,恨不得把他揣在口袋,随时都带在身边。

无奈,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用了午膳,傅羿岑得去一趟刑房,亲自盘问那几位被抓回来的蒙面人,找出幕后之人,才能永绝后患。

见傅羿岑要走,周忍冬拽着他的衣角,像离不开大人的,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拿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看他。

“乖。”傅羿岑叹了一声,“我很快回来。”

“你、你答应去哪儿都带着我的。”这么快就要食言吗?

傅羿岑满脸为难。

若是处理普通军务,带他自然没问题,可……他要去的是刑房。

潮湿阴暗,惨叫声此起彼伏,遑论周忍冬还有阴影。

带他去,害怕了、哭了,心疼的还不是自己?

见外头阳光正暖,傅羿岑想了想,拿了披风将他裹起来,抱到庭院的石椅上。

小厮机灵地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傅羿岑将他放在上面,让袁岳取来医书和茶水点心,摆满了石桌。周忍冬只要一伸手,什么都拿得到。

“在这儿晒晒太阳,看看医书,我一个时辰内保证回来,好不好?”傅羿岑蹲在他面前,仰起头,姿态卑微问他。

周忍冬再是不舍得,也不敢无理取闹,只得点点头,喃喃道:“我会听话的。”

傅羿岑叹了一声,亲亲他的脸颊,笑道:“在这儿等我回来。”

“嗯嗯。”他软绵绵应了一声,目送傅羿岑离开,方才蔫蔫地翻开医书。

袁岳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周忍冬后知后觉红了脸,用医书捂住脸,头一歪,羞得不搭理袁岳了。

“将军对公子真好。”袁岳帮周忍冬倒了热茶,感慨道。

周忍冬拿着医书的手猛然用力,指甲盖压出粉嫩的颜色,他低下头,看着脚尖,沉吟不语。

要是这种好是真的,就圆满了。

可惜了,全是他的“听话”换回来的假象。

除夕之后,假象幻灭,他得到只会是一纸休书和牢狱之灾。

轰隆一声,闷雷声滚滚而来。

湛蓝的天空顷刻间乌云密布,没了暖烘烘的阳光,庭院风大,冷意骤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袁岳望一眼天空,皱眉道:“这天儿变得真快,要下雨了。公子,我们回屋里吧。”

周忍冬摇头,表情认真:“不可以的,将军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可是……要下雨了,你不能淋雨呀。”袁岳急得搓手,让小厮把点心茶水撤下去,过去搀扶他,“回屋里等也是一样的。”

周忍冬避开他的手,猛地摇头,嘴里呢喃着:“要听话的,很听话很听话……”

“公子……”袁岳意识到不对劲,给旁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立马哒哒跑出去找傅羿岑。

周忍冬抱住胳膊,缩了缩脖子,试图把自己藏到披风里,语无伦次:“听话……他才对我好……只剩……几天了,我、我要听话的……”

轰隆!

雷声和闪电几乎同时出现,蜿蜒的闪电仿佛将天劈开了窟窿,没几秒雨滴淅淅沥沥砸了下来。

袁岳没办法,上前拉他,无奈他力气有限,也拉不动。

最后只能折中,跑去拿了一把大大的油纸伞,撑开了,替他挡了雨。

天气本来就冷,下了雨,湿寒之气瞬间将天地间包裹。

周忍冬衣裳湿了,冷得瑟瑟发抖,双唇冻成紫色,仍然站在庭院里,痴痴望着傅羿岑离开的方向。

所幸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傅羿岑步履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来人,周忍冬眼睛一亮,把脑袋从披风里露出来,朝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将军,我听话在这里等你回来……”

“你是不是傻了?”

逼问到了一半,眼见蒙面人就快坚持不下去了,小厮竟跌跌撞撞跑进来,忍住漫天的血腥味,求傅羿岑快回去看公子。

傅羿岑只得将剩下的事交给手下,马不停蹄赶回来。

远远的,就见小人儿站在雨中发抖。

担心与怒火瞬间冲上脑门,他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厉声打断周忍冬的话。

周忍冬被他的脸色一吓,又缩了脖子,把半个脑袋藏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看他。

“我、我有听话的。”

他明明已经乖得不得了了,为什么傅羿岑还生气?

傅羿岑皱了皱眉,不再耽搁,一把将他抱起快步回了屋内。

他不顾自己也全湿了,先把周忍冬的衣服换好,往他怀里塞了暖手炉,将人裹进被子里,见小厮燃了碳,方才沉默地脱下湿衣。

周忍冬心虚地偷瞄他,无声掉泪,咬着唇,半点声音不敢发出来。

他太笨了。

什么都做不好。

最后的这段日子,都被他搞砸了……

傅羿岑回头一看,小家伙哭得都快窒息了,整张脸憋得通红。

将没来得及穿的外衣一扔,傅羿岑朝他走去,放轻了声音:“哭出来,别憋着。”

周忍冬吸吸鼻子,胡乱抹了泪水:“对不起。”

他不知道错在哪儿,但不能不道歉。

傅羿岑揉了揉太阳穴,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周忍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心病已然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恰好袁岳熬好姜茶端来,他帮周忍冬擦干泪水,先把姜茶喂给他,摸了他的脸颊和手都暖了点,才放心把人抱到怀里。

“是我对不起你。”傅羿岑沉声道,“以后无论去哪儿,我都带你。”

之前只当周忍冬黏人,既然是心病,那日后顺着他,正好把人时刻放在眼下看顾。

周忍冬终于破涕为笑,想到傅羿岑屡次食言,他撇撇嘴道:“你、你不许骗我哦!”

第三十章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傅羿岑这回没骗周忍冬。

那日之后,无论他去哪里,都带了一条小尾巴。

军营里,一群五大三粗的士兵正在操练,傅羿岑负手而立,站在高台上,神情严肃认真,哪位将士练得不够,他一眼便能瞧出来,给他定下加练的惩罚。

周忍冬撑着腮,眼睛一转不转盯着傅羿岑,眼底似乎看不到其他人。

他身材清瘦,皮肤白皙细腻,看起来乖巧极了,与军营其他人格格不入。

将军头一回带家眷过来,还如此“腐败”地给他准备一大桌吃喝的小零嘴,放在旁边小心看护着,这些将士哪能不好奇。

于是,练着练着,他们的眼睛就往周忍冬身上瞄。

傅羿岑脸色越来越沉,加练的功课越说越繁重。

连着几日,将士们已经练到恐惧,看到周忍冬也已麻木了,不敢再胡乱好奇,老老实实管好了眼睛。

而留在将军府的书呆子柳思逸,这几日过得也颇为充实。

白天看看书,逗逗楚毓,惹得他炸毛,再装装可怜博同情,他立马就顺毛了。

傍晚跟抱着周忍冬的傅羿岑进了书房,一谈便是一晚上。

傅羿岑果然对西南之事有了了解,府内还收留了前来告状的袁岳。

他与袁岳有过一面之缘,当时那少年义愤填膺,誓要上京告状,他帮忙起草了血书。

本还戒备傅羿岑与贪污赈灾款一事有关,如今看来,这位威名在外的大将军,才是西南百姓得救的关键。

加之他这几日从楚毓口中探听到的消息,初步判断傅羿岑此人,值得结交,自当愿意与他坦诚相待。

当日偷袭楚毓的蒙面人也查了清楚。

他们是江湖中一个杀手机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雇佣他们的人,全程戴着面具,他们实在不知对方身份,追查的线索暂时断了。

时间匆匆,转眼除夕已到。

一大早,华裳庄的裁缝师傅带着一群帮工,把定制好的礼服拿了过来。

月白色礼服上身,袖口绣了踏着祥云的麒麟,镶着琉璃石的腰带上坠着通透的玉佩,显得周忍冬原本细小的腰,更加不盈一握。

“好生俊俏。”

大娘帮他打理好发髻,仔细打量,赞不绝口。

这一看,唇红齿白,气质超群,可不就是小话本里被娇养长大的小少爷吗?

配威武高大的傅将军,再合适不过了!

傅羿岑换了一身暗红色官服,从屏风外走来,见到周忍冬的模样,眼底闪过诧异。

“将军……”

周忍冬不太习惯礼服,局促地揪了揪衣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不是要……要假扮女子吗?”

傅羿岑一愣,蹙起眉头,遥远的记忆被这句话唤醒。

当年,先皇赐婚,按照礼节,成婚三日后应先进宫谢恩,再送周忍冬回门。

那时候他没想那么快跟周恒撕破脸皮,也存了羞辱周忍冬的心思,让府里的嬷嬷准备一身女装,给他换上。

周忍冬长得秀气,嬷嬷给他描细了眉,点了红唇,当真像极了妙龄少女。

他穿着别扭的女装,在宫里走路跟不上脚步,还被自己嫌弃丢脸。

敷衍了先皇之后,他压根没带周忍冬回门,直接丢回将军府,让他滚蛋了。

原来……这几天他竟一直以为还要扮成女子,却一句怨言也没有!

傅羿岑的心一阵阵抽痛,扬手让下人都退下,将周忍冬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语气坚定:“不用了,从今往后,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周忍冬是我傅羿岑明媒正娶的妻子。”

周忍冬红了眼眶,一脸不可置信,瞪大眼看他。

傅羿岑抚过他眼角的湿润,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是我唯一的妻子。”

“将军……”周忍冬喃喃喊了他一句,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想告诉傅羿岑,其实他都知道的。

过了今天,他就要休了自己,娶傅小姐进门。

这种虚假的承诺,不要再说了。

说多了,他真的无法脱身。

转念想到近日种种,话到了嘴边,他又舍不得了。

舍不得仅剩的几个时辰被他破坏。

“怎么了?”

傅羿岑轻声细语追问,给他鼓励的眼神,“冬儿不愿与我正大光明进宫?”

周忍冬猛地摇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我愿意的。”

即便被皇帝知道男儿身会降罪于他,但……不过也是在死之前,多一个罪名罢了。

想办法从周家人口中获得赃款的下落,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傅羿岑轻轻帮他擦拭泪水,食指弯曲,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再哭变成小花猫了。”

周忍冬吸吸鼻子,用力憋住眼泪,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他。

傅羿岑见时辰差不多了,牵过他的手,走了出去。

将军府门口,停了两辆豪华马车,傅如裳在侍女的伺候下,已经在外头等候。

作为傅老将军唯一的血脉,傅如裳每年除夕,都会被邀请入宫,以官眷的身份受封赏。

而这一次,傅羿岑让她进得了皇宫,就再也出不来。

“岑哥哥。”她软声叫道,迎了过来。

周忍冬见了他,浑身一颤,往后退了几步,连忙把手从傅羿岑手里抽出来。

傅羿岑微不可查地皱皱眉,转头换上一副温柔的样子,指向后头的马车:“今日·你坐那辆。”

“不要嘛!”傅如裳瞥了周忍冬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毒辣的光,却装作黏糊糊的样子,挽住傅羿岑的胳膊,“我要你陪着我嘛。”

周忍冬什么话也不敢说,低头候在一旁。

傅羿岑掰开她的手,假意给她使眼色:“胡闹。礼制不可废,后面那辆是将军小姐的车,进了宫可不许乱来。”

“不要,不要,就不要!”她气哼哼的,转身抱胸,“我喜欢前面那辆马车!”

傅如裳心急如焚。

她今天一早想接近周忍冬,可惜傅羿岑的房间门口总是戒备森严,她连人都见不到,遑论下·药。

她心里盘算着,给周忍冬下·药的目的,便是让皇上将他绑走,假意发生关系,以此让傅羿岑休妻。

那这药给傅羿岑下,效果也是一样的。

到时她把人引到无人之处,弄晕了,醒来一口咬定自己被欺负了,按照傅羿岑的性格,定然会将她抬进门。

挤走了周忍冬,只待她制造足够多的“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据”,就能判傅羿岑叛国通敌。

傅羿岑入狱,她举报有功,又帮夏执今拿到宝藏,一定能得到后位,高枕无忧!

第三十一章入宫赴宴

周忍冬攥着小拳头,咬了咬牙,突然抬起头,红着眼瞪撒娇的傅如裳。

他让了三年多了!

只剩最后几个时辰,他不愿再让!

这般想着,他心中莫名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火气,跑过去学她挽住傅羿岑的胳膊,像一头置气的小牛,拉着他往后面的马车走。

“冬儿?”

傅羿岑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欣喜,眼底也带了笑意。

这小家伙胆子终于大了!

“你做什么?”傅如裳气愤地挡在前头,抬手就要扇他,幸亏傅羿岑手快,握住她的手腕推开了。

周忍冬微微喘着气,脸颊憋红了,憋了半天,说出一句:“傅小姐喜欢前面那辆马车,我们让给你了。”

话落,他硬着头皮,拉着憋笑的傅羿岑,踏上了后面的马车。

傅如裳目瞪口呆,在原地石化了片刻,跑过去时,车夫已经架着马车走远了。

“周忍冬!”傅如裳咬牙切齿,“日后我一定扒你一层皮!”

马车轻微晃动,傅羿岑憋笑憋得难受,肩膀也跟着微微耸动。

周忍冬后知后觉,羞红了脸,低着头,恨不得找条缝将自己藏起来。

他怎么能做抢男人这种事?

太羞了!

傅羿岑见他再不说话,周忍冬就要羞得爆炸了,连忙摸了摸鼻子,掩饰笑意,将他拉到怀里。

“冬儿,你真厉害!”

周忍冬握住他的大手,当玩具拿在手里把弄,垂着脑袋不语。

“以后就要这样。”傅羿岑鼓励道,“我是你的,任何人都不许碰。”

傅羿岑这么一说,周忍冬更羞了,脑袋往他怀里钻,把脸藏得严严实实。

“怎么了?”傅羿岑忍不住笑出声,“方才的胆子呢?”

“不……不许说了!”

生气的话语,却是软绵绵的语调,拖长的尾音还颤了颤,当真可爱到傅羿岑心底去了。

“好,不说了。”

傅羿岑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哄了许久,怀里的人才慢吞吞抬起头,拿着一双含着水光的眸子瞧他。

“将军。”

“嗯?”

“以后不会了。”周忍冬用眼神仔仔细细描摹他的五官,越看越舍不得,只能别开眼说,“以后不会惹你厌烦,不会让你生气了。”

傅羿岑的心猛地一抽,咯噔一下,一丝莫名的慌乱在心中乱窜。

“我不会厌烦你。”傅羿岑认真回应他,“以前是我混账,以后绝对不会,相信我,好不好?”

他预感到什么,却没法具体感知,说到最后几个字,近乎哀求。

周忍冬从未听他用这么卑微的语气说话,也是一愣,正想问什么,便听外头的车夫喊道:“皇宫正门已到,请将军下车。”

“听话,乖乖跟我在身边。”傅羿岑摸了摸他的头发,抱着他跳下马车。

后面追上来的傅如裳气势汹汹,上来就要跟周忍冬理论。

傅羿岑眯了眯眼:“在宫门口,别撒泼,免得让别的官眷看到,落了笑柄。”

果然,这话对天天幻想当皇后的傅如裳十分奏效,当即收了无理取闹的样子,将面纱戴好,仪态落落大方。

傅羿岑在心底嗤笑一声。

当年,就是这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蒙骗了他的心。

周忍冬本还在分辨他马车上最后那句话的真假,见傅如裳出现后,他只盯着她看,心凉了半截。

他叹了一声,笑自己傻。

“岑哥哥。”傅如裳突然看向周忍冬,笑道,“官眷应当往这边走,他……跟我来?”

周忍冬一愣,猛地摇头,拽紧傅羿岑的衣角,咬着唇,害怕极了。

他不要去!

陌生人太可怕了,还是一群他没相处过的女子。

傅羿岑回了神,握住他的手:“不必。”

话落,牵着周忍冬,缓步走向宫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如裳没有下毒的机会,脸色阴沉,手中拽着小药瓶,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眼角荡开了笑意……

御花园里张灯结彩,丝竹悦耳,一群妙龄少女翩然起舞,曼妙的舞姿惹得部分官员笑逐颜开。

傅羿岑的位置正在皇帝下面,他将周忍冬安置好,亲手为他倒了热茶,免得下人不懂轻重,给他倒了酒。

周忍冬像怕生的孩子,一点点往傅羿岑身边挪,直到跟他手臂贴着手臂,才放下心。

见傅羿岑没发现他的小心思,还偷偷笑了笑。

这时,周恒带着周仕归入场,周沐苒跟在周夫人身旁,在家眷的位置落座。

她一来就四处瞟,见到傅羿岑时,眼睛一亮,嘴角勾出笑意。

居然与周忍冬同坐!

她母亲都得不到父亲如此照料!

傅羿岑当真是个不错的郎君。

周忍冬察觉她的目光,朝她看了过去,见她朝这边笑,以为在跟自己打招呼,心里暖了一点,回应一个笑容。

在周家时,周仕归喜欢虐打他出气,周沐苒其实很少跟他有来往。

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屑跟他多说一句话。

只要不欺负他,周忍冬都觉得她是好人。

本就打算从她入手询问赈灾款的事,见她如此友善,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点。

这一笑落在周沐苒眼中,却成了挑衅。

她垂下眸,乖乖跟娘亲落座,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跟周忍冬私下见面,让他把将军夫人的位置还给自己。

傅如裳姗姗来迟,刚一坐下,就见自己收买的宫女往傅羿岑那一桌走。

她勾了勾唇,阴沉了一路的脸色总算好看了点。

众人各怀心事,纷纷落座。

随着宫奴一声高喊,皇帝夏执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昂头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落在周忍冬身上,目光灼灼。

傅羿岑微不可查地皱眉,酒杯往桌上一放,“砰”一声十分响亮。

气氛骤然紧张,百官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夏执今挑眉,莞尔一笑,故意问道:“将军夫人乃丞相千金,为何……是位男子?”

傅羿岑牵着周忍冬的手,站起来,不卑不亢道:“当年臣向先皇求娶的本就是丞相府二少爷周忍冬,只因他是男儿身,圣旨不方便明说,才改为丞相千金。”

“哦?”夏执今眼睛一眯,冷笑。

先皇已然仙逝,无可对证,自然是傅羿岑说了算。

“周丞相,傅将军所言可有虚假?”周老狐狸对傅羿岑恨之入骨,又不爱惜这个庶子,自当不会帮他。

没想到,周恒看了傅羿岑一眼,竟像对好口供般,字正腔圆道:“傅将军所言极是。”

夏执今被打了脸,只得忍下气,打消借此给傅羿岑找找不痛快的想法。

这一出戏码演得专注,傅羿岑一时没察觉一旁伺候的宫女往他酒杯里,偷偷倒了药粉……

第三十二章冬儿会撒娇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会进入高潮,舞姬换了一批又一批,山珍海味上了一道又一道。

群臣喝得迷迷糊糊,有几位文官诗意大发,对着天子,吟诗作对,全是奉承之言。

傅羿岑冷笑,冷着脸,谁也不搭理,兀自给周忍冬夹菜。

周忍冬本就吃得少,见到这般景象,更是胃口全无。

西南百姓受水患、瘟疫影响,活得水深火热,到了挖树根的地步,这群该为百姓做主的官,却无一人敢提此事,全都醉生梦死,贪图享乐。

他压抑得有些透不过气,正巧见到周沐苒从座位起来,离开了人群,心中一动。

“将军。”他拽了拽傅羿岑的衣裳,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出去透气。”

傅羿岑蹙起眉头,面露难色。

宴会进行到高潮,他还未与狗皇帝彻底撕破脸皮,此刻脱不了身。

“我自己去就好。”周忍冬小声道,“我会很乖的,不惹事。”

“你不惹事,事会惹你。”傅羿岑不放心,“乖,再等半个时辰,我陪你出去。”

周忍冬记挂赈灾款之事,猛地摇头,在脑海里搜刮一阵,想着傅如裳平时如何撒娇央求傅羿岑的,临时学了起来。

只不过,撒娇这事,各凭本事。

有人撒起来浑然天成,被求之人满口答应,有人嘛……

周忍冬挽住傅羿岑的胳膊,晃了晃身体,动作十分僵硬,还不忘扬起脸,努着嘴,刻意夹起了声调:“我现在就要去嘛。”

“噗!”傅羿岑嘴里的酒差一点吐出来,大声一笑,引得附近的人满目好奇。

周忍冬觉得丢脸极了,低下头,不理傅羿岑了。

傅羿岑收起笑容,揉了揉他的脑袋:“傻冬儿,你不用学她。”

“那、那我要去。”他小声嘟囔,手揪着衣裳,委屈极了。

傅羿岑心软,暗中给暗卫使了一个手势,点头应允了。

目送周忍冬出去,傅羿岑兀自摇头笑了笑,心想:冬儿委委屈屈的杀伤力,比撒娇强多了。

出了御花园的周忍冬,心中忐忑万分,小跑着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看到了周沐苒。

周沐苒见了他,诧异得瞪大了眼,继而长舒一口气。

她还在愁怎么让周忍冬私下与她谈谈,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了。

“小姐。”

周忍冬喊了一句,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不理他,没想到周沐苒主动问:“你在将军府过得很好吗?”

他认真想了想,最近还算好,于是点了点头。

周沐苒眼底的妒意涌了上来,她来到周忍冬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压抑的声音里带着颤抖:“你、你抢走我的人生。”

“啊?”周忍冬一脸不解。

不是她不愿嫁的么?

“我才是将军夫人!为什么父亲要帮你说谎?!”她气得颤抖,晃动周忍冬的身体。

周忍冬推开她,微喘着摇头:“是你不愿嫁。”

周沐苒咬牙切齿:“我现在愿意了,我要你跟我换回来!”

周忍冬觉得她发了疯,无奈道:“何苦呢?三年前像避着蛇蝎一般避他,如今又想要了?”

“他那么好看,他对你那么温柔。”周沐苒嚷道,“你现在的一切,本该是我的!”

“他对周家的恨,依然还在。”周忍冬撕开伤口,给她解释,“你看到的都是假的,都是……他骗我的。”

“你胡说!”周沐苒道,“他连眼神都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是假的?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交换?”

周忍冬本还想劝说,听她最后一句话,突然灵机一动。

“我……我想要银子。”周忍冬咬了咬牙,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他没骗过人,不会做戏,幸亏此处偏僻阴暗,周沐苒看不清他脸上的红晕。

“好,多少银子都给你。”周沐苒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跟我换回来。”

周忍冬垂下眼睑,握紧拳头道:“我要……要父亲的赈灾款。”

“你!”周沐苒气得跺脚,指着他骂,“你胃口太大了!那笔赈灾款够你花三辈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忍冬心下一惊,更觉得父亲不该。

明明不缺钱,却非要贪百姓的救命款。

“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周忍冬转头要走,周沐苒将他拉住。

“好啦!”周沐苒气呼呼的,“我可以告诉你在哪儿,但拿不拿得到,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周沐苒心中冷笑,藏赈灾款的地方机关重重,周忍冬敢去,就是去送死!

周忍冬没想到这么容易得手,激动得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她趴在周忍冬耳边,嘀咕一阵,把周恒藏赈灾款的地方全说了出来。

周忍冬默默记在心里,转身要走,周沐苒又道:“三日后若不能换回来,我会将此事告诉爹爹,你一两银子也别想拿到。”

“好。”

他迫不及待要去找傅羿岑,脚步匆匆,情绪太过激动,好几次险些摔倒。

跌跌撞撞来到御花园入口时,他看到傅如裳扭着腰走出来,而傅羿岑跟她的后面。

许是喝多了酒,他脸色潮红,眼神迷离,灼热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傅如裳,压根没发现站在角落里的周忍冬。

两人一前一后,钻入了黑暗中的假山。

脑袋里“轰”一声,梦境碎了,周忍冬瞬间回到冰冷的现实。

是了,今晚本来就是一切的终结。

他抹去委屈的泪水,转身想往相反方向走,暂时避一避。

一转身,却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假山后,傅如裳媚眼如丝,手放在傅羿岑的胸膛前,慢慢往下滑。

傅羿岑捏住她的手,冷笑:“傅如裳,戏演够了吗?”

傅如裳一愣,眯了眯眼,摇头道:“岑哥哥,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在胡说什么?”

“你与夏执今之事,我已查明。”傅羿岑捏住她的下巴,冷声道,“我待你如亲生妹妹,你为何要加害于我?”

“我没有……”傅如裳挣扎,面纱掉了,露出两道丑陋的伤疤。

“当年离家并非周丞相所逼,是你自愿,夏执今借此挑拨我与周丞相的关系。”傅羿岑沉声道,“流落烟花之地,不过是在为夏执今收集情报,而这两道疤……”

傅羿岑哽咽了。

这两道疤,上一辈子,用的是周忍冬的大腿皮修复!

“你……必须付出代价。”傅羿岑眸光一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你不可以!”傅如裳大声喊,“我爹娘待你恩重如山,你这条命本是欠他们的,我帮他们讨回罢了。”

傅羿岑不理睬她的强词夺理,正要动手,突然脸色一变,一股燥热直冲脑门。

第三十三章傅羿岑快救我……

傅羿岑像被人架在火堆上炙烤,热意翻涌,口干舌燥,胸口起起伏伏,呼吸变得十分沉重。

傅如裳微微一笑,扭着腰往他面前走,手指一勾,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岑哥哥~”

她的声音又娇又媚,还拖长尾音,似冰冰凉凉的井水,冲散了些许热意。

“你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下了药?”傅羿岑捂住胸口,在除夕寒冷的夜晚里,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

傅如裳挑了挑眼尾,笑得风情万种,像狐狸精一样,故意往傅羿岑身上扑。

傅羿岑理智尚在,转身避开她,一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着牙,额角青筋暴动。

“你不敢杀我!”傅如裳丝毫不惧怕,笑着说,“你怕死后无颜面对我的父母。”

傅羿岑眯了眯眼,药效再一次升级,他控制不住燥热,视线开始模糊,手颤抖着,没了力气,放开了傅如裳。

傅如裳当他真不敢伤害自己,笑得肆意,像八爪鱼一般,手脚往他身上盘。

她的体温很低,冰凉的触感令傅羿岑清醒几分,身体却又想多汲取一点。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搂住她的腰。

他猛地晃晃脑袋,一把将她推开,从袖口滑下一把短匕。

“你要做什么?”傅如裳见了利器,总算有点恐惧的神色,主动后退几步。

傅羿岑咬了咬牙,拔出短匕,寒光一闪,匕首划过手心,一道深深的伤口瞬间涌出鲜血。

疼痛代替了一部分热意,让他短暂地保持了清醒。

他退后几步,四下看了看,想到了什么,竟轻笑了一声。

必须找到僻静的地方将自己关起来,免得做了错事,周忍冬又该委委屈屈哭个不停了。

傅如裳微微诧异,盯着那道伤口,表情逐渐狰狞。

他宁愿自残,也不愿碰自己?!

这是在侮辱她吗?

傅如裳气上心头,向来好胜的她受不了这般轻视,更何况她自以为在傅羿岑眼里,她是独一无二的,只要稍加引诱,他当然把持不住。

她咬了咬牙,像要证明什么,趁他虚弱喘气时,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仰起头,将一双红艳的唇送到他跟前。

“岑哥哥从未吻过我呢。”她低声呢喃,像在说情话,“让我帮你吧,绝对比周忍冬给你的舒服多了……”

傅羿岑皱眉,呼吸越来越急促,迫不及待想要将心中的燥火泄出来。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看了傅如裳几秒,只觉得她的脸摇晃了几下,跟周忍冬慢慢重合。

“冬儿……”

见到周忍冬对着他笑,他舔了舔唇,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一双深邃的眸光里,仿佛跳跃着火光。

他猛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周忍冬走到假山旁,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石化了一般,心坠入冰窖,冷意瞬间爬遍四肢百骸。

明明……明明知道他从始至终爱的只有傅如裳,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呢?

原来,人一旦得到了,就会变得贪心。

有了奢望,终究会失望。

眼泪无声掉落,周忍冬只觉得胸腔里突然涌上一口滚烫的鲜血,血腥味充斥着口腔和鼻腔,他却死死咬住唇,强迫自己咽回去。

他不想狼狈地面对他们。

周忍冬扶住胸口,转身要走。

一旁的夏执今却关切地揽住他的肩膀,明知故问:“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说着,伸长脖子假意要去假山后看。

周忍冬连忙拉住夏执今的胳膊,摇头:“我、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先出宫?”

夏执今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笑容,扶着他往自己寝殿的方向走:“身体不舒服不能出宫,朕带你先去歇息,等傅爱卿要回府了,再来接你。”

周忍冬双脚发软,呼吸变得急促,脑袋嗡嗡的,什么也思考不了。

他觉得快要撑不住了,若不随夏执今离开,等会怕是真的会晕在哪个角落。

若无人发现,他就要带着赈灾款的下落死去。

不行的!

为了西南的百姓,他还不能死,至少要把信息递交给傅羿岑。

夏执今对他的配合稍微意外,唤来了老奴,让他去宴会现场盯着,便带着周忍冬走了。

暗卫看得心急如焚,想阻拦,公子又是自愿的,何况对方还是天子,想通知傅羿岑吧,他又……

暗卫无法,纠结再三,只得先行跟上周忍冬,至少确保他的安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忍冬只觉得胸口一阵阵闷痛,身上冒出冷汗,坐在夏执今的龙床上,浑身酸软,仿佛从云端跌至谷底,摔得粉身碎骨。

他口干舌燥,呢喃着:“水。”

夏执今勾了勾唇,亲自为他倒水,冰凉的手指假装无意摸了摸他的手背。

周忍冬略有察觉,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

只见他色眯眯盯着自己的脸,奇怪的笑容令他浑身发毛。

他后知后觉,挣扎着站起来,看向紧闭的房门:“我、我还是回去找将军……”

“找他做什么?”夏执今道,“他正在跟傅如裳一夜春宵呢。”

周忍冬的心被狠狠扎了一针,咬着唇不语,闷头往门口走。

夏执今轻而易举将他推到床上,握住他乱动的手,挑眉道:“何苦呢?他不爱你,与其当个将军夫人,不如乖乖从了朕,日后傅羿岑倒台了,朕收了你到后宫。”

周忍冬拼命摇头,用尽力气大喊:“我不要!放我走!”

可惜,皇帝寝殿周围,早被打点好了。

他叫得再大声,都是枉费力气。

“傅羿岑真是蠢。”夏执今捏住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脸,“如此标致的美人儿,他不要,偏要一个毁了容的丑八怪。”

“不……”周忍冬喘着气,扭着腰挣脱,撒腿往外跑。

夏执今气定神闲,几步追上他,按住他的脖颈,将他抵在墙边。

“傅羿岑正在跟他心爱的女子云雨,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

夏执今眼睛一眯,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痴迷地呼吸了一口。

他每天看那张画像,原本记挂画中女子知道宝藏的下落,没想到看久了,竟迷恋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而周忍冬这张脸,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若是女子,便更好了。

“乖乖听话,朕不会让你痛的。”

话落,他目光变得凌厉,一手撕掉周忍冬的衣裳。

周忍冬绝望地望向门口,一滴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嘴里喃喃着:“将军、将军……傅羿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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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8点,先准时降落一波。

说一说后面的剧情看点吧。

敏感自卑的冬儿什么时候能爬到傅羿岑头上?

傅羿岑什么时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shui到冬儿?

恶毒炮灰怎么下线的?还要多久?

西南副本即将开启,小冬儿即将走上神医之路,后面还会有打脸情节!

还有大家关注的冬儿身世问题,都会一一铺开,千万不要错过!

哦哦哦,还有副CP的情节也会很精彩呀!

再次感谢大家的厚爱,一路追更到现在。

无论去留,我都爱你们

第三十四章我不想再爱你了

“傅羿岑……救我……”

傅羿岑跟傅如裳在一起,他不会来了……

周忍冬心如死灰,泪水一如决堤的洪水,无声掉落。

他颤抖着身体,深呼吸,像逃生的兔子,蹿向门口,刚摸上门栓,纤细的手腕就被人握住,拉了回去。

夏执今脸上浮现愠怒,咬牙切齿:“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周忍冬咬了咬唇,缩着肩膀,眼底却透着决绝。

如果……夏执今真敢做那事,他就……跟他同归于尽。

死!他也不让别人碰!

下定决心,他平静了许多,斜着眼看向在他脸上乱摸的手,混乱的呼吸逐渐平稳。

夏执今眼神痴迷:“可惜了……这张脸,还是得在画里,比较乖。”

周忍冬不知他在说什么,看准了时机,像一头拼死一搏的小兽,往他脖子咬了一口。

“唔!”

夏执今闷哼一声,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掉下一张画卷,正好撞到门栓,展开了,轻飘飘掉在周忍冬脚下。

画的边缘并不整齐,像是从哪儿撕下来的。

他见到画上的女子,惊讶得瞪大了双眼,早已忘了害怕。

画上的女子虽然穿着华贵的衣裳,头上戴着金步摇,妆容精致,巧笑嫣然,却长了一张与娘亲一模一样的脸。周忍冬的印象里,娘亲都是裹着粗布麻衣,妆容素雅,从未如此盛装打扮。

这女子是谁?

夏执今为何有她的画像?

正要询问,夏执今便像疯子一般,跪到周忍冬脚下,捡起画像贴在胸口,像哄着爱人般,拍了拍,嘴里不停呢喃。

“乖,没事啊!我会保护好你的,别怕……”

周忍冬只觉得遍体生寒,伸手要抢过画像,被发疯的夏执今扇了一巴掌。

“谁准你碰她的!”

周忍冬捂住迅速红肿的脸,眸光落在画像上,坚定道:“她是我娘亲!”

“闭嘴!”夏执今朝他吼,“他是朕的。”

“你为什么有娘亲的画像?”

夏执今听他这么一说,突然发狂般笑了出来:“既然是你娘亲,你便来代替她,成为朕的心上人吧。”

“不……”

夏执今爱惜地看看画上的女子,又盯着周忍冬的脸,笑得阴森森的。

他掏出一个小药瓶,捏住周忍冬的脸,强迫他张开嘴巴:“傅如裳那贱人,让她给你下·药,她都做不好。”

“唔……”周忍冬紧闭着嘴,猛地摇头,却还是被他用力灌进了几口药粉。

他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咳出了血,力气已经透支完了。

夏执今抓起他的头发,拍了拍他红肿的脸,将他的衣裳撕得粉碎,像破布娃娃一样,扔到了床上。

周忍冬睁大了眼睛,咬着牙,忍住颤抖,努力在空白的脑袋里,思索如何跟眼前的疯子同归于尽的办法。

夏执今迫不及待,胡乱扯掉衣服。

这时,门“砰”一声响了。

傅羿岑站在门口,外面光线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冷气。

方才,他在关键时刻,攥紧拳头,手掌的疼痛让他及时清醒,索性将傅如裳打晕。

正巧跟随周忍冬的暗卫急忙来报,他顾不得多想,强行用内力将药性压下,浇了几桶冷水,匆忙赶来。

见到里面的场景,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仿佛烧了两团火,大步进去,一拳朝夏执今的鼻子打了过去。

“大胆,你竟敢打朕!”

傅羿岑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我不仅敢打你,还敢杀了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夏执今气道,“你要谋反吗?”

“呵。”傅羿岑冷笑,懒得跟他掰扯。

此刻,还不是杀他的时机。

更何况,一剑了结他的命,岂不是便宜他跟傅如裳了。

傅羿岑脱下外衣,转身来到床边,见到失神的周忍冬,心猛地抽痛。

“冬儿。”他收敛了所有冷淡的气息,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周忍冬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木讷地转了转眼珠子,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向来最爱哭的他,只有红肿的眼皮惹人心怜,不见一滴眼泪。

傅羿岑又唤了几声,周忍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咬了咬后槽牙,不再耽搁,索性将人包裹得严严实实,抱在怀里,阔步走了出去。

“你……你这个乱臣贼子。”夏执今破口大骂,“朕要砍你的头。”

傅羿岑侧目瞟他一眼,淡然道:“你尽管砍。”

“你以为朕不敢吗?”

“砍了我,你便等着军队攻入皇宫。”傅羿岑眉毛一挑,“到时,不知皇上的御林军,能否挡得住我的将士们。”

说罢,他不再停留,心疼地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直接回将军府。

夏执今气得乱摔东西,偏偏御林军被他支走,他怕硬碰硬,傅羿岑真的要取了他的性命,只能放他们离开。

而周忍冬吃了几口药,到了马车上时,药效开始发作。

他觉得浑身燥热,扭动身体挣开傅羿岑的外衣,呼吸沉重,小脸红得异常,眼底却依然没有神采。

“冬儿。”

傅羿岑抱紧他,抓住他乱动的手,亲了亲他的额头,小声说:“忍一忍,没事的。”

这一吻如同一把火苗,扔在周忍冬身上,引得他体内的大火烧得更旺盛。

“我、我好热……”

“将军……帮我呀……”

傅羿岑无奈,只得跟他保持距离。

他身上的药性还未完全褪去,全靠深厚的内力压着,再让他拱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被药性支配的周忍冬却不依,像八爪鱼般,手脚并用盘住他,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哼哼唧唧。

傅羿岑眸光一暗,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哑了几分:“冬儿,别这样。”

“坏蛋,你是坏蛋!”

周忍冬迟迟等不到傅羿岑帮他,抬起一双惹人怜爱的杏眼,凶巴巴瞪他,说出的话却软得不成样子。

“你这个大骗子……我不要你了。”

“再也不要你了。”周忍冬嘴里这般说着,身体却忍不住跟他贴得更近,“我要去……找娘亲……我再也不要你……”

他哭着,喊着,傅羿岑仿佛用尽一生的定力,才堪堪忍住。

无比漫长的一段路终于熬到尽头。

他把闹腾得厉害的小人儿抱回屋里。

楚毓闻讯,已经杵着人形拐杖在等候。

“怎么好端端的进宫,也能弄得这般狼狈。”楚毓要不是腿脚不便,真想给傅羿岑来一脚。

说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会把人保护好呢?!

楚毓在柳思逸搀扶下,来到床边,握住周忍冬的手一把脉,脸上表情逐渐意味不明。

“这……”

傅羿岑缓了一口气:“能压住吗?”

“你要憋死他啊!”楚毓转头骂他,见他的脸色不对劲,给他也把了一脉,目光逐渐玩味起来。

他尴尬地笑了两句:“你俩……可真会玩。”

傅羿岑揉了揉眉心:“不是闹着玩的,你要帮他。”

楚毓像听到什么虎狼之词,连忙躲到书呆子身后,探出头:“我才不!”

傅羿岑知道他想歪了,无奈解释:“用药。”

“用不了。”楚毓双手一摊,“你能靠内力压着,他若不解,憋坏了身体,可就不好治了。”

说罢,他朝柳思逸扬扬手:“我们走。”

柳思逸眼底带笑,给傅羿岑一个同情的眼神,听话扶着楚大夫走了。

楚毓把门一关,吩咐小厮备好热水,不管里面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许进去,才安心跟着柳思逸去饭后消食了。

除夕夜,吃太饱。

要走一走的。

腿脚不便也得走,反正走不动了,有人乐意背他……

屋内。

空气逐渐灼热。

周忍冬憋得浑身泛红,想起楚毓的话,傅羿岑一咬牙,咽了咽口水,朝他走了过去。

“冬儿,我是为了救你。”

他叹了一声,手一碰到周忍冬的脸,就被他拽过去,贴在脸颊蹭了起来。

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要汲取更多,他爬了起来,迫不及待坐在傅羿岑怀里,歪着头,朝他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救我,快救我。”

傅羿岑眼睛一眯,像对待宝物般,动作轻柔,将他放在床上。手一挥,烛光熄灭,屋里陷入无尽的黑暗……

翌日清晨。

周忍冬被一缕阳光照得睁开眼睛。

“嘶——”

身体一动,像是被马车碾过,浑身酸痛,那说不出的位置,更是难受得很。

昨晚的记忆涌入脑海,恐惧和绝望逐渐在他眼底汇聚。

他……差点被夏执今碰了。

他被迫吃了药,是傅羿岑……用碰过傅如裳的身体,帮了他。

周忍冬猛地颤抖起来,攥紧被子,将自己包紧,在床角蜷缩成一团。

“冬儿。”傅羿岑亲自端着熬了一早上的粥进门,“醒了先来喝粥,好不好?”

周忍冬置若罔闻,再度被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发着抖,双目无神。

“怎么了?”傅羿岑蹙起眉头,心咯噔一下,连忙放下粥坐到床沿。

“不要……不要过来!”周忍冬脸上写满惊惧,抱紧自己的胳膊,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掉落,“你别碰我!”

傅羿岑连声道:“我不碰你,别怕。”

周忍冬缩着脑袋,嘴里喃喃着:“我要找娘亲,我不要你了,我……”

“我不想再爱你了。”

第三十五章我从未碰过她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在傅羿岑心中炸开了。

炸得他浑身一颤,手指不自觉蜷了一下,迟迟不敢靠近他。

“对不起。”

他听到自己重复了几遍道歉的话,周忍冬却一动不动,双目空洞,如没了灵魂的木偶,没给他任何反应。

“冬儿,昨晚……我不得不……”

“不要提昨晚!不要——”

他歇斯底里,拒绝回忆昨晚的种种。

那是一根根扎在他心间的针,一旦回忆起来,它们就齐齐扎过来。

他好痛。

痛到快要窒息。

傅羿岑无奈叹气,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重生回来后努力了那么久,才把人养得胆子稍微大了一点点。

仅仅一个晚上,他又缩回去了。

甚至心病比那时候还要严重。

“我们先吃东西,好不好?”傅羿岑轻声哄着,没有他的允许,不敢碰到他。

周忍冬摇摇头,仿佛失了心智,嘴里一直喃喃着:“我不要……我只要娘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娘亲定然不愿看你饿肚子。”傅羿岑忧心忡忡,“你不是要一直跟着我吗?过几日我要去西南,若养不好身体,便去不了了。”

这句话像打开什么开关,周忍冬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眸子突然抬起来,愣愣看了他片刻,转了转,好像回神了。

“我、我问出赈灾款的下落了。”他软糯糯说,“藏在秃鹫山的山洞里。”

傅羿岑心一软,想把他拥入怀里,却什么也不敢做。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周忍冬揪紧被子,乖乖等他回答。

“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等……等周家伏法,你能不能……帮我把娘亲的坟墓移出来。”他的声音还沙哑着,带着浓重的鼻音,听得傅羿岑心一颤一颤的。

“当然可以。”傅羿岑道,“我已经在准备了。”

周忍冬听罢,终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兀自开心着。

“这样就好了,我、我就能跟娘亲葬在一起,下辈子……”

“胡说什么?”傅羿岑忍不住打断,“你会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周忍冬歪着头看他,眼底都是迷茫:“可是爹……周丞相有罪,我们……我们不是都要……死吗?”

傅羿岑一听这话,心情顿时无比沉重,仿佛有人拿着刀,一刀一刀往他心窝上戳。

这么些天来,周忍冬竟然一直以为周家出事,他也要陪葬,可他却心甘情愿。

为了救西南百姓的命。

为了他们少受煎熬!

这比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强上多少倍?

这小家伙,明明从未得过温暖,也未曾被善待,他的心却像一颗小太阳,永远发着光热。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

他到底有多纯粹?!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傅羿岑呼吸沉重,站起来,字字铿锵,“即便周家满门抄斩,我也能护你周全。”

周忍冬歪着头,疑惑地眨着眼睛,几秒后,又垂下脑袋。

“你、你不是要休了我吗?”

“休了你?”傅羿岑一头雾水,“你听谁乱说的?”

周忍冬控诉般嚷了一声:“你说的,你跟傅小姐说的!”

傅羿岑恍然大悟,这才知道他不安的根源。

他哭笑不得:“她不会再出现了。”

“嗯?”他猛地抬头,眨了眨眼,“明明……明明昨晚……”

提到这两个字,他的心又狠狠抽痛。

傅羿岑当下明白了。

莫不是昨晚假山后的事,给他看了去?

“昨晚……我们都中了招。”傅羿岑终于能说出来,“她故意诱惑我。”

周忍冬半信半疑,但总算不再抗拒。

“我划伤手掌,用痛感保持清醒。”傅羿岑将绑着绷带的手伸到他面前,“听到狗皇帝将你带走,第一时间赶去了,并没有跟她做过任何事。”

周忍冬愣愣地盯着他的手,半晌不说话。

药性有多强烈他深有感受,普通的疼痛根本无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压制,他……伤得很重吗?

“昨晚……”傅羿岑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没再激动,才继续说,“昨晚若不帮你,怕是……你的身体挺不住。”

“你昨晚……没碰过她?”他试探问了一句。

傅羿岑颔首,无比笃定:“我从来没碰过她。”

周忍冬松了一口气,紧张、无措、恐惧似乎在瞬间抽离。

连支撑着他的一口气也散去了般,他软绵绵往旁边一歪,倒在了床上。

“冬儿。”傅羿岑连忙上前,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吻,“傻冬儿,从来都只有你一人。”

周忍冬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在眼眶打转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

他靠在傅羿岑胸膛前,心中百转千回。

他唯一的价值,就是找出周家贪污的赃款。

眼下任务完成,他一无所有,傅羿岑若是骗他的,应该像以前一样,将自己一脚踹开了吧。

他……可不可以,相信一次?

就一次!

这阵子习惯了陪伴,他真的变得无比贪心。

他想要占有傅羿岑。

想让他成为自己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他的头靠在傅羿岑脖颈间,蹭了蹭,像依赖大人的小孩,紧紧贴着。

傅羿岑长舒一口气,端过快凉了的粥,一口一口喂他喝下。

“这是压岁钱。”

见他情绪稳定了,傅羿岑从袖口里拿出备好的红囊袋,递给他。

“为什么给我这个?”小时候,娘亲给过他压岁钱,但那不是小孩儿才能要的吗?

“祝我的小冬儿新年安康,平安顺遂。”傅羿岑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你以前没有的东西,我慢慢都补给你,好不好?”

周忍冬鼻头一酸,抹了抹眼泪,心中暖烘烘的,朝他点头。

有了这个红囊袋,周忍冬倒精神了几分,觉得新奇,又喜欢得很,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看了小半个时辰,他总算下了床,哒哒跑到藏他那宝贝包袱和银子的地方,抱出包袱打开了。

傅羿岑好奇凑上前看,只见里面放了三个脏兮兮的红囊袋,上头秀了一朵好看的忍冬花。

囊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剩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一个值钱的。

一块只剩一半的玉佩,还有……一张平安符。

傅羿岑的目光落在平安符上,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久远的记忆再次给他一刀。

他们刚成婚三个月时,先皇病逝,北边蛮族蠢蠢欲动,他奉命北征。

出发前,周忍冬冒着被管事嬷嬷惩罚的风险,来到书房,将这道平安符送他。

说是蛮族凶狠,手段残忍,希望平安符能保他平安归来。

傅羿岑只当他来书房是帮周恒探听行军路线,方便他们动手脚。

他半点不客气,对他恶言相向,抢过平安符,丢到门口。

那时雪下得很大,外头积了厚厚一层,平安符一丢出去,就陷在雪地里,不知所踪。

周忍冬哭着跑出去,穿着破旧单薄的衣裳,跪在冰天雪地里,不停扒着厚厚的积雪,找了整整一上午。

他懒得理睬,书房的门一关,继续议事。

偶尔从窗外看去,只看到身形单薄的人颤抖着,手指和鼻尖冻得通红,却依然不管不顾,非要找到它。

这东西对周忍冬来说,该是很重要吧?

把重要的东西双手奉上,一如他的真心,却被自己踩到泥土里。

他,何其该死!

周忍冬见他盯着平安符看了片刻,自然也想起之前的事。

他猛地把泛黄的符纸拿起来,正要藏在袖口,便被傅羿岑握住手腕。

“对不起。”

他的声音带着少许哽咽,听得周忍冬一愣,瞪圆了好看的杏眼,歪头看他。

“当年……是我的错,不该扔了你的平安符。”

道歉迟到这么久,周忍冬还是心头一暖,笑了笑摇头,声音里多了几丝落寞:“没事的,它……它确实拿不出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时刚进府不久,他太天真,这么邋遢的东西也拿得出手,怪不得傅羿岑嫌弃。

可……他本就一无所有。

这个平安符,是娘亲临终前送他的。

娘亲当时已经病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却顶着一口气,交代他要把平安符好好带在身上,关键时候,它能保自己的命。

母亲未说完,气缓不过来,瞪着一双眼睛,手软绵无力地垂下,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么多年,周忍冬一直将它当成最重要的宝贝藏着。

听说北方蛮族凶狠,他不愿傅羿岑出事,想起了平安符,忍痛把它送出去。

可是傅羿岑并不喜欢,看都不看一眼,随手扔在了积雪里。

仿佛心被丢了,他顾不得会被打骂,跪在雪地里找得身体僵硬,手指冻坏,终于把它找出来。

他心情低落地把平安符重新藏好,只在思念娘亲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那泛黄的纸张上,有几滴皱巴巴的泪痕,全是他夜里身体难受,辗转难眠时留下的。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敢自以为是送傅羿岑东西。

“怎么会?”傅羿岑不知他的顾虑,听他这么说,心疼得一抽一抽的,缓了一口气,才小心问道,“我很喜欢,冬儿能再送我一次吗?”

周忍冬看了看傅羿岑,又瞧了瞧平安符,皱着小脸,一脸为难。

第三十六章贱人,我要你付出代价

“那……那你不许再丢了!”

周忍冬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了过去,“很脏的。”

傅羿岑像得到什么了不得的宝物,轻轻放在胸膛前的兜里:“不脏,回头让绣娘做个香囊,把它随身带着。”

周忍冬听着他的声音,心砰砰跳动,低下头,偷偷勾起了唇角。

傅羿岑没骗他。

傅如裳不会再出现了。

他会护着自己,不会休妻。

这一切,他做梦都不敢想。

如果真的是梦,他宁愿永远不再醒来。

总算把误会完全解释清楚,周忍冬不再钻牛角尖,傅羿岑也放松了下来。

他揉揉周忍冬的头发,把人抱回床上。

“后面还难受吗?”他轻声道,“昨晚没有伤到,上了药,应当好一点了?”

周忍冬脸红得厉害,细若蚊呐“嗯”了一声。

傅羿岑还想说什么,正巧侍卫来报,说周恒藏在秃鹫山的赈灾款,已全部搬了回来。

周忍冬一愣,迷茫地眨眼:“这么快?”

他不是才刚告诉傅羿岑吗?

傅羿岑无奈道:“我早就派人查清了。你仔细想想,我是否跟你说过,这些事无需你操心。”

“哦。”周忍冬耷拉着脑袋。

原来他白忙活一场了。

还担心了那么久。

“跟着楚毓好好学医,日后来当我的军医,好不好?”傅羿岑舍不得见他情绪低落,哄着他。

周忍冬仿佛找到人生目标,点头如捣蒜,看得出来十分期待了。

“禀将军,属下在山洞里,发现了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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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见自家将军和夫人一来一回的狗粮撒得差不多了,见缝插针,奉上一个刻有奇异花纹的木盒。

傅羿岑担心有暗器,起身走远了些才打开。

木盒打开,里面装了半张画卷和半块玉佩,再无他物。

侍卫道:“画中男子身穿翡国服饰,器宇不凡,怕是身份不一般。”

当朝丞相,私藏别国权贵的画像,这事怎么想,都不简单。

傅羿岑的目光,却被那半块玉佩吸引了。

“冬儿。”他喊了一声,表情凝重,“你的玉佩呢?”

周忍冬一脸疑惑,还是乖乖将小包袱拿出来,献宝似的将他的半块玉佩献上。

傅羿岑将两块玉佩合并,堪堪成了一块完整的美玉。

“这……”周忍冬挠挠脸,一脸不可思议,“这半块玉佩从我有印象的时候,便戴在身上,我也不知是哪来的。”

傅羿岑蹙起眉头,打开画像看了起来。

周忍冬凑过来看,只见画像上是一位器宇不凡的男子,星眸剑目,嘴角带笑,手里握住一只纤纤玉手,只可惜……另一边被撕了,看不到手的主人。

不对!

周忍冬似乎想到什么,猛地抢过画卷,仔仔细细看了起来,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我见过另外半张画像!”

“在哪儿见的?”傅羿岑深呼吸,直觉事情不简单。

“在夏执今那里。”

他对着那半张画像,做出各种奇怪的举动。

“画上是谁?”

“娘亲!画上是娘亲!”周忍冬激动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傅羿岑皱着眉头,联想上一世周忍冬拿翡国的宝藏和矿山换自己的命一事,一个大胆的猜测冒了出来。周忍冬的身世,或许与翡国有关。

“牵手作画,一般是……夫妻之间才有的雅致。”傅羿岑道,“若你断定另一半画上的人是娘亲,那……她与此人定然关系匪浅。”

周忍冬露出迷茫的神色,无措地看着傅羿岑,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只敢紧紧靠着可以依赖的人。

“可是娘亲从没提过翡国……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羿岑抱住他,挥手让侍卫先退下,捧住他的脸,用亲吻稳定他的情绪。

感受到傅羿岑浓烈的情谊和小心的呵护,周忍冬总算慢慢缓了下来。

“别怕。”傅羿岑道,“翡国被灭后,降兵和百姓多数安置在西南,我们此行将此事一并查清楚。”

“嗯。”他握住傅羿岑的手,连声道,“谢谢……谢谢你。”

他心中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这画上的男子,必定与娘亲和自己有不一般的关系。

他想要查清楚。

没有理由的,凭着本能的,想弄清楚与娘亲有关的一切。

傅羿岑为了让他别胡思乱想,带他去看了一圈“偷”过来的赈灾款。

二十个能装得下成年男子的大木箱,满满当当装了真金白银,周忍冬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有了这笔钱,西南的百姓就能得救吗?”

傅羿岑想了想上一世的过程,点了点头。

上一世,他跟柳思逸到了西南,将卢常俊绳之以法后,拿到的是姓卢的那一半赈灾款,他咬死称另一半被他挥霍完了,查不到周恒的头上。

而那一半银子,柳思逸与他精打细算,勉强将西南的灾祸压下。

重生一世,他定将全部赈灾款挖出来,到时手头更宽裕,自当能救助更多百姓。

周忍冬歪着头想了片刻,问道:“将军不怕周丞相上门讨要吗?”

“哈哈哈。”傅羿岑爽朗一笑,“他不敢,上门讨要,不就证实他贪污赈灾款吗?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吞下。”

周忍冬无端有一丝心慌,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银子今日便会先由将军府的人押送前往西南。”傅羿岑继续解释,“待柳思逸高中,我们再一同出发去西南。”

柳思逸不满夏执今的暴政,原本不愿再考,寻思着投身将军门下,当个谋士也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却觉得有官身更加名正言顺,加上楚毓一直念叨着,想看他高中,他索性静下心来,先参加科举。

夏朝的科举考试三年举办一次,笔试设在大年初一,仅一天时间作答,初八放榜。

前二十甲进宫面圣,进行殿试,由皇帝与主考官决出名次。

楚大夫一早要了一辆超级豪华的大马车,将柳思逸送到国子监参加科考,招摇得不得了。

这柳思逸若不中个状元回来,楚毓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将军为何笃定柳公子能高中?”

虽说柳思逸文采斐然,满腹经纶,可外头才子挤满京城,为什么傅羿岑说得他好像中了榜一般。

傅羿岑哑然,转移了话题,绕得周忍冬傻乎乎的,就忘了追问到底……

这天之后,周忍冬不像除夕之前,每日要黏着傅羿岑才能心安,回归了之前的日子。

白天找楚毓学医,等着傅羿岑忙完来接他。

转眼到了初八,笔试放榜,楚毓一早就拉着柳思逸,挤到前头去看。

见到书呆子名列前茅,楚毓比他还高兴,往他肩膀碰了一拳。

“我就说能高中嘛,这几日愁眉苦脸的!”

“嗯。”柳思逸掩饰嘴角的笑意,“你说高中要给我庆祝,如何庆祝?”

楚毓笑得一脸神秘,把柳思逸拉到京城最大的青楼前,指着外面招揽客人的老鸨,朝他挑眉。

“逛青楼,喝花酒。”

柳思逸眸光暗了暗,咬了咬后槽牙,声音骤然变冷:“逛青楼,喝花酒?”

“还有比这更快活的吗?”楚毓笑呵呵的。

柳思逸冷笑一声:“你对这里很熟悉?”

楚毓脸色一红,梗着脖子道:“当然熟悉!”

是男人,就不能说不熟悉!

“好,很好。”柳思逸咬牙切齿,“来几次了?”

楚毓一噎,转了转眼珠子,故意道:“太多次了,数不清。”

其实一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而且每次去,真的只是逛一逛看热闹,喝喝酒,什么坏事也没干。

不对不对!

他有没有去,关柳思逸什么事?

他为什么要心虚?!

“是吗?”柳思逸摩擦着手指,仰起头,率先走了进去,“那让我看看,楚大夫有多厉害。”

不知为何,楚毓觉得周围的空气骤冷,他打了一个冷颤,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老鸨热情地迎了上来,柳思逸见楚毓尴尬地摸鼻子,轻咳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楚大夫不是很熟吗?”

“要一间雅房!”楚毓见他这副不高不兴的嘴脸,心中莫名来气,赌气大喊一声,“十坛酒。”

“得嘞!”老鸨将他们迎上了雅间。

两人落座,却都在赌气,一人看向一边,不理彼此。

老鸨赔笑:“两位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柳思逸斜睨楚毓一眼,扬扬下巴:“要他平时最爱的那位。”

“啊?”这可把老鸨难住了。

这位公子面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有最爱的姑娘啊。

楚毓眼见快要露馅,哼了一声,拍桌子:“我平时不在这一家。”

柳思逸的醋意瞬间涌了上来:“还去了不止一家?”

“那当然!”

楚毓死要面子,虚张声势大喊,“给我来十个姑娘!”

柳思逸嘴角抽了抽,攥紧拳头,闭嘴不语。

不一会儿,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姑娘冲了进来,往他们身边挤。

楚毓余光瞥见书呆子端坐着不动,任由姑娘投喂他喝酒吃菜,手都快摸到脸上了,心中顿时冒出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砰”!

他突然站起来,踢翻椅子,气呼呼:“老子不喝了!”

说罢,他甩甩手走出去,路过柳思逸面前,还假咳了一声,别扭道:“回去。”

柳思逸低头笑了笑,慢吞吞喝完一杯酒,才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傅羿岑今日得了空,周忍冬正好也不用跟楚毓学医,他便带着人到外面逛逛。

周忍冬起初很害怕人群,傅羿岑耐心地引导,慢慢的,只要牵住他的手,他就敢踏出一小步。

对着街上各种新奇的东西,他露出好奇的眼神,遇到不懂的,还要踮脚在傅羿岑耳边小声问。

躲在暗处的人,用一双如同淬着毒药的眼睛,盯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

她咬了咬牙,呼吸逐渐加重:“周忍冬,贱人!你敢骗我!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第三十七章虚不受补,又吐血了……

周忍冬像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一双杏眼瞪得浑圆,装满了好奇,不停盯着各种稀松平常的叫卖摊子。

听到冰糖葫芦的吆喝,他发出欢呼声,指着被一群小孩童围住糖葫芦的老人,声音里带着雀跃:“冰糖葫芦,我吃过的!”

“嗯。”傅羿岑眼底都是宠溺,牵着他的手走过去。

“大壮哥给我买过。”

“大壮哥?”傅羿岑眉峰不由蹙起。

除了娘亲,他从未听小家伙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叫过别人。

周忍冬一心扑在冰糖葫芦上,不像往常那般在意他的情绪,欢喜地咬了一口,脸颊鼓鼓的,像囤食的小兔子。

“大壮哥是谁?”

周忍冬回忆片刻,垂下眼,咬了咬唇,方才的开心散尽,嘟囔了一声:“丞相府长工大叔的儿子。”

有段时间,大壮哥手受了伤,无法干重活,跟随他父亲来相府打杂,见他可怜,经常给他带好吃的进来。

后来被管事嬷嬷发现,告发到夫人那里,他们父子被打了一顿,解雇了。

那件事之后,下人们都说,他果真是命中带煞,就是出生来还债的,凡是跟他亲近的,对他好的,全要倒霉。

他娘亲被克死了,大壮父子被克得丢了谋生的处事。

所以对他越差,越有福报。

想起这些流言,周忍冬心猛地揪了一下,连冰糖葫芦都下不了口。

以前傅羿岑对他不好,在官场上风生水起,现在……对他好了,会不会受他牵连。

而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傅羿岑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

小家伙曾在梦呓时,骂过一个人骗子,不愿带他走,难不成就是这位大壮?

他跟这位大壮有过约定?

这个猜测令他浑身不舒服,正要开口询问,却见人群中冲进来一群黑衣人,手持长剑,朝他们刺来。

傅羿岑一手搂住周忍冬,抱着他往旁边挪了几步,恰好躲过一把锋利的长剑。

几名暗卫拔剑出鞘,轻跃而起,与黑衣人一招一式对战起来。

“将军。”周忍冬吓得小脸惨白,从他怀里抬起头。

“没事。”傅羿岑给暗卫使了一个眼色,暗示他们留活口,抱住周忍冬先行离开。

这时,一名轻功极佳的黑衣人逃脱暗卫的围攻,身轻如燕,举着长剑,对准傅羿岑的后背刺来。

“不要!”周忍冬惊呼一声,挣开傅羿岑的手,不假思索地窜了出去,试图帮他挡住那把闪着寒光的利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反应极快,余光瞥见飞速而来的黑影,立马转身,大手一挥,将周忍冬拉了回来。

可惜黑衣人动作也快,眼见两人无法全部脱身,傅羿岑抱住周忍冬转了一圈,稍稍侧身避开要害。

“唔……”

剑刺中肩膀。

黑衣人见得了手,转身要逃,被赶上来的暗卫围住,联手拿下。

热闹的街市变得鸦雀无声,周忍冬从他怀里探出头,看到他肩膀后的伤口如一口泉眼,冒出黑色的血,慌得手足无措。

“冬儿,别怕……”

他费力扯出一丝笑容,原是让周忍冬放心,却不料,话未说完,胸腔竟涌上一股腥味,猛地吐了一口血。

“将军!”

周忍冬爱哭,此刻却收住眼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以往楚毓教他的东西,从衣角撕下一块干净的布,用力缠住他的伤口。

“有毒,剑里有毒。”

周忍冬颤抖着声音,帮他擦去嘴角的血,抬头看向暗卫,“快送将军回府,找、找楚大夫!”

“没事的……”傅羿岑见他怕得脸色苍白如纸,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安慰他。

“你、你别说话。”周忍冬从没这么镇定,跟着他钻进马车,从始至终按住他的伤口。

傅羿岑笑了一声,听话闭了嘴,只盯着他看。

看着看着视线有些模糊,又吐了几口血。

回到将军府时,他已经神志不清。

楚毓本还在跟柳思逸闹别扭,听了这事,连忙拎着药箱赶来。

他来之前,周忍冬大着胆,动手给傅羿岑施了几针,止住了血,及时制止毒素的蔓延。

这是他第一次施针,心里怕得不行,见起了效果,稍稍松了一口气。

正巧楚毓赶来,接手往下扎,十来针之后,昏迷的傅羿岑猛地咳嗽,呕出浓黑如墨的一口血。

楚毓神色认真地完成施针,完事时,额角全是汗。

“怎么样?”周忍冬连忙问。

楚毓看他一眼,缓了一口气:“幸亏有你。”

“啊?”

“你及时施了几针,否则毒素攻心,耽误了救治时辰,便是华佗来了,也救不了。”

“那现在……”周忍冬口干舌燥,手指微微颤抖着。

楚毓脸色不太好看:“毒倒是能排得干净,只不过他早年受过重伤,差点没命,这次的毒,怕是会把旧疾也带出来。”

周忍冬手指蜷了一下:“是谁要害他?”

楚毓叹了一声:“要害他的人多了,待刑房查清吧。”

想了想,楚毓又道,“他的旧疾……有点可怕,这几日,你先搬去客房住吧。”

“不!”周忍冬猛地摇头,“我要照顾他。”

“以前发作都要将手脚用铁链拴住,我怕你看了难受。”楚毓直言,“好几年没发作了,真是不幸。”

听了这句话,周忍冬眸光一暗,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

不幸……

是因为他吗?

从小到大被辱骂取笑的那些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同魔咒,将他笼罩在漫天的阴影里。

“你就是灾星,是你克死你娘亲。”

“不要靠近他,会倒霉的。”

“滚开,去角落干活,别把霉运带给我们……”

一句句,如附骨之疽,啃咬他的骨肉,痛到窒息。

难道他真的会给亲近的人,带来不幸吗?

难道他这一辈子,注定要形单影只……

周忍冬嘴唇颤抖着,身体逐渐乏力,胸口一阵绞痛,竟然也吐了一口鲜血。

“这这这……你又凑什么热闹?”

楚毓还未歇够,周忍冬又给他来了一场大变病人,当真是头疼。

将他扶到旁边坐下,把脉后眉头皱得快变成一个“川”字。

“你最近不止一次呕血?”

周忍冬想起除夕夜那次,点了点头。

“不是我说你,你这身体千疮百孔,若不好好调养,活个三五年都费劲。”楚毓忧心忡忡,“虚不受补,这阵子补的药,都被你这几口血吐没了。”

“我、我以前也会的。”周忍冬挤出苍白的笑容,“没什么事的。”

以前被周仕归往胸膛踢过一脚,呕了血,后来胸膛不痛了,但偶尔情绪激动就会复发。

他从来没吃药,过段时间就好了。

“这叫没什么事?”楚毓气急了。

一个两个,全都不让人省心。

他把袁岳唤来,强行将周忍冬搀扶下去,去客房歇着,给他开了护心肺的药方,嘱咐下人熬好盯着他喝。

这一边,他还得守着傅羿岑,过半个时辰,施一次针,把毒先逼干净,还要想想怎么应付他的旧疾……

丞相府。

“咣当”一阵摔东西的声音接连响起。

周恒中气十足的骂声传来:“卢常俊这个蠢货,竟敢派人刺杀傅羿岑。”

周仕归犹豫着,小声道:“是、是妹妹给他报的信。”

周沐苒看上傅羿岑,想利用西南来的杀手,将周忍冬杀了,绑来傅羿岑。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闺中小姐,反被卢常俊利用,派人跟踪傅羿岑的行踪,给杀手通报。

“我让你管好她,你就是这么管的?”周恒气得给周仕归一巴掌,“傅羿岑若是一死了之还好,若是死不了,这不是白白将证人拱手送他吗?”

周仕归捂住脸,支吾半天道:“要不要……与皇上联手?此时他受了重伤,正是夺军权的好时机。”

“皇上?哈哈哈……”周恒怒极反笑,“他比我们还想要这笔银子,告诉他,让他知道这些年周家私吞的钱财,好寻个由头抄了家,拿去填国库吗?”

周仕归撇撇嘴,不敢反驳。

“去把苒儿叫来。”周恒气得瞪眼,“今日定要给她点教训。”

周仕归低下头,躬身退了出去。

周恒眼底闪过一丝忧虑,赈灾款被搬空是小事,连他的画像都被拿走……

万一被发现猫腻,那晦气的孩子得知自己的身世,翡国的宝藏和矿山就保不住了。

那他的嘱托,怕是完不成了……

夜色渐深,半圆的上弦月高挂枝头,洒下一片清冷的月光。

昏迷在床上的人手指突然抽搐几下,眉头紧皱,咬着牙,发出痛苦的呻吟。

“啊——”

如猛兽嘶吼般的声音,惊醒了守夜的楚毓。

他连忙上前,按住傅羿岑双手,免得他伤了自己。

“傅羿岑,你忍一忍。”楚毓颤抖着手,准备去摸针。

傅羿岑却猛地将他推开,抱住头,捂住胸口,发出痛苦的吼叫,往旁边的墙撞了上去。

“傅羿岑!”

楚毓连忙丢了针,朝门口大喊,“快来人!”

门“砰”一声,被推开了。

来的却不是孔武有力的侍卫,而是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和担忧的周忍冬。

第三十八章不好了,公子不见了

周忍冬脸色铁青,直勾勾看着傅羿岑发疯一般的自残,攥紧拳头,往前跑了几步,不知为何,又猛地止住脚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时,侍卫们冲了进来,在楚毓的指挥下,按住傅羿岑的手脚。

无奈傅羿岑内力深厚,侍卫们压不住,没一会儿就被他挣扎开,有几个还摔了一跤。

周忍冬看得心狠狠抽痛,想上前帮忙,却又想起自己的命中带煞这件事,只敢远远看着。

楚毓以为他害怕,连忙赶人:“你快出去。”

周忍冬愣了愣,红着眼站在门口看他,咬着唇,一动不动。

傅羿岑痛得大喊,只觉得有人拿着刀剑在他的脑子里搅弄,他浑身燥郁,戾气压抑不住,只想伤害目所能及的一切东西。

“滚!”

他一手拎起一个侍卫,往旁边一扔,砸坏了桌子。

他杀疯了,余光瞥见门口的身影,发出怒吼声,捂着脑袋往周忍冬冲了过去。

“小心!”楚毓大喊!

傅羿岑发起病来,六亲不认,极其容易伤到身边的人。

冬儿手无缚鸡之力,等会被傅羿岑弄伤了,他醒来得懊悔自责许久,还要怪自己看管不力。

周忍冬仿佛听不到楚毓的警告,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杏眼瞪得浑圆,泪水在眼底打转,脸上丝毫不见惧色。

傅羿岑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一掐,疼得他发出难忍的“嗯哼”声。

他眼里布满红血丝,一双幽深的黑眸盯着他看了几秒,像在确认什么,手逐渐放轻了力气。

“冬儿……”

他痛苦地捂住头,用尽全力,才在嘶哑的声音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向来高傲,如神祗一般令人高不可攀。

此刻却万分狼狈,脆弱得不堪一击。

周忍冬听到这声呼唤,再也忍不了,脑袋一热,用力抱住他。

傅羿岑低下头,见到投怀送抱的小人儿,呼吸平缓了些许,停下来看了他片刻。

“亲亲……亲亲就不痛了。”周忍冬颤抖着双唇,踮起脚尖靠近他。

“唔……”傅羿岑一张开嘴,就是细密的呻吟,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周忍冬学着他哄自己的样子,顺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不怕哦……”

说着,他离傅羿岑越来越近,趁他镇定下来这几秒,献祭一般将自己献了出去。

冰凉的唇贴在一起,滚烫的触感随之而来。

空气仿佛静止了。

周忍冬只听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声。

他不懂亲吻,每回都是傅羿岑主导,这回他却异常主动,连周围一群人,他都不觉得害臊。

毫无章法又细密的吻,夺走了傅羿岑的注意力,他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环住周忍冬的腰。

“唔!”

傅羿岑的力气太大,仿佛要把他纤瘦的腰掐断。

楚毓见差不多了,给侍卫使眼色,他们拿着婴儿胳膊般粗大的铁链,迅速拴住傅羿岑的手脚,将他捆在床上。

周忍冬心如刀割,想上前去安抚,却被楚毓搭着肩膀推开了。

“你帮我拿针。”

周忍冬捧来楚毓的针,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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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傅羿岑的头顶和胸膛,被扎成了刺猬,他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来。

周忍冬双腿一软,倚着床沿坐下。

“为什么会这样?”他有气无力,声音虚弱。

楚毓叹了一声:“八年前,他误中敌军埋伏,胸口中了箭,后脑勺撞到尖锐的石头,若不是我……游历经过救了他,怕是很难挺过去。”

周忍冬泪水一颗一颗往下掉,悄无声息。

“恢复后,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头疼难忍,痛到自残,痛到……六亲不认。”

楚毓洗了手,接过下人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继续说:“世人都说他英勇神武,护住边疆安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却不知……这都是他拿命换来的。”

周忍冬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着唇,一个劲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

“我一直跟在他身边,就是担心这个旧疾。”楚毓累得揉太阳穴,“这个病已有三四年未发作,这次的毒太迅猛,引发了。”

周忍冬低下头,耷拉着肩膀,沉吟半晌,仿佛喃喃自语:“怪我,都怪我……”

他胡乱抹去泪水,吸吸鼻子,看到他因为挣扎被铁链磨红的皮肤,拿出绷带,仔仔细细将铁链缠了一圈。

“这样会好受点的吧。”他摸了摸傅羿岑紧闭的双眼,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我不该靠近你的。”

说完,他站了起来,哒哒往外跑。

楚毓这会儿也累得够呛,没听清周忍冬嘀嘀咕咕跟傅羿岑说了什么,见他跑了,还以为他在害怕,也就没追出去。

周忍冬回到客房,门一关,蹲坐在墙角,脑海里全是傅羿岑痛不欲生的样子,耳边全是这些年来别人的恶语。

一字一句,化为实质,成了坚硬的匕首,刺中他的心窝。

脑袋嗡嗡作响,他跌坐在地上,面色铁青,捂住耳朵,眼底尽是迷茫与惊恐。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他手脚冰凉,浑身僵硬,脑袋一片空白,才缓缓抬起头,嘴里喃喃着:“对不起……我不该靠近你,对不起……”

接受了这个别人强加给他的事实,他终于不再惊惧,眼底没了迷茫。

他扶着墙站起来,环视一周,四下无人,他踉跄着往外走……

“啊!”

傅羿岑噩梦惊醒,弹坐而起,扯到肩膀的伤口,“嘶”了一声。

缓了缓,他发现目前的处境,意识逐渐清晰,终于记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久未发作的头疼突然来袭,周忍冬冲过来抱住他,他用仅剩的一点点理智,克制自己不伤害他。

那疯了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吓坏小家伙?

他苦笑一声,惊醒了一旁打盹的楚毓。

楚毓瞪他一眼,见他肩膀的伤又在渗血,气得拍桌:“还笑!还有力气笑!”

嘴上念叨着,他还是过去给他把脉,询问情况。

昨晚的病来势汹汹,楚毓只能用针灸减轻他的痛苦,此刻看着与常人无异,却无法保证不会复发。

加上那想要取了他性命的毒药,情况并不乐观。

楚毓摇头叹息,忧心忡忡。

傅羿岑听着他的叹气声,不知为何,心突然慌乱地跳了几下,似乎有什么超出他把控的危险即将来临。

他垂眸想了想,问:“冬儿呢?”

楚毓拿起毛笔开药方:“安排在客房了,这段时间你们尽量别单独相处,万一……”

“我明白。”傅羿岑颔首,“昨晚……他吓到了吗?”

楚毓耸耸肩,正要说什么,就见袁岳着急忙慌跑进来,由于太急,差点摔倒。

“将军,不好了!”他跪在傅羿岑面前,气喘吁吁,“公子……公子不见了!”

哐当!

铁链撞击的声音响起,傅羿岑咬了咬牙,冷声道:“解开。”

楚毓蹙起眉头,转而问袁岳:“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我去唤公子起床,房间里被褥叠得整齐,没见着人。我、我在将军府找了一圈,没见到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脸色阴沉得可怕,重复道:“解开。”

楚毓无法,只得帮他打开:“先给你包扎……”

傅羿岑无视伤口,直接穿好衣裳,裹了一件披风,脚步匆匆走了出去。

楚毓捂住额头,又累又气,唤来几个下人,让他们这两日好生照顾柳思逸,他明日要殿试,不能受到影响。

这些人,全都不省心!

等找到了人,他定要闹一闹!

他是傅羿岑雇来的大夫,不是他们的老父亲,气死人了!

心中怨念颇多,他还是不放心跟了上去。

郊外路上,寒风呼啸,银装素裹。

周忍冬不停搓着胳膊,呼出白茫茫的烟雾,漫无目的往前走,在薄薄的积雪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面前出现一个破庙,他小跑过去,躲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抱住膝盖,埋头“呜呜”哭了起来。

他挣扎了一晚上,心里有两个小人儿互相拉扯。

最终,那个说他是灾星转世的小人儿打赢了,叉着腰哈哈大笑,命令他赶紧离开。

若是不离开,傅羿岑受他牵连,只会更痛苦。

周忍冬舍不得,可想起傅羿岑被病痛折磨的样子,他只能狠下心。

浑浑噩噩的,他连多拿一件衣裳都忘了,踉跄着从后门离开了将军府。

没想到,一早下了雪,他冷得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所,一坐下来,他却开始想念傅羿岑。

明明才离开两个时辰,他就好想好想他。

现在将军府不能回,他无处可去,日后该怎么办?

混乱的脑袋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破庙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位身材高大,长相憨厚的年轻男子抱着柴火走了进来。

周忍冬抬起哭得跟花猫似的脸,目光落在男子脸上时,眸子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大壮哥!”

“冬冬!”

大壮手里的柴火掉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周忍冬几眼,方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他兴奋地跑过去,握住周忍冬的手,若不是觉得唐突,他定要好好抱一抱他。

周忍冬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大壮,连忙抹去泪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到了破庙外的傅羿岑,正要抬脚进门,却正好看到周忍冬与别的男人手牵手,笑得比平时开心数倍的画面。

第三十九章他想要独占周忍冬

两人围坐在噼里啪啦燃烧的火堆旁,总算暖和了些。

“冬冬,你怎么会在这儿?”大壮挠挠头,颇有些苦恼,“我去丞相府找过你,他们说你离开了,却不告诉我去了哪儿。”

千言万语,周忍冬一时无法跟他说清。

他看着火堆,眼底尽是悲伤。

“三年前,我去了将军府。”周忍冬叹了一声,“现在……我要离开了。”

大壮见况,不忍心问他缘由,朝火堆扔了干枯的树枝,“你要去哪儿?”

周忍冬扣着手指,声音轻轻的:“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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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壮摇头道:“西南现在可乱了,你去做什么?”

周忍冬吸吸鼻子,沉吟不语。

大壮索性站了起来:“我爹娘没了,我孤身一人,听说傅将军的私营正在招兵买马,原本想去参军,既然……既然你要去西南,我陪你去。”

周忍冬一愣,眨了眨眼,诧异地看他。

“不行的。”周忍冬摇头,“当年……是我害你们被毒打赶出丞相府……”

大壮扯着大嗓子打断他的话:“当年的事与你无关,是我爹不满管事嬷嬷中饱私囊,告发了她,她把你当做借口,赶我们走罢了。”

“啊?”周忍冬舔了舔唇,有了些许无措。

真的跟他无关吗?

他不是灾星吗?

“没有我跟你的事,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

“哦?”一道冷到冰点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跟本将军的夫人有何事?”

傅羿岑躲在门后听了半天,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

再不出来宣示主权,他的冬儿就要跟别人跑了。

“将军。”

周忍冬抓着衣角,杏眼泛红,垂下眼睑,眼底的神色除了错愕,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眷恋,“你、你怎么来了?”

傅羿岑咬了咬牙,见他穿着单薄的衣裳,顾不得其他,几步上前将披风给他裹上。

披风一脱下来,肩膀上被血染红的衣服,变得异常刺眼。

“将军,伤口……”

傅羿岑将他拉到怀里,完全不管已经裂开的伤口,挑衅地看向一旁站着的高大男人。

大壮愣了好一会儿,双目瞪得像铜铃,在他们之间来回看。

“你跟冬儿之间有什么事,是我这个做夫君的不知道的?”

傅羿岑冰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似乎要把他的胸口盯穿一个洞。

大壮挠挠头,疑惑道:“冬冬,这是怎么回事……”

“冬冬?”傅羿岑咬牙切齿。

周忍冬感受到他周身骤然变冷的气息,身体抖了抖,可怜兮兮抬头看他,小声嘟囔:“将军,你、你别生大壮哥的气,是我自己要走的。”

傅羿岑深吸一口,攥紧拳头,用了十成的控制力,才没有一拳打向眼前男子的脸。

这一声声大壮哥叫得真甜。

怎么从没听他这么亲昵地叫过自己?

傅羿岑抿着唇,斜睨大壮一眼,暗自比了起来。

这人长得壮实,五官普通,哪一点比得上自己?竟让周忍冬冒险出逃,要跟他私奔去西南!

这边几人气氛尴尬,门口的楚毓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大嚷:“傅羿岑,你怎么跑那么快!”

见到周忍冬,他松了一口气,“冬儿,好端端的将军府你不待,跑这破庙做什么?”

“楚大夫。”周忍冬低下头,满脸歉意。

“伤口!伤口又裂开了!”楚毓气得跺脚,“身体不要了是吗?”

傅羿岑捏了捏眉心,叹气。

“还有你!”楚毓一肚子气,转而指着周忍冬,“自己的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吗?昨晚还吐血了,现在跑出来挨冻,命不要了是吗?”

“吐血?”傅羿岑抓到关键词,皱眉看向周忍冬。

他避开傅羿岑的眼神,咬唇不语,不停扣着手指,显得十分心虚。

“先回府。”

周忍冬听到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拿开傅羿岑的手,往一旁躲。

“我……我不回去。”

傅羿岑眯了眯眼,从牙缝挤出声音:“为什么?”

周忍冬看向他还在渗血的伤口,握紧拳头,沉吟不语。

要怎么说?

说自己是灾星转世,只会给他带去灾祸吗?

“呵。”傅羿岑怒极而笑,几步靠近他,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指向大壮,“为了他吗?”

周忍冬摇头,泛红的眼尾看起来十分真诚无辜:“不是的,不关大壮哥的事……”

“来人。”

“在。”

傅羿岑扬扬下巴,指向全程蒙圈的大壮,冷声下令,“把人带回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必定要弄清楚这两人的关系!

话落,傅羿岑不再管周忍冬的抗拒,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走出破庙,跃上马背。

楚毓看得目瞪口呆,摸摸下巴,露出看好戏的眼神。

冬儿有志气啊,竟然敢给傅羿岑戴绿帽子!

他眼睛一亮,疲倦一扫而空,卷了卷袖子,哒哒跑了出去。

将军府。

急得团团转的袁岳见到公子被将军抱回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正要上前去伺候,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傅羿岑反手锁了门,将周忍冬放在床上,“啪”一声,双手放在两侧,把他圈了起来。

他深邃的眸光含着怒意,却半分舍不得对周忍冬发泄,不由分说地抬起他的下巴,低下头,用力地攫取他的双唇。

周忍冬细细的呜咽声淹没在他浓烈的情欲里,被迫仰起头,迎接他狂风暴雨般的吻。

“将军……”

“叫我岑哥哥。”傅羿岑用气音说。

周忍冬一愣,别过眼,双唇抿成一条线,就是不愿叫。

他才不要叫傅如裳叫过的称呼。

“不愿意?”傅羿岑冷笑。

周忍冬抱住胳膊,眨了眨眼,一滴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无声抗议。

“好,很好。”

在外头叫别的男人叫得那么甜腻,回了家,到了夫君面前,反而叫不出来。

傅羿岑双目布满红血丝,一把将他推倒在床,按住他要反抗的双手。

重生之后,他在周忍冬面前向来是理智且克制的。

原以为对他只是上一辈子的愧疚,爱意需要慢慢培养。

今日,看到他跟别的男人牵手,对着别的男人笑,心中那无法忽视的酸味,让他彻底认清自己对周忍冬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已经沦陷。

沦陷在周忍冬的一颦一笑间。

他爱上这个小傻子。

他想独占他的所有情绪,绝不让旁人分了去!

傅羿岑低下头,不顾肩膀的伤,仿佛又变成昨晚那暴戾的疯子,强硬地吻住他。

从额头、鼻梁、双唇一路往下,舔了舔下巴,故意在他脖子咬了一口。

“不要……不要碰我!”

上回中了药,他意识模糊,对两人间的事毫无印象,若不是酸痛的身体,他还当什么事没发生。

此时,他无比清醒,以前的疼痛和伤害历历在目,他无法释怀。

男人幽深的目光中,藏着野兽般的欲望,令他汗毛竖起,脑海里只剩下躲避一个念头。

傅羿岑咬了咬牙,一把将他扯到怀里,捏住他的脸,重复道:“叫我岑哥哥。”

周忍冬倔强地抿唇,别开眼,从未如此大胆地与他唱反调。

他委屈极了。

只觉得这个称呼,承载着那段刻在骨子里的时光。

被辱骂、伤害、踩在泥土里,如尘埃般卑微又痛苦的时光。

他一旦叫了,那段记忆便如潮水起伏,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让他无法全身心相信傅羿岑。

“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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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双手攥成拳头,指关节“咯吱”作响。

“冬儿,我是你的夫君,我不忍伤你。”他深呼吸,调节满心的酸涩,“可我受了重伤,你却与别的男子私会,总要给我一个交代。”

周忍冬愣愣地眨眼,一个劲摇头:“没有的,我跟大壮哥……”

“大壮哥?呵!”傅羿岑冷笑,打断他的话。

他现在无比冲动,怕自己会完全失了理智,做出伤害周忍冬的事,索性将他放开,站了起来。

这么一路奔波,伤口扯得更厉害,他“嘶”了一声,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将军!”周忍冬担忧的眼神看向伤口,“先上药,好不好?”

他明明怕极了在失去理智边缘徘徊的傅羿岑,却还是舍不得他痛苦,蹭了蹭湿润的眼角,跑到柜子里拿出伤药和绷带。

傅羿岑看他一眼,缓了缓气,尽量平静道:“我去找楚毓。”

说完,他大步出了门,交代袁岳把人看好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公子。”袁岳进了屋,见他拿着药和绷带,靠着柜子,无声落泪,心疼得紧。

“我、我只是不想拖累他。”

憋了半天,他喃喃说了这句话,如木偶般被袁岳塞到床上,拿了暖炉给他热手。

袁岳见他们闹成这样,心里跟着难过,眼角泛红。

他想了想,劝道:“公子还是养好身体吧,过几日就要出发去西南,若是身体不适,怕是将军不愿让你长途跋涉。”

“西南……”他叹了一声,点点头,“我要去的,西南要去的。”

他还要查娘亲的事,身体不能有事的。

他会乖乖吃药,好好吃饭的。

正好小厮端了热粥过来,袁岳舀了一口吹凉了,喂给他。

周忍冬双目无神,一口一口喝下去。

突然,胃里一阵泛酸,他捂住嘴巴,“呕”一声,喝下的粥全吐了出来。

吐到胃里没东西了,竟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第四十章你若离开,我会发疯的

“公子!”

袁岳大喊一声,朝小厮道,“快去请楚大夫。”

周忍冬摇了摇头,拽住袁岳的手:“不必了,昨日楚大夫开的方子,我再加两味药就可以。”

“……好。”

楚大夫忙了两日未闭眼,方才被柳公子抓去睡觉了,现在去劳烦他,确实太让柳公子闹心。

公子学了医,楚大夫还经常夸他,说不定他也能治自己的病。

袁岳按周忍冬说的,吩咐小厮给他抓药熬药,自己寸步不离陪在他身边。

周忍冬擦去指缝和嘴角的血迹,缓了缓,虚弱问:“你去帮我打听……将军带回来的人,怎么样了?”

“公子,你先睡了我再去。”袁岳不放心,把他扶到床上。

周忍冬忧心忡忡,担心傅羿岑把气撒在大壮身上,又害怕自己连累他,左思右想,辗转难眠。

袁岳看着,躲在一旁悄悄抹泪。

逃到京城这段时间,他承蒙将军和公子照顾,养精蓄锐,等着回去揭发贪官,为父报仇。

公子性格温和,将他当成朋友,平时有了好玩好吃的,总惦念他。

他现在无亲无故,早已将公子看成哥哥。

现下两人闹成这般,他也跟着难过。

他点燃安魂香,等周忍冬好不容易睡着,轻手轻脚出了门,吩咐两位小厮看好了,才去找傅羿岑。

傅羿岑从周忍冬那儿出来,装了满肚子怒气,只得练了几套剑法发泄。

待心情平复了些许,才命人将大壮带到书房。

大壮向来钦佩傅将军保家卫国,想投身军营,待他拿到军功,就去丞相府将那个可怜的小孩儿救出来。

等了几年,终于听到军营招兵买马的消息,他一早准备去看看机会,没想到下了雪,他只得先去破庙躲雪。

这一躲,竟然让他见到挂念的小孩儿。

他高兴的劲儿还没过呢,自己崇拜的傅将军居然冲进来,说小孩儿是他的夫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壮本来就不太聪明,一下子被绕晕了,还以为自己被冻傻了,正在做梦。

此刻见到沉着脸的傅羿岑,他双脚一软,立马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草民见过将军。”

傅羿岑嘴角一撇,冷笑。

这么没骨气,还想跟他抢冬儿?

做梦!

傅羿岑没让他起来,冷声问:“你可知,三年前冬儿便嫁给本将军为妻?”

大壮摇头:“草民不知。”

“呵。”傅羿岑拍了怕桌子,“你跟我的夫人,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约定?”

大壮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我见冬冬可怜,想救他出火坑,并没有其他约定。”

世上可怜人千千万,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能忘了那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儿。

傅羿岑半点不信:“那他为何出逃与你私会?”

听到这话,被冤枉的大壮气得脸色铁青,站了起来,梗着脖子:“我们没有!”

傅羿岑勾了勾唇,挑眉,心道此人倒是有几分血性。

“丞相府待他刻薄,他都未曾出逃,你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受了委屈。”大壮是直肠子,想不到太多弯弯绕绕,一拍脑门,能想到就是这个理由。

“大胆!”一旁的侍卫喝道。

傅羿岑挥挥手,阻止他。

大壮攥起拳头,怒瞪他:“冬冬若是要走,我拼了命也要带他离开。”

傅羿岑笑了几声,几步走到大壮面前:“你想参军?”

“嗯?”话题转变之快,大壮适应不来。

“好。”傅羿岑上下打量他,挑衅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进军营锻炼,等你有了本事,再来跟我谈带走冬儿的事。”

短短交锋几句,傅羿岑看出此人忠诚无心计,倒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好苗子。

若是打了、杀了这位“大壮哥”,小家伙指定跟他闹,不如丢去军营吃点苦。

此番前往西南,道途险阻,多一个全心全意护着周忍冬的人随行,也不是坏事。

至于带走周忍冬的事,傅羿岑断定,他没有这个本事。

大壮一脸蒙圈,被侍卫引了下去,直接省去冗长的考核,给他登记安排进了军营。

安排好这一切,傅羿岑疲惫地捏捏眉心,心想得听听楚毓的话,回去好生休息,免得旧疾又出来作妖,再把小家伙吓跑了。

刚起身,就见到袁岳躲在外头探头探脑,转着眼睛四处看,一看就知道被他主子打发来探听消息的。

傅羿岑无奈一笑,挥手打发了他,兀自回了寝室。

周忍冬睡得并不安稳,蜷缩成一团,紧攥被子,眉头紧皱,双唇颤抖着,如同噩梦缠身的小孩,没有半点安全感。

傅羿岑心猛地一颤,脱了外衣,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小心翼翼把人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

“宝贝,我会保护你的,没事的,别怕……”

他轻声哄了许久,睡梦中的人终于舒展开了眉头,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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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蜻蜓点水般在他额头印下一吻,抱着人安心睡下……

睡了没多久,周忍冬心口一阵抽痛,腥臭味弥漫口腔,呛得他鼻尖酸楚,猛地瞪大了眼睛。

“呕!”

他小手掩唇,却止不住从唇瓣溢出的鲜血。

“冬儿!”傅羿岑猛地睁开眼睛,见况心头一紧,把人抱在怀里,“怎么回事?”

周忍冬无力地靠着他,身体颤颤巍巍,掀开眼皮看他,睁开惺忪睡眼,委屈地控诉:“我好怕呀……我……我要离开你。”

傅羿岑做了几次深呼吸,咽了咽口水,将缠住内心的燥郁调节得差不多,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他揉了揉眉心,“我吓到你了。”

周忍冬任由他帮自己擦拭嘴角的血迹,摇摇头,乖得令人心疼。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傅羿岑近乎哀求,“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定然改,别离开我,好不好?”

向来高傲的男子,此刻却卑微到了泥土里。

周忍冬鼻子一酸,抹了抹泪水,思索怎么开口。

“是昨晚吓到你了吗?”

傅羿岑知道他旧疾发作有多么可怕,他的冬儿胆子小,难不成真的被吓到出逃?

周忍冬听他的猜测,心隐隐作痛。

旧疾缠身,本就难受,还以为自己怕他发病的样子。

他应该很难过吧。

可……他要是不离开,真的害了傅羿岑,该怎么办?

他是真的害怕!

害怕每一个亲近的人,都因为他带来的灾厄而受伤。

他很爱很爱傅羿岑,一点点也不愿冒险,思来想去,只有离他远远的,才能完全避免这种事情。

周忍冬又摇头,握住他的手,挺直身体,扒着他的肩膀,去看伤口,见重新包扎好了,偷偷松一口气,抿着唇低头。

傅羿岑见他不语,咬着牙,继续问:“还是真的因为那个大壮?”

“不是的。”这回周忍冬反驳得非常快,他手脚并用爬到傅羿岑身上,小心翼翼地攥了攥他的衣角,“不关大壮哥的事,我们是偶遇,求你放了他,可以嘛?”

“可以。”傅羿岑赌气道,“但是你要跟我说实话,不然不放人。”

周忍冬低下头沉思,拧着眉纠结。

傅羿岑见这个办法有效,故意说:“若是不说,现在就把他投入刑房,严刑逼供。”

“不可以的。”小家伙果然急了,身体下意识朝他靠近,“不能打他的,求求你,好不好呀?”

“掌刑侍卫的鞭子不长眼,不用一天,就能让他皮开肉绽……”

“不要!不要!”周忍冬急哭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晃了晃,声音不由软了几分,“放了大壮哥好不好?我只是不想拖累你。”

“拖累我?”傅羿岑眉头一皱,疑惑道。

周忍冬见瞒不下去了,抽抽搭搭,把那无稽之谈的灾星转世一说全盘托出。

傅羿岑哭笑不得,又心疼得不行,将人搂紧了,托起他的下颚,滚烫的唇瓣落在他哭红的眼皮。

“冬儿,我曾算过命。”傅羿岑声音里带着蛊惑,“算命先生说,我命硬,没人克得了我。”

“你骗我。”他舔了舔苍白的唇,细声细气的。

傅羿岑屈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胡诌的话随口就来:“没骗你。先生还说,我杀气重,灾星靠近我,能吸食杀气,变成小福星。”

周忍冬噗嗤笑了出来,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

“按你的想法,这是不是很有道理?”

周忍冬哼唧一声,摇头:“你拿我开玩笑。”

还能听出他开玩笑,这小傻子也不是无药可救。

傅羿岑宠溺一笑,捧住他的脸,幽深的眸子里有掩藏不住的慌张。

“不要再离开我。”傅羿岑道,“你留在我身边,灾祸不一定应验,可你若离开,我会马上发疯。”

周忍冬吸吸鼻子,“哇呜”一声,埋首在他怀里,哭得好大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本就不愿离开,但心结难解,傅羿岑的几句话看似闹着玩,却有技巧地打中他柔软的内心,轻巧把结打开了。

“对不起,我错了。”他眨眨泛着水光的眼睛,无辜极了,“你放了大壮哥好不好?”

听到这个称呼,傅羿岑脸一沉,眉眼间的松懈一扫而空。

“怎……怎么了?”

周忍冬刚呕了血,脸色苍白,被他一吓,血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第四十一章唔……不要,好疼……(修)

“冬儿唤别人哥哥,未免唤得有些顺口了。”

一股子酸味弥漫屋内,周忍冬努努嘴,垂下眼睑,揪着他胸膛前的衣裳,大着胆,哼一声:“才不是。”

傅羿岑酸不溜秋道:“那唤我一声。”

周忍冬把脸埋在他胸膛前,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以此表示抗议。

傅羿岑不知他为何如此抗拒,只当他害羞,为他的身体着想,暂时没再刁难他。

他身体如此虚弱,情绪不能再受刺激,万事还是哄着他为好……

接下来几日,将军府总算风平浪静了。

向来懒散的楚毓,成了将军府最忙碌的人。

他像老父亲一般,盯着将军和将军夫人吃药、休息,稍有违反医嘱的,便念叨到他们害怕。

除此之外,他还得每日抽空去陪柳思逸念书,给动不动就紧张的人舒缓心情,免得殿试出了差错。

这一天,殿试结束,柳思逸果然不负众望,夺得头魁,成为今年的新科状元。

他拒绝留在京城为官,主动请缨,前往西南治灾。

久未上朝的傅羿岑竟连声附和,表示最近边疆安稳,他闲来无事,可以带兵护送柳状元前往西南。

朝中清正的老臣跪了一片,夏执今再怎么不愿,也只能点头同意。

下了朝,他气得摔了一堆东西,将寝殿的门拴住,确认四下无人,抬手在书柜最上一层抽出一本书。

书柜缓缓往一旁移动,后面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门。

夏执今走了进去,通过幽黑的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是一间开阔的暗室。

暗室弥漫腥臭味,光线阴暗,只有高处的台上燃着一根蜡烛,墙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刑具,地上布满了森然的白骨,一张坚硬冰冷的石床摆放在角落里,床上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听到脚步声,女子猛一哆嗦,抬起头,露出一张被划得满是刀痕的脸。

“你……你是恶魔!”

傅如裳抱住胳膊,眼底尽是恐惧,缩在床角,看着夏执今一步步靠近,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夏执今笑容阴森,掐住傅如裳的脸颊,眯了眯眼:“傅羿岑给朕下套,那个柳思逸居然是他的人!”

“关、关我什么事?”

夏执今手上力道加重,按住她没有结痂的伤口:“若是你动作快点,朕早就能定他的罪,还能让他拿捏了?”

“是你自己无能。”傅如裳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牙骂道,“你就是个混蛋,你……你骗我!”

“哈哈哈!”夏执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甩到地上。

傅如裳砸在坚硬的白骨上,硌得后背传来尖锐的疼痛。

她呻吟着,手脚并用往床上爬,怕极了那些白骨。

夏执今笑得疯癫,从墙上取下一条长鞭,破空一挥,打在傅如裳伤痕累累的后背上。

“唔……不要,好疼……”

她抱着头,缩成一团,躲在墙角,可鞭子却像躲不掉的雨滴,落得分毫不差。

“别打了!我……我……你放我出去,我一定……拿到傅羿岑造反的证据……”

她一边喊叫,一边哭,说到后面几乎用吼的。

夏执今嗤笑:“你没有价值了,他现在的心头宝是周忍冬。”

“周忍冬。”

傅如裳咬牙切齿,目光狠辣。

周忍冬!

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的!

若有一天逃出去,她一定要将周忍冬挫骨扬灰。

夏执今用鞭柄托起她的下巴,露出邪魅的笑容:“这间暗室原本是朕给周忍冬准备的,便宜你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了。”

傅如裳咬了咬牙,转了转眼珠子,看向满地的白骨。

她不能坐以待毙,像脚下踩着的这些男男女女一般,被夏执今折磨死在这里,变成无人知晓的白骨。

她还有本事没有施展!

想到这,她露出阴狠的笑:“你放了我,我帮你将周忍冬抓来。”

“朕自有办法。”

傅如裳紧攥拳头,喘息道:“我、我可以帮你的,周忍冬……周忍冬绝对逃不掉。”

夏执今挑眉,笑了几声,不置可否,手一挥,将她扔到床上,如同没有人性的野兽,扑了上去……

将军府门口。

一辆低调的马车,两行侍卫护送,前头的马夫牵来一头高大的红棕色骏马。

傅羿岑牵着周忍冬的手出门,将他送上铺了软毛毯,放了暖炉的马车里。

“袁岳陪着你,我出城去指挥将士们。”

周忍冬乖乖点头,抱紧楚毓给他准备的小药箱:“楚大夫和柳公子呢?”

“他们一大早就在城门外候着。”傅羿岑点了点他的鼻尖,“我见你睡得沉,便让你多睡一会儿。”

周忍冬脸红了一瞬,别过眼不敢看他。

因为睡懒觉而耽误大家出发的时间,太丢人了。

傅羿岑抬起他的下颚,低头攫取他湿润的双唇,一番温柔的攻城略地后,小人儿已经憋红了脸,软了身子。

“我先出去了。”傅羿岑轻笑一声,“医书、点心、茶水都备好了,累了就睡……”

“知道啦。”周忍冬红着脸将他往外面推。

怎么像啰嗦的老头子了?

傅羿岑被夫人赶出马车,笑着摇摇头,转身跨上骏马,气宇轩昂领队出了城。

一连赶了七日的路,风餐露宿,周忍冬闷得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晚,月色正好,星光璀璨,郊外的风景美不胜收。

傅羿岑索性下令在山脚下安营扎寨,让大军早些休息,他则带着周忍冬,沿着旁边的小路,听着水声寻过去,带他出去透气。

小径通幽,尽头别有洞天,竟是一条水光粼粼的小溪。

“好美呀。”

周忍冬以前困在繁重的粗活里,不曾见过自然风光的绝美,此刻看了一条小溪,也能令他开心许久。

他哒哒跑过去,掬起一捧清澈的溪水,见它在月光下荡漾小小涟漪,咧开嘴傻笑。

“看。”他捧到傅羿岑面前,邀功似的,笑得两眼弯弯,“这水好清澈呀,可以看见小鱼,唔……”

一句话未说完,傅羿岑早已忍耐不住,低头吻住他的双唇。

周忍冬杏眼瞪得浑圆,仰起头,乖乖张开嘴,被他撩拨得忘了呼吸,身体一软,手中的水也捧不住了,如细细涓流,从指间溢了出来。

“将军……唔……”

他呼吸越来越重,傅羿岑不得不放开他,冰凉的指间碰了碰他泛红的脸颊,轻笑了一声:“傻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怎么就学不会呼吸?

周忍冬哼唧一声,对傅羿岑的取笑不满,却傻得如同黏着主人的小兽,还往取笑他的人怀里钻。

傅羿岑环住他的腰,托起他的下巴,深邃的眸光注视他片刻,咽了咽口水,心砰砰乱跳,燥热之感从下腹传了上来。

“冬儿……”他嗓音沙哑。

周忍冬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呢喃道:“不要。”

上回是中了招,他不清醒,才敢缠着傅羿岑要。

他下意识拒绝了,又怕傅羿岑生气,还不要命地贴着他,仰起在月光下皮肤更加白皙细腻的脸颊,凑到他面前。

“给你亲……亲亲就好,好不好嘛?”

说到最后,他还害怕地颤了颤,拖长了尾音。

傅羿岑在心中大喊一声要命,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拉开了一点点。

“不亲了。”

再亲下去,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周忍冬以为他生气,忍住满腹羞涩,小声嘟囔一句:“夫君,我要给你亲亲嘛!”

傅羿岑动作一滞,眸光暗了暗,怦然心动。

夫君……

“再叫一声。”傅羿岑哄着他,“我就亲你。”

他却不好意思了,捂住脸,只露出红透了的耳垂。

傅羿岑的理智差一点溃不成军,舔了舔唇,从后背抱住,低头含住他柔软的耳垂。

小家伙的耳垂十分敏感,被温热包裹住,浑身颤了颤,软了腰,紧紧贴在傅羿岑怀里,乖得要命。

“不是不亲你。”傅羿岑放开他,顺势一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修长的手指在他胸膛前转了一圈,“等你打开心结,我定然亲得你求饶。”

周忍冬眼尾泛红,可怜兮兮抱紧他:“对不起,我……我害怕。”

傅羿岑顺着他的后背,十分有耐心哄他。

上一世作孽太多,那种事他纯属享受,对身下人来说,却是一种酷刑,给周忍冬留下莫大的阴影。

原本以为傅如裳和夏执今弄巧成拙,下了一次药,能让他们这方面的关系有所缓和。

未曾想,这小傻子醒来后,全都忘了。

一直忍着不开荤还好,开了荤,还未吃饱,又要忍住,每日清汤寡水,当真难熬。

傅羿岑叹了一声,低头在周忍冬发顶吻了一下,压下满腹的燥热。

周忍冬丝毫不知他心中的惊涛骇浪,像一头没心没肺的小猪,靠在他怀里,听着潺潺水声,逐渐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傅羿岑轻笑一声,捏了捏他的鼻尖,心间装满了幸福。

这小傻子若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健健康康,他一辈子吃素也愿意……

隔天,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大军再次整顿前行,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无数黑衣人挡住前路。

楚毓躲在柳思逸身后,探出头观察,皱眉道:“是他们!”

“你认识?”

“是之前绑架我那帮人。”

闻言,柳思逸咬了咬牙,手紧紧圈住楚毓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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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毓脸颊一红,低头看了一眼书呆子拿惯笔墨的白皙手指,舔了舔唇,不像往常拍开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在保护自己。

那就暂时让他抱吧。

他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有人家是来掳走他的觉悟。

这时,那群黑衣人的领头突然道:“大夫在车里,无论如何将人带走!”

领了命,几个轻功超群的人立马改变攻击对象,往马车冲了过去。

他们掏出烟雾弹,趁护着马车的将士还未反应,掏出长剑,劈开马车的门,跳了进去。

周忍冬一愣,还未看清来人,后脖颈就被人打了一拳,晕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将军,冬儿好想你啊(修)

“冬儿!”

傅羿岑长剑一挥,如展翅的大鹏轻跃而起,朝马车飞了过去。

呛鼻的烟雾白茫茫一片,挡住他的视线,他不顾可能藏匿的危险,孤身跃上马车。

从一旁蹿出来几位黑衣人,仿佛甘愿赴死的人肉盾牌,丝毫不惧傅羿岑的长剑,只为了拖延时间。

片刻间,其中一位黑衣人将昏迷的周忍冬扛在肩膀上,跳上马背,双腿猛地夹住马腹,扬鞭用力一甩,骏马仰头长嘶一声,往前狂奔。

傅羿岑深陷浓雾中,待他冲出来,人已完全没了踪影。

“抓人,留活口。”看着还未撤退的黑衣人,傅羿岑咬牙切齿。

没想到他们轻功极好,身上还带了烟雾弹。

齐齐炸开,白雾缭绕。

待他们看清,数量庞大的黑衣人已经像潮水般褪去,了无踪迹。

抓到的几个活口,像是约好了,抬头看了傅羿岑一眼,发出奇怪的笑声,一同吞咽了含在嘴里的毒药。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他们的唇齿,翻着白眼,抽搐着咽了气。

“干嘛?快追上去救冬儿啊!”楚毓急得不行,“他们要捉的人是我。”

楚毓手发着抖,连马的缰绳都牵不稳。

这批人想要掳走的是大夫,周忍冬去了,若不能应付,岂不是很危险?

“西南的百姓等不得,他们需要能治瘟疫的大夫。”傅羿岑咬着牙,攥着拳头,平缓了几秒,看向柳思逸:“你带大部队先入西南。”

柳思逸点头,对傅羿岑露出欣赏的神色。

爱人被掳,最该冲动的人明明是他,却能顾全大局,快速冷静下来。

“楚毓跟你一起,先治瘟疫,查贪官,任何人不得违抗命令。”

“你!”楚毓哼一声,被柳思逸拽到身后。

“放心,西南交给我。”柳思逸道,“你要安全将冬儿带回来。”

傅羿岑看一眼昏迷的袁岳:“护好袁岳,他手上有关键证据。”

交代完一切,傅羿岑才策马扬鞭,追了上去……

马车摇晃剧烈,震得周忍冬的五脏六腑都不舒服。

他浑身酸痛,吐了一路,绑架他的黑衣人却没有半点怜惜。

连续赶了两日的路,在周忍冬以为自己的命就要交代在这辆马车上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周忍冬被绑住手脚,脑袋浑浑噩噩的,并不知道他们把自己带到哪儿,只听到外头的声音热闹,好像是在大街上。

他被蒙了面,拽下车,从后门进了一家客栈。

“国师身体如何了?”

领头的人见到接头人,一脸急切问。

周忍冬努力保持清醒,竖起耳朵偷听,试图分析绑匪的目的。

“不是很好。”那人叹了一声,摇头,“昨晚又晕了,但愿夏朝的神医,真的能救国师。”

领头人冷哼一声:“他要是治不好,杀了他给国师陪葬。”

周忍冬舔了舔唇,悬挂了一路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原来是要求医啊。

那暂时应该没有生命之忧,拖一拖时间,傅羿岑应当能赶来救他。

想到傅羿岑,他鼻子涌上一阵酸楚,心里委屈得要命,却要拼命忍住泪水。

不能哭的。

他不能太软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脑袋一片混沌,开始不受控制胡思乱想。

直到被拖到一间客房,扔了进去,被猛泼了一盆冷水,他浑身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一把冰凉的刀架在脖子上,领头人凶神恶煞威胁:“你给我听好了,若是治不好我们国师的病,我一刀了结你。”

国师……

他们不是夏朝人。

周忍冬盯着他看了几秒,迟钝地点头,算是应允了。

那人得意地点头,招来小二:“给他捯饬干净,国师喜欢看美人,脏兮兮的他不要。”

周忍冬一头问号,被小二强行架起来洗漱,心中纳闷得很。

这病人大概是脑袋有病,寻常人看病,怎么会挑剔大夫好看与否?

这般胡乱想着,周忍冬被收拾干净,露出苍白得没有血色的小脸,带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咳咳……”

还未进门,周忍冬便听到一声刻意压住的咳嗽声。

“国师,楚大夫请来了。”

周忍冬皱了皱眉,攥紧拳头,得知他们绑错人,却不动声色。

“进来吧。”

屋内传来一道清亮好听的声音。

领头人推开门,将周忍冬推了进去。

周忍冬踉跄几步,小声“哎呀”叫了一句,抬起头,顿时被斜倚在床上的人夺走所有注意力。

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套招摇的红衣袍,柔顺的黑发倾斜而下,稍稍挡住了半张脸,却挡不住迷人的狐狸眼。

他鼻梁高挺,薄薄的红唇抿成一条线,脸部轮廓清晰,颇有些雌雄莫辨的韵味。

见周忍冬看呆了,他仿佛习惯了,哼了一声,冷淡地瞥他一眼,无言。

“国师,这位便是天下第一神医唯一的关门弟子,楚毓。”

周忍冬回过神,收回目光,低下头,回忆楚毓教他的医术,思考怎么给人把脉治病。

“过来吧。”谷霍看都没看他,将手腕放在床沿。

“过去。”

周忍冬被推到他面前,深呼吸,缓了几秒,才敢伸出葱白的手指,轻轻放在他的手腕上。

感受到脉搏毫无规律的跳动,周忍冬努了努嘴,整张脸皱得像包子。

此人内功深厚,却控制不住,在体内乱窜,伤了五脏六腑,这等症状,应当是练功走火入魔。

周忍冬说出他的判断,谷霍终于勾了勾唇角,赏给他一个眼神。

“还能治好吗?”他懒洋洋问道,声音苏得周忍冬耳朵一红,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唔……看病就看病,不能害羞呀!

他是有夫君的人了,怎么能因为别人长得好看声音又好听害羞呢?

他沉下心道:“以后不练功,不使用内力,好好调养,可以痊愈的。”

“如果做不到呢?”谷霍挑眉看他,显然是一个不愿配合大夫的患者。

周忍冬头疼,鼓着脸,稍微有点生气道:“那就等死吧。”

谷霍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轻飘飘问:“还能活多久?”

周忍冬叹了一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几个月、一年两年,我也说不准。”

绑他来的人一听,怒气冲冲,拔刀对着周忍冬:“那我先杀了你!”

周忍冬怕得不行,缩了缩脖子,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忍住不掉下来。

谷霍余光瞥见他的反应,觉得他有趣极了,哂笑一声,手指在床上敲了敲,那人悻悻地收了刀。

“国师,还未找到小主人,你千万不能出事啊。”那人目光全是坚定,“复兴翡国,不能没有你和小主人。”

他完全不怕秘密被周忍冬知道,原本就想等他治好谷霍,杀人灭口。

谷霍听到“小主人”三个字,明显一愣,眉眼里都是哀伤。

仅靠着当年几个老人的只言片语,他们真的能在夏朝找到他们失散的小主人吗?

这条命快被他折腾没了,小主人却杳无音信,他到了阴曹地府,如何给对谷家有恩的翡国皇室交代?

“罢了。”谷霍道,“你留下来给我治病吧,我尽量听你的话。”

拖延时间成功,周忍冬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难受了一路的身体终于扛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眼前晕晕乎乎的,他无比想念傅羿岑的怀抱,委屈的泪水潸然而下。

“将军……”他嘟囔了一声,眼前一黑,一头往谷霍身上扎下去。

“大胆!”

属下要来拉走周忍冬,却被谷霍挥手制止了。

他低下头,见周忍冬苍白的小脸靠在大腿上,双眸紧闭,小声抽泣,身体还微微抽搐,向来平静的心,不知为何猛地跳动。

砰砰砰。

快速又强烈。

似乎这张脸,对他有致命的诱惑。

“将军,冬儿……好想你呀……”连梦呓都是软软的嗓音,听得谷霍心头一软。

“想谁?”他故意问。“想将军呀……”没想到他还傻乎乎地应了。

谷霍却眯了眯眼,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冷了。

将军?傅羿岑?

他跟傅羿岑有关系?

余霞城城门外,骏马飞驰,卷起一地黄沙。

傅羿岑风尘仆仆而来,等候在里面的暗卫现身,朝他行了礼。

“公子被带进余霞城。”暗卫道,“还未找出藏身之地。”

傅羿岑点头,声音冷到了极点:“查出什么了?”

“那些自尽的黑衣人,胳膊上都纹了这个图腾。”暗卫将一张图纸递给傅羿岑。

他打开一看,图纸上画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鸱吻,目露凶光,却也十分威武。

傅羿岑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个图腾。

突然,他蹙起眉头,眸光一暗,拿过图纸细看。

玉佩!

周忍冬玉佩上的图案,与这个图腾一模一样!

另一边,周忍冬噩梦惊醒,瞪大双眼弹坐而起,惊魂未定时,又对上一张放大的俊脸,吓得他大叫一声,往床的边上退。

“啊,你别……别过来。”

谷霍眯了眯眼,勾起唇角:“这么怕我?”

周忍冬抱紧胳膊,摇摇头,嘴上却糯糯地说:“怕。”

谷霍撑着下巴,见他迷迷糊糊的模样,来了兴致,手指弹了弹翘起来的几缕呆毛,假装无意问:“傅羿岑是你什么人?”

周忍冬一愣,戒备地看向他。

“你在梦里,喊了他好多次。”谷霍挑眉,凉凉的声音响起,“还要他亲你。”

第四十三章求求你了,别丢下我好吗(修)

周忍冬一愣,鼻头酸涩,眼尾泛红,慢慢抱起膝盖,将头埋了进去。

才离开短短几日,他就好想傅羿岑啊。

想要他暖暖的怀抱。

想听他温柔的嗓音安慰自己。

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他还没找到自己。

可他又不能承认自己跟傅羿岑的关系,万一他们知道绑错人,真的把他杀了。

若是以前,他无惧生死。

现在有了更深的牵挂,还要追查娘亲的身份,他不能死的。

他怯怯地看了谷霍一眼,小声道:“没有关系,我跟他不熟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谷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点带着杀气的凉意,也随着他蹩脚的谎言散开了。

这是哪里来的天真无邪小少爷?

连谎都不会撒。

他越发觉得周忍冬可爱,正想再逗逗人家,谁知他竟乖乖从随身的小布袋里掏啊掏,掏出一瓶药。

“这个给你。”周忍冬真诚道,“可以稳定内力,每天一颗,三十天后便可控制住。”

“这一瓶药就可以?”谷霍半信半疑把弄药瓶,“真不愧是神医……”

话未说完,却见手下神色焦急跑进来,一脸惊慌,瞪了周忍冬一眼:“国师,他不是楚大夫,我们绑错了!”

忍冬浑身一顿,手指蜷了蜷,在瞬间屏住呼吸,仿佛谷霍已经掐住他的脖子,窒息的感觉十分强烈。

“哦?”谷霍声音冷了几分,斜睨周忍冬,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敲着,“不是楚大夫啊……”

“属下……属下并不认识楚大夫。”手下跪下,声音发抖,“见他抱着药箱,以为……他就是……”

“那你是谁呢?”谷霍似乎听不见手下颤抖的声音,好奇的目光在周忍冬身上来回打量。

周忍冬吓得脸色铁青,咬着唇,盯着敞开的房间门,思考现在冲出去,成功逃脱的几率有多大。

“楚大夫已经到了西南,正在为染了瘟疫的人义诊,这事已经传遍整个余霞城……”

谷霍似笑非笑,目光一直落在周忍冬身上。

手下见周忍冬趁他们不在给国师药,后背一凉,顿时拔出剑往他脖子上抹,“你竟敢害国师!”

周忍冬回过神,眼见闪着寒光的长剑已到了面前,猛地攥紧手,倒吸一口冷气。

想躲。

却无处可躲。

他绝望地闭上眼。

“咣当”一声。

没有想象中的痛感,却听到长剑断裂的声音清脆,吓得他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谷霍冷冷看一眼手下:“不许动他。”

话落,他转而揪着周忍冬后领,把人扔在一旁的软榻上。

“啊——”周忍冬咬着唇,缩成一团。

谷霍目光一直落在周忍冬身上,对手下下令:“去绑楚毓。”

“不可以的!”周忍冬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却坚定道,“西南的百姓需要楚大夫,你们不能抓他,我也可以帮你治病的。”

“夏朝的百姓,与我何干?”

“不管哪里的百姓,都是无辜的。”周忍冬气得站起来,恶狠狠瞪他,“你们这般狠心,就算复了国,得不到民心,一样要毁灭。”

谷霍像被踩到痛点,咬了咬后槽牙,冷笑:“夏朝将翡国灭了,也不见得他们对百姓多好?你看看这天下,姓夏的难道不该死?”

“该死!”周忍冬忍住内心的恐慌,咽了咽口水,无比认真道,“可将军不一样,将军他心怀天下。”

“呵呵。”

谷霍发现,他喊将军的时候,眼神的眷恋都快溢出来了,心口瞬间被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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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羿岑还欠着翡国血债呢。”谷霍脸色阴沉,一步步走近他,握住他的手腕,“你跟他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周忍冬这一刻丝毫没有畏惧。

他微微仰起头,笑了笑,字字铿锵:“我和将军都是大夫啊!我将来要医治很多很多病人,而将军要医治这个天下。”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谷霍觉得他在痴人说梦,掐住他的下颚,“他能不能医治天下我不知道,我只知……傅家是夏朝的走狗,他们将翡国皇室逼上绝路,几十条人命,我定然一笔一笔讨回来。”

周忍冬望见他眸光里浓烈的恨意,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抿着唇不说话了。

谷霍这么恨傅羿岑,更不能让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否则……用他威胁傅羿岑就坏了。

这天之后,谷霍对他的看管更加严格。

每天除了看病和如厕,他都走不出自己的房间。

谷霍倒是奇怪,那天仿佛白吵一架,他当成无事发生,还是喜欢逗逗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周忍冬被困得越久,心中的慌乱越发强烈。

他想着,傅羿岑一定先去西南治灾,不一定会赶来救他,他必须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虽然知道百姓为重,但一想到傅羿岑可能放弃了他,心里就难受得紧,夜晚经常偷偷抹泪。

今天看完病,他偷偷往袖口藏了一瓶药粉,趁机要求去如厕。

两位人高马大的壮汉将他送到茅厕门口,像凶神恶煞的门神,寸步不离守在外头。

周忍冬躲在里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缓下来后,从袖口掏出药瓶。

他前两日假装要给谷霍换药方,在里面加了三味制作迷魂散的药材。

这种药材用量少可以当做镇痛良药,但用得多,能让成年男子吸入一刻钟内昏迷。

谷霍的手下应当怕频繁出入药铺会引起注意,露了马脚,每次抓药至少拿五天的药,周忍冬假装检查药材,偷偷把那三味药藏起来,大晚上不睡觉,制成迷魂散。

此刻,他捂着口鼻,将药透过茅房的门缝,扬了出去。

等了片刻,两位壮汉终于有了反应,腿一软,靠着墙慢慢往下滑,晕倒在茅厕门口。

周忍冬咬了咬牙,打开门,闷头往后院的小门跑。

一路顺畅,他大口喘气,眼见小门就在前头,他兴奋地往前冲。

要逃出去了!

必须逃出去,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激动得手抖,伸手握上门栓,准备拉开。

这一刻,一道黑影落在眼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手腕,冷到极点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想去哪儿?”

周忍冬一愣,小脸惨白,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我舍不得杀你。”谷霍眼底布满红血丝,手上力道加重,嘴里仿佛含着冰块,“你别逼我。”

周忍冬反抗剧烈,谷霍索性将他抱在怀里。

挣扎间,一块拼接在一起的玉佩从周忍冬的衣兜里慢慢往下滑。

玉佩掉了下来。

谷霍一看,脸色顿时变了,惊诧涌入眼底。

“这玉佩……”

话未说完,一道寒光从天而降,黑影如抢夺猎物的苍鹰,飞掠而下。

傅羿岑拎着长剑,脸色阴沉得可怕,目露凶光,一剑朝谷霍搂住周忍冬的手刺了过去。

“将军——”

周忍冬眼角眉梢爬上笑意,本能地往傅羿岑的方向靠近,却被谷霍扣住腰,往一旁躲闪。

傅羿岑目光短暂地触碰了周忍冬,见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又掉没了,心里多了几分燥郁,挥舞长剑朝谷霍攻击。

见谷霍冷笑着与傅羿岑对弈,周忍冬摇了摇头,眼底涌上担忧神色。

“不可以的,你不能用内力。”

谷霍此刻听不进周忍冬任何话,双目布满红血丝,几乎将“仇恨”两个大字写在脸上。

“傅羿岑。”谷霍勾唇,狐狸眼一眯,带了几分挑衅,“这个人我要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忍冬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鼓着脸,不知道这个人的脑子怎么又抽筋了。

“把他送我,我今日可以放你一命。”

谷霍说着,眷恋的眼神缠绕上周忍冬的脸,嘴角笑意依旧。

“不要……”周忍冬后背一凉,求救般看向傅羿岑,担心他真的抛弃了自己。

傅羿岑冷然一笑,沉吟不语,提剑冲过来,给了他们答案。

步步紧逼,长剑已然来到面前。

谷霍一心想留住周忍冬,对付傅羿岑,早把医嘱忘得一干二净。

几个来回对峙,他觉得胸口猛地揪了一下,内力再次不受控制,眼前一黑,力气仿佛被抽走,再也抱不住周忍冬。

傅羿岑趁机将惊慌的小家伙拉到身边,搂住他的腰,也搂住了他丢失多日的一颗心。

“不!不要走。”

谷霍面色苍白,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忍住疼痛,近乎哀求地看向周忍冬:“别走,好吗?”

他从出生开始,就被长辈培养成一个复兴翡国的工具人,定要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小主人付出生命,从来不能有自己的喜欢和想法,也不能与别人走得太近。

而短短数日的相处,却让他空落落的心有了着落。

见他被自己逗弄后各种可爱的小表情,谷霍第一次知道何为心花怒放。

见他被逗得敢怒不敢言,却还关心自己吃药太苦,满屋子给他找糖吃,他连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周忍冬是一个鲜活的人,无意间闯入他灰白的生活,从此他的生活有了颜色。

谷霍不愿这抹亮丽的颜色稍纵即逝,他想要把人留下。

强抢也好。

囚禁也罢。

这个人,他要定了!

周忍冬对于这种陌生的感情无力招架,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抱紧傅羿岑,如同一个挂件,紧紧贴着他。

“要……要好好吃药。”

临走前,他绞尽脑汁,嘱咐了这么一句。

傅羿岑却不悦地眯了眯眼,酸涩的感觉充满胸腔,冷得如同两把刀的眼神朝谷霍射了过去,留下警告,抱着小家伙轻跃而起,离开了余霞城。

后院里只剩一地狼狈。

谷霍捂着心口喘气,余光瞥见角落里一块通体透亮的美玉。

他皱了皱眉,连忙把玉佩捡了起来。

玉佩断成两半,用细线在裂痕处缠成一块。

手下匆匆赶来,见到玉佩,全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这是太子的玉佩。”

谷霍咬了咬后槽牙,眸光一沉,冷声道:“收拾东西,去西南。”

第四十四章我可以帮你……嗯嗯……(修)

周忍冬被傅羿岑抱上马背,缩成一团坐在他的怀里,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死咬着唇,不敢哭出来。

傅羿岑心疼得要命,抽空安抚般顺了顺他的后背,加快速度赶路。

到了安全的地方,已经日落西山。

一路颠簸,周忍冬累得浑身乏力,被傅羿岑抱回客栈的房间。

小二搬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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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忍冬瞪大了眼睛,仰起苍白的小脸,安安静静看着傅羿岑,眼底的惊慌、不安、迷茫汇聚在一起,似乎在小心翼翼分辨眼前一幕的真假。

傅羿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沙哑着声音,说出了两人重见后的第一句话:“瘦了。”

“将军,呜呜……”

这两个字似乎按住某个开关,周忍冬终于回过神,委委屈屈往他怀里钻,“哇呜”哭了出来。

傅羿岑任由他发泄,抬起他的下颌,低头亲吻他咸涩的泪水。

轻轻的,舌尖舔过,惹得周忍冬浑身战栗,可他却乖得要命,挺直了身体,将自己献给男人。

傅羿岑一手扶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捧住他的脸,先是亲吻他湿润的眼皮,沿着鼻梁一路往下,细细描摹。

眷恋的轻吻停留在鼻尖,触碰到他颤抖的双唇时,傅羿岑再也忍不住满心的不安。

他猛地咬住那双红润的唇,牙齿磨了磨,听到小家伙难受的哼唧声,才恍然回神,撬开他的贝齿,与他唇舌交缠。

“唔……”

攻城略地中,男人温暖的体温包裹他冰凉的手脚,他的安全感逐渐回笼。

他忘了呼吸,被傅羿岑的胡茬刮得下巴隐隐作痛,但他就是舍不得打断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他太想傅羿岑了!

“嗝——”

哭过了头,哭嗝不合时宜打破这份暧昧到极致的氛围。

傅羿岑回过神,放开了小家伙,看到他下巴的皮肤被自己多日未修理的胡茬扎得泛红,心又揪了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摸了摸皮肤,哑声道:“弄痛了怎么不说?”

“嗝……不痛……嗝……”

周忍冬一个劲摇头,在他大腿上蹭了蹭,跟他贴得紧紧的,恨不得镶嵌在他身上似的。

傅羿岑忍住被他蹭出来的燥热,终于露出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容:“不怕了,这种事不会有第二次。”

周忍冬没听到一样,仰起头,嘟囔着:“要亲,我……我还要亲。”

说完,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孟浪了,耳垂涨得像红珍珠,垂眸不敢直视他。

傅羿岑轻笑一声,蜻蜓点水般啄一下他被亲得有些肿的唇瓣。

“宝贝,你看看。”

说着,牵过他的手碰了碰炽热。

周忍冬吓了一跳,像被烈火烫到,连忙把手缩回来,放在胸膛前,眨了眨眼,满脸无措。

这么……这么厉害了?

“你先去沐浴。”

傅羿岑摇头叹气,把惹人怜惜的小家伙抱到浴桶边,“乖乖的,我很快回来。”

这事在周忍冬身边,他便解决不了。

周忍冬遭受了这么一遭,安全感还未完全修复,自然不愿离开傅羿岑半步。

他低着头,整个脸都红了,声如蚊呐:“我、我可以帮你……嗯嗯的。”

“嗯?”傅羿岑眼里涌现出惊喜。

周忍冬豁了出去,强压住心底的恐惧,再度抬起头来,除了害羞还有坚定:“我可以。”

傅羿岑眼里不足以装下惊喜,全都溢了出来。

“冬儿。”他声音越发低沉,趁着周忍冬还未反悔,一把将人抱起来跨入浴桶……

周忍冬手酸得厉害,哼哼唧唧被傅羿岑洗干净抱出来,把头埋在他怀里,只露出湿漉漉的头发,任由男人给他擦拭。

方才,关键时刻,他浑身发抖,怕得掉眼泪,即便死咬着唇不发出声音,还是被全心全意关注他的傅羿岑发现。

傅羿岑自然不舍得他难受,折腾到后面,只有他的手红了。

想起丢人的一幕,他就羞得不敢把脸露出来。

傅羿岑由着他,嘴角挂着餍足的笑意,将他头发擦得半干,把人抱在怀里说起了这段时间的事情。

周忍冬把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告诉傅羿岑,末了担忧道:“他们恨死傅老将军了,要把仇恨算在你头上。”

越说周忍冬越觉得他们不讲理。

冤有头债有主,傅老将军带兵灭了翡国,他们应该去找傅老将军算账啊,关傅羿岑这个养子什么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听到周忍冬天真的发言,傅羿岑莞尔一笑,点了点他的鼻尖:“不用管他们,成不了气候。”

当年的翡国是从骨子里腐烂,百姓苦不堪言,见夏朝兵临城门,他们主动打开城门,夹道欢迎。

养父灭了皇室,将百姓安排妥当,当年赞誉声一片。

这么多年过去,翡国旧臣早就没了威严,顶多像个邪教,翻不出多大的水花。

但,他真正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哄着小家伙睡着了,他才脱身到了外头,招手叫出暗卫。

“查得怎么样?”

暗卫递给傅羿岑一张图,他打开一看,里面赫然画了周忍冬那块玉佩。

“这是象征翡国皇太子身份的玉佩。”暗卫道,“西南的老兵说,当年皇太子带着怀有身孕的太子妃出逃,并没有被傅老将军抓获。”

傅羿岑手猛地用力,将图纸捏皱,沉吟不语。

暗卫感觉空气凝滞,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后来皇太子引开追兵被周丞相抓捕,而他的妻儿成功逃脱,从此杳无音信。”

周恒?

算一算时间,周忍冬确实是当年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只不过翡国皇椒膛鏄怼睹跏鄭嚟太子被周恒抓走,他的妻儿却成了周恒的妾侍和庶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

傅羿岑蹙起眉头,透过窗户,看向屋内睡姿乖巧的人,心中涌上浓浓的不安。

他总觉得这件事不查清楚,早晚会成为横在他与周忍冬之间的刀,让他们两败俱伤。

周忍冬睡得迷迷糊糊,半阖着眼睛,像慵懒的小猫往旁边钻,本能地寻找傅羿岑温暖的怀抱,未曾想扑了个空。

他委屈地努了努嘴,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来,宽大的睡袍被扯开带子,往下滑,露出一半香肩。

他吸吸鼻子,软糯糯喊了一声:“将军。”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周忍冬顿时怕了,一双杏眼染上浅浅的红色,可怜兮兮的。

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做梦?

思及此,他来不及穿鞋,哒哒跑下床,一股脑往外冲。

傅羿岑端着热粥进门,迎面冲来一头小牛,他连忙一手举高托盘,一手接住准确无误往他怀里冲的人。

“将军?是你呀。”他抱住傅羿岑的腰,慢摆拍地抬起头,眼底都是疑惑,“我没在做梦吧?”

傅羿岑被他又软又带着鼻音的声音叫得心颤了颤,忍不住低头把人给亲得软绵绵靠在他怀里,用低沉的声音回答:“梦里也这么亲你吗?”

周忍冬羞得捂住脸,摇摇头,闷声道:“才没有。”

有也不告诉他!

太羞了。

“先用早膳。”傅羿岑笑着把人抱在怀里,舀了粥,吹凉了送到他嘴边。

周忍冬像黏人的小孩,揪着他的衣裳,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毫不避讳地盯着傅羿岑看,他喂一口就吃一口,乖得不得了。

傅羿岑被他这副样子撩得下腹燥热,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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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轻笑道:“冬儿再这样看我,等会忍不住,我又要干昨晚的坏事。”

想到昨晚,周忍冬一张小脸全红了,哼唧一声,把脸埋在他怀里,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乖,不闹了。”傅羿岑哭笑不得,担忧了一路的心终于在看到这么鲜活的小人儿时,完全放下了,“用完早膳,我们要去西南了。”

周忍冬“嗯”一声,接过碗筷,从他的大腿上爬下来,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很快,一顿饭用完,周忍冬主动跑去穿衣服。

他想先把玉佩拿出来放好,摸了半天,却没摸到。

“将军!”他手足无措,只知道一个劲儿喊傅羿岑。

傅羿岑衣服还未穿好,急忙进来一看,只见小家伙皱着眉,眼泪在眼眶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怎么了?”

“我、我的玉佩不见了。”周忍冬眼珠子乱转,大脑急速转动,回忆他在哪儿丢了。

傅羿岑蹙起眉头:“怎么回事?”

“好像……掉在那个后院了。”

那时候好像有东西掉下来,他还没来得及看,傅羿岑就来救他。

他完全沉溺在与傅羿岑重逢的兴奋中,把这个小细节抛之脑后。

“怎么办?”

他慌得抓住傅羿岑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

那玉佩或许藏着不得了的秘密,与娘亲、与他的身世有关。

就这样被他弄丢了,怎么办?

傅羿岑握住他的手:“别怕,我派人回去找。”

“我……我想自己回去找。”周忍冬一咬牙,忍住害怕说。

“不可以。”傅羿岑不假思索拒绝,“你离那个男人远一点。”

那个人看周忍冬的眼神,他十分熟悉,也让他第一次产生危机感。不像大壮,只是一个莽夫,也不像夏执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人的眼神里,有不容忽视的眷恋和怜惜,更何况他那张脸,美得太过夺目,万一周忍冬动了心……

傅羿岑深呼吸,压抑内心的燥郁,郑重其事道:“绝对不许私下跟他见面,他很危险。”

第四十五章冬儿,别再离开我了

周忍冬傻愣愣点头,一丝疑虑的神色在眼底浮现。

与红衣男子相处那几日,他除了恶劣点,爱逗自己玩儿,其他也还好。

没凶过他呢!

不过日后跟他也不会有交集了。

他乖乖点头,张开双手,任由傅羿岑熟练地给他绑好腰带,抻平衣服上的褶皱。

傅羿岑瞥见他的迟疑,向来坚定的心无端乱了。

上一世不知好歹,让明珠蒙尘。

这一世为他拂尘,将他放在心尖上,才发现他有多么明亮。

明亮到光彩夺目,引来这么多人的觊觎。

周忍冬以前从未接触过外界的人与事,才像傻子一样对自己死心塌地,任他糟蹋。

如今,见识到外面的姹紫嫣红,他还会始终如一吗?

堂堂征战沙场的大将军,这一刻却如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为情所困。

他叹了一声,将玉佩的事交给暗卫去查,带着周忍冬东出发前往西南。

入了西南地界,难民遍地,全都蓬头垢面,饿得四肢无力,席地而坐,被病痛和饥饿折磨得哀声连连。

见周忍冬一行人穿戴不俗,他们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

虽说以前过得苦,好歹是在丞相府和将军府,周忍冬也未曾见过这等人间地狱。

这个地方,连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他的心颤了颤,挽住傅羿岑的胳膊,方才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前方就是太守府。”傅羿岑拍拍他的手,“若是怕了,以后就不出来。”

周忍冬摇摇头,目光坚定:“我要跟楚大夫一起,救他们。”

傅羿岑正想说什么,就从一旁窜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他猛地抱住周忍冬的大腿,仰起头哭着讨食。

“哥哥……哥哥,我好饿啊……哥哥给我一点吃的好不好?一点点就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周忍冬心软:“好,我给你。”

说着,他转身要去马背上的包袱掏干粮。

傅羿岑蹙起眉头,握住周忍冬的手腕,摇头道:“我们没有吃的。”

“将军……”周忍冬诧异地张了张嘴,见傅羿岑面色凝重,不敢往下说。

傅羿岑将小孩的手拿开,蹲下对他说:“接下来的日子,官府会施粥,请大夫义诊,你们都能来。”

说完,他牵过周忍冬的手,急忙往太守府走去。

“为什么不给他呢?”走了一段距离,周忍冬还是憋不住问出来,“我们有吃的,不能撒谎。”

傅羿岑无奈地叹了一声,指了指四周:“且不说远的,方圆百里有多少难民?”

周忍冬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压根数不过来。

“你一旦给了一个人,这些人都会上来求。”傅羿岑道,“求不到了,就会抢。”

“啊?”周忍冬想明白了,心里却更不好受。

“你的一个善举,可能引起一场暴乱,也可能让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傅羿岑揉揉他的头发,趁机教育他,“记住了,无论别人多可怜,助人之前,都要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量力而行。”

周忍冬用力点头,“嗯”了一声。

太守府。

府里空荡荡的,只留一个看门的下人。

一问,说是太守大人这几日陪钦差大人四处视察,染了风寒,身体抱恙,不能出门迎接,不过已经给将军备好客房。

傅羿岑冷笑一声,以前朱门酒肉臭的时候,怎么不见卢常俊染风寒?

他不再浪费时间,牵着周忍冬踏入太守府,只见府内陈设破旧,没有一丝多余装饰,连窗户都破了好几个。

上一世,卢常俊表面也是这般“勤俭”,不过没几日就露了馅,被柳思逸查出贪污赈灾款。

算算时间,柳思逸也查得差不多了。

马不停蹄赶到西南,还来不及休息,傅羿岑便赶去河边找柳思逸,了解治水进程。

周忍冬也没闲着,懂事地背起小药箱,用面纱捂住口鼻,跑到安置病人的山上,帮楚毓一同看诊。

楚毓和袁岳见他平安归来都欣喜若狂,可惜病人症状太严重,上吐下泻,咳血抽搐,他们来不及细说今日种种,赶紧去照顾病人了。

忙到深夜,周忍冬累得恍惚,抬头擦了擦汗。

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交叠着靠近,像幽灵一般。

以为累出幻觉,他揉了揉眼睛,只见谷霍站定,朝他挑眉,手中拿着他丢失的玉佩,晃了晃。

周忍冬皱了皱,神色焦急,提起衣摆,二话不说朝他奔过去。

谷霍计谋得逞,勾了勾唇,往山脚下跑。

“你别跑!”

周忍冬大喊着,追了一路,气喘吁吁,快要追不动的时候,前面的人终于停了下来。

他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对方引到僻静的地方。

他慌了神,却还是梗着脖子,气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呼道:“你故意骗我过来的!将军说的没错,你是坏蛋!”

谷霍眼尾微挑,双手环胸,冷声道:“我好心追来给你送东西,你却说我坏?”

周忍冬狐疑地瞪他,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他记得傅羿岑警告过他,不许私底下跟他见面。

一见玉佩,他怎么就昏了头?!

谷霍坏笑着看他纠结的小表情,故意将玉佩拿到他面前,晃了晃。

他连忙上手去抢,谷霍轻巧地避开,带着坏笑逗他:“想要?得拿出点诚意来。”

周忍冬累了一天,又跑了这么长一段路,力气透支,脚下一软,被他这一避,直接站不住,整个人往前扑。

“喂!”谷霍大手一挥,握住他纤细的腰肢,稳稳接住了他。

周忍冬惊魂未定,谷霍清脆地笑了一声:“看来你的诚意不错啊,投怀送抱。”

“才不是。”周忍冬挣扎着起来,看向玉佩,放软了声音,“那是我掉的,你还给我。”

谷霍突然冷下脸,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迹象:“不还。”

“你……”

“这是我们翡国的东西,凭什么还你?”

“胡说。”周忍冬急得小脸憋红,“这明明是娘亲给我的。”

谷霍听到这句话,手指蜷了蜷,努力压下心中的狂喜,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不少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

他收起玉佩,俯到周忍冬耳边轻声说:“若想拿回玉佩,明晚亥时一刻到这儿来。”

“我现在就要……”

“若是告诉别人今晚的事,我会把玉佩碾成粉还给你。”

说罢,他不给周忍冬反驳的余地,如同一阵轻盈的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楚毓带人着急忙慌赶来,见周忍冬中邪般站在夜里,抿着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怎么回事?是坏人吗?抓到没?”周忍冬缓过神,摇了摇头:“没有,我看错了。”

楚毓半信半疑,环视一周,连角落都没放过,确实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你太累了。”楚毓叹了一声,搂住他的肩膀,带他往回走,“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随我去看诊。”

周忍冬此刻心中难以平静,不适合照顾病人,于是点点头,带着歉意先行离开。

心里装着事,傅羿岑又还在忙,周忍冬连饭都吃不下,洗漱干净,便钻到被子里,寻思着如何不把事情告诉傅羿岑,还能好好拿回玉佩。

傅羿岑忙完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神游的小家伙。

“想什么呢?”傅羿岑屈指在他鼻尖轻轻碰了一下。

周忍冬“呵”了一声,惊恐地转了转眼睛,半晌才发现傅羿岑站在面前。

“怎么了?”

一整晚苦思冥想,他不聪明的脑袋瓜子还是想不出办法,见到傅羿岑,他委委屈屈哼唧一声,张开手就要抱抱。

傅羿岑顺势搂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先亲了一顿。

直到周忍冬面红耳赤,快要窒息时,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听楚毓说你提前回来了,是身体不舒服?”

周忍冬摇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软着声音说:“没有不舒服,我……我就是累了。”

“嗯。”傅羿岑冰凉的手指碰了碰他的脸颊,试探着问,“今晚是不是见了什么人?”

周忍冬立马瞪大眼睛,摇头否认:“没有的,我谁也没有见。”

傅羿岑沉吟半晌,深邃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他,直到他受不住,扭过头,心虚地爬到床上,拉起被子蒙头盖上。

“我困了,我要睡着了。”他假意打了一个哈欠,演技生疏得不行。

傅羿岑没有逼他,兀自站了起来,将他的被子往下拉,压抑着慌乱和怒意,沉声道:“别闷到了。”

“哦。”他红着耳垂,小声应道。

“冬儿,你要乖。”傅羿岑冰凉的指尖抚摸他的脸颊,“我不能失去你。”

周忍冬似乎感受到他浑身的不安和冷意,吓得缩缩脖子,歪头疑惑地看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在床前蹲下,与他平视,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周忍冬从未感受过的浓烈情绪。

“冬儿,失去你,我会发疯的。”

“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冬儿,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上一世的死别,这一世的小别,他都不愿再经历。

刚重生那会儿,复仇是他最重要的事,如今……这小家伙占据他整颗心,他才明白:他是为他而重生。

第四十六章冬儿,骗我要付出代价的

周忍冬咽了咽口水,傻愣愣看他。

片刻后,他红了眼眶,掀开被子,突然扑向傅羿岑。

傅羿岑颇有默契地张开手,稳稳接住了他。

“将军。”他双手环住傅羿岑的脖子,头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带着软软的鼻音,“将军,我不会离开你的。”

傅羿岑环住他的腰,感受到怀里人温暖的触感,长舒一口气。

“我不会的。”周忍冬闷闷地重复,“我死也不会离开你。”

他不知道为什么傅羿岑会这么不安,但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安慰他。

傅羿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哽咽道:“不许说死。”

他听不得这个字。

周忍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傅羿岑,抬起头,摸了摸他的脸颊,凑上前去亲吻他。

“将军……别伤心,我……我不说了。”

生疏的吻技一如既往,吻着吻着,就变成小动物般的啃。

傅羿岑哭笑不得,扶住他的后脑勺,抬起他的头,反客为主,亲得他迷迷糊糊,忘了谷霍带来的那点烦心事,软绵绵靠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傅羿岑松了一口气,低头在他殷红的唇瓣上又轻轻亲了一口,把人抱紧了几分,才觉得安心……

翌日,周忍冬早早起床,拎着小药箱,就要跟楚毓去看诊。

傅羿岑背着手,挑挑眉,跟在他身后。

周忍冬纳闷道:“将军,你不去治水吗?”

傅羿岑假咳一声,给柳思逸使眼色:“柳大人去就好了。”

“哦。”

周忍冬背着小药箱,走了几步,傅羿岑亦步亦趋。

他挠挠头,疑惑:“我要去山上。”

“嗯,我知道。”傅羿岑别开眼,别扭地回答,“我去山上看看风景。”

他才不愿意告诉小家伙,自己怕他跟姓谷的跑了,必须亲自盯着他。

周忍冬觉得他奇奇怪怪,为难道:“但是山上都是病患,很危险的。”

他不愿意傅羿岑冒险。

傅羿岑有备而来,从兜里掏出一条面纱,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这样可以了吧。”

周忍冬挠挠脸,还想再劝,被楚毓拉着往外走:“他百毒不侵,你管他呢!”

就这样,傅羿岑像一天忠诚的大犬,围在周忍冬身边团团转。

到了深夜,眼见红衣男子与他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周忍冬心急如焚,心里全装着那块玉佩。

他好想告诉傅羿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让他帮自己想办法,可是……万一那红衣男子发现,真的把玉佩弄坏了,该怎么办?

那是娘亲留给他的东西,解开身世之谜,全靠它。

留不住的话,死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娘亲?

傅羿岑自然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他手指蜷了蜷,沉思片刻,最终假装有事要忙,匆匆离开。

周忍冬见机会来了,跟楚毓打了声招呼,哒哒往昨晚约定的地方跑。

他嘴里叨叨念,给自己壮胆:“没事的,不怕不怕……”

拿了玉佩,他再也不会骗傅羿岑的。

傅羿岑从暗处走出来,咬了咬后槽牙,冷着脸跟上……

待他气喘吁吁赶到时,谷霍已经背着手站在漆黑的夜色中等他。

“你来了。”他胸有成竹,似乎无比肯定周忍冬一定会来。

周忍冬鼓着脸,像来讨要玩具的小孩,声音里还带了哭腔:“把玉佩还我。”

谷霍只觉得他这样可爱,无奈笑了一声,说出此行的目的:“还你可以,但你必须跟我走。”

“不要!”周忍冬不假思索拒绝,气呼呼道,“我有夫君的,他长得可好看了,对我也很好,我才不要离开他。”

谷霍狐狸眼里的杀气一闪而过,蜷了蜷手指,压下心中的愤怒,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目光坚定,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掀开衣袍,单膝下跪,弯腰低头,将双手交握举到头顶,朝周忍冬行了一个大礼。

“微臣谷霍,拜见小主人。”

周忍冬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呵”一声,满脸惊慌:“你、你做什么?”

谷霍仰头看他,薄唇亲启,说出来的话周忍冬却一句也听不懂。

“小主人是翡国皇室唯一的血脉,臣定当竭尽全力,助小主人复兴翡国。”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周忍冬紧张地揪着衣角,像是本能一般,心中涌出浓浓的恐惧,好像谷霍再说下去,会将他现在平静的生活完全打乱。

他慌得不行,一个劲儿说,“你把玉佩还我!”

拿到玉佩他就跑,才不要相信谷霍说的话。

“小主人。”谷霍提起一口气,只觉得胸腔内燃烧了无尽的激情,“请小主人随臣回去。”

找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是……让他心仪的人。

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翡国皇室,连生命都不是自己的。

如今翡国皇室的唯一血脉站在他面前,成长为他喜欢的模样,那他更可以为了帮他复兴国家,心甘情愿献出一切。

“我不是小主人。”周忍冬抹去泪水,“你把玉佩还我,从此……从此不要再出现了。”

他怕极了。

他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熬到傅羿岑回心转意,他只想弄清娘亲的身份,然后跟傅羿岑好好过日子。

才不要当这种奇奇怪怪的小主人!

谷霍面露难色,沉声道:“小主人可还记得玉佩上的图腾?”

周忍冬细细想了想,犹疑地点头。

“那是神兽鸱吻,翡国奉其为瑞兽,作为尊贵的图腾,仅皇室和对皇室忠心耿耿的臣子可用。”

谷霍见周忍冬还有犹疑的神色,索性手放在肩膀上,用力一扯,露出一半肩膀和胳膊。

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终日不见太阳,没有血色的苍白。

一只张牙舞爪的青黑色鸱吻赫然纹在胳膊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这……”

周忍冬怕得又退了两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图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确实跟玉佩上的一模一样!

“小主人……”

“别这样叫我!”周忍冬摇着头,用尽所有力气吼了出来。

谷霍皱眉,漂亮的狐狸眼一挑,撇下嘴角,幽幽地开口:“因为傅羿岑?”

周忍冬瞪大杏眼,抿着唇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谷霍站了起来,冷声道:“他是仇人。”

周忍冬摇头,眼尾泛红,喃喃道:“你们认错人,我……我不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谷霍步步紧逼,握住周忍冬的手腕,一字一句,像针一般插在周忍冬心上:“傅羿岑的养父灭了翡国,你的祖父、父亲全都死在他的剑下。”

周忍冬浑身颤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往下流。

“国仇家恨,你若不报,将来有何颜面见他们?”

“这不关傅羿岑的事!”周忍冬撕心裂肺喊了出来。

谷霍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狠下心说:“不关他的事?呵呵……这阵子我调查清楚了,他原先并不宠你,这几月来才态度好转,是不是?”

周忍冬揪着心,别过眼,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谷霍继续说:“你可知为何?”

周忍冬吸吸鼻子,别扭道:“他……喜欢我。”

“他喜欢你?”谷霍轻笑了两声,搞得周忍冬耳畔酥酥麻麻的,浑身不舒服,“他喜欢你的宝藏。”

“什么意思?”

周忍冬猛然想起,傅羿岑确实曾提过翡国的宝藏,可是后来说是骗傅如裳了,之后便没再提过。

“他早就查清楚你的身份,对你好,不过是因为这天底下,除了你,再无别人能打开翡国的宝藏和矿山。”

“不是的……你骗我……”

周忍冬本就没有多少安全感,被他这么一说,心瞬间慌了。

“若非有利可图,一个人怎么可能前后转变那么大呢?”谷霍笑道,“你太天真了。”

周忍冬心乱如麻,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谷霍突然靠近他,搂住他的腰,将他拉到怀里,微微抬起头,往不远处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你干嘛?”

周忍冬用力挣扎,半晌挣不开,扯乱了头发,脸色泛红,在清冷的月光下,倒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暧昧。

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周忍冬猛地回头,只见傅羿岑握住长剑走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将军……”

周忍冬喘着气,见了他,如见了救星,可谷霍的话却适时在脑海里响起,扰乱了他的心神。

“过来。”傅羿岑咬了咬后槽牙,目光落在谷霍半脱的衣裳上,满腔怒火,憋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谷霍握住周忍冬的手腕,眯了眯眼:“跟我走。”

周忍冬奋力挣扎,生气地大吼:“放开我。”

谷霍见周忍冬抗拒得厉害,瞥了傅羿岑一眼,沉吟几秒,突然俯身靠近周忍冬耳畔,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等你弄清楚他是不是另有企图,随时来找我。我是你最忠诚的臣子,我的小主人。”

说完,他将手掌放在周忍冬后背,把他推向傅羿岑。

傅羿岑一手接住周忍冬,一手拔出长剑,往谷霍刺了过去。

谷霍轻跃而起,如同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燕子,掠过半空,身影交叠着,消失在远处。

傅羿岑蹙起眉头,抱住剧烈咳嗽的周忍冬,忍住怒火,大手一挥:“追。”

暗卫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后追了上去。

未知的恐惧如滔天大浪,淹没了周忍冬瘦小的身子。

他觉得呼吸不畅,心慌难耐,只知道揪紧傅羿岑的衣裳,像抓着救他上岸的木板,浑身抖得像筛子,半晌说不出话。

傅羿岑低头看他,眸底幽深漆黑,冷淡的神色浮动,猜疑和酸楚夹杂其中,万分复杂。

“冬儿,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四十七章帮我,求将军帮帮我

“将军,你听我说。”

周忍冬攥紧他的衣裳,手微微颤抖,咽了咽口水,颤声道,“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傅羿岑呼吸逐渐沉重,满脑子都是周忍冬与谷霍相拥的画面,压根冷静不下来听他解释。

“追。”

他大手一挥,暗卫先后追击,朝谷霍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将军……”周忍冬抬眸,看到他紧抿着唇,刚毅的脸上含着几分怒气,顿时将满腹的话吞了下去,不敢再出声了。

傅羿岑以为他在心虚,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将他拦腰抱起,直接回了房间。

“砰”!

门发出响亮的声音,似乎承受了傅羿岑所有的怒意。

周忍冬吓得浑身一颤,惊恐地瞪大眼睛,脑海里一遍遍回响傅羿岑说的,要他付出代价。

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又要对自己动手吗?

傅羿岑一声不吭,将他放到床上,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看了片刻。

“我说过,不许私下与他见面。”半晌,他终于沙哑着嗓子,发出几近哽咽的声音,“冬儿,我也说过别离开我……”

“我没想离开的。”周忍冬舔了舔干燥的唇,试探着抚摸他的脸颊,试图安抚一头暴怒的猛兽。

傅羿岑猛地握住他的手,拿到嘴边,张开口,轻轻咬住。

周忍冬惊得将眼睛瞪得浑圆,发出小小的惊呼声。

“唔呀……”

傅羿岑要咬断他的手吗?

谁知,他只是用牙齿轻轻碾磨了一下,一点也不痛,倒是有些痒。

“你做什么呀?”声音软软的,还带着鼻音,“别、别咬了,痒……”

傅羿岑眯了眯眼,听话地不咬了,挑了挑眉,却换成了轻舔。

周忍冬心中的恐惧被他这么一顿操作,淡了些许,耳垂慢慢染红了,羞得低下头,又不敢贸然把被欺负的手拿回来。

似乎只有跟他有暧昧的接触,傅羿岑才能有一点点心安。

见周忍冬没有抗拒,即便害羞还是乖巧配合他,浓烈的酸涩散了一点。

“冬儿,我真想把你关起来。”

傅羿岑终于拿出他的手,顺势将人拉到他怀里。

周忍冬仰起头,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他。

傅羿岑低头看他,深邃的眸光里装着周忍冬看不懂的情绪。

他方才脑海里浮现出阴暗的念头:但凡周忍冬移情别恋,他一定不顾一切,将他关起来。

用铁链锁着。

派人十二时辰盯着。

即便被他恨,也好过余生再也见不到他。

可所有阴暗的念头,都在小家伙天真,对他毫无防备的眼神中分崩离析,碎得不成样。

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这个时候,周忍冬总算发现傅羿岑只是嘴里说着狠话,根本不舍得对自己动手,心中一暖,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颊靠在他的胸膛前,蹭了蹭,黏糊糊喊了一句:“将军。”

傅羿岑长叹一口气,紧紧抱住他,捏住他的下颌,低头亲了下去。

冰凉的唇瓣触碰的瞬间,却带来满腔滚烫的热意。

周忍冬十分迷恋这份热意。

他脸颊泛红,眼神迷离,仰起头,微微张开嘴,呼出炽热的气息,迎合男人强势的动作。

“唔……将军,我、我……”

他细碎的呻吟淹没在傅羿岑的气息里,葱白的手指环住对方的腰,用力得指甲盖变成好看的粉嫩色。

“将军,你要……要信我,好不好?”

他软在傅羿岑怀里,抚摸男人刚毅的面容,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两人的缠绵减淡,“我只是想拿回玉佩,跟他……没有什么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傅羿岑修长的手指碰了碰他泛红的眼尾,轻声道:“我信你,但你是不是也应该信我?”

周忍冬一愣,随即猛地点头。

他才不要相信谷霍说的那些话。

傅羿岑自从变好后,便牵着他的手,带他从暗无天日的世界里一步步走了出来。

他的耐心和爱护,自己都可以感受到。

他对自己好,不可能只是为了宝藏。

这般想着,他顿时觉得自己又多爱了傅羿岑几分。

宛如依赖大人的小孩,他抱紧傅羿岑,在他怀里蹭了蹭,笃定道:“我也信你的。”

傅羿岑颔首,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暗叹了一声,无奈地弯了弯唇,摇头。

原本以为这醋意和怒气没那么快平息,没想到这小家伙就是他的定心丸。

一个缠绵的吻,几句轻飘飘的话,就把他吃得死死的。

再怎么生气,他也不敢跟他发脾气,除了纵着他,还能做什么呢?

想了想,他宽慰道:“别担心,玉佩我定然帮你讨回来。”

周忍冬“嗯”了一声,无端对他多了许多信任。

“不许再见他!”

周忍冬又乖乖点头,回过神来,才惊觉傅羿岑在吃醋。

他傻乎乎笑了一声,心中爱意涌动,似乎还没亲够,双手搭在傅羿岑肩膀上,仰起下巴,寻着他的双唇,生疏地吻了过来。

傅羿岑被他的主动取悦了,就这么坐着,等着看他能主动到什么境地。

周忍冬哼哼唧唧的,学着傅羿岑亲他的样子,却学得不伦不类,没多久亲吻变成乱啃。

啃着啃着,他还发了小脾气,觉得傅羿岑不配合,让他丢了脸,“哼”了一声,气鼓鼓把脸转到一边。

傅羿岑被他逗乐了,心中仅剩的那点怨气,此刻已经散得无影无踪,眼里心里,全是他这个可爱的模样。

“冬儿真棒。”他看穿周忍冬的想法,刻意俯在他耳边低声说。

炽热的气息包裹耳垂,周忍冬心里一热,连身体也跟着热。

皮肤的温度滚烫,一向安静的地方,第一次出来凑热闹。

他慌了神,握住傅羿岑的手,哭丧着脸:“将军,我、我……”

傅羿岑自然看到,眸光暗了暗,咽了咽口水,嗓音沙哑:“冬儿,我帮你好不好?”

周忍冬想起他之前怎么帮傅羿岑的,脸“唰”的红了,连忙把头埋在他胸膛前,闷闷道:“帮我,求将军帮帮我。”

傅羿岑在心中默念清心咒,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将帷帐放了下来,挥手灭了桌上燃烧的蜡烛……

翌日清晨。

周忍冬迷迷糊糊醒来,意识逐渐回笼,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昨晚的记忆无比清晰,他立马涨红了脸,拉起被子蒙住脸,挡住了。

结果躲进去,被子里还留有暧昧的气息,他傻愣愣地拉开被子,用手捂住脸,羞得在床上打滚,小声碎碎念。

“呜呜呜,好羞啊!”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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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将军不会觉得我太坏了吧……”

“冬儿不坏,乖得很。”傅羿岑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站在一旁轻笑,“我很乐意为冬儿效劳。”

周忍冬立即像定格了一般,以奇怪的姿势停在床上,张开手指偷瞄了一眼,见到傅羿岑似笑非笑的样子,抿了抿唇,把脸捂得更紧了。

“怎么了?”傅羿岑走到床沿坐下,故意逗他,“冬儿不喜欢吗?”

“不许说啦!”周忍冬凶巴巴的话透过指缝,变得闷声闷气,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软得不像话,半点也唬不住人。

傅羿岑摸了摸鼻子,忍住笑,把可可爱爱的人抱起来,拿开他的手:“起来洗漱用膳啦。”

“好吧。”他嘟囔一声,吧唧一下,主动亲了傅羿岑一口,亲完脸马上红了。

傅羿岑心满意足,抱着人家洗漱、喂饭,穿好衣裳,送到了山上,才依依不舍离开,去河边跟柳思逸一同监工。

楚毓见周忍冬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傻笑,被肉麻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屈指在周忍冬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赏他一个白眼:“回神啦。”

周忍冬不好意思地挠脸,拿起药箱跟在楚毓身后。

昨晚的事楚毓听柳思逸说了,恨铁不成钢,开始念叨周忍冬:“以后别乱来,你若是出了事,我看傅羿岑都活不成了。”

周忍冬脸颊一热,乖乖点头附和。

忙了一整天,又要检查病情,又要熬药,待他们回过神来,夜已经深了。

“先一同回去?”楚毓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问周忍冬。

这阵子傅羿岑和柳思逸那边进展貌似不太顺利,每晚都要忙到凌晨才回。

周忍冬脸红了一瞬,小声说:“我去找将军。”

前阵子他见傅羿岑眼下的乌青,心疼得不行,在忙碌之余缝了一个香囊,准备等找到缓解疲劳的药材,就给他做一个提神醒脑的香囊。

今早新来的一批药材中,正好找到几味不错的药,他顺手塞进香囊。

好不容易看完病人了,周忍冬想赶去给他送。

楚毓听完,揶揄的看他一眼,嗤了一声。

几秒后,他仿佛想到什么,摸了摸鼻子,别扭问:“你还有多余的香囊吗?”

周忍冬摇头:“我手艺不好,就缝了一个。”

“哦。”楚毓眼底闪过失望。

“你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

楚毓转身拿起药箱,拍拍他的肩膀,“当我没问过。”

说完,他脚步如飞离开了。

哼!自己缝的不起啊!

他也可以自己缝……的吧!

别让书呆子知道就好,省得他太得意,又要折腾自己。

他浑身一颤,扶了扶腰,仿佛再一次感受到这把老腰被过度折腾的酸爽……

周忍冬纳闷地挠挠头,他方才好像看到楚大夫脸红了?是错觉吗?

想不通,周忍冬耸耸肩,背起小药箱去找傅羿岑了。

还未靠近河边,他便见到傅羿岑跟一个暗卫在不远处谈事情。

怕打扰到他们,周忍冬先走到旁边的石头后等待。

两人的谈话无意间飘来,周忍冬听到几句,心猛地咯噔一声。

“禀将军,宝藏的事,我们查出眉目了。”

“打开宝藏的办法,在公子身上。”

“我们不能让公子落入谷霍手里,否则……”

周忍冬咬着唇,手指蜷了蜷,浑身血液冰凉,谷霍说的话突然冲了出来,在脑海里一遍遍回荡。

——只有你能打开宝藏!

——他对你好,不过是觊觎翡国的宝藏和矿山。

第四十八章别骗我我承受不起

傅羿岑听完暗卫的禀告,蹙起眉峰,一脸凝重。

他叹了一声,揉揉眉头,冷声下令:“此事尚不能告诉公子。”

“属下明白。”

暗卫识趣地退下,只留傅羿岑独自沉思。

且不说横在傅家和翡国之间的仇恨,仅仅那笔被那么多人惦念的宝藏,就足以令周忍冬陷入无数险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一世,夏执今就是用自己的命,骗周忍冬把宝藏交出去,最终害得他人财两空。

想起临死前那个瘦弱得不成样子的小傻子,傅羿岑心揪了一下,猛地握紧拳头,暗暗下了决定。

这一世,他必须想到万全之策,让周忍冬与那笔宝藏划清界限。

先瞒住他,让他心无旁骛当一个小大夫,不也挺好的。

只要自己的人盯紧点,别让谷霍再接近,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般想着,他加快脚步,迫不及待回去找他的小大夫。

谁知,往常都会给他留一盏烛火的房间里此刻黑漆漆的,若不是听到周忍冬沉重的呼吸声,他还以为屋里没人。

“冬儿?”

他试探唤了一声,缩在床上的人动了动,吸吸鼻子,红着眼眶往门口看。

屋内的烛火亮起,昏黄的光线映照在他白里透红的脸颊上,多了一层柔和的滤镜,乖巧的眉眼更加惹人心怜。

“怎么了?”傅羿岑走到他身旁,见他眼尾泛红,显然是躲在床上偷偷哭过一回,“谁欺负你了?”

周忍冬眨眨眼,胡乱抹去泪水,顶着红通通的鼻尖,摇头,软软道:“没人欺负我,我……我想娘亲了。”

闻言,傅羿岑皱了皱眉,伸手要抱他:“宝贝……”

周忍冬没有抗拒,顺势窝在他怀里,攥着他的衣角,仰起头,满脸焦急,声音软软的却透着慌乱:“将军,娘亲的身份……查得如何了?”

别骗我!

我……承受不起。

周忍冬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一双明亮的眸子专注地看他,屏住呼吸,只为等他想要的答案。

傅羿岑并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只当他太过思念娘亲,安抚般顺了顺他的后背,随口道:“还在查。”

“还在查啊。”

他身体一僵,眼底的光瞬间熄灭,缓缓低下头,手松开了他的衣裳。

“那、那玉佩呢?还能拿回来吗?”

“自然可以。”傅羿岑揉揉他的头发,“等西南的事务稍微少了些,我便亲自去对付那群翡国余孽,为你拿回玉佩。”

周忍冬眨了眨眼,无声落泪。

翡国余孽……

他明明知道自己抱着的人,是翡国皇室的血脉,却还是用这样的字眼形容。

他咬着唇,擦去泪水,缓了片刻又问:“我、我听谷霍说,翡国灭亡前,修了一座宫殿藏了好多宝藏,还有……一个矿山。”

“别听他胡说。”傅羿岑不由提高了声音。

“不是吗?”周忍冬抬起头,用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看他,“你也说过的。”

“不管有没有,此事都与你无关。”傅羿岑道,“别乱想了,好好睡,明日睡懒觉又该被楚毓笑话了。”

周忍冬见他转移话题,宝藏之事,提都不敢提,心顿时凉了一截,不由多信了谷霍几分。

他突然对自己好,只不过为了利用自己的身份。

谷霍说那笔宝藏富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敌国,那座矿山是上好的铁矿,是难得的制作兵器的好材料。

傅羿岑应当非常想要得到。

他应该早些想到的,就不会傻傻地沦陷在他的温柔攻势里。

以前没被宠爱过,他不抱希望,每天都在为了活着咬牙坚持。

现在他过惯了有傅羿岑的日子,一颗心早已完完全全交代出去,若……一切都是骗局。

他该怎么办?

他掀起眼皮,看了看傅羿岑,对方似乎毫无察觉,拿来他的里衣,脱了他的外袍,亲手为他换衣裳。

往日种种细节在脑海里走马观花,傅羿岑对他呵护备至。

这些生活中的琐事,怎么可能演出来?

还时时刻刻不露馅?

如果一开始是骗局,后来……他是不是真的慢慢喜欢上自己?

周忍冬心中百转千回,慌了半天,给自己寻到一个卑微的借口,方才安心躺在他的怀里。

无奈,心事太重,他还是做了一晚上噩梦。

梦里,他还在将军府的下人房住着,傅羿岑变回冷冰冰的样子。

他被荣大师拉走,割了大腿皮,恢复了傅如裳的面貌。

傅羿岑更加宠爱变得漂亮的傅如裳,从不多给自己一个眼神,他只能躲得远远的,带着满身伤痛,偶尔看他一眼就心满意足。

梦里的时间是跳跃的,不知怎的,傅羿岑好像被人陷害了,血淋淋躺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

夏执今笑得猖狂,要他拿出宝藏和矿山,不然就杀了傅羿岑。

他像傻子一样,在梦里趟过河流,爬过高山,走了好久好久,终于见到一个好看的红衣男子。

求了许久,红衣男子终于拿出宝藏,让他去换傅羿岑的命。

片刻间,梦境转换。

他吃力地背着傅羿岑逃亡,夏执今和傅如裳在后面追杀他们。

密集的箭林如雨滴,避无可避。

尖锐的箭刺穿胸口,他吐了一口血,痛得快要窒息……

“啊——”

梦境戛然而止!

周忍冬惊醒,弹坐而起,惊慌地转着眼珠子,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气,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

“冬儿?”傅羿岑被他的尖叫惊醒,连忙坐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做噩梦了?”

刚从将军府的下人房把人带回来时,他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

可自从自己对他袒露心迹后,这种情况就没了,今日是怎么回事?

见天边泛起鱼肚白,傅羿岑睡意全无,抱住他轻声哄:“没事的,我在呢。”

周忍冬缓了片刻,才从梦境中抽身。

不知道为何,这个梦比以往的都要真实。

真实到身临其境,仿佛他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才得以跟傅羿岑修成正果。

他猛地抱住傅羿岑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前,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没有理由的。

就是想哭。

劫后余生一般的想哭。

傅羿岑无比耐心,哄着他好久,直到他抽抽搭搭的,又沉睡了过去。

见天快亮了,他准备起床,一动周忍冬就像怕被丢弃的小兽,紧紧攥住他的衣裳,哼哼唧唧的,似要醒来。

傅羿岑又耐着性子哄了许久,待他完全放松,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他让袁岳去告诉楚毓,周忍冬今日晚些再去山上,便赶着去忙军务。

周忍冬浑浑噩噩醒来时,身旁的位置早已经凉了。

他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手却摸到枕边有什么东西。

拿起来一看,是那个还未送出去的香囊。

他想了想,把香囊放回去,起身收拾妥当,背起小药箱,乖乖去了山上。

一整日,即便忙得不可开交,昨晚那个噩梦和对傅羿岑的怀疑都如影随形,照顾病人时,好几次差点出错。

楚毓看不下去,让他先回去歇着。

这段时间,周忍冬医治了不少人,整日笑呵呵的,说话轻声细语,耐心哄着病人,与时不时就炸毛的楚大夫比起来,他显然要温和很多,大家都很喜欢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小神医今日闷闷不乐,以为他累着了,百姓纷纷劝他回去歇着,他们会听从医嘱,好好吃药的。

周忍冬看着如此可爱的百姓,心里的慌乱总算散去了一点点。

为了这群人能有安稳的生活,倘若有一天能拿到那两样东西,他不用傅羿岑耍什么心计,都愿意交出去的。

他不可能跟谷霍去做什么复兴翡国的梦,他拿着这些东西,没有任何作用。

思及此,他准备待今晚傅羿岑回来,跟他摊开了,好好聊一聊。

就算结果是他承受不起的,他也不愿活在骗局里。

他听话先回了屋,沐浴更衣,留了一盏灯等傅羿岑回来。

刚想拿起医书要研读,窗户那边便传来“嘟嘟”的声响。

周忍冬一愣,准备喊人,却见谷霍似笑非笑坐在窗台上,挑眉对他说:“你不用喊了,我用了点手段,现在四周无人。”

周忍冬收了书,眨眨眼,一脸防备。

“不信你可以试试。”他双手撑在窗台上,托着下巴看他。

周忍冬掀开被子,气呼呼走到窗台边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双手搭在窗门上,要关窗谢客。

谷霍趁机握住他的手腕,冰凉的触感与傅羿岑的滚烫截然不同,周忍冬很不喜欢,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怎么,你想明白了吗?”

周忍冬瞪他,理不直气也壮:“你别诬陷人,他对我可好了。”

“好?”谷霍冷笑,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染上几许恼怒,“苛待你三年,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周忍冬咬了咬唇,一时语塞。

那三年,宛如一颗种子,被他埋在心里的角落,平时不给浇水不施肥,它发不出芽。

一旦有人为它翻土,它便能在片刻间,长成苍天大树,茂盛的枝叶压得周忍冬喘不过气。

“他、他现在很好。”他苍白地解释。

“哦?”谷霍勾了勾唇,“那你害怕什么?”

周忍冬攥着拳头,转移话题:“你快走吧,我不知道什么翡国,更不是你的小主人,我、我夫君快回来了……”

谷霍拿出玉佩,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为了夫君,连爹娘也不认了?”

周忍冬难得露出张牙舞爪的模样,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争抢玉佩。

“才没有,你还给我!”老是拿玉佩招惹他,烦不烦呐!

谷霍心情大好,按住他的肩膀,迷恋地盯着他的眼睛看。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

傅羿岑阴沉着脸,抬眼望去,只见周忍冬俯身在窗台上,谷霍弯腰低眉看他,眼里的眷恋浓郁到快要溢出来。

看上去,就像热恋中的有情人,趁着月色相会,偷偷说着羞人的情话。

画面,无比和谐,也无比刺眼!

第四十九章我好难受,别关我……

两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周忍冬脸上掠过惊讶,谷霍却是眉头一挑,眼底尽是赤裸裸的挑衅。

任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关乎周忍冬的事,傅羿岑向来没有理智可言,此刻怒火自胸腔生出,酸涩的感觉不容忽视。

他眯了眯眼,轻跃而起,不由分说拔出长剑,朝谷霍攻击。

“呵!”谷霍感受到杀气,往后退了几步,随手也拔出了剑,准备与他对峙。

傅羿岑按住周忍冬的肩膀,将他推进屋内,冷着脸道:“我今日便除了你这个翡国余孽。”

周忍冬一个踉跄,幸好扶住桌子,才不至于跌倒。

抬起头,正好听到“翡国余孽”几个字,失望在眼底一闪而过。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椒膛鏄怼睹跏鄭嚟了。”谷霍丝毫不惧,眸光凌厉。

周忍冬想起谷霍的武功邪门,而且走火入魔还没完全好,要是跟傅羿岑打起来,定会两败俱伤。

“将军,不要。”他连忙拽着傅羿岑的胳膊,朝谷霍大喊,“你快走!”

谷霍见况,得意地挑眉,刻意大声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见傅羿岑因为这句话脸色变得更难看,他心满意足,轻跃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周忍冬一愣,后知后觉他的话不妥当,愤怒地瞪了他消失的方向一眼。

气鼓鼓的,模样可爱,若是平时对傅羿岑撒娇,他定然神魂颠倒。

可……这是对谷霍露出的神色。

傅羿岑彻底怒了,顾不上追踪谷霍,大手一挥,“砰”的巨响,窗户紧闭。

周忍冬愣了愣,还未回神,就被傅羿岑拽着手腕,拉到床边,一把推倒在床上。

“将军,唔……”周忍冬吓了一大跳,惊慌地眨眨眼,正要解释就被倾身而下的傅羿岑堵住嘴。

这一吻激烈。

周忍冬憋红了脸,“呜呜”地挣扎着,却换来傅羿岑更加用力的攻击。

傅羿岑眼白上全是红血丝,加上阴狠的神色,浑身散发的冷意,令周忍冬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不要……”被谷霍翻起来的那几年的记忆突然疯狂地在脑海里涌现。

此刻失控的傅羿岑,与那三年的傅羿岑逐渐重叠,他心一冷,绝望地哭出了声,嘴里囔囔着拒绝。

傅羿岑“呵呵”笑了一声:“不要?”

他虽然害怕那种事,可对亲吻从未拒绝,有时候逗得他开心了,还能主动。

可现在……因为谷霍,他竟连亲吻都不愿意了吗?

傅羿岑喘着气,按住他乱动的手,举到头顶,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的心太不安了!

越发现周忍冬的好,他越无法忽视周忍冬的魅力。

虽然他上一世甘愿为自己赴死,但这一世他们经历了太多,周忍冬见了光明,是不是对外面的阳光也有了眷恋?

加上他的身份逐渐浮出水面,傅羿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这么好的小家伙留在身边。

谷霍这一挑衅,他乱了心神,完全没办法思考。

周忍冬猛地用鼻子呼吸,哭腔越来越重,到了后头差点呼吸不畅,傅羿岑终于善心大发放开他。

“咳咳……”

他猛地咳嗽,憋得整张脸都红了。

傅羿岑见况,终于冷静了几分,他深呼吸,捏住周忍冬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冬儿,你为什么要跟他私下见面?”他沙哑着声音,眸光里的不安与慌乱异常浓郁,“你不信我,对不对?”

失了理智的人手下没个轻重,周忍冬的手腕被弄痛,下巴也没被放过。

他委屈得不行,竟来了几分脾气。

梗着脖子,他“哼”一声,憋着气不说话。

他原本想跟傅羿岑好好谈谈,跟他说就算真的要他去打开宝藏,他也是愿意的。

可……他太坏了!

又弄痛自己。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口一阵绞痛,浑身乏力,却咬着唇忍住不适,半句话也不愿意跟傅羿岑说。

“谷霍跟你说了什么?”见况,傅羿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冷静了几分,却还是压抑不住满腔的怒意。

周忍冬颤抖着声音,做了吞咽的动作,将涌到喉咙口的一口鲜血硬给吞回去,压根就分不出精力回答傅羿岑的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这落到傅羿岑眼里,却是周忍冬拒绝坦白。

火气一上来,手上的动作不由加重。

“唔……痛……”

周忍冬细细的呻吟将傅羿岑彻底惊醒,他猛地放开周忍冬,一眼就看到他的手腕和下巴都被自己捏红了。

傅羿岑虚虚握了握手,眼底涌现愧疚,再次靠近他的手,想拿起来揉揉,免得淤青了。

周忍冬却害怕得往一旁躲,抱住自己的胳膊喃喃道:“不要……别碰我!”

傅羿岑一愣,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来,直起身,袖口一挥不小心将枕边的香囊弄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

沉声道完歉,傅羿岑还想说什么,就见匆匆跑进来一个侍卫。

“禀告将军,柳大人拿到卢常俊贪污的证据了,请您带兵抓人审问。”

傅羿岑看了周忍冬一眼,心中不安,却还是不得耽误公务。

不能把他放在眼皮底下,那就关起来!

关起来,他就跑不了了!

阴暗的念头涌上,如触手一般,从四面八方揪住他的心,他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

他硬着头皮下令:“带人把房间围起来,看着公子,一步也不许他离开。”

“是!”

周忍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傅羿岑……这是要软禁他的吗?

话落,傅羿岑握紧拳头,不敢多看周忍冬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心乱如麻的人没留意脚下的香囊,一脚踩了上去。

侍卫跟在他身后,利落地关了门,落了锁。

周忍冬匆忙跑下来,用力拉门,怎么也拉不开。

他又往窗户跑,想推开的时候,他们也在外面扣死了。

恐惧如虫子,爬向四肢百骸,周忍冬双手无力垂下,半阖着眼,仰起头,将眼泪往下咽。

心口绞痛愈发厉害,他再也忍不住,带着腥味的鲜血喷了出来。

血迹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他捂住胸口,呼吸逐渐沉重,头嗡嗡作响,视线模糊了起来,脸色被嘴角的一丝血迹衬得越发惨白。

“将军……”

他喃喃喊了一声,眼皮好像沉重到抬不起来,余光瞥见喷到几滴血的香囊,强撑着一口气,走过去想要捡起来。

结果脚一动,晃晃悠悠的,他软着身体往地上倒……

卢常俊得知贪污的罪证被柳思逸抓到了,连夜收拾包袱,带上细软往外逃。

傅羿岑在城门口将他扣下,被发现时他还大喊大叫,说着冤枉,逼问一轮他死咬着跟周恒没有任何交易。

直到袁岳作为人证拿出证据,他哑口无言,只得画押认了罪。

又审问了更多细节,忙完时,天已经快亮了。

傅羿岑满脸憔悴,站在周忍冬的房门口,却迟迟不敢推开。

他怕迎接他的,是小家伙仇恨的眼神。

罢了。

他们都先冷静冷静,再好好谈谈吧。

“看好公子,好好照顾他。”他转身朝身后的袁岳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袁岳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声。

公子和将军明明很相爱,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磨难?

等到天大亮了,快到周忍冬用早膳的时间,袁岳才端着热水,让侍卫大哥把门打开。

一进门,袁岳瞪大了眼睛,水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公子——”

一声大喊,惊得门外的侍卫也跑进来。

只见周忍冬白色的里衣染着血,跪倒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护在胸前,脸色惨白,双眸紧闭,仿佛没了气息。

侍卫连忙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感受到炽热的气息,松了一口气。

“去找楚大夫。”

袁岳抹去泪水,拼命跑了出去。

楚毓到了的时候,周忍冬已经被抱到床上,但模样依然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楚毓皱眉,连忙过去给他把脉,“怎么搞成这样?”

昨晚不是开开心心要给傅羿岑送香囊吗?

话落,他便看到床边被踩扁的香囊。

楚毓一口气涌上心头,捡起香囊,咬牙切齿:“给老子把傅羿岑叫回来!”

竟然敢糟蹋他小师弟的东西!

这混账,愈发不像话了!

傅羿岑一晚未眠,心中装着事也是睡不着,索性去了河边,跟柳思逸一同解决最近的难题。

两人还未商讨几句,侍卫便匆匆来报,他脑袋一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你们又吵了?”楚毓看到他,叭叭叭一顿输出,“你不知道他经常呕血,情绪不能太激动吗?”

“非得逼死他才乐意是吧?”

傅羿岑仿佛没听到他的话,目光落在床上那仿佛没了生命气息的小人儿身上。

双脚如同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

是他该死!

昨晚但凡有勇气打开门看一眼,也不会……让他在冰冷的地上昏了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

他瘦弱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傅羿岑心如刀割,攥紧拳头,关节咯吱作响。

“冬儿……”

周忍冬似乎感受到他的气息,方才一直没有声息,此刻发出难受的呻吟。

“呜呜……”他好似很难受,五官皱成一团,双手揪着胸膛前的衣裳,呜呜咽咽哭了出来,嘴里嚷嚷着,“将军……将军,我好难受……别、别关我……”

第五十章反胃,呕吐,这症状像是……

傅羿岑连忙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拿到嘴边亲了一下。

“不会关你了。”他沙哑着声音,带着无尽悔意,“对不起!”

明明不止一次发过誓,即便自己死,也不再伤他分毫。

可到头来,伤他最深的都是自己。

傅羿岑闭了闭眼,叹了一声,接过袁岳拿来的热毛巾,轻轻帮周忍冬擦去脸上的血迹。

虽说已经到了晚春,但入了夜的风还是凉的,何况西南潮湿。

周忍冬身体本来就差,在冷冰冰的地上躺了一夜,这时已有了发烧的迹象。

楚毓摇了摇头,见况也不好再念叨傅羿岑。

他从兜里拿出香囊,递给傅羿岑:“冬儿昨晚下山,不是回来休息,而是去给你送提神的香囊。”

楚毓见傅羿岑颤抖着手接过,继续说:“去找你的时候,他分明很开心,怎么会闹成这样?”

傅羿岑用力攥着染了血迹的香囊,眸光一暗,问道:“大约什么时辰?”

楚毓摸着下巴思索:“约莫戌时三刻。”

闻言,傅羿岑的眉头皱得更深。

那时候,正巧暗卫跟他禀报周忍冬身世之事。

难不成他都听到了?

联想到他前一日突然问到关于娘亲和宝藏的问题,被忽视的事情终于逐渐清晰。

周忍冬不仅知道了身世,还得知宝藏和矿山之事!

所以那日冬儿是在探自己的口风,他却……敷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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