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庄烟岚,她叫喻意。”庄烟岚指了一圈,“他俩发小,我和楚老大是初中同学。”
“难怪,看得出你们感情很好。”
楚灵均轻嗤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她感情很好,眼科医院欢迎你。”
被挖苦,池亦奇半点不生气,神色间也不见尴尬,可见这是两人之间常开的玩笑。
喻意知道自己再不说话就显得奇怪了,颔首,“你好。”
池亦奇笑眯眯道:“我记得你,一中三个年段一起选过校花,四五百人的投票,我第二,你是第一吧?而且是压倒性的优势,让我这个学姐好没面子。”
“就她还校花?那些人都该去眼科医院了!”四五百人、压倒性……敢情高中就市场广阔?
池亦奇才说起第一第二,楚少爷就接了这么一句,这不摆明站别人那队吗?
庄烟岚在心底骂了句“简直了”,瞥了眼喻意,原本嘴角还有一丝笑,这会是一丝都没了。她赶紧圆场,指着喻意对池亦奇说:“跟谁比都别跟她比,她从小花到大的。”
“我这个人挺好胜,当时还输得不服气,就是一直没见到真人,今天见到之后,”池亦奇笑笑,耸了下肩,“输就输吧。”
楚灵均往后接了一句:“谁不是两只眼一个鼻一张嘴,哪有什么好不好看!”
庄烟岚白眼翻上天,心里怒吼:你这个憨憨,快给本小姐闭上你的臭嘴!
接话的是喻意:“审美差异吧。我觉得你不但长得好看,长相也有辨识度,第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一顿,“如果让我选,我选你。”
庄烟岚内心更加崩溃,换作其他任何人,她都会觉得这话冠冕堂皇,白莲发言警告!可这是喻话话啊,她可是“我美我的,你美你的”的坚定倡导者啊?
而且,喻话话的长相属于惊艳型,难为她骨相皮相俱佳,耐看得不得了,作为女人的庄烟岚看了这么多年,偶尔她换个造型,还会有被倾倒的感觉;每个人审美是不同,但在她看来,美分层级,池亦奇真没法和喻话话比。
唉啊,怄死了怄死了,她干嘛非得作死选今天吃夜宵呢!
楚灵均也觉得这话刺耳,她就这点出息?他忍不住反驳:“她一个男人婆,你干嘛长成她这样?有病?”
喻意没接话。
庄烟岚迅速抬起手腕看表,“啊,快十点了,我明天还得早起接车!”
于是乎,四人在尴尬而不失温馨的气氛中散场。
池亦奇问起楚灵均要不要和她一道走,后者否决:“我当然和她一起!”他下巴一点喻意。
“你们顺路?”她微愕。
楚灵均“啧”了一声,“都住……”
后半段被喻意拦截:“我们都住老城区,顺路的。”
池亦奇轻哂,“忘了你们是发小。”
楚灵均不爽,“你干嘛打断我,和我住……”
然而下文再次被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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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到底什么意思!和他住一起是见不得人还是咋地!
庄烟岚本打算和来时一样,坐副驾座,被楚灵均一个眼风刮至后座,车子停得有点歪,她只好往左边去开门。楚灵均一上车就气势汹汹地问身边:“你刚才干嘛打断我?和我住一起见不得人?”
“要解释,麻烦。”“解释什么解释?跟池亦奇有什么好解释的。”
喻意没说话,等庄烟岚坐进来,发动车子。楚灵均瞪着喻意的侧脸气了会,没地方撒气,只能降下座椅,闭上眼。
庄烟岚一坐稳便开始找话题:“喻话话,过几天我爸妈从内蒙回来,我让他们带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干,周末我给你送。”
“这周末她回家。还有,东西来就行,人不用来了。”
“没有人哪来的东西?”
“送到门口。”
啊呸!这一个两个男人怎么都这么讨厌!都闭目小憩了嘴还这么碎!
驾驶座实在安静,庄烟岚挠挠脸颊,又挠挠下巴,一时不知道找什么话题。
还是喻意自己先开口:“周末我去你那边拿吧,我爸去了趟国外,有带你喜欢吃的黑巧,我拿给你。”
“真的?太好了!”话落,两条手臂伸过去,圈住喻意的脖子,撒娇:“喻话话对我最好了!”
楚灵均睁开眼,目光直射,“你搂什么搂?她在开车!”
庄烟岚这才把手臂收回去,“我高兴啊,我有巧克力!”
语气嘚瑟得不行,简直就是“我有你没有,略略略”的活体表演。
楚灵均支棱起身体,“怎么就她有巧克力,我也要!”
喻意默了片刻,轻飘飘反问:“你确定?”
“……”他是不喜欢吃巧克力,嫌齁,可她怎么能惦记庄烟岚不惦记他!
没等人回,喻意接了一句:“我爸还带了火腿,你要的话,我拿几袋回来。”她记得自己炖的火方冬瓜汤,他都爱捞火腿吃。
“要!”楚灵均答得斩钉截铁,“还有,这周我跟你一起回。”
想及这位有一个月没上她家,上回爸还念叨怎么又不见人,喻意首肯。
庄烟岚在后座听着听着就默了,最终化归一声叹息。
这都什么事。
喻意先把庄烟岚送回家,少了个人,空气自动净化,楚灵均躺得更惬意了,随口问:“你也是出来吃夜宵的?”
“嗯。”
“我本来也打算去那家,人太多了。”楚灵均一条手臂放脑后枕着,“这家店都找不到分店。”
“老板说不开分店。”
“不开分店?”他倒是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你那个店员跟我提过,好几个人想加盟你这个品牌,开口几十万的都有,但你都没答应?”
“嗯。”
“你干嘛也不开分店?”
喻意踩下刹车,淡淡一句:“开分店的,到最后都会变味。”
能开分店的,大多要技术统一,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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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均一挑眉,附和道:“还真是。”他回国就碰上过这个情况:一家老字号面店,生意做大了,听说开了数十家分店,门面辉煌,装潢精美,结果食材萎缩了,面的味道也变得敷衍,尽靠调料勾兑。他差点没吐出来。
总店如此,更何况分店。
“其实开分店也没什么大不了,跟我爸开分公司一样,有野心是好事,就是别砸了口碑,这点要没法保证,还不如专心点。”
喻意望着路口红灯,慢慢垂下眼。
专心是一种好品质,也可能坏事。
十五分钟后,两人到家。其实在车里,楚灵均就隐约感觉出喻意不大高兴,没对他冷暴力,可就是……恹恹的,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他是真怕了她上回那副死相,拦住她:“你该不会因为我质疑你是校花,生气了吧?”
喻意脚步一顿,霍然抬起眼,眼珠子转都不转,“那要是投票,你选谁?”
选谁?
“你说你和池亦奇?”一个说句话怕能结出冰碴子,一个能和他称兄道弟,有什么好比的?他都不想选!
“对。”喻意坚持,“你选谁?”
边问还边发动眼神攻势,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不是瞪,倒像是嗔,跟在撒娇似的。
简直奇了怪了,这女人还会撒娇?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没起鸡皮疙瘩,反而挺受用。
不不不,这女人肯定不能是在撒娇,“宇宙不爆炸,喻意不融化”那是口号好吧?至于他感到受用,那是因为掌握了决定权,拿捏着别人七寸,怎么能不让人神清气爽!
“你!”楚灵均想通后迅速做出抉择,旋即补充:“校花校花,选的是花,又不是草,就池亦奇那个男人婆,能花到哪里去。就勉为其难选你吧。”
喻意微一抿唇,“那你觉得校花是怎样的?”
这女人今天是和校花杠上了是吧?他哪知道校花是跟喇叭花一样的还是向日葵一样的?
对面一副“你说啊说啊”的表情疯狂催逼,楚灵均快被逼死了,挠了两下头皮,没头皮屑都要挠出头皮屑来。
他想起越瀚那货爱追校花,而且喜欢的女生都一个款,想了想那货往日的发言,答:“那首先肯定得长发飘飘,呃……头发绝对不能油,不能有头皮屑,哦,穿裙子,笑起来有酒窝,对了,最重要的,没有口臭,以及,牙齿一定要白!”
顿了顿,他叉起半边腰:“你这什么表情?我跟你说,最后两条就可以淘汰一大批人了!”
楚灵均平日里十分注重个人口腔卫生,生平不能承受之重,一是口臭,二就是牙齿黄。而他发现,不少人要么有一,要么有二,全包的不少,全不包,那是濒危级。
“加一点,烤瓷的不算!都反光了,严重影响光线传播。”
“我要看书,你先去洗澡。”话落,擦身而过,没给楚灵均反应的机会,喻意直接阖上门,落了锁。
房里,她走至梳妆台前,解掉发绳。
长发垂落,发梢微卷,有几绺滑至胸前,她不爱烫染,从来没做过头发,随手拨了拨,倒也有几分长发飘飘的美感。
视线又移至颊边,她努力牵动面部神经,右颊有一小块慢慢陷了进去。她有酒窝,但不爱笑,多数时候处于闲置状态。看露出来的牙齿,是白的。
看着看着,她猛然一个转身,背对着梳妆台,闭上眼。
这算什么?
无可救药吧。
作者有话要说:楚·注孤生·灵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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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方便,老板平时不是牛仔裤就是运动裤,最近降温,咖啡馆的生意更好了,老板不能是为了招揽生意牺牲色相啊?
啧啧,瞧瞧这纱,瞧瞧这裙子上的刺绣,瞧瞧这裙摆,行走间简直可以荡起双桨,老板的腿还又白又匀称,美就一个字啊!
“一直穿裤子,换个风格而已。”喻意回得平静。
孙小米在心里怒吼:你是换个风格,要人命了好吧?
她也没估计错,这一天咖啡馆的流量好得没边,她观察到,几个平日里会冲她打听老板私人信息的隐形迷弟来买了不止一次咖啡。
啧啧,刷脸买单算什么,她老板刷脸开店呐!
晚上喻意回到公寓,正巧,楚灵均刚跑完步,回来洗澡,他从次卧出来,见到门口的人,愣了。
喻意关上门,见他杵在原地,边走边问:“怎么?”
“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大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楚灵均扒了把头发,“呃,没什么。”
喻意没追问,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裙摆生风,露出的一截小腿白得发光,踝骨纤细精致。
楚灵均眼睛一烫,火速撤回视线,好半天,他才明白过来是哪里不大一样——搬来这么久,这是他第一回见喻意穿裙子。
又好半天,他才咂摸出味来,这女人该不会是听了他昨晚的话,才突然穿裙子吧?
那不能啊,她浑身上下没一个痛处,傲起来怕是比他还目中无人,什么时候管过别人怎么看她?
奇了怪了。
周六晚上,楚灵均随喻意回喻家。
喻省身见了楚灵均,乐呵呵地笑,两人惯例要斗棋。
喻省身没忘了问楚灵均要情报,无奈没什么收获,不禁叹息:“其实我最担心的那个在国外,这离过年不到两个月了。”
楚灵均竖起耳朵:“什么意思?”“那男生和话话一个大学,大一话话住宿舍,大二跟人合租,我和你干妈飞过去看她,撞见那男生送话话回来,两人在门口有说有笑,话话还打算留他喝咖啡,我就没见过话话对哪个男生这么热乎。”喻省身回忆起那画面,简直痛心疾首,“这几年两人也没断了联系,话话每年春节都要出国,说是去什么朋友的庄园,我估计啊,就是去见这男生。”
庄园?楚灵均来了灵感:“这人是不是种咖啡的?”
喻省身一骇,“你怎么知道的?”莫非真有情况!
“我去了几趟咖啡馆,她说过店里的咖啡豆是她朋友供的。”楚灵均边答,边回忆上周末,也就是说,她那天愿意和那个油腻李总出去吃饭,重点不是卖咖啡豆,而是为这男人卖咖啡豆?
他打定主意,回去在车里审喻意,没想到周日下午被通知她要去参加婚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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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均只好气呼呼地留在喻家吃晚饭。
喻意去的是莫夭夭的婚宴,她初中同学,个性活泼开朗。喻意曾和她做过一对一帮扶,莫夭夭把她当智囊,这些年遇上事都爱问问她的意见,两人也就没断了联系。
都说新娘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姑娘,莫夭夭也不例外。她的脸原本偏稚气,化了新娘妆后,整个人流溢出精致妩媚的女人味,婚纱加身,正衬她名字的出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婚礼在六点半正式开始。
莫夭夭挽着莫父的手踏上红毯,新郎并未在另一头忐忑不安地等待,而是唱起了歌:
到了某个年纪你就会知道
一个人的日子真的难熬
……
能陪我走一程的人有多少
愿意走完一生的更是寥寥
……
终于等到你
还好我没放弃
……
男声朗朗,其中的情意却浓得化不开。
喻意边上的女生直接哭了出来,“呜,这不求婚唱的吗?干嘛放到婚礼上啊!太甜了,呜呜呜,为什么要刺激我这只单身狗!”喻意知道这首歌,歌名叫《终于等到你》。
她的咖啡馆平时也会放歌,大多是一些对情绪刺激性不大的古典乐或轻音乐,作舒缓之用。
偶有特殊情况,曾有一名男人包了场,在咖啡馆向他的女朋友求婚,点的就是这首《终于等到你》。男人授意她把戒指放进咖啡,手段是老套了点,不过女孩喝第一口咖啡,听到“叮啷”响时,脸上的惊喜不容错辨。
至于为什么在她的咖啡馆求婚,也简单,两人相识于此,据女孩说,她能冲出全黎市果味最浓的西达摩咖啡。
喻意自己也觉新奇,没想到连咖啡也能做媒。两人订婚的时候还给她派了喜糖,去年“十一”完婚,至今每周六下午都会相携来咖啡馆。
喻意将之归结为缘分。
她望向台上。
新郎举着话筒,深情款款,“追了这么久,总算把你追成了我老婆!”
底下人纷纷起哄。
看样子,莫夭夭嫁对了人。
婚典不算繁冗,多数时间,观众都在吃吃喝喝,要么就是小朋友响应主持人的号召,上台去玩游戏赢奖品,带动喜宴的气氛。
宴席过半,按照惯例进入敬酒环节。敬到新娘的朋友桌,一名男人主动起立;高个子,大眼睛,皮肤白白净净,是在学生时代非常吃香的一类长相。
他搂住新郎,“老郑,我可警告你,把《河东狮吼》里的那些条都给我背熟了,我就是夭夭娘家人,她要是受了委屈,我唯你是问!”
一桌人嘻嘻哈哈,新娘却猝不及防地开始流泪,且不是小打小闹的“含着幸福的泪水”,而是泪双行。
大伙都懵了,新娘也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靠到新郎肩上撒娇,“第一次穿这么高的高跟鞋,刚才好像崴到脚了。”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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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这才慢慢控制住情绪。
身为娘家人的男人则怅然若失。
喻意就坐在这桌,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男生她也认识,叫周觅,用莫夭夭的话说,是她爱了半辈子的男人。
开车回家的时候,喻意一直在想莫夭夭和周觅的往事。莫夭夭从初中开始喜欢周觅,她的成绩原本吊在车尾,而周觅是个资优生,她为了他,中考大爆发,以高录取线一分的成绩进入市重点,成为周觅的校友。得知周觅要去浙大,她奋起直追,高三整整瘦了十斤,最终成功达成目标,至今是高中学校的励志模板。
她喜欢周觅喜欢得全世界都知道,唯独周觅不知道,因为不想给他带来困扰。一直以来,她都是尽职尽责的哥们:周觅追女孩,她倾囊相授,指点迷津;周觅热恋,她笑看他秀恩爱,把心脏放煎锅里煎熬;周觅失恋,她随叫随到,陪喝酒陪聊天,告诉他“天涯何处无芳草”。
而周觅始终没看到她这株窝边草。
年少时,莫夭夭也爱感慨“一遇周觅误终生”,会信誓旦旦地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末了,只剩下“我累了”和“爱不起了”。
给她发请帖时,莫夭夭说起新郎,男方是相亲认识的,各方面条件都合适,两人交往近两年,她这个岁数也不小了,家里都急着把她嫁出去,而当时周觅和他单位里的一个女孩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一个冲动便答应了求婚。
答应后,心反而定了下来,莫夭夭开始筹备婚礼,上心婚房的装潢设计,她打定主意要过不以周觅为中心的生活。
然而整整十二年,莫夭夭的人生只有周觅。这个名字侵占她一半人生,融入肌肤骨血,要亲手将其剥离,喻意光是想都觉得疼。
“嘟嘟——”
身后响起鸣笛声,喻意如梦初醒,发动车子。
楚灵均在喻家吃过晚饭,自己打车回到小区,今天早上他没起来,也就没陪干爸跑公园,回来便去附近操场跑了个万米,38分不到,还成。回来喻意已经在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跑一顿,气消得差不多,不过见她都没搭理自己,他才不要理她,回房拿衣服去洗澡。
走到一半,鼻子隐约嗅到酒味,他视线射向客厅,果然在茶几上瞥到一瓶……酒,看瓶身形状,应该是红酒。
这女人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什么酒量,竟然连杯子都不备一个,对瓶喝?
他定睛看沙发,喻意抱膝蜷坐着,楚灵均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蜷”这个字眼,大概是那一团又薄又小,看上去……竟有几分弱小可怜?眼珠子半天不见转动,也不知是看得入迷还是压根在发呆。
这女人,状态不太对啊?
他皱了下眉,忍不住问:“你干嘛突然喝酒?”
“突然想喝。”那头声音很轻,视线落在电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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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看到喻意还是那个姿势,“啧”了一声,走过去。
他瞥了眼屏幕,挑眉,“你怎么突然看起《柯南》来了?”
“突然想看。”
得,和刚才的对话如出一辙。他不问了。
楚灵均五岁前还乐意看《柯南》,五岁后便兴致缺缺。喻意看的是剧场版,他一部都没看过。
“原来你还看动画片。”
“我不挑。”
“嘁,敢情到动作片就挑三拣四,是诚心和我对着干?”
喻意不吭声。
楚灵均看出她心情低落,纳了个闷,“你不是去参加婚礼吗?出去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成这副德性了?受什么刺激了?”
“没事。”
她这鬼样子看着像没事吗?
他在她身边坐下,才刚沾上沙发,旁边迅速挪了个位。
“你什么意思?”嫌弃他?
楚灵均多受不得激一人,见状跟着往边上挪,重新贴到喻意身边,贴得紧紧的。
喻意没再做无用功,她放下两条腿,倾身抓过茶几上的红酒。
楚灵均乜斜眼,“平时喝点啤酒就晕,你这么个喝法,买醉呢?”
喻意还是没接话。
她喝酒很安静,尽管是用灌的,看着还像小口小口在那抿,跟她品咖啡一样慢条斯理。
楚灵均撇撇嘴,看向电视。
电视里正放到一个场景,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约定见面,结果工藤新一忘了约会,迟到两个多小时,当他急吼吼赶到约定地点时,毛利兰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露出惊喜的神情。
“这女人是受虐狂吧,等了两个多小时,还说这种话。要真出什么意外,她在这干等这么久才是耽误事。这个编剧也够弱智,除了暴露这女人的智商还能体现什么?体现这个女人连个电话都不会打?”
作为钢铁直男,楚少爷不负众望,给出耿直见解。
喻意盯着屏幕良久,她记得柯南有一集ova叫《十年后的陌生人》,新一因为服用解药导致高温,并且做了个梦,梦里,柯南再也变不回新一,而小兰告诉他,已经等了十年,不介意再去等另一个十年。
“假设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会继续喜欢下去吗?”她忽然问。
楚灵均愣怔,旋即扯了下唇角,“开什么玩笑?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她还能不喜欢我?”
“也对。”喻意笑笑,过了三秒,重复:“也对。”
他抱起臂,“我说,虽然科学发现都是假设来的,不过假设也是基于观察和现有发现之上,像这种酸不拉几的问题可别用假设了,侮辱了这个词。”
喻意再次噤声。
楚灵均耐着性子看了几分钟,期间哈欠连天,这部片子的日本元素浓厚,他本就对小日本不怎么感冒。不想自虐,他直起身,按着脖颈一侧往另一侧扭了扭,“我回房了。”一顿,嘀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别喝太多了,明天起来要是头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嗯。”
楚灵均往房间去,踏进房门前,没忍住,又向客厅投去一眼。
客厅里只亮了一盏小小的白色壁灯,电视森冷的光线投在沙发上。
看着就……很不对劲。
就她这冷冰冰的性子,到底是遇上什么事,才会变成这副德性?莫非是……愁嫁?
楚灵均不禁翻了记白眼,算了吧,这女人在海内外婚配市场的占有率远高于及格线水平,拈花惹草的本事不同凡响,她要是还愁嫁,市场调节的意义何在?
他也是闲的,操心她干嘛?回房!
喻意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灌酒。期间庄烟岚打来电话,说她来送巧克力时,状态隐约看着不太对,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她回说没有。
喻意隐藏情绪的功力没得说,庄烟岚不疑有他,末了只能挂电话。
电影播完,喻意也跟着睡着。懒得洗漱,懒得换衣服,她倒在沙发扶手上,就那么潦草地睡了。
进入十二月,夜凉如水,酒酣耳热的症状逐渐消失,她没被子,身上连条像样的毯子都没有,及踝裙下,十根脚趾紧紧蜷在一起。
楚灵均觉得他就是太善良,睡他自己的就好了,犯得着惦记外头嘛。可他偏就翻来覆去睡不着,谁让他怎么都闹不明白,她能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会变成那副鬼样子?
思来想去,他还是拉开卧室门,客厅静悄悄的,看来电影已经播映完毕。至于沙发上的人,是横着而非竖着,应该是睡了。
他上前关掉电视,这才去看喻意。
今天降温,她外罩毛衣,搭橄榄绿半裙,裙长至脚踝,皮肤原本就白,冷调的绿更衬出她肤色的剔透。惨白的壁灯光冷泠泠照上去,那双脚更是跟快要融化似的。
他看到她的脚趾紧紧蜷缩在一起,鬼使神差般探手一摸,果然是冰冷的。
啧,放她在这睡一宿,准会感冒。
鉴于上回的经验,楚灵均也不打算把她抱回床上。他在屋子里乱逛,翻了个底朝天,总算在喻意房里找到毯子,回客厅后,他把毯子罩在她身上,主要还是把那两只小脚丫子搬进去。
毯子横截面积不够,堪堪覆到她胸口,他又去摸她的手,倒不算特别冰,抬眼一扫,不由愣住。
一道水痕吸睛,就横在喻意的眼角。
这女人是……哭了?!
要说他是被雷劈了都不为过,当了二十多年发小,他真没见喻意哭过,唯一一次恼他恼得厉害,她也只是红了眼角,他哪见过她掉眼泪啊?
这这这……能从眼眶里滑出来的,是眼泪吧?
楚灵均心下泛起未名的情绪,不自禁伸手去抹。
不对,眼泪还是热的,说明是刚淌的,这女人还能一边睡觉一边哭,而且一声不吭?这什么技能?
他皱了眉,跟眼泪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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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眼泪一时半刻止不住,他没辙,不自觉低了声哄她:“告诉我谁欺负你,我帮你黑他电脑成不成……一台不够,那就两台……再不然,武力解决也行。”
结果眼泪还跟撒了欢似的,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席地而坐,叹气,“别哭了。”
哭得他哪哪都不对劲。
旋即,楚灵均意识到不对,她既然是睡着才哭,那他叫醒她不就好了?
脑子呢!
他开始轻拍她的脸,嘴里喊她:“喻意!喻意!”
喻意在做梦,梦境杂乱无章,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她,拍打她的脸。喝了酒,头尤其昏沉,她压根不想醒来,两股力持续胶着,到底不敌那人的锲而不舍。
她迷蒙睁开眼,发现梦里的人就在梦外,一时分辨不清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中梦。
见她醒来,楚灵均可算松了口气,这招也果然有效,她果然不乱淌眼泪了。
才哭过的人,他也不好凶她,收了往日的颐指气使,柔声问她:“谁惹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惹回来?”
喻意越发肯定这是梦,要不是在梦里,这位少爷哪会惯着她,如此温柔小心。
她觉得他这问题好笑,想回一句“你啊”,不知怎么发不出声,干脆就这么盯着他。
两只眼刚被洗过,很亮,亮得楚灵均心脏活蹦乱跳,他慢慢地、慢慢地俯下头,不晓得自己怎么了,也不晓得自己要干嘛,只觉她的眼睛是磁极,而他是块磁铁,强烈的磁力迫使他压低脑袋。
行将碰到她的眼皮,她却先他一步,合拢双眼,脸偎进他的掌心,轻轻地,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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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婶正泡好一杯蜂蜜水端出来,见她扶着额起身,轻责:“怎么喝这么多酒?”
喻意笑笑,“也不多,就半瓶。”
“还贫!”王婶嗔道,转而催促她:“去洗漱,把这碗蜂蜜水喝了,我熬了八宝粥。”
喻意点点头,瞥了眼身上的毯子,王婶注意到她的举动,笑说:“应该是灵均那孩子,没想到这孩子还挺贴心。”
断片太厉害,脑子里相继划过几个画面,喻意无法精准捕捉,只好掀开毯子,先去冲澡。
一整天,喻意都没什么精神,晚上回到家,楚灵均让她做夜宵,她应了。他跟进厨房,神情别扭,“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睡觉在哭?”
喻意怔了怔,“都睡着了,不知道。”
“你为什么哭?”
“没印象。”
“谁欺负你了?”
“没有。”
“真没有?”
“嗯。”
楚灵均摸摸鼻子,昨晚他心猿意马,不料喻意蹭了蹭他的手掌,跟他家那条萨摩耶小时候一样一样,他以为她在撒娇,脑子更加迷乱,然而——她只是因为喝了酒,精神不支,睡过去了。
她这一睡,反倒让他彻底清醒,发现自己是想亲吻她的眼睛,楚灵均如遭雷击,迅速直起身,大退一步,没想到正撞在身后的茶几上,亏他是无心,茶几纹丝不动,不过踝骨恰恰撞在茶几最硬的那条木脊上,痛得他当场做起广播体操。叫又不能叫,楚少爷拖着伤腿撤离惨案现场。
想及此,他撂下一句:“让你下回还喝酒!”
喻意侧过身,瞥了眼他的背影,目光微沉。
打从儿子离家出走,贝珂每个周日都要打给喻意寒暄几句,暗里也是想刺探两个小的处得怎么样。
喻意心知肚明,接到电话还和平时一样,该怎么说怎么说,只不过今天特地加了一句:“他搬出来这么久,贝姨应该想他了吧?”
贝珂好歹长一倍岁数,哪能听不出话外音,嗓音也沉了,问:“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没有。”一顿,“贝姨,他不喜欢我,你别费心了。”
那头静了静,“那你喜欢他吗?”
喻意低头望着仿木地面的纹理,她看见其中一条线蜿蜒半米后分叉为两条,而后各自延伸,直至隐没于缝隙间。
她望之失神,旋即弯了弯唇,重复那句话:“他不喜欢我。”
贝珂算是听明白了,这不摆明重点是她儿子,展展要是没意思,话话再喜欢也白搭吗?
“他只是还没意识到感情这回事,有些人的青春期就是来得晚,展展的青春期八成得到三十才来。”
话落,贝珂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儿子三十才青春期,还能让话话等到三十?这可太残忍了!她这话说的可太不像人话了!
正绞尽脑汁补救,那头一句:“贝姨,日久生情。”
贝珂愣了下,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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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贝珂一捂心口,难受!
直到挂断电话,她还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差点没把怀里的萨摩耶薅秃噜皮。意识到自己的发际线有迁移的危险,萨摩耶从主人的腿上跳下去,她这才停止叹息,拨了个号。
那头一接通,她立马换上安利的口吻,显得迫不及待:“展展,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吗?”
楚灵均惯例把脚架上书桌,一声不吭。十秒后,他估摸着那头该急眼了,这才慢悠悠道:“就不问,憋死你。”
“……”这混小子!
贝珂忍了忍,继续用惊喜的口吻:“我跟你说,我今天把你的照片拿姗姗面前,它竟然叫个不停,还流眼泪了。”
对面没声。
“你别误会,我拿的可不是黑白照。姗姗流的是想念的泪水,不是缅怀的泪水。”
不远处正在舔爪子的姗姗闻声抬了下脑袋,见主人压根没看它这边,临时配角没人权,不,连狗权都没有,于是委屈地趴了回去。
楚灵均“啧”了一声,“贝女士,你要是想我就直说,我可以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去让你看一眼,不收费。”
贝珂收了浮夸的表情和语气,“好好好,我承认,做了这么久的空巢少妇,我心里特别寂寞,特别缺爱,急需我的儿子搬回来。”
少妇?还老妪呢!“少来!等我搬回去,你就每天想见孙子了。我在这住得很舒心,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没事的话挂了,忙着呢!”
“怎么没事?你住得是舒心了,话话可不一定。”
楚灵均皱眉,听出老大的不对劲来,他了解他亲娘,绝对是巴不得他在喻意这定居,回家才叫度假,最好是直接造出个人来,回去就上户口。
反常,绝对反常!
他问:“怎么,是她跟你说了什么?”
“哪的话?是我觉得你一直住在话话那,总归不是办法。”
“挂、了!”
楚灵均利索地收了线,把腿搁回地上,起身,直奔喻意房间。
“我说你怎么回——”后头跟着的“事”字硬生生梗在喉间,楚少爷喉结一滚,从哪来回了哪去。
这、这这女人怎么换衣服都不锁门?
喻意也是没料到楚灵均会在这个当口闯进来,两人都算得上重视私隐的人,平时轻易不会进对方的房间,好在她上身还套了件背心。
“什么怎么回事?”喻意拿起床上的睡袍套在身上,淡定地转过身。
楚灵均记起正事来,不过这会气势已经弱了泰半,“你装什么傻?你要是想我搬出去,明说就行,往贝女士面前告什么状?”
她微愕,也是没料到贝姨的动作这么快。
“我没告状。”
“你没告状,可是我妈让我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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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一辈子住在这。”
她轻描淡写一句,逼得楚灵均怒上心头。
他真是受!够!了!
他转身回房,正巧,书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看都没看,接起:“急什么,测试报告晚上发你,求人做事,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吃什么炸/药,就算吃炸/药也是跟董存瑞一样举着去炸碉堡!”稍顿,“对了,你上次不是说给我找了套房子?在哪,我今晚要住!”
“住你那?你对我企图这么明显,一个月一次告白,你让我住你那?”楚灵均冷哼一声,“难怪说自己是水做的,你把水都装脑子里,藏这么深,我怎么看得到?”
“出差?成,我就住三天,三天之后,你必须给我找到房子,要求还是上次那些。”
话落,楚灵均直接收线,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刚侧身便发现喻意杵在门外,他一个箭步,扣住房门大力往回阖。
喻意有话和他说,见他要关门,下意识去扒门框,岂料楚少爷气急攻心,压根没注意力道,等他急吼吼撤回推力已经太迟,勉强撤回五分,也还有五分在。
门轧过四指,尖锐的痛感袭来,喻意死死咬住唇,一声痛吟不由自主,逸出嘴角。
楚灵均差点原地起跳,他迅速扒开门,犹不解气,狠狠踹了那门一脚。
完全的小孩脾性。
见状,喻意道:“门踹坏了记得赔。”
这女人,还惦记门呢?
“你说你怎么不知道躲啊!”他边斥,边托起她的手察看。
喻意试图抽回手,“没事。”
奈何楚少爷的力气非常人可比,她挪一毫米,能被他拽回去一厘米,为避免伤情加剧,她放弃抵抗。
“都肿了,怎么叫没事?”她肤色白,一点红都明显得不得了,更何况发肿。
“会不会断了啊?”楚灵均急得团团转,“不行,得去医院!我去叫救护车!”
喻意忍俊不禁,考他:“你知道急救电话?”
楚灵均懵了下,美国统一号码“911”他是知道的,可中国不是,他脑子里翻来覆去就“110”和“119”,所以,急救电话是多少来着?
见对面那两道眉揪得死紧,喻意的心情意外好转,唇弧微翘,“我只是手指伤到,又不是走不动道,你叫救护车做什么?而且指甲也没淤血,刚才门轧过来的时候我拿掌心捂了下,多少能挡点。”
“你还笑得出来!”他碰了下最肿的那根手指,小心翼翼,跟蜻蜓点水似的,就是这般他自己都先疼上了,见她的手指没做弹跳反应,这才大着胆子稍稍扳了扳,“疼吗?”
身前没有反应。
楚灵均下意识轻吹了一下,又问:“是不是很疼?”
作者有话要说:神助攻之一要来啦~又要开始沙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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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诧异地掀起睫毛瞥她一眼,岂料对面的人正定睛望着他,那眼神……似曾相识。
楚灵均回忆片刻,有答案了,那天在餐厅,他为她出面,她可乖可乖地待在他怀里,就这么盯着他的。哦,还有那晚……
那晚已经成为楚灵均的不可说,他心神猛然一凛,立马撒开手。
喻意还得感谢这位少爷突然松手,她摸下了耳朵,转身往厨房走。
“你去哪?”
“去厨房拿冰块冰敷。”
“你去沙发上坐着,我来。”
“不劳烦。”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坐着!”
楚少爷横起来不宜硬碰硬,喻意叹口气,过去坐好。
楚灵均毕竟是练家子,跌打损伤方面算得上半个行家,此刻头脑稍冷静下来,在厨房好找歹找,找出硕果仅存的一个干净塑料袋。他赶紧包了冰块,又去浴室拿了毛巾,而后在沙发前蹲下,先将毛巾盖到伤处,再是冰袋。
“可以了。我们现在去医院。”
喻意一怔,“还去?”照她的伤情,这些操作已经足够,而且周末应该只有急诊。
“当然得去。”
“我现在手指能动,指甲也没淤血,冰敷就够了,顶多等下涂点碘伏消毒。”
“再吵我打急救电话,叫人拿担架抬你下去。”
“……”这不是明摆着浪费医疗资源。
“还不动?要我抱你下去?”
喻意立正,站得笔直,“走吧。”
“……”打急救电话动摇不了她,说抱她就立正站直,什么毛病?他肯抱她那是她的无上光荣好吗?
楚灵均老大不爽,鉴于她现在算半个病人,不予计较,跟了上去,“车钥匙呢?”
“进门的杂物盒里。”
楚灵均拿上车钥匙,见喻意往卧室去,以为她改变主意,攥她胳膊,“干嘛呢?”
“换衣服。”
“砰”的一声,主卧门被阖上。
楚灵均还听到了十分“顺便”的落锁声,不禁摸摸鼻子,谁稀罕看啊,他刚才闯进去是无意!无意!
这么想着,脑子不自禁闪过先前的画面,他晃晃脑袋,去浴室洗了把脸。
楚灵均的车速是在美国大西北练出来的,一眼望去全是路的地方,怎么潇洒怎么来,他又爱车,买的无论超跑还是越野不是定制也是顶配,兴奋时来个飘移都可能。这也是平日里喻意坚决不让他开车的原因。
这会着急去医院,加上在高架上,越野愣是被他开出呼啸而过的跑车效果。
“开慢点。”喻意提醒。
“就是提速快了点,这车速,说龟爬都抬举了。”
“你开快了,震荡效果强,我手会疼。”
嗯?楚灵均分心望身边一眼,这女人八成是在说谎,然而,宁信其有,她这双手还得拿来冲咖啡。
他待她咖啡馆的那些天观察到,不少人来咖啡馆指名要喝她亲手冲的咖啡,假手她那个男店员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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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这些人压根就是吃饱了撑的,即便喻意冲的咖啡香味、滋味都不错,说白了这就是一杯几口能下肚的饮料,犯得着让他们又是闻香,又是品啜,跟上什么鉴赏课似的,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可世界上还真就有这么多吃饱了撑的人。
于是,眼高于顶的楚少爷渐渐意识到,就跟他的手用来敲键盘一样,喻意的手会冲咖啡,这门技艺不是人人都会,人人都精。他在他这个行业是顶尖,她好像也不算差。
他七想八想的,到底给病患减了速。
喻意视线落在窗外,唇线几度开合,好半晌才发出声来:“刚才是谁打给你?”
楚灵均一挑眉,想及喻意已经知道这号人,坦坦荡荡报名字:“池亦奇。”
果然。听到生平最介意的三个字,喻意微抿了唇,“你不回去住?”
“回去干什么?你知道我回去什么待遇?唐诗三百首都不一定背得全,居然在我跟前背什么‘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泄,阴阳和,故能有子’,最后得出结论,男人十六岁就可以生孩子!”
喻意微微一笑,她大伯是中医,她小时耳濡目染,也读过几本医学经典,贝姨引用的是《黄帝内经》里“女七男八”的理论,意即女人七岁为一阶段,男人则是八岁。“自然老去的情况下,女人比男人老得快”这一观点能在这部经典里站住脚。
贝姨把这段搬出来,称得上苦心孤诣了。
笑完,她继续望窗外,沉默良久,说道:“我本意是让你回家住,你一直住在我这,贝姨也会想你。”
楚灵均的耳朵竖了起来,本意?
话里暗藏转折。
“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果然……
楚灵均心花怒放,留他了留他了!这不就是留他的意思吗?所以,他现在应该怎样?
唔,不管怎样,肯定得先把架子端得高高的!
“嗯,看得出来你是想我回家住。”他甚为自在地往座椅上一靠,开始拿腔拿调。
喻意哪晓得这位少爷生出的花花肠子,默了片刻又问:“你去朋友家住,会不会不方便?”
“还成吧,说方便也方便,说不方便也不方便。”
她攥紧右手,“那你还是别搬了,被贝姨知道,会以为我们在闹什么矛盾。”
“我们闹的矛盾还少吗?”楚灵均轻嗤一声,“我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任你招来挥去?”
“来是你自己来,去是我让你去,但你路线不对。”
“……”这女人当了几年老板,口齿真是伶俐得让他刮目相看。
“行,那留也是你留我的。”
语气里的嘚瑟劲不加掩饰。
喻意上下齿根微紧,“是我让你留的。”顿了顿,“不能让贝姨觉得你无家可归。”
什么玩意?
“你就坦承一句舍不得我,这么难?”
喻意想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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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等于默认。
楚灵均遵循精神胜利法,喜上眉梢:瞧瞧,瞧瞧,上回他搞离家出走,她压根不挽留,要不是他先倒打一耙,顺便无中生有,这时候还不知道在哪。转眼才两个月,她就舍不得他了。
楚少爷这时候已经忘了新仇旧恨,光是把“舍不得”三个字扣在喻意身上,心里已经美滋滋。
“既然你这——么想我留下来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继续住着吧。”他眉飞色舞地说完,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把话题一转:“十几分钟了,把冰袋拿下来。”
喻意愕然,没想到他还记着这遭事。
“愣着干什么?现在什么季节,把手冻坏了,还得多挂个科室。”
她照做,取下冰袋,顺便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往身侧投去一眼。
“看我干嘛?”
“没想到你还会照顾人。”
“跌打损伤我不要太熟,跟久病成医一个理。”说着,他皱起眉,“我听你这句话怎么不太顺耳?别人难道没手没脚吗?我这么有空,照顾这个照顾那个?”
喻意目光凝注。
楚灵均看懂了她的眼神,正好下高架,遇第二个红灯,他抱臂靠在座椅上,气定神闲,“至于你,我不是说了吗?你不是别人。”
“你不是人。”
“……”还学会抢答了。
红灯变绿灯,楚灵均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想起什么,并未急刹,到底慢慢把车速降下来。
喻意注意到这点,靠在座椅上,闭起眼。
这段时间自己有多失常,她清楚;池亦奇是她的心结,而她,该把这个结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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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喻意打电话来,她愁得要命,可展展是心肝,话话也是她心头一块肉,这块心头肉二十多年没冲她提个要求,好不容易提了,她自然得答应,当即打给儿子,让他搬回家来住。
转眼半个月过去,那头陡然消了声,打给话话,对这事也是只字不提。
贝珂觉得自己得去看看,可不能让话话受欺负,当然,要是某种欺负,她乐意至极、欢迎之至。
贝珂是行动派,听喻意说过周日咖啡馆不营业,择日不如撞日。
喻意从监视器里见到贝珂时怔了三秒。
“贝姨。”她打开门,从鞋柜里取出晒过的崭新拖鞋,“你穿这双。”
“惊不惊喜?意不——”贝珂还不及耍宝,就见卧室闪出个人,穿藏蓝色卫衣,标准的衣架子身材,从头顶到脚底板都散发着养眼的信号,唔,如果忽略他手里拄着的拖把的话。
“我说你这拖把怎么回事,这么难——”话未完,戛然而止。
楚灵均就是做梦也不会梦到贝女士找上门,一时怔在原地。
贝珂闭上眼,晃晃脑袋,又睁开。
听刚才那句话,她足以确定,儿子绝对是他儿子,任何事做不好了,绝对不能是人孬,必须是东西孬!可眼前这个把袖子捋到手肘,还拄着拖把的怎么可能是她儿子?
贝珂颤着唇问:“展展,你刚才是在……干家务吗?”
楚灵均早把手里的拖把给掼到墙上,瓮声瓮气道:“干什么家务?就是她去开门,我帮她撑一下拖把而已。”
“你怎么可能这么体贴?”贝珂迅速反驳,本着深沉的母爱拆儿子的台,“而且你看你身后那拖把,现在不是在角落撑得好好的。”
“爱信不信!”说着,闪进浴室。
这一刻,贝珂向喻意致以崇高的敬意。
后者汗颜,“周日王婶不在,我会打扫一下卫生,他就负责自己房间。”
话落,贝珂向喻意致以更崇高的敬意——那可是一个房间啊,是十几个平方啊,承载的是她二十多年的奢望啊!
肃然起敬都不足以形容贝珂此刻的心情。
喻意更加汗颜,把贝珂请进屋。
贝珂换上拖鞋,楚灵均也从浴室出来了,倚在门框上,抱臂问:“你怎么来了?”
“天气冷了,给你送衣服啊?”贝珂把行李箱拖到身前,而后瞅瞅儿子,又瞅瞅喻意,“不过,这个问题不该话话问吗?”她笑得诡秘,“展展,你这是拿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
“单纯问候你这个不速之客。”
“客?对应的不就是主吗?还说没拿自己当主人。”贝珂唇弧更翘,一脸我已经看透你的表情。
得,随便一句能歪成黄河上游!
“你自便。”楚少爷不伺候了,摆摆手,回房去了,进门前不忘冲喻意发动眼神警告,地我已经拖好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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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瞥他一眼,表示自己知道。
贝珂见两个小的眉来眼去,眼睛笑没了,“话话,以后展展要是还留你一个人招呼客人,你不能惯着他!”
饶是喻意都想大逆不道地劝上一句:请停止你的脑补。
她转移话题,“贝姨,我这有点尖身波旁,你上回喝过的,我冲一杯给你?”
“就我喝了难得没睁眼到天明的咖啡?”
喻意答是:“半低因。”
“好啊,我还记得酸酸甜甜的,一嘴的水果味,特别好喝。”喻意称了咖啡豆,15g,她取出磨豆机,贝珂觉得似曾相识,问:“这是我买的那个m68?”
她把豆子倒进手磨机,点点头,“是。”
磨豆机的质量攸关咖啡风味,豆磨不好,咖啡先毁大半,单品对咖啡粉的要求没意式那么高,不过细粉率对萃取影响大,喻意一直不在磨豆机上马虎。
之前她接触的都是电磨,从小飞鹰到小富士,店里则是一台EK43,一台ditting804,手磨是参加咖啡沙龙后才得趣。
沙龙有一个好,经验共享。里头玩手磨的不少,用C40的,用lido3的,用海勒101的都有。她在家喝咖啡的机会不多,没在这安电磨机,于是便决定入手一台手磨,对比过细粉率,再综合风味与设计,选择了C40。
至于这台m68,是她今年生日时贝姨送的,估计从庄烟岚那探听到的消息,知道她在玩手磨,一送就送了个最贵的。她和C40磨合得不错,不过妈开始玩手冲后,坚持发扬实验室精神,痴迷探索发现,家里那台小飞鹰已经无法满足其日益膨胀的需求,她便把C40送了出去,随她捣鼓,留下这台m68。
花万把块买一台手磨机,可以但没必要,但有人给她买了,喻意只有感谢。贵也有贵的道理,经m68研磨的咖啡层次感佳,与她的需求契合。
认真算起来,自打她开业,贝姨送了她不少东西,手冲设备不用说,一万多一台的色度仪,说送就送,要不是她早早买好了咖啡机,恐怕贝姨连机器都要“赞助”。论支持她事业发展,贝姨绝对是头号人物。
喻意偶尔会感到吃不消这份厚爱。
“贝姨,以后别给我买这么贵的礼物了。”她旧话重提。
贝珂眨眨眼,“就买。我买礼物送喜欢的人也不行?”
“……”喻意放弃沟通。
堵上喻意的嘴后,贝珂迫不及待地问:“话话,你们两个,好了吧?”照刚才两个小的眉来眼去那劲,八成那天话话打电话来,是两人发生了口角,话话说的就是气话。
她儿子多能气人,她还能不知道吗?
喻意正在二次注水,她注视着电子秤上的克数,口里答:“我和他没闹矛盾。”
没闹矛盾,自然无所谓和好。
贝珂打量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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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目光一滞,那天之后,她便打算和之前一样消极应对,等他找到女朋友就搬出去。如此一来……
“好。”她应了。
贝珂难得来一趟,喻意打算去超市再买点菜。
贝珂召唤出儿子:“去,陪话话买菜。”
楚灵均递给她一记“有事吗”的眼神,“你为什么不去?”
“我旅途劳顿啊,年纪大了,得将养身体。”
“别拽你那半吊子白话文,反胃!”
喻意手搭门把,“贝姨,我一个人就可以。”
“就是,平时菜都是她买,她一个人去就行了。”
“都是话话买的?”贝珂顿时痛心疾首,从沙发上起立:“我说楚展展,你怎么好意思的?啊?你一个186的壮汉,竟然放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去买菜,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你怎么不干脆唱起来!”楚灵均听不下去了,连白眼都懒得翻,“啧”了声,“我去!”
他倒不是被贝女士念的,而是想到喻意那两条小胳膊,又软又细,能提多少东西?
喻意在母子俩斗嘴时已经撤离战场,楚灵均穿好运动鞋,甩上门去追。
贝珂奔过去,往监视器里一瞧,确定儿子已经走了,嘴角一挑,兴冲冲往两间卧室跑:往主卧看看,干干净净,性冷淡既视感;往次卧看看,整整齐齐,强迫症既视感。
贝珂皱着眉头站在浴室门口,难以置信,所以这俩小的住一起快三个月,真的啥都没发生,在这么个血气方刚的年龄?
儿啊,你行不行啊?商超就在附近,一楼是生活用品区,二楼才是食品区。喻意直接上二楼。
楚灵均进超市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五次,屁颠屁颠地跟在喻意身后。二楼扶梯旁就是饮料专区,他目光一亮,锁定零度可乐,路过时提了一打放进购物车。
“可乐约等于糖水,你一直坐电脑前,喝多了容易闷痘和发胖。”喻意提醒。
楚灵均不服:“谁说我一直坐电脑前?我每天都会去跑步,还是负重跑,你不在而已。”
喻意没再说话,到生鲜区,她挑了两颗洋葱放进购物车,见状,楚灵均伸手进购物车,把洋葱丢回货架:“我不要吃洋葱。”
“贝姨喜欢吃洋葱炒豆腐。”喻意把洋葱装回去。
“我闻不惯那味,闻了,我肯定连饭都咽不下。”楚灵均又掏出两颗洋葱。
喻意瞥他一眼,“你可以蹲阳台吃,今天天气不错。”喻意第三次把洋葱装进购物车,推着车走了。
蹲阳台边晒太阳边吃饭的……不是他家那只萨摩耶?当他是狗呢?
楚少爷磨了会牙,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去,见喻意正在冷冻柜里挑牛肉,这才脸色稍霁,这女人还算够意思,记得他喜欢吃什么。
还不及上前指点,听到她说:“贝姨好像也挺喜欢吃洋葱牛肉,中午就做这个好了。”
贝姨贝姨贝姨……从他妈来之后,她就只会喊贝姨了,是忘了还有他这个室友?
他大步上前,随手拿了一盒牛肉装进购物车,“我中午要吃水煮牛肉!还有鱼头豆腐汤!”洋葱什么的必须叉出去!
“贝姨不喜欢吃鱼。”喻意淡淡反驳。
楚灵均瞬间呲起牙,咧开嘴,“你再说一句‘贝姨’试试!”
喻意掀起眼皮,“让我煮这两道菜也可以,这打你拿回去,拿两瓶散装。”
喻意一指购物车里的可乐。她倒不是非要干涉他的喜好,不过他以前喝可乐有瘾头,每天至少一罐,谁劝都不奏效,还是楚叔叔摁头让他喝茶,才让他改过来。
这几年在国外,估计故态复萌了。
楚灵均抱臂冷笑,“你贝姨都管不了我喝可乐!”
“我没管。”喻意淡定地推走购物车,“我在和你谈条件。”
他上下齿关来回磨动,“你现在是仗着自己厨艺好,就为所欲为了,是吧?”
“也要看你给不给这个机会。”
他才不给!
但……
楚灵均眉头纠结起来,但喻意做的鱼头豆腐汤不带一丝腥气,豆腐滑不溜丢,一口吸溜进去能咬着舌头,他第一回喝就上瘾了。还有水煮牛肉,劲道又入味,那酸爽劲……
他走了几步,扒住购物车,也不看她,心不甘情不愿,一手一根手指勾起可乐,大摇大摆地回了饮料货架。
末了,楚少爷提回来三罐。他板着张脸,“事不过三听过没?三是基数,就三罐,不能再少了!”
喻意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吧。
她低头看那三罐可乐,嘴角微微一勾,从十二罐减到三罐,可谓压倒性的胜利。看来,楚少爷还不大懂还价的精髓。
胜不骄败不馁的道理,喻意也精通,于是道:“你上次说想吃水蒸蛋,今天中午给你做。贝姨刚好也喜欢。”
楚灵均听到前面一句,心情美丽了些,岂料后面还跟了一句,他不禁冷哼:“你到底是做给你贝姨吃还是我吃?”
喻意睇他一眼,不予理会,没见过跟亲娘还分这么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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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儿子又成了享受的那个,贝珂气不打一处来,“楚少爷,挺忙哦?”
楚灵均在餐桌旁落座,“还行吧,这两天也就逮个小孩。”
贝珂挑眉,“这小孩你逮半年了吧?还没逮到?”
“什么没逮到,我都放走他六次了!”
“你看着不像这么有耐心的人,逮六次放六次?”
“你以为我想!”楚灵均撇撇嘴,“有人想收了他做事。”
喻意端出鱼头豆腐汤,她是第二次从他嘴里听到“小孩”二字,跟着问了句:“是你上次说的那个?”
“嗯。”看见汤,楚灵均双眼晶亮,哪还记得什么小屁孩,当即上手舀,十秒后,鱼头豆腐汤里只剩鱼头,不见豆腐。
“……”这混小子平日里和话话吃饭就这德性?
贝珂侧过眼,见喻意波澜不兴,显然是见怪不怪,大怒,“你把豆腐都捞光了,我们吃什么!”
楚灵均吸溜吸溜,豆腐吃了个痛快,觑空分贝珂一个句号:“鱼头下面肯定还有豆腐,要吃,自己捞。”
喻意预见了结果,居中调停:“贝姨,我做了清炖豆腐,我去拿。”说着,往厨房去了。
瞧瞧,瞧瞧这周全的准备,贝珂已经难以想象喻意这阵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看对面吃得旁若无人那劲,活脱脱一注孤生的模板,啧啧,连她这个亲娘都不忍直视。
就这话话还能喜欢得起来,那必须是真爱啊。既然是真爱,就还有救,唔,她不能放弃!
两碗豆腐汤上桌,三人正式开饭。
喻意吃饭习惯先喝半碗汤,她喝了三口,那头楚灵均吃光豆腐,又开始觊觎她炖盅里的,没多久便把筷子伸了过来。
喻意面无表情,随他夹。
贝珂在旁惊呆,儿啊,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有洁癖?
她清清喉,试探道:“展展,你别吃话话的,我这还有一半汤,豆腐也有好几块,给你?”
“你喝过的,不要。”楚灵均大写加粗的嫌弃。
“我喝过的不要,话话喝过的,你就要?”“这有什么?”以前在学校,喻意保温杯里的茶都他喝的,也不知道干爸打哪淘回来的,紫砂内胆,泡出来的茶尤其香。
说者无意,闻者有心。
对面喻意筷尖一顿,轻吸一口气,继续吃饭。贝珂的视线在两个小的之间来来回回地转,托着腮,笑了。
贝珂不怎么爱吃饭,平时吃菜比吃饭多,把饭吃光,开始吃水蒸蛋,喻意习惯细嚼慢咽,至于楚灵均,已经添了第三碗饭。
活脱脱一个饭桶,一顿饭光在那埋头吃。
饭桌太安静,贝珂不堪寂寞,问对面:“对了,展展,你刚才说那个小孩到底怎么回事?没危险吧?”儿子在美国干些什么事,贝珂不清楚,但肯定不止读书这么简单,这个小孩听上去也是个棘手人物。
楚灵均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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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你啊。”
他“啧”了声,咽下嘴里的牛肉,“就一个小屁孩,说起来跟你的专业挺对口。”他望向喻意,“心理有点问题,小时候烧动物的毛就为了闻烧焦的毛什么味,还爱肢解动物,总之只要好玩,什么都干,还不会内疚,这在你们心理学上叫什么来着?”
“反社会人格障碍。”喻意答。
“对,就这个名!听说小时候比较惨,缺爱,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趋势,需要进行什么心理辅导,再吃点药,或许还能挽回。”
喻意问:“为什么找你出面?”
“别人找不到他呗。这小孩还算厉害,十四五岁就能入侵国家系统。一个小屁孩,心理又有问题,能干的不能干的还分不清,要是放他为祸人间,一批人要遭殃。”
“承担刑事责任的最低年龄是十四周岁,如果犯罪,可以逮捕他。反社会人格一般到十八岁左右做诊断,被诊断后,一般是负完全刑事责任。”
“然后呢,关他一辈子?我刚不说了,主要这小孩前途无量,而且他这个问题听说长大了会好点,有人想收了他做事。我就跟这小孩约定,找到他一次,他就得接受治疗一次。”
“你每次都能找到?”
“废话!”
“万一他逃了呢?”
“没有万一。”
贝珂听得紧张起来,“儿啊,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没危险吧?”
“有什么危险。”说着,楚灵均开始磨牙,“要不是当年你死活不让我参军,爸和你狼狈为奸,我能窝在这追个小孩?搞不好现在都立一等功了!”
贝珂难得强势,“你从小不爱受管束,部队里一大堆规矩,你立一等功之前可能就先因为目无军纪被迫退伍了。”“你什么意思!”楚灵均顿时炸毛,要知道他可是看《三国演义》、《水浒传》长大的,小时候听评书,点名要听《三侠五义》、《白眉大侠》,连伸懒腰都是超人的经典手势,英雄情结和他已经锁死,岂容他人藐视!
他霍然起立,“道、歉!”
果然,这话题就是逆鳞。
母子俩对峙片刻,贝珂叹口气,“好,我不该诋毁你的梦想,对不起。但我就希望我儿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你看你现在敲敲代码,不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
“先坐下吃饭。菜它不香吗?”
楚灵均余光往下撇,到底坐下了,对面是他亲娘,还能怎么地,当年不也就冷战了几个月。
喻意安静坐着,当年的事她知晓一二,贝姨和楚叔叔阻扰他入伍,她不以为然,却也无权置喙。不过她和贝姨一样,怕他揣着超级英雄的梦,一揣二十多年,指不定哪天被人利用,他是聪明绝顶,却是个实打实的直肠子。
想了想,她问:“你的工作真没危险?”
楚灵均臭着脸,“没人能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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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外有人。”喻意沉声。
楚灵均好不容易好转的心情瞬间阴云密布,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来泼他冷水,当他死人呢?
少爷脾气上来,他摔下筷子,“不吃了!”
吃过饭,贝珂带上喻意去逛商场,其实都不能叫逛,该叫扫荡。
惹儿子生气,自然还得哄儿子开心,贝珂先领着喻意去男装区,从衣服到裤子,从外套到内搭,一口气刷了二十来笔,眼都不眨。
到内衣店,贝珂特地把喻意拉进去,详细讲解了三角内裤和四角内裤的适用场合,“哦,对了,展展喜欢运动,运动的时候要穿专用内裤……”
喻意看似认真聆听,实则在默背风味轮,奈何听觉感受器持续接受讯息,耳根还是红了个透彻。
出内衣店,贝珂想起件事,问道:“对了,展展这些天的内……”
喻意拨拨头发,半路拦截:“贝姨,我们去一楼吧,面霜快用完了,我去买一瓶。”
贝珂露出了然的神色,打电话让司机先把衣服拿回车里,揽住喻意的肩,“急什么,我们两个还什么都没买。”
喻意秉持衣服够穿就行的原则,不过贝珂要给她买衣服,她不好都不受,要了一件毛衣。今年是暖冬,羽绒服销量不佳,有些品牌直接五折甩卖,她习惯每年添一件羽绒服,看准买下。不少店已经上了春装,贝珂认牌子,去常去的两家挑了六条裙子,稍稍满足购物欲,揽着喻意下一楼。
喻意给自己买了瓶面霜,她知道贝珂惯用哪个牌子护肤,又拐到那家专柜,买了一整套护肤品,她对节日与生日都不热衷,也不喜欢礼尚往来的文化,碰上圣诞节,就当是给贝珂的圣诞礼物。
贝珂也不推辞,美滋滋地加上标签:准儿媳送的。
有新衣服,再加晚上喻意特地做的大餐,楚少爷总算是哄好了。让楚灵均没想到的是,贝女士竟然要住下来。
“你为什么住这?马上就是圣诞节,你老公没意见?”
贝珂巧笑嫣然,“留过学果然不一样,总算记住了一个西方节日。怎么,是有什么安排,想二人世界?”
楚灵均翻了个白眼,进屋去了。
贝珂要住下,喻意自然没意见,她以为贝姨会和她聊楚灵均,结果并没有,贝姨问的都是咖啡馆的事。
第二天她上咖啡馆,贝姨还跟了去。
喻意的咖啡馆,贝珂来过几趟,觉得哪哪都好,就是小了点。其实店面不小,做不成复式,但已经是两家店攒一块的面积,只不过因为店里搞烘焙,从豆子到烘焙机都占地方,再加上一整块操作区,偏偏操作区与就餐区还用一截空地做区隔,能留给客人的就三张桌和一条长吧台,位置充裕,就是局促。
贝珂曾问过喻意设计点,喻意还就是故意的。
她对咖啡馆的定位就是招牌上的那个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供人休息。桌与桌隔远了,人在心理上会形成一个私密空间,能谈的事就多了,且咖啡馆地处CBD,难免有人来谈公事,而她就是要缩短物理距离,让人来咖啡馆只能聊些有的没的,尽量处于松弛状态;另外交流咖啡也方便,这么近的距离容易找到同好。
贝珂是个喜欢宽敞的人,暗自盘算,等两个小的结婚就把隔壁两家店买下来,给喻意扩充门面,就当聘礼。
女孩子创业不容易,创业成功更不容易,这么自强自立的女孩,就算不是她儿媳妇,她也得帮衬着点不是。
孙小米一见贝珂就有了谱,“你是老板那个发小的姐姐?”
贝珂笑得春光灿烂,“我儿子是挺帅。”
贝珂生楚灵均的时候也才二十岁,她保养得宜,加上老公宠她没边,身上总带几分少女感,说她现年三十都有人信。
“原来美貌真的会遗传诶。”
小姑娘,嘴真甜。贝珂凑到孙小米耳边,压低嗓音,“问你个问题啊,你老板有什么实力强劲的追求者没有?”
想当年,她就是依靠一个无中生有的情敌,成功摘下学校里最高岭的那朵花,老子都中招了,小子还能不中招?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写了一些关于咖啡馆的想法,怕贻笑大方,就都删了~小时候梦想开个咖啡馆,长大了才知道有多不容易,想开咖啡馆,还是要等到有能力自负盈亏的时候,情怀不能大过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小米瞥了眼喻意,老板正在预热机器,她兴奋道:“有啊,怎么没有?”
贝珂特地加了一个前提,“还要最近有大动作的。”
孙小米还真想起一个人来,小声透露:“老板的发小的妈妈,早上这段很忙的,你今天都在哦?那就中午一起去吃饭,我们从长计议。”话落,心照不宣地挤挤眼。
贝珂比了个“OK”的手势,小姑娘真有觉悟,讨喜。她也眨眨眼,“你的情报要是正确无误,我就让你们老板同意你谈个办公室恋爱,如何?”
孙小米一愣,下一秒脸上跟刷了层热油似的,烫得不行,她最近思春思得都不需要打光了是吧?
贝珂拍拍孙小米的肩,而后睇向郑康壮,“壮壮是个好孩子,小姑娘要好好对他。”
这语气,跟家长托付终身没差,孙小米都忘了对面这位并非郑康壮亲妈,也跟着严肃起来,就差再敬个礼,“我会的!”
中午吃饭,贝珂以肚子饿为由,和喻意提出要和孙小米她们先去吃饭。见孙小米冲着贝珂挤眉弄眼,喻意心知有异,倒也没多问。
三人到了川菜馆,孙小米热情地和郑母打招呼,郑母对她印象极好,笑成眯缝眼。
落座后,孙小米正打算抽出纸巾给贝珂擦擦桌子和凳子,倒不是她狗腿,而是吧,她爱看时尚杂志,对服装尤其有研究,能够估算出今天贝珂这身行头价值几何,光她身上那条连衣裙恐怕就要五位数,至于外面套的双面呢大衣,估计要破五位,逼上六位数。
其实餐馆卫生绝对过关,老板和她发小不也乐意在这吃嘛。但人家一件衣服比她的年薪都高,狗腿就狗腿吧。
没想到下一秒,贝珂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只把呢大衣的袖子脱出,改为披挂,她拨了拨头发,柔美万端。
孙小米对她的好感值瞬间爆棚,还没上菜就和盘托出。
她想起的那个人正是给老板送蓝色妖姬的。
她来咖啡馆后,知道老板迷弟众多,便稍稍做了筛选和分类,筛选过后,共分“实心包”、“叉烧包”、“奶黄包”、“五谷杂粮馒头”四类。
这位送蓝色妖姬的被她归类为“实心包”,配什么都行,吃不腻,是最有可能追到老板的类型。
姓张,年近三十,硕士毕业,人帅,有钱,是私立牙科医院的院长,听说还开了好几家分院。
人格魅力更大,清冷话少,一股子禁欲气息,关键还正直,开店嘛,孙小米什么人五人六的模样没见过,有些人穿得人模狗样,可打量老板的眼神,啧啧,真真没眼看,这位张先生就不同,对老板更多是尊重和欣赏,眼神就算偶尔风流,也绝不下流。
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过于板正,追人不懂套路,连送花都只送蓝色妖姬。就这,怎么能撩得动阅人无数的老板。
这不,后天就是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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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珂凝神问:“你老板收到花以后一般怎么处理?”
“一开始是拒收,后来见这位张先生锲而不舍,而且那些花拿回去也是一个扔字,老板干脆收下,然后第二天一人一枝送出去了。”
“送?”贝珂挑眉。
“嗯,就老板好像有个朋友开影印店的,那不是经常有做策划之后报废的卡纸嘛,老板要了张这位张先生的名片,然后就……”
“怎么?”贝珂追问。
孙小米一脸囧相,“就拿裁剪好的卡纸印成名片,一朵花插上一张,第二天到店的客人先到先得,就当给牙科医院打付费广告。不知情的问起来,老板就说是咖啡馆接的赞助。”按老板的话说,收到花的人开心,送花的人也算得了点好处,皆大欢喜。
“……”话话可真绝。
贝珂震惊完毕,双手交叉垫在下巴颏底下,心生一计。
她缓缓翘起唇角,“让你口是心非!让你不把话话追到手!让你不早点生个娃好让你爸早点退休陪我去采风!哼哼哼……”
对面的孙小米:“……”
壮壮,人家好怕怕……
孙小米没料错,碰上节日,张先生还真出现了,不过并非圣诞节当晚,而是平安夜,且和往常一样,体贴地选在咖啡馆打烊后。
今天平安夜,咖啡馆人多,打烊时间比平时延后半小时,孙小米和郑康壮扫完地,擦完桌,被允许先离开,好巧不巧,两人在门口碰上张先生。
孙小米目光瞬亮,机警地掏出手机,发微信给贝珂。
贝珂正帮着喻意整理操作台,看到微信,抬眼便见一名男人进门,白衬黑裤,套一条卡其色风衣,身形挺拔,气质卓然。
她事先被告知这位追求者优质,没想到会优质到这个程度,典型的高岭之花啊,脸是没她儿子帅,但这气质,谁顶得住?和这位张先生比起来,他儿子那性情,活像个ru臭未干的小屁孩,哪来的胜算?
张先生没料到店里还有别人,一怔。
贝珂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喻意的干妈,而后便退到阴影里,把主场交给两个年轻人。
一见喻意,张先生的视线顿时胶着,金边眼镜后的双眼闪现温柔,“今天打烊的时间好像迟了点?”
喻意擦拭着咖啡杯,点头,“嗯,节日人多。”
张先生也不拘贝珂在场,将藏在身后的那条胳膊移出,一整束蓝色妖姬,鲜艳欲滴,“蓝色妖姬,送你的。”
“谢谢。”她礼貌地接过,放在吧台上。“你没发现今天的花有什么不一样?”
喻意毫无大家来找茬的兴趣,随口问:“数量不同?”
“嗯,今天是108朵。”
喻意被人送过不少束花,从个位数到三位数都有,但没琢磨过玫瑰花的朵数有什么含义,不动声色地听下去。
张先生神色认真,细视之下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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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录像完成!
喻意抬眼的刹那,倚在操作台上的贝珂二度按下手机的录像键。她一边感慨这位张先生的痴情,一边把视频拖进软件里,她是设计师出身,用起各类编辑软件不在话下,五分钟剪辑、加滤镜、加标题,点击发送!
楚灵均洗完澡出来,擦着头发往卧室走去,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他随手一点,是贝女士发的。他知道贝女士这两天都去了喻意的咖啡馆,目前微信页面显示的是“[视频]”。
他把罩在头上的毛巾拽到脖子上挂着,想了想,点开。的确是视频,视频上头写的是《快点开看,十三亿人都惊了》。
什么弱智标题!
楚灵均压根没打算点进去,瞥了眼正准备划出去,发现不对,这封面上的女人怎么看着……像是喻意?
他眉心一皱,当即按下播放键。
视频里两个人,女的是喻意,男的,他不认识。但吧台上的花是……
蓝色的!
蓝色妖姬?!
这应该就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嫌疑人!
楚灵均都没来得及对其做评估,因为发现嫌疑人目前干的事,并不简单。
他听到一句:“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异性,并且喜欢到想把她娶回家……”
之后还电影票?还预定圣诞节夜晚?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半点不利索。
他拧着眉头,按捺下暴躁的情绪,把视线射向喻意的脸,之前她手上的动作没停过,不过,当男人说完整段话后,她抬起了眼,两人视线相接。
楚灵均正想知道喻意回了什么,结果视频就这么结束了。
不!并没有结束,画面之所以没有变化,是因为两人对视上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画面莫名……和谐。
啊呸!
就在这当头,视频开始重新播放。他拉到最后,发现喻意和男人对视了足足有十秒!
十、秒!
脑子里一时间火树银花合,炸得噼里啪啦,他没忍住,一条微信轰炸过去:【她答应了??????】
等了半分钟,那头没回。
他清楚贝女士的习惯,只要看见微信,都是秒回,没回说明她没看到。他正想call过去,旋即又顿住,把手机丢在书桌上,两条腿架上书桌。
打过去?搞得他很在乎喻意似的。
谁在意啊?
他才不在意。
一点都不在意!
咖啡馆九点落锁,贝珂说要去附近的甜品店吃夜宵,喻意只能作陪。
甜品店里,贝珂开了部电影,光播不看。
喻意不解,“贝姨,这样手机耗电快,等会就没电了。”
贝珂弯了弯唇,“就是要手机没电,越快越好。”回去她要是解释说手机没电才不回微信,以她儿子较真的劲,八成会上来检查,到时候万一还有电,不就穿帮了?
贝珂格外悠哉,一碗银耳莲子羹吃了半小时,还惦记着庄烟岚,打包了三份庄烟岚爱吃的甜点亲自送去,惹得庄烟岚大呼坏人。
回到家将近十点。
客厅亮如白昼,一条人影冲过来,瞄准喻意手里的蓝色妖姬,一把抓过,旋即转身,蓝色妖姬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最后稳稳落入客厅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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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均昂着下巴,“我最近花粉过敏!”
“……”喻意也不知他几时又多出这么个毛病,花她本来也没想带回来,是贝姨说喜欢,而且想回家试验一下会不会掉色,明天还得带回去。她叹口气,越过楚灵均,正打算去把花捡回来,后者看出她的意图,一把攥住她手腕,“你干什么?不准捡!”
垃圾桶里的东西她竟然还打算捡回来?
喻意只让他松开手。她这垃圾桶都分类,客厅只有干垃圾,王婶每天一倒,而且,楚少爷准头不错,花包着纸,目前正在垃圾桶里盛放,捞起来就是。
楚灵均会放行就怪了,忍不住扬高音量问:“就因为那个男的送了你,你就要去捡?”
喻意眉心一皱,眨眼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好暴露贝姨,也懒得回答,“你先放手。”
“不放!”以为她是默认,他整个人挡在她面前,面带煞气,“你说,你是不是答应那个男的了?人家送你几朵花,送你张电影票,你就答应了?”
喻意拧着眉,抬眼盯住他,对面这张脸上有什么?她看得到的,有焦灼,有烦躁,甚至有紧张,仿佛他对答案在乎惨了。
她轻吸口气,想问他凭什么屡次用这种口气质问她,不过答案可以想见,便又打消反问的念头。
“你说啊?”见她不语,楚灵均往前一步,气势汹汹地逼问。
贝珂强忍着没替喻意答一句“是”。要是换作她,肯定会撒这个谎,当年楚某人不就是因此失控,直接把她吻了个晕头转向,两人才正式在一起。
然而喻意的回答是:“没有。”
她遗憾地闭上眼,话话啊,你撒个小谎有什么打紧的?你瞧他拈酸吃醋那劲,看着像是不喜欢你吗?你气他啊,尽管气他啊,只要不气死都算我的!
那厢,贝珂摇头晃脑,这厢,楚灵均眉飞色舞,她刚才是回的没有?所以她没有答应那个男人?
他不自觉松了力道,犹是瓮声瓮气,“既然没有,那你干嘛一定要把花捡回来?”
喻意想着等会再捡也不迟,撂下一句:“不捡了。”而后挣开他松脱的手,往浴室走去。
喻意一走,楚灵均终于看到隔岸观火的贝珂,他想起还有一笔账没清算,大步上前,“发的微信你为什么不回?”
贝女士要是回了,什么事都没了!
“你发过微信给我?”贝珂一挑眉,掏出包里的手机,长按开机键,手机页面显示电量已空,她一脸无辜,“我不知道啊,手机发完那个视频就没电了。”
有这么巧?
楚灵均权且信了,回过头,那束花碍眼得不得了,他眼不见为净,正打算回房,被贝珂拽住运动衫上的帽子,“这就走了?你扔了女孩子的花,就这么算了?我和你爸是这么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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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在意!”
“话话在不在意还能让你看出来?”
楚灵均怔了下,“你是说,她生气了?”
“先不说话话在不在意这束花,你的东西,别人不经过你同意,说扔就扔,你高兴得起来?”贝珂庆幸自己在这,不然照他儿子这行径,换她,早被拖进黑名单,爬都别想爬出来;管他喝的是醋还是酒。
楚灵均一想,还真是,喻意多傲一人。可他刚才就是急火攻心,那束蓝色妖姬拿在她手里,跟人往他眼睛里泼辣椒水一样一样,眼睛痛了,他不得寻个法子止痛?
见对面眉头紧锁,贝珂心下暗笑,提点这个傻儿子,“你扔了,再买一束不就行了?”
“你让我去买花?”
“不然呢?垃圾桶里的东西,你要不要?”贝珂趿拉上拖鞋往里走,“你不去也行,顶多话话多生会气。”
喻意生气的样子……楚灵均不想倒退回冷战时期,当即打定主意,穿鞋走人。
贝珂把头抻出门外,两只手放嘴边充当扩音喇叭,愉悦地嘱咐:“别买蓝色的——买红的——越红越好——”
她关上门,笑了。
这位张先生没助力她达成预期目标,好在,收获颇丰。
楚灵均下了楼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花店在哪,看时间,十点十分,附近的店大多都关了,他皱了皱眉,没法子,调出地图,查找附近的花店。
相继找到三家,都已经关门,他咬咬牙,往三公里远的第四家跑。夜里有风,今天还降了温,楚灵均穿一条薄T,外套运动衫,还是很快捂出汗。所幸第四家店开着。
花店老板是个年轻姑娘,因为今天是平安夜,才营业到这个点,这都要打烊了,没想到店里突然来了个大帅哥!男生来买花,多半是名草有主,不过养养眼也不错,她当即绽开笑,“帅哥,是要买花吗?”
废话!不然他来花店做什么?
楚灵均无视智障问题,扫视一圈,店里蓝色的花就一种,他一眼便发现蓝色妖姬,撇撇嘴。想及贝女士让他买红的,蓝色妖姬边上还真有红花,和蓝色妖姬一个形态,他才不要和那个男人买一样的花。
不过店里的花,他大多都不认识,好不容易找到眼熟的,在角落,看着不争不抢,和喻意还挺像。
就它了!
他一指角落,“我买这个。”
老板嘴角一抽,“呃,帅哥,你确定?”
“确定!”
喻意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听门口传来动静。她定睛一看,楚少爷携一身寒气,风尘仆仆地进门,旋即暴躁地蹬掉运动鞋,直奔她而来。
一股热气随之逼近,纯然干净的男人味,令她心跳微微加速。
“你去哪了?”她刚才问过贝姨,贝姨回的是去办正事。
楚灵均臭着一张脸,把背在身后的花一股脑塞进喻意怀里,“赔你的花!”
贝珂正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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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花黄蕊白辦,小小一朵,形似笑脸。
居然是——菊!花!
贝珂崩溃地站在原地,不晓得自己此刻是不是得庆幸,这菊花不是清明指定的那种秋菊,而是甘菊。
她颤着唇问:“展展,你是得罪花店老板了吗?”
“这花怎么了?”楚灵均拧着眉问。他知道这是菊花,成擎天那帮人不都说她人淡如菊么,而且学生时代,喻意也常泡菊花茶,清热祛火,多好的一种花,送人怎么了。
没等贝珂答,喻意先一步收紧手臂,护犊子般将那束花回护在怀,她微低头,轻轻嗅了一口,颊边酒窝浅现,“花我很喜欢。”
楚灵均怔怔望着对面,喉结跟着滚了滚,一股热在胸腔横冲直撞,活像是练功时走火入魔,他不自禁扬唇,也跟着笑了。
哦豁,有生之年竟然在她儿子脸上看到痴汉笑,贝珂简直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刚才出来怎么就忘拿手机了呢。
正想着,楚灵均伸出另一条手臂,“这也给你。”
喻意抬头,只见他掌心托着一只苹果,苹果蒂上还栖息着一只千纸鹤。
见她面露困惑,楚灵均粗着嗓子解释:“买花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小孩在卖苹果,说是要卖完才能回去,剩一个,我就买回来了!”一顿,“不是特意买的!”
那只千纸鹤倒像是小孩的手笔。
她问:“你花多少钱买的?”
“二十。”
楚灵均都不想提及自己的曲折经历。
他出门就带了手机,在花店只好用微信支付。结果那小孩只收现金,他当时都不想买了,可看小孩面黄肌瘦的,而且街上都没什么人,他要是一走了之那还是男人吗?最后只能找到一家便利店,他给店主转了二十块,再让店主给小孩一张二十元纸币,才算做成这笔买卖。
听到数字,喻意不禁轻笑,看来是连小孩都看出楚少爷人傻钱多。想提醒他以后别去买这种节日专供消费品,转念一想,他哪是冲着苹果买的,分明是冲着人。
算了。
她伸手接过,“谢谢。”
那枚小小的酒窝又露了出来。
楚灵均一见那酒窝,心脏就扑通扑通乱跳,暗想,那小屁孩倒也没说错,平安夜送大姐姐平安果,大姐姐再不开心也一定会开心起来。
看她这样,总不会生他的气了吧。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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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欢养植物,提倡的是撒把种子,阳光雨露自然浇灌,自由生长的放养策略,搬过来四年,至今公寓里只出现过吊兰和仙人掌,且都是喻省身的手笔。找不到花瓶,她退而求其次,翻出一只废弃的烧水壶,一枝花一枝花地开始移栽。
贝珂侧着身子,支颐道:“别忙了,花过不了多久就谢了。”
喻意边忙边回:“但它们能活多久,取决于我。”
贝珂不劝了,视线从花移至喻意。话话的五官属于大气一挂,再长那么一对桃花眼,美得大杀四方,一直以来都是靠着气质稍稍压制。
刚才低着头,那么一丝笑,已经让她那个傻儿子把持不住,她不禁猜想,两人之前要是对上眼,她儿子说不准已经扑上去了?
某人已经给她下达通牒,明晚她必须回去,走之前,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再助推一把。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坐起身,拿起手机点进软件,三分钟后,冲着喻意道:“话话,明天圣诞节,我买了两张电影票,你和岚岚去看场电影?”
喻意手上一顿,让庄烟岚和她一起去看电影?即便去,贝姨也该安排她和那位少爷。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贝珂笑眯眯,“你成天不是咖啡馆就是家,怪闷的。影院就在咖啡馆附近,八点五十那场,十点半就能散场,肯定能保证你在十一点前睡上美容觉。本来呢,是我陪你一起去,但最近的电影,我都提不起兴趣。明天这部算是半纪录片,不闹,你肯定喜欢。”
长辈的好意不好心领,昨天去送甜点,庄烟岚也嚷嚷着圣诞节要约她,想及此,喻意首肯。
圣诞节这天是周三,喻意本来要烘豆子,下半年是大部分咖啡产区的采收期,豆子来得勤,咖啡馆的菜单更新也勤,最近她几乎每天都要烘焙咖啡豆,现下只能改到明天。
节日人多,和昨晚一样,咖啡馆延后半小时关门,八点三十五到达影院楼下的甜品店,庄烟岚已经在等她,面前摆了榴莲雪媚娘、抹茶慕斯、水牛ru共计三样夜宵。
喻意服了,“你确定自己在减肥?”
“减肥减肥,先有肥,再有减。”
喻意无语,点了份双皮奶,有一口没一口地挖着吃,庄烟岚已经取了电影票,两人八点四十五动身也来得及。
庄烟岚干了那杯水牛ru,问对面:“贝阿姨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安排你和我看电影了?”
“不知道。”
“这事蹊跷,可我还真没想到动机。”
“想不到就别想了。”
“嗯,不想。”庄烟岚又翻了雪媚娘的牌,一口一个,而后大叹口气,神情别提多享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快活得都快六亲不认了。”
这成语用的。喻意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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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上周一就消失了。”庄烟岚伸了个懒腰,“可能是终于良心发现,去过他二世祖该过的生活了。”
“记得挺清楚。”
“能不清楚吗?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知道你是坐着办业务。”
庄烟岚小小翻了个白眼,“我明明是躺着好吧?”
喻意忍俊不禁。
两人提前三分钟进场,因为是工作日,观影的人并不多。喻意看电影不挑,有人说看电影是在体验别人的人生,她无意体验,但旁观无妨,只要不是特别爆米花的动作片和喜剧片,她都能看下去。
她把手机关成静音,收进包里。
贝珂躺在沙发上,表面是在看电视剧,实则正密切关注儿子那头的动静。
楚灵均洗完澡出来,见贝女士还和他进浴室前一个姿势,嫌弃脸,“你圣诞节都不和你老公一起过?怎么,崩了?”
贝珂耸了下肩,“你爸出轨了,我被小三了。”
楚灵均差点翻成死鱼眼,“说人话。”
贝珂微笑脸,“你爸已经正式宣布,工作是正室,我才是小三。”
啧,谁知道这俩又在玩什么情趣,辣耳朵。楚灵均懒理,瞥了眼贝珂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九点十分,不由皱眉,“她怎么还没回来?”
“她?谁啊?”
明知故问。楚灵均懒得浪费唇舌,正打算回房,贝珂突然发出土拨鼠尖叫:“亲了!亲了!竟然十几集就亲了,这剧太良心了!”
知道贝女士是在看偶像小甜剧,楚灵均轻嗤,“把口水擦擦。”
“等等,你别走,过来。”
楚灵均眉心一皱,“干什么?”
贝珂见他不动,一把将人拉过来,而后一指屏幕:“你看看别人什么效率?大学没毕业就把人拿下了,刚交往就拉小手了,看见没,这才几个月,亲上了!”
屏幕上的男女主角还在卿卿我我,腻腻歪歪,楚灵均看着两人各种反人类的操作,差点没吐。
“要亲,也得找个好看点的吧?就这,怎么亲得下去?”楚灵均从小就被教导不能对人评头论足,他也没这个闲心去打量人,绝大多数人在他脑子里的印象都极其模糊,更别提置评。不过这回是贝女士硬拉着他点评,不怪他实话实说。
没想到身边这位非但不追究,还兴冲冲地问:“那要是你当男主角,女主角换成谁,你能亲得下去?”
什么智障问题?他向身边递去一个“你够了”的眼神。
贝珂沉吟:“要是换成话话……”她拖长音,“你亲不亲得下去?”
楚灵均一怔,脑子里莫名迸现那晚他鬼使神差要亲喻意的场景。
这一想不得了,屏幕上的男女不知怎的,突然换成他和喻意,男主角正在给女主角擦头发,两只手慢慢下滑,捧起女主角的下巴,眼看着又要亲下去。要是换成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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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展,你脸红什么?”
楚灵均打了个激灵,这都什么跟什么?
“脸红什么?”他一指发顶,“这灯黄色的,比我肤色深,你看着当然红。”
贝珂的唇线弯成赵州桥,犯不着争,她这个儿子可是丁点不爱解释,越解释,就越有故事。
没想到啊没想到,继昨晚的痴汉笑,她儿子还会脸红了?
贝珂喜闻乐见,勉强淡定道:“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楚灵均强调。
他坐了会,偶像剧比动画片难看多了,上回《柯南》他还能看一眼,偶像剧是一眼都不想看,贝女士的手机就在茶几上,他瞥一眼,九点二十。
那女人一般都是九点前到家,今天怎么这么晚?
贝珂的余光一直没收回,身边坐立不安的,视线还老往她手机上瞟,她微微一笑,旋即长叹一声,极其做作:“还是话话幸福,有人请她看电影。像我们娘俩,就只能窝在家里看看电视。”
楚灵均耳朵竖了起来,有人请喻意看电影?
八成是庄烟岚,要么就她那个女店员。
不然还能有谁?
总不能是和男人去吧?
一想就是三层,到第三层的时候,楚灵均拒绝再深入挖掘,轻嗤道:“去什么电影院?一股霉味,那些椅子怕是几百年没洗过,里面还黑布隆冬的,要我,我才不去!”
要我,我才不去——
贝珂摇头晃脑、忸怩作态地在心底模仿一遍,生平就没这么得劲过。
她压住笑意,“展展,你要是交了女朋友,她让你陪她去电影院,你要觉得脏,就把她往家带,我当年特地辟出个房间当影音厅,就是这用处。电影院有情侣座,家里也不差,我安了沙发床,电影院黑布隆冬,家里窗帘一拉,也是伸手不见五指,到时候……”
贝女士提什么女朋友?莫非今晚和喻意去看电影的真是一男的?
那个蓝色妖姬昨晚是提到了电影票,但……不可能!那男的说过收下电影票就是接受告白,喻意告诉他自己没答应,不可能还和那男的去看电影!
思来想去,他忍不住问:“她和谁去看电影?”
“那肯定是认识的人。”贝珂抓了个抱枕搂怀里,嘴角一翘一翘,“话话在咖啡馆忙活了一整天,还肯和人去看电影,消遣归消遣,这人面子挺大,而且,今天可是圣诞节,多么特别的日子,能留下多么特别的回忆啊!”
楚灵均拧起眉宇,正巧,电视剧里正放到一幕——女主角因为频频和男主角约会,被室友调侃“重色轻友”。他心头火起,捞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直接关闭电源,“少看没营养的东西。”
贝珂也不恼,笑眯眯问:“你干嘛去?”
“睡觉。”楚灵均撂下话,扬长而去。
睡觉?贝珂伸了个懒腰,我看你睡不睡得着。
楚灵均是真跑去睡觉,也是真的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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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终于还是爬了起来,给喻意发微信:【你在哪贝女士问你怎么还没回来】
等了十秒,喻意没回,看得入迷了?他咬咬牙,又发一条:【贝女士问你和谁去看电影什么电影这么好看大半夜的还跑去看】
那头依旧没动静,楚灵均在房里暴走八百米,继续发:【贝女士好歹是长辈让一个长辈担心你好意思】
连发三条,皆石沉大海。
楚灵均噼里啪啦一阵按,直接拨过去。响铃响过三声,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发了三条微信,现在又打电话过去,要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显得他多在乎她似的。明明她和谁看电影、什么时候回来,这些他一点都不关心好不好!
他掐掉电话,重新躺回床上。
“展展?”门缝里抻进一颗脑袋。
他头一转,“又什么事?”
“没事啊。”贝珂神情无辜,“你刚才说要睡了,为娘来看看你有没有踢被子。没想到,你还没睡……着啊。”
话里怎么能听出几许幸灾乐祸?
“就睡了。”他敷衍一句。
门缝里的脑袋正打算缩回去,楚灵均“啧”了声,“你俩不是一起睡吗?你睡美容觉,她这么晚回来,你都不打个电话让她早点回来?”
“有什么好问的,像你说的,我住这叫叨扰。话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我哪能让她将就我?”
“你就不担心她?”他咬着牙问。
贝珂攥起拳,忍住,一定要忍住,不!能!笑!
“话话是成年人,而且,她也跟我说了,是和朋友去看电影,我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也才十点,还早呢。”
什么叫才十点?再晚点,就叫夜不归宿了好不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挥挥手,“关门,我要睡了。”
贝珂莞尔,“儿啊,你睡觉不都落锁的吗?今天怎么没锁门?”
“我喜欢,我乐意!睡你的美容觉去!”楚灵均翻身下床,一把关上门,再利索地把门锁上,之后往床上一倒,闭上眼。
十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拿起手机瞅了瞅,没微信提示,于是倒回去。又十分钟后,还是没动静。再十分钟,他咬牙坐起,又发了一条:【你是打算夜不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到前天一条评论被删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然后,知道女主控们在为女主憋屈,放心,张先生只是餐前面包,主菜很快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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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开车先把庄烟岚送回家,到家快十点五十,客厅留了壁灯,应该是贝姨特地给她留的。
她正打算往里走,灯影里突然冲出一只人影,劈头盖脸冲她问:“你知道现在几点?”
和昨晚的场景雷同。
没想到他还没睡,喻意倒也淡定,掏出手机看了眼,“正好十点五十。”
“我、是、在、问、你、时、间、吗?”楚灵均磨着后牙槽,磨了一整晚,正是最锋利的时候,这会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我以为你是。”喻意淡定地回,绕开他,打算去浴室洗手。
楚灵均第一时间去攥她手腕,“我发的微信你为什么不回?”
喻意一怔,观影时,她发现手机振动,掏出来一看,见是楚灵均,响铃也就五秒,想着他是打错了,便没回。至于微信,手机只显示接收,不显示内容,她一般都是攒一块看,要是有急事,了解她的人会直接打电话。
“我没看到。”她实话实说。
“你就打算拿这四个字打发我?”
“你发了什么,让我带夜宵?”
“我看上去像是肚子饿了?”
像,还打算吃人,喻意腹诽。
她正打算看看他到底发了什么,楚灵均叉起腰:“你这么晚回来,知不知道贝女士会担心?而且你俩睡一起,回来闹出动静,让她怎么睡?”
“贝姨知道我去看电影。”
“她知道又怎样?知道你就可以和男人在黑灯瞎火的电影院一待几个小时,知道你就可以大半夜不回家,让人急得睡不着觉?”
酸,真酸,就算把她搬出来,酸气还是钻到房间里来了。贝珂扒着主卧的门,笑得连人带门一起抖。
脑子里就一副对联——
上联:醋坛、醋桶、醋缸、醋海
下联:墙咚、桌咚、地咚、床咚
横批:吾孙在望
对,还得配个背景乐:哈哈哈*10086。
喻意也被这股酸给呛到,一时没去反驳和她看电影的是个女人,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反问回去:“为什么不可以?”贝珂激动得差点拍门板,就是,怎么就不可以了!想让她不可以,那你把她按墙上啊,你给我上嘴亲啊,你这就把人办了啊!
奈何楚灵均没接收到脑电波,懵了下。
“为什么?就为贝女士是客,你一个主人把客人撂家里,这叫待客之道?还有,尊老爱幼你懂不懂?她们这些老年人,本来就入睡困难,吵醒了,二次入睡更困难,你懂不懂?”
一言既出,两厢沉默。
老年人贝珂抚上心口,有点受伤,不过这些年被儿子怼得早就麻木,一笑置之。
就是吧……儿啊,你这个理由是不是太扯了点?
至于喻意,看了面前许久,点点头,“现在懂了。”
楚灵均“哼哼”两声,“那你还干不干大半夜和男人跑去看电影的蠢事了?”
喻意心头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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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的意思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喽?
楚灵均火气噌噌噌上涨,脱口而出:“那我也是客,你关店后,就应该立马回家陪我!”
喻意怔了怔,然后,愣了。
楚灵均在平地一声吼之后,也发现周围的气流变得有些微妙,就像……三秒后,他想起来了,刚才贝女士看的那部偶像剧,里头的男女亲之前就是这氛围。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除了对视还是对视,两双眼睛还给特写。
可他和喻意又不是在演偶像剧?
他当即把下巴抬了15°,“我有说错?”
喻意双唇微张,不知道是先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吃没吃药。
一时间,客厅里壁灯昏昏,人影交叠,暧昧丛生。
主卧的门抖得比之前更厉害,就是这氛围,上啊,展展,先按后亲!
然而就是这扇抽风的门坏了事,喻意错眼看见,她随便捋一捋,就把前因后果给捋通顺,笑笑,庄烟岚问她的那个问题,她有正确答案了。
她没把贝珂给供出来,只说:“我今晚是和烟岚一起去看电影,十点半才散场。”
听到她是和庄烟岚一起去,楚灵均的脸色当即缓了,不过还是发现一点不对劲,“你怎么突然想去看电影?”
平时多宅一人,加上贝女士在,她压根就不可能跑去电影院看什么电影,何况对象还是庄烟岚,什么时候去不是去,而且,就算去过圣诞节,也该捎上贝女士啊。
楚少爷虽说是直肠子,可不是个傻子,加上贝女士劣迹斑斑,从昨晚的小心试探再到今晚的引入歧途,他顿时醒悟,把脸转向主卧,嘴里蹦出两个字:“出来。”贝珂还真就出来了,拖着小行李箱,拨拨头发,风情万种。
见状,楚灵均抱起臂,“怎么?打算畏罪潜逃了?”
贝珂正打算说话,门铃突然大作。
楚灵均一愣,这么晚了,谁啊?
喻意正打算去开门,被贝珂阻止:“我来。”
她笑眯眯地走去开了门。
门口的人身着黑色正装,领带已经被扯松,盯着她,目光深沉。
贝珂笑靥如花,“楚总,来接我回家啊?”
“玩够了没有?”男人拧着眉问。
“暂时玩够了。”就算没玩够,她再不走,今晚肯定会被儿子扫地出门。
“那走吧。”
“去哪?过圣诞节?圣诞节都要过了。”
男人耐心耗尽,一把扛起贝珂,另一只手抓住行李箱,拖着就走,边走边说:“大男人追个媳妇扭扭捏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变着法让你妈操心,你脸不要可以拿去糊墙。”
楚灵均轻嗤一声:“一把老腰,还玩霸道总裁那套?你小心闪着腰。”
男人没再回,和贝珂转眼消失在拐角处。
楚灵均一把阖上大门,转过身,就见喻意已经进房,还锁上了门。他在客厅站了好半晌,又想了好半晌,最终摸摸鼻子,也回了自己房间。
中午吃过饭,喻意特地绕去商场买了一只花瓶,回房后,她从帆布袋里掏出那只长方花瓶,把待在烧水壶里的菊花一枝枝插进去。
正打算去浴室接点水,微信提示收到新消息。
她想及之前楚灵均的话,划开手机。
最新那条是贝姨发的语音:“话话,贝姨走啦。待你那这三天,我算看明白了,展展不是不喜欢你,压根就是口是心非,我这两天随便试探他几下,你看他炸成什么样!你啊,别客气,他往死里作,你就往死里气他,气不死都算我的!”
喻意闻之失神,随后点进另一个消息框,看到四条聊天记录,她逐字浏览,百来字看了足有五分钟。看完记录,她又去看花,最终叹了口气,把花拿去接水。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那章是定时发,然后没写完就发出去了,然而我忘记了,今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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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时候,孙小米和郑康壮已经在打扫卫生,喻意轻易看出两人间微妙气场,笑侃:“昨晚约会去了?”
孙小米蹭到她边上,“嘻嘻,我昨天骗那个憨憨说自己圣诞节没人约,在他面前挤了几滴眼泪,他立刻就答应陪我去逛小吃街了。送我回去时候,我说冷,那个憨憨想把外套脱下来给我穿,还好我眼疾手快,提前钻到他外套里。回来那一路,他一直同手同脚。”
说着,觉得那个憨憨实在太可爱,忍不住偷笑。
喻意清掉磨豆机里残粉,倒进密封容器里,放着给郑康壮练习拉花用,分神瞥了眼一脸甜蜜孙小米,“你别欺负他。”
“不欺负不行嘛。”孙小米把郑康壮一大早浸泡好百洁布冲干净,一条条归位,噘了下嘴,“他那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开窍啊!我要是不创造机会,那我估计……我算一下啊,我现在22,那大概25一次牵手,28一次接吻,33应该能结婚,36……哦,我已经是高龄产妇了。”
喻意轻哂,“我是让你注意分寸。”
“报告老板,下回约会时候我一定带上我妹三角尺,不但注意分寸,还注意角度!”
喻意摇摇头,拿这个活宝没辙。
节后咖啡馆流量如常,忙到下午三点,店里进来个人,孙小米浑身细胞顿时蠢蠢欲动。
老板发小终于来、了!
大前天吃饭时,贝阿姨耳提面命让她当助攻,到时候两人结婚请她当伴娘,给她包个巨无霸红包。然而当事人迟迟不出现,她有心也无力,没想到,机会这就来了!
她双眼弯成月牙,“帅哥,下午好啊,今天也喝拿铁?”
楚灵均瞥了眼操作台,喻意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专注得很,于是点点头,往就餐区走。这个点,店里人并不多,刚走了一对情侣,角落有空位,他走去坐下。
昨晚没怎么睡好,一整天他精神恹恹,去补觉,莫名闻到咖啡香,若有似无,贼勾人;睁开眼才发现是幻觉,可就是被那股香勾起了馋虫,睡不着,干脆来这喝一杯。他知道□□致瘾,没想到咖啡香也能让人上瘾,所以说,咖啡这玩意,就是跟他不对付,小时候又是闹肚子,又是一夜无眠,就这,他还能有瘾头。
楚灵均郁闷地等着咖啡上来。
孙小米正想着怎么制造机会,迎面又看见一名男人,是张生面孔。男人没有直接点咖啡,开从产地问到后制处理,又问到烘焙,孙小米见男人是个内行人,早把话语权移交老板,喻意垂眼在冲咖啡,对答如流。
男人呵笑一声:“老板就是老板,懂行。”这才点了一杯咖啡,到吧台旁坐下。
下午三点多,咖啡馆人不是一茬一茬地来人,但没一会就会进个人,大多在吧台逗留片刻,喝完咖啡就走,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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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舒缓轻音乐,午后阳光明亮柔和,孙小米觉得惬意得没边——要是没人闹事话。
“哎,这是怎么回事?老板!你过来看看!”吧台处霍然传来吵嚷声。
孙小米直起身往声源处一瞄,给喻意偷偷递话:“老板,好像有人找事。”
“嗯。”喻意面上波澜不兴,“我过去看看,你帮我录个视频,最好能对着那人脸录。”
“嗯?为什么?”
“因为这人是来找茬。”只不过手段既低劣又恶毒。
喻意走出操作台。
楚灵均也注意到不友好动静,眉梢一挑,见喻意过来,朝她递了个眼神,怎么回事?
喻意淡淡把眼神还回去,我自己能解决。
楚灵均扯唇,你确定?喻意收回视线,没再回他。
男人见老板来了,哼声:“老板,你家咖啡里还加佐料呢?”男人指着桌上蟑螂。
喻意面不改色,“请问你发现蟑螂时候,它是沉在杯底还是浮在咖啡上?”
男人愣了下,“我把咖啡举起来时候发现杯底有蟑螂。”
“那调监控吧,操作台安了监视器,全程监控,杯底有没有东西,一目了然。”
男人又是一愣,“那也可能是我喝时候掉进去!”
白痴。楚灵均手指在键盘上飞驰,听到这,忍不住轻嗤一声。
“这只蟑螂体积是不大,不过你咖啡才喝了三分之一,它要是从天花板掉进咖啡,咖啡液无论如何都会外溅,你肯定有所察觉。”
“我就是没发现啊。”男人调整了下坐姿,“说不准,是它爬进去,我没看到。”
喻意笑笑,“这杯咖啡我用93℃热水,咖啡倒进咖啡杯,会凉到80℃左右,咖啡馆是恒温,咖啡凉到60℃可以入大概需要三五分钟,蟑螂被烫死概率不大,如果是爬进去,甚至会重新爬出来。就算死了,也会浮在咖啡上,而不是沉到杯底。”
男人张了张嘴,忽然眉头一拧,“你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把蟑螂放进去?”
“我没这个意思,但你提供是个新思路。”一顿,“不如把蟑螂送去研究所,做个尸检。”
男人听愣了,然后就是笑,“你搞笑吧?蟑螂还能做尸检?”
“蟑螂靠腹部气孔呼吸,水堵塞气孔,蟑螂才会死,身体含水量可以测定蟑螂是怎么死,死时候大概在杯底还是杯面。另外,蟑螂是烫死、毒死或者其他死法,整体形态并不一样。”
男人被唬得一愣一愣,这女人一本正经,该不会说真吧?他来之前,没想到这女人会这么难缠,长成这样,他还以为是只花瓶呢。想了想,他站起身,“算了算了,算我倒霉行不行?”
“怎么能算你倒霉?看见蟑螂,我今天吃不吃得下饭都是问题。”喻意对蟑螂恶感甚至超过蛇,她没把这杯咖啡浇在男人身上,也是不想给郑康壮增加工作量。
她抬眼,收起仅有那点和颜悦色,“我已经让人录像,后续我如果在网上看到任何经过剪辑视频和音频,我本人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男人面上是不敢置信:“你……”
喻意垂下眼,瞥向咖啡杯:“装过蟑螂咖啡杯,店里不会再用,你拿走,折个旧,算你八十,柜台支付。”
哦豁,老板生气了。
孙小米盯着那头,逐渐兴奋。店里装单品杯子形态不一,每种各五只,是老板从各地搜罗而来,听说能把咖啡香保持更久,老板平时爱护得紧,每天都要亲自擦拭,再进消毒柜。
这就报废一只,不生气才怪。
难得见老板这么刚,不得不说,带感!
“凭什么?”男人则是横眉怒目,“你不要太过分!这事本来就是你们咖啡馆错——”
话未完,男人袋里手机响起。就在他取出手机刹那,铃声戛然而止。
手机页面上是一条弹屏,他以为是什么广告,正想像往常一样关闭,却发现上面赫然写着——把钱付了马上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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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目光微动,余光往角落瞟去,心里有了谱,“我一直站在这。”
这话的意思,弹屏和她没关系。男人打量一圈,他知道店里还有两名店员,大高个正在练习拉花,收银的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所以,这条弹屏是谁发的?
他的额前逐渐渗出冷汗,正想着,手机又响,他瞥了眼,是一条新弹屏——还不滚。
再度往四周扫视一圈,两名女生在窃窃私语,一名男人在敲电脑,其余一无所获。
正在这时,店里原本的轻音乐突然转了调,切换为一首中文歌。
孙小米爱听歌,从前奏分辨出这是……
“《算什么男人》!”一顿,“奇怪,是谁点的歌?乐库里不是只有轻音乐吗?”
话落,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她、她她刚才也没切歌啊?
孙小米顿觉脖颈后头凉飕飕,抖三抖,下意识往郑康壮旁边缩。
壮壮,闹鬼故事了!
郑康壮正在拉花,被她一撞,手上一歪,原本的图形瞬间变成一坨。
孙小米吐吐舌头,郑康壮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宠溺地笑了笑,还好拉花用的是老板淘来的过期奶,重新开始就是。
音乐声还在咖啡馆回荡,一分多钟后,高潮来临:“算什么男人——你算什么男人——”
男人一脸铁青,奈何怎么都找不到对面做手脚的证据,咬咬牙,“算我倒霉。”他端起咖啡杯,到柜台付了八十块钱,在密集的“算什么男人”中黑着脸撤退。
喻意回到操作台,示意郑康壮去清理一下桌面,郑康壮把拉的花交由她检查,一只天鹅栩栩如生,喻意夸了他一句,他顿时咧开嘴,脸红得腼腆,赶紧跑去收拾。
孙小米摸着冷冰冰的后颈,“老板,咖啡馆闹鬼故事了吧?刚才周杰伦那歌怎么突然就唱起来了?”
“不是鬼故事。”
“嗯?”
她下巴微扬,点了点咖啡馆一隅,“他是计算机专业。”
计算机专业?孙小米指指楚灵均,见他手指在键盘上翩飞,一哆嗦,“呃,黑客?”
“他抓黑客。”
孙小米睁大眼,她是文科生,对技术男没丁点抵抗力,“我的妈,原来是我有眼不识大神,我的妈,贝阿姨是什么人生赢家?”
喻意笑笑,没接茬。
孙小米夸完楚灵均,又夸喻意,“还有,老板,你学识也太渊博了吧?我第一次听说蟑螂也可以尸检诶。”
“你当真了?”
孙小米懵懵然,“呃,不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吧。”有解剖镜,尸检肯定能做,至于检出什么结果,那就是她诌的了。
“那你还说得一道一道的。”
“和人对峙,自己要先站得住。”
孙小米边沉吟边点头,这倒是,想她被那个渣男劈腿的时候,老板虽说是临时演员,可上场那派头妥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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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托着下巴,“这人为了讹一杯咖啡,也太缺德了点吧?”
喻意轻哂,“他那杯咖啡40,他要想霸王,完全可以点更贵的,也没必要选一间看上去这么干净的咖啡馆。另外,他带了两部手机,另一部在吧台上。”
“呃,他干嘛?也录视频?”
“应该是发网上,用舆论shā•rén。”喻意完全可以猜到后续操作,先用剪辑过的视频颠倒黑白,再买水军控制舆论,有没有效果先不论,但辟谣远比造谣的成本高。
“啊?”孙小米更加懵圈,“这人跟我们咖啡馆有仇吗?”
“记得上回说要加盟的那个人吗?”
“记得啊!”现在还在街对面杵着呢。说起来那个男人肯定是故意的,老板拒绝了他加盟的要求,四个月前,那人竟然在对街也开了家咖啡馆,而且开业一个月大酬宾,什么买一送一,什么天天特价,还在微博上搞营销,可会了,还别说,真把咖啡馆的流量吸走一部分。
她急啊,奈何老板不急,一句“人肯定会回来”就把她打发了。作为咖啡馆的一份子,她无法坐视不理,于是自作主张,让闺蜜一单品一花式买了两杯。
她虽然是个门外汉,碰上干香湿香就头铁,但喝多了咖啡,好坏能品鉴。对面的豆子就“平庸”二字,尤其是花式,某业界爸爸的风格,深烘豆,夹杂一股炭烧的苦味,靠的是加奶加糖加酱掩盖那股苦味。
老板提点过她,业界爸爸是开连锁的,跟金拱门、开封菜一样,奉行平均主义,门店味道趋同是其目标,可咖啡豆极具个性,芳香物加总就有千余种,哪能跟鸡翅、薯条一样搞平均主义,所以只能找平庸的豆子,深烘又把特性磨没,留下的就是一杯死气沉沉的咖啡。
不过业界爸爸走的是商业化道路,市场会做出选择;对面的并不是,打的是精品咖啡的招牌,内核却是商业咖啡,价格死贵。
综上,她才算放下心。
后来她恍悟,老板这人,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但论识人读心绝对是一把好手,早就洞若观火。对面先是卖咖啡的人,之后才是做咖啡的人,浮躁得很,何况学艺还未必精。人不怕和自己比,就怕和别人比,来老板咖啡馆的已经被养刁舌头,再能将就,最多将就到活动结束。
果然,一个月后,原来的人都回来了,甚至因为对面的营销,还吸收了新流量,相比之下,对面生意惨淡,只能继续拿小活动当噱头。
她也是那会才对老板佩服得五体投地。
后来,对面还来问老板要过豆子,老板的自烘焙在黎市名气不小,而且价格公道,常有小咖啡馆来订咖啡豆,能力范围之内,老板都会答应。
对面应该是第一个遭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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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加盟,过节之一;不卖咖啡豆,过节之二;对面如此小肚鸡肠,估摸生意不好,也会推到老板的身上。
唔,果然是一号嫌疑人!
孙小米义愤填膺,转而问道:“不过老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喻意趁着闲聊也拉了一杯花,看着是天鹅的轮廓,可对比郑康壮的,就是哪哪都不对劲,她叹了口气,放弃治疗,答孙小米:“那人面生;和对面臭味相投,语气横,都喜欢装内行;目标明确,要是只打算喝霸王咖啡,按理不至于一开始就录视频;以及,对面可能要关门。”
“嗯?关门?为什么?”
“对面的展示牌收进去有段时间了。”
“呃——”这点孙小米倒是真没注意。那块展示牌上都是当天的特价信息,对面惯用的噱头,开业以来就没停过,突然不搞了……
这是打算关门了,还拖老板下水?
“老板,我还以为你压根就没有正眼瞧过对面呢。”
喻意是没有,只不过好几次发现店老板探头探脑,事关咖啡馆,她不得不做分析,本以为对面顶多是自大,没想到是又蠢又毒。
这厢,孙小米请教完老板,又紧赶慢赶去拜会大神,大神就解释了两句:第一,不要随便连接公共WiFi;第二,他到店的第一天,就拿到了路由器的管理权限。
孙小米实在没敢问下去,毕竟——她也听不懂。
晚上,喻意得留下来烘咖啡豆,做完卫生,孙小米拉着郑康壮飞奔出咖啡馆。
楚灵均一肚子的问题,倚着吧台问:“下午那种事,你常遇到?”
“不常。”这里毕竟是CBD,来闹事的人不多,这也是她一开始就锁定目标的原因。
“你怎么想到要开咖啡馆的?”下午这事才让楚灵均反应过来,她是什么人啊,人际交往能省则省,麻烦能少则少,哪会乐意开店?
这事蹊跷!
喻意沉默片刻,说:“当时回国想找点事做。”
会开这家店也是巧合促成。
店面是爸一个朋友所有,朋友打算移民,要处置名下资产,店面地处老城区,尽管位于商业地段,但不被看涨,就是贱卖也没人接手。朋友打给爸,爸人脉广,消息灵通,知道政府有意重新规划老城区,且店面临街,位置相当不错,便打算买下。
她突生一个想法:与其租出去,不如自己开店。开店极费精力,而她正好想忙,想把自己填得不留空隙,加上在国外四年,她嗜咖啡香成瘾,于是在父女明算账后,有了这家店。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味,开店得应付各种人情世故:单纯交流咖啡的,还好招架;至于其他,来找茬的先不论,光说店里,在孙小米之前,她已经招过两个收银员。
第一个各方面都不错,但心浮气躁,干了不到半年便开始到处收集招聘信息,一年不到,主动辞职;第二个能言善道,头脑活络,但手脚不干净,总爱顺点什么走,在其把手伸向收银台时,她将人辞退。
每换一个人,都意味着人际关系的转变,她得经历不短的适应期,到第三次招人,她才会慎之又慎。
这些的确是她的“开店难”,可这家店还是开下来了,就像所有了解她的人都认为当年她不可能出国,她还是走了。
她一直待在自己设定的舒适圈,轻易不出来。
这两件事,都是意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灵均见她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可又不是在发呆,还能时不时地抽出取样棒查看,他简直摸不着头脑,“想忙,那你也不该开店啊?”
“想开就开了。”
典型的结束对话的信号。
他差点翻白眼,才不!
“我看你下午瞎扯得还挺起劲,怎么,你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人要来找茬?”他继续问。
“大概能猜到是谁。”
“谁?我去教训他一下?”
想及他之前也说过要为她出头的话,联想他下午的手笔,喻意笑问:“怎么教训?”
“就再弹几个屏,吓吓他,或者往他电脑里弹几个框,一般人基本就老实了。”
“万一对方报警,你不怕惊动楚叔叔?”
楚灵均顿时一脸菜色,难得爆粗:“怕个屁!谁会因为这种事报警?而且,也不可能发现是我!”
知道内情的喻意忍俊不禁,“不用,对方知道我不会被动挨打,这就够了。过犹不及。”
楚少爷初二时犯过一次事。
那次是学校期末考,难度大,考后怨声载道,他被成擎天和越瀚撺掇去黑学校的教务系统。本着为弱势群体出头的精神,他利用SQL注入漏洞顺利入侵,把所有人的成绩改为满分。其实成绩都有备份,这么做也单纯是给学校一个下马威,可他太扎眼,加上实诚,老师一问,直接和盘托出,于是成功惊动楚叔叔。
楚叔叔最忌他用技术犯事,加上当时年纪还小,更要严惩,见他毫无悔过之意,甚至扬言只要乐意,公司的电脑照黑不误,动了大怒。其惩罚是把他揪到公司,然后让语速最慢的助理给他念《论语》,念完《论语》念《孟子》,念完《孟子》念《中庸》,每天八小时,持续一周。
这位少爷从小不爱文字爱数字,之乎者也的一类书,见则犯困,读则要命,熬了三天直接崩溃,楚叔叔什么人,雷厉风行,决定一周就一周,结果他去半条命,答应楚叔叔不再滥用技术,也不再用技术解决私怨。
下午的小打小闹应该就是极限了。
因为前两天没烘豆子,喻意今天多烘了一小时,中途楚灵均出去绕商圈跑步,让她有事给他电话,他保管在三十秒内出现。
落锁是十点。
节后的圣诞气息依旧浓郁,随处可见圣诞树,霓虹小灯连成片。
夜里起了风,温度也跟着在降,喻意拉上羽绒服拉链,咖啡馆是恒温,大冬天,她在店里习惯穿一条薄绒卫衣或毛衣,到外面再套上长款羽绒服。
“你车子怎么停这么远?”楚灵均跑步出了汗,他不喜欢汗水黏身上的感觉,巴不得冲回去洗澡。
“今早来的时候没位置。”
他皱了皱眉,大步迈开,转眼见她步伐松泛,撇撇嘴,还是放缓脚步。
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情绪波动得不是特厉害,他压根就摸不透她的心情,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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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就是看她是个女人,好欺负,他最看不惯这种人,简直丢男人的脸!
但她那两个店员吧,一个也女的,郑康壮么,他开始还眼馋其肤色,想他想晒黑都没辙,没想到是个多看一眼就会脸红的软柿子,白瞎了那身皮肤。店里就缺个他这样的,要脑力值有脑力值,要武力值有武力值,镇得住场子!
他等了会,没听到她表态,绕到她面前,边退边问:“听到没有?”
又是好半晌,对面才来话:“你又不在,告诉你有什么用?”
楚灵均怔了怔,不自觉止步,喻意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他长腿一跨,至她身边,“所以我说让你打电话给我啊!”
“我打了,你就会来?”
他又是一愣,觉得她这话奇奇怪怪,还是答:“当然!”
“你在国外呢?”
这问题更奇怪。
“呃,”他盯着她的侧脸,鬼使神差般地说,“要是在国外,那就坐飞机回来啊!”
喻意没再言语,继续往前走,地上几片金黄的鹅掌楸,踩上去响声清脆。
楚灵均还愣着,目光落在前方那道背影上,莫名想起贝女士做的姗姗缩在窝里的那个表情包,贝女士配的字是“幼小可怜又无助”,看表情包时,他只觉得贝女士闲着没事干,可套到喻意身上,他心头就有些微妙,有点像……
他一时形容不出,唯一的想法是上前抱住她。
想法刚落地,楚灵均如遭雷击。
他有病吧?觉得她弱小?这女人一七二,到欧美都不会输的身高,瞧瞧周围,哪个女的不比她矮?至于想抱她,肯定是因为她身上披着的那条被子看着太暖和,肯定是这样!
想着,楚灵均猛地上前,拽起她羽绒服上的帽子往她脑袋上罩,还揉了两把,见她瞥来,他一翘嘴角,“嗯,这样看起来就更暖和了。”
“……”
年关渐至,黎市年味也越来越浓。
这天楚灵均起来,刚迈进客厅,就见王婶踩在窗台上,正擦玻璃。
“王婶,你站那么高干嘛呢?”
王婶见了他,赶紧爬下来,“起了啊,早上吃饺子,我这就去给你做。”顿了顿,“对了,灵均呐,你可千万别告诉话话,外头的玻璃也是我擦的。她要知道了,准会跟我置气!”
“你平时不都用那什么机器人吗?今天怎么自己来了?”“话话把窗宝从家里拿来了,是我不用。”王婶指了指角落,擦窗机器人在角落待得好好的,她接着说,“我们这一辈都讲辞旧迎新,这打扫的工作还是爱自己来,而且机器人哪有人擦得干净。你等着啊,五分钟就可以吃早餐了。”
楚灵均才想起来,农历新年就快到了,前几天成擎天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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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过年,他也就得回家了,再恼贝女士,家里的长辈还是得见,一个一个都念着他,自从回国他也没去见过几回。而且,喻意肯定也要回家。
王婶煮完饺子,见他还杵在原地,笑了,“灵均呐,饺子好了,你快来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来了。”他走至桌前坐下。
王婶忙完他的早餐,又爬上窗台,继续擦窗户去了。
楚灵均吃到一半,抬头歇口气,就见王婶正在吭哧吭哧地干活,一把年纪,还爬那么高,喻意这怎么也有八楼。
他越吃越看不下去,三下五除二吃完饺子,到浴室漱过口,重新回到窗前,轻咳一声,“王婶,你下来。”
王婶不解,“咋啦,我挡阳光了?”
“你下来就是了。”
王婶万万没想到,这位少爷让自己下来的原因是要替她擦窗户?
年轻人骨骼修长,劲头结实,动作还利索,干起活来尤其好看,王婶站在窗前沐浴着阳光,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墨西哥湾暖流。
这两个小的住一起这么久,没感情也能培养出感情来,灵均妈上回来,不也说这两个将来肯定要在一起,到时候啊,她势必要在话话爸面前把这个女婿夸上天。
晚上喻意回来,楚灵均问起她过年的安排,喻意跨进浴室,答他:“咖啡馆每年都开到农历二十九,那天晚上我就会回去。”
“那过完年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初十。”开店基本全年无休,每年她都会趁着春节给自己放长假。想起什么,喻意补上一句:“贝姨上次来的时候说过,你春节后就住家里。”
楚灵均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可能等你回去的时候再告诉你。”
他扒着浴室的门框,没言语,目光直射她。
直射的温度最强烈,喻意洗完手,侧头问他:“怎么了?”
他磨了磨牙,“你就没有说些什么?”
喻意疑惑,“我需要说什么?”
说什么?说你舍不得我啊!说你想让我继续住这啊!上回可是你挽留我的!
楚灵均简直心肌梗塞,好歹做了四个月室友,她就不能表现得在乎他一点?!
没想到喻意还往火上浇了一把热油:“对了,既然你年后就不住这,那今天就把租金这些结一下。”
喉咙口顿时涌上一股血腥味,楚灵均狠狠咽了回去,这个女人是不是想原地气!死!他!
半晌,他冷笑一声,叉起腰,“我就不搬,我就是要在这住到高兴为止,租金到期付款,我现在就不结,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大摇大摆地回房去了。
喻意盯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垂下眼,打开水龙头,继续洗手。
大年二十九,两人一道回去。喻意只带了那台m68回去,楚灵均背上来时的登山包,拖走来时的行李箱,其实东西没几样,衣服一条没带走,台式机也搁这,反正家里还有好几台,就带走了笔电。
喻意先把楚灵均送回家,这才轮到自己回家。
到家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六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薛露桐给她递了个眼神,喻意明白,家里也有个要哄的。
饭桌上,喻省身的脸色果然奇臭无比,“你是不是都买好机票了?”
晓得对面问的是什么机票,喻意点头。
“几号?”
“初四去,初八回。”
“一去就是五天?!你上次去夏威夷不也就三天?”
“爸,这回是去巴拿马,光坐飞机,就要多上一天时间。”
“不能不去?”
“豆子的品质肯定要我亲自把关,我朋友也需要我给他种植意见。”
这话年年都听,他耳朵都要长茧了。
喻省身退而求其次,“行,那你把我和你妈也捎上,正好,我俩也没去过巴拿马,听说那边空气不错,正好养养身。”
喻意面露难色,“爸,你也知道他追过我,要是我带你和妈一起去,他难保不……”
话未完,被喻省身一把打断:“不去了!不去了!”坚决不能去!坚决不能给那个外国小子任何幻想和错觉。
不过么……
喻省身扬了扬眉,他去不了,不代表别人也去不了啊。
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喻省身打过来的时候,楚灵均刚经历一场母子大战。
贝珂被儿子通知今晚回家,便让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打算增进增进母子感情,顺便聊聊儿子准儿媳进展到什么阶段,没想到儿子就拿一句“什么怎么样”打发了她,她一听,明白了,自她走后,这两个小的相安无事过了一个月!
她难以置信,不死心地问:“你和话话还是老样子?”
楚灵均看白痴的眼神,“不然呢?”
“你们就没有发生点什么?”
“你觉得我和她会发生什么?”
贝珂脸一黑,最近打给话话,她本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原则,也是怕给话话压力,没多问,结果可太出乎她意料了。
也是,一个憨,一个冷,能有什么进展?所以说,那天她就不该听楚某人“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套,她就不该走!
倒是楚灵均想起件事,撂下筷子,“对了,你怎么回事?谁说我年后就不住喻意那了?谁给你的权利做主的?”
贝珂差点掀桌,近水楼台你都得不了月,你还近什么水住什么楼台!她气的啊,端起桌上儿子最爱的水煮鱼就走!
楚灵均站起身,“放下!”
“不放!”说着,手臂一绕,紧紧抱住海碗,再拾起桌子的筷子,笑眯眯地晃了晃,“我用过的喔——”下一秒,瞬间收起笑脸,拿筷子往碗里狠狠一搅。
“……”
更年期妇女不可理喻,楚灵均连白眼都懒得翻,坐下继续吃。吃完上楼漱口,还没到房间就接到喻省身的电话。
对面语气沉重:“展展,还记得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外国小子吗?”
楚灵均瞬间精神,他当然记得,干爸和他提过之后,他还想审喻意来着,结果她要去参加婚礼,把他抛在喻家,回来后情绪还老不对劲,之后他就理所当然地……忘了。
这会经过提醒,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现在可不就是春节吗?
他语气跟着凝重:“记得啊,怎么了?”
对面唉声叹气,“还能怎么,话话初四就要飞国外了!前几年都是去三天,这次一去就是五天!”
“什么?她总共也就休息十多天,一半时间都去陪那个男人?”楚灵均的嗓音逐渐尖锐。
有人和他共情的感觉不要太好,喻省身一起批判这种恶劣行为,“可不嘛,在家才待多久。飞机也不爱坐,不知道怎么就去得这么殷勤!在学校四年,两人说不准天天见面!这回一去五天,谁知道会怎么培养感情!”
语气越说越酸,酸气几乎要冲出屏幕,往人脸上怼。
楚灵均毫无所觉,只觉得那女人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干爸,你怎么也不拦着?”
喻省身委屈极了,“她去是要搞事业,这我哪能拦啊!”一顿,对面压低嗓音,“展展,我问过了,她这回是去巴拿马,你不是有美国护照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去巴拿马免签!”
楚灵均目光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机票我都给你买好了,和话话同一班飞机,先飞洛杉矶,再飞巴拿马城!”
楚灵均微眯眼,哼,还想和男人单独培养感情,你看我让不让!
“干爸,你卡号发我,机票多少钱,我把钱打给你。”
“还什么还!干爸这是托你办事,哪有让你付钱的道理。”
“不是你托我办事,是我自己想去!”
挂了电话,楚灵均本想打给喻意,转念一想,他干脆直接搞个机场突袭,吓死她!
他美滋滋地晃进房间,在发小群里扔下消息:【滑雪我不去了】
成擎天第一个跳出来:【楚少爷,你是又有什么大业未竟?和联邦政府安全人员有一个约会?】
越瀚跟上:【楚楚去滑雪可是你决定的你要是重色轻友我倒是可以原谅你关键你连色都没有啊】
楚灵均懒得理这两个货:【我和喻意要去巴拿马】
群里瞬间死寂。
好半天没人吱声,楚灵均纳了个闷:【人呢】
这回是越瀚先窜了出来,也是不爱用标点的人,难得问号刷屏:【去那度蜜月???????】成擎天:【楚展展,你结婚要是不通知哥,凉席和美工刀哥可都准备好了】
楚灵均一脑门子的问号,什么度蜜月?什么结婚?这两个货有事吗?
果然,群里就白非明是正常人,问的是:【你们去做什么?】
楚灵均:【喻意有个朋友在那种咖啡好像对她有点意思干爸让我盯着点】
群里再度沉寂三十秒。
还是越瀚第一个冒头,又是一番语重心长:【楚楚啊你怎么还不肯从茅坑下来呢蹲久了容易长痔疮来把手给哥哥牵你下来】
楚灵均:【痔疮接触感染把你的手给老子拿开】
擎天柱:【你差不多点得了。喻叔那是喻意亲爸,爸管女儿,天经地义,你说到底就是一发小,和我们没差,没资格对她指手画脚,尤其还是感情生活。劝你避嫌】
楚灵均怔了怔,他说到底就是一发小……
谁说的!
他坚决反驳:【我还是她哥!我管她,天经地义!避什么嫌!】
越那个大爷:【我是真闹不懂你俩发生当年那种事怎么还能住一起的不尴尬吗都尤其喻意还是那么傲一人】
楚灵均愣了下:【你懂什么都说了不是你脑补的那样】
越那个大爷:【那总是你拒绝的喻意吧】
当年仿佛重现,楚灵均慢了有一分钟才回:【闭嘴都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跑步去了不聊了】
话落,他直接把手机扔桌上,下楼,一声令下:“姗姗,走,跑步去!”
他现在亟需化悲愤为力量!
过年过节免不了走亲戚,喻意每年选在春节出国,潜意识里也有避免走亲戚与被走亲戚的意思。
大年初四下午,喻省身亲自送喻意去机场,没想到父女俩在机场“偶遇”楚灵均。
“诶,展展,你怎么也在这?”
“诶,干爸,你怎么也在这?”
“你上哪?”
“巴拿马!”
“巧了,话话也去巴拿马!”
“她哪班飞机?”
“就六点那班!”
“巧了,我也是!”
“哦?那可太巧了!”
两人仿佛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你拍拍我的肩,我拍拍你的背,热火非凡,由此更衬出身边的雪静。
两人同时侧过头。
喻意冷眼等他们消停,这时才开口问道:“演够了吗?”
“演够了!演够了!”
喻省身一脑门的汗,本来也没指望这点伎俩能瞒过闺女,“话话,爸爸也是不放心你,才找灵均陪你一起去。我看了书才知道,种咖啡那些国家,缺资源的大把,还有的就是战乱国。巴拿马治安尚可,但可以持枪,还有它旁边那个哥伦比亚,也种咖啡,但是乱得很哪,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去啊!”
喻意叹口气,她哪能不清楚爸的心思,担心她固然是第一位。
“抱歉,爸,让你担心了。”
“不说这个话。”喻省身摆摆手,旋即眉眼舒展,把干儿子推到女儿身边,“灵均身手好,有他陪你去,我就放心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开始期待老丈人和女婿的对手戏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喻省身挥着手,送别女儿和干儿子,目送着目送着,觉出一丝不对劲来。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感觉还是没变,那对渐行渐远的小年轻看上去登对极了,无论从身高还是身形,哪怕后脑勺看上去都像配对的。
回想展展回国后到的那几趟,似乎都是和话话前后脚,两人回去通常也一道……
眨眼,喻省身便甩甩脑袋,既然让人提供情报,哪怀疑这个线人?况且,展展可是从小就把不喜欢话话挂嘴边的,他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喻意坐不惯飞机,一年也就一两趟,且她不喜欢等,除了短途,坐飞机基本选头等舱,喻省身按她的买,两人便一起到休息室候着。
楚灵均两腿微敞,坐姿闲懒,抱臂问:“到巴拿马,你住哪?”
“庄园附近的小镇。”
“哪酒店?”
“不是酒店,Leon的房子。”
楚灵均以为听错,“你说什么?”下一秒身体直挺,怒目而视,“你住他?”
从包里取出阅读器,喻意点头,“免费的,比酒店设施更好,为什么不住?”
他瞪着她的侧脸,见她面淡如水,简直就是“你气随你气”的标准演绎,愤愤侧过头。
喻意点进昨天看的那本《赢》,随口反问:“我爸又催你的情报了?”
楚灵均愣了下,明白过来,她是在探他这趟的目的。
哼,就不告诉你。
“没听到干爸请我做你的保镖?正好,我也去看看采收期的咖啡。上回你请我喝的咖啡豆不是叫瑰夏?我对它印象不错,产地就在巴拿马。”
“你知道?”喻意微惊,还以为他就是牛饮了事。
楚灵均忍不住翘起了尾巴,多亏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当初在咖啡馆等喻意回时,他就爱瞎转悠,偶然的一瞥,才让他联想到这么个完美的由头。
这个由头没丁点说服力,但完美匹配直线思考的楚少爷,喻意听过也只认了,就是得通知Leon,这趟她要多带个人。
上飞机是六点多。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除了餐点,喻意都在睡觉,快到洛杉矶时,她迷瞪醒来,睁眼往下看,视线里有山脉,有海岸线,城市楼房林立,色调灰蒙。
至于楚少爷,从小到大就不喜欢飞机上那股味,下飞机脸都是绿的,一落地便嚷嚷着要吃东西,还拒绝待在休息室。两人便找了一速食店,楚灵均点了两份吞拿鱼三明治,一杯猕猴桃汁,喻意只要了一杯橙汁。
熬了十几个小时,在飞机上又压根没阖眼,楚灵均神情恹恹,吃着都快睡着。
见状,喻意不由调侃:“你怎么不问楚叔叔借飞机?”
楚有一架私人飞机,楚叔叔买的,听说他本人出差最多坐商务舱,飞机是买给贝姨,方便她去各地采风。
楚灵均垂着头打了个哈欠,“航线得批,来不及了。而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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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微微一笑,他嘴挑,可自小楚叔叔教导男人要艰苦朴素,不浪费粮食,故而不爱吃的东西他压根不碰,点了,就是哭着也要吃完,极少有剩下的。哦,除了气得吃不下饭。
她端起橙汁喝了口,缓缓摩挲着杯壁,徐声问:“我听说,你在美国的时候都待在硅谷?”
楚灵均咬着吸管,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嗯”了声。
“你怎么突然想去留学?”
楚灵均微微撑开眼皮,旋即又轻阖上,“听过‘棱镜计划’没?”
“没有。”
“说起来太长,你自行搜索,反正就是老美不干人事,想知道些不该知道的,而且波及中国。过没几年又开始建靶场,”想着她应该听不懂,他耐着性子解释:“靶场跟游戏里的擂台有点像……”
“Kali吗?”喻意接下话头,“模拟攻防?”
“你还知道kali?”这回轮到楚灵均惊讶,他一挑眉,倒也不算太意外,毕竟她从小看书就很杂。
“嗯,只要是网络,就有攻击的风险,但真实环境你不可动不动就修改和测试,说攻击就攻击,就比如我爸的公司,网络要是瘫痪,损失压根没法估计,这就要用虚拟环境来当演习场。不过这项目国级的,覆盖的也是整个国的网络,包括各种异构网络,规模不知道大多少倍,比一般靶场复杂多了。”
闻言,喻意微微抿唇。
楚灵均又吞了一口三明治,这才往下说:“老美比较缺德的就是,它既要防好自己,还一心想着攻击别人,就是现在说的打电子战,各种信息武器也是打算在靶场先试验。”
“你去美国是探虚实?”
“差不多,主要老美欺人太甚,我就随便过去逛了逛。他们还巴不得有人攻击呢。”
“那你还上钩?”
楚灵均神情自得,“小打小闹而已,也有人掩护。主要中国也得发展自己的靶场,我去看看差距,我们起步晚,得抓紧。”
她沉默地听着,问:“你总是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嗯?她这语气可不对!
楚灵均精神头来了,抬眼扫去,见她神情不轻松,哼哼一声,“你还会担心我呢?”
喻意没否认。
他神色更加愉悦,“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见她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微扬下巴,“你懂什么叫红客吗?”
喻意一径盯着他,不言语。
楚灵均嘴角微翘,捶捶胸,看上去别提多意气风发,“红客就是计算机世界的战士。战士为什么无畏?不是因为身前的铠甲,而是身后的国!国旗是红的,血是红的,心也是红的!”
喻意本还忧心忡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嘴角张扬的弧度吸引,不知怎么也跟着笑,脑子里猛地浮现一句诗——丈夫何事足萦怀,要将宇宙看稊米。看来,楚少爷还是没忘了他那个参军梦。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眼神看上去不大对啊。
喻意淡淡移开眼,“没什么。”
楚灵均撇撇嘴,继续低头吃三明治,吃光一个,接着啃第二个,还是一样的难吃。他硬着头皮咽下去,突然问:“你呢?又为什么要去留学?之前不是答应干爸大学留在国内?”
喻意啜一口橙汁,“想去就去了。”
啧,这女人不不要每次都这么敷衍?楚灵均咕哝一声,“不是因为那个谁?”
喻意一怔,“哪个谁?”
“你还不知道哪个谁?”
她颇感莫名,干脆不回。
在楚灵均眼里,这就叫默认。
他顿时黑脸,气不过,猛吸了口猕猴桃汁,酸得他牙都倒了,视线落在桌面上,又觊觎上喻意的那杯橙汁,一把拿过,咬着吸管喝了一口。
吸管是玻璃的,这女人为了替代塑料吸管是真费心。
“橙汁倒是可以。”兀自评价完,把自己的猕猴桃汁推过去,“我这杯归你。”
“……”喻意已经习惯夺食,上学时他就经常喝她保温杯里的茶,可这回是咬着吸管。
楚灵均就着橙汁把一整个三明治吃完,抬眼见面前的猕猴桃汁还没动过,不悦地皱起眉头:“我都没嫌你,你又嫌我?”
默了好半晌,喻意面无表情地把吸管倒置,喝了两口。
“……”这还不是嫌弃他?
在机场待了几个小时,又要上飞机,好在这次就飞了不到六个小时。
飞机落地托库蒙机场是早上。
两人拿了行李,刚出检票口,就见到一名棕发碧眼的男人迎上前来,男人展臂,拥住喻意。
“Leon,很高兴见到你。”喻意也抬手环住对方。
男人伏在她耳边,低语:“终于等到你了。”
喻意眼睫颤了颤,放开他,笑问:“落地时间比原定要晚,没等太久吧?”
“等你,多久都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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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些话,听着像话吗?啊?
这俩是完全看不到身边还杵了他一个大活人吗?
他二话不说,一把揽住喻意的肩,把她掼到身边,龇了龇牙才说:“朋友?不介绍一下?”
Leon像是才看到他这号人,弯唇,笑得如沐春风,“你说带了朋友,就是这位先生吧?”
喻意点点头,简单介绍:“楚灵均。Leon。”
“楚先生,远道而来,欢迎。”Leon伸手。
楚灵均按捺着脾气,“国际友人”面前,大国风范不能丢,挺直腰背,也递出手与之交握,“中文不错。”暗自打量,这男的,看上去像是比他高啊?
一定是鞋子的问题!
他视线往下挪,听到这个Leon答了句“我的祖母是中国人”。
唔,两人脚上都是运动鞋,对面那双看上去的确要比他的鞋跟高。
所以,就是鞋子的问题,楚少爷满意了。
两人迟迟没有放开对方的手,看上去是要共同建设和谐社会,喻意却是莫名觉得暗潮汹涌,开口道:“这趟飞机餐没吃多少,落地就在期待你说的中餐。”
“那走吧,包你满意。”话落,Leon先行收回手,而后十分自然地拖走喻意的行李箱。
后者并未置喙。
楚灵均脸一黑。这女人怎么回事?之前在机场他说要给她提行李箱,她没让,哦,这个Leon一来,她就让人拖着走了?
想着,他大踏步上前,走在喻意的另一侧,直接勾走她肩上的挎包。
喻意小惊,巴拿马的白天治安不错,但不妨碍天下有贼。见是他,她以眼神询问。
楚灵均臭着脸解释:“机场人多,包我帮你保管。”
“这是女包。”
“女包怎么了?女包男人就不能背了?”
“……”喻意也不知道这位少爷又是哪根筋不对,只能由着他去了。
就这样,托库蒙机场出现诡异一幕:两男夹一女,女人一身轻松,两男各拖一只行李箱,其中一名男人明显是雇来的苦力,身上背着登山包不说,连行李箱都比另一名男人的大一号,哦,身上还挎了个女包。
画面一度十分诡异。
巴拿马是个小国,国土面积也就比黎市大点,但整体是东西狭长走向,从机场出发到小镇,五个小时的车程。
Leon亲自开车,放完行李,他坐进驾驶座。喻意按照惯例,正要打开副驾座的门,被楚灵均攥住,“你跟我坐后面。”
喻意瞥眼他,“两个人都坐后面,你把别人当司机?”
“司机怎么了,命在他手里啊,是信任的表现!”
喻意懒得理他,正要开门进去,肩头被人往下压了压,下一秒,楚灵均已经捷足先登,打开门,猫腰钻了进去,“还是副驾座视野好。”
“……”喻意拐去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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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启动。“累的话,你们先睡上一觉,到吃饭的地要三个多小时。”
“找到称心的餐馆了?”喻意随口问。
Leon弯了下唇,“嗯,老板是中国人,我和友人去吃过一次,非常地道。之后我邀请他来庄园参观,送了他一袋瑰夏,他说要请我吃顿好的。”
“听上去蓄谋已久。”
“你难得来一趟,怎么能慢待你的胃。看你吃不吃得惯,吃得惯,我都和老板说好了,他去我那当三天的大厨。”一顿,“对了,楚先生,你也是黎市人,想来你们口味差不多吧。”
“我吃辣,她不吃,差挺多。”楚灵均抱着臂,言简意赅。
喻意接话:“看来我们有口福了。”
楚灵均拧起眉宇,视线往后瞟,他可不想被代表。
喻意微微一笑,“知道你喜欢吃辣,我带了瓶老干妈,你要嫌不够辣,就挖两勺进去。”
“……”这女人,真绝。
打发完楚少爷,喻意问驾驶座,“今年来中国吗?”
呵,还主动相邀?楚灵均眼风往后刮,奈何喻意八风不动。
Leon答她:“目前是打算请你九月份抽个空,陪我去趟云南。”
“你找到种植园了?”
之前她和Leon讨论过,云南咖啡势头渐起,但多数豆子还是沦为拼配,甚至速溶,被低价收购,或是先出口再转内销;尽管这几年开办了生豆大赛,但仍缺突出的地域之味,像耶加、西达摩,无法带动整个产区的精品咖啡种植。
云南好山好水,气候得宜,发展微型气候不在话下。Leon又恰恰是打造地域之味的个中好手,配合他自创的后制处理法,如果能再复制他之前几座庄园的经验,把咖啡豆带上国际大赛,到时候势必能吸引更多寻豆师;即便只是跟风,估计也能跟出一波种植热潮。
Leon的行动力向来强,他这么个说法,想来已有明确的意向。
果不其然。
“嗯,我非常喜欢中国这个国家。而且,听你的不会错,之前参考你的意见买下的种植园已经证明这点。”顿了顿,“说起种植园,到时候可能要请你再陪我去趟巴西。”
喻意了然,巴西的种植园买下已经四年,到今年应该进入熟成期了。
“好。到时候我可能会多带个人。他的嗅觉和味觉非常灵敏,远优于常人;但他情况有些特殊,是个聋哑人。”
“聋哑人?”Leon沉吟,“看来我得开始学习手语了。”
喻意笑笑,她这么早提出来,是有这个意思。
“他的杯测才能突出,我不希望被埋没。但还是看他的意愿,如果他乐意当杯测师,跟着你,我比较放心。”
两人谈兴浓厚,你问我答,有说有笑,楚灵均压根插不进去话。他唇线紧抿,憋得七窍生烟,忍不住掏出手机,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通按。
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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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能猜到是谁发的,点进去一看,写的是:
【你们两个是在唱双簧吗】
【吵死了】
【闭嘴懂不懂】
【再吵我闹了啊】
默了片刻,喻意对着驾驶座说:“我先睡一会,到了叫我。”副驾座抢先回答:“一上飞机就不爱睡觉,现在知道困了?”
这位说的是自己吧?喻意懒得辩解,闭上眼。
Leon左手轻轻敲击方向盘,“是我记错了吗?我记得你是上飞机就困的体质。”
“……”谁说的?
还有,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喻意完全可以想象前座的表情,模糊一句:“可能前一晚睡得比较多,在飞机上没怎么睡着。”
楚灵均顿时得意。
瞥了眼后视镜,Leon哂然,“原来如此。”
Leon带他们去的是一家特色餐厅,面积不大,周围绿植环绕,巴拿马的白天气温将近三十来度,这家餐厅却是自带一股清凉。
老板娘将他们引至餐厅,里头就他们一桌,看来是Leon包了场。
楚灵均一眼注意到餐桌上的蜡烛,一共三根,长得跟裹脚布似的,是打算点到天亮?还有桌上的花,吃个饭摆什么花?碍眼用吗?
菜陆续上来。
都是中国菜,海鲜占了半壁江山,又是虾又是蟹又是鱼,连汤都是参汤;凉菜四道,也有两道是海鲜。
楚灵均看得脸又绿了,看来看去就牛肉和清炒花椰菜能吃。
“喜好没变?”Leon笑问。
喻意点点头,“很丰盛。”就是不合某位少爷的胃口。
“楚先生呢?”Leon把视线掉转至楚灵均身上。
后者轻微地撇了下嘴,“不挑。”
三人入座,很快,老板亲自把饭端上来,不是普通的白米饭,而是焖饭,里面加了老板自己做的腊肠,极香。
正式开饭后,Leon也不吃饭,光在那剥螃蟹,他剥螃蟹慢条斯理,格外优雅,没多久,便剥了小半碗蟹肉出来,“你不喜欢吃蟹黄,我都剔掉了。”说着,把剥好的蟹肉推到喻意跟前。
楚灵均看得一噎,这男人是献殷勤的鼻祖吧?
他气不过,取了一条蟹腿,哼哼:“有手有脚,还是自己剥比较好吃。”
Leon温文一笑,“她懒,带壳的东西没人剥,就干脆不吃。”
语气可了亲昵!
楚灵均差点就掀桌了,你谁啊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说话?
还是喻意阻止:“Leon,你顾自己吃。我自己来就可以。”
Leon好说话极了:“小心别扎到手。”
楚灵均好悬没吐出来,她是三岁小儿还是九十仙翁,还扎到手?
一桌的海鲜,楚灵均吃得不美,一中午也就吃了两碗焖饭和几块牛肉。
喻意倒像是颇为满意,Leon便邀老板今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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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逐渐在望,不远处就是火山,能看到大片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
Leon把车子停在一座两层别墅前,周围浓荫曳地,度假风扑面而来。
三人下车。第一个迎接他们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五彩的金刚鹦鹉,毛色极其鲜妍。
“绿帽子,又见面了。”喻意冲鹦鹉打了声招呼。
“绿帽子”扑棱着翅膀,发顶那抹绿尤其显眼,它在枝头张开喙:“心上人!”
声音呕哑难为听,楚灵均皱眉问:“这货喊什么呢?”
像是明白他没听清,下一秒,绿帽子再次发出短促的叫声,这回还多了两声:“心上人!Yilia!心上人!”
楚灵均才算是听明白,“Yilia?这货叫谁?”听着像个人名。
Leon笑着解释:“这是我给喻意起的英文名。”
喻意瞥Leon一眼,没做声。
“你什么时候起的英文名?”楚灵均问喻意。
“在国外的时候。”
楚灵均这才回过神来,声调半冷:“你们还是同学?”
这问是Leon所答:“算是校友。我学化学,她学心理。”
楚灵均沉下脸,她在国外,起个英文名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名字他不知道,而这个叫Leon的男人知道。鹦鹉爱学舌,进一步可得,这些酸话肯定是这个Leon教了喽?
偏偏早不喊,晚不喊,一见喻意就喊,这意图太明显了。
他大步上前,冲着栖息在树上的鹦鹉喊:“你懂什么叫心上人?心上人什么心上人!”
“心上人!心上人!”绿帽子趾高气扬。
“你再敢叫,信不信我扒光你的毛?”
绿帽子不甘示弱,叫得更欢了:“Yilia!心上人!Yilia!心上人!”
“你别以为你在树上,我就打不着你啊!”话落,楚灵均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朝树上掷了过去,他只用了一分力,但准头相当不错。
然而绿帽子也不是吃素的,扑棱着翅膀,从树枝直接飞到树冠上,居高临下:“Yilia!心上人!Yilia!心上人!”
楚灵均怒发冲树冠,“有本事你下来!”
绿帽子昂着头颅藐视他。
楚灵均捋起袖子,打算上树捉鸟。
喻意没眼看,对着Leon道:“我们先进去吧。”楚少爷五岁的时候就和动物园里的河马吵过架,这不会说话的都能吵上几分钟,更何况是这会说话的。
Leon嘴角微微一翘,发表评价:“楚先生非常有趣。”
喻意已经拖回自己的行李箱,她瞥了眼犹自沉浸在骂战中的楚灵均,右颊的酒窝一闪而逝,而后拉着行李箱,与Leon相携进门。
滚轮的动静太大,眼见自己再度被抛下,楚灵均心情躁郁地跟进去,不忘回头冲绿帽子喊:“等会再找你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楚憨憨:连鸟都跟我作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小镇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住宿,喻意还住原来的房间。
楚灵均提要求:“我住她隔壁。”他往右走了几步,“就这间,没人?”
“抱歉,楚先生,这间目前是我在住。”
话音刚落,喻意往旁睇去,对上Leon的视线,这回定了三秒,后者目光柔和,面不改色,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左边那间没人,楚先生不如住那间?”
楚灵均眉心一拧,敢情之前她来的时候,和这男的房间就隔着一道墙?
正想着,Leon对着喻意道:“李先生目前在庄园,我会过去和他一起杯测,你要不要也过来?”
Leon口中的李先生是国际知名的寻豆师兼杯测师。
喻意点点头,“等我放完行李。”
“不先休息一下?”
“嗯,时差一时半会也倒不过来。”
话落,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我也去!”
喻意睨向他,“你下飞机的时候不是说到这里要先睡一觉?”
“我什么时候说过?”
还想二人世界?
哼,痴心妄想。
Leon并不在意,笑笑,“那我先下楼,厨房做了银耳汤,我去看看好了没,天气热,吃了再去。”
“好。”
楚灵均冷眼相送,喻意已经进房,他把行李往自己的房间一扔,而后便去开隔壁的门,没锁,他便直接推了进去,瓮声瓮气,“我来检查房间。”
喻意没理他,随他发挥。
楚灵均先是拨弄了下茶几上的蜡烛,“这什么蜡烛?”这位少爷毕竟是看武侠小说长大的人,皱眉,“该不会是迷香吧?”
喻意一边整理行李一边答他:“这是香薰蜡烛,安神的,还可以驱蚊。”
楚灵均丁零当啷开始敲墙,“他就住隔壁,墙里该不会有密道吧?”
敲完墙,他又拐到门口,试了试门锁,“这锁牢不牢靠啊,钥匙呢?他不会还能开进来吧?”
喻意忍无可忍,直起身,“Leon是我的朋友,请你尊重他。”
“我怎么不尊重你朋友了?”说起这个,他就一肚子火,大踏步回到她跟前。
“机场我没伸手吗?你们在车上一聊就是半小时,什么厌氧发酵,什么落果率,没一句我听得懂,要不是你把我扔在那,理都不理我,我会给你发微信吗?还有吃饭,一桌子的海鲜,我说什么了?你明明就知道我海鲜过敏,你还一声都不吭,也不关心我吃没吃饱,还把那个Leon剥的螃蟹吃个精光!”
楚灵均越说越委屈,换作别人,他早闹了!再说,谁敢这么忽视他?敢这么对他的八百年前就被他拖黑名单了!
对面的神情和嗓音委屈太过,喻意微怔,声音不自觉就柔了,“我们毕竟是客,客随主便,巴拿马左右都是海,原本就产海鲜,菜都上了,不可能撤下去。等下我会跟Leon说,晚上做两道你喜欢吃的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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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我只吃了两碗饭啊!”楚灵均心情雀跃些许,原来她还是有注意他,算她够意思。“那饭挺扛饿,还行吧。”
喻意继续顺毛,“我之前来,在车上和Leon都是这么聊,这是工作,没有不理你的意思。”
楚灵均哼唧一声,不过,她和那个Leon在车上聊的的确都是咖啡。这个解释,勉勉强强能接受吧。
毛没顺多久,他猛地想起件天大的事,瞬间又冷下脸,“对了,他怎么知道你上飞机就睡?你和他坐了不少趟飞机?”
喻意默了下,点点头。
不对!
楚灵均霍然抓住一项事实,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一年不止跟他见一次?”刚才那个Leon不是还说让她九月份陪他去云南和巴西?
对面果然点头。
楚灵均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也对,她半个月才回家一趟,半个月都能环球旅行好吧?干爸哪会晓得她到底出没出国!
好样的啊,为了这男人,都学会瞒天过海了!
他叉着半边腰,距离太近,一阳指都提不起来。然而对面还是那副“你气任你气”的死样,他好半晌没说出话,末了撂下一声冷哼,走了。
喝银耳汤的时候,喻意跟Leon提了晚饭的事,Leon爽快应了,还自责待客不周,楚灵均撇撇嘴,你们俩少在那红哒哒白哒哒,就够周到了。
去庄园还要半个多小时车程。
车子在山路上爬行,比之前的路要颠簸些。行到一半,抬头已经可以看见咖啡树,正是采收季节,树上红果累累。三人到时,李先生和同行的一名友人已经在了,迎上来:“喻小姐,又见面了。”李先生也是中国人,他将喻意介绍给同行:“这就是我向你提过的那位年轻小姐,非常有天赋的咖啡师。”
喻意礼貌颔首,“你们好。”
“这位是……”李先生看向喻意身边,这位男士相貌与气质皆十分出众,就是面生。
“是我朋友,来庄园参观。”喻意简单介绍。
“原来如此。”
楚灵均本就不爱客套,对方没有伸手,他更不可能伸,不过中国人看着格外顺眼,他扯了下嘴角,向同胞致意。
Leon笑道:“那我们开始吧。”
李先生伸出手左右晃了晃,“为了杯测,我刚才用的洗手液都是无香型。”
Leon面向身边:“可能要问问这位女士,是不是擦了护手霜?”
喻意对答如流:“我的护手霜也是无香型。”
话落,几人都笑了。
唯独楚灵均一脸懵,“什么杯测?”
喻意束好头发,答他:“类似于质检,要测咖啡豆的品质。”
Leon走至桌旁,“七支豆子,每支四杯,烘焙、研磨、TDS、粉水比都照coe的标准。杯测表在桌上。”
几人点头,其实看到杯测表已经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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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中央摆放着杯测勺和杯子,杯子六只为一个集合,前中后一四一的布局。
喻意冲Leon笑笑,感谢他一如既往的体贴。
她一直不爱参加杯测会,尤其人多的时候,百人百态,含咬杯测勺的、鼻子拱进杯子里的……卫生问题让她敬而远之。Leon的安排意味着,从破渣到啜吸,每个人能用上自己的清洗杯。
Leon冲她眨了下左眼。
庄园的工作人员正在另一张桌子上给咖啡豆称重及编码,之后就是磨粉,怕工作人员忘记清粉,Leon亲自操刀,因为有二十八杯,喻意帮着他给咖啡粉上盖,李先生和友人负责把杯子拿到杯测桌上。
楚灵均抿紧唇线,刚才就眉来眼去的,这会还挺默契啊。
两三分钟后,Leon磨好豆子,每边两人,开始闻咖啡粉的干香。
李先生在对面做了个握杯的手势:“Leon?”
Leon心领神会:“当然。”
李先生与身边的友人这才把杯子托起,嗅起咖啡粉的香味。
楚灵均倚在另一条桌子上,他没事干,纯看热闹,也不晓得他们神神叨叨的,都是在捣鼓些什么。
他正对的就是喻意,不像对面托着杯子,她弯下了腰,把脸凑近杯面,束发后,脸部线条清晰展露,色泽质地皆如羊脂白玉。两三秒后,她抬起脸,接着又移向另一只杯子,Leon与她保持同步。
他们这边比对面要更快,测完一排,在她身侧的Leon趁隙问道:“刚才那杯闻出几种花香?”
“玫瑰,还有点百合的味道。另外,树莓和黑加仑结果了?我闻到莓果的香气,非常浓郁。”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Leon摇摇头,她的嗅觉之敏锐,常常令他惊异。
“这杯的风味或许会让我惊喜,不像5号,我预感会喝到一杯柠檬红茶。”
Leon失笑,“你的语气别这么绝望。”
“这就是我喜欢闻咖啡,不喜欢喝咖啡的原因。”喝到嘴里的内容,比嗅到鼻子里的要匮乏得多。她不爱喝柠檬红茶,莓果茶倒是可以期待一二。
闻言,Leon不由自主地挑起唇角,为她难得外泄的情绪,可爱到足以让外头那片澄白阳光失色。
干香之后,就是闻湿香,两名工作人员各执一壶,开始冲泡咖啡粉。半分钟后,四人各就各位,开始闻香。三分半后,工作人员提醒他们破渣。
楚灵均以为之后捞渣的动静就够大了,尤其是李先生那位朋友,在把杯测勺从清洗杯里取出后,又重重磕在餐巾纸上,发出的动静称得上噪音;没想到再之后的啜吸才是让他大开眼界,他确定,自己就是吸溜吸溜地吃面,也达不到这个分贝。
要是光喻意这么个啜吸法,楚灵均肯定将这种行为与晃手网归类到一起,轻嗤一句“神经病”,不过四个人整齐划一,都是这个动静,就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专业氛围。置身事外的他反而成了异类。
杯测后半程的交流更是热火朝天。
楚灵均的视线始终落在对面,喻意正和那个Leon讨论什么。
他这才迟缓地想明白一件事——在车里,自己为何闹不起来。
因为,和这个Leon在一起时,喻意整个人非常放松自在,或者说,从到巴拿马开始,喻意的状态就变了个样。
而他确定,这种转变,和Leon有关。也即是说,这个Leon和什么李总、什么蓝色妖姬都不一样。
在喻意心里,这个Leon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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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眼神示意他怎么了,楚灵均面无表情地撇开目光。
杯测结果不错,有三支咖啡均分在85以上,竞赛级别,其中两支越过90线,有冠军相。
正式杯测结束后,还有趣味杯测,玩法很多,有对比不同烘焙度的相同咖啡豆,也有对比相近特性的不同咖啡豆,不一而足。
一场杯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楚灵均中途离开,到傍晚还没回来。
傍晚阳光消隐,山间雾气渐浓,空气称得上清冽。喻意走出屋子,身上穿的还是落地巴拿马的那件T恤,外搭运动衫,站在室外,隐有几分寒意。
Leon端了杯咖啡出来,递给她,她接过,道声谢。
“等人可以到屋里等。”
咖啡上扬的热气微微熏眼,她摩挲着杯壁,“只是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Leon皱眉,“你穿得太少了。”
“还好,我本来也不怕冷。”说着,她侧过脸,神色认真,“Leon,告诉我原因。”
Leon目光一闪,半含笑,“什么?”
“今天从机场开始,你就差把‘我在演戏’四个字刻在脸上。”
“你先回答我,就是他吗?”
喻意把脸转回去,面对群山,眼皮微垂,“很明显?”
Leon淡淡一笑,“挺明显。你说要带朋友来的时候,我就有数了。”
当时,她在电话里三缄其口,声音很是不自在,天底下能让她不自在的,恐怕也只有这位楚先生了。
“所以,你就在机场给我一个惊吓,用玫瑰和蜡烛营造法式浪漫,教绿帽子说话,从主卧搬到客房,以及,篡改我的英文名?”
在国外,她懒得想英文名,用的是自己的名,就YI两个字母。
Leon长叹一声,“都被你识破了。”
“痕迹感过重,会进化为油腻感。”
“莫非我已经进化为中年老男人?”Leon摇头叹息,“未老先衰可还行?”
喻意失笑,“你的中文已经好到我自叹不如。”
“这叫与时俱进。”稍顿,“抱歉,我的演技也会与时俱进,以后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会尽量做到不落痕迹。”
这回轮到喻意叹息:“Leon,我并没有要‘用’你。”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自己或许能帮到你。”目前看来,不是没有效果。
他压低嗓音,“其实七年前,我就在好奇,世界上最好的姑娘,到底是谁不喜欢。”他晓得她心里藏着个人,也晓得这个人或许伤过她的心,否则她在国外不会时不时地走神发愣,他能读出她眼里的内容,中国话里,统称为思念。
“不喜欢我的人很多。”喻意的嗓音也微低微凉,夹杂着山间的雾气,格外有几分缥缈。
“不,只要见过你,了解你,没有人会不喜欢你。更何况,他还要加个前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Leon侧过眼,神色在山岚间看不大分明,“他是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只有三个字,却是他追求了八年的标签。
喻意闻言沉默,好半晌都没有说话,而就在她沉默的当头,一团人影自灰蒙蒙的暮霭里闪现。
好巧不巧,正是Leon口里的“心上人”。
傍晚的气温还在往下降,他身上却只穿着一件T恤,额前微微汗湿。喻意猜他是爬山去了。庄园最高海拔超两千米,说低已经不算低,而且越走高,坡势越陡。
“楚先生是去爬山吗?”Leon率先打招呼,和喻意想在了一处。
楚灵均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扫过,冷冷挤出一个“嗯”字。晚饭还是回小镇吃。
楚灵均去洗了个澡,出房门正碰上隔壁开门,他余光掠过,径自下楼。
他极少有这么静的时候,喻意摸不准他是不是在生气,毕竟他往日生气的阵仗别提多大。饭桌上,也没见他比中午多夹几筷子,明明水煮牛肉和辣子鸡丁是他的最爱,里头的辣椒也非传说中的催泪弹哈瓦那,而是老板自己种的二荆条。
饭后,Leon邀请喻意一起喝咖啡消食,自然也问了楚灵均,喻意本以为他不会答应,没想到他垂着眼皮子,起身和他们一道去了。
Leon习惯在住处单独辟出个房间用来喝咖啡,这间咖啡小厅就在一楼,正对花园游泳池,从磨豆机到冲煮设备一应俱全,三人前脚刚到,大厨周先生后脚就跟来了:“听Leon说,今晚能喝到全世界最好喝的咖啡,这就巴巴地来了。”
喻意笑笑,“最好喝不敢保证,只能保证好喝。”
“没想到冲咖啡的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说着,他冲Leon眨眨眼,笑容暧昧。
楚灵均捕捉到,唇线抿得更紧。
豆子烘完已经养了几天,正好拿出来喝,和下午的冠军豆是一个批次,日晒瑰夏,做了厌氧发酵处理。喻意烫过滤纸,倒掉壶里的水,移回滤杯,而后倒入刚磨好的咖啡粉,稍稍拍平,便提着两只手冲壶上阵。
周先生双目大瞠,模样有些滑稽,“我还是头一回见人冲咖啡两只手一起的。”
Leon则是全程紧盯,直到她停止注水,才挑眉问:“新技术?”
喻意点头:“嗯,没有闷蒸,四段注水,每段注水速度都不同,先快后慢再快,最后一段看克重注水,时间控制在2分以内。这支瑰夏还要磨合,用的保守数据。”她是随心所欲派,开店求稳定,私下离不开一个“试”字,用此法可以萃取出更多可溶解物,咖啡味谱更广,尾韵尤其突出。
周先生脸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我一个字都没听懂,但是听上去就知道很厉害!”
Leon微微一笑,接了他的话:“中国话里有一个词,叫变幻莫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冲咖啡就是如此。等会同样的豆子,我也冲一杯,如果周先生、楚先生你们愿意,可以喝喝看,再对比两者的区别。Yilia一直是天赋型选手。”
周先生啧啧称赞:“喻小姐看着年轻,没想到这么厉害。”
Leon笑道:“是,在我心里,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咖啡师。”
喻意把冲好的两杯咖啡倒进咖啡杯,再递给周先生和楚灵均。
后者瞪着那杯咖啡,说了进房间以来第一句话:“你先给别人!”
喻意瞥他一眼,把咖啡转交给Leon。
Leon淡笑着接了,轻嗅一口,“有杏桃的香气。”他微闭眼,唇线微翘,“还有一丝紫罗兰花香。”
周先生圆脸富态,面相憨得有点可爱,他轻吹咖啡液,想让咖啡凉得更快些,旋即乐呵呵道:“让我看食材新不新鲜,我是内行,咖啡我是真不懂,就知道香,真香!喝了你们这的咖啡,连锁店里的那些都不爱喝了!”
没多久,另两杯咖啡也倒了出来。
楚灵均黑着脸从喻意手里接过自己那杯,也闻了闻,除了香,什么都闻不出来。
等他们的咖啡出来,先前那两杯也已经凉得差不多,见咖啡不怎么冒热气,周先生把咖啡送到嘴边,一口接一口下肚,喝完赞不绝口:“喝了这么多杯,总算会喝咖啡的酸味了,跟青苹果一样,带点酸味才好吃。”
他轻放空杯,见Leon那杯没怎么动,纳闷:“Leon,你怎么不喝啊?”
“我喝了两口。”Leon莞尔,“像周先生你们会有试菜,我们有杯测。杯测要测不同温度的咖啡口感,热咖啡、温咖啡、冷咖啡的口感都不一样。尤其咖啡冷下来,中国有句话叫‘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咖啡也是,咖啡还热的时候,会让人忽略很多杂味,等冷下来,这些杂味就会冒出来,我们得负责揪它们出来。这都成习惯了,平时喝咖啡都不会一步到位。”
周先生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这样啊——”他瞥了眼旁边,果然,懂行的那位小姐还在闻香呢,倒是另一名小伙子面前放着空杯,他笑哈哈一指人,“我啊,就和这个小伙子一样,只知道好闻!好喝!小伙子哦?”
然而小伙子的脸黑如锅底,并不是很想“哦”。
坐了一天飞机和车,又杯测了半个下午,喝完咖啡没多久,喻意便回了房间倒时差。
她认枕头认床认房间,在床上躺了半小时才酝酿出些许睡意,正睡得迷糊,听到有人敲门,紧接着又是手机震动声,她勉强支棱起眼皮,手机在窗前充电,远得很。没多久,手机不再震——那人又改为敲门。
房门厚实,密封性好,难为那人手劲大,敲门声一下重过一下,她叹口气,门外是谁,不言而喻。
她披了件外衣,起身去开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拉开门,门外的人一句废话没有,跟滑腻腻的泥鳅似的迅速溜进来,一把阖上门,张口就是:“随便什么介绍咖啡的书,给我一本,我要看!”
喻意以为自己睡迷糊了,微蹙眉:“什么?”
“介绍咖啡的书!给我一本!我要看!”楚灵均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硬挤出来。
这回喻意听明白了,眉蹙得更紧,“你确定?”
不怪她诧异,这位少爷看书跟他吃饭一个风格,不爱看的半点不沾,从小看的都是科技类,上学时理科一柱擎天,文科一塌糊涂,经史子集那点存货还是小时候被楚叔叔摁着头攒下的。而显然,咖啡不在他的爱好范围内。
“你什么表情!”楚灵均认为自己受到了羞辱,旋即不大自然地撇开了脑袋,“动作快点!”
见他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四射”,喻意倒也没深究,说道:“刚才喝咖啡的那个房间里应该有,你可以去找找。”
话落,楚灵均更气了,“我要你的!你的!你不是书呆子吗?出门不带书?”
默了片刻,喻意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电子阅读器,面无表情地折返,“只有阅读器。”
楚灵均接过:“这怎么用?”他从小爱好自我探索,不过对于阅读器,他实在提不起探索的兴趣。
喻意从他手里抽出阅读器,站至他身边,教他操作。
“这个是开机键……”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
楚灵均没多久就走神了,实在是鼻尖萦绕着一股味,像是从身旁来的,好闻到让他……有点心猿意马,甚至想再凑近些去闻。
视线不经意错位,她身上披了件外衫,里头是一条宽松的半旧T恤,领口被外衫挤得有点变形,能看到露出的小半截锁骨,温腻白皙,莫名让他联想到家里的蚕丝被,滑不溜丢。
下一秒,他心口剧跳,差点蹿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他在干什么!盯领口那是猥琐男行径!
楚灵均定定神,迅速把视线移回阅读器。
阅读器操作简单,没多久,喻意讲解完毕,找到后页的一本“咖啡学”,“你可以看这本。”
身边没有反应,她抬眼睇去,见他目光有些发直,疑惑:“怎么了?”
“你怎么没有口气?”楚灵均反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问题怪得可以,喻意问回去:“我为什么要有口气?”
“很多人都有口气啊!”别说那些烟鬼男口气熏天,不少女生也是,半米远能熏得他头晕脑胀。
喻意面色淡,嗓音更淡:“没学过三段论吗?把‘很多人’改为‘所有人’,你才有立场质疑我为什么没有口气。”
“……”这个女人果然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喻意把阅读器塞给他,“没事了?那我睡了。”
楚灵均盯了她片刻,撇撇嘴,“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喻意只想睡觉,慢了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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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均揣着阅读器,既闷闷不乐又愤愤不平地走了。回到隔壁,看了眼时间,才九点不到,一整天没怎么睡,这会他是真有点犯困。他强打精神,喻意这就睡了,那个Leon可还在楼下,他得密切关注隔壁的动静。
想着,楚灵均坐到房间的飘窗上,一条腿踩在地上,另一条腿踩在飘窗上,支着右手肘开始翻页。然后,他惊呆了——
这是哪来的天书!?
密密麻麻全是字,第一章还叫“咖啡历史与故事”?咖啡能讲什么故事?
鬼故事吧。
他一目十行浏览下来,不到三分钟已经稳步进入睡眠模式,结果脑子里陡然冒出“热咖啡、温咖啡、冷咖啡”三胞胎,他一个激灵,立马精神抖擞。
哼,等着吧,等他看完这本书,肯定大杀四方!
奈何楚灵均实在对文字不感冒,偶尔冒出来的图表也只能短暂拯救注意力,他是坐着看,没多久站了起来,之后暴走看书半小时,甚至期间还倒立了五分钟。等他终于把进度赶到100%,已是奄奄一息。他躺在床上,把阅读器搂在怀里。
意识陷入混沌前,他唇角一翘,美滋滋地想,这下小伙子可不止知道咖啡好闻又好喝了!
翌日九点半。
楚灵均起床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去开隔壁的房门,里头空无一人。
他一皱眉,这女人去哪了?
他洗漱完下楼,管家正在擦拭烛台,见了他,笑道:“楚生,早上好。”
管家的中文发音没有Leon标准流利,楚灵均听得浑身不对劲,听说巴拿马人说西语,不过Leon是英国人,于是道:“你说英语就行。”
管家从善如流,换了英文,问他早上要吃什么。
英式英语依然听得楚灵均起鸡皮疙瘩,他速战速决,问了喻意在哪,管家回他说喻意去了庄园,和Leon一起。国外没有什么一大早、天没亮的概念,他问几点出去,管家回的6:30AM。
他顿时如坐针毡,现在是九点四十,她和那男人出去了三小时了?!
喻意和Leon早六点半出发,去了苗圃区,查看咖啡幼苗的生长情况,而后才往高海拔走。
Leon的庄园分区块种植,有铁比卡和波旁这两大古老原生品种,也有卡杜艾这一新世界品种,除此之外,就是瑰夏。
Leon还安了个杂交园,算是试验基地,各种咖啡树混杂其中,产量低的和产量高的,抗病能力强的和弱的,还有为了提升咖啡风味的配对。另外就是野蛮杂交,有遮阴树,也有人施肥管理,但秉承“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原则,乱配;新世界不少品种是突变而来,再经由人发现,都属于无心插柳。
他们在杂交园耗了些时间,Leon说要趁她来,找找是不是有新品种。他常年和咖啡树及幼苗打交道,已经能用肉眼侦测,结果忙活了大半天,一无所获。
算是应了那句话,有心栽花花不开。
下山已经是十点半,喻意打算去趟处理厂再回镇上吃饭。两人都有些渴,摘了咖啡樱桃和野生番茄来吃。
Leon吹了声口哨。
庄园生态环境好,有部分原始森林,所以常有雀鸟栖息,Leon是驯鸟的高手,会鸟语,这些小生物向来爱亲近他,口哨一响,便有三两只小鸟扑簌簌赶来。
楚灵均早饭都没吃,从别墅跑了出来。他没有驾照,没法开车,是管家亲自送他来的庄园。
他刚打开车门,就听见一声哨响,没多久,几只小鸟落在Leon的手臂上,啁啁啾啾。喻意手里举着不知道什么水果,微弯腰,正逗着其中一只鸟玩,笑得太开心,颊边酒窝若隐若现。
作者有话要说:铁比卡、波旁、卡杜艾:咖啡品种。像蓝山咖啡,其实就是铁比卡种,蓝山是产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灵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枚酒窝,直到管家询问他是否要下车,他才抿起唇线,重新坐回车里。
关门声震天,管家吓了一跳,问他发生什么事。楚灵均没回,只让管家回去。
即便摸不着头脑,不过身边这位是贵客,管家好脾气地调转车头。
车子飞驰而去。
喻意听到关门声时已经循声望去,自然也看到了车里的人,也不知他是刚来,还是在这待了挺久,不过听动静,这位少爷约摸又闹脾气了。
果不其然。
从处理厂回来,喻意和Leon回小镇吃午饭,听管家说,楚灵均没吃早饭,从庄园回来就进了房间,至今没下来过,管家上去喊他吃饭,里面没声。
喻意估摸一时半会哄不好,便和Leon先吃。
喻意吃完自己的,问对面介不介意让楚灵均在房里用饭。
Leon回说不介意。
喻意便向周先生借了地,看看食材,打算做碗番茄鸡蛋面。
见她手脚利落,治厨井井有条,周先生惊叹,“年轻小姐里很少见到像喻小姐这么干练的。”
喻意淡淡回:“在国外吃不惯西餐,会自己下厨。”
Leon沉默地倚着灶台,半晌后笑道:“我好像还没这个荣幸品尝你的手艺。”
喻意望他一眼,含笑问:“午饭没吃饱?”
周先生在旁拆Leon的台:“Leon,你这叫‘胃饱眼不饱’。”
Leon目光微澜,胃饱眼不饱……
他笑笑,“中国话果然博大精深。”
十分钟后,番茄面出锅,喻意端面上楼,敲敲房门,“管家说你在里面,开门。”
喻意试了下门把,发现门锁了,她直接打电话,连打三个,里面的人都没接。她叹口气,去找Leon要钥匙。
“他不肯开门?”Leon问。
“嗯。”也不知道在耍什么少爷脾气。
Leon沉吟:“或许,他是因为我们上山,没叫他。”
喻意没心情猜,那位少爷食量惊人,两顿没吃,现在肯定饿得慌。
她从Leon那取了备用钥匙上楼,Leon抱臂倚在楼梯上,目送她的背影,眸光微闪。
原来,这就是你心疼人的样子。
喻意用钥匙打开楚灵均的房门。
房里黑漆漆的,窗帘拉得严实,借由外头的光线可见床上一团隆起,她判断着楚灵均脑袋的朝向,把面搁在他的面前。
打开墙角的壁灯,床上的人双目紧阖,像是睡深了。她立在床前,叫起,“管家说你早饭都没吃。起来吃点再睡。”
见他纹丝不动,她俯下身推了推,“是你喜欢的番茄面,起来吃点。”
话落,就见楚灵均眉心一皱,翻了个身,背对她,还顺便扯过一旁的空调被,盖在身上,连头一起。
喻意盯着床上那条毛毛虫,简直就是“你别喊我也别叫我生气了哄不好了你看着办吧”的终极演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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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纹丝不动。
“我和Leon六点半就出发了,那个点你起不来。”
床上维持原样。
看他一时半会没打算出来,喻意只好说:“面我做的,你喜欢的番茄鸡蛋面,要是饿就起来吃。”话落,转身离开。
身旋过半,余光里,那条毛毛虫猛地弹了起来,而后撇过脑袋,瞪她。
喻意微一挑眉,“既然起来了,那先吃面吧。”她转回去,把床头柜上的矿泉水递给他,这位少爷起床势必要先漱口。
楚灵均没接,干瞪着她。
正当她打算把矿泉水放回去,他又霍然伸出手臂,攥住了瓶身。
喻意晃了下神,莫名觉得他这是让自己别走的意思。下一秒,她收敛心神,撒开手,而后把面端到了小茶几上,“别把床弄脏,下床吃。”她拉开窗帘。
清透的阳光斜射入室,落在木地板上,空气里的浮尘纤毫毕现。
楚灵均眯了下眼,好半晌才掀开被子,一头乱发,有几缕耷拉在额头,没精打采的,睡得太久,嘴唇有点发干,他一口气干了半瓶矿泉水,这才下床。
他是真饿了,两顿没吃,从喻意把面拿进来,他闻到面香的那刻起,肠胃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他闷闷不快地举起筷子,想起什么,微抿唇,“你做了几碗?”
他刚起,嗓音低沉喑哑,喻意没听太明白,“你说面?只做了这碗。”这个碗的尺寸已经是海碗,以为他是嫌不够,她说:“要是不够吃,我再去煮。”
楚灵均没答,脸色倒是好看些,吸溜吸溜开始吃面。
他的吃相是典型的男人吃相,吃得既快又多,但家里规矩严,动静倒不刺耳。喻意暗想,庄烟岚常看美食博主的测评,那些博主恐怕都没眼前这位能激发人的食欲。
五分钟解决一整碗面,楚灵均连汤都喝得涓滴不剩,喻意不自觉翘起嘴角,问他:“还要吗?”
楚灵均没说话,拿矿泉水漱了漱口,连浴室都没去,又回到床上躺着,侧身,背对她。
“……”喻意闹不明白他是哪根筋不对,之前是担心他的胃,面已经下肚,她收拾收拾准备出去。
关了灯,她都走到门口了,床上传来一个问句:“他是不是喜欢你?”
喻意脚步缓了缓,转过身,却见他已经换了方向,背对门口,解出“他”是谁,她默然片刻,答:“Leon是跟我告白过。”
“你答应了?”
“没有。”
那头消声。
喻意没等到他说话,端着空碗出去,旋即靠在房门上,思绪像被人胡乱抓了两把,乱成一团。
Leon上楼来,打算到房间找份资料,见她站在楼梯口神不守舍,一怔,“怎么了?”
喻意摇摇头,“没事。出发去实验室吗?”
“嗯。要午睡吗?”
“不了,等我洗把脸,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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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房里,楚灵均翻了个身,目光射在天花板上,静止不动,而后霍然抬起手,一把抓在胸口处。
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那枚酒窝。
当年她在陈绪然面前,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
他忍不住揉了把胸口,一点效果都没有。
还是难受。
下午,喻意去了Leon的实验室。实验室也在庄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类实验仪器都有,大多时候就Leon一个人待着,他是学化学出身,平日里没少研究咖啡豆,目前集中于低因及无因咖啡。
喻意坚持顺其自然,一直不觉得有研究低因咖啡的必要。
一来,阿拉比卡种本就比罗巴斯塔种娇气,抗叶锈病和咖啡果小蠹的能力不强,而咖/啡因能防虫害,有杀虫剂美誉,这便说明咖啡树生长离不开咖/啡因。
目前市面上的低因咖啡无非是在烘焙前,以人工手段择掉咖/啡因,基本不存在天然低因咖啡,而无因咖啡要么产量稀少,要么口感不佳,更多只是噱头。
二来,烘焙过程中,咖啡会发生焦糖化与美拉德反应,其中的物质有化合有分解,而咖/啡因由于熔点高,烘焙前后的含量几乎不变,这也说明,咖/啡因合该待在咖啡里。
研究低因咖啡能造福两种人,一种是嗜好喝咖啡的,一种是喝不了咖啡的。对于前者,本就该提醒适量饮用,哪能反其道而行;至于后者,无非是咖/啡因不耐受,那就偶尔为之,再不济,世界上饮料千千万,不含咖/啡因的都是替代品。
何况,真正的低因咖啡标准严苛,阿拉比卡生豆的咖/啡因含量多在%左右,而低因咖啡要去除其中97%的咖/啡因,含量仅占%,已经约等于无。
在她看来,目前更应该瞄准半低因,譬如提高尖身波旁的产量,让其价格更亲民,再譬如提升阿拉摩莎等半低因品种的风味。而无因咖啡作为天然物种,或许可以通过杂交一试。
对此,Leon倒是十分执着,专业范围内,他习惯享受挑战。
此外,Leon还“醉心”研究创意咖啡,顾名思义,创意咖啡就是做一杯与众不同的咖啡,她此行也正是来品尝创意。
至于Leon煞费苦心地设计创意咖啡,不过是为了说服她去参加世界咖啡师大赛。
大赛要求在15分钟内冲12杯咖啡,4杯espresso,4杯奶咖,4杯创意咖啡。创意咖啡最受瞩目,旨在尽可能多地呈现咖啡的风味与层次。
宽泛来说,一杯咖啡五味俱全,酸甜苦咸鲜都能被尝出。而咖啡的独到之处在于,酸与苦两味本该令人避之不及,咖啡风味里,它们却成为主角。甜感则是最讨喜的,scaa、coe杯测赛也都把“甜味”作为一个打分大类,故而不少人会在这上头去琢磨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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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就是如此,比如去年:咖啡在烘焙过程中,单糖与二糖完全消失,仅有多糖存留,但多糖并不能增加甜味,Leon便双管齐下,先是把烘焙过程中消失的单糖与二糖复现,再用酶去分解多糖,末了以充分的酸质去平衡。喻意对这类“做作”的做法不以为然,但不得不承认,那杯咖啡让她印象深刻。
这回的创意咖啡,Leon同样试验了好几个月,加入吡嗪类、呋喃酮类等化合物,目标还是增甜提香,再拿橘皮汁中和,平衡口感。
她品尝的当头,Leon问她:“确定不去参加比赛吗?”
“Leon,别劝了。”喻意抿完两口,见他旧话重提,放下杯子,再次拒绝这个提议。
“我只是觉得你的天赋应该被更多人知道。”
“别人知不知道,都不影响我的天赋。”
一场比赛,赛前得筹备多久,得经过多少次试验,喻意门清,何况要想参加世界级比赛,还得先过地区和中国区两轮。再者,临场发挥的影响因素多,这么多天的筹备单押在一场比赛上,在她看来,纯属多此一举,她也不需要依靠比赛去证明自己的实力。
见她仍是不为所动,Leon叹息一声,“我实在很想知道,到底有谁能够动摇你的意志。”
楚灵均在房里躺到下午四点半。他少有这么颓丧的时候,觉得一个大老爷们这副死样真是娘们透了,整整精神,打算先去跑圈。
刚迈出房间,他下意识望向隔壁,上前压了下门把。没想到房门锁着,她出门并不会锁门,说明目前人在里头。
他拍拍门。
果然,没多久,房门被打开。
楚灵均神情恹恹,想着下午他不在,她和Leon肯定又二人世界去了,当下心口开始泛疼,可当他见到喻意本意后,脑袋里瞬间噼里啪啦,炸个响亮。
他“呲溜”一下,再度夺门而入,旋即大力阖上房门,生怕她被门外的谁谁谁看了去。
脑子里还在放烟花,他还蔫什么蔫啊,音量比平时拔高不少,出口已经接近于吼:“你干嘛穿成这样!?”
喻意打量他一眼,往房里走,打算找件外衣披上,边走边答:“等会去游泳。”
楚灵均眼前黑了黑,从后头看,视觉效果比刚才强烈一百倍——不但腰细腿长,露出来的皮肤还论片计,被黑色泳衣一衬,白得简直像个探照灯。
游泳就游泳,她露什么肩!露什么腰!露什么腿!这女人就不能穿得正常点?!
他这会可没什么旖旎心思,一把将她扯回身前,史无前例地破音了:“你打算穿成这样去和他游泳?”
“游泳都穿成这样。”
她身上的泳衣并非比基尼,而是最普通的分体泳衣,款式和运动内衣差不多,她本就不是拘泥的人,在她看来,这件泳衣已经称得上保守。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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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这种泳衣。”
“那就去买!反正你今天别想穿成这样出去。”一顿,“除非我死。”
喻意被打败了:“穿什么出去,是我的自由。”
“你再说一遍试试!”
喻意面无表情,“穿什么出去,是我的自由。”
“……”你有种!
楚灵均气急攻心,咬着后牙槽,“我说了,你要是不换,今天就别出去了!”话落,他福至心灵,手移至她肩头,眼神危险,作势要去扯那根带子。
喻意心跳一促,不过她也就慌了一小会神,“不如我把泳裤也脱了?正好试试裸奔,听说在国外是行为艺术。”
两人脸对脸,眼对眼,对峙半晌,楚灵均败下阵来,眉头揪得死紧,“你就不能听点话吗?”
喻意不动如山。
他没辙了,垂下脑袋,发顶抵墙,语气挫败至极,“你不是叫喻话话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喻话话,不准去!”
低沉的嗓音近在咫尺,喻意睫毛轻颤,连带身体也轻颤一下。
这声小名,她亲近的人都喊,唯独他没有喊过,也唯独他能喊得她如过电一般,酥麻感逐渐形成一张网,网得她动弹不得。
两人离得近,楚灵均原本就有些心驰意荡,此刻明显感觉到喻意的不对劲,他不知怎么也不对劲起来。
呼吸微微粗重,他稍稍侧了下脑袋,滚烫的唇线印在她耳垂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咖啡,其实有很多想写的,尽量缩略了。等完结修改的时候,会在“有话说”里标注一下,或者提一下出处什么的。内容不一定正确,也可能很肤浅,但希望能让大家窥见精品咖啡的一斑吧
然后小仙女们记得要喝好咖啡,少喝速溶和咖啡饮料,就真的不利于健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喻意侧了下脑袋,及时避开更多接触,觑了眼身边,见他如遭雷击,更加心乱如麻,嗓音微颤道:“我说了,没带别的泳衣。”
楚灵均还沉浸在震惊中,脸上涂着浅浅的一层红。
他刚才干什么呢?又鬼迷心窍?
好容易接收到外界讯息,他恍悟,跟她掰扯什么呢,她没带别的泳衣,那他去买啊!
抬起头,楚灵均别扭地与对面错开视线,神情微微不自然,撂下一句:“你在这等着。”他快步走出房门,没多久又霍霍折返。
喻意还靠在墙上,见他回来,一怔,“怎么了?”
“不能就这么走了,万一你不听话呢!”他踅回她面前。刚才下楼,他见管家在指挥人搬那种无烟烧烤炉,上前一问才知道,今晚的安排是先游泳,再烧烤。
这就准备上了,搞不好等他回来,她和那个Leon都已经游过一轮了!
“是不是等会你们就去游泳了?”
喻意点点头。
“所以你压根就没打算等我回来是不是?”
她不欲再纠缠这个话题,直起身往床边走,口里答他:“我不觉得穿成这样有任何问题。”
楚灵均磨了磨牙,鬓角一抽一抽的,心里直想咬死她。
他还真就这么干了。
喻意都没走出几步,便再度被人扯了过去。
楚灵均把她扯到身前,凑近她肩头最圆润的地方,然后——张开嘴,狠狠咬了一口。
喻意闷哼一声,猛地挣开他,生平第一回爆粗:“你有病?”
“有什么病!”唇齿间还残留着细腻温润的触感,楚灵均勉强收敛心神,扫了眼她肩头的牙印,理直气壮:“蚊子都能咬你,我为什么不能?”
喻意一手攥成拳,轻吸一口气,没再看他,转身去换衣服。
见她被噎得说不出话,楚灵均心里得意,让她气他!
他瞥了眼她裸露的左肩,扬扬眉,仿佛完成了一件多了不起的大事,而后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楚灵均怕自己回去太晚,在外头是用跑的,跑了半个多小时,辗转于度假村、小商店,甚至差点误闯跳蚤市场,好在最后还是买到预期的泳衣,他兴冲冲拿回去。
喻意正站在窗前放空,回头定睛一看,饶是她都差点翻白眼——也是一套分体泳衣,只不过是短袖短裤的组合,裤长几乎及膝。
“等会你就穿这个。”
他递过去的时候,喻意都没来得及拒绝,因为看到他手上的一处红痕。“你受伤了?”她捉住他手臂。
楚灵均扫了眼伤口,“啧”一声,“怎么又流血了?”
喻意察觉不对劲,蹙眉,“看伤口,是刀伤。”
“小伤,回去洗洗就好了。”
“你怎么受的伤?”她追问。
楚灵均依旧轻描淡写:“路上有人抢劫,我就上去和那人干了一架,这孙子,打不过就拿刀,我没防备,不过之后就被我一脚踢飞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应该庆幸对方带的不是枪。”巴拿马持枪自由。
“是枪怎么了?这种小喽啰还想伤了我?”楚灵均昂着下巴,别提多不可一世。
喻意叹口气,让他坐到房里的小沙发上,“我给你处理一下。”这几天白天气温高,她怕伤口发炎。
“处什么理……”他正想说这种小伤口几秒后都该愈合了,无意间对上她的眼,莫名从中品出了……心疼?
他细品还是这个味,心里并不美得冒泡,反而比之前更委屈了。
她这会倒是会关心他?这几天跟那个Leon二人世界都来不及,要不是她这么气他,他刚才能咬她吗?
他撇撇嘴,“要处理也可以,你等会必须穿我买的那件泳衣!”
喻意好气又好笑,点点头,“答应你。”
楚灵均这才乖乖去坐下。
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毕竟他刚才一牵动便又流了血。
Leon给了她一只家庭药箱,里头应有尽有,喻意拿棉签蘸了医用酒精给伤口消毒,莫名回忆起一件事。
那还是两人初中时,他们初中有直升高中的名额,高中部就在初中部旁边,由此没少发生高中部问初中部收保护费的事。
他们俩放学回家就遇到一起,巧的是,男生是他们班的,并且和楚灵均有过节。
那名男生各方面条件都不赖,奈何在班里处处被楚灵均压一头。听庄烟岚说,两人还有一桩感情纠葛——隔壁的班花喜欢楚灵均,而男生喜欢班花。
楚灵均是小孩脾性,情绪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他觉得受委屈,那就当场解决;然而这位少爷心也大,等闲不会去计较。男生处处针对,他一记眼神也没给;甚至男生诬陷他语文考试作弊,害他险些被记过,他也只是给了男生一拳,让他做个人。
当天路遇男生被收保护费,他二话没说,直接挥拳,一敌三,把高中部三个学哥打得躺在地上嗷嗷叫,男生问起他为什么出手时,他就一句,看不惯以大欺小。
喻意目睹他干净利落解决三个学哥的全过程,但再帅的身手,都帅不过他最后那句话。
也是那会,她意识到,人类最闪闪发光的品格,叫正直;故而后来他嚷嚷着要入伍,她一点都不意外。
想及此,不免联想到刚才的事,她扯了下唇,大概就是中了正直的蛊,刚才他咬她那口,她才会单纯以为那是情绪发泄。泳衣还算合身,傍晚微凉,喻意在身上加了件外套,楚灵均看她包得密不透风,不过底下穿的的确是他买的那条泳裤,咧嘴一笑。
Leon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正在擦拭尤克里里。两人相携而来,他一眼便扫到楚灵均手臂上的三条创可贴,神色微凝:“楚先生受伤了?”
“贴着玩。”楚灵均随口一句。喻意本想给他打绷带,看出她是不想他打扰她和L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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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帽子也在,学舌极快,站在Leon的肩头,昂着脑袋嚷嚷:“受伤!受伤!”
楚灵均叉起腰,“你才受伤!”
一人一鸟不对盘,眼看战事一触即发,Leon面向喻意,“老样子,比一个?”
喻意点点头。
楚灵均问她:“比什么?”
“200米自由泳。”
Leon一年里有大半年都待在巴拿马,他酷爱游泳,住的地方少不了泳池,场地局限,池子不算特别大,两个人有余,三个人就显得局促了。
楚灵均打量了眼泳池,扬声,“一男一女有什么好比的?我跟你比!”
Leon笑笑,应得爽快:“好。”
之前Leon来问过他有没有泳裤,楚灵均佩服自己的先见,出去给喻意买泳衣时还买了自己的份,否则这会还要穿Leon的泳裤,他不得怄死!不过泳镜和泳帽还是借Leon的。
简单粗暴地脱掉T恤短裤,他直接递给喻意,贴身衣物,他不喜欢乱丢。
喻意微抿唇,接过。他穿的是条平角泳裤,不过,男色依旧逼人,她沉默地移开视线。
楚灵均转过身,就见Leon也已经脱得只剩泳裤,他差点一口血梗在喉头——对面竟然穿的是三、角、的!他视线往后瞟,见喻意正在逗绿帽子玩,压根没看这头,这才安下心,身体往右侧挪了挪,彻底隔绝后方的视线。
再往对面打量一眼,呵,身材不错啊,还有八块腹肌。
他叔告诉过他,腹肌的块数差不多是先天决定,他不信这个邪,结果怎么练都只有六块,这才勉强接受他叔的建议,重质不重量。可瞧瞧对面,八块,既对称,腱划也分明,有质更有量!
楚灵均觉得自己没比过。
好在没多久,楚少爷又找到一项可以比的——身高,在机场,两人穿着鞋,不准确,可这回脚上都光着呢,看上去,他可比对面高个两三厘米。
扳回一程,楚灵均心情好转,等着吧,八块腹肌又怎样,等着游泳的时候被他碾压吧!
他大拇指一竖,“走?”
Leon颔首,跟着他到池边,两人开始热身。
裁判不是喻意,而是绿帽子,只见它扑棱着翅膀,张开喙,嗓音粗哑,不过还是能听清那一句“开始”。
话音刚落,泳池里碧波翻腾。
楚灵均卯着劲,一开始便发力。绿帽子飞回喻意的躺椅扶手上。
喻意笑着摸了摸绿帽子发顶那抹绿,一人一鸟共同观战。
如喻意所想,才游过一趟,楚灵均的优势已经凸显。他在运动方面的天赋本就少逢敌手,加上从小坚持不辍的锻炼,身体素质远胜常人;再者,楚少爷极少吃亏,还就在游泳上吃过一回亏,他是愈挫愈勇型,之后就跟游泳杠上,楚家还有个泳池专供他游泳。
天将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池边杵着的两杆灯照得池面白泠泠泛光。
她盯着碧波间矫健自如的身躯,一时看出了神。
当年意识到自己喜欢他时,喻意也觉得荒唐。
这位少爷是出了名的自大、脾气臭,还是钢铁直男,半点不懂体贴。她估计一中至今还流传着一桩轶事——曾有一名女生来向他告白,结果他眉头一拧,一句“你有口气,距离我一米以上再跟我说话”直接把女生打击到哭,从此视他如洪水猛兽。
喻意认为,这位少爷能活到这个岁数,还没被群起而攻,全凭那张脸。
她甚至问过童恬恬,到底喜欢楚灵均什么。恬恬五岁起就追着楚灵均,追到出国前夕才死心,她曾百思不得其解。
而恬恬的回答就两个字:耀眼。
人群中,第一眼相中的一定是他,永远张扬恣肆,永远意气风发,天之骄子合该如是。
出神间,那边结束战况,楚灵均以绝对优势胜出。
Leon甘拜下风:“我输得心服口服。”
楚灵均的注意力都在岸边,他冲着喻意昂起下巴,神采飞扬——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赢了!赢、了!
喻意仿佛看见一只开屏的公孔雀,她没眼看,继续低头教绿帽子说话。
楚灵均悻悻回头,对Leon说:“你也不错,能和我比成这样的没几个。再来?”
能碰上对手,是件让人兴奋的事。而且,他在意的那是喻意的态度,对Leon,他没意见,这人不作妖,刚才还提醒他热身,人挺好。
Leon拉下泳镜,“来吧。”
泳池只有25米,两人没有选长距,要么变换泳姿比,要么赛更短的100米或50米。一连赛了五轮,楚灵均除了100米仰泳不及Leon,连下四程。Leon负多胜少,脸上却是毫无愠色。
后来,两人比累了,各游各的,在水里待了约摸半小时,Leon上了岸,开始烧烤,换喻意下水。
楚灵均一见她下来,两条手臂撑在池沿,眉飞色舞地问:“刚才我和他比赛,你看到没?”
“在教绿帽子说话,没怎么看。”话落,一个漂亮的踢腿,游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灵均磨磨牙,跟在她身边,和她一道游。
见喻意自由泳的踢腿姿势不标准,他试图指点。喻意秉承够用就行的原则,没理他。
两人就在水中争执上了。
“你试试啊,我这种姿势肯定更省力!”
“我一直都这么游。”
“就没见过你这种人,放着最优解不要!”
喻意瞥他一眼,“没有最优解,也能救你。”
楚灵均愣住,一个“救”字让他气焰顿消,神情微微不自然地说:“那回是意外!”
虽然喻意是真救过他,且他当时是真的命悬一线。他都搞不懂她为何会来救他,毕竟他们两个从小不对盘,相看两生厌,而且,他一直以为她不会游泳,他那会待的可是深海区。
可她偏偏会,还救了他。
好像也是打那之后,她在他眼里就不大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她在他心里,不再是那个游离于集体活动之外的书呆子。
他还发现,他俩完全不同:他有什么从来不藏;而喻意就像个无底洞,比如后来他才知道,她哪是什么书呆子,她不但会游泳,网球、乒乓球也打得好,还会滑雪。
可她都藏起来了,她越藏,他就越想往洞口钻,想看看她到底藏了些什么。说起来,两人的关系好转,就是因为她救他这件事。
怔忡间,喻意跟条美人鱼似的,已经游回起点。她连游四百米,打算歇会再继续,便把泳镜推至发顶。
泳帽将头发包覆住,单单露出那张脸,明艳大气,亮丽不可方物,下巴尖上一颗水珠将坠未坠,楚灵均手心麻痒,一门心思想把那颗水珠给拢进掌心。
喻意感知到不远处投来的视线,以眼神示意他怎么了,都没对上眼,就听“哗啦”一声,水面上的那颗脑袋猛地遁入水中,然后,一动不动。
“……”
稍远处,Leon正在拿食物夹给食材翻面,他知道她不喜欢东西串味,准备了三个食物夹,炉有三只,一只放海鲜,一只放肉类,蔬菜类他不擅长,交给她烹调。翻完面,他拿油罐给食材刷上一层油,那边的动静隐隐约约,他从头至尾没有抬头。
喻意和楚灵均上岸时,Leon已经烤了两大盘,海鲜盘里生蚝、虾、鱿鱼喷香,肉类盘里牛羊肉滋滋冒着油光,空气里弥漫的都是食欲。
Leon笑道:“去冲个澡吧,下来就可以吃了。”
喻意点点头,“等我下来烤年糕和蔬菜。”
两人简单淋浴,喻意先楚灵均一步下楼。楚灵均到的时候,喻意已经在烤年糕,Leon则在摆盘,画面别提多和谐。
楚灵均看得不是滋味,凑到喻意身边,要帮她的忙。
后者“受宠若惊”,“东西很多了,你去吃。”这位少爷只会越帮越忙。
“不就是把东西翻来翻去吗?有什么难的?”说着,抢过她手里的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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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劝不动,看他十秒内完成二十块年糕的翻面工作,紧接着是下一个十秒,也不知道练的是哪门子的绝世神功。她哭笑不得,“你这个频率,是年糕先烤熟还是你的手先报废?我把这一锅煎熟,你想帮忙,接下来一锅你来。”
楚灵均本来也不爱碰这些,他刚才说要帮她,估摸也是鬼迷心窍,于是交出夹子,看她动作娴熟,不禁问:“你这一手都哪学的?”
他老早就好奇了,她在家的时候,干爸可舍不得她沾半点油烟。就算开店,她也基本外食。这么一分析,楚灵均瞬间有了答案。
果然,喻意回的是:“在国外吃不惯西餐。”
想起喻省身的话,他又问:“干爸说你从宿舍搬出来了?”
“嗯,有个舍友养蟑螂,大二就搬了。”对面咖啡馆让人来找茬那天,她能对蟑螂做到“如数家珍”,就源于此。
楚灵均心想,如果她没搬出宿舍,就不会发生Leon送她回家的事。转念又一想,症结压根就不在这,她要是不出国,还有Leon什么事啊。
所以说,还是出国惹的祸。
一想到这个,楚灵均又开始心肌梗塞,闷闷不乐地杵在她身边,一直到她烤完年糕。
一顿烧烤,有主食有肉有海鲜,后来喻意又烤了些蔬菜,三人吃个杯盘狼藉。
Leon晓得喻意不怎么碰油,最后去给她烤了根玉米。
楚灵均见了,一把站了起来,差点带翻椅子,他“噔噔噔”跑到烧烤炉前。结果火开太大,玉米就是裹着苞叶,还是熏了个黑不溜秋。别人是炭烤玉米,他是炭黑玉米。
玉米被递过来时,喻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楚灵均瞪着她,我第一次做出来的成品,你敢不吃?
喻意回敬他,是不敢吃。
楚灵均瓮声瓮气道:“上头有好的,你把好的剥下来吃就行了啊!”
生活不易,喻意叹气。她只好接过,末了一根玉米也就薅下来二十来粒。
两人对峙时,Leon进门一趟,取出两只乐器盒。
喻意去洗了手,Leon打给其中一只乐器盒,小心翼翼地捞出那把尤克里里递给她。
“今年去夏威夷的时候买的。”他解释。
喻意接过,打量了眼,全单琴,看面板和背侧板,应该是相思木,这个纹路没有小两万拿不下来,琴头没有logo,如果是定制,价格只会更贵。
她抬眼,“Leon?”她希望是自己想错,Leon不会干如此唐突的事。
“单纯买来收藏。”
喻意并未错过他眼里一瞬的闪躲,蹙眉,还是按捺下疑惑,她试了试音,果然是把好琴。
Leon压低嗓音问:“这么好的天气,来首……《欢乐颂》?”喻意瞥了眼另一只乐器盒,沉默片刻,点点头。
看到Leon拿出那把尤克里里,楚灵均的脸色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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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射向那把尤克里里,喻意的手指正在上头拨弄。尤克里里有小吉他之称,个头娇小,被她拢在胸前,格外服帖。
乐音飘散在空气中。
尤克里里只有四根弦,很适合演奏这类简单大气的歌,而曲谱简单,也更容易融入演奏者自身的情绪,更别提喻意本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
她没坐正,懒懒地窝在藤椅里,信手弹拨,听在耳里,格外有一种慵懒的感觉。
Leon的小花园不算大,除了游泳池就是绿植,花树环绕,形成一方难言的幽丽空间,与喻意的琴声极其合衬。
楚灵均的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以喻意的个性,将来找一座庄园定居,种种咖啡,弹弹尤克里里,绝非不可能事件。或许,这也是她来巴拿马后如此从容自在的原因。
没等他回神,原本的乐音中又加入一道更为悠扬的音色。
是小提琴。
小提琴并不喧宾夺主,而是跟随尤克里里的步调:尤克里里弱下,它也跟着幽微,音韵悠长;尤克里里上扬,它的节奏也走强,却从未强过尤克里里,兢兢业业地在旁协奏。
二人二琴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他们已经演练过成千上百次。
一曲毕,Leon弯了弯唇,“好像没怎么生疏。”
喻意望向他,提醒他适可而止。
Leon冲着她笑,声线温柔:“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拉的曲子吗?”
喻意手上一顿,而后把尤克里里放腿上,没接茬。
没等到她的回答,Leon也不恼,搭弓上弦,拉的是名曲《爱的礼赞》。
完美契合小提琴音色的一首曲子,幽婉缠绵。
楚灵均一直听不惯小提琴,每每听都能起一层鸡皮疙瘩。可今次没有,他连眼神都没分给Leon,视线单单钉在喻意身上。
她垂着眼,长长的眼睫盖住下眼睑,像是听得入迷。
上午的症状再度席卷,他忍不住压了压胸口,难受得快疯了。
干爸说他们大学四年每天都见面,对,还不止,这几年他们不是也有见面,再看刚才他们默契那劲,她是不是经常和Leon一起拉琴?哦,不但一起拉琴,还一起种咖啡,一起杯测。
可他一点都不喜欢喻意跟别人拉琴、种咖啡、杯测。
完全没有他。
《爱的礼赞》不长,余韵丝丝缕缕,如诉如慕,Leon拉完,低头看着喻意,而后者始终垂着脑袋。
他自嘲一笑,下一秒,一道男声劈开浮荡在空气中的余韵,气势逼人:“这有没有吉他?”
Leon怔了怔,很快回:“有的,楚先生要弹吗?”
“嗯,我要一把。”
喻意侧过眼,“你要吉他做什么?”
楚灵均咬牙切齿,她这话说得,像是他不配拿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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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弹、啊!”
她一副“别闹”的表情,楚灵均更气了,撇过脑袋,不理她。
没多久,Leon让人送了把吉他来。
楚灵均接过,他是左撇子,惯用的是左手琴,不过Leon这显然不可能有。他会换弦,但这是别人的琴,他懒得大动干戈,便用了右手。
喻意见过别人弹吉他,看楚灵均这架势,有模有样,像是真会。她以眼神询问,后者冷冰冰瞟她一眼,满脸写着“我不想和你说话给我闭嘴惊艳”。
她是真不知道他会吉他,趁着他试音的当口,喻意把能猜的曲目都猜了一遍,甚至连国歌都列入歌单,最后还是没猜中——楚灵均弹的是《团结就是力量》,不但弹,还唱。
你还别说,楚少爷弹起吉他来,有式有样,特起范,音感也不差,整段表演可圈可点,除了——他刻意压低的嗓音,扫弦时暗藏的杀气,以及堪比X光的眼神。
尤其唱到“向着法西斯帝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隔几个字就是一个重音,真正实现了抑扬顿挫。
喻意脑子里的画面一会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一会又切换为“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简直应接不暇。连绿帽子都感受到其中的杀气,从Leon的肩上飞至稍远处的树梢间,保鸟命要紧。
一曲弹唱完毕,楚灵均心口的郁气稍舒,冲着喻意昂起下巴,看不起人?
喻意表示折服。
楚灵均也不需要点评,站起身,问Leon:“这把吉他我借走了?”
后者首肯。
“上楼,我有话和你说。”楚灵均又冲着喻意道。
“什么?”
“你跟我上楼就是了!”说着,就要来攥她的手。
喻意避开他的手,把尤克里里交还Leon,“我先上楼了。”
“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喻意的房间。
喻意先发问:“什么事?”
楚灵均回的“没事”,“我就是不想让你和那个Leon待在一起!”
喻意盯了他片刻,微抿唇,勉强按捺下情绪,下逐客令:“没事的话请你出去。”
奈何对面毫无眼力见,“我看你刚才闭着眼睛,看上去享受得很,怎么,别人一首歌就把你骗走了?”
喻意轻吸口气,“没有。”
“我看你就有!”
“你出不出去?”喻意微微扬高嗓音。
“我就……”大概猜出他要说什么,对面的目光冷到冰点,楚灵均的气焰莫名消了,“出去就出去。”顿了顿,“凶什么凶。”
他正要开门,想起件事,问:“你们明天什么安排?”
喻意已经转身往浴室去,回了三个字:“去庄园。”
“几点?”
“六点半。”话落,直接阖上浴室门。
楚灵均摸摸鼻子,揣上吉他走人。
他回房又去洗了个澡,进去的时候,楼下的小提琴声清晰可闻,出来的时候,小提琴声还是清晰可闻。
一首首的,都是他没听过的曲子,能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听得到,喻意肯定也听得到。他躺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等楼下声音停了,猛地爬起来,抓起那把吉他往窗边坐,咣咣咣开始敲墙。
那边没动静,他只能打电话。
打了三个,喻意总算接了:“什么事?”
“你坐到窗边来。”语气有点凶。
“什么事?”
“你坐过来就是了……坐过来没有?”
听到对面一声“嗯”,楚灵均满意了,一边抬高肩膀夹着手机,一边随手拨弄了下琴弦,“能听到吗?”
喻意怔了怔,一墙之隔,她能听到清晰的吉他扫弦声,“你指……吉他?”
“嗯。”
“能。”
“那就行了。”
听他这个语气,喻意不大确定地问:“你想……弹吉他?”
“嗯,让你领略一下!”他就是不想她的耳朵里一晚上都是Leon拉小提琴的声音,他要用吉他把小提琴覆盖掉,彻底地!
“我是不是得说一句‘深感荣幸’?”
“那可不,本少爷的独奏会,别人想听还听不到呢!”稍顿,“对了,我给你的那把尤克里里呢?”
“在家。”
“你干嘛不带着?”
“短途,带出来容易磕碰到。”
原来是这样。楚灵均唇角微翘,开始试音。
喻意望向窗外浓黑的夜色,山岚凝聚,一团一团,化不开的浓重。她听到拨弦声,轻出一口气,问他:“你什么时候学的吉他?”
对面回得很快:“初中。说起来,还是拜你所赐。”
“什么?”
“还不是贝女士!听庄烟岚说起学校有人用钢琴向你告白,怕你被人追走,让我也学个乐器,有备无患。”
这像是贝姨会做的事。
“你就听了?”先别说他不是这么听话的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楚少爷的观念里,这类咿咿呀呀唧唧歪歪的乐器不是男人所为。
楚灵均“啧”了一声,“她太烦了!”
听到他崩溃的语气,喻意微弯唇,“你打算弹什么?《我是一个兵》?”这首和《团结就是力量》被誉为一中的“军歌双子星”,是当年军训拉歌的必备曲目。
“不是,反正你听着就是了!”楚灵均把手机搁在飘窗上。喻意同样,而后头抵墙,把窗户推到大开。没多久便听到隔壁传来乐声,她细细“领略”片刻,不由失笑,竟然是《沧海一声笑》,《笑傲江湖》的主题曲。
除了英雄主题,楚灵均五岁被拎去练武后,就挺迷武侠,不爱看书的人,金庸、古龙、梁羽生的小说却是一部接一部,电视剧看得少,这首《沧海一声笑》倒是被他夸过好听。
喻意也喜欢这首歌,有一股豪气和侠气,她偏爱粤语版本,因为听不懂歌词,她至今也没去搞懂。她听歌向来如此,心情相合,顺耳就听,听出来什么都算她自己的。
她闭上眼。
楚灵均本就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正适合弹这类大气的歌。让喻意吃惊的是,他的技法比她想象的要丰富得多,扫弦、勾弦样样会,竟然还会打板,更增几分落拓不羁的潇洒,喻意不禁想起孙小米常说的一个词——上头。
她仿佛人坐扁舟上,正击打着船舷,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第二首歌的气势更是磅礴,她躲过了《我是一个兵》,愣是没躲过《保卫黄河》,紧接着又是一首《歌唱祖国》。
喻意听着听着就笑了,异国他乡,听听这类爱国歌曲,别有一番况味。她凝神去听他弹的第四首,前奏响起没多久,喻意眼睫颤了颤,慢慢打开眼。
这首歌既不是武侠歌曲,也不是爱国歌曲,老得不能再老,歌名叫《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喻意会知道,还是初中时,有一回教学楼停电,班里的男生搞怪,集体对着初三教学楼唱这首歌,后来带动整个初二段的男生来了场大合唱。庄烟岚说这是首表白神曲,当时还托着下巴一脸神往,要是喜欢的男生肯对着她唱这首歌,她一定以身相许。
喻意从未想过,人生第二回听到这首歌,是楚少爷以弹的方式。
当时大合唱搞怪居多,喻意对这首歌的第一印象是欢快。
楚灵均的版本既不欢又不快,这首他依旧用的指弹,但大概对谱子比较生,弹得勉强能称之为流畅,比之刚才,却是明显笨拙与艰涩,迟迟未入佳境。
喻意能根据调子回忆起一点歌词,比如那句“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寂寞男孩情窦初开,需要你给我一点爱”。
歌词直白,却让她的心跳渐渐加速,甚至开始幻想墙那头他弹吉他的样子。
他来巴拿马之后就只穿T恤加运动裤,现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应该也是;人大概坐在飘窗上,眼皮会微微垂着;坐姿或许比较随性,可能一条腿踩在地上,另一条腿踩在飘窗上……
她一点点填充着那个画面,心跳快得胸口几乎兜不住。
喻意深呼吸,试图压制心跳,可心脏就是不由自主,她干脆任它胡乱地蹦,直到对面结束演奏。
迟迟没等到下一首,喻意扫了眼手机,点开扬声器。
两边都没声,好半晌才听到对面传来轻咳,“吉他我爸教的,我妈让他教我弹这首,不怎么会。”
喻意微抿唇,轻轻“嗯”了一声,没问他为什么要弹这首歌。
没多久,对面的嗓音通过扬声器放大,传输至她耳朵里,有些许沉闷:“所以说,你不要别人拉几首歌,就傻傻地被人拐跑了。”
喻意怔了怔,他不用“弹”,单独用这个“拉”字,是特指Leon?
她轻轻回了两个字:“放心。”
“……你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我说,知道了。”她微微扬声。
“知道就好。”楚灵均的声音又振奋起来,他忍不住拨了两下弦,却听到喻意在电话里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我又没听见。”
“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没听见就算了。”
她抬头望着天上那一弦月亮,两条腿蜷起,把头靠上去,问他:“我可不可以点歌?”
对面意外地好说话:“你想听什么?”
“就……”喻意其实想点《稻香》,想点《lemontree》,她没学过吉他,但尤克里里能弹的,吉他肯定能弹。可想着这位少爷的歌曲储备,她笑笑,“就《我是一个兵》吧。”
“这还不简单!”
以《我是一个兵》为起点,楚灵均又连弹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还唱起了国歌,他的嗓子是上帝赏饭吃型,流氓音色,且比他的性格要沉稳得多,唱起国歌来,铿锵有力,颇有军人的风骨。
想着他不怎么弹吉他,手指上的茧肯定没了,喻意趁着间隙问:“弹这么久,手指不痛吗?”
墙那头斩钉截铁:“就这么一小会,怎么可能痛!”他是男人好不好?
她笑笑,没再说话。
夜越深越静,静到虫鸣鸟叫俱各消隐,只有远处的那团云雾涌动不止。
一如自己的心情。
他刚才问的那句没听清的话不过是——以后你弹吉他给其他女孩子听的时候,可不可以别弹这首。
就当这首歌,是她的独家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最爱的场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翌日,楚灵均起了个大早。隔壁开门时,也正好轮到他开门。四目相对,一个品种,都是熊猫眼。两人都是不常熬夜的人,尤其喻意,作息规律,加上肤色白,一点黑青都明显得不行。
“你昨晚没睡好?”楚灵均问。
“倒时差。”几个字解释完毕,喻意先他一步下楼。
昨晚周先生放了个假,早餐比往日更尽心,白粥搭了十来个小菜。
三个人吃饱后出发。
往年只有一天多的行程,喻意多数时间都在杯测,顶多再去趟实验室和杂交园。今年有三天时间,前两天才有让喻意休整的空隙。
最后一天,就是繁重的杯测任务。
Leon的庄园坚持人工采收,不按克重,而是按成熟豆的占比给工资,从而让采收工人尽量避开绿色未熟的咖啡樱桃。身价高的精品咖啡更甚,要等果实熟成酒红色,果胶含糖量达到高点才可以采摘。
她来得早,不少咖啡樱桃得等到三四月份才彻底成熟,Leon便把现有的批次先安排上。
楚灵均这回可不当旁观者,杯测室有新版的SCAA风味轮,那天他在阅读器上就见过,他早就明白了,什么叫口感,什么叫滋味。
哼,不就是显摆吗?他也会!
喻意和Leon一人一边,楚灵均便杵在喻意的身边,她嗅干香,他也嗅,她嗅湿香,他还嗅,并且还能时不时给出见解,“这杯有巧克力味道,特别浓……这杯是茉莉花香,还有橘子的味道……”
喻意诧异于他的突飞猛进,连Leon都赞了句“刮目相看”。
楚灵均别提多得意,扬扬眉,“这就叫资质,看到没有!”心道,不枉他昨天睡不着,挑灯夜读,半夜倒立的时候那酸爽劲,他整个人差点没了。
不过,鉴于楚少爷太过聒噪,而杯测忌交流,毕竟会影响他人的判断,从而影响评分,喻意为堵上他的嘴,给他塞了份评分表,让他自己玩去。
没想到外行人楚灵均装逼成功,第一场杯测后打出的最高分和其他两人是同一支。
由此,更助长了这位的气焰。一整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在喻意身边。
三人一直杯测到下午四点,巴拿马的最后一站是竞赛级瑰夏的栽种地。
这个点,采收工人大多已经下山。Leon已经开始在不同海拔栽种瑰夏,以确定不同海拔对瑰夏风味的影响。三人一路往上走,最后攀至1800米处高的一块平地,此处平坦开阔,周围遮阴树高耸,既能遮阳,也能挡风。
楚灵均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有意显摆,指着其中两株,问喻意:“这个是铜顶芽,那个是绿顶芽?”
喻意不得不佩服这位少爷的学习能力,活学活用没得说,“是,绿顶芽风味更好,一般都采摘绿顶芽的。”
Leon则走至其中两株咖啡树前,抬头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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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站至他身边,一挑眉,“是我种的那两株?”
当初瑰夏是Leon和她一个批次一个批次杯测过来,才找到的遗珠。低海拔不适合这一娇客生长,他们费尽周折才找到这,移栽的工作也是他们来,还施了第一趟肥。
“对,这几年一直是我亲手修剪。”
又来了!又来了!又开始想当年了!
楚灵均拧着眉,每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觉得Leon是在跟他炫耀“我有你没有”,他发现自己在意得不得了。
想什么当年!他和喻意要是想起当年来,能从开裆裤算起好不好?
他二话不说,直接窜到喻意身边,一指树:“这两棵树像不像小时候我们常去爬的那两棵?”
喻意递给他一记“你有事吗”的眼神,楚灵均眼神威胁,你快说是!
喻意面无表情,“挺像你爬上去捅了马蜂窝的那棵。”
“……”这个女人一天不损他会死啊?
楚少爷是真捅过马蜂窝,他从小就皮上天,没什么他不能干的事,捅马蜂窝不在话下。结果可想而知,在他大喝一声“冲我来”,并脱掉外套开始施展乾坤大挪移后,马蜂冲上来与他大战了三百回合。声势太过浩大,成擎天和越瀚都慌了神,最终,一条外套飞过来罩住他的头,救了他。
外套是喻意的。当时她就老神在在地坐在树底下,捧着本天书在那看,他也是好奇,马蜂怎么谁都蛰,偏不蛰她?
他猜,大概率是怕冻。
回到小镇快六点。
喻意去洗了个澡,没多久,听到有人来敲门,开门一看,是Leon。门外的人笑问:“要去树上坐坐吗?”
她正好有话和Leon说,点点头。
Leon说的树在屋前,10多米高,喻意第一回来巴拿马的时候,上去坐过一回,视野好,空气尤其清新。两人一左一右在树干上坐好,隔着主干,Leon开门见山:“昨晚,让你讨厌了吗?”
喻意猜到Leon会提这件事,垂下眼,就着月光和山色,浅浅叹息:“Leon,我们只能是朋友,别在我身上花费心思。”
Leon弯了弯唇,“你还是这样,不留一丝余地。”
回想昨晚的失控,Leon的神色间不无难堪。
当年拒绝他后,她便声明,两人没必要做朋友。他承诺会退至朋友的界线,她不为所动;大三他从家里接手咖啡庄园,知道她沉迷咖啡香,便提出要她入伙,她最终应了。
他会提出这点,在于知道利益关系是世界上最稳定且最冷漠的关系。她答应,说明她也知道。这几年,她尽职尽责地做合伙人,帮他杯测,给他种植意见,也未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朋友如何相处,他们便如何相处。
但昨晚,他显然越界了——他在挑衅,在做最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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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在等他吗?”
“没有。”喻意面无波澜,“一个人挺好。”
Leon盯着她,目不转睛。
喻意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摩挲着杯壁,叹口气,“没什么好说的。这趟他跟来,是想收集情报给我爸。”
Leon在美国偶遇过那位长辈,对他确实不怎么待见,或者说,对出现在喻意身边的男人,那位长辈都不待见。
“可是,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在乎你。”顿了顿,“他或许……喜欢你。”
“是他个性如此,咋呼、动不动就炸毛,像个孩子。”喻意目光深了些许,往事如新,历历在目,她盯着草地上的那条月光毯,扯了下唇,“他从小就说不喜欢我,稍大点认了我爸做干爸,之后应该就是拿我当妹妹看。”
“妹妹?”Leon没有妹妹,不知道寻常兄长是如何反应,“可他连我碰你一下都会……像你说的,炸毛?”
喻意笑笑,“可能是当哥哥当上瘾,或者,被我爸传染。”
“你是这么看的?”
“嗯。”喻意微抿唇,她也曾以为他对自己不同,所以主动把心捧到他面前,他非但摔了,还往上踩了一脚。从那以后,她只会“这么看”。
心理学上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在感情里也适用。
Leon坚持己见:“在这点上,我始终保留与你不一致的观点。”
喻意笑笑,没接茬。
“真的不再验证一下吗?你还喜欢他,非常喜欢。”
Leon目光远眺,“杯测那天,我看到你在啜吸之前,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拥有极强的自我认知能力,加上身边人给她输送的都是正向反馈,两相结合,她的自我认同感也远胜常人。这意味着,她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在内行人看来,啜吸动静大是常态,而外人会认为是噪音,举止不文雅。她会抬头,说明意识到这点,从而也说明那位楚先生不包括在“他人”之中。
喻意一怔,没想到Leon会注意这点,默然片刻,坦承:“是,我的情绪会被他牵着走,也做不到对他不理不睬。”
就比如他饿了,她去煮面;他受伤了,她给他包扎;他给她弹吉他,她心跳如雷,这些都是本能,她不会去违背本能。
“我能做的,只有不对他抱有幻想。”
“但你还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就不可能彻底死心,也不可能不对他抱有幻想。”
喻意淡淡垂眸,盯着一地月光,没置评。
Leon笑道:“我发现你们中国有一个词很厉害。”
“什么?”
“命中注定。”
他想起他们去印尼找麝香猫,一起喝全世界最贵且最难喝的咖啡,从此对猫屎咖啡深恶痛绝……
他们去埃塞俄比亚,他开拖拉机载着她进原始森林,以为遇到狮子,压抑着叫声开枪,那也是她第一回碰枪……
他们去亚齐找曼特宁,去夏威夷找咖雾……
他们走遍世界咖啡带,他择买庄园,种下她喜欢的咖啡。
尤其这座庄园,是他接手的第一座,处处凝结着他和她的心血:那几株瑰夏,是他们泡在巴拿马好几周,一个接一个批次杯测过来,费尽心思才找到;后来也是他们共同商议,送去参加BOP,连续三年获得年度最佳咖啡,并拍出天价,庄园的名声也水涨船高。
他们经历过这么多事,可他依然只是朋友。
这大概就叫命中注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楚灵均洗完澡接到喻省身的电话,他坐在飘窗上,嗓音豪迈,和喻省身一起批判喻意,时长达五分钟。挂了电话,还早,他正打算去还阅读器,顺便盯住喻意,明早就要走了,可不能在最后关头出纰漏。
结果去隔壁一看,空无一人。
他往花园张望,没人,又下到一楼喝咖啡的地,还是没人。他急得团团转,正在这时,绿帽子从窗外路过,冲他喊了声:“心上人!心上人!”
这鸟记仇得很,这几天没少挑衅他。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立马追了出去,追着追着,就追到了他和绿帽子结仇的那棵树前。
喻意和Leon的话题已经回到庄园上。Leon已经有四座咖啡庄园,要是再买下云南的种植园,喻意怕他顾此失彼。
Leon笑着回她,已经拉了亲朋好友入伙,他目前的重心在巴拿马和巴西,等巴西的半低因咖啡初具规模之后,他会把巴西交出去,兼顾巴拿马和云南。
Leon做事一贯有分寸和主张,喻意便把话题引至半低因咖啡上。
两人在树上坐着聊了半个多小时,管家来找Leon,说是英国那边来电,喻意还想再坐会,Leon便先走了。
楚灵均看到的就是Leon下树一幕。他下意识往树影间扫去,得来全不费工夫——喻意就在树上坐着。
绿帽子见到喻意,兴奋地扑棱着翅膀,没两下飞到她身边。后者摸了摸它的脑袋。
楚灵均一溜烟跑到树下,朝上头吼:“你竟然和他一起爬树?”
喻意垂着眼皮,没置声。
“你要爬树,为什么不找我?”
不,不对,重点甚至不是这个,而是……
“你竟然会爬树?”
喻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会的还很多。”
这话耳熟,哦对,她把他从海里救上来那回,他质问她怎么会游泳,她就是用这么牛逼哄哄的一句话打发他的。
行,算她会。
楚灵均叉起半边腰,“那小时候我们去爬树,你为什么都在边上看着?装得不知道多柔弱。”
小时候他们一行六人,个个都上天入地,连童恬恬都会跟着他们抓虾捕鱼,爬墙上树,除了她,每天不是捧着书就是写写画画,静得不得了。
“我不喜欢太多人。”喻意淡淡一句。
“不喜欢太多人,那你就大半夜和别人去爬树?”
喻意微抿唇,不予回答。
楚灵均牙根痒痒,“怎么,上面是空气清新点还是视野开阔点?”
“你想知道,可以自己上来坐坐。”
她不打算进行远距离聊天,正准备下去,却见楚灵均拍了拍树干,看上去是要上来。他动作娴熟,三两下就上到一半,踩着一节树干,一手举起抓住一节,在树影里瞥她,“让让。”
她微一挑眉,“这截树干没法坐两个人。”
“快点。”这棵树壮得简直像个两百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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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叹口气,往旁边挪了挪。
楚灵均一屁股在她边上坐下,忽地伸手,掐住她的腰。
喻意微惊,“做什么?”
他看白痴一般的眼神,轻轻巧巧将她提溜起,而他顶替她原先的位置,再将她放到身旁,让她靠着主干坐,“你不是怕?抱紧了,待会树干要是断了,你也摔不着。”
原来如此。喻意扯了下唇,心思飘忽得有点远。
两人排排坐,好半晌都没人说话。喻意不说话是常态,难得连楚灵均也缄口不言。
自打来巴拿马,这位少爷经常陷入诡异的沉默,他既然上树,应该就是有话说,她干脆等他开口。
夜里有微风,风过树梢,扑簌簌地响。小镇海拔高,夜间温度不高于20℃,喻意下意识拢拢衣襟,瞥了眼身边,还是短袖,好奇他怎么半点不怕冷。
在她好奇的当头,身边终于吱声,嗓音略嫌沉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猜他指的是Leon和她,喻意实话实说:“试听课程的时候碰到。”
试听?
“所以你去没多久,就认识他了?”
“一开始没怎么接触。”交集频繁起来,还是因为咖啡。
“你们经常在一起……像昨天那样?”
他连问三个问题,难得没有颐指气使,喻意只当他在收集情报,照实答:“在夏威夷合奏过一回。”
哦,弹过一回,就这么默契。
楚灵均心里更加堵得慌,“你说之前和他经常一起坐飞机,除了夏威夷,你们还去过什么地方?”
喻意对答如流:“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哥斯达黎加、洪都拉斯、巴西、印尼。”
这!么!多!而且,她还记得这!么!清!楚!
楚灵均一改之前的“沉稳”,侧过头瞪她,他估计她要是再多说一个地名,自己能咬死她。
喻意面色坦然,对他的瞪眼视若无睹。
他瞪得眼皮酸,气闷,转过头,又是好一会才说出话来:“你之前到底为什么要出国?”
这个问题,他之前问过。
“我说了,想去就去了。”
楚灵均磨磨牙,忍不住了,一定要问个清楚:“你就说吧,是不是因为陈绪然!”
第二回从他口里听到陈绪然三个字,喻意怔了怔,紧接着是莫名其妙,“你为什么总把我和陈绪然扯一起?就因为他追过我?”
“你敢说,你出国不是因为陈绪然!”楚灵均微微扬声。
没必要,他轻易不会提这个名字,在“Leon”之前,这也是个顶顶让他心梗的名字。
喻意的回答是一字不落地复述一遍,证明她的确敢说:“我出国不是因为陈绪然。”
音量不高,却笃定得很。楚灵均听得懵怔,她是不屑撒谎的人,她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他并未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烦躁,“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过去的事没必要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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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又打算糊弄过去,楚灵均还不知道她的脾气,不想说的,半个字都撬不出来。他睇向身边,她脸隐在树荫里,月色清寡,在她脸上落下几道,整个人静得都快羽化登仙了。
“可你明明不会出国的。”问身边的人,比如庄烟岚,哪怕就是问成擎天他们,谁相信她会跑国外去?
喻意垂下眼皮,不想回,到底是回了七个字:“我以为自己不会。”
什么叫以为不会,哼,她走的时候可是拍拍屁股,走得既干净又利索。
见她还是那副“你气归你气,我又不在意”的死相,楚灵均在旁自顾自练了一整套龟息大法,胸口还是憋得慌。
脚下晃荡两下,却发现自己是在树上,这会要是有颗足球,他估计自己能把网射穿。
良久,他肩膀一垮,咕哝:“如果你不出国,就不会遇到他。”
嗓音里难得没什么中气,像是委屈,像是不甘,复杂得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
喻意的心脏微妙地搐缩,恍惚想,他这个表现,像是对她在意得不得了。
不待她反应,身边又问:“那你读了四年,干嘛就回国了?”顿了顿,“我出国……”
她心跳莫名急促起来,“什么?”
“……”楚灵均欲言又止,妈的,太娘了,他说不出口!可她就不能想想吗?
他们的学校一个在东海岸,一个在西海岸,怎么着也比大洋彼岸要近吧?他们的关系僵成那样,谁好受了?
况且,他就算要去探老美的深浅,干嘛非得深入腹地,大不了去交换一学期或者一年啊?他可对老美没半点好感,犯得着搭进去四年?要不是、要不是干爸的错误情报,他一开始也不会巴巴地跑过去。
越想越憋屈,他语气转冲:“总之你怎么可以说出国就出国,说回国就回国。”
喻意被吼愣了,心跳反而恢复平稳,冷静吐字:“与你无关。”
“怎么和我没关系!”有关系,他说有关系就是有关系!关系还大了去了!
猜到他肯定又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套,喻意接了话茬:“情报我提供得够多了,你可以去交差了。”他前两天和爸通电话,都是扯着嗓子,她只要站在窗边能听得一清二楚。
话落,喻意抬起手,把住树干。
楚灵均察觉其意图,攥她的手腕,气急败坏:“谁准你走了!你和他在这坐了多久?我一来,你就一心想走?”
“不打扰你去交差。”
“我看上去是要去交差吗?”
“不然呢,刚才那些是你自己要问?你不是说对我的事情不感兴趣?”
一句话,差点没噎死他。
楚灵均一秒由咬牙切齿切换为弱小无助,松了喻意的手,闷闷地坐了片刻,挫败地嘀咕:“不感兴趣我还问这么多。”
喻意懵了下,“你……”是酒喝大了还是病了?没闻到酒气,那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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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你?”楚灵均凶巴巴地睇向她,见她一脸不可置信,瓮声瓮气道:“我就是感兴趣!就是在意!你有意见?”
他边说,还边把脑袋怼她面前,手臂上扬,攀住一条树杈,“你有什么意见,你说啊!”
靠得近了,一阵清新的海盐味扑面而来,和她的同款。
喻意的脑袋里瞬间浮现一个事实判断:他刚刷过牙。她下意识倚向身后的树干,淡淡回:“没意见。”
注意到她的动作,楚灵均更加不满:“你躲什么躲?”刚才就拒绝和他排排坐,现在又躲他,嫌他真是嫌到不加掩饰了!
她躲,他就偏要凑上去,闲着的那条手臂撑在树干上,将她圈得严严实实。
哼,他看她现在往哪躲。
距离拉近,两人的视线不可避免地撞在一起。
喻意垂下眼,这位少爷吃软不吃硬,她不宜硬碰硬,只回了句“我没躲”。
楚灵均压根没听到她说什么。
他眼皮微垂,月光被满树枝叶筛过,有那么一点漏在她唇角。他喉结滚了滚,跟魔怔似的,想上手去碰,脑袋不由自主地慢慢凑上去。
气息灼热,洒在她脸上,快得喻意无从反应。
“心上人!心上人!”
正在这时,一道尖锐又粗哑的嗓音劈将下来,顿时割裂了暧昧的气氛。
又是那只鸟!
楚灵均猛地直起身体,循声望去,可不就是去而复返的绿帽子,在旁边的一条树杈上趾高气扬,察觉他目露危光,机灵地飞到喻意身边,低下高傲的头颅。
喻意轻舒一口气,轻抚绿帽子的脑袋。
楚灵均撇撇嘴,重新坐正,她逗鸟正逗得开心,连余光都没舍得分给他。
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在她唇上打转。
那两片唇就像他今天上山看到的咖啡樱桃,娇艳饱满,啜一口其中的浆果。
是甜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回程的航班定的下午五点,第二天,喻意和楚灵均还有吃早餐的余裕。周先生是广东人,最后一顿给他们做的是拿手的广式茶点,一笼叉烧包、两屉虾饺、三份糯米鸡,还有凤爪和素烧鹅。
叉烧包松软可口,里头的叉烧肥瘦适中,油而不腻,楚灵均一口气吃了两个,还把一大份糯米鸡吃个干净,再扫几口素烧鹅,这才饱了。食客捧场,大厨自然高兴,周先生又乐呵呵地跑去厨房,打算再蒸一笼烧麦,让他们带去机场吃。
吃完早餐,喻意和楚灵均上楼拿行李。
休息片刻,九点半,Leon亲自开车送他们去机场,绿帽子在树梢间用“心上人”送别楚灵均,要不是时间不允许,楚灵均打算和它再战三百回合。
车子逐渐驰出小镇,海拔往下走,气温则往上爬。
一想到马上要离开巴拿马,楚灵均简直神清气爽,一路上就差哼上一曲《好日子》。
到机场取了登机牌,Leon把他们送到安检口前,先向楚灵均表达了没有一尽地主之谊的歉意。
楚灵均答没事,他到一个地方最多去逛逛科技馆和海洋公园。这几天在庄园除了心堵,好吃好喝的,还能爬山,他表示非常满意。
Leon这才看向喻意,他伸手拥住她,在她耳边道:“一路平安。等八月我去中国找你。”
“好。开车小心。”喻意轻轻回拥。
楚灵均还和来时一样,瞪着Leon那两条手臂,太阳穴一颤一颤。他咬牙告诉自己,这只是礼节。
再一想,Leon下次见到喻意就是半年后的事,这才好受些。
等两人一松手,他迫不及待地一手提溜起一只行李箱,“走了,等下赶不上飞机。”
过完安检,楚灵均想起件事:“对了,我可不喜欢白吃白住,你替我算算这几天吃住多少钱,我打给你,你再打给他。”
喻意瞥他一眼,“这趟你是附带,你把钱打给我就行。”顿了顿,“主要住宿贵,加上吃,还有参观庄园和游泳,你给五万吧。”
楚灵均脸都绿了,追究她抢钱还是轻的:“什么叫打给你?!”
Leon的钱,归她收算个什么事!
他深吸口气,急中生智:“对了,他八月份不是去云南吗?到时候我也去,他的食宿费我包了!”这么一想,楚灵均顿时美滋滋,如此一来,他既不欠Leon什么,还可以顺理成章去盯梢两人。
这什么绝世好点子!
喻意扫了眼他得意的眉眼,径直往前走。
到时候,她可不打算通知这位少爷。
回程转机巴黎,落地中国已经是初十早上五点多。
两人出了检票口,遥遥地,喻意看到喻省身往出口张望的脸,焦急和兴奋同时印在上头。
等真见到她,听她喊一声“爸”,喻省身的神情又急转直下,板着张脸,两只手背在身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轻哼一声:“终于肯回来了。”说着就和干儿子互动上了。
喻意笑笑,把事先藏在背后的草帽亮出来,“爸,这是我给你买的巴拿马草帽。妈的那顶在行李箱里,听店主说,是情侣款。”
听到闺女特地去给他买礼物,买礼物还就买到了点子上,喻省身还气什么气啊,他笑眯眯地把草帽戴上,而后拖过闺女的行李,“走走走,回去吃早饭,我做了一大桌!展展,你怎么说?是和我回去,还是回家?”
“贝女士让人来接我了。”飞机上他压根没阖过眼,不是在做数独就是打游戏,他现在只想回家吃一顿,洗个澡,然后睡他个天昏地暗。“行,这趟你辛苦了,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休整休整,明天你来家里,我给你做顿好的!”
“好嘞!”楚灵均爽快地应了。
三人下到停车场,司机已经在入口等着。两边不是一道。
“干爸,那我走了!”
“行,记得明天过来!”
“成!”他应完,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喻意身上,想着她怎么也不说句话,他和她这就要分道扬镳了。
转念一想,反正明天他要上喻家,到时候就见到了。他怎么还黏黏糊糊的?
当即一撇脑袋,对着司机说:“我们走吧。”
从机场到楚家,一个小时的车程。
楚灵均跨进家门,第一个迎接他的就是姗姗,他一把抱起。算贝女士有良心,知道他吃不惯飞机餐,让司机给他买好了冷面和牛肉包,他现在顶多缺觉,单手抱姗姗绰绰有余。
一路把姗姗抱进大厅,贝女士正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也没和他打招呼。被忽视,楚灵均颇感不习惯,过年回来,贝女士还给了他一记熊抱呢。
他轻咳一声,这才见贝珂转头,瞟他一眼,面色淡淡地侧过头,“回来了。”
贝女士少有这么冷淡的时候,楚灵均一度以为她是喻意附身,打消直接上楼的想法,走过去,边走边问:“你干嘛呢?”
贝珂淡淡道:“我在给话话物色结婚对象。”
楚灵均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震惊之下,手上的劲不自觉松泛。
八十斤的姗姗瑟瑟发抖,它收起搭在主人肩上的两只肥爪,往地上一跃。
他往茶几上一看,上面摆了本A3大小的笔记本,摊开的那两页,各贴了一张照片。
贝女士正在左边那页上写字:会主动给妈妈夹菜,体贴;只吃摆在自己面前的菜,家教好;谈吐不死板,知分寸,稳重。
楚灵均懵了,指着笔记本:“你这写的什么?”
“人物资料。”
他又指着上面的照片:“这男的谁啊?”
“朋友的儿子。”贝珂脸上轻描淡写,“你不是说对话话没感觉嘛,强扭的瓜不甜。既然话话无缘做咱们家的媳妇,那我就努努力,至少让话话嫁个知根知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我让你爸把他朋友儿子中适龄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整理出来,再加上我朋友的儿子,春节走人情,正好一个个相看人品,挑出来五六个上佳的。”
要不是家教顶着,楚灵均此刻真想大喊一声“你有病吧”,一个月前还巴巴地把他和喻意送作堆,这会又要给喻意……这叫什么来着?相亲?
贝珂又翻了一页,楚灵均看到那张照片,瞳孔一缩,“为什么还有楚玉堂?”
楚玉堂是他堂弟,也是他这辈里和自己关系最亲近的,小时候常来他家,一住一两个月,大了不常聚,但常在一起打游戏。
贝珂一脸的理所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几个哥都已经结婚了,小辈里就玉堂合适,小话话三岁,正好,女大三,抱金砖。玉堂不是从小就爱追着话话么。”
这倒是,这俩都喜欢看杂书和天书,正好凑作堆。呸,他怎么还被带跑偏了?
“不是,他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你撮合个什么劲?我劝你不要自作主张,喻意那性格,怎么可能接受你这种封建家长的安排?”
“所以就是一起吃顿饭,让他们两个重新认识一下。”
说着,贝珂又提起笔,在楚玉堂那页上写:心性单纯,不耍心机,处起来轻松;做事有始有终,日后对伴侣一定忠诚;思维天马行空,健谈,和话话互补。
后附大大的“条件上佳”四个字。
楚灵均觉得缺觉后遗症一下子上了头,简直是头晕脑胀。怎么……一瞬间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不行了,他得上楼缓缓。
楚灵均知道贝女士行动力强,没想到会这么强。
翌日他从家里带了两瓶波尔多上喻家吃中饭,和喻省身小酌几杯,兴致上来,玩了一下午的飞行棋。晚上贝女士喊他回去吃饭,他本不想回,结果喻意到点挎上包要出门,他一问才知道,她是要上他家。
“什么情况?”他问。
喻意回他:“没什么情况,贝姨让我去吃饭。你想在这吃,就留下来。”
想及昨晚贝女士的所作所为,楚灵均当即穿上鞋,跟她一道走了。
楚灵均开了车,他钟爱越野,这趟开了辆悍马。他试图说服喻意坐自己的车走,喻意不肯,理由是“要命”。
楚灵均轻嗤一声,没多久,悍马便从地下室飞驰而出。
路上,他无意扫见前方出租车顶上灯牌显示的时间,想起件事,塞上耳机,打电话给喻意。没多久,对面接起:“什么事?”
“我想起来,你是不是说初十回去,今天都十一了?”
那边默了片刻,“这趟去太久,我打算在家多待两天。”
意思就是明天回去。
“行。”那他也明天回。
正打算挂断电话,对面喻意问:“你不住家里?”
年前两人就讨论过这件事,当时闹了老大的不愉快,楚灵均当即对着那头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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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楚家。
院子里,一名年轻男孩正在给姗姗喂红薯,见到他俩,男孩瞬间眯起眼,笑容有点憨:“喻姐姐,你来啦!”
楚灵均“嗯”了一声,男孩立正站直,就差再比个军礼:“对,还有哥,你也回来了。”
喻意好几年没见楚玉堂,本来就是楚家的亲戚,没什么接触,记忆中是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现在也还是……顶着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娃娃脸,她记得庄烟岚的评价——人间傻白甜。
“你好。”顿了顿,“玉堂。”楚灵均“噗嗤”得毫不留情,看出喻意刚才是没想起楚玉堂的名。
倒是楚玉堂乐呵呵点头,“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喻姐姐还记得我的名字,好感动!”
“你这名字有什么难记的?《三侠五义》听过没,‘锦毛鼠’白玉堂,‘五义’之一,你这名字就是换个姓的事。”
喻意笑道:“以前听单老师讲《三侠五义》的时候,就觉得这名字好听。”
楚玉堂瞬间咧开嘴:“我也觉得,我这名字楚家第一好听!”
人到齐,那就可以开饭了。
楚家是方桌,入座后,贝珂把喻意和楚玉堂安排成对坐,她则坐在喻意身边,楚爸今晚有应酬,不在。
楚玉堂健谈,而且他看书是杂食派,和同样涉猎广泛的喻意很有得聊。再加上贝珂从中牵引,餐桌上三人说说笑笑,气氛好极了。
哦,还有一只闷葫芦。
闷葫芦瞪着斜对面,眼神既犀利又哀怨。
平时往外蹦个字都费劲,今天怎么红哒哒白哒哒这么能侃!食不言寝不语你懂不懂?
楚玉堂聊嗨了,和喻意也亲近了,就想显摆一把,取了一只虾姑,“喻姐姐,我剥皮皮虾很厉害的,你看着。”
只见他将皮皮虾翻了个身,拿公筷抵在虾尾与虾身最后一节之间,“这里是皮皮虾的软肋,你戳进去,然后再翻个身,揭掉它的壳就行了。”楚玉堂边说边做,眨眼,完整的皮皮虾ròu•biàn露了出来。
喻意捧场,说:“我第一次见。”
对面灿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给皮皮虾蘸上酱油,递到对面:“这只给你。”
岂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双筷子猝不及防地扯走了皮皮虾。
“她不喜欢吃这个。”身旁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只见楚灵均夹走皮皮虾,利索地往嘴里一丢,再表情凶狠地咬下一口。
贝珂手里的筷子掉了。
喻意双目微瞠。
楚玉堂也愣了,结结巴巴地问:“哥,你不是海鲜过敏吗?”除了鱼,就没什么能吃的。
楚灵均小时因为吃螃蟹过敏,险些休克,他是这辈里最受宠的,家里视他如珠如宝,当时闹得人仰马翻,就因为这一出,之后每年的楚家家宴,海鲜锐减。
当事人却是大不在意,“我现在都几岁了,抵抗力强了,什么不能吃?大不了长几颗痘。”
贝珂坐在对面,盯着这个傻儿子,暗自叹息。
莫非真应了那句话,地主家出傻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晚餐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饭后,几人被贝珂推进影音室。
影音室宽敞,有巨幕,也有电视,里头安了两条沙发,旁边还有一张沙发床。
楚灵均坐单人沙发,喻意坐在长沙发左侧,贝珂原本贴着她坐,后来以去拿水果为由,走了。坐在另一边正在按遥控的楚玉堂顺势挨了过来,“喻姐姐平时都看什么片子?”
“无趣的纪录片,她最喜欢。”楚灵均回她。
“是吗?”楚玉堂神情惊喜,“我也喜欢纪录片。喻姐姐喜欢什么方面的?”
“都看。我不挑。”
“我也都看。一开始是看了《人类消失之后》,觉得好震撼,后来就把BBC那些纪录片都看完了。我最喜欢《蓝色星球》,第二部出来的时候,还激动了好久!”
“这部算是有生之年系列。”
“是啊,值得N刷的片子。喻姐姐要不要重温?”楚玉堂说着已经开始搜索《蓝色星球》第二部。
喻意点头。
“喻姐姐,我跟你说……”楚玉堂凑近她,说起他成立了一个实验室,专门研究能够打捞海洋垃圾的工具。
眼看两人从饭桌上聊到了影音厅,楚灵均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们吵不吵!”
楚玉堂转向那头,“哥,你也可以加入讨论啊,这样你就不会嫌我们吵了!”
鬼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天话!
楚灵均气闷,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还越来越痒。
没想到还有更气的,下一秒,楚玉堂捞起茶几上的手机,“既然哥嫌我们吵,喻姐姐,那我加你微信吧,等下我们可以微信上聊啊!”
“……”楚灵均打算今晚要在游戏里neng死楚玉堂。
见那头转眼互加了微信,楚灵均更难受了,尤其后背,痒得有点不正常。
他皱了下眉,往背后挠去,结果肤感密密麻麻,他差点没起鸡皮疙瘩。
喻意发现不对劲,问他:“怎么了?”
楚灵均臭着脸,还能怎么,“过敏了!”
过敏不是小事,端来水果的贝珂迅速去储藏室找来药膏和口服药,先让楚灵均把药吃了,而后把药膏丢给他,转头对着楚玉堂说:“玉堂,你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让你回家,说是找你有事。我先送你回去。”
“可是,我妈他们……”不是在海南摘椰子吗?
楚玉堂刚想往下说,就被伯母的一阵眼风给刮到闭嘴。他站起身,“我马上回去!”
喻意也跟着起身,“贝姨,我也回去了。”
楚灵均去攥她的手腕,“你不准走!”见她瞥来,他理直气壮,“要不是你,我能海鲜过敏?你留下来给我擦药!”
喻意见他另一只手还在往背上挠,皱皱眉。
她知道楚家的规矩,春节期间,李叔李婶都回了老家,要过完元宵才回,其他佣人都是干完活就回去,何况这位少爷也不可能让别人近身,而这点状况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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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均嫌影音厅的沙发脏,要求回房。
喻意没进过他的房间,第一印象是大,他钟爱藏青色,室内都是这个色调。她没细看,进浴室洗了手,出来时,楚灵均已经脱了上身的卫衣,还套了条睡裤,趴在床上。
她定睛一看,不由轻吸口气。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红疙瘩横亘整块背,看着颇为瘆人。见他又要去挠,她握住他的手腕,“别抓。”
贝姨没给棉签,喻意直接上手搽,越看越是触目惊心,不由轻责:“你明知自己海鲜过敏,还去吃虾姑?”
“你以为我想。”楚灵均自己还委屈呢,他当时就是不想她吃,把东西放嘴里时也没想过不过敏的问题。
“而且我有说错?你本来就不喜欢吃虾姑。”
“我没有不喜欢。”
“那我们高中去野外烧烤,白非明烤了一排虾姑,你怎么和我一样,一只都不吃?”
喻意一怔,记忆中是有这么件事,当时恬恬已经出国,烟岚也不在,他们一行五人,烤了一大桌东西。她惊讶的是,他竟然会观察到她从头到尾没吃虾姑,还记到现在?
她微抿唇,压下心头异样的感受,“我只是不喜欢剥壳。”
“……”敢情还是因为懒?
药膏清凉,涂在身上能压制瘙痒感。
她力道不轻不重,将将好的舒适,楚灵均忍不住咕哝:“你手指怎么这么软?”跟姗姗小时候的肉垫一个触感。
喻意眼皮一跳,没理会他这个怪问题,专注上药。
自讨了个没趣,楚灵均换话题:“你干嘛加楚玉堂的微信?”
“我爸这几年在研究怎么处理海里的塑料垃圾,一直说身边缺个人,玉堂对海洋污染有研究,我可能会介绍他们认识。”
楚灵均冷嗤一声,“你就没看出来我妈打的什么主意?”
“贝姨不会做让我为难的事。”
贝姨贝姨贝姨,贝姨大概放个屁都是香的。
楚灵均气闷,猛地抬起身体,结果被一只手按住肩,“别动!”
那只手很软很小,没带多少力气,可就是让他无从反抗,身体还酥酥麻麻的,他“哦”一声,重新摔进床铺间。
心道,偶尔过敏一次,好像感觉还不错?
贝珂带着楚玉堂到车库,两人坐进车里。
楚玉堂睁着大眼睛问:“伯母,你怎么突然就喊我回家了?我等会还想跟哥一起打游戏呢!”
贝珂把大衣甩到车后座,开了暖气,自己也跟着叹了口气,“我们不走,你喻姐姐怎么给你哥擦药?唉,我算是认清了,我就是你伯父口中‘溺爱孩子的母亲’,你哥一过敏,我就心软。好了,这下前功尽弃了。”
“啊?”楚玉堂没怎么听懂,“什么意思啊?”“伯母今天喊你来,其实是想撮合你喻姐姐和你。”
楚玉堂更懵了,“可是,哥不是喜欢喻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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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气死他!最好让他产生四面楚歌的感觉!”说着,贝珂挑起眉,“你怎么知道你哥喜欢你喻姐姐?”
楚玉堂语气轻松:“因为我看过哥亲喻姐姐啊。”
“你说什么——”亲、亲亲亲亲?
贝珂差点拿油门当刹车踩,惊魂未定,赶紧熄了火,侧过头,“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好像是我……初一的时候吧。当时伯母你们还不住这呢。”
“你哥亲了哪里?”贝珂兴冲冲地八卦。
楚玉堂点点自己的后脑勺,贝珂愣了下,“呃,亲了后脑勺?”
“是啊!”
贝珂瞬间沉默,她儿子给女孩子送花送菊花,亲女孩子还亲在后脑勺上?她到底生出个什么怪胎?
“这事你怎么不早点跟伯母说?”
“因为,伯母你没问我啊。”楚玉堂一脸无辜。
贝珂:“……”行。
她几根手指往方向盘上轻点,玉堂初一的时候,也就是两个小的高一的时候。既然那时候她儿子已经情不自禁,两个小的就是彼此属意,没理由到现在还没成啊?
贝珂试图搞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高一,之后就是高二……
对,问题应该就出在高二。从那会起,话话就不怎么请得动了,到高三,喻家直接搬走,连带两家的关系都淡下来。再联想话话的那句“他不喜欢我”,莫非两个小的之前真发生过什么?
隔天在家吃过早饭,喻意驱车回自己的公寓。万万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早,她到的时候,楚灵均已经坐在沙发上敲电脑,听见开门声,他把脸转向门口,扬了扬眉。
喻意已经放弃挣扎,脚步只在进门时顿了顿,便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昨天王婶来打扫过,她今天只需把两床被子以及衣柜里的衣服拿到阳台上晒。
除了公寓,咖啡馆也需要打扫。下午,喻意喊上孙小米和郑康壮,去咖啡馆做扫除。
十多天没见,孙小米有一堆的新鲜事需要分享,嘚啵嘚啵讲个没完。三人干到下午三点,喻意让他们两个先回去,她还要烘豆子。
后天正式开张,十号回国当天,她已经过来烘了数炉单品豆子,至于意式,她出国前过来烘的足以应付开店后的需求。今天的都是新接的订单。
庄烟岚打来的时候,她刚把新一炉豆子倒进锅炉。她开了扬声器,对面问她在哪,她回说在咖啡馆。
二十分钟后,庄烟岚出现。
“今天这么早?”刚才看手机才五点半。喻意扫了眼她羽绒服里的西装,她记得这是银行的工作服。
“春节比较清闲嘛。我可是一下班就来找你了!十几天没见,有没有想我?嗯?”
喻意笑笑,“有。”
“这还差不多!你好了没?去吃饭!”
“等我二十分钟。”
“OK,那我先去前面的屈臣氏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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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定在附近商场的一家杭帮菜馆,点完单,庄烟岚视线射向对面,“给谁发微信?”
喻意一怔,照实答:“楚灵均。”
“你别告诉我,他还住你那?”
“暂时是这样。”
庄烟岚彻底服了,也糟心坏了。
她深吸口气,“对了,我还没问你呢,楚某人怎么也跟着你去巴拿马了?要不是看到成擎天的朋友圈,配文‘三缺一’,我都不知道!”
“我也是到机场才知道他要去巴拿马。”
意思是被安排了?
庄烟岚瞅了瞅对面,欲言又止,末了还是挺挺胸,一脸的大义凛然,“喻话话,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就说吧,对楚某人到底还有没有想法?”
楚灵均刚搬过去的时候,她就问过这个问题,被喻意一句“你想多了”打发,现在呢?
“没有。”喻意还是那个说法。
“你怎么证明没有?没有,那你倒是找个男人啊!就巴拿马那个帅哥,长得这么像发福前的球草,对你还温柔体贴,他不香吗?要是没感觉,追你的一大堆,他们不香吗?你挑去啊!”庄烟岚颇是恨铁不成钢。
“为什么要证明?”喻意笑笑,“一个人不香吗?”
她本就不是热情的人,而且靠人不如靠己,她有能力让自己过上优质的生活,缺个男人又不是捅破天的事。
“你真这么打算的?一个人?”
“嗯。我不会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处。”
庄烟岚疯了,她固然明白喻意的意思是不会将就,可她怀疑喻意的潜意识是在拿楚灵均作对照。
两人住一起,可不就是朝夕相处吗?
她直接拿脑袋磕桌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喜欢上一个人才是要命,比恬恬还要命!喻话话,读书的时候,你的脑子转得比谁都快,怎么碰上这种事,还认死理了呢?”
喻意怕她疼,把手垫在桌上,“别磕了,别人在往这看。”
庄烟岚怕砸到她,依言停了,她猛然攥住喻意的手,神色认真:“至少答应我,保持高姿态,绝对不能因为喜欢就低人一等。”大学里,她可看过太多妹子因为感情失去自我,见一个,她就痛心疾首一次。
喻意笑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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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楚灵均,涂了三天药膏,再加吃药,过敏症状减轻不少,至少能忍住不去抓挠。过年的时候攒了些活,他这几天也没上喻意的咖啡馆。
到周日,楚灵均本以为能和喻意单独吃两顿好的。他过敏,喻意都是照他能吃的给他煮,大多是蔬菜,但色香味俱全。未成想,才吃一顿,下午,庄烟岚就拖着喻意去看电影,听说两人还要在外吃饭,留给他的晚饭是一锅鲜疏粥。
两人出门前,他不情不愿地说:“早点回来给我擦药!”
到晚上,他把一锅粥吃光,回房继续工作。
高中时,他开发了一款安全软件,专供企业使用,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更新,防火墙这块还是由他负责。
他噼里啪啦敲了一个多小时,瞥了眼手机屏幕,才意识到已经过去这么久。
屏幕上有数条微信,高中寝室群的,除了发小群,高中和大学两个寝室群是他微信里存在感比较高的两个群。
他随手点开,高中寝室每人一个动物昵称,一看,是狗子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配文:【去吃饭,看到女神,你们帮我看看,对面是不是陈绪然】
骡子立马跟上:【看着像啊,西装革履的,求婚呢吧】
狗子:【谁求婚在茶餐厅大厅?倒像是在相亲。不过女神看上去是要相亲的人????】
猴子:【卧槽狗子,你在暗示什么?旧情复燃?我他妈才不信女神和这个绿茶男谈过】
楚灵均额角一跳,点开那张照片,暖黄的光线下,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喻意也没想到会在餐厅见到陈绪然。
餐厅位置是庄烟岚订的,但庄妈妈五点多时打电话来,说庄奶奶突然中风,目前人在市医院,庄烟岚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感情亲厚,喻意便先送了她去市医院。
医院离茶餐厅近,喻意刚好想吃那家的河粉和虾饺,干脆一个人去了。
吃到一半,服务员领着陈绪然过来:“这位小姐,现在是高峰期,请问您可以和这位先生拼个桌吗?”
庄烟岚订的是靠墙的沙发位,两张拼的桌子,桌子一边是沙发,另一边是两张椅子,那人可以坐她的斜对面,楚河汉界。
于是首肯。
没想到对方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当年和你同桌吃饭要靠学校二十座的餐桌,还一个东,一个西的,没想到现在如愿了。”
喻意先前只看服务员,没看“这位先生”,这才知道是陈绪然,不禁皱了下眉。两人并没有同桌吃饭的交情,更没有想当年的交情。
好在已经吃了一大半,她微微颔首算作回应,低头吃自己的。
对面问:“怎么一个人吃饭?”
毕竟是校友,喻意答道:“朋友临时有事。”
见她进食速度比之前快不少,显然是打算早点摆脱他这个饭友,陈绪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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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没做声。
“是还喜欢他吗?”对面又问。
喻意终于停筷,语气疏离,“这是我的私事。”
交浅言深是她的大忌。
陈绪然当了一年公务员便下海,这些年在商场上一路摸爬滚打过来,说是人精不为过,依两人的交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门清。
可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何况今天见到她,她出众依旧,一出现,便足以吸引全场的目光。
他发现,她依旧是自己的意难平。
想及此,他微微一笑,“抱歉,我只是不喜欢他。他当年不但拒绝你,还让全校同学看你的笑话,我想,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出国的吧?光凭这点,我就无法对他产生好感。”
喻意轻吸口气,抬起眼,目光锐利,“我不明白你说这件事的诉求。”
“我只是单纯觉得他不尊重你,配不上你的喜欢。”
“你的逻辑不对。”喻意突然说。
陈绪然一怔,“什么?”
“不是他哪里好,我才喜欢他,而是我喜欢他,他哪里都好。”话落,她按下服务铃。
对面眨眼空空如也。
陈绪然摘下眼镜,抹了把脸,没多久又笑。
当年不就是看出她外冷内热,护短了得,能得到她的认可,走进她心里的人,她会给予百分之百甚至两百的回馈,所以他才跟着了魔似的,想做她心里那个人。
只可惜,那个人从来不是他。
付钱时,服务员问喻意那份素烧鹅还要不要,她点了头。餐厅的打包盒多是塑料,她很少在外包东西,但在巴拿马发现那位少爷喜欢素烧鹅,想着他这些天吃得凄清,这家的素烧鹅又是黎市一绝,便点了。
没多久,服务员拿外卖盒出来。踏出餐厅,喻意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今天的最低温快到零度,刚从巴拿马回来那几天,她一度不适应。
她没直接回去,开着车在市里瞎晃荡。
路口红灯,她踩下刹车,侧目往街边看,正看到一对年轻情侣:男生趁女生不注意,低头亲了口女生的脸,被女生追着打,两人正在你追我赶,男生忽然回过身,张开双臂,猝不及防地将女生拥进怀里。
喻意目不转睛地盯看,微微扬起唇线。难怪庄烟岚常说,后悔没在学生时代谈一场恋爱,年少的恋爱,就跟老来相濡以沫的爱情一样,只会让人心生美好。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
客厅亮着灯,楚灵均没在敲电脑,也没在打游戏,而是平躺在沙发上,喻意以为他睡着了,结果她刚阖上门,他便径直坐了起来。
她刚想说自己买了素烧鹅,一句话射来:“和陈绪然吃饭吃到现在?”
从狗子发那条消息开始,已经过去两小时十五分钟。
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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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我是没去外面吃过饭?拼桌还能拼到面对面?”“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楚灵均站起身,“好啊,就当你们是拼桌,拼上了,一吃就吃了三个小时?吃什么饭需要这么久?满汉全席吗?”
喻意不语。
“我看你根本就是和他聊得太开心,忘了时间!是不是贝女士撮合你们的?你和他在相亲?”
想及群里的那些揣测,他整个人更是热血上涌,身体一热,后背更是痒得厉害,再看门口的人,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他烦躁地冲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你说话啊!心虚了?”
喻意本就心情不佳,半个字都不想说,被他一再追问,脾气也上来了:“你要我说什么?是吃满汉全席还是其他,是不是聊得太开心忘了时间,是不是贝姨撮合我们相亲,都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楚灵均差点破音。
在巴拿马,她也说过这句话。
哦,她说走就走,他们两个一年都不见得能见上一面;等他出国了,她还是说走就走,他一个人读完研究生,为什么还要在国外待两年?还不是太气她,对他简直就是说丢就丢!她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样没有心,都不会想她的吗?
他咬着牙,“好,跟我无关!那高二的时候,你为了刺激他,假惺惺地跟我告白,那时候你怎么不说跟我无关?”
腕间的力道让她吃痛,喻意却只有痛觉,几乎没有痛感,她抬起头,微微茫然,“什么叫‘为了刺激他,假惺惺地跟你告白’?”
“你装什么蒜!”一提当年,楚灵均还跟那会一个感受,像被人狠狠甩了个耳光,脸上火辣辣得疼。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对,是耻辱!
喻意脑子纷乱,怎么理都理不出个所以然,她轻吸口气,镇定下来,问他:“谁说的?”他是直线思维,不可能懂这些弯弯绕。
“还谁说的?谁都这么说啊!还说你们约好了要一起出国!”
所以,他才一直以为她出国是为了陈绪然?
喻意觉得荒谬又滑稽,“我没有,我和他连朋友都不是。”
“你没有?还连朋友都不是?你骗三岁小孩吗?在社团和他一起打乒乓的是不是你?”
喻意一时怔然,都来不及问他怎么会看到,下意识答:“这是切磋,我也会和其他社员打球。”
“那校运动会,他从领奖台上跳下来,把奖牌递给你的时候,你接了没有!”
沉默片刻,她道:“我是接了,但我是无意,而且当场就还给他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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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浮现旧时场景,她一时语塞。
“你说啊!”楚灵均穷追不舍。
喻意最终只是回:“真的是无意。”
听起来简直就是词穷之下,在强词夺理。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抓起门口的车钥匙,套上鞋,楚灵均什么都没带,直接夺门而出。
到车库取了车,楚灵均本来还想叫上那几个出来喝酒,可后背还痒着,他皱着眉,往左打方向盘,回家。
贝珂敷着面膜,正坐在一楼大厅等楚某人。没想到从外头猛地刮进一阵飓风,她没等到老子,倒先等到小子了!小子还黑着张脸,活像个要债的。
意识到不对劲,她迎上去,“展展,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楚灵均唇线紧抿,一个字都不肯往外吐,没几步就上了楼梯,拖鞋踩在上头,每一步活像要把楼梯给踩塌了。
“到底怎么了?”贝珂还没见儿子动过这么大的气,她试探着问:“和话话吵架了?”
楚灵均霍然回身,“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她!我再也不要理她了!我要和她绝交!”
说着,径直踩着楼梯回房去了。
贝珂整个人懵怔,愣了好半晌,扯下面膜,打电话给喻意。
那头响了约有七八声才被接起,她先声夺人,“话话?”
“贝姨,我现在心情有点乱,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吗?”
那头嗓音微喑,贝珂下意识应了声“好”。
“那我挂了。”
话落,电话里已经只有忙音。
贝珂举着手机,目光垂落,才敷过面膜的水光肌顿时皱成苦瓜,“姗姗,你说我芳龄都四十八了,想要个儿媳妇,想要个孙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姗姗汪一声,发出汪星人的疑虑。
下一秒,低沉的嗓音接应道:“什么这么难?”
贝珂目光一亮,楚某人回来了!
她抬起头,神情哀怨,“还能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个混小子,这几天面膜费用激增。”
“这么混的话,丢了算了。”一顿,男人轻笑:“不如我们再生一个?”
贝珂脸一红,老不正经。
“我才不当高龄产妇。不对,我这年纪,该叫巨龄产妇了。”
男人打横抱起她,“行了,都说了随他们闹去。不准再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你现在只能看我。”
贝珂哼唧,“看腻了。”
“是吗?”男人嗓音渐低,“我还没有。”
姗姗生无可恋地趴在地板上。
今天的单身狗生也是如此艰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挂断电话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餐桌边坐了将近半小时,喻意起身,把包里的素烧鹅放进冰箱,去洗澡。
出浴室后,她瞥了眼次卧,他连笔电都没拿走,大概率还会回来。她站了片刻,回房拿消毒湿巾给手机消过毒,开始查看晚上收到的新微信。
岑寂了几天的高中班级群里一直在弹新消息,她瞥了眼,是在讨论同学会的事。
喻意目光一顿,想及楚灵均的话,她下拉屏幕,看到班长的发言:【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此处应有掌声】
底下一溜附和的:【[鼓掌][鼓掌][鼓掌]】
【鼓掌.gif】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忙着呢】
高中班长个性比较戏精,在班级人缘极好,这么多年但凡他在群里出现,同学们都很乐意捧场,捧哏逗哏。
接下来两条都是班长的:【咘——】
【去年因到场人数稀缺,同学会被迫取消,为此,我深表遗憾与痛心,并抱以强烈的愤慨!在这个信息化时代,人情越来越单薄,壁垒越来越深厚,以至于我们竟连那么一丢丢会老友的时间都不肯挤!同志们,同志们!目前同学会已势在必行,故值此春暖花开之际,我诚挚邀请你们踊跃报名参加!下面我报一下本次同学会出席的嘉宾。】
嘉宾是四名科任老师。
下面回复不少:
【太长不看】
【班长大手笔啊,语数英理都叫齐了】
【今年怎么那么迟啊,都上班了】
……
一连十数条,场子算是热了起来,大概是看在四位老师的面上,盛况空前,一晚上说要参加的超20人,她们是理科实验班,班里36人,已经超一半。
喻意只参加过一次同学会,当时大学刚毕业,高中寝室说要聚聚,而她正好回国,便去参加了同学会,就当寝室聚餐。
这次人也齐活了,五个人都参加,寝室群里和那会一个格式,刷了五条:【@喻意】
喻意想了想,键入三个字:【我报名】
楚灵均说到做到,工作日,喻意都没在公寓见到他。怪的是,他第二天过来只拿走了笔电,其他的东西还搁在这。
王婶一连数天没见楚灵均,猜出他们闹别扭了,问她发生什么事,她只说没事。
同学会定在周六,地点在本市一家酒店,六点开饭。喻意还是平时那个节奏,整理完烘焙记录表,这才驱车去酒店。
把车停进酒店的地下车库,她站在电梯前等候,没多久,电梯下到负一楼。喻意上电梯,关门前,却见到一条身影踱步过来。
等电梯门完全闭合,那人才伸手去按上行键。
喻意进包厢时,里头几乎满座,气氛热烈。这次同学会,女生来了12个,男生来了15个,再加老师,便凑了两大桌。
一见她,包厢反响热烈。三分钟后,又进来一人,包厢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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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你竟然来了!”
“均均,真是稀客啊——”“楚少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男生喊着昵称,打着嘴炮,把楚灵均拥到男生桌。
喻意想起来,她回国后参加的那次同学会,他并不在。
两桌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再感叹感叹生活不易,一顿饭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吃完。
酒足饭饱,酒店旁边就有KTV,吃完饭唱K,也算是标准的同学会流程。四名老师上了年纪,推说不去,大伙也没强留。
班长事先订好两个相邻的大包,男女生各唱各的。
女生中麦霸不少,有一个连唱十首,最后是被人一左一右架下去的。
喻意也没干坐着,唱了几首。
唱累了,有人提议:“我们边听歌,边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好啊!好久没玩,感觉都大学时候的事了。”
“正好,我们12个人,还剩两副骰子。这样,我们6人一组,各对应一个数字,开始先由一号掷骰子,两边各掷各的,掷到几号就是谁,然后谁大谁赢,输的人要接受惩罚,之后换这两个人掷骰子,以此类推。凑巧两边一样大,那就去唱首《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每过一轮自身数字加一,挪个位,逢七就回到一,怎样?”
“听上去好复杂!”
“我听懂了,我给你解释!”
喻意没什么兴趣,不过规则已经涵盖她,加上寝室其他五人集体“@”她,只好点头。
一名女生兴奋道:“我们今天就玩大点,大家可以大胆——提问!”
“要不要也叫几个男生?”
“别了吧,他们太污了!”
说男生污,事实上女生也不遑多让,污起来充分证明都是塑料姐妹情,尤其碰到同寝室的,都下了狠手:问未婚人士“初吻什么时候”、“初夜几岁”,问已婚人士“一周几次”、“性生活是否和谐”。
至于选大冒险的,也好不到哪去,不是打给通讯录的第三位异性深情告白,就是跑去隔壁的男生包房唱《今天你要嫁给我》,进去是谁拿着麦,就对着谁深情演唱。
巧的是,两人目前都是单身,场面一度暧昧,起哄声此起彼伏。
男生见女生包房热火朝天,过来三个人,不过由于规则限制,三人软磨硬泡,末了还是被拒,待在旁边看热闹。
玩了二十多局,其他人基本“有所斩获”,喻意还没被掷到过。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这轮她的数字是三。对面坐着高中时期的学习委员,乖巧文气,她对应的是五。
学习委员扶扶眼镜,明亮的镜片在灯光下划过璀璨光芒,“我的问题是,你有没有过性行为?”
“哦——”一名女生拖长音,双眼顿时瓦亮。
这个问题问谁都显得多余,唯独搁喻意身上不会。这位在高中就是女神级人物,脸上常年无欲无求,这么人间烟火气的问题,谁不想知道答案?
旁观的男生对了对眼神,这个问题,有点意思!
一时间,十数双眼睛射向喻意。
喻意也没想到是这么个问题,一怔,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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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笑笑,“这是第二个问题。”
“我们二十六,不是十六啦,而且喻意不是出过国吗?国外提倡性开放,她条件又这么出色,有也是正常的。”对面四号位的女生突然出吉,话音轻轻慢慢,毫无攻击性。
喻意望向吉源,说话的人叫木淼淼,脸和吉音一样,美得毫无攻击性。
许是察觉她的视线,木淼淼回望她,唇线微翘,一枚小巧的梨涡绽现。
喻意收回目光。
又走了一轮多,这回,喻意的数字是五,是个安全系数相当高的数字,对面的骰子一度矗立,在一和六之间款摆不定,末了,骰子安稳落桌。
是六。
说巧不巧,六对应的正是木淼淼。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喻意还是选真心话。
身旁的人都在撺掇木淼淼接着之前的那个问题问,后者弯了下唇,“我的问题是,你有过几个男朋友?”
喻意淡抿唇,“零。”
男生包房里,正是一阵鬼哭狼嚎。
“妈的,太劲爆了!”
“真——劲爆消息!”
“我作证!”
从女生包房里回来的三人夺下话筒,一脸兴奋。
“什么什么?”
“什么劲爆消息?”
在座被勾起兴趣,纷纷来问。
三人中的代表举着话筒,神秘兮兮道:“隔壁不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刚才,团支书被问了两个问题。妈的,真太劲爆了!”
楚灵均正在灌可乐,闻吉手上一顿,他脸黑了黑,一仰头,把可乐喝个精光。
哼,关他什么事!
喻意就是高中班里的团支书,闻吉,包厢里此起彼伏的“快说”、“吊什么胃口”。
代表不敢招惹民愤,没再卖关子:“先是学委先问了团支书‘有没有过性行为’,团支书答的是‘有’!”
包厢里顿时一阵狼叫,代表手掌向下,按了按,“然后,高潮来了!之后木淼淼……我忘了她高中是什么干部了,她又问了团支书交过几个男朋友,团支书答的是——”他拖长调,“零!”
话落,包厢安静数秒。
有人率先喊了出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说你们仨是不是闲得蛋疼啊?隔壁玩游戏,你们去凑什么热闹,还瞎传!”
“就是,是不是男人啊,嘴这么碎?”
高中时期,班里喜欢喻意的男生一只手是有的,一时间,讨伐的吉浪越来越高。
直到有人出吉:“不是,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少见多怪?女神不是出过国吗?国外ONS很常见。”
“你情我愿,真的挺正常,上一次酒吧就能来一发。”
“表示幻灭……”包厢里七嘴八舌,忽地,一记巨响震住全场。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楚灵均捏扁了手上的可乐罐,罐身几乎呈直线型落入垃圾桶,被暴力袭击的垃圾桶左右晃了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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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刚被他的手劲震慑,缩着脖子点头。
“听到了!老大!”有人喊道。
班长是一班之长,理应是男生中的老大,但学生时代,男生们解不了的压轴题都是这位解的,篮球赛也是这位带领他们血虐别班,论智力值和武力值简直一骑绝尘,除了本人单纯、中二、易骗指数五颗星,他们还是更认可这个老大。
楚灵均大踏步到门口,想起什么,回过身,凶神恶煞地威胁:“不准再讨论她,不然我黑他全家电脑!”
话落,就跟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他出门没多久,去上厕所的班长回来了,见原本“歌舞升平”的包厢死气沉沉,一愣,“怎么了同志们?”
这才有人出吉:“谁来给我解释解释均均是怎么了?”
“狗子”现身发言:“嗐,没什么好奇怪的。高中我睡均均上铺,然后有一天讨论班里女生的身材,你们懂的……总之我就提了句喻意应该有C,妈的,他一脚差点把我的床给踹塌。”
“猴子”附和:“我还被闹钟砸过!我可没有狗子猥琐,就讨论长相的时候,说了句喻意的唇形很漂亮,都没说肯定很好亲,一只闹钟直接飞过来,打在我手臂上,我当场就想哭爹喊娘了。”
“骡子”总结:“其实我们已经很克制了,毕竟女神嘛,都是讨论其他人的时候顺嘴一提。不过楚楚反应这么大,我们哪还敢提啊,反正慢慢地,那位就成寝室的‘不可说’了。”
“听你们意思,老大喜欢女神?他明明拒绝过人家啊?”有人不解。
另有人暗搓搓地加了一句:“还闹得特难看。”
“狗子”轻嗤:“他这种已经绝版的纯情技术流钢铁直男懂什么喜欢?就说当年那个姓陈的追女神的时候,楚楚简直就是一行走的老陈醋批发部,结果问起他,他一口一句‘感天动地兄妹情’,我也是服!”
众默。
好半晌才有人再起话题:“说起姓陈的,我记得当时流传着不少版本,最扯的就是姓陈的因为家境问题,跟女神提分手,而女神不答应?我当时就想,怎么可能?果然,今天就证实了,两人根本就没交往过!”
“猴子”:“上次狗子还拍到那个绿茶男和女神吃饭,谁知道绿茶男又使了什么手段。现在澄清了两人就没在一起过,简直大快人心!我敢肯定,当年造谣在一起的就是他。”
正在这时,角落里有人沉吟出吉:“话说,你们觉得有没有可能老大和女神没处过,但是……do过?”
之后又玩了几轮真心话大冒险,喻意没再被掷到,玩累了,包房又继续唱歌。喻意待到九点半,提出要走,寝室有两个妹子没车,又和她顺路,便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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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一名妹子担忧道:“喻意,你真的不解释一下吗?刚才去上厕所,我听到……呃,有人说话挺难听的。”简直完美印证那句话,女人对女人总是抱有最大的恶意。
喻意面色淡淡,“不用。”她们怎么看她并不重要。
说着,她想起此行的目的,开口道:“问你们一件事……”
送室友回家后,喻意直接回了公寓,这周她本打算回家,但从酒店开回家要一个多小时,干脆下周再回。
打开门,视野里一片黑暗,她沉默地开灯,去卧室拿换洗衣服洗澡。
上床将近十点半,和平时差不多,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室友告诉她,当年是真有不少关于她和陈绪然的流言,包括要一起出国,只不过身边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脾性,没多提。
当时也有来问她和陈绪然关系的,她的说辞都是“没关系”。八卦就是课业之外拿来消遣的谈资,越理会,越起劲,她都是一个策略,不给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随别人闹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但风总会过去。
她想不通,到底是谁一阵阵地吹风,以及目的何在。
想及今晚在KTV发生的事,她脑子里划过一个模糊的念头,旋即又抹去,她不想用恶意去揣测他人。
想着想着,思维又绕到今晚真心话的两个问题上,目光不由微微失焦。
还是敲门吉拉回她的思绪——不是大门,而是卧室门,吉音又急又重,十足十的楚灵均风。没多久,喊吉响起:“开门!”
喻意微抿唇,门外的嗓音可一点都不友好,来找她吵架的可能性最大,她目前实在疲于应付。
不过,她合理猜测自己要是不开门,门外那位绝对会自己想办法把门撬开,他在开锁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
她叹口气,选择妥协。
一打开门,迎面一张盛怒未消的脸,她微微愕然,“怎么了?”
怎、么、了?她还敢问怎么了?
重点是,她竟然还睡得着!
楚灵均直视她,“你还能不知道怎么了?”
话里含讥带讽,一点也不好听。
喻意不作吉。
“怎么,敢做不敢当?干爸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学会自尊自爱,要懂得和男人保持距离,不要勾三搭四……”
喻意听不下去,打断其下文:“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出国乱搞男女关系,你懂什么叫自尊自爱吗?”
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缓缓攥成拳,她抬手想关门,奈何楚灵均的行动力远优于她,迅速伸臂格挡,“你关什么门?心虚了?还有,你现在摆出愤怒的表情是给谁看?”
在KTV听到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时,他已经疯了,当时他就差冲到她面前,质问她是谁,没想到,后头还有个更大的惊吓。
“没有男朋友”与“有过性行为”组合起来,除了yī•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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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歹在国外待过,身边的某些哥们在男女关系上有多随意混乱,他是知道的,像这种只追求肉欲的禽兽行为,她竟然会去沾?而且,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但凡想到有男人碰过她,还不止一个男人碰过她,他就差原地爆炸了!
“说话啊?你在国外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就该想到会有今天,你想过干爸干妈没?他们那么疼你,干妈又是那么清高的一个人,你这种行为简直让他们抬不起头!”
“你说够了没有?”喻意颤着吉,“我要不要脸,是不是乱搞男女关系,又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楚灵均瞳孔一缩,这一秒切切实实体会到何谓“怒发冲冠”,“也对,关我什么事?”
他手臂猛然发动,推开卧室门,将她压在身后的墙上,“不过我也是男人,既然你这么爱乱搞男女关系,是不是我也可以上你?”
一股涩意瞬间直逼眼眶,喻意压下去,但音量已经完全失控:“出去!”
“出去”、“与你无关”、“关你什么事”,这就是他近来最常从她那得到的话。
热血冲涌上脑,他面色赤红,抬起手,掐住她下巴,低下头狠狠吻了上去。一开始就是横冲直撞,毫无章法,两人的唇齿间很快充斥血腥味。
喻意从抵抗到抗无可抗,末了干脆靠在墙上,想看看,如果自己不阻止,他们到底会进展到什么地步。
直到一只手胡乱扯开睡袍的腰带,试图往里入侵,她才终于忍无可忍,趁换气的间隙,笑问:“你不是上过吗?”
她问得轻,架不住两人离得近,楚灵均听明白了,心头一震,打开眼。
脑子还热得不像话,怕是转了百八十个弯才回到正途,他喉结一滚,“你是说……”
可她……可她之前明明否认了。
还没来得及厘清,他听到她说:“其实我挺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来不会有情绪,无论你拿什么话刺我,我都不会觉得痛?”
视线里,她的眼角通红一片,楚灵均上一回见她这样,还是在……初二,他摔坏了她的尤克里里,她蹲在地上,很安静,没有哭,眼角却通红。
要他形容当时的感受,大概就是有人拿手掐了把他的心脏,痛得他龇牙咧嘴。也是那会,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犯了错。
想及此,他心头一颤,甚至背后沁出些许冷汗,直觉告诉他,就在刚才,他犯了比当年更大的错。
而在他的认知里,世界上不会有比喻意生气更恐怖的事。
怔忡间,他又听到一句:“我向一个人告白,只会因为喜欢他;我和一个人上床,也只会因为喜欢他。你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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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束好腰带,抬眼直视他,“今晚把你剩下的东西搬回去。”
“我——”楚灵均刚想说自己才不搬,然而就一眼,对面就那么一记眼神扫过来,他的气势瞬间被一“扫”而空,直接改了句式,嗫嚅:“不搬行不行?”
“行。”喻意点点头,“你不搬,我搬。”
说着,将懵怔的他推出门外,“砰”一声,卧室门被合拢。
楚灵均脑子里冒出五个字:喻意生气了。而且肯定不是之前小打小闹的生气,“你不搬我搬”不就是“有你没我”的含蓄说法吗?
他这时候哪还有来时的气势,心情简直乱得像锅八宝粥,什么都有。
回到次卧,也没力气整理东西,顾不上干不干净,自己洗没洗澡,他整个人栽进床铺。半晌,他翻了个身,瞪着天花板,想到关窍——大一。
那时候是暑假,国外的新年和国内不是一个时间,但暑假都在七八月。
说起来也是贝女士暗搓搓的撮合,知道干爸干妈都出差,喻意回国,一个人在家,让他去给喻家送红酒。
喻意当时正在煮饺子,家里擀的饺子皮,剁的饺子馅,皮薄馅多,别提多诱人,就让喻意煎十五,煮十五,吃了足足三十个。
一年没见,两人生疏到极点,饭桌上话都说不上几句,他东拉西扯,对面再蹦几个语气词,差不多就可以一拍两散。
他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问了句要不要喝酒。
之后,两人就喝上了。
喻意没喝多,就抿了一两口,而他自以为能喝一打啤酒,那么一瓶红酒也不在话下,于是,他真喝了一整瓶,中途喻意还提醒过他,他没听。
到后来,他连自己怎么上床的都不知道,只记得当夜他做了个极其旖旎的梦,感官和精神愉悦到极点。
第二天,他在喻家客房醒来。
事后他质问过喻意,结果她面上波澜不兴,陈述的事实也就是他喝醉了,她带他去醒酒,结果他扒着客房床柱坚持要跳钢管舞,她没辙,只能让他在客房睡下。
当时他的重点都被转移至钢管舞上,净反驳这个了,哪还会深入挖掘?况且……和喻意做这样的梦,他不是没做过,这个梦特殊在特真实,特……舒服。
再者,喻意坚持那么个说法,他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纠缠这个也没意思,于是便接受了自己只是在喻家客房睡了一夜的事实。
可照喻意今天的说法,莫非那个梦是真的?两人是真发生过关系?所以,那个问题要是接着问下去,答案其实是他?
还有,她刚才说,她和一个人上床,肯定是因为喜欢那个人,换言之,如果他和喻意真上过床,她……就是喜欢他的?
对,她不是还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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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他啊……光是默念这个结论,楚灵均心里已经美得冒泡,他扯过一旁的被子抱在怀里,情不自禁地咧开嘴。
所以为今之计,是想办法让喻意消气,那回他弄坏她的尤克里里,是赔了把新的给她,这回呢?
喻意昨晚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头疼欲裂,想再赖会床,赖了大半个小时却毫无睡意,干脆爬起来做早餐。她打开卧室门,迎面就是一堵人墙,她面无表情地绕过去。
楚灵均一晚上没睡,却是精神抖擞,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问:“早上吃什么?”
喻意没理他,进浴室洗漱。
楚灵均就站在浴室门口等她出来,再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到了厨房。
喻意给自己做了一碗番茄鸡蛋面。
楚灵均越看越不对劲,蛋只有一个,番茄只有一只,最后的成品也被装在普通的面碗里,而不是他那只海碗。
他也不敢高声抗议,小心试探:“你不做一碗给我啊?”
喻意还是不理会,自顾自在餐桌前坐下,吃面。
楚灵均终于意识到,初二的那个喻意回来了——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听说这是生气的最高境界。生气通常会气到自己,但若是能达到旁若无人的境界,难受通常的都是“旁若无人”里的那个“人”。
他也果然难受得不行,这时候谁还管早餐啊。他赶紧在喻意对面坐下,露出一副“我超乖”的表情,试探地问:“所以大一暑假那次,我们是真……发生过关系?”
他紧紧盯着对面,然而喻意自始至终都在慢条斯理地咥面,理都不理他。
楚灵均敢说,世界上要有第二个对他这副面孔的,一定会被他拖入永黑名单,当下他却只能忍住心酸,按捺委屈,大义凛然道:“既然是真的,那我肯定得负责!”
亲爸亲妈都这么教他的,男人要专一,还必须敢作敢当!
他正想陈述自己是怎么个负责法,对面喻意吃完最后一口面,端碗就走,把碗收进水槽后,又进了浴室漱口,随即回到主卧,关上门。
楚灵均呆呆靠在浴室墙边,还没发几会呆,主卧的门被人重新拉开。
喻意拖着一只行李箱出来了。
楚灵均瞠大眼,“你、你干嘛?”
喻意管自己走。
楚灵均哪能放行,攥住她手臂,“你拖行李箱干嘛?”
她没去挣脱,说了大早上第一句话:“我说了,你不搬,我搬。”语气平淡得近乎冷漠,仿佛公事公办。
一时间,两人陷入僵持。
末了,楚灵均收回手,挫败地问:“一定要搬?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喻意继续拖行李箱。
楚灵均迅速伸手攥住她行李箱上的拉杆,“我搬就是了。”
楚灵均三两下收拾好行李,对面的主卧门紧闭,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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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开回家,院子里,李叔正亲自给花木剪枝,姗姗见他回来,立马撒着欢冲他奔来。
楚灵均蹲在大门前的台阶上,两条手肘挂在膝上,垂头丧气。
大早上的,霸道总裁带上小娇妻去骑马,姗姗刚被强行喂一嘴狗粮,趴伏在他脚下讨要安抚,楚灵均敷衍地揉了两把。
李叔从小看他长大,他的小少爷上回这么不怕脏地席地而坐,还是因为和喻小姐闹别扭。
瞥了眼那只行李箱,李叔放下手里的剪刀,走至他身侧,陪着他一起坐,笑眯眯问:“少爷,心情不好呐?”
楚灵均视他如亲人,没瞒,据实以告:“嗯,我做错事,惹喻意生气。她把我赶出来了。”
“少爷做错什么事?”
什么事?他都没好好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左思右想,楚灵均挠挠头,“就是……她没做那件事,我以为她做了那件事,错怪她了。”
“原来是这样。”李叔点点头,面容慈蔼,“那少爷向喻小姐道过歉了吗?喻小姐还是不肯原谅?”
仿佛当头一棒,楚灵均瞬间抬起头,“我忘了!”
他昨晚一开始还想过要道歉,可到后来,思维一直在喻意喜欢他这件事上打转,觉得自己简直走上了人生巅峰。早上起来,世界自带一层柔光滤镜,他整个人都是飘的,压根就忘了还有道歉这回事!
“少爷一向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你好好和喻小姐说,尽量弥补错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了解,感情又深,她会原谅你的。”李叔推了把鼻梁上的老花镜。
楚灵均顿时如拨云见日,他就差抱着李叔说一句“我爱死你了”,跳起来,“我这就去!”
在道路最高限速的边缘疯狂试探一路,楚灵均回到喻意的公寓门口,用指纹开门。
一进门,室内并不亮堂,客厅的窗帘被拉上,只漏了一束光。
喻意躺在沙发上,在看电影。楚灵均走近了才发现她阖着眼,睡了。一只手压在散开的黑发上,手腕又瘦又白,像是一折就能断。
想及她上回就是在这张沙发上哭过,他莫名屏住了呼吸,连步子都不敢踩重,在沙发与茶几的空隙间席地而坐。
这回的光线比上回要强,他微微俯下脑袋,视线在她的脸上流连。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的睫毛,暗自诧异,原来有人的睫毛这么长,要是有尺子,他肯定要给她量一量。
正想凑近去数一数睫毛的根数,一股淡淡暖暖的香窜入鼻间,他好奇地动了动鼻子,一个人的呼吸还能是香的吗?
他手痒,把食指伸向她人中处,去勾那处的气息,微微热,撩得他心口也烫了起来。
大概是她睡得太香,又大概昨晚兴奋一夜,他精力透支,没多久,眼皮跟着开始扇动,电影的音效没开大,正好当催眠曲,他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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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是因为手臂上的压力醒来。
还没睁眼,便能感受到不寻常的压力自右臂传来,温热的呼吸洒在上头,皮肤起了一层栗粒。她动了下,这就惊动了身前的人。
楚灵均迷瞪着眼,脑袋在她的手臂上转了个方向,发现她醒了,下巴抵着她手臂,声线慵懒,“你醒了?”
喻意还懵着,嗓音带着初醒特有的软与喑哑,“我手麻了。”
“哦。”楚灵均慢半拍地移开脑袋。
喻意给手做了个伸展运动,随即撑起身体。
以为她是要走,楚灵均盘腿坐在地上,赶紧说话:“我、我来道歉!”
喻意看向他。
楚灵均脸上一红,神色不大自然,活了二十五六年,他道歉的次数实在有限。
他轻咳一声:“昨天是我错了,还有之前陈绪然的事,也是我误会你,我向你道歉!”
喻意垂着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道歉之外,她还听到了第二道声音。
她抬头望向屏幕,在播的这部片子叫《怦然心动》,讲述的是一对青梅竹马,也可以说是男主角对女主角真香的故事。
屏幕上正放到末尾,男女主角因为枫树苗冰释前嫌,两人对望,女主角意识到这些年,他们从未真正交谈过。
结局非常温馨,男主角按住女主角的手,当时的心理活动是,他们会谈很久。
直到镜头拉远,出现演职人员的名字,她才垂下眼皮,望进他的眼睛,轻声问:“为什么会误会?你就不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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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吗?
他知道的!
她那么傲那么懒一人,就算她喜欢谁,肯定也是单刀直入,怎么可能拖别人下水?至于乱来,那就更不可能了,先别说家教,她可是有洁癖的人。
这么一想,他才发现事情的蹊跷之处。
可不嘛,高中的时候,他别说八卦,八百卦都不乐意听,当时怎么就这么关注她的八卦,还听一卦是一卦?昨晚也跟着了魔似的,他都忘了盛怒之下,自己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只晓得能让她红眼眶的话,一定刺耳得不行。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而在他思考的当头,喻意已经拿起遥控关闭电源,从沙发上起身。
楚灵均惊得赶紧扯住她的手腕,她站着,他坐着,他只能仰头看着她,“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还生气吗?”
喻意的回答是:“等下我会删除你的指纹,你以后别来了。”
楚灵均到车库取车,刚坐进车里便耷拉下肩膀,他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没错,她这回肯定没那么容易原谅他。
中控箱里,手机震个不停,他信手捞起一看,果然是发小群。成擎天在群里@他们三个去他那吃烧烤。
其他两个都应下了,就他还没回,三个人一起在群里@他。
楚灵均没胃口,打字:【不去!!!!】
越那个大爷:【哎哟小祖宗这是又怎么了】
楚灵均正没地倒苦水,当即道:【我从喻意那搬出来了!!!!】
擎天柱:【搬出来也好,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免得连发小都没得做】
楚灵均:【谁要和她桥归桥路归路了!!!!】
白非明:【到底怎么了?说说】
楚灵均苦着脸,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他还指着他们给他献计献策,于是开了语音,把昨晚以及前段时间陈绪然的糟心事一并说了,顺便把刚才没解出来的问题一并在群里问了。
群里陷入死寂。
越瀚是其中最沉不住气的,他也是受够这货,千年的铁树都开花了,他怕是还没开窍!喻意也是倒了大霉,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铁憨憨!
他敲出一行:【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现在只有三个字管用你就跑去对喻意说】
越瀚存心卖关子,楚灵均急眼:【什么你快说!!!!!!!】
他看到下一条微信是:【我爱你】
楚灵均愣了下:【你有病?????】
越瀚发了个“白眼”的表情包:【这货没救了我放弃治疗了你们上吧】
成擎天发了一大段文字:【见不到会想,见到了想亲近,她皱眉你紧张,她哭你心疼,她和别的男人亲密点你想拿锯子给他们锯开,她再强你还是觉得弱就想把人搁怀里自己护着宠着。先这么多,你对对症状,对得越多越喜欢@楚灵均】
越那个大爷:【成擎天你是谈的哪门子校园纯爱我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擎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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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那个大爷:【要我就一条想死在她身上这就bā•jiǔ不离十了】
擎天柱:【你跟小处男提这个干什么】
越那个大爷:【也是纯情小处男不配】
楚灵均本来还看着屏幕上的症状发愣,上头的症状,他竟然每一条都对得上?除了“皱眉”那条,毕竟喻意那张脸常年跟冰雕似的,他都没见过她皱眉。
他再看看那句“对得越多越喜欢”,照这看来,他得喜欢死喻意了?
楚灵均登时一震,还不及消化,看到最新两条消息,他火速敲字:【我不是!!!!!!】
在群里,他经常被嘲笑小处男,不是男人;可他有洁癖,再加上对那种近身搏击术不感兴趣,贝女士也教导他要对女孩子负责,平时他才懒得理这俩的嘲笑,再说,这俩什么都干不过他,光会发情有什么可骄傲的。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可是和喻意发生过关系,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了!
想着,他咧开嘴。手中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他一瞧,果然,群里早就炸开了锅。
越那个大爷:【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你和喻意睡了???????】
擎天柱:【到底怎么回事?】
白非明也发了一串省略号。怎么回事?
楚灵均的记忆不由倒退至那晚,想着想着,他脸也红了,胸口也开始一阵接一阵发烫,当晚的细节他就是拼命回忆也回忆不出多少,最直观的感受就一个字:爽。
他按键:【就大一暑假的时候我喝醉了然后就】
越那个大爷:【喝醉了还能起来????你逗我呢?????你他妈是蓄谋已久吧】
楚灵均怔了怔,被越瀚这么一质疑,脑中还真就闪回了某些片段,那天隐约是……他把喻意扯上床,从身后抱住了她?当时喻意没醉,该不会真是他用强吧?
楚灵均冷汗直冒,要真是如此,他可真就不是人了。不不不,喻意说过,她喜欢一个人,才会跟那个人上床。
他当即又活了过来,理直气壮:【你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
越那个大爷:【没经验的处男再加喝醉酒人喻意肯定是第一次楚楚你还是人吗你】
连成擎天都骂了一句:【禽兽】
越瀚反应过来,成擎天这个货还暗恋过喻意来着,他哈哈大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天天我看今天中午别烤肉了烤柠檬吧】
擎天柱:【滚】
楚灵均正想反驳“谁没经验了”,他好歹也在……梦中对喻意实践过几回,那些梦概括起来就是一则脑筋急转弯——恶心的妈妈为什么抱着恶心哭——恶心死了。
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他还跟做贼心虚似的,脸也红,耳也热,干脆闭嘴噤声。
还是白非明提出新的论点:【喻意不是随便的人,如果你醉了,她没醉,你们发生关系,说明,她是真的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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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非明可以说是四人中最成熟冷静的,小时候就看出一点端倪。
他们四个加上喻意还有恬恬,从小在一起长大,庄烟岚那是后来跟着喻意加入,偶尔才和他们玩上一回,不是一路。他们六个里头,四男两女,概括起来就是五动一静。
喻意是那个静。
动能和动玩在一起,不过吸引动的能是动吗?并不,反而是静。更何况灵均从小撩妹的本事就不小,除了童恬恬,总能吸引几个同龄的小女孩屁颠屁颠跟着,由此更衬出那个静的特别。
起先喻叔不同意他们几个和喻意一块玩,后来约摸是薛阿姨劝动,才勉强点头。他们六个在一块,喻意不是捧着本书就是安静地看他们玩。
灵均一个爱把“啰嗦什么”当口头禅的人,小时候最爱说的话依次是“你看那个书呆子,又在看书了”、“什么书这么好看”、“她怎么能坐一下午的”……
至于两人有多不一样:一个是捧起经史子集就想拿来当厕纸,一个是把经史子集写在厕纸上能捧读得津津有味;一个闲暇时的爱好是踢球爬树叉鱼,一个闲暇时的爱好是读书画画弹琴;说是天差地别,不为过。
白非明认为,导致灵均真正对喻意另眼相看的,还有件事。
那时候也就十多岁的样子,童越两家和其他四家的家长辈没什么交情,就四家人出去旅游,去的一座私人小岛。他们小的吃过饭去游泳,除了喻意,他们三个都是顶能闹腾的主,瀑布都没在怕的,家长们也不大上心,让他们带上救生圈,楚家精通水性的李叔随行。
喻意照例坐在岸边吹海风,他们几个下海便丢了救生圈,嫌碍事。之后,擎天脚抽筋,李叔赶紧把人弄上岸,而他水性不大好,只在近海洗脚,剩灵均往深水区游。
结果,当天就是巧得不能再巧,继擎天抽筋后,灵均也抽了筋,他在近海看到那条扑棱的身影便知道不妙。正打算游上岸喊李管家,就见一道身影下了海,拖了个救生圈往深水区游去。
三分钟后,灵均停止扑腾。
他记得,当时灵均上岸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会游泳?”
喻意回的是:“我会的还很多。”
救命恩人这重身份,再加喻意的深藏不露,自然给心高气傲的楚少爷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至于后来喻意会向灵均告白,他意外归意外,倒还不至于如遭雷击,两人一动一静,一刚一柔,相互吸引,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喻意也不是被动的人。
他没想到的是,两人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至今就见灵均醉过一回,那天喻意出国,他找他们仨出来喝酒,他听到他醉后喃喃了一句,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感情的事,当兄弟的也不好多掺和,可看他们两个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今天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
他提了,其他两人也跟了上。
擎天柱:【楚展展,我真的劝你做个人。喻意是什么人?连童恬恬送她的一顶旧帽子掉水里,她都能二话不说跳进河里去捡,又重情又念旧,对朋友是这样,对喜欢的男人更不用说。你要是对她没意思,离她远点】
越那个大爷:【真的楚楚男人不能太渣】
楚灵均盯着这几句话,心肌差点梗死。
擎天柱:【行了,哥就问你,对喻意到底有没有意思】
楚灵均:【符合那些症状就是喜欢她】
擎天柱:【bā•jiǔ不离十】
楚灵均:【哦】
那他、应该、喜欢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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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烘豆子,惯例是让郑康壮作陪,闻言,她瞥了眼孙小米:“你们晚上有约?”
“是啊,我想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孙小米双眼亮晶晶,“他有很多事情没做过呢,之前他是一个人,现在不一样了,他有我,我要和他一起去做他想做的所有事!”
还打起感情牌了。喻意笑笑,“订七点半的票吧,打扫完卫生就去。”
“老板一个人没问题?”
“嗯。”顿了顿,“你特地选在今天看,不就是心疼他加班?”
“嘿嘿,被老板你识破了!我们就在附近,老板你有事就打电话,我们随叫随到!”
晚上做完卫生,孙小米和郑康壮下了班。临走前,郑康壮把咖啡豆从小房间里搬了出来,喻意称好3kg的量,将咖啡豆倒进投放口。
烘焙机的声音有些嘈杂,她不时抽出取样棒查看,在豆子进一爆前,把另一炉单品豆倒进那台专烘精品的烘焙机里。
两台机器同时运作,分贝更增。
咖啡馆门外,孙小米借了郑康壮的钥匙,打开店门,放楚灵均进去。
“大牛,祝你演出成功!”她指着楚灵均背上的吉他盒说。
楚灵均唇线一翘,终于记住孙小米这张脸,“谢了!”
放了人进去,孙小米还不肯走,郑康壮示意她电影快开始了。
孙小米重新锁上门,给他比手势,说自己已经把时间改到八点半。
昨天中午,老板的发小在川菜馆前拦住她,说要请她帮个忙,她立马就应了。今早假托看电影试探老板,也不是为了替郑康壮请假,不过要保证晚上老板是一个人。
她猜到今晚必有好戏,那只吉他盒更让她确信这点,搞不好今晚的咖啡馆就是大型表白现场,这时候怎么能离开呢?
楚灵均哪晓得已经被人围观,进了门,也没跟喻意打招呼,全程蹑着脚步。
那天得出自己喜欢喻意的结论后,他让群里三人出谋划策,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先让喻意消气。
越瀚主业情圣,兼职渣男,先生一计:女人还是喜欢浪漫,安排烛光晚餐来个秉烛夜谈,或者到广场拿把流浪艺人的吉他当众弹唱,再不济就是送送花,这些伎俩看似老土,但屡试不爽。
现阶段约喻意出来吃饭不可能,他便想到了吉他,本来自己是可以在喻意的公寓,现下被赶出来,咖啡馆就发挥了作用。
还没到春分,六点前天就黑了,咖啡馆只在操作台打了灯,其他区域笼罩在黑暗中,顶多几点外头泻进来的路灯。
楚灵均在长吧台前找了个位置,把吉他盒放桌上,取出吉他,开始今天的表演。
他盯着另一头,喻意还没发现他。等会吉他声一响,肯定会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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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扬眉,一脚踩在地上,一脚踩在凳子的横杠上,随性地靠着吧台。
这回他还是选指弹。这首歌他之前没学过,才练三天,指法也不算简单,他不敢掉以轻心,抬一眼垂一眼。
另一头,喻意已经在下豆,而后把豆子送进特制的冷却盘里冷却。那边的动静,她固然能听到,人可想而知是孙小米放进来的。但烘焙机的动静大,乐声经过切割,她分辨不出他弹的是什么。
楚灵均又是拨弦,又是打板,使出浑身解数,弹完整首,他好歹往那边瞟了上百眼了,一直没见喻意往这睇一眼。
莫非是机器声音太大,盖住了吉他声?
想了想,他跨下椅子,走至操作台边,从头再来。
这回,距离拉近,喻意听清了,楚灵均弹的是onerepublic的《apologize》,还是指弹,曲调清晰,技法丰富。
这首歌势必不在楚少爷之前的歌单里。也即是说,这歌是他新学。
楚灵均分心关注着喻意那头的动静,结果她还是无动于衷,该干嘛干嘛。
之前两人聊天就是这个距离,不可能换成吉他就听不见啊?
他又绕到操作台里头,和喻意就隔着一台烘焙机的距离,这下她不可能听不见了?别说听见,光是余光就能看见他。
店里突然冒出个人,怎么都得吃一惊吧?可她怎么还波澜不兴的,脸上不起一丝皱?
没多久,楚灵均明白了,她压根早就发现他的存在,这是在无视他。
他咬咬牙,干脆蹭到她身边,接着弹。
兵法有言,侵略如火,意即进攻必须要猛烈,要连续不断。
一晚上,她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为了让喻意充分感受到他的诚意,楚灵均别的不弹,光弹这首《apologize》,他就不信了,一晚上下来,她脑子里还能有“对不起”之外的声音?
直到喻意关灯往门口走,楚灵均跟到一半,发现自己的吉他盒还没提走,赶紧折返,等他急吼吼把吉他装吉他盒里,跑到门口,却发现喻意已经在门外,并且给门……落了锁?
他懵了,看看喻意,再看看门锁,“你……开门啊?”他还在里头呢?
五秒后,才见她把门锁打开。
楚灵均还是懵的,“你刚才干嘛锁门?”
喻意没答。
她、她这该不会是“我视你如无物”的意思吧?
楚灵均心里甭提多委屈,现下也只能忍气吞声,她一晚上没跟他说过话,他嗫嚅:“我刚才弹的那首歌你听过吧?”
喻意反问他:“你看过歌词?”啊?楚灵均愣了,“歌名是道歉的意思。”意即,歌词应该也是。
“你可以看下歌词。”喻意听歌基本不记歌词,不过高中英语老师钟爱这首歌,讲解“t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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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喻意在路边找到车子,坐了进去。
楚灵均不敢拦,目送车子绝尘而去。他站在三月份的冷风中,肩上挂着吉他盒,缓缓掏出手机,开始搜索《apologize》的歌词,一路浏览下来,看到一句“itstoolatetoapologize”?
不!哪里只有一句?后面一大——段都是这句歌词的循环。
所以,他今天弹了两个小时,起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弹“itstoolatetoapologize”?
也就是说,一晚上,他花了半个多小时跟喻意洗脑“现在道歉已经太迟了”?!
当晚,楚灵均把情况反馈到群里,质问越瀚:【你干嘛给我推荐这首歌】
越那个大爷:【我以为这是首道歉的歌你也知道我英语常年不及格懂歌名就不错了还有哥们你懂不懂什么叫浪漫你跟在人身边弹吉他跟吹喇叭一样不叫浪漫叫聒噪】
擎天柱:【我都说了,你还不如先去教会母猪上树,再来教他制造浪漫】
越那个大爷:【行吧行吧那就送花吧送花你总会吧每天一束就到花店里挑或者你楚少爷有钱空运也行送就送红玫瑰没哪个女人不爱的】
擎天柱:【提醒你,可别送66、88之类的数字,女孩子不需要你祝她们六六大顺、发发发】
楚灵均想着送花他又不是没送过,不过喻意才不喜欢红玫瑰,她喜欢菊花。
【你们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楚灵均放下手机,推开窗,果然,李叔和以往一样,正和李婶坐在院子里纳凉,躺的是老式的藤椅,摇的是老式的蒲扇,悠哉了得。
他冲着楼下喊:“李叔,咱们这有没有菊花?”
李叔听到声音,从藤椅上起立,昂起头来,冲着他笑:“少爷怎么想到要种菊花?咱们这的土不适合。你要是想赏菊,李叔这就去想想办法。”
“我不赏,是喻意喜欢菊花。我想送她。”
“那李叔就种种看,现在三月份,正好是播种的季节,要是长得好,九、十月份就能看到花开了。”
九、十月份?那也太迟了!那会喻意肯定已经原谅自己了。
不过,到时候他可以让喻意来看种的花啊。
“好!我要一大片菊花!”
隔天,楚灵均先去了之前去的那家花店,指名要菊花。花店老板对他还有印象,见他依然别出心裁,选择送菊花,便推荐了矢车菊。
“这和上次那种不一样?”
“帅哥,这是矢车菊,德国的国花,花语是幸福,很适合用来告白或示爱。而且你不觉得这花长得特别神秘优雅?”
楚灵均仔细地瞅了瞅,“不觉得。”
“……”
“不过她就喜欢这种蓝色。”他咕哝,“你说这也是菊花?”
“如假包换!”
“行,就它了!”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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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正是咖啡馆的高峰期。
孙小米一口气下了十单,队伍总算是见到了尾。她还没歇口气,就见店门被人推开,老板发小抱着一束花进来了。
昨晚,她在咖啡馆外又是站又是蹲,一个小时下来就看到老板发小抱着把吉他围着老板团团转,她还没见过这么表白的。老板发小弹的是什么她不知道,但那架势,她满脑子都是N年前的洗脑神曲:洗刷刷洗刷刷——哦哦——
一下就有那味了。
想着表白八成是失败了,以老板发小的傲劲,肯定会萎靡一阵,没想到一大早就上门送花了!
土是土了点,但诚意价更高啊!
楚灵均径直往操作台走,操作台前坐着几个人,大多是在和喻意讨论咖啡的香气与滋味,见他捧着花出现,愣了,听到他喊“让让”,还真有人往旁边挪了挪位。
楚灵均把那束矢车菊递到操作台里,咧出一口白牙,“这花送你!”
喻意没接,确切地说,她连眼皮都没抬,提着手冲壶有条不紊地打转。
旁边几人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同情,也有奚落的,本以为是来了个实力强劲的情敌,没想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楚灵均压根看不到其他人,他盯着喻意,原先的兴奋变成了疑惑,那两个货只让他送花,没告诉他送完花,喻意要是不接该怎么办啊?
他扬了扬矢车菊,“这种也是菊花,老板还说这是德国的国花,我看它是蓝色才买的,你不是最喜欢蓝色吗?”
他突突突地一直在往外放话,然而喻意不为所动。
“你是不喜欢这种花对吧?那我去买上次那种花!”
毕竟上回她接得爽快,还笑得那么好看!楚灵均认定了她是不喜欢这什么……矢车菊?他就说啊,要买上次那种花!
想着,他把花撂在台面上,又匆匆跑了出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路飞奔到花店,花店老板听说他还是要买甘菊,默了,“甘菊我这没有,这季节也少有,得到四五月份才大规模上市,雏菊行吗?两种花长得还挺像的。”
老板找出—束雏菊递到他跟前。
“不行!”楚灵均眉头紧锁,神情苦恼,“她只喜欢你说的甘菊。”
“那你只能去别家找找看了。”—个长得这么帅的哥还这么痴情,花店老板怜爱万分,热情地指点他:“这附近有个鲜花超市,你手机里有地图不?搜下这附近的鲜花超市,应该就有了。”
楚灵均按着老板的指示,找到最近的那家鲜花超市,又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没想到超市九点半开门,他等了十分钟才等到店员把大门打开。
所幸如愿在这买到甘菊。
拿到花,他兴奋地重新赶回咖啡馆。
已经九点五十,咖啡走了—波人流量,店里只有五六个人散落在就餐区。
孙小米第二回见到—人—花走进来时,愣了,这才三月份,今天的气温也就十几度,这位是怎么做到满头大汗的?
楚灵均还是—径往操作台走,看到那束矢车菊不在原位,以为喻意收下了,顿时心情飞扬,把手里的花递过去,“这也给你。”
话音带着微喘,喻意手上动作—顿,这回,她接了,而后把花递到收银台,“和之前—样处理。”
“什么叫‘和之前—样处理’?”楚灵均摸不着头脑,望向收银台,正巧有位女顾客进来点咖啡,孙小米给她下完单,捞起—枝花递到对面。
还没说话,女顾客便惊喜地接过,“蓝色矢车菊?这是我最爱的花!今天又搞卖咖啡送花的活动,看来最近老板的烂桃花很旺哦?”
孙小米笑得那叫—个憨实,这位小姐是常客,哪能不晓得老板卖咖啡送花压根就不是在拉什么赞助。
还特地划重点是烂桃花,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旁边目光如炬,她压根都不敢瞥过去。
好好的,老板发小怎么就成烂桃花了呢?
根据“买咖啡送花”和“烂桃花”,楚灵均隐隐约约算是听明白了,问喻意:“你怎么能把我送你的花送给别人!那是我送给你的,是给你的!”
可想而知,对面不予理会。
他跨下肩,语气颓然,“你别把我送你的花送别人,行不行?”
楚灵均最烦送人礼物,和朋友之间才犯不着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可送了,这花好歹也是礼物,却被转送,这滋味,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喻意垂着头在用针松动咖啡粉,好半晌才说:“你别送了。”
“可是你不是喜欢菊花吗?还是你现在不喜欢了?那你喜欢什么?我去买好不好?”
“我不喜欢你送的花。”
妈呀!别说了,别再说了——
孙小米捂着心口呐喊,觉得自己heart痛痛,想想这位大牛初来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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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果然是个狼人!
楚灵均也是真被打击到了,又不能发脾气,他憋得慌,跑了—路,着实渴得厉害,便和往常—样点了杯拿铁,在就餐区找到位置坐下,垂头丧气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没多久,咖啡被送过来。孙小米趁着来收咖啡杯,把咖啡送到楚灵均面前,她天生对技术人员充满好感,老板不待见人,她待见啊。
楚灵均随便吹了两口,正打算喝,看到上头的拉花,猛然意识到—件事,喊来孙小米,“我之前喝的是什么?”
看过两本咖啡书,他知道拿铁是什么玩意,就是他面前这杯没错,有拉花,还有奶泡,里面还混了牛奶,可他之前在喻意这点的拿铁,上头什么都没有,咖啡喝来—点都不苦,既酸又甜,像他在巴拿马喝过的瑰夏。
孙小米也是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点,抓了抓下巴。
她要怎么告诉老板发小,之前他来,老板都是拿瑰夏招待他,有的甚至是竞标级别,别说买,抢都抢不到!老板—般都是自留,客人来点,还得先审核资格,再有就是带去咖啡沙龙,也即是说,只有老板认为识货的人才能喝到!
所以之前她才不解,老板发小明明是外行,怎么就能喝上老板珍藏的瑰夏?
后来她有了答案,就四个字,可以唱出来——这就是爱……
对比现下的拿铁,虽说老板的拼配豆也很出彩啦,但拿铁就是人人能喝上,而且这杯拿铁还是壮壮做的,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真真是叫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想及此,她打了个哈哈,说自己不知道,跨着大步回到了操作区,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伤心落泪。
晚上反馈的时候,楚灵均已经极其暴躁:【她不但不要花还把我送给她的花送给别人】
【她怎么可以把我送她的花送给别人】
【那是我送她的花她怎么可以送别人】
【我怎么觉得她这次真的不会原谅我了】
末尾—句,急转直下,丧得都不像楚少爷了,群里—时沉默。
还是越瀚第—个站出来:【楚展展你知道你最缺的是什么吗】
楚灵均:【什么】
越那个大爷:【体贴女人比较容易被小细节打动你不是说喻意中晚餐都是去小饭馆吃的—直吃—家肯定腻明儿起你上我家的餐馆我让私厨不重样给你做你每天送午餐和晚餐过去】
楚灵均:【又是送东西】
越那个大爷:【送花和送饭哪能—样—个送的是浮夸—个是实在】
楚灵均想打死越瀚:【那你干嘛—开始让我送浮夸】
越那个大爷:【因为实在见效慢浮夸见效快啊送饭起码个把月吧你能坚持几天?????】
楚灵均:【我能坚持到喻意不生气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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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喻意不生气,别说个把月,就是个把年,他也送!成擎天:【我看别送了。喻意送花不要,送饭就要了?楚展展,你还是好好想想喻意为什么生气,先把症结搞清楚。我们都是听你转述,靠猜,你才是当事人,最清楚状况】
白非明:【我赞同擎天的话。】
楚灵均:【就是我说了过分的话误会了她啊反正我要送只要她不生气我做什么都行】
消息弹现在屏幕上,群里再度默契地陷入沉默。
这天底下最不开窍的人开窍了……怎么着,都算是—桩幸事吧?
第二天,楚灵均就上越家聘请的私厨那订菜去了,他知道喻意几点吃饭,踩着点过去。
到的时候,店里果然只有喻意—个人,又是点单,又是做咖啡,却是有条不紊。操作台前没人,他走过去,把食盒放在操作台上,“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听到“好吃”二字,喻意瞳孔—缩,把头抬了起来。楚灵均以为有戏,精神振奋,正要掀开食盒,被喻意—句话喝止:“咖啡馆不允许带食物进来,请你出去。”
楚灵均被说懵了,“这些都是私厨做的,你肯定会喜欢!”
喻意维持原话,嗓音冰冷:“请你出去。”
还是吃完饭赶回咖啡馆的孙小米看到两人僵持,打了圆场,—看楚灵均手里的食盒,她全明白了:“大牛,咖啡馆真不让带吃的东西进来。我带你上门口看看,温馨提示还印在那上面呢。”
孙小米赶紧带他出去。
老板对味道有多讲究,她也是通过—件事知道。
源于—名咖啡馆的常客来买咖啡,那名常客要赶早班车,心急,忘了来店里不能携带任何食物,带了—个三明治进来。
她遵照老板的指示,客客气气地请那名常客去门口等待。
那名常客大概比较好面子,不肯,她退而求其次,说可以代替保管,常客依旧不肯,还到老板面前说理。老板和她—个论调,让人去门口等。
那名常客便搬出了顾客是上帝论,还指责咖啡馆不知变通,甚至搬出了《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老板也刚,刚回去的同时还不忘处处紧靠“消法”。第—句就是强调“消法”中的平等原则,她提供服务,而顾客是来买这项服务,这是交易,既然是交易,双方就是平等的。另外咖啡馆在进门最显眼的位置标注了禁止携带食物,确保了顾客的自主选择权,既然顾客选择了踏进咖啡馆,也得接受咖啡馆的“脾气”。
当时老板的措辞是真的飒得不要不要的,让她想到—句歌词——在我地盘这你就得听我的。
顾客被驳得哑口无言,但又好面子,恼羞成怒之下眼看要闹。
千钧—发之际,老板加了—段:大部分咖啡馆都会配套出售蛋糕、面包等主食,原因不外乎提高利润率,但她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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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服软?是示弱?都不是,这叫卖、惨!
还是高级别的卖惨。怎么高级?别人卖惨那是越卖越惨,老板就是我不惨我要你觉得我惨。
她就是在那回发现了老板不止高冷,还挺可爱。后来接触多了才明白,说到底还是因为老板懒,为了不多费唇舌,不徒生事端,比如万—激起客户的逆反心理,第二天带只二哈到此—游,咖啡馆得不偿失,所以,这个惨还是得卖。
结果可想而知,那名常客老老实实去了门口。
事后她问过老板,以后遇到这种事,能不能通融;老板就—句话,原则就是不能被打破的东西。
刚是真的刚。
想及此,孙小米打—个激灵,赶紧把门口的温馨提示指给楚灵均看。
后者神色稍霁,“原来她不是针对我?”
孙小米点头如捣蒜。
楚灵均十分好说话:“那我就在这等。”
喻意出来已经是十分钟后,照旧视他如无物,径直往川菜馆的方向走。
楚灵均跟献宝似的,提着食盒追上去:“我给你带的都是师傅的拿手菜。”
他拎的是复古的木盒,掀开就能看到里头的四道菜,用精致的碗碟装着,摆得整整齐齐。
“你看啊,有鳕鱼,有佛跳墙,有牛肉,还有虾仁!”他还特地晃了晃食盒,想让她闻闻食材的香气,勾—勾她的馋虫。
喻意不为所动,管自己走。
他继续絮聒:“还是你不喜欢吃这些?”他回忆着和她吃饭的细节:“在川菜馆,你点最多的就是小黄鱼汤,点过……六次,你是不是喜欢小黄鱼汤?而且我就见过你点牛肉,你是不是和我—样,其他肉都不爱吃,就爱吃牛肉?那我让那个师傅晚上做小黄鱼汤和牛肉!”
喻意依旧—言不发,只是眉心微微蹙起。
“还是你喜欢吃西餐?这个师傅很厉害的,西餐也会做,那我让他做西餐?”
他叽里呱啦—路,然而直到川菜馆,才得到喻意的第—句话:“别人开门做生意,食盒你别带进去了。”
楚灵均—愣,脚步就这么顿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川菜馆。
喻意刚坐下,老板就上了今天的两道菜,她盯着其中的那碗小黄鱼汤,沉默地取出自己的筷勺,开始进餐。
而直到她吃完离开,楚灵均还在,川菜馆前有个花坛,他就蹲在花坛上,手里提着那个食盒,时不时晃—下,目光垂落,也不知焦点在哪。
他从小就静不下来,每天都上天入地的。但偶尔也会有心情低落的时候,这个时候,他就爱蹲在那。
她会知道这点,还是五六岁时,贝姨误会他推了亲戚家的小孩,而事实上是那个小孩来抢他的玩具,抢不过反而把自己给摔伤了,他气得离家出走。贝姨托她去找他,她找到他时,他就蹲在他们几个常去的河边,捡石片在玩打水漂,整个人垂头丧气的。
被回忆绊住,喻意注视了几秒,旋即深吸—口气,管自己走。
她本以为送饭和送花—样,会立马告—段落。未成想,晚饭时分,楚灵均还是提了个饭盒来了。第二天、第三天……第七天同样如此,他—送就是—周,而且每顿都不重样。
每回还都兴致勃勃地冲她介绍,—路跟到川菜馆,明确她不吃,才提回去。除了头天中午,她再没看到他蹲在花坛上,对着她时,总是情绪高昂。
反倒是她,开始有情绪上的波动,乃至烦躁,她清楚这绝对是个不妙的信号,可还是忍不住。
到第八天中午,她终于爆发:“你别再送了,我不会吃,—口都不会。”
他懵了下,声音也终于蒙上—层阴霾,满满的挫败与难以理解:“为什么?你这次为什么就这么生气?连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
喻意的声音又重新冷静下来:“只是没什么好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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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意只说:“那就是没必要再送。”
“哦……”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眼看粉的第一对CP要BE,孙小米别提多遗憾。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她还有点没精打采,视线无意识往路边瞥,却发现路边的一辆车既打眼又眼熟。
她再看车牌,没错,是大牛开的那辆悍马!表演那天她见过的!
她向郑康壮比了个“等等”的手势,试探性地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大概看到了她,很快,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愁深似海的脸。
还真是。
“呃,大牛,你怎么坐车里,不去店里啊?”
楚灵均动动唇,脸上没一点精气神,“去也没用。”
孙小米扫了眼车内,没见到食盒,“你今天不给老板送饭啦?”
“送也没用。”
“那你今天来这是……”
楚灵均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来这要干什么,就是心里烦,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可又想见她,干脆开车到咖啡馆附近。
这些天,她油盐不进,是真伤到他了。他从小泡在糖罐子里,没被人这么甩过脸子。对,是他先做错事,做错事就得弥补,他也想弥补,可她又说,没什么好弥补的。
这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他都不知道劲该往哪里使。
之前送花,她把花送给别人,他不送了;再到送饭,她不吃,他之所以连送七天,就是知道,越瀚他们能给他出的招就这么多,少一招是一招,他得省着点用。
可就算省着用,没用的话,又有什么用?
他真觉得,这回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一想到这点,他就难受,浑身提不起劲的难受。
孙小米完全能感受出他的颓,实在于心不忍,而且她还记着贝珂的嘱咐呢,想了想,扒着车门,压低嗓音道:“大牛,我跟你透露一下,这几天是老板生理期……呃,生理期你知道是什么吧?”
楚灵均还丧着,侧头瞥她一眼,“知道啊,就是大姨妈。”
“……”本来还说要含蓄点。孙小米接着道:“对,就是大姨妈,老板来大姨妈的时候,要喝一家奶茶店的黑糖撞奶,一般她会喝够头三天。”
楚灵均不解,“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孙小米默了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给老板买啊!那家店生意很好,中午要排老长的队,老板通常饭前点了饭后去拿,现在天气冷着呢,拿到的通常都是温的,有时候还是冷的,要是你能送上一杯热乎乎的牛奶,老板肯定会小感动的!”
小感动?他是不知道送牛奶和送花、送饭有什么区别,但……死马当活马医吧。
楚灵均觉得自己也活过来了,火速下车,“那家店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哪?你带我去!”孙小米摇摇头,先是告诉他位置,然后让他12:05去最好,一来排队的人多,二来老板12:10去吃饭,绕到那边的时候正好能看到他在排队。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
孙小米再度陷入沉默。
她盯着面前“纯真”的脸,福至心灵,瞬间就明白了老板为什么会喜欢她这位发小——老板太聪明,简直跟神算子一样,就比如对街那家咖啡馆,今年还真就没开张;可再能算,都没法去算一个毫无心计的人。
白纸上有一点墨水,还能研究那点墨,一张白纸,怎么研究?老板这样的人,就是要研究不透,对她反而更具吸引力吧?
恰好,老板的发小就是这样一张白纸。
想及此,孙小米义无反顾地扛起cp大旗,道:“因为,这样老板会更开心啊!”
秉着让喻意小感动和更开心的原则,楚灵均按照孙小米的指示,12:00出发,顺利找到店。中午人是真多,不少白领趁午间下楼来买奶茶,还有附近就读的学生。
前后都是女人,楚灵均不自在极了,尤其是还没排五分钟就有人来问联系方式,不过想着喻意说不准一感动一开心就不生气了,他忍!
喻意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楚灵均。在场女性多,说他是全场的焦点不为过,后排还有几名女生在讨论,说他长这么帅,肯定是来给女朋友买奶茶的。
她拧了下眉,正要去排队,楚灵均点完单,一转身的功夫就看到了她。他三两步走至队伍末尾,晃晃手中的白纸黑字,“你去吃饭,我已经点单了,等下拿川菜馆给你。”
喻意扫了眼标签:黑糖撞奶、热、少珍珠,是她的喜好,想来是孙小米透露的。
她的眼神透露出“你为什么在这”的讯号,楚灵均没隐瞒:“你那个店员说你来大姨妈,要喝这里的黑糖撞奶,我就来买了!”
他声音不大,不过足以让身边听见,几名女生抿唇笑,又开始窃窃私语,喻意听到还有人说了句“真体贴”。
她思忖片刻,不欲在公共场合发生争执,末了走出队伍,往川菜馆走。
楚灵均望着她的背影,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并没有小感动或是更开心,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小票。
他在店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总算等来了饮料,知道喻意不爱用塑料制品,包装袋和吸管都没要,便往川菜馆去。经过一名男生身边,瞥见他将买来的饮料直接揣进羽绒服里,应该是为了保温。他如法炮制,拉开运动服的拉链,把饮料丢进去,再拿手捂着,快步往前走。
不多时到了川菜馆,正遇见喻意迈出店门,楚灵均赶紧上前,拉开拉链,取出那杯饮料,递给她,“我没要吸管,你应该带了吧?”
不见她拿,他晃了晃杯身,语气变得有几分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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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口也行。
又过了半晌,才见喻意抬起手接过。
喻意是带了吸管,不过她没拿出来用。到咖啡馆,她把手里的黑糖撞奶递给孙小米,“喝了。”
孙小米问号脸:“老板,你不是不喜欢带饮料进咖啡馆吗?”
咖啡馆不让带食物,这个食物默认不包括饮料,但自家开咖啡馆,还把饮料带进来,就算不是竞品也不好看,老板平时都是喝光再进来。
喻意语气淡淡:“不喜欢,所以偶尔为之。”孙小米的问号脸又转苦瓜脸,“呃,老板,你不是来那个的时候,都爱来一杯么?你这几天来那个了吧?不喝?”
喻意去洗手,瞥了眼屏幕上的订单,开始磨豆,分心对孙小米说:“以后不要随意透露我的喜好,不然扣工资。”
孙小米又是一惊,再看看手上这杯饮料,算是明白彻底了。她忍啊忍,实在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老板,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喻意瞥了眼孙小米惊疑不定的脸,轻笑,她也是知道这姑娘热心肠,才不多追究。
“你管好你和你家壮壮的事就行。”她打趣。
孙小米的脸瞬间通红,前天郑康壮拉花,顺利拉出一只她最爱的维尼熊,她脱口一句“我家壮壮最棒了”,那个憨憨没听见,老板倒是听见了,今天还被引用,她真是要窘死了。
她“哎呀”一声,“老板,我是说真的啦。要是没闹别扭,这杯饮料你干嘛不喝啊,大中午起码得排十几分钟的队诶,再加上制作的时间,起码得半小时,这可是心意啊。还是说,”她打量身边,“你最近内分泌失调?”
喻意点点头,“以后上班时间谈论私事,也扣工资。”
孙小米瞬移至收银台前,给自己的嘴上拉链。
万恶的资本家,惹不起惹不起。
一连三天,楚灵均都去排队买黑糖撞奶,他每回吃完饭都会上咖啡馆检查,发现饮料不见,知道喻意是喝光了,他就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第三天同样,他乐呵呵地吃完饭,乐呵呵地跑到咖啡馆,乐呵呵地去收银台点单,其实就是想暗中观察那杯黑糖撞奶的去向,却没想到在收银台看到了那杯奶。
孙小米见到他进门,已是暗叫不好。
老板发小买了三天饮料,她也就喝了三天。结果中午,她喝多了郑爸爸秘制的萝卜排骨汤,对黑糖撞奶实在有些难以消受,加上今天降温,来喝咖啡的多,她喝了小半杯就搁置了,忙昏头,还忘藏了。
这下,可真就坏了事。
果然,对面紧迫盯人:“你喝的、是我买的……黑糖撞奶?”
孙小米尬笑,试图否认:“不是,我今天也突然想喝黑糖撞奶,就去那家买了。”
楚灵均直接伸手去拿饮料,看到上面有标签,标签上的时间显示是十二点后。
“是我买的那杯。”他语气笃定,却不再是对着孙小米,而是正站在意式咖啡机旁布粉的喻意。
后者从头至尾波澜不兴,连眼皮都没往上掀。
楚灵均就这么盯着她,一直盯着,可就是不见她抬眼。
身后的客人已经在催他点单,他一动不动,静如雕塑,好半晌,只字未吐,转身离开咖啡馆。
喻意垂着眼在拉花,直到人离开,都没有抬眼。
拉完一杯出品,孙小米正要叫号,看到咖啡上头的拉花,嘴角一抽。
平时老板拉花还能看出是花是草,今天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的。
拉的……像是寂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越瀚将酒杯放在身前的茶几上,伸手想去抢楚灵均手里的酒瓶,这兄弟在他家快喝完一瓶红酒了,你说他小口小口抿,自己还不心疼,可这胡吃海塞的德性,啧,太糟蹋了。
无奈酒后的楚灵均行动照样敏捷,力气照样蛮横,他还没抢下来。
“我说你能不能别喝了?知道自己不能喝红的,还灌,你想用红酒洗胃,也拿便宜点的啊?兄弟,这瓶一万多。”
边说边扫向门口,成擎天和白非明怎么还不来?
好在想曹操,曹操也到。
“楚少爷又不是喝不起,让他喝。还好他没当成兵,军人酗酒,轻则处分,重则开除军籍。”
原本还举着酒瓶子猛灌的楚灵均霍然打开眼,他难受地收回搭在沙发靠上的手臂,按了按额角,微微大着舌头:“你才开除军籍,你全家都开除军籍!”
倒是不再灌了。
越瀚默默地朝成擎天比了个大拇指,兄弟,有你的。
成擎天趁楚灵均不备,夺下他手里的酒瓶,“又怎么了?喝成这样?”
“你这不是废话吗?除了喻那个意,谁还能让他变成这副德性?”
楚灵均拿一只手扒了扒头发,头晕脑胀,整个人烦躁到不行,“没用,什么招都没用,她就是不理我。”
“我都说了,越瀚那些都是馊主意,让你先搞清楚症结,再对症下药。”
“怎么就是馊主意?”越瀚一拍大腿,“成天天,你还别说,我看他这副样子,又想到一招!”
“我看别,越出越馊。”
“滚。”越瀚侧过身拍了拍楚灵均的肩,“楚楚,哥告诉你,女人啊,最容易心软。你现在这副为情所困的样子,简直就是为让喻意心软量身打造的。”
他转向窗外,“正好,今天外边还下雨,你啊,这会借酒浇愁有了,等会到大雨里走一遭,再顶一张深情忧郁的脸跑喻意面前,喻意一准心软!”
果然是比泔水桶还馊的主意。
成擎天“啧”了声,“楚展展,你别听他的。这些蹩脚伎俩,喻意能看不出来?”
“什么叫感情?愿打愿挨!你们可别小看了这招苦肉计,这招要是再没用,我只能说,回天乏术喽——”
成擎天踢他,混呢,把话说这么死。
越瀚耸耸肩,实话都不中听。想着,他凑近楚灵均,“楚楚,听哥的,咱走一个?”
楚灵均头还晕着,勉强听懂了他的话外音,把他推开:“你让我用苦肉计?那不就是装?”他生平最烦的就是装,无论是自己装,还是别人装,都烦。
“怎么叫装?你心里是不是难受?你是不是喝了一瓶红酒洗胃?等会出去淋雨,那也是货真价实的淋,又不是叫你去洗头洗澡。”“我为什么要去淋雨?”
“那你为什么喝酒?哥跟你说,淋雨就是一个辅助攻击,借酒浇愁才是主攻击。”一顿,“这最后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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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均神色挣扎,“这招真有用?”
“那必须的啊,我不说了,这招要是再没用,你和喻意——”对面来了记飞来横脚,越瀚龇牙咧嘴,“你走不走?走的话,哥这就带你去!”
成擎天拦着,“楚展展,你别听他鬼扯,这些都是骗小女生的。”
“怎么叫骗?你看看喻意心不心软。”
楚灵均猛地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成擎天目送两人消失在门口,按着额角,脑壳疼,“越瀚这货喜欢傻白甜,这些招数也就骗骗小女生,我看他迟早搞死楚展展。”
“招数越烂,越不像灵均会做的事,越能体现他的急,喻意是聪明人,聪明人擅长透过现象看本质,说不准歪打正着。”
成擎天笑了,“刚才越瀚说了一长串没说服我,现在倒是被你说服了。”
白非明也是一哂,而后从茶几上捞起自己的手机。
成擎天倒了小半杯酒,问他:“打给谁?”
“恬恬。”白非明淡淡垂眸,“灵均的思路估计和喻意不在一条线上,我们去问喻意,不合适。正好,灵均的生日快到,我们六个也很久没聚了。”
成擎天笑容促狭,“确定没私心?”
白非明扶了把眼镜,“不确定。”
另一头,越瀚开飞车把楚灵均送到小区门口。
楚灵均解掉安全带,越瀚耳提面命:“趁现在雨大,你就走过去,喻意给你开完门,你什么话都别说,光盯着她,盯到她说话为止,明白没有?”
楚灵均皱着眉下了车。
雨很大,他今天穿了条背心,外面套一条卫衣,很快,雨水就漏进了卫衣里,打湿了背心。运动裤和运动鞋浸了水,沉甸甸的。
越瀚穿过雨帘直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大概就是,我为你低下头颅——楚楚长大了——”
五分钟后,楚灵均到达喻意的公寓门口,他盯着小小的指纹检测仪,鬼使神差般上手一试,两秒后,检测仪发出警告声,提醒他“指纹检测失败”。
他脸上顿时灰败,找到门铃,按了两下。
门铃声音尖锐,连门外都能听到。今天是周六,这个点,她应该在看电影或看书,肯定能听到门铃声。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不见她来开门,便又按了两下。
还是没人。
她说不定在洗澡,在浴室是听不到铃声的。他再等等。
他开始数数,先是隔一分钟按一次门铃,后来是三十秒,再后来,十秒就按,可就是不见她来开门。
直到电梯口传来“叮咚”声,脚步声渐行渐近,楚灵均转身就看到了挎着包的喻意。
门外站着个不速之客,喻意的脚步不由一顿。再看不速之客,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耷拉着,发梢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淌水,门外的地毯上已经有一团湿痕。
喻意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走去开门。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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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不是故意不给他开门。
喻意是去参加咖啡沙龙,她没解释,把手伸进检测仪,不多时,传来门开的提示音,她下压门把。
门往外拉,楚灵均酒还没醒透,差点被门砸到,他往旁边一挪,喻意已经踏进公寓,打开了门口的射灯,他慢半拍地跟上,却见她转过身要拉门。
楚灵均一个激灵,酒醒大半,赶紧扶住门框,微微俯头,“你不让我进去?”
言语间,扑面而来的酒气,声音也比平时糯,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喻意扫向他胡乱黏在鬓角与额角的黑发,门口的射灯是暖黄色,更温情,也削弱了他张扬的气质,睫毛上还沾了一颗水珠,衬得他无辜又无助。
她微微别开眼,“有事?”
楚灵均扒着门框,内心陷入激烈的挣扎,眼见喻意想要转身,他赶紧攥住她的手腕,什么都招了:“越瀚说,我喝了酒,再去淋雨,然后跑到你面前,你就会心软……”他接上她的目光,“你现在……有心软吗?”
对面一本正经,换作其他任何人跑来这么问她,都挺有笑果,唯独他,喻意委实笑不出来。
越瀚教这位少爷用苦肉计,大概没教会他不要自报家门。
她在心底叹口气,拨开他的手,也没关门,径直转身往里走。楚灵均不明白她是怎么个意思,目光随她移动,看到她走进浴室洗手,而后取出一条毛巾,重新回到门口,把手里的毛巾递给他,“身体是自己的,任何时候,都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楚灵均接过毛巾,听出她是在关心他,喜出望外,嘴还没咧开,喻意又说:“你喝了酒,谁载你来的?”
“越瀚。”
喻意直接打给越瀚,让他来接人。
对面嘻嘻哈哈在打太极:“我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你先收留他一下?他最近真的,做梦都在想你。今天下雨,他刚才喝醉酒一直喊你的名字,我们还以为他是打算出门,让我们给他找雨衣呢。”
说着,就是一长串笑声。喻意没做声。
尬笑没意思,没多久,对面收了笑,嗓音变得严肃,“喻意,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这个哥今天求你了,给楚楚一条生路吧。他是什么性格,怎么长大的,你比我更清楚。他现在在你面前就跟个乞丐似的,都不像他了,你也忍心?”
喻意垂眸盯着楚灵均手里的毛巾,水珠砸在毛巾上,很快晕染开来,她微一抿唇,“你在楼下的话,就上来,我让他在门外等你。我先挂了。”
对面隐约说了句“够狠”,喻意挂了电话,抬起头,“越瀚马上上来,你在这等。”
她作势要关门,楚灵均整个人楔进门缝里,他有预感,今天这扇门要是关上了,他和喻意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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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让她把门关上。
他垂下脑袋,毛巾还攥在手里,脑袋上的雨水没拭干,又一滴自发梢坠落,砸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楚灵均浑然未觉,“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才不跟我生气,你说,我一定会做到的。行不行?”
喻意直视他,“我说了,你一定会做到?”
“当然!”他精神振奋。
喻意目视他:“和我保持距离,离我远远的,我就不生气。”
话落,她将已经呆滞的他轻轻推出门外,阖上了门。
越瀚上来时,就见楚灵均杵在门口,已经石化了。
他捂了下胸口,说让人在门外等,还真让人在门外等。不行了,他受不了他兄弟受这个委屈,赶紧上前扶住人,“今天都是哥的错。走了走了,这朵花是绝顶漂亮,但是有刺,还是狼牙棒上那刺,走,哥带你去找朵漂亮不带刺的啊。”
楚灵均却是缓缓地举起毛巾,冲他问:“越瀚,她给了我毛巾,这叫不叫心软?”
越瀚“不叫”两个字都快吼出声了,可身侧这期待的小眼神……让他怎么吼出口!
他真是巴不得自己瞎了。
“叫叫叫!”说着,一把抓起毛巾往那颗脑袋上罩,怜爱道:“咱先回家,冲个热水澡,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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