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候着的小厮听见仰春问,三步并两步走至堂前道:“回二小姐,这几日并无书信。小的给您留意着呢,一有徐三公子的来信立刻给您送去。”他看见仰春端盏的手一顿,当时补充道:“大公子和老爷的来信也会第一时间呈给您过目,小姐您安心。”
仰春低Y了一声,心里讶异。
徐庭玉自打去曹州,几乎三四天便来一封书信,最多一次是间隔十天。他们此去已有月余,应该已过了赈灾救险最忙的时候,怎么反倒慢了消息呢?
“柳望秋这厮说走就走,只言片语是一点也没有,也不知是Si是活,不然还能问问他徐庭玉的消息”她咂了口茶,心道:“最好Si掉,这样我美美继承柳北渡的家财,再和徐庭玉美美成亲。”
升官发财Si哥哥,真乃人生三大幸事。
真不是仰春恶毒,只是柳望秋智多近妖,实在令她没有安全感。
他若山巅经年不化的雪,清冽的眸子只需横扫一眼,便会让她心里的想法无处遁形。
仰春摇摇头,将那张清俊的面容从脑海中剔除,见荠荷在天井处向她招手,仰春便知马车套好了,于是起身向外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马蹄叩击石板,迸出脆响,似急促鼓点,不一会儿便到了五味街,“曦林书屋”四个古朴的大字在晨曦中发出暖h的光。
木生将门前台阶上的灰尘扫掉,李掌柜指使着工人将装修的废料搬出去。有眼尖的见到仰春,伸手T0Ng了T0Ng李掌柜,李掌柜在这人的提醒下发现仰春,立刻笑着迎了过来,“二小姐万安,今日这般早。”
仰春环顾着一层,道:“左右没事,过来看看。”
此时书铺一层已经初具气象。踏入店门,六列榆木书柜直抵梁椽,青赤绿红粉白六sE绸缎自梁间垂落,将空间裁作六方天地。“五经六艺”根据颜sE区分,一目了然,一清二楚。
李掌柜在后头道:“二小姐,我打算将这赤sE设为「经学区」,上书《诗经》《尚书》等典籍,卷帙按经义深浅排列,这赤sE就取状元红之意;绿sE素绸笼罩「农书区」,主要摆放《齐民要术》《农桑辑要》等书,暗合‘稼穑’之意......”
李掌柜将书柜的设定和书籍的摆放和仰春一一细说,仰春仔细听着,发现基本都按照了她的想法来做,只是有些处细微的调整,让客人觉得更吉祥,更方便。
“一楼的修葺基本完成,现在就差二楼了。我已经命人去准备了二小姐您说的那种长长的桌子,不知您那边印刷坊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昨日看的那个坊子极好,已经着人去买下了,只是那坊子是块肥r0U,估计想吃下的人不少,涉及到一些地契的问题,我打算这几天去官府走一趟处理一下。”
只是仰春穿来大启朝还从未和官府打过交道,所以她打算问一下柳府的管家和下面的掌柜们再做决定。
仰春简单地检查了下书柜的质量,又到抄书区去巡视一番。她坐在长案旁,感受了下坐在这里抄书的感觉,发现长案的高度正合适,虽然在楼梯下,但前后的穿堂风经过一点也不闷热。
“二楼的话,等长案安置妥当我再查看,你需得去云锦坊订做一些苏绣作为桌布,到时候我们铺在长桌上。四季花sE各备三套,深浅都要有,再让布娘多做几个样式拿给我看,最好在布上缝制属于我们书铺的名字。”
仰春继续道:“曦林书屋,‘曦光透叶映书台,林影扶疏入卷来’,曦字就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掌柜称“是”,仰春暂觉没甚么要交代的了,转身便走向后院。
“林公子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
“血已经完全止住了,那个大夫的秘制金疮药极好,才不过一天,伤口已经有愈合的倾向。”
“昨夜叫你去寻治毒的大夫,你寻到了吗?”
“小的已遣快马持柳纹印往各处去寻医了,若有合适的大夫,会有人将人送来的。”
仰春闻言颔首,“只能先这样了。”
纱帐半卷,林衔青还在沉睡,他坚毅的轮廓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在仰春离开后他就不由自主地陷入沉睡之中,似乎通过这种方式恢复伤势。
苍白的唇瓣、青黑的胡茬、极高极挺的鼻梁骨上还有浅浅的伤痕,鼻骨上的那颗小痣在yAn光下颜sE更淡,使得他从军的粗粝感淡了几分,多添公子贵气。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长久的注视他,林衔青缓缓睁开眼眸。琥珀sE的瞳孔没有焦距,他睫毛轻颤,对着仰春哑声问道。
“是柳姑娘来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我吵醒公子了?”
仰春见他醒过来,缓步走近床榻,在他身侧坐下。
为怕突然伸手触m0使他受惊,仰春提前告知:“林公子,我要m0一下你的额头,看你是否还在发热。”
还没等拒绝,一只细腻温暖的手心便贴在他的额头处。
她的掌心只停留了两三息,但掌心传过来的阵阵温热却留在他发下额间处,无b清晰。
林衔青微不可察地叹息。
又是这般情景,看似给了他余地,又会让他退无可退。
躁动的清晨,莫名的悸动,不曾习惯的异X触m0……为避免昨夜的尴尬,林衔青强迫自己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b如那个下毒之人。
昨晚他已告诉卫坤,今日到杏花巷去寻一徐阿嬷。
若自己猜得不错,不过午时,便会有事发生。
悬念无非两个:一是刺客径直闯进来,二是徐阿嬷猫哭耗子假慈悲来探探消息真假,然后再有刺客闯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到这,林衔青微微仰起头对着仰春所在的位置忐忑地说:“柳姑娘,我今日的容貌,瞧着是否憔悴不堪?”
仰春闻言细致地打量了一下林衔青,笑道:“林公子风神俊朗,举世无双,不用担心。”
林衔青幽幽地说,“那我倒担心起来了。”
“林公子何出此言?”
“一会儿大约会有人来试探我伤势的真假,我须得越憔悴越好。”
仰春沉Y了一声,“那如此说来,林公子也不用担心。”
林衔青闻言陡然蹙眉。
仰春解释道:“公子几日未曾剃须,眼下也有乌青,脸上还存有伤痕,失血过多唇sE苍白,也当得‘憔悴’二字。”
林衔青:“……但姑娘你刚刚还说我风神俊朗,举世无双,难道是哄林某的?”
仰春轻笑一声,“难掩,难掩,难掩公子风采。”
林衔青沉默下来。
仰春也不由没话说了,心里琢磨道:你看你非要问,真说了你又不高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半晌,林衔青认命地叹了口气,想道:
“最狼狈不堪的时候被她救下,哪还有甚么伟岸的形象给柳姑娘看呢。罢了,待伤好再拾掇一番,再给柳姑娘瞧上一瞧。”
他又道,“涉及到姑娘安全,某不敢相瞒。一会儿有我仇人来寻,是一招引蛇出洞,我虽早已布好了应对措施,但只怕万一,柳姑娘一会儿带着重要的下人到外头避上一避,明日再来。”
仰春闻言沉思半晌,而后道:“这书铺若一个人没有,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警惕。我让家里会些拳脚的人扮成伙计,再留一些人暗中辅助公子您,若事情摆平他们也可以递消息与我,林公子您看如何?”
林衔青闻言点头,“此举甚可。”
仰春看了荠荷一眼,荠荷明了,转身到外头吩咐去。
仰春自是不能留在这里,刀枪无眼,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小命可不能这般大意对待。而且她不会功夫,留在这里只是累赘。
那便趁着这个功夫,去衙门询问一下印刷坊地契的问题。
“林公子可还有需要我做的事情?”
仰春离开前问道。
林衔青没有焦距的眼睛定定地凝望了一会儿声音所在的位置。
“只有一件,望柳姑娘保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仰春离开后不久,卫坤便阔步走来。
“小将军所吩咐之事小人幸不辱命。”
卫坤并未隐藏自己的踪迹,所以林衔青一瞬间便听见他的呼x1声和脚步声。
他撑起身子坐直,问道:“你见到徐阿嬷了吗?”
“见到了,她听见小人的话后,先是一惊,而后一惧,最后哭哭啼啼地跑进屋内说要来找小将军您。”
林衔青轻蔑地扯扯嘴角,脑海中生动地出现了徐阿嬷那张苍老的脸是如何完成卫坤描述的那些动作的。
“我的人早就严密地把控了杏花巷,接下来的事就不用麻烦卫庄头了。”
卫坤拱拱手,“二小姐命我等在暗中配合将军,护您安全。”
林衔青闻言掀起眼皮,他没有焦距的瞳仁此刻却亮了几分,他唇角飞扬,笑道:“那麻烦庄头了。”
他自不会拒绝柳姑娘的好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五味街的人流量不少,商贩叫卖和行人说话的杂音飘飘荡荡,能从前街传到后院。
林衔青斜倚在绣着并蒂莲的软枕上,苍白如纸的面容下,指节却在锦被上掐出冷y的弧度——他在等,等一场JiNg心策划的戏码落幕。
他想——徐阿嬷接到消息,匆忙地想一会儿办法,发现自己没甚么办法,于是传递消息给同伙,同伙们再想一会儿办法,纠结之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cH0U调人手,部署安排,赶路过来,赶尽杀绝……
林衔青脑海中构造出他们的一系列反应和行动,想象着他们惊慌失措,瑟缩如鼠的模样,不由地冷冷地笑出声来。
没办法,实在是等刺杀也是件很无趣的事情,只好想一想他们的丑态打发时间。
算来一个时辰也足够了吧。
林衔青不惧怕他们因为青天白日就不来,自己都“快Si了”,他们为保万无一失,定然要“送自己一程”,且安心等着吧。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就有一个沉重凌乱的脚步在前院匆忙响起。
有一个年轻的声音阻拦道:“这位夫人,我们书铺在修葺,暂不待客,哎哎,您别闯啊——”
几息后,一个身着绛红sE粗布衣裳的中年妇nV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她眼眶有泪,鬓发凌乱,甫一看见榻上苍白的林衔青便扑身过来,嚎啕大哭道:“青哥儿,怎地伤这般重?”
林衔青垂眸敛去眼底寒芒,涣散的瞳孔对着虚空虚晃,指尖却JiNg准地按住腹间纱布最Sh润的血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嬷……”,他气若游丝地开口,“我中毒已深,血流不止,双目失明,有几句话要交代您转达给我爹爹叔叔。”
“青哥儿你说。”
“我是被身边人下毒……咳咳……”话未说完,他便猛烈地一阵咳嗽,剧烈的“呛咳”震得床帐轻晃,那架势好像要把心肺皆咳出来,“我只信任阿嬷您,让爹查出来凶手,为我报仇。”他顿了顿,“那些东西放在我北沙城别苑的书房中,你只管转达,爹他自然都懂。”
在林衔青看不见的地方,徐阿嬷目光中流转出一丝狠厉,但她很快收敛,轻抚林衔青的脊背,然后将他放躺,轻声道:“青哥儿快别说了,你不会有事的。”
她在林衔青面前挥了挥手,见他毫无反应,眼盲不是作伪,又看了眼腹部的伤口,纱布上凝固的血迹让人轻而易举地推测出下头是怎样狰狞的伤口。
她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淡声道:“青哥儿等着阿嬷,阿嬷去给你找姑苏城最好的大夫来。”
说罢,她起身走在院中,对着空气扬起手臂。
下一瞬,门外冲进来十数个衣着普通,面容狠厉的人。
还是那个年轻的声音急声喝止道:“哎哎哎,尔等何人?青天白日擅闯我们店铺,我们要报官啦!”
林衔青闻得这声呵斥,不禁唇角微扬,眸中泛起笑意。他暗自思忖:柳姑娘麾下小厮,这番虚张声势之态,破绽百出,拙劣好笑。
“娘的,这小子吓傻了,不往外逃,反而锁门,把他杀了。”一个粗犷的声音骂骂咧咧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点声,青天白日的莫要节外生枝,我们速战速决。”徐阿嬷嘱咐道。
林衔青听见又是一群杂乱的脚步靠近,也不再做出虚弱之态。
他轻轻按住自己的腹部,小心地撑着身子靠在床榻上,脸上的伪装尽数散掉,只余冷峻危险的神sE。
“按理说我应该问问阿嬷您为何这般做,但我做事向来不太‘按理’,动手!”
话音刚落,数量更多、手持刀剑的人鬼魅般闪现在屋内和院中。他们明显训练有素,各个武艺高强。不到十息,前头那波人尽数被俘,连挣扎都没有。
“柳姑娘的书铺,还要开门做生意的,见了血不好,所以一滴血都不要流下来。”林衔青淡声道。
话音刚落,所有林家军的人同时动手,扭断了那些人的脖子,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徐阿嬷。
果然,一滴血都未曾流下。
徐阿嬷看见眼前之景,崩溃哭喊,“青哥儿,阿嬷错了,你看在阿嬷N你养你,给阿嬷留一条活路,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要问我什么我都交代,我……”
随着林衔青一抬手,按住徐阿嬷的人将她的哭嚎SiSi按回在她的喉头,只剩含糊的呜咽。
“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想知道什么自会去查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动手吧。”
转瞬,呜咽声也没有了。
有一人轻步上前,见到林衔青的模样,哽咽着跪倒在地,痛声道:“小将军,末将失职……”
一阵细微的响动,约莫是很多人跪在地上。
“和你们没关系,是我疏忽大意,柔懦寡断。”
他姑息养J,明明知道身边人有异,还大意喝下那杯茶,怨不得别人。
“不必多说,把这里清理g净,去寻一个解毒圣手过来。”
那人一抱拳,“是,末将这就收拾g净这里,带您回府。”
林衔青的声音此时才有了起伏,他扬声道:“谁说我要回府的?!我要留在这里养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走出书铺的仰春招招手,把李掌柜和木生也一并带走了。
李掌柜为人JiNg明谦虚,经营有道,是柳北渡给她挑选出来的德才兼备的好掌柜,不到紧急关头万万不能让他涉险。
而且,仰春回头看向因为出来的匆忙,步履匆匆而满头大汗的李掌柜,越发觉得真打起来,李掌柜还不够刺客一刀砍的呢。
她停下脚步,对李掌柜说道:“不用急,还未用早膳吧?今日我做东。”
虽然此时吃早食尚早,但是街上也是有些饼子,包子,面条之类的吃食。
李掌柜本想自掏腰包请仰春去姑苏城最好的酒楼吃一顿,但是仰春执意今日有事要做,不必铺张,于是她们坐在了五味街的街尾处,一家卖汤面的摊子上。
铁锅沸水翻涌,热锅前忙碌的妇人俐落地撒一把韭h,浇两勺骨汤,汤面的香气便g得人喉头微动。
荠荷点了面,付了铜钱,没一会儿四个面碗便端到她们面前。仰春分别递给李掌柜和木生一双筷子,而后率先挑起面条。
“张刻说,他们只要在印刷坊附近建造房子,官府必来阻拦,坚称地契另有主家。”仰春将面条送进口中,“我在想,直接去官府询问地契的事,是不是太贸贸然。李掌柜有什么高见吗?”
李掌柜见仰春自然地吃起来,当即给木生使了个眼sE,二人先后动了筷子。但他只是挑了一下面条,并未吃进口中,而是先回答了仰春的问题。
“二小姐,这件事有简单的办法,也有复杂的办法,不知道您想要哪一种?”
仰春问道:“何为简单?何为复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简单一点的方法便是您向知府衙门递一张拜帖,然后亮出柳纹章,知府大人自会给面子。”
“复杂一点的方法便是,我们先找到地契的所有者,然后私下交涉。官府恐亦为人所托。”
仰春自然不会选择开柳北渡的外挂直接通关。
此时有人给她托底,她肯定要尝试着解决问题,锻炼能力。如果总是依附于他人,那还不如乖乖扮演“深闺nV子”,在家待嫁。
于是她慢慢思索着道:“张刻每次预备要建房子,就会有官府来人。但是官府不会每日盯着那里,所以是印刷坊附近的人去给官府通信,恐怕是附近的百姓。且印刷坊开工时常有浓烟溢出,气味难闻,又临近水边,百姓的居住地并不会临水临坊,所以想必通信之人是住在山坡上,能居高临下看到坊里的一举一动。”
仰春咬住筷子,不自觉地继续思考,“不对,平常百姓又怎会随时见到官府的人,所以他们只会传信给地契所有者,再由所有者出面请官府压迫。”
李掌柜笑眯眯地点头,“二小姐聪慧。那您心中可有人选呢?”
“应该不是‘天正书局’。天正书局想要的是稳定的,生产中的印刷坊。把印刷坊慢慢bSi于他们而言就失去了价值。所以他们设局让张刻完不成订单,因为他们想让张刻把印刷坊抵押出去,自己当印刷坊的东家。”
“这种想慢慢磨Si守拙书坊的人,应该是一个有着小实力,但不多的人。书坊慢慢人才流失,才对他们有好处。那好处的点在于……流失的人才都去哪了呢?”
仰春双眸一亮,“只能是另一家印刷坊!”
“之前我筛选的时候有统计过姑苏城里的所有印刷坊,这个印刷坊的规模不能b守拙书坊小,不然吃不下附近的地和守拙书坊,但也不能太大,大的印刷坊有自己稳定的工匠。不能距离太远,不然工匠们也不会举家搬迁,这样想来,只有一家印刷坊合适。”
仰春顿了顿,回想了下那个名字,而后缓缓道:“‘传薪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如何让传薪坊放弃那块地契呢?
仰春深思着。
李掌柜似乎看出了仰春的想法,笑呵呵道:“手段无非那几个,软磨y泡、威b利诱,端看二小姐想用哪个。”
软磨y泡定然不行。她书铺修葺完就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印花的信笺和纸张,今后还想印刷一些书籍,没那么多时间和‘传薪坊’纠缠。
利诱恐怕也难。
因为这两家的经营是有着最核心的竞争的,像在天秤的两端,一方上扬必然会造成另一方下沉,能想出这个法子对付守拙书坊的人,不会短视到接受短暂的利诱。
那看来只有威b一条路。
只是如何威b呢?总不能像黑社会一样,带上几十个人到人家坊里一顿砸,或者堵住人家老板放狠话吧?
仰春有些苦恼,毕竟她是新社会长大的五好青年,并不擅长这种事。
而此时,李掌柜不愧是柳北渡专门为她挑选出来的人,他仍旧笑容不变,只是眼睛里多了些狡狯,他提醒道:“二小姐,术业有专攻,衙门里有专门收钱办事的人,既然能收他们的钱,也能收我们的钱,就交给他们去做就行了。”
“而这姑苏城里,谁是有口皆碑的‘百晓刀’,莫过于佐贰官陆望舒的胞弟,陆悬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百晓刀’陆悬圃当真在这儿?”
仰春看着眼前的建筑。
一座三层飞檐的江南楼阁临江而立,飞檐如展翅白鹤,朱漆梁柱间悬挂着烫金酒旗,匾额书‘醉仙楼’三字。楼前石阶旁立着挂灯的石狮,河面倒映着楼影与蓬船。江上有一群被店主有意喂养的水鸟,在粼粼水波里梳理着细密的羽毛。
李掌柜使劲x1了口飘来的酒香,胡茬子都透着惬意:“这位爷没事就Ai窝在这儿喝两盅,您要找他,在这儿候着准没错。”
琵琶声恰在此时从楼里漫出来,叮咚如珠落玉盘。仰春立刻来了兴致,提起裙摆率先踏入,“走,咱们进去瞧瞧。”
踏入楼中,首先撞见的是四扇紫檀木透雕屏风,正面刻着‘吴酒一杯春竹叶’的诗画,背面则是《醉仙图》,画中八仙醉卧云端,衣袂间流淌着酒Ye般的光泽。
游目向里,这酒楼装修极为奢华。四十八根酸枝木立柱撑起穹顶,地面铺着苏州特有的金砖,经百年踩踏已呈琥珀sE,光可鉴人。雕花屏风与酸枝木桌椅摆得极有章法,一步一景,步步生动。台上有一曼妙nV子信手弹奏琵琶,琵琶语清脆圆润,在穹顶的构造下余音绕梁……但仰春偏偏没有被这富丽而雅致的装修x1引,也没有为佳人和音乐沉迷,而是一眼将目光定在琵琶nV面前那个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背的懒散男人身上。
他指尖夹着半块梅花糕,另一只手慢悠悠抛接一柄三寸长的银鞘小刀,刀刃在晨光里闪过细碎的光,在他掌心明明灭灭。
他生得极惹眼——墨发用一根褪sE的红绳松松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眼尾微挑,笑起来时左眼角会皱出个狡黠的小褶子,高挺的鼻梁下,唇线分明的嘴角噙着半分笑意,那双半眯的桃花眼像浸在酒里,似笑非笑地瞟着台上美人。月白长衫上晕开几块酒渍,袖口磨出的毛边随着抛刀的动作轻轻晃动,偏偏被他穿出了GUnGdaNG子的潇洒。
他分明感受到了仰春一行人,但只是眼风一扫,便又专注地看向慢捻琵琶的美人,右手抛接小刀的动作丝毫停滞都无。
仰春低声对李掌柜问道:“这就是陆悬圃?”
李掌柜颔首,“正是,二小姐。”
男人的耳朵动了动,像只假寐的猫自然地抖耳。他显然听到了李掌柜的答话,眼皮抬也不抬,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找我陆悬圃,是想打听事,还是想‘买’事?”而后尾音拖得老长,"二——小——姐——"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带着点戏谑的腔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仰春走到他身前,在他旁边的空位落座,开口道:“听闻陆公子是‘百晓刀’,能帮人解决麻烦。”
陆悬圃终于微微坐直了一下,却仍是歪着肩膀。他将小刀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唰’地收回袖中,“二小姐屈尊来找在下,是为了解决‘传薪坊’那麻烦吗?”
仰春惊得睫毛颤了颤,“你怎么知道?”
陆悬圃扯扯嘴角,露出颗尖尖的犬齿,“柳纹章易主,我若不盯着点二小姐,还怎么在姑苏城里混饭吃?”
“那陆公子打算如何解决?”
陆悬圃突然倾身凑近仰春,鼻尖几乎要碰到仰春的额发,身上淡淡的酒气混合着梅花糕的香甜扑面而来。他启唇,将后面三个字咬得很轻,几乎是用含着酒香的热气送出来的。
“您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二、小、姐。”
仰春下意识往后仰了仰,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并无想法,愿听陆公子高见。”
陆悬圃不来那文邹邹的一套,他慢悠悠道:“二小姐要想走正道,我就去衙门户籍科‘翻翻旧账’,查查传薪坊掌柜的地契来路是否清白——b如,当年买地时有没有瞒报田亩、偷税漏税?再b如,他们坊里的雇工有没有黑户?有没有逃兵?”他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要是想走偏门……”
仰春立刻抬手至陆悬圃的面前做出‘止住’的动作,陆悬圃只嗅到一GU幽幽的香气,而后听她道:“不必,找你就是想省事,就走官府路子,但要做得‘名正言顺’。”
陆悬圃忽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尖牙,像只得了趣的小兽,“得嘞,谨遵二小姐命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仰春四个人又回到五味街街尾的那个面摊坐下,老板娘还记得她们,赶忙为她们分别接了一碗水。
就在这几人端起碗,还未及饮水之时,一个身着劲装、身姿挺拔仿若苍松的男人,好似鬼魅一般,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只见那男人双手抱拳,举止恭谨,随后向前凑近两步,微微弯腰,附在仰春耳畔,低声说了一番话。
仰春轻轻颔首,回头对着李掌柜说道:“林公子的事儿已经圆满解决啦,咱们可以回去瞧瞧他了。”
路上,仰春心里一直犯嘀咕,终于忍不住向李掌柜发问:“那个陆悬圃真能靠谱吗?瞧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实在放心不下。”
李掌柜倒是嘿嘿一笑,翘起小胡子道:“二小姐知道他为何叫‘百晓刀’吗?”
仰春:“自然不知,李掌柜你别卖关子了。”
“‘百晓’说明他消息灵通、人脉广泛,‘刀’则代表行事果断,一刀斩尽麻烦,很有办事效率与实力。”李掌柜又是笑眯了眼,“别的不敢说,这种牢靠却是姑苏城里出了名的。”
仰春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言语,心中的疑虑也稍稍消减了几分。
‘曦林书屋’里多了几个仰春素未谋面的年轻男人。
他们皆着朴素的布衣布鞋,但是周身冷峻严肃的气质让人一眼便能猜出他们的来处。
为首的男子瞧见仰春投来探寻的目光,连忙走上前来,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清朗且真挚:“多谢柳姑娘对我家公子的救命大恩!”
仰春微微欠身,回礼道:“公子客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内,林衔青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将自己的状态切换为‘气若悬丝’。高飞眼见着刚才还镇定自若、牛饮蒸青团茶的少将军,一瞬间恍若病入膏肓,日薄西山,不由瞪大了他的牛眼,暗想:这是何意啊这是?
仰春跨进房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这汉子身着粗布短打,肩膀宽阔得好似能扛起一座山,宽厚的背部肌r0U将衣服撑得满满的。他的脖颈粗壮如常人的手腕,方正宽阔的下颌长满了一圈浓密的胡子,两道眉毛又浓又粗,犹如两把黑乎乎的扫帚。仰春瞧见这壮汉活脱脱就是张飞再世,脚步不禁为之一滞。
“这位是?”仰春好奇地问道。
“柳姑娘吉祥,我乃少将军的家将,姓高。”那汉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仰春不由得会心一笑,说道:“公子莫不是叫高飞?”
这一问可不得了,那壮汉和林衔青同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姑娘怎会认识我?”
仰春估m0出这其中命运的恶趣味,不由地啧了声。“我随口一猜,巧合猜对了。”
高飞挠了挠头,嘿嘿一笑,笑声低沉且憨厚,x膛也跟着起伏震动:“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呐!”
林衔青却敏锐地蹙眉,没说话。
仰春靠近他,还是先通告他一声,“林公子,我要探一下你发没发热哦。”
林衔青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次心有准备。或者说,心有期待。
所以在那双手贴上他额头时,他轻阖双眸,却将其它感官调动起来。听见她布料摩擦的声音,嗅到她幽盈的香气,感受到她身T的细腻和温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一丝甜味,压过他刚刚灌下去的蒸青团茶的苦涩。他也不知道这没来由的甜蜜到底是茶的回甘,还是一种感官的蒙蔽。
“身子可还有不适?我看公子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疼那定然还是疼的,只是血止住了而已。而且毒素的蔓延使得他身T酸软无力,所以此刻的“装病”也并非全然是假,也有放任自己的感受之效。
林衔青扯扯唇角,有气无力地笑一下,然后道:“柳姑娘,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你不要再担忧。”他面露为难,支支吾吾,“只是……”
仰春歪歪头,“林公子但说无妨。”
“只是我的伤势,实在不宜走动……”
仰春闻弦歌而知雅意,“公子只管住着,反正我们的修葺也要一段时日,不打扰公子休息即可。”
仰春又关切地问,“事情既已解决,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我这就让人去请个大夫来,为公子看看清毒的事儿。”
林衔青微微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柳姑娘挂念,我已让家将去请治毒圣手,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
事情果真如林衔青所言。
果然,没过多久,治毒的大夫就被请来了。可与此同时,柳府的管事和林家的家将也一同出现在了书铺之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彼时仰春正用银匙舀起温热的羹汤,小心翼翼地递到林衔青唇边。夕阳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晕,那双眼眸虽无法视物,却似能穿透黑暗,精准捕捉到她的每一个动作。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何掌柜带着一群衣衫不整的下人,被全副武装的兵士簇拥着闯了进来。仰春见此不由一愣,问道:“发生了何事?”
何敏一边气喘吁吁地?“哎呦哎呦”?叫唤,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肩头凌乱的衣褶,袖口上还沾着几片碎叶子,“回二小姐的话,解毒圣手我们可算寻到了!可在返程路上,这群兵爷循着马车辙印追了上来,非要‘护送’我们回来。”?他特意加重了?“护送”?二字,语气里满是无奈。
仰春眸光微闪,立刻明白了这所谓的?“护送”?实则是押送,不过是为了确保解毒大夫能及时送到林衔青身边,防止有人从中作梗。她眉眼柔和下来,温声道:“这一路你们辛苦了,快些去休息吧,该领的赏钱自行去账房支取。”
话音刚落,李掌柜满面笑容地走进来,亲昵地拍了拍年轻主事的肩膀,“余主事,这次的事办得漂亮,后生可畏啊!”?说着,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林衔青听闻动静,薄唇轻启,声音虽虚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也下去。”士兵们齐刷刷抱拳行礼,脚步声渐渐远去。
待众人散尽,一个修长的身影才从阴影中显现。那人倚在门框上,一袭素白棉布衣在昏暗中泛着温和的光,腰间未挂任何配饰,仅用一根同色发带将如瀑黑发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棱角分明的脸颊旁。他身形高大却清瘦得近乎单薄,眉骨微蹙,透着几分古板,唯有那双墨色眼眸深邃如夜,又仿佛暴风雨前墨色暗涌的大海。
仰春的目光与他相撞的刹那,心跳漏了一拍,对方却率先垂下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她定了定神,轻声问道:“不知大夫您怎么称呼?”
他的声音像深夜古庙月光朗照下的杉松,又厚又沉。
“喻续断。”
仰春在心里轻声念了两遍他的名字,只觉得有些饶舌。反倒是林衔青开了口,“《本草纲目》里记载有一味药叫‘续断’能‘续绝伤’,不知可否是这两个字?”
喻续断淡淡道:“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仰春闻言有些惊讶,“你还读过《本草纲目》?”
林衔青无奈地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行军在外,受伤是常事,懂些药理说不定哪天就能救自己一命。”?他说这话时,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少年人的洒脱,却也暗藏颇为危险的经历。
这倒也是。
最懂药理的人一定是最容易受伤的人。
仰春起身,将空间让出来,对着喻续断和他身后一个年轻小童道:“那就麻烦喻大夫为林公子诊治了。”
喻续断闻言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拎着药箱上前。他抽出银针,在林衔青身上各处都扎了进去,而后一根一根检查。接着又为他搭脉,观察瞳孔和舌苔,整个过程细致入微,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检查得很细致,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沉声道:“好了。”
仰春赶忙上前帮忙搀扶林衔青躺下,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冰凉的掌心,那掌心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
原来他也在害怕。
她轻轻握住那只手,用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像是要将自己的暖意传递过去,“没事的,没事的。”
喻续断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而后平淡地安慰道:“这位公子不必担心,毒虽已侵入经络,但毒性尚浅,只需按时服药、药浴、施针,不出百日便可痊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仰春闻言松了口气,看向林衔青道:“林公子,这回可放宽心了。”
林衔青也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调侃道:“那就好,那就好,林某并不惧残废之躯,只怕无缘得见柳姑娘芳容。”
仰春松开他的掌心,笑道:“贫嘴。”
这边的响动并未影响喻续断开方子。他从背篓中拿出执笔,小童为他研磨,他弯腰不紧不慢地写着方子。
仰春侧头看去,见桌子低矮,他极高,弯腰就着桌子写字很不方便,但他腰身仍旧挺直,抚着袖子慢条斯理。
再看那药方,一笔一画,工整而严谨,如被墨绳校准过一般横平竖直。
“这个是煎服的,一日三次。”喻续断递给仰春,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仰春的指尖,他立刻收回手指,在衣袖上捻了捻,“失礼。”
又道:“每日一次浸泡药浴,每次泡满半个时辰,中途一直续热水,泡到大汗淋漓,皮肤热红最佳。”
喻续断如无波古井的眼睛扫过林衔青刀削斧凿却伤痕累累的腹部,补充道:“泡的时候把伤口裸露出来,有利于皮肉的清毒,但是要擦净水再重新包裹干净的布带。”
“每日辰时和申时我会过来施针,三管齐下,约莫不过十天可视物,不过百天可痊愈。”
仰春闻言喜出望外:“太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感谢的方式也比较朴实。
“荠荷,去为喻大夫取来百两白银作为诊金。”
仰春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喻续断和小童的神态。若发现他们露出不满的神色,会立刻改口再多给些。
喻续断倒是表情一点没变,只是他身旁的那个七八岁的小童震惊地张大了嘴。
仰春明了,这个数字不算给得低。
又道:“喻大夫舟车劳顿,需得休息,我为您在柳府的客房中备好房间,每日车马接送,林公子的伤就拜托您了。”
喻续断仍旧敛着眼皮,淡声道:“是。”
他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药香,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仰春却在这阵药香里嗅到了一丝清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每日一次浸泡药浴,每次泡满半个时辰,中途一直续热水,泡到大汗淋漓,皮肤热红最佳。”
仰春站在蒸腾着热气的房间中央,将喻续断的医嘱逐字逐句复述出来,眉眼间满是认真。她一边说着,一边指挥着高飞,看着他一趟趟地将水往屏风后运。
那水桶大得惊人,是高飞去市集好不容易寻来的,据说原本是屠户用来烫猪的,装下三个人都绰绰有余。而那道屏风,本是书铺用来造景的装饰,此刻倒是恰到好处地充当起了遮挡的屏障。
为了备齐这泡药浴的水,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因为这水桶实在太大了,荠荷和高飞不停地烧了半个时辰,还使了银子让书铺旁边、对面的商铺一齐烧,才凑足了够覆盖林衔青腹部的热水。
仰春蹲下身,纤细的手指轻轻撩拨着木桶里的水,试了又试,估摸着水温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嘱咐道:“荠荷,你就守在书铺的灶台边,继续烧水。烧够了,高飞就送进来,一锅一锅地添,务必让水一直是烫的。”
“这水温可以了,去把喻大夫的药浴包拿来。”
她话音刚落,荠荷便快步取来药浴包。仰春小心翼翼打开药浴包,将里面的药材洒进热水桶中。霎时间,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在房间里四散开来,直往人鼻子里钻。仰春好奇地凑近,试图辨认里面的药材,可看来看去,竟一个也认不出来。她对着荠荷招招手,“我让你去城里最好的医馆去询问这药包和汤药有无问题,你去了吗?”
荠荷给了她一个眼神,“二小姐放心,那‘仁济堂’和‘药香斋’就在一条街上,我两家都进去仔细问过了,他们都说这药绝对没问题。”
仰春这才放下心来,她缓步走近林衔青身边,对他伸出一只手臂,道:“林公子,扶着我的手臂,我带你过去。”
林衔青站在原地,小麦色的皮肤上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暗红,也不知是屋内热水的蒸气太过闷热,还是因为其他缘故。他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只有鼻梁上的那颗小痣格外显眼。他沉默了许久,才将宽大的手掌搭在了仰春的手臂上。
仰春领着他缓缓向屏风走去,脚步放得极慢,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她主动调整着重心,将林衔青的重量稳稳地承受在自己身上,生怕他不小心摔倒。
突然,林衔青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仰春立刻侧头,说话的热气带着幽幽的香气喷在林衔青的颈边。
“怎么了,林公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衔青干咳两声,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被仰春圈在胸前的手臂,声音有点发涩,“没、没事…就是伤口有点痛。”
仰春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满是狐疑,却也没再多问,只是轻声说道:“那我们再慢些走。”
这几步让林衔青格外忐忑,当蒸腾的热气裹着浓烈药香扑面而来,他终于攥紧掌心,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开口:“柳姑娘,你,你知道我怕打扰你们修葺,将家将都遣走了吧。”
“知道啊,怎么了?”
林衔青呼吸一滞,苍白的唇抿成直线,古铜色的脸庞泛起惊人的潮红,连耳垂都烧得通红:“我身边只留下了高飞,你让他添水,那,那谁给我沐浴?”
仰春才顿时醒悟过来。
“这可糟糕了,李掌柜和木生去布坊看花色去了,我和荠荷合力也是抬不动那口大锅的。”
她的言下之意是:高飞只能抬水。
那谁为他……
“所以,林公子,事急从权,我们江湖儿女在必要时刻就不必拘泥这些虚名了。”
随后她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吐字清晰得让林衔青几乎能感受到她声调里满藏的笑意。
她说——
“快脱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林衔青背对着她,修长的手指搭在衣襟边缘,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宽大的衣袍顺着肩线缓缓滑落,如同揭开幕布,将那具蕴藏着力量与野性的年轻躯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氤氲的水汽和她的目光之下。
这不是仰春第一次看见林衔青的身体。
他重伤昏迷时,为他擦洗上药时……她早已熟悉这副躯体的轮廓。
但此时她还是不由屏住了呼吸,随后发出一声满含赞叹的叹息。
这是一副极其具有生命力的身躯。肌肉的线条并非贲张的虬结,而是如溪流冲刷过山石般流畅自然,每一处起伏转折都利落分明,蕴含着蓬勃的爆发力。
水汽在他紧实的皮肤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沿着宽阔的背脊缓缓滚落。
他的性感,凝聚于他的腹部和双腿。
腹部的肌肉块垒分明,紧致结实,会随着他略显紧张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双休修长有力,肌肉线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宛如蓄势待发强弓,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这是一具被风霜打磨、被刀剑雕琢过的身体,烙印着属于战场的野性和年轻生命的滚烫。
仰春以沉静的目光描摹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她的呼吸声落在林衔青的耳中,分明停顿后加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让林衔青不由紧张起来,他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是否好看,但绝好的记忆力回忆一下,他原本粗重的呼吸瞬间变得又轻又滞。
因为他的答案是:不好看。
虽然未曾亲眼所见自己腹部的伤口,但想来足够狰狞。过往军旅生涯让他的皮肤上有纵横交错的疤痕。
在今天之前,他甚以这些疤痕为傲,认为这是林家军的功勋,但此时他却有一些突如其来的自卑:柳姑娘闺阁娇女,这些疤痕约莫会吓到她。
于是他凭借着感觉向下探索,摸到了水桶的边缘,跨开大长腿迈进去,近乎慌乱地想要沉入水中掩盖一下。
但他随即‘嘶’地吸了口气,“好烫。”
他习惯了军旅的粗粝,平日里都是拿冷水擦身,从军时更是有河跳河,有溪钻溪,这般热的水还是第一次。他当即就想抽回腿。
一双软柔的手看出他的意图,摁住他的大腿制止他:“不要动。”
“……”
仰春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水汽。
林衔青僵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大腿上那块接触的地方,仿佛铁烙一般,比这热水还要滚烫几分,灼得他凭空生出几分奇异的疼痛感。
“喻大夫嘱咐必须要用热水才能将药性逼入肌理,所以林公子要忍一下哦。”
热水本来只到他的腿,他屈膝坐下后水没过了他的小腹。
仰春耐心地等待他慢慢适应水的温度,目光落在他水面以上那一圈被烫得微微泛红的皮肤上,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在那片泛红的区域轻轻揉了揉。
林衔青几乎是反射性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带着长期握枪磨出的薄茧,烙铁般将她圈住。
仰春见他仍没有松开,解释道:“我担心你被烫伤,帮你搓揉一下会缓解。”
她腕间的肌肤细腻,被他滚烫的手掌包裹住,那热度几乎药渗进她的骨头里。林衔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带着喉上那颗小痣一并跟着心虚地滚了滚。
“我现在要帮你把药汤淋上来,如果很烫就和我说哦。”仰春轻声嘱咐一声。
林衔青喉头发紧,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衔青自幼习武,读的诗书有限,那些风花雪月的词句,他懂得不多。此刻,当那双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淡淡药草清芬得手,撩动着火热的药汤,一遍便抚过他的肩颈、胸膛、手臂、双腿……他搜肠刮肚,竟找不出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这感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是想起了一些柔软而可爱的东西。
比如雪山脚下成群成群吃草的乳白色的小羊羔,你若坐下来它们便会好奇地围拢过来,用湿漉漉、带着奶膻气的温热小舌头,一下下轻轻舔舐你的掌心。
又麻又扬。
或者……在草地上,和小羊嬉戏时,总有一两只最为调皮的小家伙会突然低下头、用它那还未长硬的、圆钝的小犄角,出其不意地顶向你最脆弱的腿间……是的,腿间。
一股陌生的、令人战栗的热流猛地窜过脊椎。
林衔青猛然要紧了后槽牙,强迫自己从这荒唐的联想中抽离。
后来他无数次回想这一刻,才恍然明白:那双柔软的手,其实根本没有刻意撩拨,她只是在专心致志地照顾着她,为他将沉底的药渣搅起,均匀涂抹在他身上。
如同给一只忠诚的大狗洗澡,为狗身上涂满皂荚水并无二致。
只是自己在那滚烫的水流与柔软指腹的触摸间,溃不成军,丢盔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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