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云微微皱眉,对他爹养的这些下属的脑补能力,十分无语。
在这些人的心里眼里,他白烈云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别人说他是个恶棍也就罢了,怎么自家的人也把他当个王八蛋了呢?
他的外在形象,真的就有这么不堪吗?
白烈云叹了口气,闭了眼开始继续推算洪小七与红蓼可能面对的各种情况。
季玄墨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声,白烈云不说话,他也不敢吭声,只能就这么一直趴着。
许久之后,他听到白烈云轻声说道:“你先起来。”
季玄墨实在不敢起来,又不敢违抗白烈云的命令,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腿弯却还是打了个弯。
见他紧张成这幅模样,白烈云有些好笑的问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当这少主当了二十来年,一没打过你们,二没罚过你们,我甚至根本就没怎么关心过你们的事,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怕我?”
“这……”季玄墨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要说少主你凶名在外,大家都怕你,我当然不能不怕。他觉得自己即便不被白烈云一巴掌拍出去,也会被打上道听途说胆小如鼠的标记,钉在耻辱柱上,永远被同僚取笑。
真实原因不能说,难道要说少主你修为太高,站你面前压力太大?
这话要说出去,他会不会死不知道,但他肯定是别想抱上少主的大腿,获得少主的肯定和庇佑了。
季玄墨为如何作答而陷入苦恼,白烈云却是一声轻笑,温和说道:“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昂?
季玄墨猛然抬头,惊讶的看着坐在椅上的年轻人,他心里很是没底的想着,少主这随性温和模样是不是装的?他跟他爹干仗的时候,可从没这么和蔼可亲过啊。
所以,少主到底想做什么?
白烈云看了季玄墨一眼,便知道这老东西又开始脑补了。
他认命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说道:“红蓼的事,你不用再管了。我的妻儿,我自己会安排,用不着你们帮忙。你把盯着丐帮的人都撤了吧,一群底层小民,只会传些小道消息,盯之无用,不如去做些正事。”
“滇国不是还乱着吗?组织些人手,去帮着滇国流民修复家园,重返故土吧。”
“打架斗法的时候,恨不得把天都捅出个窟窿,留下个烂摊子,是准备让天道给你们收拾吗?我要是天道,我也觉得灭了你们这些祸害,就是对人间最好的保护。”
“别在这杵着了,赶紧去跟我爹支会一声,该怎么安排,你们自己去开会决定。”
“滚吧。”
白烈云随意的一挥手,浩瀚的灵力裹挟着狂风将季玄墨一个跟头推了出去,直接卷出了朝阳殿。
既然人人都觉得他应该是个凶狠的恶棍,那他便应该在言语行动上符合这个恶棍的人设,用解释来应付诸人的脑补只会让自己身心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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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个恶棍的名声吗?对于他一个马上要飞升的人来说,这玩意完全无用,随便他们了。
白烈云轰走了季玄墨,只觉殿里一片空旷安静,让他的脑子也跟着一片清明,心里顿时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他对此很是满意。
季玄墨被白烈云轰走,被风卷在半空连着翻滚了无数跟头之后,砸在昆仑某处冰窟窿里,令他头晕目眩良久,清醒之后只觉少主宽宏大量的居然没把他摔死,看来他这件祸事惹得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
他对此亦很是开心。
至于仍旧守在山头上的其他人,在目睹季玄墨被丢出了朝阳殿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对少主的敬畏,各个都在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抱好少主这条金大腿,于是在被朝阳殿的侍婢每人打赏一颗丹药,集体被撵回各自的工作岗位之后,所有人的心中都分外满足。
离火宫少主回归并主持宫务的第一天,就在这么一片上下一心的和谐圆满之中,完美落幕了。
第二天一早,白烈云便又走了。
白长山一个人孤独的站在昆仑之巅,面向白烈云离开的方向,手里捏着那块他送不出的宫主令牌,一动不动的一直立着。
人间的权力也好,地位也罢,在白烈云的眼里,屁都不是。
他早已不属于人间了,该要回到他应该要去的地方了。
今日一别,只怕后会无期。
不论是飞升,还是陨落,他白长山唯一的儿子,都不在了。
到底还是他太弱了啊。
白长山一攥手中的令牌,抬头看天。待天门重开,天道恢复正常,他定要第一个突破人间桎梏,上天去找儿子。
他们昆仑白家,不产懦夫,先祖遗愿,便是回归仙界。白烈云一生都在为此而拼命,他白长山作为老子,更不能认怂退缩。
他要修炼,他要成仙,他要带领整个离火宫,由凡入仙,不论天上人间,皆是白烈云永远的后盾。
他不会让儿子一个人承担所有压力,风雨再大,白家祖辈子孙,永远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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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个没人照顾就会死的小东西,他身上却被布置了全人间最为安全可靠的防护装置。
一只可以跟金丹修者干仗的金雕。
一道可以召唤神兽白泽的符篆。
一丝人间最强者的神魂。
白洞庭还是那个脆弱且废物的小婴儿,可一旦他那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整个人间都得跟着地动山摇。
茗香还在君山四处溜达,她只想知道洪小七的下落,但她换了壳子,丐帮的人并不认识她,任她把嘴皮子磨破了,也没人会告诉她洪小七和红蓼去了哪里。
洪小七带着红蓼逃离君山的事,场面闹的很大,茗香没废什么劲就打听到了,只是洪小七在离开洞庭水域之后,便失去了踪影。
丐帮的人不说,她也不好使那搜神术,她的法术远没有剑术那么精准,对凡人施术很可能会对凡人脆弱的魂魄造成损害,她便只能想别的招。
在君山乡民的描述中,那天前来君山的季玄墨一众人马,都是三头六臂凶神恶煞,直如庙里的怒目金刚,除了可怕还是可怕。
他们不知道来的是哪一路神仙,也不知道这些神仙到君山来干什么,这让茗香十分苦恼。
她只能猜出来人杀气腾腾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准就是跟白烈云有仇的那帮人,不敢找白烈云的麻烦,便又想往他老婆孩子身上撒气。
可这修道界跟白烈云有仇的实在太多了,她总不能挨个山头的打上去,然后再整出一场修道界联合起来围剿她这个离火宫女魔头的大戏出来。
她公婆吃过的亏,她可不想再吃一回。
于是,她抓耳挠腮,冥思苦想,好几次都想要去昆仑跟白烈云哭一鼻子儿子丢了。
可白烈云要回昆仑闭关,他重伤未愈,还要推演阵法,她帮不上忙,便不应再去给他添堵。
她以前是凡人,只能依靠白烈云的保护。她现在是准神仙了,没道理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白烈云在儿子身上安排了诸多保护手段,茗香并不担心孩子的安全,她只是有些恼火,修道界的人渣为何如此之多,而阴暗到只会拿女人孩子出气的人渣又是怎么混进修道界的?
修道界都成了这鸟样,仙界又能好到哪去。
无怪乎天道会发疯了。
茗香蹲在那尊潦草的白泽帝君石像边,撑着下巴很是丧气的说道:“天道发疯,是不是因为仙界的烂货太多了啊?这些因为嫉妒害人的,背地里耍阴招的,打不过你就去找你老婆孩子麻烦的,到底哪里像神仙了?成天的修道修道,结果却是被天道嫌弃,还连个正直坦荡的人都做不明白,这到底是修的哪门子的道啊。真是够了。”
她百无聊赖之中,尝试着去召唤金雕,不出意外的没有任何回应。
她与金雕滴血认主,用的是红蓼的身体,换了身体以后,这契约大概率便无用了。茗香呆呆的蹲在那里想了很久,她忽然意识到,她用着红蓼的身体活着的那些年,于此刻的她来说,已经算是前世的事了。她自红蓼的身体里复活,曾经的独孤茗香便与她再无瓜葛,所以她不去想以前的事,只当自己重获新生,让一切重新开始,活的无比舒坦自在。
可她离开了红蓼的身体,让独孤茗香真正的复生归来,又何尝不是放弃了曾经的一切,与那个不能修道不能习武的凡人女子再无任何瓜葛。
命运给了她两个选择,一直守着她的儿子,她便会与丈夫天人永隔,若要与她的丈夫共同进退,她便需放下怀中的儿子。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便不能后悔,那么,找不到儿子,便不找了吧。
缘分断了,纵使再见,也不过徒增伤感,不见也罢。
茗香长长的叹了口气,靠着石像坐了下来。
她现在哪也不想去了,在人间的时日无多,不如就呆在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将这家中的所有风景,刻入灵魂,永世不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洞庭南岸不远的一片深山之中,白烈云忽然的出现,就像是从光影之中突然的变了出来。
在他的面前,是一幢隐藏在山林之间的小小木屋,楼底悬空,屋外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看起来便是一座时年日久的猎户人家。
白烈云能感应到白洞庭就在屋里,并且与白洞庭呆在一起的,正是失踪的红蓼和洪小七。
这俩人为什么会躲进山里?带着孩子躲在深山里,诸多不便,以白烈云对洪小七的了解,最合适躲藏的地方,应该会是哪个大城市的闹市当中吧。
是谁把他们安排在此的?
白烈云一抬手,从空中俯冲下来一只偌大的金雕,扑扇着翅膀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金雕为灵物,身形日渐巨大,此时已长到半人多高,立在白烈云的手臂上,便像是在他胳膊上生了一颗树,活要把他压垮一般。
他抬头看着金雕,金雕与他对视一眼,一展翅膀,叽叽呱呱的吐出一长串没人能听懂的声音,怪异至极,亦难听至极。
白烈云皱了皱眉,一甩手,又将之抛上天空。忽听屋里的洪小七兴奋道:“那大雕叫的那么不寻常,该是又逮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然后,屋门猛的打开,洪小七立在门口,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白烈云之后,居然凝固住了。
白烈云看着洪小七直皱眉,他发现他这位小兄弟印堂暗得如同乌云盖顶,显然是被人算计到了骨头缝里,正无知无觉得一路朝着死亡终点狂奔,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而洪小七却是又惊又惧,后撤一步,横拳在胸,整个人便如一只炸了毛了豹子,好像只要白烈云稍稍动弹一下,他便会不管不顾的迅速出手,与他这位昔日的好大哥斗个你死我活。
面对洪小七的反常,白烈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舒展了眉目,闭了闭眼,而后展露出了以前经常挂在脸上的服务行业职业化的微笑,不紧不慢的大声说道:“红蓼,你出来。”
躲在屋里的红蓼正抱着白洞庭悄悄往后窗挪动,一听到这声音,空旷到只有孩子的脑子里居然轰得一炸,爆出了大堆的记忆片段。
她根本来不及去翻看那些记忆,身体便凭借着本能推开洪小七冲出了大门。
门外站着的那个白衣的男人,好似一尊神明一般,身影从她的双眼直接印刻进了心里,并且迅速的扫空了她心里脑里杂乱的一切,将自己满满当当的填进了她心魂中的每一处空白。
这一刻,红蓼魂魄似乎变得完整起来,各种的情绪同时奔涌而出,令她一改平日里的冷漠寡淡不言不语,在那张美丽的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之后,泪水决堤,她呜咽得哭出了声,随即再也控制不住的,竟直接从阁楼上翻了过去,像是要飞扑到白烈云面前。
她这忽然的冲动,吓了洪小七一跳,他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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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蓼不会武功,这距离跳下去,铁定要摔断腿,更何况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一个不好,大人孩子都得玩完。
洪小七吓得魂都要飞了,却见红蓼毫发无伤的轻松落地,稳稳的抱着孩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了白烈云跟前。
她在这林子里躲了有一阵子了,生活条件很是艰苦,所以形象上难免的狼狈。尽管她的脸依然保持了一贯的干净明艳,头发衣服却难以打理,并且成天被白洞庭的吃喝拉撒搞得一团糟,气味有些难以言说。
红蓼原本已经差点扑进了白烈云怀里,却硬生生的在他面前止住了脚步,她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小小的后退了一步,一抬手,将怀里吃手吃的满脸口水的胖娃娃举到了白烈云跟前,似乎是不想让白烈云注意到她此刻狼狈的模样。
白烈云看着被她举到自己跟前的小胖子,认真端详了一番,而后很自然的伸手接了过来,评判道:“确实像我。”
他这么一说,红蓼便如听到了世上最动人的情话,心里甜的如灌满了蜜糖。
她想要抬头看看他的神色,却又怕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模样污糟了他的眼,她便只有低着头挪到他身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
她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目不转睛,眼神里溢满了她的幸福她的爱,好像看着他便似拥有了全世界,心里眼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什么。
这样的红蓼,便如一根利刺,在洪小七的心口猛地一戳,扎得他每呼吸一次,都血淋淋的疼。
白烈云不在的这段时日,他带着红蓼四处躲藏,两人相依为命,少年人原本懵懂的好感,迅速升华成了带着禁忌的爱。
背叛大哥喜欢上了嫂子,令洪小七羞愧自责,可被心爱的女人所依靠的感觉,又让少年极其的膨胀,无比沉迷。
偷情一般的刺激,让他原本敞亮的心里滋生了扭曲的黑暗。白烈云不在的时候,他会想着白烈云对自己妻子不管不顾,他并不是个好的丈夫,他配不上这么好的大嫂。而今白烈云找来了,他又各种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此番到来没安好心,这些修道者无心无情,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洪小七盯着白烈云咬牙切齿,捏紧的拳头将他的杀意全然暴露在外。
白烈云在他如刀一般锐利的眼神中抬起头,冲着他微笑道:“阿七,你不认识我了吗?”
他的言语中,带上了静心术法,柔和温暖的一句话,进入了洪小七耳中,便似炸响一道惊雷。
洪小七的脑袋嗡的一声,陡然一疼,他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差点从阁楼上栽下去。惊慌之中,洪小七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扶住了门框才稳住身形。待他眼前恢复了影像,白烈云已抱着孩子越过他,进了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林间的木屋,搭的简易,屋内摆设更是空旷而凌乱。
一张垫着干草的木架子,上面铺了一件灰扑扑的外衣,便是床了。
床边摆着两个树墩子,这就是凳子。
树墩子旁边用石头堆了个土灶,上面架着个破盆子,这就是厨房了。
土灶旁边横七竖八的摆了了几个破碗破葫芦,丢着几根削了皮的树枝,有的碗里还沾着已经干巴了的不知名糊状物,这让白烈云的眉头再度锁在了一起。
他知道洪小七这种乞丐不讲究能凑合,再怎么恶劣的条件都能保证自己能活着。
可活着跟活着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白烈云的女人孩子,怎能住在这样的破屋子里,吃这些看起来就恶心的东西?
怀里的孩子一身奶酸气,屋里更是浊气熏天,白烈云抬手一个响指打过,清新的风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吹拂开来,净尘诀不仅把屋里所有的污秽全部清除,连带着屋里的人也被清风洗刷一新。
红蓼身上一干净,顿时更加开心了,那脸上的笑意,简直可说是肆无忌惮,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看起来极其憨傻,却又特别真诚,不含一丝表演的成分。
她越是开心,洪小七便越不开心。
条件差是他的错吗?有法术又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你们这帮杀千刀的修道者,他能在这林子里躲得这么狼狈吗?
洪小七的杀意虽然被白烈云震散了,对一切修道者的敌意,仍旧深深的扎根在心里。
白烈云抱着孩子在树墩子上坐下,回头看了红蓼一眼,问道:“这段时日,你们都遇到了什么人?是谁让你们躲到这来的?”
红蓼眨巴眨巴眼睛,立即又往后退了退,躲去了白烈云看不到的位置。
她魂魄残缺,一心只有孩子,对旁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白烈云的问题,她答不上来,被他看的心虚,那便不让他看到就好。
可白烈云并不打算放过她,她不论往哪里躲,白烈云都能转换角度看着她,直看得她心慌意乱,头越垂越低,干脆扑通一声,直接挨着白烈云背后跪下了。
洪小七见状,慌忙走上两步,说道:“你别问她了,她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好了以后脑子就有些不清楚。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逼死她,也问不出什么。”
白烈云转过脸,看着洪小七,问道:“所以,你打算替她回答了?”
洪小七一怔,脸色一沉,眉头一皱,没好气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知道嫂子这段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吗?你知道她生孩子的时候有多凶险吗?你那儿子是早产,你差点就见不到他们母子了,你知道吗?还有那些来君山找麻烦的修道者,肯定也是冲着你来的吧!在嫂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她身边照顾她,反而不断的给她添麻烦。你有没有想过,嫂子她只是个女人,她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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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烈云安静的听他说完,轻笑了一声,说道:“你对我的怨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我媳妇都没有怨过我,你又有什么资格去替她怨我?我不是一早就告诉过你,修道界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要插手,沾染了修道界的因果,你便脱身不得了。”
“那又怎样?”洪小七气势汹汹的说道:“你能让嫂子一个人面对你招惹来的祸事,那是你没心肝,你冷酷无情,可我跟你不一样,我可见不得嫂子受半点委屈。你不照顾她,我便来照顾她,你不心疼她,有的是人愿意心疼她。”
他这番话说的极是露骨,简直就是对红蓼的当众表白。白烈云听着难免觉得刺耳,心里憋着的气闷,越发浓郁,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他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看了看躺在他怀里正认真盯着他的脸的白洞庭,伸手揉了揉自己隐隐有些刺痛的眉心,再回头看了红蓼一眼,这缺魂的女人依然还是低垂着头跪在他身后,完全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红蓼的躯壳里,只有一些残魂与残念,缺失的非常严重,根本就不能与人正常交流。她的心里眼里只有白烈云父子,旁人对她来说全都是面目模糊的背景,她别说回应洪小七的感情,哪怕看洪小七一眼,她只怕也是做不到的。
这种情况下,洪小七还能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保护她,并且始终对她以礼相待,可见他爱的并不单单是红蓼的这具壳子。
所以,这臭小子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茗香的呢?
所以,他心中被种下的那些阴暗,不仅强化了他对修道者的厌恶,也强化了他对茗香的爱,两厢结合便等于双倍强化了他对白烈云的憎恨。
好家伙。
白烈云揉着眉心冷笑了一声。
今天他非要把那敢在背后算计他的王八蛋揪出来,当着洪小七的面让这臭小子见识一下他这魔头的名声到底是怎么来的!
被污染了的魂魄治不好便不治了,只要这小王八蛋还知道害怕,这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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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烈云面上的表情,依旧温和,声音舒缓,不急不慢,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可洪小七却就是被这句话惊的浑身一震,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下意识的想要出口反驳,却又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用语,一句欺男霸女直接撞向他的灵魂,他脑子瞬间清明了一下,被自己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吓出了一身冷汗,但紧接着却又被心中的阴暗所蛊惑。
他没有想要夺谁的妻子,他只是想要让他所喜欢的女人远离这个大魔头,让她过得开心,过得幸福。
洪小七刚想要说话,白烈云又再度开口说道:“我将妻儿托付于你,是拿你当兄弟看待,以为你能担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可你却趁我不在,打起了我妻子的主意。我派人去君山接她们母子回昆仑,你不仅不放人,反而还把人拐进了这深山老林。我没有问你将我妻儿安置于这等荒山野岭,缺吃少穿食不果腹,究竟意欲何为,你反倒好意思指责我不照顾她们。洪帮主,你扪心自问一下,我白烈云不管在修道界的名声如何,在人间界的名声如何,在君山之时,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护佑你君山不受外敌入侵,不受天灾所祸这么久,你便是这般回报我的?洪帮主,即便你从没有将我当做兄弟,即便你恨我入骨,一直将我当做敌人,你也不该这般下作的夺我妻子。你师父萧帮主是个顶天立地光明正大的好汉,他怎会教出你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奸邪小人?”
“洪小七,你太令人失望了。”
白烈云的口才极好,一教训起人来张嘴便能来一大段,而且不带停歇没有卡壳,根本就不给人插话的机会。
洪小七被怼的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明明委屈的要死,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他并不是理屈承认了自己阴险下作,他是面对这么一长串的指控,根本就不知道该先从哪一句开始辩驳。
人一旦需要开始自证,那么无论怎样的辩白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白烈云反客为主的将了洪小七一军,洪小七只能气的脑壳疼。
对不起,他读书少,说道理这种事他铁定是拼不过白烈云的,但没关系,他是乞丐啊,某些特定的时候他完全是可以撒泼打滚不要脸耍无赖的啊。
于是洪小七直接掀桌了。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一句都不想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你们修道界是个怎样的货色?你行事癫狂杀人不眨眼的,简直就是个魔鬼!那滇国好生生的一个国家,多少人啊,就是被你灭的。你是离火宫少主,你了不起,你抬抬手指就能一国一国的灭,那你还跟我啰嗦什么呢?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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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小七牛劲上来,大着嗓门真的开始挑衅。
白烈云看着他那混不吝的模样,呵得轻笑了一声,转身拍拍红蓼的肩膀,将灵气覆盖了她的全身,轻声说道:“此人对你家少主如此不敬,你该如何?”
一直低着头的红蓼得到了少主的确定指令,立即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神游状态中回过神来,并且在白烈云灵力的加持下,又迅速进入了少主护卫的角色状态。
在红蓼的意识当中,少主永远是神圣不可亵渎的,谁敢骂少主,她便一定要让谁后悔来到这个人间。
一道暗红的残影在洪小七的眼前闪过,他只觉得眼里一花,脸颊上重重的挨了两巴掌,打得他根本来不及感到疼,大脑便又成了一片空白。
红蓼一巴掌把洪小七扇飞了出去,紧跟着一跃而出,速度快的超越了凡人的极限,在洪小七落地之前,又飞出一脚,踢在了洪小七的另一侧脸颊上。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红蓼却专门往洪小七的脸上使劲捶。
这人居然敢对少主不敬,那他还要什么脸啊!从今以后,她便要他嘴歪眼斜,一辈子不敢抬头见人!
洪小七被红蓼一脚踹飞,远远的跌落进了密林深处。红蓼本还想追过去再给他几脚,白烈云却喊住了她。
“行了,别追了。你儿子尿了我一身,赶紧过来把他抱走!”
只有白烈云的指令,才能令红蓼焕发活力。她不再关注洪小七,立即便奔进屋里,接过了抓着白烈云衣袍咯咯大笑的傻儿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烈云的皮厚得天罚都劈不穿,但他防不住儿子的童子尿。白洞庭的胆子大的没边,什么都不怕,以至于被白烈云这个对他而言的陌生人抱在怀里,竟是没有丝毫的抗拒,甚至还舒适惬意的想玩什么玩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亲爹,自然是不会介意儿子的这泡尿,不过是一个净尘诀的事,有什么大不了。
可生他的亲妈红蓼,此刻极是心虚,生怕白洞庭惹恼了少主,失了少主的欢心。
她抱着已被净尘诀收拾干净的白洞庭,小心的看了一眼白烈云,见他面上似有些肉眼可见的心烦,她只觉的心脏都揪在了一起。
红蓼又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仅跪了,她还抱着孩子一头磕在了地上,母子俩皆面朝地板,只给了白烈云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动作还出奇的一致,看起来戏剧性十足。
白烈云一扬眉,轻轻弹了弹手指,以灵力托起了红蓼,柔声说道:“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就像茗香那样,有什么心愿,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会尽力的帮你完成。”
红蓼站在他面前,有些局促的缩了缩脚尖。
她的记忆很凌乱,顺序错乱的揉成一团,有属于红蓼的,也有属于茗香的。
在那些记忆片段中,她和白烈云的相处模式十分混乱。有时候她在小心的伺候着他,给他沏茶。有时候却是他在询问她的意见,给她做饭。上一刻,她还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活像个色中恶鬼,下一刻,她便乖巧的站在他身后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紧张。她对他的命令无条件的服从,亦会因为某些小事对他发脾气使性子。
这记忆太过撕裂,让现在的红蓼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面对白烈云。
她渴望他的怀抱他的温暖,渴望与他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但她又着实不敢离他太近,总觉得自己那些想要亲近他的念头着实龌蹉,简直就是在亵渎她的神明。
她魂魄残缺,难以判断她该要如何去做,那便只能遵从灵魂深处的本能,以侍婢的身份,继续的爱着他。
而侍婢,是没有资格以妻子自居的,当然是更没有资格向主子提要求的。
红蓼其实不懂这些,她只是本能的紧张,做不了任何回答。
幸而她怀里的白洞庭很是向往白烈云身上的气息,伸长了双手要往白烈云怀里钻,咿咿呀呀的声音有效的缓解了这安静尴尬的气氛。白烈云见状,起身重新抱过了白洞庭,红蓼这才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红蓼,这孩子,我会妥善安置好,有我父亲在,你不用担心他会受人欺负。他将来应该是要继承离火宫的,父亲一定会悉心教导他,即便他做不了什么大事,也应该做不出什么坏事。而且,天门即将修复,天道马上便会恢复正常,他可以放心大胆的修道长生,寻求他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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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烈云低头看着自己白胖的儿子,缓缓的诉说着他对儿子的安排,目光之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话语之中对孩子满满的呵护满满的祝福。
红蓼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心中积蓄已久的情感不知不觉涌了出来,她哽咽了一声,踉跄了两步,差点便要扑过去抱住眼前这个占满她心魂的人。
她真的好爱他,虽不明白这份悸动到底是为什么,她却只想要屈从本能,永远的与他在一起。
“夫妻一体……同生共死……”
红蓼喃喃出声,说出了一句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的话。
这句话说完,她看到白烈云猛然扭头,双眉紧皱的盯着她。他的眼神很复杂,她完全读不懂,可她的眼泪却止不住的一直在流。她不开心,并且很难过,流出的泪水,并非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她的心在痛。
红蓼揪住自己心口的衣襟,呜咽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十分失态,连忙的低头抹掉那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
她听到白烈云轻叹了一声,缓缓走近了她,她感到身周一暖,自己已经被白烈云揽在了怀里。
他的怀抱,她十分熟悉,他身上的味道,亦是能让她安心的良药。她对他身体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挨着他就好像自己在拥抱自己。可她没能找回记忆之中那满满的安全感,越是靠近他,她便越是紧张不安,就好像自己偷窃了另一个人的幸福,所有的一切美好,皆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红蓼哭的更凶了。
白烈云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你魂魄不全,记忆错乱,有很多事记不得了。你是红蓼,曾经是我的侍婢,我们一起长大,原本情同姐弟,后来发生一些事,你差点魂飞魄散,我当时没能顾得上你,只来得及保下了你的一丝命魂。其实,我早该送你去轮回的,只有命魂尚在,你除了能喘口气,与死无异,是我出于私心,利用了你的身躯和命魂,做为复活茗香的引子。你其实,应该恨我的。”
他低头看着红蓼,继续说道:“你一具身体,却承载了两个人,我与茗香成亲,亦是与你结为了夫妻。我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当时只是想着,既然你和她都想要嫁给我,那我又为何不成全了你们这番心意。我原本是将你们当做一个人的,我也一直以为我的妻子只有一个人。但现在,你们却又因为我而一分为二,我对你们两人都有着身为丈夫的责任,不应该放弃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可我必须要飞升,我在人间留不了多久。茗香已经断绝了人间的一切因缘,她将她的孩子和对人间的爱都给了你,只为与我一同面对仙界所有未知的危险。我无法在人间照顾你,你想要与我同生共死的愿望,只怕今生今世都难以达成了。”
“红蓼,趁我现在还在,你能不能好好的想一想,你以后该要怎么办?按照我的想法,我希望你能彻底忘了我。没有了我,你才能摆脱茗香,活成你自己的模样,拥有你自己的生活,完完全全的获得新生。若你仍旧一心念着我,陷在我和茗香之间的因缘中走不出来,你便始终还是茗香的分身,即便转世轮回,你仍然还会是她在人间的躯壳,这对你不公平。红蓼,你本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你不是谁的分身附属,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想明白好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烈云说的很清楚,很明白,他是真的希望红蓼能好好思考一下她的未来。可红蓼是个没魂的傻子,她完全不明白白烈云的意思,她只是大概的听出,白烈云要走了,他不要她了。
红蓼慌忙的抓紧了他的衣襟,抬头看他,哭着恳求道:“别走,别丢下我。”
白烈云刚想说什么,臂弯中的白洞庭看到他娘哭得这么可怜,也跟着撇着嘴哇得一声嚎了出来凑热闹。这让白烈云很是头疼的再度按上眉心,发愁的不知先哄谁才好。
他的神魂世界当中,星辰大阵已被那段没被算计出的因果所影响,开始加速运行。白烈云原本只想要速速搞清楚这段因果,解决这段因果,但随着对这段因果的了解加深,他发现这一段看似不起眼的因果背后,居然很可能牵连着另一重更为复杂沉重的因果。
红蓼对他的爱,是他在这人间尚未还完的情。
洪小七对他的恨,是他在这人间尚未还完的债。
在人间的因缘尚未断绝,他又该如何平安顺利的修复天门飞升登仙?
但看那星辰大阵已经渐渐不受控制的开始损耗他的神魂,他便知道不将这些因缘赶紧处理妥当,他所谋之事很可能又会功亏一篑。
他的头是真的疼啊。
把白洞庭塞给红蓼,打发她先去把孩子喂饱了哄睡了再说。白烈云一拂袖,将整个木屋的内部重新修整了一遍,桌椅摆设内部装修焕然一新,舒适雅致的跟他白帝原的行宫差不多一个风格。
红蓼抱着孩子躺上铺好柔软棉被的绣床上,鼻翼间满是翠竹的清香,特别令人心旷神怡,于是她就这么一边喂着奶一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不理会身外事,不代表她在任何环境下都能休息好。那破木屋条件差的跟狗窝猪圈一样,这让红蓼怎么都不可能睡的安然。而今,有白烈云在,她便似又住回了天下间最能让她安心舒适的家,这一觉睡去,打雷都醒不了。
白烈云见她们母子都睡熟了,本想将白洞庭抱回一边的婴儿床上去,见红蓼将孩子搂得紧,便只是帮她们盖好了被子。
他放下床缦,又在屋里转了一圈,觉得屋子太小,走出一步,便将房屋内部又扩大了三倍,隔出几个小房间,安置了马桶浴盆衣柜书桌,以及一间单独的厨房。
他来到厨房,一言不发摆满了一厨房的食材,而后挽起衣袖,开始挨个的清理。这段时日,他都打算呆在红蓼身边,没还完的情也好,债也好,他都一应接了,就等着债主找上门了。
林间的木屋,从外表看来仍旧只是破木头搭起来的破棚子,破烂寒酸老旧腐朽。但屋内却是别有洞天,宽敞明亮清新雅致,仿佛走进了另一重天地。
红蓼这一觉睡得特别香,若不是白洞庭一个劲的拍她的嘴巴,闹的她没法继续睡下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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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之后的红蓼,首先看到的是床边放置的两套新衣服,一大一小,刚好对应了她和白洞庭。
她摸摸那柔滑的布料,细密的阵脚,还有那些精美的绣花,心中一片滚烫,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出来。
洪小七带着她一路躲藏至此,风餐露宿的,吃了多少苦头。而白烈云一来,生活档次立即上调了不知多少,好似从地狱飞上了天堂,怎能不令她激动难以自制。
红蓼掀开窗幔,瞧见屋子完全变了模样,心中疑惑,还以为白烈云带着自己又换了个地方住。
她抱着白洞庭来到窗边,却见这窗外的景色,还是那一成不变的隐晦丛林。
会法术果然了不起。
红蓼满心自豪,只觉自己的男人特别高大威猛,令她越发的着迷。可一想到白烈云说的那些话,她又重新难过起来,觉得这一切的美好,都不属于自己,心中抑郁的又掉出了几滴眼泪。
她擦了擦眼角,拿了新衣服,便进去了被单独隔出来的浴室。澡盆很大,内壁还安置了一个小围栏,放孩子极是方便安全。澡盆里的清水温度适宜,飘满了各色的花瓣,香气扑鼻,一旁的岸台还贴心的备了一块香喷喷的胰子。红蓼拿起胰子轻轻闻了闻,幽香的气息充满神秘,与她熟悉的桃花香完全不同,好似许久以前她曾喜欢过的玫瑰。
红蓼呆滞了一瞬,对白烈云的话又多理解了一分。
她是红蓼,不是茗香。她和茗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她又与茗香共用过一个身体,共用过一段命运,共用过一样的姻缘,拥有共同的孩子和爱人。
茗香借了她的命,她借了茗香的缘,她们互相成就,都达成了心中的夙愿。而后,她们便需各自选择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与白烈云双宿双栖,共同进退,但她有的只是命,没有缘。而没有缘,只有命,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泡在澡盆里,一下一下的给白洞庭擦洗着身体,洗着洗着,又哭了。
白洞庭胖胖的小手摸上娘亲的脸,呀呀的叫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语,红蓼不知道儿子在表达些什么,她只是心中一暖,便将儿子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与白烈云的缘分已经断了,她留不住他,但至少,儿子还在她身边,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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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烈云摆了一大桌子菜,全都是红蓼曾经爱吃的,这让红蓼心中再度充满感慨。
他们之间没有缘分,但不代表他心里没有她,在茗香出现之前,他其实也是曾经关注过她的吧。他还记得她爱吃的菜,还记得她喜欢的味道,还记得她偏爱的穿衣风格,这便是说她在他心里还是有位置的,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个安慰。
如果没有茗香,他是不是真的会娶她?
红蓼有些想问,又不敢问。呆在白烈云身边,她的魂便一直在自动的补全,记起的事情越多,能思考的问题就越多。
她其实并不想一直活在茗香的影响之中,可若想要白烈云继续爱她,她便只能是茗香的分身。
做分身有什么不好呢?能清楚的爱着自己一直爱的人,也能被爱人一直的爱着,哪怕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也能借着分身的因缘,于死后回归本体,再度与他相见。
她不想要忘记他,她只想要永远爱着他,今生能成为他的妻子,了无遗憾,便是没有来生,也值了。
红蓼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魂魄之中属于茗香的残念压倒了红蓼的命魂生出的新魂魄,对白烈云的敬畏渐渐的淡了下去,对他的爱意不受压制的疯狂增长。
夜已深沉,她甚至开始期待,晚饭过后,他会不会再与她温存那么片刻。而那个被她一脚踹飞的洪小七,此时此刻饿着肚子藏在屋外不远处的林子里,恼火的把树皮都扣了一大片下来。
红蓼是他带出来的,落脚地是他找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在照顾那母子俩,怎么白烈云一来,他便就彻底成了个外人,甚至还被他一直用心爱着的女人一脚踢飞了呢?
白烈云待她就向对待下人,她却对他的话唯命是从。
他洪小七待她掏心掏肺,她竟压根没将他放在心上。
为什么会这样?
洪小七很想冲进屋里去打人,但他不敢。他只是鬼迷心窍,又不是傻,明知打不过还往跟前凑,那不是找死?白天只是口头上挑衅了两句,他就被红蓼一脚踢歪了脸,摔在林子里磕断了两根肋骨,动一下浑身都在疼,他拿什么去跟白烈云拼命?
这些修仙的,只会欺负凡人,真是臭不要脸!
洪小七对着木屋中透出的灯光,恶狠狠的啐了一口,然后捂着胸口的伤,脚步蹒跚的离开了。
他跌跌撞撞的在林中走了大半夜,在夜色最浓的时候,来到了错落于山中的一处小小村寨。
月上中天,村里的人都已沉入梦乡,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村口一处小院还亮着灯。
洪小七推开了木栅栏堆成的院门,径直来到屋门口,深吸了一口气,便抬手敲上了木制的房门。
“进来。”屋里传出一位老人低沉的声音。
洪小七愣了愣,推开了房门,只见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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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汤里不知煮得什么肉,闻起来特别的香。洪小七当即盯着那一锅汤两眼直冒绿光,他擦了擦口水,大步走了过去,凑到跟前使劲闻了闻,赞道:“是鹿肉!”
老人呵呵的笑道:“你鼻子挺灵。我本来打算煮好了给你送些过去,你既来了,那便趁热吃点吧。”
洪小七一屁股坐在了老人对面,兴奋的搓了搓手,说道:“你怎么好像知道我要来一样,半夜不睡觉,竟在这煮肉吃?”
老人说道:“好歹我也曾是修道中人,怎会连这么点小事都算不出来?”
洪小七捂着胸口,问道:“你一直在关心我?”
老人拿起一边的筷子,从锅里戳了一大块肉,递给洪小七,说道:“你是我们的恩人,我每日都会为你起上一卦,求个平安,这也没什么不对吧。”
洪小七吹了吹肉上滚滚的热气,一口咬上撕下了一片,一边烫的舌头打滚,一边含含糊糊的问道:“那你可算出我今日倒了大霉了?”
老人呵呵的笑道:“只是算出你今日会有些小小的不顺,并不是什么了不得大事。怎么着?你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洪小七一想起白烈云就来气,他撇撇嘴,使劲翻了个白眼,一边啃肉一边说道:“白烈云找来了。”
老人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回应道:“你带走了他的女人和孩子,他迟早都会来找你,这有什么的?”
“可他竟然打我!我和他兄弟这么久,他竟然真的说打就打!他果然如你所说的那样,就是个无心无情的魔鬼!”洪小七说的咬牙切齿,完全忘记了自己当时那些欠揍的举动。
老人叹了口气,放下勺子,说道:“他不过是打了你,又没有灭你满门,你应该要感谢他手下留情的。”
“呸!他打我,我还得感谢他?你在说什么胡话?”洪小七一百个不服气。
老人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莫非,你是想整个君山,步上蝴蝶谷的后尘,让你们整个赵国,如同滇国一样被他挥袖之间毁成一片焦土?”
洪小七缩了缩脖子,顿时觉得嘴里的肉也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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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沉默了片刻,又拿了勺子搅起了锅里的肉。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我能怎么办?他是修道界第一人,整个人间无人能敌,那蓬莱汐城曾以为自己拥有十二位元婴,足以抗衡昆仑离火宫,结果不一样被白烈云灭了个一干二净?连蜀山都已臣服于离火宫,这修道界便已彻底是他白烈云一个人说的算了。我恨他如何,不恨他又如何?这公道,我是讨不了了,还是好生休养生息,为蝴蝶谷保留一点根苗吧。”
洪小七皱眉道:“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真的,就只能任他如此嚣张,胡作非为了吗?他这样动不动便灭一宗灭一国,这人间,不是迟早得被他毁了?他就真的一点弱点都没有吗?”
“弱点?”老人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他修为高深,便是有弱点,也非我们这等修为低微之人能够利用的。阿七,别想太多了。”
洪小七低头沉默了一阵,再度举起肉大吃起来。一块肉吃完,他直接拿了筷子毫不客气的又在锅里戳了一块,不顾烫嘴的又大口吃了起来。
就这么一块接一块的吃了足足五大块肉,洪小七摸着肚子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叹道:“真可惜。你这竟没有酒。”
“我等逃命之人,有地方住,有肉吃,已是天道眷顾了,其他的,别想太多。”老人灭了火,放下勺子,说道:“吃吧,吃饱了,该去哪便去哪。不要再来找我了。”
洪小七皱眉道:“为什么?”
老人说道:“你曾是白烈云的好兄弟,现在却忽然与他反目,他一定会查清楚此事。若是他知道了你与我们有过来往,蝴蝶谷这最后一点根脉便保不住了。”
洪小七蹭得站了起来,怒道:“人人都知道他是个杀人如麻丧心病狂的疯子,偏偏我不知道。而今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我又怎还能将他当成兄弟?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又与你们又什么干系?我不做他兄弟怎么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啊!他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认他这种人做兄弟!”
“齐大叔,你等着,我这便去与他说个清楚明白!”洪小七热血上头,一转身便要出门。老人连忙喊住了他,说道:“你别冲动,可要想清楚惹恼他的后果啊!”
洪小七扶着门站定,一捏拳便在门框上重重捶了一下。
他洪小七堂堂丐帮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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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个什么事啊?
老人来到洪小七背后,轻轻拍拍他的肩,说道:“你身上还有伤吧,我这尚还有些灵药,在修道界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却于你的伤是大有好处的。你吃了药,便回去吧。再要见到白烈云,切莫激怒他,有话好好说,他再怎么疯狂,也得顾忌天道,不会直接向凡人出手。只要你不找死,他应该不会杀你,你自求多福吧。”
洪小七接过老人递过来的丹药,毫不犹豫的仰头吞了。这丹药入口即化,冰凉畅爽的一路下去,果然立时有效的缓解了伤处的疼痛。
“齐大叔,你也别太操心了,这几日不见,你瞧你又老了这么多。不能修行,便不能修行了,痛快的做回凡人,也没什么不好。”他冲着老人一抱拳,说道:“我走了,你们自己保重。”
洪小七甩开大步离开了这小村寨,老人站在门口抄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中闪烁出无比疯狂的怨恨。
白烈云毁了他的宗门,毁了他的家国,还杀了他最爱的女人,他怎能不恨。可他的仇人是他遥不可及的存在,他便是拼尽全力,也连白烈云落在地上的影子也碰触不到。
好在,苍天开眼,竟把洪小七送到了他的跟前。
不能向白烈云报仇,那便折磨他的兄弟和女人,他不在乎直接向凡人出手会有损修行,他只想让白烈云也尝一尝家破人亡的痛苦。
“你是……齐云耀?”男人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边,老人身躯猛地一震,想要出手,却是浑身僵硬,半分都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烈云就站在他身侧,与他一同抄着手看着洪小七离去的方向,淡淡的说道:“蝴蝶谷常驻滇国王宫的祭司?”
“不是说蝴蝶谷被我灭了个干净,滇国王室全体殉国了吗?那你们这一措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白烈云转向齐云耀,问道:“关于我的传言,为什么总是这么血腥暗黑?蝴蝶谷真是我灭的吗?滇国真是我灭的吗?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懒得跟你们计较,就可以随便造我的谣,把所有恶事都往我头上栽了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动弹不得的齐云耀在惊惧了一阵之后,便迅速冷静下来。他已经对洪小七动了手,便是已经向白烈云下了战帖,迟早都是要被扒出来,难逃一死的。现在白烈云已经找上门来了,他再怕也没用,还不如在死前痛快一回,指着白烈云的鼻子大骂一通,到了地底下,也够他吹上一阵子了。
“白烈云,不管你承不承认,蝴蝶谷因你而灭,滇国因你而亡,那无数的百姓丧命于此,究其原因,根源不都是在你吗?你敢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吗?”齐云耀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自己回过头瞧瞧,招惹了你的宗门,哪一个有好下场的?轻则天罚劈山,重则满门皆亡,整个修道界,皆视你为禁忌,你就是个魔鬼!”
“好。我是魔鬼,所以你选好死法了吗?”白烈云懒得在这些事上浪费自己宝贵的精神,他十分大方的承认了齐云耀对他的指控,好整以暇的说道:“若是你能痛快点,解除你对洪小七动的手脚,我或许还能给你族人留一条生路。”
齐云耀无所畏惧的笑道:“我既敢向你挑衅,就没想过要活着。蝴蝶谷已经被灭了,谷主也不在了,我早就不想活了,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我无所谓了。”
“哦。”白烈云点点头,打出一个响指,他们身后的木屋轰得一声爆出冲天的火光。
这村寨,错落于林间狭小的空地上,挨得很紧,又加全为木头搭建,一旦起火,很快便蔓延了一大片。
深夜时分,正是人们熟睡之时,忽然的起火,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白烈云!你敢!”齐云耀目眦欲裂,嘶声大吼。他的心肠,远没有他的嘴那么硬,眼见族人即将命丧火海,他挣扎着叫喊出声,徒劳的希望人们能在这火光之中,捡回一条性命。
白烈云依旧抄着手站在他身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洪小七怎么看我,这是他的事,我无权干涉。你对他施以诅咒,想让他夺我妻子,与我反目,想让我亲手处理我的昔日好友以及背叛我的妻子,让我体验一下遭受背叛,家破人亡的痛苦。你的打算其实挺不错,只是你弄错了施术的对象。我的妻子,从来都是独孤茗香,借用红蓼的躯壳,只为让她重生。如今她已然重生,红蓼便不再是我的妻子,她若真能与洪小七成事,说不得我还会为她送上一份祝福。至于你,不过是只在我眼前乱飞的苍蝇,你恶心到了我,我只能将你彻底拍死。”
“另外,你的诅咒对红蓼和我儿子都无用,她们的神魂,皆与我相连,这世间所有的诅咒,都对她们无用。”白烈云欣赏的看着齐云耀震惊愤怒的表情,听着火光中人们惊慌失措的奔跑声呼喊声,微笑着说道:“你也知道,我的弱点,对你们这种修为的爬虫来说,根本无用。那又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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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不如人,便不要肆意挑衅,给予强者足够的尊重,才能活的长久些。”白烈云朝着齐云耀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灼热的灵力即刻顺着他的毛孔侵入了他的血脉。
齐云耀只觉周身如浸入了滚烫的热油当中,难忍的疼痛袭来,令他嘶哑的惨叫出声。
“白烈云!我诅咒不了你,我便诅咒你身边每一个人。但凡洪小七接触到的人,都会受到这诅咒的侵蚀!我耗费百年功力,集合滇国数十万枉死的冤魂制成的诅咒,无人能解,它会让所有的人都想要毁灭你,毁灭离火宫!它会让你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仇恨中自取灭亡!你有本事,就去杀吧!杀光这人间所有的人,你也保不住你想要保的人。终有一天,你会体会到我的痛苦,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白烈云!我在地狱等着看你的好戏!”
齐云耀的身躯,由内自外的化成了一团血红的火光,火光之中燃烧着他的神魂,他生前所有印象深刻的过往,皆在火光之中一一重现。
白烈云静静的看着火光之中变幻景象,根本就没去理会满树林那四散逃逸的滇国遗族。
他并不喜欢杀人,可有些人就是贱兮兮的非要凑到他跟前挑衅。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来招惹我,我自不会去关注你,你若踩了我的雷点,我说不定便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了。
如白烈云这样的巅峰王者,原不该有情,他的情他的爱,都会成为敌人攻击的主要目标。白长山为他安排了那么多的绝色美人做侍婢,正是为了锻炼他的心性,让他熟悉甚至厌倦男女情事,从而不再轻易的将自己的心防弱点交托出去。
可惜,白烈云继承了他们白家专心专情的优良传统,一旦认定一人,便是一生一世至死不渝。他知道茗香成了自己的弱点,便一门心思的将所有能用的保护措施都加诸到了茗香的身上,可他忽略了,人生在世,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还有友情,还有各种各样的诸多情愫。
他护的了茗香,却未必能护得住他的父亲,他的离火宫,他的兄弟,他想要守护的白帝山遗民。如果洪小七真的成了传播诅咒的根源,在他飞升之后,离火宫必然会成为整个人间的公敌。
白烈云停止了推算,在看清了这段因果的真正形貌之后,他神魂世界当中的星辰大阵已经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他不再耗费神魂去影响大阵的运转,而是一转身独自钻进了密林深处。
齐云耀催化了洪小七身上的诅咒,他就是想要逼洪小七立即黑化成为诅咒的根源。
图穷匕见,这最狠的一刀竟然来自于他最要好的兄弟,白烈云面上云淡风轻,心里依旧会怒会疼。
等不了了。
他必须要确保天门能顺利的打开,便是自己神魂俱灭,亦在所不惜。
所以,在他尚还有余力之时,便将这诅咒,彻底根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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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刻脑子很乱,身体状况也很是不对劲,奇异的气息在他的经脉内急速游走,一会令他如沐春风般的舒适,一会又如冰火两重天般的令他饱受煎熬。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是那些他从未接触过的气息,一直在折磨着他。
因有这些气息,他恍惚的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而且这力量还在不断暴涨,这让他急于寻找一个发泄的途径,生怕自己下一刻便会被这力量撑爆。他试过狂奔,试过运功打拳,可这力量与他的内力真气完全是两码事,他哪怕耗干了自己的内力,那些气息依然在有条不紊的增长。
洪小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的头脑被那力量冲击的一团糟,往什么方向走全凭感觉。感觉上,那个木屋里应该有调理他这一身力量的方法,他便迷迷糊糊的顺着这感觉踉踉跄跄的摸上台阶,爬上了阁楼。
洪小七推门,卯足了力气没有推开,他便开始用力的捶,用力的踹。
门上被白烈云下了禁制,洪小七打不开,声音却很清晰的传进了屋里。屋里的红蓼下午睡多了,此刻毫无睡意,正坐在桌边裁剪布料,打算给白洞庭多做些尿布。白洞庭一个人睡在小床上,被洪小七忽然的踹门惊得两只小手猛地一炸,紧跟着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红蓼抱起了白洞庭,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靠近了门边,问道:“谁?”
门外的洪小七立即安静下来,放缓了声音,回答道:“嫂子,是我。”
哦,是洪小七啊。
红蓼此时的神志,已差不多恢复了正常,她既已选定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自然不会继续混乱下去。
她的记忆之中,属于茗香的那一部分清晰完整,因此对洪小七的态度,也如茗香一般随和自然。
红蓼打开了门,放了洪小七进屋。洪小七对着面目全非的小屋呆滞了一瞬,便自行来到了桌边,抓起茶壶便往嘴里倒。
他此刻的心中火烧火燎一般,难受的不行,哪有功夫去管这屋子变成了什么模样。
一壶清茶全被灌下了肚,洪小七这才稍稍好受了一些。他撑在桌上喘了一口气,转脸看向红蓼,问道:“白烈云呢?”
红蓼皱了皱眉,抱着白洞庭坐回到了床边,说道:“他不在,你想找他,等天亮了再来吧。”
“你的病好了吗?”红蓼回答的这么流利,让洪小七倍感惊诧,他还想问些什么,一个哆嗦打过,整个人又跟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冻得他浑身僵硬,一直不停的打摆子。
红蓼见状,将安抚好的白洞庭放进小床,转而又去厨房拎了一壶热水,兑进茶壶,推到他面前,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洪小七哆哆嗦嗦的抓着茶壶抱在怀里,呼出的气息都带了肉眼可见的寒意。
他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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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死的吧!再这么冻下去他一定会死的吧!他还不想死啊!
洪小七的脑子在冰冻之中渐渐停止了思维运转,他求生的本能,让他扔了茶壶,一把抱住了身旁询问他的红蓼。
他身上的诅咒,无法过到红蓼身上,他便需与她接触的更加紧密。他将她压倒在地,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他口中咆哮着啃向她的脖颈,他却被一股巨力掀翻了。
白烈云揪着洪小七的衣服领子,将他仰面朝天的按在桌上。他双眉紧皱,对着洪小七血红的双眼看了一阵,指尖一弹,一粒血珠就此弹入了洪小七的眉心。
他的精血,融入了洪小七的魂魄,便是他将自己的神魂与洪小七连接在一起。浓稠如墨的诅咒,寻到了破开的出口,争先恐后的自洪小七体内涌出,尽数钻进了白烈云的身体。
齐云耀的诅咒,基于滇国无数亡魂对白烈云的恨。不管他灭滇国这等传言是真是假,他对滇国灭亡,却有责任。
因果,使得这些亡魂寻到了他们一直求而不得的仇人,恨意有了发泄的途径,所有的诅咒皆被白烈云引入了自身。
他的神魂世界,何其广博,整个人间在其内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即便吞没了全部诅咒,原本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影响。
但是,他的神魂世界内正运行着不受控的星辰大阵,受那不受控的因缘牵引,亡魂聚集,融入了星辰大阵,在这诅咒的影响之下,星辰大阵彻底失控疯狂了。
白烈云的神魂一阵动荡,眼前闪烁了一下,竟看到了无数怨灵围绕在他身边,神情可怖,模样凄惨诡异,完全遮掩住了正常的世界。
他又闭了闭眼,发现自己竟无法摆脱这诅咒的影响,心烦意乱之中,单手于眼前拂过,竟直接将一双眼珠子扣了出来。
时间紧迫,他不能在这诅咒上耗费太多的时间,星辰大阵已经运行到了最后的时刻,天门即将被他拖入神魂世界,他得在这之前将白应龙放出来,去完成他们共同执念。
他可以烟消云散,可以魂飞魄散,但白应龙不能跟着他一起完蛋。
没有白应龙,谁来带茗香上天,茗香上天之后,谁又能来护她周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烈云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将一身大半的精血融入了掌中那一对金芒闪烁的眼珠之中,随后又自眉心丹田祭出了玉玲珑,两厢融合,就这么仓促的用他那一双眼珠造出了一具与他一模一样的分身。
白应龙的执念入驻分身,尚未睁开双眼,便被白烈云一挥袖扫了出去。
他听到白烈云嘱托他,寻到茗香,带她上天,护她周全,便没有半分犹豫的离开了这片山林。
目睹这一切的红蓼,又惊又怕,瘫在地上几乎又傻了过去。她看到白烈云撑在桌上,伸手摸到了洪小七的额头,一聚灵力,好似对他施了什么咒法,便又提着他的衣服领子,将他抛到了地上。
他转过身来,双目紧闭,两行泛着紫光的血泪,自他眼中不住的涌出,滴落在他洁白无瑕的衣袍上。他的眉心额上,亦是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缝中金光刺眼,滴落的鲜血却红的发紫,一点一滴的在他身前地面上,绽开一朵又一朵紫光的红花。
人的血,是红色的。唯有神仙的血,才会因饱含灵气之故,散发出各种异色的光彩。
修为低的,只是红光,中等一点的,会是金光,紫金的光芒,那得是仙帝一级的修为,而堂堂的仙帝,又怎可能会在人间因几个凡人遭受如此重创?
白烈云此刻的状态很不好,旧伤未愈,新伤又至,失了双眼,裂了丹田,浑身的精血损耗大半,连神魂也被那星辰大阵冲撞的濒临溃散。
他强撑着精神,再度凝神推算,一心只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功。
他不能让自己的神魂就这么散了,星辰大阵若是无他的神魂束缚,一旦与人间星相融合,天地大变不可避免,造成的影响一发不可收拾。
他必须得撑下去。
“少主!”红蓼被白烈云这可怖的模样吓坏了,她瘫在地上愣怔了半天,才又重新找回自己的魂。
她哭着爬到白烈云脚边,看到他身前地板上滴落的一片血迹,心乱如麻。她想要站起来,怎奈腿脚发软,挣扎了许久,依旧只能瘫在地上瑟瑟发抖。
心中被她遗忘的恐惧,重新袭来。她仿佛又回到了昔日的雁荡山,看到那雷光交织的巨大手掌从天而降,压向少主,她拼尽全力的怒吼咆哮,皆是徒劳。
少主若是死了,她还活着干吗?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红蓼心中重新泛起了苍凉的死意,忽听白烈云开口说道:“红蓼,此地危险,护好孩子。等离火宫的人来了,随他们回昆仑。”
“咱们的孩子,就交托给你了。”
白烈云说完,不待红蓼回话,长袖一卷,便将屋里所有喘气的人全部送了出去。
他做完这一切,一捏法决,本命神剑悬空而现,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十六,无休无止,无际无数。
剑,铺天盖地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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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地下,到处都是凌厉无匹的剑气,一旦靠近,连神魂都似会被切割成碎片。
这规模庞大的剑阵,一经现世,又引起了整个修道界的关注。白长山最为敏感,不待别的宗门分辨出那是谁的剑,那又是谁的法,他便领了一众人马,乌央乌央的往剑阵所在方向赶去。
丛林之外的一处空地上,一阵柔风托举着红蓼和白洞庭,将她们轻轻放置在安全的地方,只有还在迷糊中的洪小七,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在洪小七抱着脑袋揉着屁股的哎呦声中,红蓼压根没有理会哇哇大哭的白洞庭,只是目光呆滞的盯着远处在天空盘旋的剑阵,泪水不住的从眼中涌出。
那剑阵,不是为了应敌,而是为了封禁。可这人间有什么能值得少主用他的本命神剑,施展出这么复杂巨型的阵法,施以封禁吗?
他是为了封住他自己啊!
他不是说他要飞升吗?
为何不见他成仙,却要以剑阵将自己封禁在此?
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洪小七被白洞庭的哭声吵得脑壳疼,只能慢腾腾的挪过去,先把孩子抱起来嗷嗷的哄着。
白洞庭的哭声是小了,红蓼的哭声却响亮起来。
“洪小七!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红蓼转过脸来,泪水鼻涕糊了满脸,又恨又怒的模样,简直是面目狰狞一塌糊涂,直接就把洪小七给吓住了。
“我做了什么?我不知道啊……”洪小七有些茫然,又有些心虚,他绞尽脑汁的想回忆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可想来想去,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是凡人,看不到天上剑气冲霄的剑阵,自然也不明白红蓼到底为什么发脾气。
他试探性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红蓼没有理他,而是撑在地上爬了起来,冲着那剑光所在之处,快速的冲了过去。
白烈云送她离开之时,为她的安全着想,刻意又在她身上附着了灵气,她此时用着白烈云留给她的灵气,足不点地,腾云驾雾一般,跑的飞快。
她想要知道白烈云到底要做什么,她是真的害怕白烈云就这么模样惨烈的死在她眼前。
她可以接受他飞升去仙界,她却无法接受他会死。
成仙,尚有再见的机会,可他若是死了,或许连来世都不会再有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红蓼一直在狂奔,不管不顾,只想要再去见白烈云一面。
她冲向丛林,冲进剑阵,因为身覆同根同源的灵气,剑阵竟未伤她分毫。她在密布的剑气之中一直不停的奔跑,丝毫没有留意剑阵之中的密林,渐渐融于一片深沉漆黑的背景之中。那背景里,无数的星团迅速游移,不计其数的星光从四面八方向着某一个方向飞快的聚拢。
红蓼就如同那聚拢的星辰一般,冲进了被剑阵封禁的星空深处。
她看到各色各样的星球不住的汇于一点,各色的光芒在那一点之中凝聚压缩,使得红蓼哪怕闭着眼睛,也依然被刺的头痛欲裂。
她无法靠近光芒正中,那里汇聚了太过可怕的力量,光明黑暗时间空间,所有的一切在那力量当中融为一体,稍稍接近一点,便也会被牵引过去,成为那力量当中的一部分。
红蓼知道白烈云一定就在那光芒正中,她是真的想过去,她身周的灵气却一直拖着她,强迫她只能远远的看着。
当无数的星辰全部汇于一点,那凝聚已久的力量便彻底爆发了出来。仿佛是天地初开,仿佛是宇宙重生,时空交错,光影现世,彩色的光芒就此铺开,生出了一片又一片灿烂的云霞,霞光之中,又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闪烁,凝神细看,却是一颗又一颗微小的星辰。
方才星辰凝聚的有多么迅猛,此番宇宙重新铺开的便有多么夸张。
奇异瑰丽的景色依然被封禁在剑阵之中,那能刺痛神魂的光芒终于渐渐的暗淡了下去。
红蓼重新睁开双眼,迫不及待的看向那曾经的光芒所在,那里并没有白烈云的身影,有的只是一扇苍茫古朴的大门。
“少主……”红蓼心中一片冰凉,她踉跄着向前走出了两步,陡然之间,星空的背景一阵闪烁,模模糊糊的与真实的丛林交相辉映。
剑阵忽然的动荡,剑气转移了形态,又凝结交汇着收缩聚拢,重新合成了一把灵光剔透的剑。
随着剑阵的消散,那些不属于人间的异像统统消失,唯有一扇大门,依然静静的矗立于天地之间。
这扇门很大,高达天际之上,完全看不到尽头,深入地层之下,与土地连接之处,现出了光影的交错,就好像这扇门只是从不知名的遥远地域折射过来的影子。
这扇门,离红蓼太近,剧烈的压迫感致使她头痛欲裂,倒地不起,根本看不清门的样子。
她只感到一阵清风拂来,温柔的裹住了她的全身,接着便是一声巨响,好似宇宙初开时的第一声雷鸣,震荡了所有人的灵魂深处。
剑光,撞击上了那扇苍茫的巨门,巨响声中,门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这一道缝隙一出,浩瀚磅礴的灵力直接从门的那一边顺着缝隙喷涌出来,就好似天裂了一道缺口,银河倾泻而下,星辰碎片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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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此时,一道白影迎着那星辰巨浪逆流而上,迅捷无比的冲进了门缝之中,只一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门重新合拢,影像亦渐渐淡了下去。
当月落日升,天地恢复一片清明之时,从门缝中泄露出的灵气散溢于人间各处,那一片被剑气几乎削平的丛林之中,只剩了一个白衣的人静静站立在那。
红蓼终于又见到了白烈云,只是她所见到的这个人,失了魂魄,没了生机,只剩了一具血迹淋漓的躯壳。
她瘫在地上,拼命的向他爬去,在碰触到他脚边的衣袍之时,她仰面朝天的躺着,看着他低垂的脸,紧闭的眼,悠悠说道:“夫妻一体,同生共死……”
剑阵散去,天门重现,门开一线,灵气瀚海一般冲向人间。这种种的一切,逼得前来观望的修道者不敢近前半步,洪小七这一介凡人当然更是无可能接近所有异像的中心位置。
他看不到那些异像,只是本能的心生惧意,想带着白洞庭远离那令他心慌的地方,又不能放着红蓼不管。
最终,他拼着一股义气,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惧意稍稍散去一些,便抱着白洞庭进入了林间。林子虽被毁的面目全非,他身为乞丐的认路天赋却依旧指引他,不偏不斜的来到了他曾居住过的小屋位置。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小屋了,有的只是被剑气铲平的一大片空地。
白烈云静静的站在空地正中,一身是血,血色不再蕴含有紫芒光晕,暗红的色泽似已凝固了一段时辰。
在他的脚边,红蓼抓着他的衣袍安静的躺着,身上没有半分伤痕,却是一动不动,像是丧失了所有生机。
洪小七被这景象吓了一跳,快跑了两步奔至近前。他看了看红蓼,又看了看白烈云,看到白烈云眼中流出的血泪,脑里好像有什么闪现了两下。
他忽然想起,有人曾经对他说过很多白烈云的坏话,他不知为什么就信了,从那以后他便将白烈云视作了他的仇敌,好像还曾经琢磨过怎样才能杀了白烈云。
洪小七愣了愣,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还是想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但他能清楚的想起,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背弃了他的白大哥。
他看着已经死去的白家夫妇,又看了看怀里哇哇大哭的白家孤儿,眼眶一红,痛哭出声。
他心里很苦,不知该如何宣泄,恨不得当即拔刀自刎,可他又有什么面目去九泉之下面对他的大哥大嫂呢?
洪小七放下白洞庭,捡起一块碎石,狠狠的砸上自己的一根手指。痛钻进心里,他看着那一截被他砸断的小指,依旧觉得不解气,举起手待要再度砸下,一阵风吹过,直接将他掀翻了过去。
他仰躺在地上,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哭声盖过了白洞庭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白大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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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呆在君山忆往昔忆的很感慨,白烈云忽然出现,一句话不说,拉着她就飞了。她不知道他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干嘛,直到她看见那一扇光影交错的巨门。
茗香印象中的天门,它并不是门,而更像是一面巨大的牌坊,牌坊之中别有洞天,一经穿越,便是天上地下仙界人间。
被白烈云束缚的天门,乃是天门的真貌,巨大石门刻满了远古的文字,没人能看得懂那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唯有修为高深者,才能从那些文字上感受到极其古朴强悍的力量。
其实,天门是由规则构成,其上布满的文字,便是天道对于两界来往的规则限制。在神仙单方面一再的破坏规则之后,那些文字也跟着被侵蚀破坏,长此以往,规则再也无法限制仙界,这天门便彻底失去了意义。
人间与仙界全因天门而连接,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壁垒,何其坚固繁复。天门不存,两界便没有了连接,仙界的规则如何自我修正尚且不知,人间的规则那便是要彻底将沾染仙界因缘的一切因素消灭殆尽。
天门若不修复,人间迟早再无修道者,神却认为人间既为人界中心,应该允许任何的可能存在。无人修道,无人参悟天道,便无人能发现天道漏洞,无人能超越天道,那么神又该怎样补全天道,继续提升完善己身?
所以,白烈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修复天门,他将自己的神魂作为材料,以他的神性,修复了天门之上的规则。
在他的计划中,天门原应该封存于他的神魂当中,待仙界的情况摸清楚了,他再寻个机会将其自神魂当中剥离出来,安置妥当。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他受人间诸般因缘所累,无法控制天门,唯有以神魂作为封印,将天门束缚于宇宙深处。他的神魂,被撕扯成了几部分,一部分修复了天门,一部分圈禁了天门,剩下的,大半给了白应龙,却还留了一小部分,飘散于人间各处,护着他放心不下的那些人们。
从凡人的角度来看,白烈云应该是死了。他应了魂飞魄散这个结局,与茗香所牵下的姻缘线就此断裂,唯有一点还缠绕在她与白应龙的身上。
这一点相连的姻缘,骗过了茗香的眼,却始终骗不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飞升这么要紧的时刻,她还能心慌意乱魂不守舍。眼见她以为的白烈云收回剑阵,凝成巨剑,对着那虚光大门全力一击,破开一道缝隙,她竟有些恐惧的不想进去了。
“云哥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茗香想要挣扎一下,抓着白应龙的手企图求一个安慰。
白应龙依旧没给她任何回应,一转身,化为应龙原形,张嘴便将她吞入口中,而后迎着奔涌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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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的另一边,是规则混乱的仙界,每多开一刻,便会对人间多一刻的影响。白烈云的神魂受创极重,他撑不了多久,是以白应龙必须要快,快的超越自己的极限,或许还能保住白烈云的神魂,为他争得一线生机。
门后的世界,全是沉积已久的灵气,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沉重浑厚得像压下了三十三重天,这让白应龙只觉浑身骨头都要压断了,压扁了,他只能燃烧精血,操控剑气护体,拼上自己的性命,使劲的往上游去。
在这灵气沉积的海洋之中,沉淀着无数细小的碎屑,有星辰的碎屑,有楼台的残片,有树木的残枝,还有一些骨骼的微粒。能在如此可怕的压力中还留存残物,这些东西在以前都该是有大神通大造化的神物,白应龙却没心思去分辨那些残物出自何处,他只知道自己再要游不出去,这灵气海洋之内便又会多出一具应龙的残骨。
白烈云给了白应龙大半的精血,白应龙的修为可说已完全达到了金仙的水准。仙界的金仙,代表着仙界的最高战力,若连金仙都难以突破这一片灵气之海,那整个仙界,说不定早就被这片海洋湮灭了。
仙界,当真已经尽数消亡了吗?
那他们拼死拼活的进来,又有什么意义?
白应龙有些迷茫,又一想到白烈云的嘱托,他立即又振奋了精神,咬牙继续向上冲去。
他不知游了多久,游的精疲力尽,游的精血都差不多烧完了,终于身上一轻,冲出了灵气之海。
海面以上,与海面之下完全相反,这竟然没有一丝的灵气存在,就好像一个世界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聚集了世界当中所有的灵,另一半则皆是混沌荒芜。
海面之上,什么都没有,无光无影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如果说海中尚还有混乱的规则存在,海上则就是彻彻底底的虚无。
白应龙的到来,冲击了这一片虚无之地,因身怀神剑护体,才得以在虚无之中暂时的存在。只是,他虽有神的剑为他撑开一片规则的护体结界,却没有神性能够自主的将这结界扩大,同化规则,融于规则,从而成为规则,永生不灭。
他的精血已经所剩无几,撑不了多久的剑气,他便只能趁着自己还能行动,想要赶紧冲出这片诡异的世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应龙一直贴着海面在飞,因无时间空间的概念,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又飞了有多远。这里的景色一成不变,永远保持着一个模样,黑暗幽深的虚无和灵光四溢的海洋仿佛就是这个世界的一切,他不能下海,会被碾碎,他也没法上天,会成为虚无。
生命,没法在这个世界生存,白应龙已有些绝望了。
仙界,看来是彻底被毁灭了啊。
心中的希望破灭,一直支撑他回仙界赎罪的执念跟着崩塌,他终是没力气再飞了,寻不到出路,他简直是心如死灰。白应龙在昏迷之前,恢复了人形,他只是担心自己沉入海中会将茗香一道拖入死地。他放出了茗香,将神剑也留给了茗香,自己则心灰意冷的向海中坠了下去。
他落入海中,立即被那沉积压缩了许久的灵气包裹住,可怕的压力从四方袭来,各种规则之力混合在一起侵入他的身体,疯狂的冲击破坏,似要将他彻底碾碎成泥。
规则,本是构建世界的根源,却在破碎混乱之后,成为了毁灭世界的根源。
即将被毁灭的白应龙已经没有意识了,他连疼痛都感觉不到,意识便似要被吸入虚无之中。
然一道灿粉的光芒在海面忽然的闪烁起来,无数细小的根须竟无视了海中那些狂暴的毁灭规则,缠绕上了白应龙的身躯,迅速的将他捞了起来,推上海面。
根须的上方,只有一株刚刚冒头的嫩芽,鲜嫩水灵的绿意,在这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格外的耀眼。
茗香踩在神剑上,双手飞快的结印,腕上一道伤口之中不断的渗出鲜血,被她牵引着全然灌注进了那一株翠绿的嫩芽之中。
她见识有限,不懂什么规则不规则,她只知道,海中灵气沉重的能将神仙碾碎,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男人去死。她修为有限,在这鬼地方被压制的什么高级术法都施展不了,她便只能以精血催生桃都,将自己的生机作为养料,令桃都扎根于海中,飞速成长。
桃都能够吸取转化人间仙界所有的力量,疯狂到一定程度,连规则之力也不怵。
茗香疯了一般的使劲令那桃都根须往海里钻,压根就不去管什么规则什么灵气,她只想要赶紧把她家男人捞上来。
在耗损了大量的精血精魄之后,那些纤细柔软的根须总算是前赴后继的将白应龙托举出了海面。
尽管茗香已经拼了命的催生根须,白应龙依旧失了大半条命,好在那些毁灭破坏的规则之力一出海面,便归于虚无,否则他依旧是难逃一死。
茗香费劲的把白应龙抱在怀里,带着他一道瘫坐在了剑上。她低头看着他一片死灰的脸色,拿袖子擦去他口中涌出的鲜血,又上下看看他那渐渐被血染红的衣袍,心疼的像是被狠狠揉捏了一把。
他抛弃了一切,豁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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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香想不通,便只能生气。呆在人间多好啊,有吃有住有风景,有亲有爱有朋友,还有各色的人各色的物,各种的美好充斥在身边,更别提还有她那最最最舍不得的大儿白洞庭啊。所以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上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茗香越想越气,气不过了干脆对着昏迷中的白应龙牢骚起来。
她从来不会把气憋在心里,一通牢骚发过之后,心里倒也舒服了许多。她看看白应龙这一身血腥的模样,心疼之余又有些嫌弃,本想掐个净尘诀帮他打理一下,又觉得条件艰苦不应该这么浪费灵力浪费法术。
茗香撕下裙角,解开白应龙的衣服,想要帮他擦擦身子,清理一下伤口。他身上被那些毁灭的规则冲击出来的伤,多的吓人,大小不一,小的血迹已经凝住,大的却还在不断渗血。茗香撕了一大堆的布条,在他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在布条斜过他肩膀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他肩上一道裂痕,正好完全覆盖住了原先印在那里的牙印。
她不禁想起他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这道牙印是她咬出来,只属于他一个人,他会一直留着,绝不会与分身共享。她不知为何心里一拧,小心翼翼的触上他肩头的伤,想要看个仔细,无奈那伤痕太深太大还一直冒血,让她只能看到一片血肉模糊,越看越是心揪。
他都伤成这幅德行了,她却还在想着那些不着边的事,瞧瞧这破地方遇到的这些破事,这是想那些事的时候吗?
茗香自我唾弃的呸了自己一口,转而继续认真的给白应龙包扎伤口。她几乎把自己的裙子撕完了,才勉强的把白应龙的重伤部位包扎好。忙和完这一切的茗香,精神头难免有些不济,就这么抱着白应龙,横在剑上凑合着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醒之后,白应龙依然处于昏迷状态,茗香则惊讶的发现,她丢进灵气之海的那一株桃都种子,竟在不知不觉间已长成了一棵小树,并且根须纠缠着覆盖了一片小小的海面,树冠更是伸展开来,撑起了一片微小却柔韧的结界。
茗香的神魂,与白烈云同修了无数次,里里外外都是白烈云的气息,甚至还沾染上了他的一丝神性。她的身体更是曾经吸过白烈云的生机血肉和灵气,说是被白烈云淬炼了一遍,成了他的一具编外分身也不为过。
所以,被茗香的精血精魄催生出的桃都,就等同于被白烈云亲手种下的种子,生来便对规则有着极强的抗性,甚至还能吸收转化规则之力。这浩瀚无垠的灵气之海,沉浸其中的满是碎裂的规则,被桃都当做养料吸收转换,在强大自身的同时,亦将那些重组之后的规则,散溢进了海面之上的虚无。
关于变种桃都对规则的重组转化,茗香完全不了解,她只是惊奇这小桃都的胃口如此之好,连那灵气之海都吞得下,更加欣喜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
茗香抱着白应龙落于桃都之上,神剑自发的悬于桃都上方,收敛剑气,安静的沉浸在桃都所散发出的灵气之中,默默的充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幽深晦暗的世界当中,除了充斥着毁灭的光明与黑暗,原本什么都没有,而桃都的生长,便似在这废墟之上开出了一朵希望之花。
这花,虽然弱小得毫不起眼,却依旧在不停歇的将崭新的规则散溢向四周。桃都的周围,首先拥有了空间这个概念,灵气开始在这片新生的空间中聚集,自由的流淌,而后便是时间开始随着灵气的游走,而时快时慢的自由调整起来。
各种的规则,在桃都散溢出的灵气范围内,不断的新生,组合,调节自身,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那一点微弱的灿粉灵光正逐渐的扩散长大。它的枝干向上伸展了多高,它的根须便向海底延展了多深,在规则尚且残缺混乱之时,茗香对这棵桃都到底长了多高多大并没有什么概念,她只能看得清桃都覆盖于海面上的那一大片根须,直到时空的规则逐渐完善,她才惊觉这桃都的成长速度堪称惊人。
它的主干已经大到能当房子住了,它的枝叶,已经密密麻麻的将她头顶上方全然遮掩,根本无法看清它到底长了多高。茗香有些激动,她对着头顶那些红红绿绿的灵光失神了片刻,兴奋的便去摇着白应龙,想要与他一同分享心中的喜悦。
可白应龙还在昏着,并且因为时间的流逝,似乎令他的身体,越发虚弱起来。
这就要命了。
茗香一颗激动腾跃的心,如被泼上了一瓢冷水,即刻便冷下来了。她凑在白应龙的身边看了他半天,不论怎样给他灌灵气,都挽救不了他生机的流逝。她重新抱住他,将根须化为纤细的能量体,探进他的身体,顺着他的血脉游走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夺他生机的诡异存在。
她撑着下巴有些无措的看着他,暗暗苦恼自己为什么没有修习点有用的医术,她思来想去,将身体融入了桃都,用根须轻轻缠住他的全身,令自己的意识也随着根须侵入他的神魂。
她想着,既然她治不好他,那便去他神魂当中,将他强行唤醒,哪怕只能醒上一刻,能告诉她该如何治疗他也好。
可他的神魂之中,全是熊熊燃烧的大火,这让她根本就没法深入他的神魂世界当中。
茗香又惊又惧,他的神魂世界,明显已经毁了,所以,他真的还活着吗?
“云哥哥?云哥哥?”
她不住的扒拉他,摇晃他,甚至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拍到他脸上,他始终还是不醒。
茗香没办法了,她捧着他的脸冲他怒吼道:“我为了你,放弃了自己的一切,随你来到这鬼地方。你若敢丢下我自己不吭不哼的死了,若还有来生,我定追杀你生生世世!”
她这番威胁,没有任何的震慑能力,可白烈云,却就是吃这一套。他的神魂对茗香的威胁反应极大,竟直接将白应龙差点被虚无湮灭的意识唤醒了。
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强制醒来的白应龙意识还处于混乱模糊之中,他微虚着两眼看了看眼前模糊成一团的茗香,一阵倦意涌来,他又想要阖眼睡去,就此长眠不醒。
茗香一见他睁眼,喜出望外,哪里会再给他睡去的机会。她揪着他的衣服领子拼命的晃着他,恶狠狠的威胁道:“别装死!要昏也得告诉我怎么救你才能昏!”
“救我?”白应龙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撑住身下那片根系,想要坐直了让自己清醒一点,没成想这一动之下,他浑身剧痛,竟然真的精神了。
白应龙浑身一震,不仅体表的伤处裂开了不少,体内的伤处也跟着一道爆发。伤势的全面发作,让他控制不住的闷哼了一声,腥甜的血气涌上喉头,压制不下去,溢出了嘴角。
他浑身都跟炸了一般的疼痛难忍,眉心丹田更是痛得令他恨不得原地死去。神魂被扯碎,意识被湮灭,原本只是那么一瞬,可他却像是砍头砍了一半,刀都剁上颈椎骨了,却又被强行把断了一半的脖子给接了回去。这么死不死,活不活的感觉着实太遭,白应龙按紧了自己的眉心,疼得恨不得破口大骂。
仙界都没了,他还强撑着活下去有什么意义?他要赎罪要挽救的家乡已经成了一片灾后废墟,他还这么痛苦的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白应龙还是想死,可紧抱着他的茗香在他耳边哭的那么大声,他又有些不忍心这么去死。
仙界已经没了,只剩了他们两个,他若死了,留茗香一人在这陌生危险的世界,又该怎么办?
他答应过白烈云,会代替他一直保护茗香。他欠仙界众生的所有,已经还不了了,那便更不能辜负白烈云对他的嘱托了。
他得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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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次不是因为生无可恋,而是纯粹的疼。
一位金仙能被活生生的疼晕过去,那得是疼的多么极致夸张。神魂上的痛,与身体上的痛完全不同,肉疼还能忍,魂痛那根本就忍不了。
白应龙在昏迷中,依然保持着疼痛难忍的表情,他眉心纠结成一团,牙关紧咬,全身紧绷,伤口根本愈合不了,鲜血混着冷汗不断的自他身周渗出,模样特别凄惨。
他顶着白烈云的模样,做出了这么一副脆弱可怜的姿态,很是让茗香的心抽搐疼痛了一阵子。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缓解他的痛苦,她所能做的,依旧还是给他灌灵气。
白应龙在茗香不眠不休的灌溉下,总算是好转了起来。他没了求死的心,便与白烈云的神魂再度契合统一,不论神魂还是身躯,皆在求生的主导下,缓缓的自我修复。
当他再度醒来之时,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唯有眉心还是隐隐作痛。被湮灭的部分意识恢复不了,碎裂又重新拼合起来的神魂也没那么容易完全恢复。白应龙按着眉心四下寻找茗香的所在,他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身处于一片繁茂昌盛的桃花林中。
这里有风,有雨,有云,有露,有光明黑暗的交替,有高温低温的变换,却唯独不见天与地。
白应龙站起身,四下转了一圈,神识外放了一瞬,便将这片桃花林的规模,清晰的印于脑海。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日内,桃都已长成了一片山林一般大小。那枝干伸展开来,便是无数的桃花巨树,上上下下四面八方,层层叠叠的将天与地完全的屏蔽在外,仿佛是想要于这天地之间,再生出一片由桃都构成的独立世界。
虽说桃都在成熟之时,确实可独成一界,可那也是在原有世界的基础上,单独的划出一片由结界分割出去的世界一角,本质还是其所存在的世界。而这棵桃都,却硬生生的在混乱与虚无之间,从一片毁灭之地内重组了规则,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茗香种下的桃都,竟真的能救活这片被毁灭的仙界吗?可仙界原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纵然在其基础上重建,它也不再是仙界了。
白应龙抬头看着重重的桃花,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要开心,还是该要难过。
在他的身边,茗香忽然的出现,见他醒来,只是红着眼睛冲他笑了一声,便拉着他又瞬间出现在了桃都之巅。
“云哥哥,你看!”茗香指着头顶上那幽深晦暗的虚无,说道:“星星!”
星星?
白应龙睁大了双眼盯着那颗遥远的粉色星光,心潮彭拜,连头疼都顾不上了。
“有星,便有天,有天,便有地。仙界……重生了吗?”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一抬手,召回了依旧悬在桃都上方的神剑,拔身而起,向着那一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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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与人间不同,能在仙界定居的仙人,都是在人间通过天道考验的,或多或少都能借用,甚至掌握天道规则之力。
人间的天道,不允许仙人们挑衅,而仙界的天道,就没有那么高不可攀了。凡人修仙,是为了长生,仙人继续钻研天道,正是为了掌握天道。以天道作为自己修仙的动力,仙人们才能前赴后继的去测试天道的完善程度,是以仙界的天道规则,是真的可以由仙人来取代执行的。
仙界的风雨雷电四时交替花开花落日月星辰等等规则,全都由仙人去执掌完成,而想要借用天道规则,便需让自己也成为天道规则的一部分。于是,每一位仙人,一入仙界,便会在仙界的天幕之上,留下一道神魂的投影,那便就是仙界的星辰本源。星辰运行的轨迹,便是仙人命运的痕迹,星亮而生,星坠而灭。
灵气之海当中,沉着的那些星辰碎片,皆是昔日的大能们神魂崩裂后的痕迹。天幕垮塌之后,无人生还,仙界规则随之消亡,余下的只剩了虚无。
白应龙为仙界遗族,对仙界的一切了如指掌。如果那新生的星辰是茗香的神魂投影,那便是说,仙界的规则已然修复,一切都还和原来一模一样,只要天门还在,便能有修道者不断飞升,届时仙界定能恢复曾经的辉煌。
他激动万分的不断高飞,却在即将到达桃都灵气散溢边沿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抬头看着遥不可及的星光,忽然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灵气沉于海,规则沉于海,海面之上是虚无,那海底之下又有什么?仙界依然有壁垒,天与地一直存在,光明与黑暗的分离若也是规则的一部分,那么掌控着天地规则的大能,是不是也依旧还活着?
白应龙得此认知,简直比看到星辰再现还要激动。他转身回到了桃都,抓着茗香的肩膀兴奋道:“仙界很可能还有人活着,咱们得去找到他们。”
茗香跟着兴奋的问道:“上哪找?”
……
白应龙沉默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人大眼对小眼的相互无言了许久,茗香问道:“要不,你算算?”
白应龙依旧沉默。
他是青龙,也是应龙,他亲近草木,精于水系道法,剑术高超,战斗力超强,虽然后来成为堕仙,功法逆转,水性成了火性,他依旧擅长战斗。
所以,推演计算这种非战斗技巧,他是真的不会啊。
“怎么了?你以前不是做什么事都要先算一算吗?”茗香有些疑惑,她发现自打上了天,眼前的男人跟以前明显有些不一样了。
白应龙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额头,说道:“推演因果,也需得有因果可供计算,可仙界现在一片荒芜,我们初来乍到也未牵连上什么因果,这让我如何推演?”
茗香信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问道:“那颗星星又是怎么回事?”
白应龙解释道:“仙人一入仙籍,神魂便会于三十三重天上刻下烙印,那便是仙人的本命星辰,其运行轨迹,便是仙人的命格所在。人在,星在,人亡,星坠。”
茗香睁大了双眼,兴奋道:“所以,有星星,就是有神仙还活着?”
白应龙看着她认真的解释道:“那颗星,是你的神魂投影,你是仙界重生以后的第一位货真价实的仙人。”
“我!?”茗香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极了,她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白应龙,再看看天上那颗微小却璀璨的星光,不可思议道:“我居然也能真的成仙?”
“你的前世,本已过了化神劫,只需跨入天门,便可拥有仙籍。本命星辰于今日才得以点亮,已是晚了。”白应龙与她一道抬头看向天空,想起前世那些糟心事,不免又有些惆怅。
今生的茗香能顺利的成仙,完全多亏了白烈云一直在疏导她的心结,成全她的遗憾。若是前世,他也能如白烈云一般,凡事多想一想,对木沉香多关心一些,仙界又何至于落得今天这般模样。
这都是他的过错,是他的罪啊。
白应龙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情跟着沮丧了起来。
茗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消沉,她开心的挽住他的手臂,靠在他身畔问道:“那你的本命星辰呢?”
“我的?”白应龙默默的看向自己脚下,他已经死了很久了,属于他的那颗星早就成了灵气之海的一部分。现在的他,只是白烈云的分身,并没有点亮星辰的资格,而他的本体白烈云根本就没有上来,又怎会拥有自己的本命星辰?
该如何跟茗香解释呢?
白应龙又开始头疼了,他按着额头轻微的吸了一口气,成功的转移了茗香的关注点。
“你的伤又发作了?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要不你教我怎么盖房子做家具吧,我可以把花瓣整理一下给你做一床软和点的被褥。对了,这花露可香可好喝了,咱们可以用它来做糕点,做饮料,还可以酿酒啊!你的调料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锅碗瓢盆那些家伙什都带了吗?拿出来咱们弄些好吃的出来啊!”
茗香扶着他开始安排以后的生活,这让白应龙更加头疼。白烈云的生活技能他一样都不会,他一个金仙除了修炼和战斗,对人间那些生活琐事可谓是一窍不通。
白烈云既然让他照顾茗香,为何不索性将那些生活技能一并传给他,靠做饭安家立业的白大厨忽然之间连米是怎么烧熟的都不知道了,这不是摆明了自己是个冒牌货吗?
白应龙实在找不到借口推辞,他干脆震荡了自己的神魂,让自己先昏过去缓一缓。
可装病这种借口只能拖延一时半刻,他总还是得为自己忽然成了一个生活废柴寻找一个合适的说法。
昏迷之中的白应龙,依旧头疼,守着他的茗香,比他更加烦恼。
这人好不容易醒过来,没说两句话就又晕了,把他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不光没找到什么难以痊愈的病灶,还发觉他灵力充沛,伤是真的全好了。
既然无伤,为何又会昏迷?茗香想起他那烈焰焚天的神魂世界,只当他是神魂伤的太重。
可神魂该要如何医治?只灌灵气怕是没什么用的吧?
她该要如何帮他呢?
茗香烦恼归烦恼,该做的事一样没落下。这鬼地方只有他们两个大活人,一个躺着,另一个总不能也跟着躺着。她尝试着将桃都的枝干扭曲缠绕成房屋的形状,试了很多次,才依着君山小酒馆的构造,搭建出了一个外观上差不多的二层小楼。
有了搭房屋的经验,她做起家具来越加得心应手,桃都新生出的枝杈被她固定成各种造型,桌椅床柜甚至炉灶都与那小酒馆里的布置一模一样。
她看着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家,满心欢愉,又收集了花瓣,真的将其用灵力编织在了一起,铺出了满床粉灿灿的花香。她抱着白应龙一道躺在新床上,各种翻滚的调整床垫的软硬程度,直至躺在床上的感觉与家中的床铺完全一致,她才心满意足的抱着白应龙稍作休息。
仙界毁不毁,还有没有活人,对她来说意义都不大,只要他们夫妻俩还在一起,天上地下皆可随遇而安。待她男人病好了,他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悠闲安然的生活,她可以挖掘桃花的新种法,他可以尝试桃花的新吃法,无人打扰,他们还可以再生许多的孩子,让这桃都世界,成为仙界最为热闹开心的一角。
茗香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她素来想得开,绝不会沉溺于过去的悲伤,只懂得时间是向前走的,人亦是要向前看。
所以,当白应龙揉着额头再度醒来之时,茗香已经把他们的家布置的有模有样,人气十足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因这屋子是由桃都分枝直接生长而成,屋里屋外都有绿叶红花作为装点。花香之中带着暖意,桃都所散发的灵气当中,亦满含了生机勃勃的清新。
白应龙环视了一圈身周的家具摆设,又捏着身上这床桃花花瓣编织而成的被子,他莫名的有些紧张,头痛越加明显。
茗香这是打算安心的定居常住了吗?那他该要如何继续扮演白烈云的角色?他应该是茗香的丈夫,他应该要让她吃好睡好心情好,他对她的保护应该并不仅仅只限于护她性命无恙,他还应该护着她的幸福护着她的希望。
可她的幸福是白烈云啊,她的希望是与白烈云一同好好的活着啊,只要白烈云还在她身边,天崩地陷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若白烈云不在了呢?
白应龙不敢再想下去,他所能做的,只有继续硬着头皮去扮演丈夫这个角色。可茗香的丈夫,他十项全能,温柔而强大,根本就不是那么好演的。不会做饭盖房子修家具这都是小事,不能推算因果时刻自信这也没什么,让白应龙最为头疼的是,茗香如果想要与他亲热,他该如何拒绝。
唉!着实头疼。
白应龙坐在床上心烦了一阵,便起身下楼了。他出了门,看到门外一片灿粉的桃花,不远处还有两根巨型的枝干冲天而起,像极了两座山,其位置与大小,皆与君山那一座被劈成两半的山一模一样。
他对着那两根枝干皱了皱眉,抬步进入桃花林中,走至尽头,果然看到了一片青碧的水色,直如印象当中的百里洞庭。
这水,当然不是真实的水,而是海中浓缩凝聚的灵气。白应龙俯下身去,轻轻碰触了一下海面,浓郁的灵气立刻如水一般沾染上了他的手指,不需要如何费力,便被他吸收殆尽。
这海中的规则,竟也被桃都更改了吗?
白应龙立在海边,安静的看着远方,他有些想要尝试着离开桃都,去那桃都规则覆盖不到的地方,寻找一下仙界的幸存者。他们上天的目的,本就不是再此定居生活,打开天门只是完成任务的途径,更改天道才应该是白烈云的最终目的。仙界的天道规则一日不稳定,天门就一日不可开,白烈云必须要封住天门,用自己的神魂来对抗仙界混乱规则的冲击。
没人知道白烈云到底能撑多久,白应龙只明白,白烈云神魂俱灭的那一天,就是他彻底消失之时。若不能赶在那一天之前修整天道,白烈云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白应龙是白烈云的分身,白烈云的使命就是他的使命,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尽快修复天道,他只是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白烈云对他的嘱托。
他想要让茗香幸福,他想要让白烈云解脱,前世的遗憾不能在茗香身上重演,他犯下的错误亦没道理让白烈云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承担后果。
如果不是他,那一对年轻的夫妻,本该合家美满幸福团圆,是以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扮演白烈云,一边欺骗茗香,一边享受茗香对他的爱?
他得离开。
“云哥哥!”茗香端着一只花瓣拼成的碗,从桃花林中快步奔了过来,欢喜的说道:“你醒了啊!可好些了?正好我刚收了些花蜜,你来尝尝好不好喝?”
她开心的将碗递给了白应龙,笑颜如花,白应龙不忍拒绝,便接过碗尝了一口。
桃都的花蜜,有一种清新怡人的香甜,灵气浓郁,芬芳爽口,堪比琼浆玉液。白应龙已经有很久没有品尝过这仙界特有的味道了,他不由得又开始回忆起了仙界曾经的辉煌。
“怎么样?好喝吗?”茗香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垂下眼,晃了晃手中的花碗,轻声说道:“茗香,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寻那些幸存的仙人。你守好家,在此等我回来,可好?”
“我要跟你一起去!”茗香想也不想的立即抗议。
白应龙将碗塞回她手中,说道:“你走了,桃都怎么办?咱们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么一个落脚的地方,你得守好它。我只是出去转转,又不是一去不回,待我转累了,总还有个家能让我回来。茗香,乖乖的,就呆在这,哪也别去好吗?”
他柔声的哄她,倒让她有些心头微痒,情不自禁的靠在他怀中,环住他的腰身,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心仿佛也柔软了一些。
“你什么时候走?再多陪陪我嘛……”茗香的心思,通过她软糯的话语,全然表达给了白应龙。
白应龙扶正了她,一本正经的回应道:“我这便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不对!等等!”茗香献出去的热情,又被原封不动的挡了回来,她连忙伸手去抓他,他却已逃命似得飞了。
茗香气急败坏得冲着白应龙离去的背影狠狠的跺了跺脚,骂道:“白烈云!你个死鬼!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桃都世界之内,白天黑夜皆由桃花所散发的灵光来区分,白天,灵光强一些,夜晚,灵光便会微弱许多。茗香并不知道桃都世界之内的时间,与人间有什么不同,在白应龙离开之后,她就开始用花瓣做起了日历。
她每日都会游遍桃都每一个角落,用心的养护她亲手创造的这片家园,而后再来到海边,望着白应龙离去的方向发呆。
一个人的生活,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可当整个世界只剩了她一个人,比孤独更加可怕的,是恐慌。
她很想念自家男人,更想念远在人间的儿子和朋友,她想念君山,想念长安,想念白帝原,甚至还想念滇国的桃都地底。她非常埋怨白应龙,仙界又不是刚变成这鬼样子,即便真有幸存的仙人,能活到现在的,肯定都是厉害的,谁会在乎他们这两只刚刚上天的小爬虫啊。他难道就不能好好陪陪她,安抚一下她因他一直受伤昏迷而始终焦虑茫然的心吗?哪怕让她再怀个孩子也好啊。
茗香日日都在对着水,对着花,没话找话的碎碎念,念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在她给自己的日历添上了第三百六十五朵花瓣之后,她整理了一下这一年的日历,发现她的花瓣,似乎越来越小,越来越苍白,也越来越趋于干枯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茗香每日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养护桃都,她并未发现桃都有什么异常,如不是做了这本桃花日历,她只怕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一年间桃花所发生的变化。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桃都是茗香的家,白应龙出门在外,她便需得守好自己的家,现在她家从根源上出了问题,白应龙依然不在,那她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茗香融入桃都,与整个桃都世界完全重合,沉下心来,顺着桃都的枝叶脉络一分一寸的寻找病灶所在。
在她化身成树的这段时日,外界的一切,都与她隔绝开来。她的心她的魂全部用于检查桃都内部,以至于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她没有丝毫概念。
茗香化树,于她而言,便是一次货真价实的闭关。而神仙的闭关,基本都是以百年为单位计时的。茗香此番要细微的观测到桃都的每一分每一寸,所耗时间,只会更久。
于是,待她从深层次的内视当中醒来时,这桃都世界,已彻底变样了。
桃都,开始枯萎了。
问题的原因,在于茗香身上所沾染的神性,要撑起一个世界,还是太勉强了。
她已经尽力了。
茗香很发愁,她化身为树,以自身的精魄和精血来养护桃都,也仅仅只是延缓了桃都枯萎的时间。
为了一棵树,她并不至于把自己的命搭上,所以她只能想别的招。
可白应龙还是没有回来。
茗香再度来到海边,她看着桃都的花瓣,如落雨一般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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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好比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头浓密的秀发不住掉落,对未来秃头的自己无比恐惧,却又无可奈何。
桃都如果枯了,她再上哪去重建一个家啊。
茗香在海边坐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膝,又开始吐槽白应龙。
如果不是桃都之外寸步难行,她早就跑出去四处找人去了。
那个死鬼!仙界这么大,他到底跑哪去了?
茗香吐槽了半天,有些心酸,低头看一眼腕上那若隐若现的姻缘线,确定他仍旧还活着,她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家都要没了,你为何还不回来?”
“云哥哥。我想你了……”
茗香看着花瓣落雨,喃喃自语,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哭鼻子,她只是心里憋屈,不吐不快。
她对着海边长长的叹了口气,忽觉身边灵气一阵异动,心里一跳,慌忙起身。她满怀激切的以为是白应龙回来了,却发现从灵气汇聚之中显现出来的身形,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老头。
茗香原本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被忽然出现的陌生人惊得咯噔一声,卡在了嗓子里。
她胸口憋闷的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身形摇晃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
一番头晕眼花之后,茗香捂着胸口缓过劲来,瞪着那白须白发的老头气恼道:“你是谁啊!”忽然的出现在她跟前,差点吓死她了好吗?
老头看了看茗香,摸着胡须呵呵的笑了一声,说道:“贫道无终天尊。”
没听过!
茗香一皱眉,觉得自己刚才那个问题实在多此一举,立即整理了一下问题,说道:“这是我家!你不请自入,是想干嘛?”
无终天尊抬头看了看漫天落花,说道:“你这桃都,缺乏神性的支撑,终究是对抗不了仙界这毁灭的天道。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让你一劳永逸,令这桃都成为新的仙界本源,彻底取代旧的天道。你可愿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茗香皱眉看着他,将他再度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她瞧着这老头一身繁复的道袍,整洁干净,看起来很华贵的样子,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还顶着个一看就非凡物的道冠,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庄重肃穆的气质,就差没把“我是大能,我很厉害”这八个字写脸上了。
要换了别人,此刻只怕就得跪在这老东西的面前大呼求天尊指点了,可茗香她对仙界一无所知,并且在她心里眼里,只有自家男人最厉害最牛逼最伟大,谁都别想在她面前假装高人。
于是乎,茗香撇撇嘴,一声冷笑,说道:“你不要给我扯别的,我就问你,你不请自入,到底是要干嘛?”
无终天尊面上和善的笑容微微一僵,接着便摸着胡子哈哈的笑了起来。
他看了看茗香,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而后郑重的向茗香行了一个道揖,说道:“贫道乃无尽海无终天尊,与桃都圣母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桃都道友初来之时,贫道正处于沉睡之中,没能及时相迎。待贫道苏醒,道友又开始闭关,贫道依旧没能与道友见上一面。如今眼见道友出关,贫道心中激动,第一时间前来拜会,没有与道友提前打声招呼,是贫道的不是,还请道友见谅。”
他放低了姿态,又表现的极为守礼,到让茗香受惊的气恼,消了三分。
她看着对面的无终天尊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还给自己作揖,顿时有些受不住,便往旁边躲了躲,说道:“你住在无尽海?那是什么地方?离我这远不远?”
无终天尊笑呵呵的一指桃都旁边的海面,说道:“这就是无尽海了。”
“哈!?”茗香惊讶的看着他手指的那一处海面,问道:“你不会是住在海里吧!那里面能住人?会死的好吗?”
无终天尊笑道:“贫道并非住在海里,贫道就是这无尽海。”
!!!
茗香惊呆了。
她看看海,又看看对面的老头,再看看海,又再看看老头,惊道:“怎么可能?”
无终天尊摸着胡子反问道:“怎么不可能?道友不也是这一界桃都吗?”
茗香喉头滚了滚,终是没能找到什么反驳的话。原谅她对这仙界一窍不通,敢情这些神仙还真的都是些名词啊。
她皱着一张脸看着无终天尊,想问的问题太多,不知该从何说起。到是无终天尊先行开口解释道:“仙界仙人,有仙职者,需履行自身的职责,这一点无比重要,因为这仙职,便就是代天道行事。道友身为桃都圣母,执掌桃都,调节仙界灵气,此为道友的职责。贫道原掌仙界地之道,仙界不论是生是灭,皆由贫道来承载一界之重,此亦为贫道的职责所在。只是天道崩溃之后,贫道所需承载的太重,难免有些力不从心,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被彻底压垮,以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仙界完全崩溃。故而,贫道希望道友能够尽快修复这混乱的天道,好让这仙界得以重生,如此也能让我这一把老骨头,再多活个千八百年的。此为贫道的私心,却也是道友能安然活下去的希望所在。还望道友,能听贫道一席话。”
茗香被他说的有点晕,愣怔了片刻,才搞明白无终天尊话里的意思。
她如果不接受无终天尊的建议,她的桃都会枯萎,仙界的规则就会继续混乱,那这老东西无终天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那混乱的规则冲垮,然后整个仙界彻底完蛋。
所以,还是听一听他的建议吧。
茗香摸了摸下巴,说道:“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无终天尊视线下移,转到了她的手腕上,说道:“你腕上的姻缘线,缠绕着一丝神性,可见你的道侣,身怀大量的神性。只要他能够献出自己的神性,融入桃都,这桃都便会成为真正的神树,重新撑起仙界的天地,以此为始,重构仙界天道规则。”
“神性?”茗香挠头,问道:“那又是什么?”
无终天尊答道:“神性,是神的一部分,神的发肤,血肉,身体,魂魄,皆为神性。这神性,你身上也有,只是不多,不过是你自你道侣身上沾染了一些,仅仅能够支撑你这桃都成长至此罢了。若想要这桃都彻底重修天道,尚需更多的神性,就看你那道侣,是否愿意为此献祭了。”
“你滚吧!要献祭你自己献祭去!我才不会让我男人做那种蠢事呢!”茗香暴怒,两手叉腰得开始爆吼。
无终天尊似是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粗俗的向自己发脾气,稍稍愣了愣神,随后尴尬的一笑,和声道:“圣母息怒。不知你有没有想过,仙界已毁,并且与人间彻底断绝了关联,你却为何会带着神性出现于此?”
啊!对啊!这是为什么呢?她明明是不想来这的,一定要上来的是白烈云好不好!
可是白烈云又为什么必须上来?被白应龙逼得?可白应龙的执念不是已经和木沉香一道解决了吗?
还有,白烈云为什么会跟神扯上关系呢?他要是跟神有关,他还会被白应龙的执念绑架?
所以,到底为什么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茗香瞪着无终天尊,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
无终天尊抬头看了看头顶密密层层的桃花灵光,轻叹了一声,说道:“仙界会成为今天这般模样,是因为被神所弃。旧的神已经消散,她留下的仙界天道,自然会随着仙界消亡而逐渐趋于虚无。然新的神不愿仙界就此消亡,想要重修仙界天道,便需得将旧神留于仙界的烙印彻底替换。新神要的是修复旧神的仙界,而不是另外重建一个仙界,便只能依着旧神留下的规则,进入仙界,再以自己的神性,取代旧神于仙界留下烙印。”
说完,他看着茗香,目中光芒微动,缓缓的继续说道:“天门崩溃的根本原因,是旧神对仙界众生的失望。直接原因,却是白应龙和木沉香。新神便就是借助你和白应龙与天门与仙界的这点因缘,强行突破了人间仙界的壁垒,成功进入仙界。你的道侣,应该就是白应龙吧。神借了他的因缘,同时也给了他一世重来的机会。他或许已经成为神的分身,上天的使命,就是将神交给他的神性,借助你的桃都,完全的融入仙界。待他的使命完成,他会回归本体,而你与他有姻缘相连,或许还可以以此为契机,见到神的本尊。到那时,你大可以向神请求,给你们夫妻一世团圆的机会。神能够收回仙界,全靠你们,她应当会允了你这一番心意。”
“这便是你即将面对的最好结果了。”
无终天尊说完,双手交握于身前,安静的站着,只是默默的看着茗香。
茗香被他说的那些神啊仙啊的事情给绕的云里雾里,脑子一团浆糊。
她不能理解,白烈云和白应龙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会忽然的合二为一,统一变成白应龙了。她更不能理解,白应龙一个木头疙瘩一样的堕仙,怎么就能摇身一变成了神的分身。
如果她的丈夫是白应龙,那她又是谁?木沉香吗?
可是木沉香和白应龙的执念,不是都被白烈云给当成心魔劫渡过去了吗?
她只是杨茗香,她的丈夫也只是白烈云。前世的他们,跟今生的他们并无半点相似,她会嫁给白烈云是因为她喜欢他,她爱他,并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前世宿命。
她那操蛋的前世已经坑得她够惨了,谁再要说她是木沉香,她跟谁急!
真是够了!
“我脑子有点乱,你说的那么多,我完全听不懂。”茗香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很是头疼。
她皱眉翻了无终天尊一个白眼,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丈夫是谁,那你不如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咱们三个当面说个清楚明白。他说他要去找你们这些幸存者,你应该知道他在哪吧。”
无终天尊捏着胡子,再度抬头往上瞧,说道:“他若不在无尽海,那便就是在天外天了。他应该是见到无始天尊了,该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道的,只怕也都知道了。”
茗香跟着他一起抬头,除了花朵枝叶什么都看不到。
“无始天尊?天外天?你是地,他是天?”茗香眉头拧成一团,揪得都要抽筋了。这仙界都成这德行了,居然还真的有这么多幸存仙呢。
这天和地都还活着,那中间的这一坨又是谁?
“除了你们俩,仙界还有谁活着呢?”茗香依然仰着头,她什么都没看,只是在心里琢磨着,此时此刻的仙界,除了天和地,还有什么存在着。
“没了……”无终天尊长叹了一声,说道:“原本仙界有天地人三位道祖,无极天尊去往人间之后,仙界众生便失去了约束。天门封闭之后,桃都失控,灵气无法平衡地循环,使得众仙为了争夺地盘,陷入了常年的内斗。不仅如此,灵气失衡,使得天柱建木亦随之失衡,最终造成三十三重天相继垮塌的灭顶之灾。这无尽海,便就是曾经的整个仙界,破碎至此,又哪里还能有什么幸存者。”
“幸而在建木垮塌之初,天帝与西王母联手带走了一些仙界生灵,只是仙界覆灭,他们亦会被天道抹杀,至今是生是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无终天尊再度长叹,言语之中皆是悲观的苍凉。
茗香受他所染,跟着叹了口气,说道:“能逃出去,总比守在这破地方等死强。”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打起精神紧跟着问道:“天门都封闭了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无终天尊看了她一眼,摸着胡子笑道:“那时候,轮回台可还没有塌呢。”
茗香眼里满怀希望的光芒顿时一黯,心中的激动也跟着消沉了下去。
她恶狠狠的一瞪无终天尊,说道:“行了。仙界灭都已经灭了,想再多也回不到过去。你帮我把我男人找回来,以后该要怎么办,你等我跟他商量过了再说!”
无终天尊问道:“若是他也觉得献祭是最好的选择呢?”
茗香皱眉道:“没我的同意,谁都不准要他的命!神来了,都不管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应龙真的回来了。
无终天尊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白应龙便直接出现在了桃都的树顶。
他没有去找茗香,只是抬头看着天上唯一的那一颗星辰发呆。无终天尊告诉茗香的那些事,无始天尊自然也原封不动的说给了白应龙。身为天门封闭一事的当事人和货真价实的仙界遗族,白应龙所了解的情况,远比茗香要详细深度的多。
白烈云的身份,他知道。
白烈云要做的事,他也知道。
白烈云送他上天,需要他做的事,他全知道。
他是真的可以毫不犹豫的献祭自己,可他却没有把握说服茗香。
他若继续假扮白烈云,茗香肯定不会同意他送死,仙界与茗香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心她的魂甚至她的生死,全都寄托在白烈云身上。白烈云要是主动找死,茗香绝对会抢先一步用自己的命去威胁他,并且她的威胁还相当有效。
他若告诉茗香真相,那就更是在把茗香往死路上逼。白烈云都已经魂飞魄散了,只剩了他这么一个分身还留着那么一丁点的神魂,能给她一个念想。他要再把那一点神魂给献祭出去,那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茗香留啊。
不管怎么说,茗香都不会独活于世,可他却需要茗香活着,如此才能掌控桃都,将白烈云的神性,均衡的散溢到仙界每一个角落。
白烈云最初的算计,究竟是什么样,白应龙不是很了解。然事情发展成现在这般地步,对茗香来说,着实太过残忍。
人人都道做神仙好,与天地同寿,长生不死,还能呼风唤雨上天入地,着实是羡慕死凡人了。
但凡人,也不一定是人人都想要成仙的。
就比如茗香。
她这一生的愿望特别朴实特别没出息,她只想要跟她男人相亲相爱的生活在一起,生一大堆孩子,快快活活的相伴到老。
结果,神给了她向往的幸福,却又蛮不讲理的把这幸福全部收走,连蒙带骗的把她拐到这鸟不生蛋的破地方,还要让她自己动手把她男人的神魂血肉撕吧撕吧当养料吃了。
这不闹心吗?
白应龙试着代入白烈云的思维方式,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破局方法,想来想去,他只给了白烈云一个绝世狠人的评价。
对敌人狠,对自己狠,对爱人更狠。
他不是神,没法站在神的角度去横跨古今纵观全局,他只能站在一个丈夫的角度,去感慨哀伤一个妻子即将要面临的绝境。
茗香会成为白烈云的妻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白应龙只觉得她倒霉。
他一个人坐在树梢上不知呆了多久,茗香便来了。
分离了这么久,她总算是再度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心中虽然激动,她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情不自禁的扑过去,抱住他。
她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周身都有一股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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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香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两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心跳激切的几乎震耳欲聋。
她该说些什么?
说她想他了?说有个老疯子想让他去死?说她不想呆在这破地了,不如找找通路一道回人间?
茗香踌躇良久,最终只是轻轻的说道:“你回来了。”
白应龙嗯了一声,并未回头看他。他也在头疼,该要如何与茗香解释,白烈云安排他们上天的最终目的。
两人就这么安静下来,各自都在心里给自己做思想建设。静默了良久之后,茗香上前一步,挨着白应龙坐了下来。她看了看白应龙的侧脸,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天上那独一无二的微弱星光,轻声问道:“你找到那些天尊了?”
“嗯。”白应龙连回应的语气都没有变,依然平平淡淡的轻哼了一声,继续看也不看茗香一眼。
茗香又问道:“他们也跟你说了那什么神性的事了吧。”
“嗯。”白应龙还是那么个不咸不淡的反应。
茗香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白应龙垂下双眼,静默了片刻,转头看着她,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可以献祭。”
茗香一直跳动激烈的心猛然停顿了那么一瞬,她深吸了口气,强忍住嗓子里的酸涩,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白应龙注意到了她目中隐约的泪光,心口一窒,便再度转过脸去不再看她,说道:“我们千辛万苦的来到仙界,不就是为了这最后一步吗?”
“不。”茗香捧住他的脸,又将他转了过来,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她一字一句的清楚说道:“我会在这,是因为人间已经容不下你了,你来这才有机会活命。我是你的妻子,你在哪,我自然得在哪。我随你来这里,是为了求生,不是为了送死。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答应过我的,要让我平安喜乐一辈子,你说过的,夫妻一体,上天入地,永不分离的!”
白应龙拿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来,背对着她说道:“一切自有定数,我只是想要做我应该做的事罢了。”
茗香跟着站起身,问道:“你应该做的事就是去送死吗?这仙界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家人在人间,你的故乡也在人间,你要护着的一切,都在人间,你有什么道理为了这个已经没救了的仙界送死?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应龙沉默了片刻,说道:“茗香,你还想见白烈云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茗香一怔,脑子瞬间空白了片刻,所有的思维那在一瞬全部中断,这让她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白应龙转身看她,轻轻问道:“你还想见白烈云吗?”
茗香身子晃了晃,她紧紧的盯着白应龙看了又看,旋即扑了过去,一句话不说的扯开了他的衣领。
被规则冲击出的伤,即便痊愈,也依然留有疤痕。白应龙被疤痕覆盖的肩上,根本就找不到半颗牙印的痕迹。
茗香原先只是怀疑,现在只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揪着白应龙的衣领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抑制不住的愤怒与悲伤在她的心口尽数爆炸开来。她死死的盯着白应龙那布满疤痕的肩,没有哭,没有喊,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她只是在颤抖中,喷出了一口鲜血,而后软软的朝后倒了下去。
白应龙扶住了茗香,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孔,心里是一阵又一阵刀割一般的痛。
他和茗香之间的姻缘线,将他们的神魂牵连在了一起,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此刻心中所承受的痛。
她原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稍有难过悲伤,都会立时便发泄出来,是以她的心态总是阳光温暖,充满希望。
可现在的她,却哭不出泪,也说不出话,任由那些痛那些苦在心中堆积,仿佛活着本身,已成了她无法承受的痛。
他尚未告诉她全部真相,她便已经难以承受了,这让他如何忍心把白烈云的安排与她说个清楚明白?
在神的眼里,他们三个,都不过是祭品罢了。
白应龙抱起昏过去的茗香,朝下飞去,想要送她回屋里歇着。在穿越了数层花树之后,他明显的发现,桃都的落花越发密集,并且这花落之后,不再重生,有些枝丫已成了光秃秃的干树杈,那遍布各处的灵光,正肉眼可见的在衰弱退却。
桃都与茗香息息相关,桃都枯萎,茗香不一定有事,可若茗香出了状况,桃都肯定会先行完蛋。
白应龙低头看着怀里茗香苍白的脸,他有些怀疑,茗香是不是早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了。她从来没有问过他,也从来不曾试探过他,那只是因为她对白烈云无条件的信任。可白烈云是她的丈夫,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他们一体同心的过了那么久,她怎可能感觉不到自己的丈夫被换了一个人?她根本不会想到到白烈云竟然会欺骗她,抛弃她,可她却又能感觉到他们上天之后的各种不对劲。
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内,她一定想了很多,心中的怀疑与悲苦无法与人倾诉,积压于心底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渊。她渴望他能带给她一些阳光与温暖,他却将她彻底推向了无尽的黑暗。
茗香心中的温暖与希望,全部熄灭了。她所寄生的那棵参天大树已然不在,无根的她,又如何还能活下去?
她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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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仙界原本死气沉沉,因为桃都的存在而出现了新的希望,若要因为茗香的一时情绪而将这希望再度变成绝望,别说白应龙答不答应,便是白烈云本人在这,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白应龙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将额头贴上了茗香的眉心丹田。他的意识,轻车熟路的进入了茗香的神魂,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仅有的一点光源来自于她世界之中唯一的风景。
洞庭,君山,桃花林,小酒馆。
茗香的世界,就是这么的简单。
她不管是为人,还是成仙,生命中的所有,仅仅不过是一个家而已。
曾经的洞庭风光,阳光明媚,碧波万顷,微风和煦,桃花繁茂。
可现在的景象,却是漆黑如墨,巨浪滔天,狂风骤雨,花海凋零。
茗香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她家那个小酒馆的门槛上,挨着风吹雨打,一身狼狈,瑟瑟发抖,看起来就像一只被赶出家门的小猫,既是可怜,又是脆弱。
白应龙来到她的面前,她却连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依旧蜷缩在门口,目中空洞一片,失魂落魄,好似不光看不到近在眼前的白应龙,更对她这神魂世界的岌岌可危也毫不在乎。
白应龙看着这样的茗香,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俯下身子,蹲在了茗香面前,抬手轻轻抚过她的眼角,像是要替她擦去并不存在的泪痕。
茗香对他的碰触,既不躲闪,也没什么回应,她仍旧一动不动雕像一般的坐在那,直到白应龙轻轻凑过去,吻上了她的唇。
熟悉的触感,终于唤醒了茗香死灰的心。
她感受到吻着她的人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以及他们亲密时那些熟悉的小动作,她的泪顺着雨水打湿的面庞滑下,积蓄已久的情绪,终是控制不住的爆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茗香卯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了白应龙,紧跟着又扑了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推在了地上。她十分粗暴的扯开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着他,一边咬,一边哭,若非白应龙的意识体足够结实,这一番折腾只怕要将他的半个肩膀都给拆了。
他被茗香压在地上,任由她咬他。他空出一只手来揽住了她的腰,一下一下的在她的背后顺气,轻重拿捏的刚刚好,完全就是白烈云以前给茗香顺毛时的习惯动作。
茗香总算是松开了嘴,埋在他的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明明哭得那么难过那么用力,神魂世界中的洞庭巨浪却缓缓的平息了下去,风雨不再狂暴,天色也由暗转明,君山总算是暂时没有了崩裂的危险,茗香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开始转好了。
“你受委屈了。”白应龙发自肺腑的感慨了一句。
茗香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在他肩窝,坑坑吃吃的一边哭,一边问道:“你到底是白烈云还是白应龙?”
“有什么区别吗?”白应龙环着她的肩背,以白烈云的语气说道:“我都不介意你和木沉香和红蓼的事了,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揪着白应龙和白烈云的事不放?我是白应龙,还是白烈云,又有什么关系?我是本体还是分身又有什么关系?那不都是我吗?”
茗香撇着嘴反驳道:“那不一样!”
白应龙歪了歪脑袋,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做人不可以这么没有原则,你想要孩子的时候,是怎么劝我的?你为何不用同样的说辞来劝劝你自己?我与你相识时,你和红蓼还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可我在七岁那年,就已经是这般模样了。你自己看看你手上的姻缘线,那可是你自己亲手系上的,牵连着你我的神魂,还能有假吗?”
茗香抽抽噎噎的瞅了一眼腕上的姻缘线,又顺着那微光的红线瞅了瞅白应龙的手腕,然后更加委屈的哇得一声嚎了起来。
她憋屈了这么久,忍耐了这么久,怀疑了这么久,无解了这么久。虽则眼前这个人只是白烈云的分身,可他的魂却真真切切就是白烈云。
所以,白烈云并没有骗她,弃她,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陪伴在她左右。
她的心结解了,所有上天之后所承受的委屈与她的哭声一道发泄了出来。
白应龙坐起身,将她揽入怀中,一直顺着她的后背,帮她安抚情绪。他此时此刻的所有行动,皆源自本心,他不再去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也不去想白烈云会怎么做,他只是选择了听从他这具身体与魂魄的本能。
他不过只是一个操纵身体的意识,因白烈云魂飞魄散,才得以成为这身体唯一的意识。可他的身心俱属于白烈云,哪怕意识不同,他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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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应龙周身那属于白烈云的气息越发浓重,疏离感尽去,取而代之的是茗香最为熟悉的温暖。
她蜷在白应龙怀中,找回了久违的安全感,长久的孤独与委屈尽去,她的心中一派安然与舒适,于是就这么哭着哭着,睡着了。
茗香的神魂,恢复了正常,洞庭山水,再度明媚动人起来。白应龙将茗香抱回屋里,安置妥当,又在这熟悉的地方转了几转,便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他睁开双眼,低头看着怀中的茗香,见她泪痕沾湿了满脸,便极为顺手的帮她轻轻擦了擦。
他在她的神魂世界当中,经历了颠覆性的意识变化,现在的他到底是白应龙还是白烈云,他自己也不甚明白。
桃都停止了枯萎,却再也回不去从前那等生机勃勃的模样,白应龙抬头看着那些枯萎的花枝,心头一拧一拧的又开始发愁。
他非常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神用于收回仙界的祭品。
在这之前,他对自己祭品的身份根本没有半分不解,他甚至对此还有些期待。
白应龙的执念,就是仙界,为了修复仙界,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可现在,他心中,出现了些许的犹豫。神要收回仙界,真的只有献祭他这一条路可走吗?白烈云,真的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后路吗?
白应龙安置好了茗香之后,便来到了桃都根部。这些纠结盘旋的根须,在无尽海上铺出了一片岛屿,根系与海水相接的地方,灵气浓郁到成云成雾,海水不再沉重得难以承受,清凉凛冽的已与寻常的水区别不大。
白应龙立在水边,向根须上滴下了一滴血,金色的灵光在根系上铺开,久久不散,这让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桃都宁愿费劲巴拉的去从无尽海中汲取混乱的规则,也不愿吸收他那饱含神性的血,可见茗香不光不会允许他献祭,连他身上破一点油皮她都不乐意。
他很是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心里却泛出丝丝甜意。被人全心全意爱着,依靠着的感觉,实在令人流连不舍,难怪那些恋爱脑的神仙苦修千年万年,沾染上了人间情爱,统统都会失智。
白应龙正沉浸在白烈云的状态中无法自拔,雾气蒙蒙的海面上忽然有灵气凝聚成了一位老者的形貌。
他向那老者看了一眼,意识当即清醒,身份也立即切换回了仙界遗族,心中充沛的温暖情感亦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所覆盖。
“无终天尊。”他恭敬的拱手行礼,无终天尊却比他还要恭敬的回了一礼。
“上神仁慈。”无终天尊有些激动,一张老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显得他红光满面,格外的精神。
“不计仙界众生毁坏天道秩序,遣分身为祭,以求修复天道,拯救仙界。小仙无以为报,原为上神肝脑涂地,但凡上神有任何差遣,小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终天尊姿态放的极低,差一点就对着白应龙五体投地了。白应龙很想去扶他起来,可他却就是立在那里动也不动的受了无终天尊这一拜。
他是神的分身啊,他来仙界不就是为了完全掌控仙界吗?能得到三位道祖之中的两位表达忠心,誓死效忠,他的目的就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所以,该受的,就得受,再别扭,也得硬撑着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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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万界,时空长河,人界纵横百态,皆在神的一念之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而神的世界,就是这无尽的人界。
神所在的地方,便是人界的核心,它不在人间,甚至不在这处时空,不在这方世界。为了人界的稳定,神不会随意变换自己的所在,于是,神便有了万千化身,行走于人界每一处时空,每一个角落。
只要神愿意,人界任一生灵,都可以成为神的分身。
白应龙因己身的因缘,得以成为神的分身,他依附在白烈云的身上,亲眼见证了白烈云这一生所经历的一切,然后对神这个高大上的职业滤镜碎了一地。
他以前只有执念,没有意识和魂魄,除了执行命令,便不会再去思考别的什么事。而今他有了独立的魂魄和意识,他便开始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白烈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以说,白烈云并不像他想象中的神那样高高在上,俯瞰众生,视万物为尘埃。他甚至连一个合格的神仙都做不了。身为修道中人,他也一个劲的在规则两边反复横跳,离经叛道的思想,给了大众一个无法无天极其嚣张的差劲印象。
然而白烈云同时又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他的心中自有一套行事准则,所作所为绝对不会背离自己的原则。以前白应龙并不理解白烈云的行事作风,现在他明白了。旧的神已经不在了,新的神接管了这偌大的人界,所有的规则都将进行重组排列,这新的天道便就是白烈云心中所坚持的是非对错。
白烈云喜欢做凡人,那凡间就是诸天万界不变的核心。白烈云觉得万物众生都应有无数的发展可能,那仙界就有其存在的必要。
仙界被神放弃,自然得再被神捡回来修复妥当。至于如何修复?那自然是怎么毁的,就怎么修复了。
仙界是被神仙们毁的,各种对天道的冲击,各种对规则的挑衅,积年累月的破碎了支撑仙界的所有规则。于是,仙界除了天地这个框架还摇摇欲坠的支撑着,内里乾坤已经全成了稀烂的垃圾。无尽海看似平静祥和,其实就是一个仙界各种垃圾的组合体。要做好这些垃圾的回收再利用,仅仅依靠桃都那慢悠悠的转换可不行,总得来一点猛料。
白应龙原本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献祭自己修复仙界的,但被白烈云的神魂洗刷了一遍之后,他觉得光靠自己这点神性似乎也不好使。
白烈云时时刻刻都在计算因缘,他不论做什么事,都需要一个必须介入的因由。神想要修复仙界,便派他上天送死,这理由怎么看都觉得有点扯淡,他白烈云原本跟仙界没有任何交集,哪怕是借了白应龙的因缘,也完全不能成为他送死的理由。
所以,白烈云进不了仙界,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人间。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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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应龙很是发愁将自己心中的忧虑说给了无终天尊。无终天尊的答复,与天上的无始天尊一模一样。
他白应龙只是神送入仙界的一段因缘,有了他这段因缘,神才有机会亲临仙界。想要让他这段因缘发挥最大的效用,献祭自己,将神性布满整个仙界,那么仙界自然会成为神的附属世界,供神来去自如。
只要神能进入仙界,修复仙界规则,那不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吗?
可现在的问题是,茗香如果不同意怎么办?
她爱的是白烈云,但白烈云神魂碎裂,只剩了一个白应龙能证明他还有口气。如果白应龙也不在了,白烈云将彻底从这世上消失,即便是神也没法让白烈云再度复活。
白烈云是神的化身,但神不是白烈云,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经历,导致了白烈云的独一无二,不可复制。
神即便是再于此方人间化出分身,那也不再是白烈云了。
到底,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啊。
“神,真的可以达成茗香心中的夙愿吗?你我都知道,一旦神魂献祭,诸天万界将再无白烈云这个人,就算是神,也没法将他复活。”白应龙的关注点,一直都放在茗香身上,好像上天送死的人是茗香而不是他一样。
无终天尊自然无法准确的回应他的问题,仙是仙,神是神,虽在凡人眼里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却终究还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
能借用规则的仙,当然不会知道世界本身的神会怎么想。
但道祖总还是侍奉过许久创造仙界的女神,对神的了解,总比其他仙人要多那么一些。无终天尊郑重的思考了片刻,恭敬的答道:“神的执念,无比强大,只要执念不灭,其化身就不会真正死去。白烈云的执念是什么,上神想必应该清楚。献祭之后是否还有重生的希望,上神想必也应该清楚。”
白应龙心中一凛,不觉又想到了以前白烈云对茗香的那些承诺。
他忽然便释然了。
别人的承诺算不算数不知道,但神的承诺,却终是会践行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烈云说要与茗香一世夫妻,白头到老,还要生四个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那就肯定能与茗香再续夫妻未了的缘分。
至于时间问题,人间与仙界都已经分割开了,仙界的时间对人间来说还有意义吗?
白应龙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白烈云到底给自己留了怎样的后手,只要他能自己履行承诺就好。
只需要完成任务的白应龙再度轻松简单了起来,他只是一段执念而已,需要那么多的多愁善感吗?
执念不需要感情,只需要遵从自己心意,完成自己的心愿。
白应龙辞别了无终天尊,转身回去找茗香,他决定将他所了解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给茗香。她是神收回仙界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她必须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
他相信,她会理解一切,配合他,完成神的计划。
如此,她便可以早些,过回她想要的生活了。
白应龙来到茗香所搭建的家中,他并没有看到茗香。他原地怔忪了片刻,便开始在桃都内四下寻找茗香的所在。
桃都极大,而且被茗香布置得像极了人间。一棵巨树,愣是被她拾掇出了平原高山湖泊森林等种种形貌。除了没有其他生命体的存在,这桃都便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人间,而且颇有白帝原的特色,一山一河都能找到茗香走过的的痕迹。
她用她心中最美的记忆,编绘出了这片桃都世界,梦想在这荒芜寂寥的仙界,也能与心爱的人一道打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乐园。
只可惜,这梦,从一开始便是一场虚构的泡影,没有了那个人,再美的风景,也会成为地狱。
茗香坐在桃都树梢顶端,仰望天空,在属于她的小星旁边,隐隐约约有着一张人脸,若隐若现。
她在桃都中,可以看到那人,那人在天上,却隔着一重虚无,对无尽海上的桃都,视而不见。
无始天尊想要与茗香交流,只能通过她的神魂投影。中年人的声音直接响起在茗香的神魂之中,仙界的往事,桃都圣母下凡之后的事情,天门封闭之后的事情,一幕幕都像现场回放一样的在茗香脑中不住闪现。
她看到桃都圣母将桃都分枝迁至人间,看到她偷偷的利用桃都,将人间仙界相连,看到那天门上的天道规则,因她的私心而被再度模糊,看到木沉香的自暴,再度撼动了天道规则,古朴的字符破碎消失,天门自此崩溃封闭,而受到桃都圣母自暴影响的桃都,完全失控,根须枝叶无序的伸展,追逐着消散的桃都精魄,企图钻透仙界与人间的壁垒,袭向人间。
桃都不再调节灵气,三十三重天的灵气亦不再分布均衡,天柱建木的部分枝干因灵气不均衡而枯萎,三十三重天因某一处崩溃而引发了整体的垮塌。在这期间,仙人们分出各种派别,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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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垮塌的那一刻,无数星辰陨落,浩瀚的灵气全部压在了封闭的南天门上,而此处因是木沉香的自暴之处,被失控的桃都重重侵占,硬是封闭了所有通往外界的缝隙,使得仙界所有生灵再无丝毫求生之路,生生被碾碎在了无尽海底。
茗香以前并不觉得仙界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现在却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这到底是做的什么孽啊。
她觉得,她是真的有责任修复仙界,可要献祭白烈云的神魂,她做不到啊。
为什么献祭的不是她呢?
白应龙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跟无始天尊大吐苦水。她可以自己去死,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她死了,桃都就没人管了,仙界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就此熄灭,那她便是罪上加罪。
白烈云好不容易才把她托举上天,她又怎能辜负他对她的期望?
她十分的埋怨白烈云,为什么不一早把事情与她说清楚,可他若说了,她还会这么乖顺的听从他的安排,自觉自愿的上天吗?
她又有些庆幸,白烈云只是派了个分身上天,如此不管有什么危险,都不是他自己面对,哪怕真的要献祭分身,于他本体也是无碍的。
然而,她又很是伤感。白烈云若非真的来不了,又怎会只派一个分身?他是真的尽力了。这世上,是真的有他做不到的事啊。他终究,也不过是个无法反抗命运的人类而已。她真的应该在人间,多关心他一些,多疼疼他,多爱他一些。她属实觉得,自己爱他爱的还是太少,太少。
她抱着自己的双膝,下巴撑在膝盖上,想着自家男人常年温和带笑的眼,默默的流泪。忽然之间的身旁一暖,熟悉的味道浸入她的身周,她转过脸去,看到了一张和她思念之中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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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香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她知道自己没道理讨厌白应龙,可她就是看到他,就没来由的想发火。
明明长得跟白烈云一模一样,却一看就不是白烈云。她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傻兮兮的认错了这么久?
她明明应该在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分辨出他们之间的区别,那样她是不是就能见到白烈云最后一面了?
茗香更想哭了。
白应龙轻轻按上她的肩,想要安慰她一番,她却肩膀一扭,甩开了他的手。他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拳头,说道:“白烈云的事……”
“我知道。”茗香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说道:“他是神的化身,他找到我就是为了借我身上的因缘修复仙界。”
她转脸看着白应龙,目光灼灼,认真的说道:“我什么都知道。”
白应龙怔了怔,不觉抬头看天,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绕着那颗小星盘旋不断的人脸。
无始天尊被他一剑劈醒之后,果然活跃了很多啊。
白应龙揉了揉额头,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还等什么呢?”
茗香一皱眉,气恼道:“他让你去死,你就这么积极的要去死吗?他让我杀了你,我就一定要听他安排去杀你吗?你是他的分身啊,你明知我下不了手啊!你怎么跟他一样,都这么的混蛋呢?你们有没有为我着想过?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白应龙抿了抿唇,沉声问道:“那你还想不想再见到他?”
茗香蹭得一下跳了起来,反问道:“杀了你,我就真的还能见到他吗?那些老家伙们都说,献祭了你,神就能来仙界了。可我要的是白烈云,不是神!他是神的化身,可他不是神。就像你是白烈云的分身,但你不是白烈云一个道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明白吗?”
白应龙仰头看着她,轻轻应道:“我明白。”
茗香还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黑白分明,目光中溢满了温柔溢满了怜惜,好似那黑沉沉的瞳中,蕴含了深不可测的万千柔情。她看着他的眼,心中激情澎湃,那眼中的光芒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她竟一见那眼神,心中所有的怨愤皆成了无尽的委屈。
她忽而嘴角一撇,扑了过去,捧着他的脸,在他眼皮上重重吻了一下,而后搂着他,又开始嚎啕大哭。
他为什么一定要造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分身出来啊,这让她怎么配合他完成任务啊!
天杀的白烈云,就会给她出难题。
如若真的有缘再见,看她怎么好好的收拾他!
白应龙抚上她的肩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拿出了白氏祖传的撸猫手法,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脊背,柔声说道:“他有他的任务,亦有他的执念,执念不散,他就不会消失。他的任务,是修复仙界,完成了任务,他此生,便自由了。而你,亦不会再受前世因缘所累,如此,你们才能安然无忧的共度余生。这样不好吗?”
“茗香,他为了送你我上天,以神魂撑住了天门。他只是神的化身,却不是神,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咱们如不尽快完成任务,待他耗尽了神魂,你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纵使他的执念落回到神的心中,神也不可能再还你一个原模原样的白烈云了。你若不想去等那个不知何时才能续缘的来世,那便要抓紧时间,留住白烈云的神魂了。”
“茗香,你能下定决心了吗?”
白应龙温柔的声音简直就是蛊惑人心的大杀器,茗香被他哄得简直都要失去思考能力了。
她俯在他肩上平息了一阵,抬起头,再度看向他的双眼。
她摸了摸他的眼,轻声问道:“你真的这么想死吗?你一点都不带犹豫的吗?”
白应龙微笑着看着她,柔声说道:“你忘记了,我在五百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我为仙界赎罪的一缕执念。修复仙界,是他的职责,亦是我的心愿。五百年了,我总算等到了这一刻,能为修复仙界而献祭,我心甘情愿。”
茗香抹了抹眼泪,捧着他的脸,苍白的轻笑了一声,说道:“木沉香已经自由了,但愿你也能了却心愿,重获自由。”
“会的……”白应龙垂下眼,目中光芒微不可动的闪烁了一瞬,说道:“一切,都会如你所愿。你不负他,他亦不会负你。”
“神的承诺,是会刻进轮回的。相信他,他会护你一生一世,与你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茗香,动手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茗香自闭了。
她沉入桃都,用根须将白应龙重重刺穿,覆盖吸收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她无法思考,也不能思考,只是机械的执行着白应龙的指令,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了自己那数不尽的根须之中。
她真的亲手杀了白应龙,可她的内心却毫无波澜,死水一滩。
她什么都不去想,整个人已经放空了。
茗香不再显形了。
她好像又成了一棵没有头脑没有灵魂的植物,除了依凭本能的吸收灵气,散溢灵气,她便只是沉睡发呆。
然而在她的神魂世界当中,平和美丽的洞庭湖外,又多了岳阳,多了长安,多了雁荡山,多了白帝原。
茗香把自己封闭在了神魂世界当中,她把自己心中所有美好的记忆也都封存在了这片世界当中。
她编织了无数的幻影,陪着她重温人间岁月,她将她所有的亲朋好友,甚至连早已作古的独孤芷馨都幻化安置在了她的世界之中。
她一开始清楚的知道这些人这些景只是她对人间的留念,时间久了,她便沉迷在这幻像之中,再也不想出去了。
出去有什么好的,那空洞虚无死气沉沉的仙界,她不想再多看第二眼,还是这人间的烟火气,能令她忘却一切的不愉快,只将美好留在她身畔。
她的世界里,白烈云依旧还是君山那个开酒馆的厨子,他压根就与什么修道界什么仙界什么神没有半点关系。
他们夫妻俩皆是最为普通的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为生活整日忙碌不停,却身心轻松,自由愉快,无比的满足。
没有天罚的追赶,没有前世的牵扯,没有神指派的任务,没有修道界仙界给予的压力。
他们的生活,真的赛过神仙。
她觉得,能这般自在轻松的生活,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也好过一个人对着空旷虚无没完没了的活着。
但她,只能这般像棵树一样麻木呆板的活着。
茗香在她的神魂世界中,自欺欺人的过了一年又一年。她没有变老,身边的幻影自然也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她挣了钱,所过的日子也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她就一直的围着她家里里外外的忙碌,就似那桃花花开花落岁岁相似,花树主干却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
她不在乎,她无所谓,只要她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又是一年除夕到来,茗香一如曾经度过的每一年那样,一个人在洞庭边那白泽帝君的石像前,生了炭火,烤着肉,摆着酒,孤单而又安静的守着属于她一个人的年岁。
今夜的雪很大,却没有风。霰雪轻飘飘的落下,似星屑落入凡间,于温柔的沙沙声中,将这整个世界,妆点成了白衣的仙君,冰冷洁净,飘忽朦胧,却又是那么的柔和,那么的美好。
夜空阴沉,除了飘落的雪花,什么都看不见。
茗香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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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了,她平日里看着好像开心愉快,什么都放下了,唯有除夕的这一天夜里,她会抱紧了自己,觉得特别的冷。
幻影给不了她真正的温暖,没有了光,隐藏于黑暗之中的所有痛苦都会悄悄的缠绕过来,勒得她无法呼吸。
为了撑着活下去,她只能向神祈祷,求助。
而她心中唯一的神,只有白烈云,哪怕他帮不了她,能依偎在他的神像边,也能让她心里安定许多。
除夕的夜,着实是太长了。
茗香摇晃着手中的酒瓶,苦笑一声,一仰头,竖起瓶子,将瓶中酒整个灌进了喉咙。
幻境中的酒,与现实中的酒完全不同,只有酒的香,却没有酒的辣,是苦是甜,皆看茗香的心情。
此刻她手中的酒,苦得就像熬化了的黄连,一口闷下去,那苦涩的气息就像是要从七窍里喷出去,直让她的脸都挤成了一团。
好苦。
为什么会这么苦?
茗香舔了舔嘴唇,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那酒太苦了,尝尝我的。”旁边有女子的声音传来,音色有些熟悉,紧跟着一只绘着桃花图案的青瓷酒瓶递到了茗香的面前。她看也不看旁边人一眼,便笑着摇摇头,轻轻推开了面前的酒瓶。
幻影给的酒,依然是幻影,她心中苦,喝什么都苦,喝与不喝又有什么分别。
“多谢了,你自己留着喝吧。”茗香拒绝了身边忽然出现的女子,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无波无澜的心猛的一跳,脑里竟有些空白。
这女子,一袭白衣,衣领一团火焰纹绣,长发束于头顶,只是松松的挽了个玉簪,以至于脑后还垂散了许多碎发,缎子一样披了一背。这打扮,怎么看都像是白烈云穿了女装,更有甚者是她的那张脸,居然也与白烈云相似到了极点。
茗香呆呆的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女子,迟钝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从未幻想过白烈云变成女人的样子,怎会忽然的看到一个女版白烈云的幻影?
“你是谁?”茗香傻呆呆的开口问了。
女子摇着酒瓶,笑道:“你可以叫我白泽帝君,也可以唤我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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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香瞬间清醒了,她蹭得跳了起来,指着白杨惊道:“你从哪冒出来的?”
白杨仰头看着她,说道:“我听到了你的祈祷。”
“可你不是死了吗?”茗香更加惊讶了。
白杨笑道:“分身不会死,只会回归本体。你的神魂当中留存有她的气息,我便聚了这气息,暂时以她的身份来见你一面。”
她这话中蕴含的信息量太大,让茗香一时之间有些凌乱。她抓耳挠腮的原地蹦跶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很没营养的问题。
“白烈云还活着吗?你是白烈云吗?”茗香紧张得捏着手里的酒瓶,一下便将那酒瓶幻影给捏散了。
白杨看了看她那手足无措的模样,轻轻拍拍身边的地,说道:“要不要坐下来喝点酒,吃点肉,冷静一下,慢慢说?”
“不要!”茗香一跺脚,急道:“你现在就告诉我!”
白杨笑道:“你就这么确定我不是你喝醉了想象出来的幻影?我说的话,你真的相信?”
茗香扑了过去,两腿一软跪在了她跟前,抓着她的衣领几乎是咆哮着吼道:“废话能不能别那么多!我让你说你就赶紧说!”
“好好,我说。”白杨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衣领从茗香手中抽出来,轻轻整理了一下,说道:“理论上,他已经死了,但他心中执念未消,我又很不想把他的事情代入到下辈子里,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茗香,你想不想成为这新仙界的第三位道祖,接替以前的无极天尊,让这仙界重新恢复生机?”白杨轻轻的发问,顺便将那桃花酒瓶放在了茗香的面前。
茗香看着她眨了眨眼,反问道:“你这是什么狗屁问题?我问你白烈云,你跟我提道祖?我心里想的什么你不知道吗?你问我这种问题你真的没毛病吗?”
白杨唇角一勾,轻笑出声,伸出手捏捏茗香的下巴,笑道:“与我结缘的人那么多,你却是最可爱的一个,怪不得白烈云会这么舍不得你。罢了。”
她站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说道:“你不想呆在仙界,就回人间去吧。只是你下去了,仙界便从此再无桃都圣母。为避免桃都再度失控,我建议你彻底毁了它,我的剑会助你一臂之力。”
“另外,我还要再提醒你一句。桃都毁了,你的仙体你的修为都将归于虚无,你很可能会随之一道魂飞魄散。不过若你执念够强,便可借助白烈云留给你的力量,重入人间轮回。能不能以凡人之身,为他聚魂凝魄,这便是你的事了。成功了,你们俩自可过好你们的日子。不成功,你就守着他坟头做一辈子寡妇,便是来世,也未必能再续前缘了。”
白杨微微停顿了一下,放低了声音,再度问道:“这条路,艰险无比,比留在仙界做道祖难多了。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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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香站起身,激动道:“别废话了,赶紧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已经在这破地方呆够了!”
呵呵。
“好吧。”白杨轻叹了一声,一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茗香大惊,紧跟着追了过去,眼前一花,却发现自己依然依偎在石像边,天却亮了。
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融化,万里无垠的晴空下,是一望无际的灿粉桃花,丛丛簇簇,绚烂得如同天际的霞光。
茗香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脚边踢到了一只瓷瓶,正是白杨留下的那一只酒瓶。
茗香捡起酒瓶,轻轻晃动了一下,瓶中的酒跟着摇晃回应,酒水碰撞的声音竟是如此的悦耳。她拔出瓶塞,凑近瓶口闻了闻,酒的清冽和桃花的甜香完美融合在了一起,香味久久不散,正是她家酒馆最受欢迎的桃花酿。
茗香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嗓子不觉有些干,她一仰头,一口气喝完了这瓶酒,热辣辣的从喉咙直戳进心窝,让她冰冷孤寂了许久的魂魄,终于又有了一丝温暖。
能再喝到自家酿的酒,真是令人百感交集的一件事。
茗香不知该要如何发泄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她抬眼看着身边已经将湖光山色全部淹没的桃花,嘴角动了动,想要大笑一声,却难以控制的往下一片撇,划成了一道哭相。
她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自闭了太久,已经忘记了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深吸了口气,拎着酒瓶,离开了自己封闭许久的神魂世界,回归到了外面那冰冷漆黑的现实。
仙界的天与地,已经恢复正常了,茗香一恢复意识,便看到两个老头子悠哉的坐在她的家门口下棋。
她并未显出身形,只是瞥了一眼这两个陌生人,便将意识延展开来。她通过桃都极尽舒展的枝杈,碰触到了那只悬挂着一颗小星的天,她通过无尽海底无穷无尽的根须,探查到了那被数不尽的碎屑尘埃所掩盖的地。
天与地之间相隔的,不再是虚无与混乱,而是她这棵生机勃勃繁茂无比的桃都巨树。仙界的框架之中,因她的存在而有了秩序,有了希望,有了规则,有了活力。
她所代表的,所承载的,就是这仙界的生灵。
神说她可以成为新一任的无极天尊,不论她的修为有多高深,她便就是当之无愧的生灵道祖,万物之母。
这一尊头衔,是多少仙人梦寐以求的终点,这意味着她可以与仙界共存亡,仙界在,她就在,而她在,仙界便会源源不断的涌现出各种各样全新的生灵。
她将受仙界众生的敬仰与供奉,受仙界所有规则的保护,她可以搅动整个仙界的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拥有无上的权限与神通,她的身后是神,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令她受到些许伤害。
然而,这些对她而言搓手可得的好处,她分毫不感兴趣。她只想找到神留给她的那把剑,她只想要回人间,做回一个普通的妇人,能与自己的丈夫白头到老,能看着自己的儿孙慢慢长大。
她只想要回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茗香的喜好与梦想,从未变过。她就是这么的没出息,就是这么的目光短浅,就是这么的贪恋人间浮华,做梦都在想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长生不死又如何,只手遮天又如何,没有了情,没有了爱,那便就等于没有了欲望,没有了梦想。人若活成这样,那与一块石头又有什么区别?没有心,冷了血,再怎么长生,也不过是块死物。
与其像一件死物那样一直不知所谓无知无觉的活着,还不如沉浸在爱与情之中,痛痛快快的燃烧自己,哪怕只有短短的数年,也值了。
茗香心中的激动,引发了无尽海深处的共鸣。一道剑光自海底直射而出,穿透无数的根须枝杈,悬停在了桃都之巅。
这把剑,没了主人,却依旧灵犀逼人,剑身周围溢出的剑气,锋锐的似能斩断世间所有的一切。
两位道祖被剑身所散发的神性光芒所吸引,一同追上树梢,刚刚脱离了桃都的范围,便见这把无主的剑,冲着桃都轻盈的一挥,没有光影交错,没有声响跌宕,它就仿佛只是稍稍动动了剑锋。
可天地之间,确有什么被切开,在道祖的眼中,一道裂隙径直的延展向海底,所经之处,所有的一切灰飞烟灭。
偌大的桃都巨树,被这一剑,劈成了两半。
两半的巨木,又在撕扯断裂的轰鸣之中,化作海量的灵气,被吸入了裂隙之中。
两位道祖大惊失色,同时出手,令这仙界天地失色,风起云涌,海天相接,雷鸣万钧。只可惜,不论他们如何做,那象征着生机与希望的桃都,依旧被牵引进了裂隙,碾碎成了无边无际的灵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无始天尊朝无终天尊发问。
无终天尊苦着一张脸,反问道:“我怎会知道怎么回事?”
两位道祖一同看向依旧笔直垂在半空中的剑,却见着剑朝他们晃了晃剑锋,惊得两位道祖不约而同的迅速后撤,隐匿身形,各自遁去了。
神一剑干掉了桃都,这意味着什么?费劲巴拉的修复了仙界,扭头便让大功臣桃都圣母成了飞灰。这位新神的想法,好像有些猜不透呢。
安静下来的道祖们只是对神的做法有些疑惑,却并没有表现出格外的惊惧与慌张。在仙界做天做地的呆了这么久,目睹了仙界从创生到毁灭的全部过程,他们早就已经波澜不惊了。
神想要干嘛,他们管不着,哪怕那把剑扭头再一剑把仙界给捅穿了,他们也没法去管。做神仙做太久也挺无聊的,如果轮回台还在就好了。
唉?等等?轮回台?
那缝隙中的气息,为何与曾经的轮回台如此这般的相似?
桃都之中,竟藏着轮回道吗?
神劈穿了桃都,竟是为了重开轮回之路吗?
感谢上神!
仙界终于圆满修复了!
道祖们的职责,是保住仙界的天地框架,对其他的一切都不会上心。天地无情,只因他们就是秩序的代表,一旦稳固,绝无动摇的可能。
没有人关心桃都圣母的归途,没有人理会茗香的生死。
她被一剑劈得几乎神魂俱灭,她的身体神魂中所拥有的所有力量,都在这一剑下汇入了那道新出现的轮回道中。
她再度没了身体,没了魂魄,只剩了一道想要回家的执念。
这道执念无比强大,哪怕融入了轮回道,也能顺着人间众多因缘的牵扯,穿透了轮回中的重重迷障,准确无误的攀上了与她最为亲近的那人身边。
她重新感受到了阳光,感受到了寒风,感受到了冰雪,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
她很疼,寒气渗进骨缝,侵入五脏六腑,疼得她得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
可她却很开心,她动不了,听不到,看不见,说不出,却欢喜得流出了一连串的热泪。
她回人间了。
真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茗香睡了很久。
她动不了,意识却很清醒。
人类身体不同于神仙的身躯,她笨拙沉重,虚弱而又脆弱,不管她的意识再怎么拼命使劲,她的身体始终保持着死尸一样的状态,连呼吸都难以开启。
这是她第二次死掉了吧。
上一次,她是以怎样的方式复活的呢?
白烈云将她的残魂安置在各种花鸟鱼虫飞禽走兽身上,利用她桃都的特性,从弱小到强大的吞吃魂魄,让她自己为自己重铸神魂。
这一次,白烈云还等着她去救,想要复活,便只能完全依靠她自己。
她的神魂已经十分虚弱,拼尽全力向外延展,也不过只能碰触到一些植被的根须。她顺着这些根须吞了一些花草,便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供修魂的材料,她便只有干着急。
她不能离这具身体太远,她怕一旦脱离附身之躯,她便无法再聚拢自己的这些残魂。
她只能等。
等到冰雪融化,春暖花开,新草泛绿,她不光吞掉了大片的植被,还吃了不少过路的鸟雀。
她终于恢复了一些微弱的呼吸,被冰封了许久的内脏,一旦重新运转,就像是强迫早已报废的机器全速运行,体内所有的物件都似已生了一层厚厚的锈,运转得特别不顺畅,疼得她特别想要使劲打几个滚。
可她依然动不了。
她仍旧不能说,不能看,但她依稀可以听到些声音。
隔着厚厚的壁障,她听不清楚,却能分辨出少年略带稚嫩的声音,时不时会在她面前嘀嘀咕咕,虽不知说了些什么,可她依然开心。
她所依附着的身体,还是红蓼。
但这一次,红蓼连命魂都不在了。
白烈云一死,她万念俱灰,直接便断绝了生机,成了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
因她是白烈云的妻子,白洞庭的母亲,白长山还是给予了她白家儿媳离火宫少主夫人应有的礼仪规格,将她葬在了离火宫禁地外的白家祖坟里。
白家人都是修道者,且有仙人血脉加持,即便死后也身躯不腐。再加上离火宫所处的昆仑山,天寒地冻四季如冬,更是有利于尸体保存。
红蓼死了十年,除了有些干巴缩水,身躯到真的一点都没有腐败损坏,是以茗香令这具身体重新恢复生机,难则难已,到也算顺利。
她被封在离火宫特制的冰棺中,镶嵌在墓室墙壁之中,棺前竖着属于她的墓碑,碑上写着她的身份和主要事迹。比起她的邻居们,那些白家的各位先祖每人的事迹都能密密麻麻刻满整座墓碑,她的事迹却只有那么一行字。
她嫁给了白烈云,生了白洞庭。
仅此而已。
看起来,寒酸而又可笑。
但那又怎么样呢?
能让修道界永远的神话白烈云一心一意钟爱一生的女子,真的会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吗?能生出白洞庭这种传说中别人家孩子的女人,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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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杨茗香,曾经的雁荡独孤家少主,曾经的桃都圣母,曾经的金仙之身,差点还成了仙界道祖。她是神修复仙界的功臣,她是整个修道界救星,可她的事迹,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需要理会别人怎么看她,她只需要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爱的人,这便够了。
白洞庭今日又来看他母亲了。
他还是个孩子,活的却比大人还累。
他从记事起,爷爷便开始教他修炼,态度十分严厉,说什么他必须尽快修道有成,好上天去寻他的父亲。
白洞庭十分疑惑。
大家都说他爹妈已经死了,妈被埋在了祖坟,爹却被爷爷安置在了禁地,还斥巨资倒腾了各种聚魂复活的阵法,宝贝,灵丹妙药。
卵用都没有。
爹妈都是不带喘气的死尸一具,哪怕爹的模样比妈看起来好一些,并不像个死人,他却真真切切的魂魄皆无,生机尽散,哪哪都符合死人的条件。
爷爷一定是昏头了。
白长山忙于复活白烈云,离火宫的一应事物,自然全都落在了白洞庭头上。
即便白洞庭聪明早慧十项全能,他也只是个孩子,他也想玩耍,想游玩,想赖在父母的怀里永远享受爱的抱抱。
可他不能。
别人家的孩子白洞庭,修道界的卷王之首白洞庭,今天也依然得满心委屈的修炼和处理宫务。
烦死了!
小白洞庭提着一篮子鲜活的药材来到茗香的冰棺前,一如往常那般一边将药材种到母亲的棺边,一边自言自语叨叨咕咕他这段时间的烦心事。
他在离火宫没有朋友,也没有年龄相符的玩伴,爷爷为了让他专心修炼,禁止了他的一切娱乐活动。
他其实并不明白,修炼上天跟找父亲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爷爷修为那么高,为什么他不自己上天,他可是听说,天门被毁之后,谁敢修炼拔尖,谁就是在找死。
这不,他爹就是被天罚盯了许久之后,歇菜了。
难不成爷爷还想要让他去找天罚报仇?
他白洞庭可是白家唯一的独苗了,爷爷这是想让自己彻底的断子绝孙吗?
什么仇什么怨啊!
真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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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东西是受了刺激变疯了吗?
仙界那是个什么狗日的破地方,她连回想一下,都觉得浑身都在疼,这老疯子居然还逼着她的宝贝大儿往天上跑,想死是不是!?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出来找那老疯子好好说道说道!
茗香拼命了挣扎,费了老半天的劲,也不过是皱了皱眉。
隔着一层厚厚的冰棺,白洞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茗香的动静,他只是专心致志的种着草药,而后继续自然自语的吐槽这祖坟最近尸气太盛,前几日种下的草药今天全都枯萎了,就连祖坟外面的植被都秃了一大片,过往的鸟雀死了一地,真不是个好兆头。
他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向着茗香的冰棺恭恭敬敬的嗑了三个头,便起身准备离去。
挣扎中的茗香在棺中失去了平衡,身子硬邦邦直挺挺的向前一歪,一头撞在了棺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修道界用来存放逝者尸身的棺材,取材皆来自天地灵物,不仅有聚灵保鲜的作用,还通风透气,甚至能直接呆在里面吸取灵气修行闭关。
毕竟,没有人能保证这些人一时死去就真的不会复活归来。神仙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然而,在这一众白家祖宗当中,谁都有复活的可能,唯独茗香没有。
她生前是个凡人,死后依然是个凡人,她经过天罚,被天道所弃,她是决计不可能再度复活的。
可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茗香她,真的复活了。
白洞庭被吓了一跳,他哪怕再早慧,再沉稳,他依旧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哪里经见过这等场面。
他的反应极快,在拔剑在手的同时,身周已凝出了三个火球,戒备拉满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往茗香的棺前走了过去。
他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心里有些小小的期盼,又有些沮丧和恼怒。
母亲只是个凡人,她永远都不可能复活。他在她棺边种植聚魂的灵草,也只是给自己一点小小的安慰。
爷爷都可以对着已死的父亲发疯,那他自然也能对着已死的母亲发疯。
大人都疯了,还不允许小孩子疯上一回吗?
只是,他的疯,不过是小孩子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安慰,爷爷只顾着父亲不管母亲,他再要不管,那母亲也太可怜了。
白洞庭没想过母亲会复活,他觉得大概是什么山精野怪侵占了母亲的尸身。
他停在棺前,操控火球围住了冰棺,举剑指着棺材,大声喝道:“何方妖物?竟敢闯入昆仑白氏祖地,亵渎白氏先辈尸身?你再不离开,那就休要怪我了!”
他喊的气势汹汹,实则内心很是没底。那可是他母亲的尸身啊,被妖物侵入,难保不会损坏,纵然祛除了妖物,只怕母亲也不能再保持生前的容貌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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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心中,母亲就是无人能够亵渎的仙女,谁敢损坏她的尸身,他要谁不得好死。
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是这么的无法无天。
白洞庭一声大喝,剑尖一挑,已划出了一道驱妖的符篆。他虽还是筑基的修为,却掌握了海量的术法,白长山硬逼着他背下了满昆仑的术法藏书,那老东西总拿白烈云小时候和他比较,实在是让他委屈透顶又火冒三丈。
白烈云确实是个天才,可惜短命。
他白洞庭承认自己比不过自己的爹,却又在不服输的劲头下催促自己必须卷起来。
学霸的日子不好过,这样矛盾的心理究竟有谁能理解?
白洞庭深觉自己摊上那么一个高不可攀的爹,属实是自己投胎的时候脑子不清楚。
做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都比做白烈云的儿子要舒坦。
符篆成型,被白洞庭火速的拍进了棺内。符篆入体,茗香只觉全身如被火烧了一遍,瞬间滚烫着剧痛,又瞬间清凉着舒适下来。
她僵硬的身躯,被这符篆上的灵气一扫,就此柔软了下来。她顺着棺盖歪七扭八的软了下去,微虚着睁了睁眼,只看到满目刺眼的白。
她轻哼了一声,声音微弱而沙哑,满是虚弱的无力,就似弥留之前的叹息。她想要摸摸她的亲儿子,魂魄上的无力,却只能支撑着她斜靠在棺材里干喘气。
她此刻,便连呼吸,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
但她是真的开心。
她确确实实的活了,而且身边还有儿子一直照看着。
真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茗香的神魂不堪重负,暂时停止了对外探查,沉眠休息。她昏迷之后,白洞庭隔着一重棺盖想要探查一下她的情况。
他发现母亲的皮肤恢复了光泽,肌肉恢复了弹性,五脏六腑恢复了运转,血脉也在忙碌着流转不断。
这情况,怎么看都是复活了吧。
被妖附身的尸体,依然是尸体,可不会恢复生机。
所以,母亲是真的复活了吧!
白洞庭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慌忙的打开了棺盖,扶起瘫软在地的茗香,神识潜入她的身体,转了一圈又一圈,越发的确定,这具身体,是真的活过来了。
“娘……阿娘……”白洞庭怯怯的唤了一声,他还没有确定活过来的究竟是不是母亲,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他从未体验过父母的爱,对父母的了解全都来源于旁人的述说,而在这些述说中,他的父亲占了绝对多的篇幅,他的母亲却好像被父亲的光芒全然压制到看不见了。
他崇拜敬畏他的父亲,他亦有些惧怕怨恨他的父亲,小孩子的逆反心理总是让他想要反抗绝对的权威,而他所向往渴望的温柔和爱,自然只能来源于他的母亲。
母亲一定是温柔善良的,一定是充满爱心的,若母亲还活着,她一定会好好的爱护他,绝对不会逼他做任何他不愿意做的事。
所以,母亲复活了,他是不是也终于能有人疼着护着,好好爱着了呢?
“阿娘!”白洞庭抱着茗香哭着喊着一声比一声大。
昏迷中的茗香自然给不出半分的回应。
离火宫小少主急切激动的声音响彻了昆仑的上空,正在禁地中打坐的白长山打了一个激灵,看了一眼被重重阵法包围的白烈云,便立即循声来到了白家的祖坟。
茗香活了。
她真的活了!
白长山身形踉跄了一下,快步奔了过去,抓起茗香便回到了离火宫。
白洞庭紧随其后,看着他有些疯魔的爷爷带着昏迷中的娘亲入了禁地,开启了重重禁制,将他和所有人都隔绝在了禁地之外。
爷爷要做什么?
他不会是又发疯了吧!
白洞庭在禁地外急的放声大喊,可惜禁地里的白长山一句也听不见。
老爷子不知道茗香为什么还会活过来,但他知道,茗香若能活,他的儿子白烈云也一定能再度醒来。
十年前,天门真貌重现于人间,让所有的修道者都近距离围观了一番天道规则的具现体。
天门之上古朴的符文没人能看懂,但凡想要靠近天门的狂人,皆被门缝里奔涌出的威压给碾的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消抹去了。
天门只是出现了一瞬,便再度隐匿。在天门核心的区域内,只有白烈云的尸身静静的站在那,死相有些可怖,尸身的本身却又威压逼人,灵气尽显。
人们猜测,白烈云应该是以一种他们不理解的方式,进入仙界了,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定他还捎带上了他的媳妇。那两口子一起没了命,没了魂,死的这么干净彻底直截了当,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以置信。
据知情人丐帮帮主洪小七以凡人的视角将他的见闻复述完毕之后,大家在这个猜测之上又完善了一下,觉得白烈云确实找到了进入仙界的方法,只不过他可能大概也许是玩脱了。
所以,他到底是神魂俱灭了,还是升华成仙了,至今还是修道界一大难解的谜题。
白烈云不在了,修道界少了一根足够安全的避雷针,元婴老怪们害怕天罚找上自己,纷纷闭关不出,连金丹修者都减少了自己外出的频率。
人人都希望赶紧出现一根新的避雷针,又都害怕自己会成为这根避雷针,于是,在避雷针空缺的这十年里,修道界几乎所有人都安静内敛规矩十足,人间也因此出乎意料的和平安宁。
然而,这一切的平静,都只是表象。修道界对天罚的恐惧,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没有避雷针的日子,极度的难熬,尤其是元婴这一群体,成日的恐慌,压力极大,他们便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凝聚在了离火宫。
白烈云死没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身躯是能扛得住天罚的。
倘若自己一定会被天罚盯上,那不如给自己换一个结实点的身体,能多抗几次天罚,说不准便能如白烈云一般,参悟到成仙的正确途径了呢。
白长山隶属于元婴的第一顺位,他自然很清楚那些跟自己同境界的老鬼们最真实的想法。崩管他儿子是死了还是成仙了,谁敢碰他儿子一指头,他灭谁满门。
他将白烈云置于禁地,布满阵法,自己还亲自坐镇看管,其最大的目的,只是为了保护儿子的尸身。
儿子活着的时候,他没能护好他。儿子死后,他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别人伤害他儿子的身躯。
白长山本下定决心,自己后半辈子,就给儿子守灵得了。
可茗香忽然复活了。
压在白长山心中那沉重的山峦,被茗香的复活给崩出了些许的裂纹,他于激动之下,抓着茗香便来到了禁地的核心。
此地常年熔岩奔腾,火焰凶猛,凡人稍稍靠近一些,立即便会被焚成飞灰。白长山拎着茗香,以灵气护住了她的身周,带着她进入了熔岩内为白烈云所设的聚魂大阵之中。
这阵法,可说是人间修道界最为昂贵,规格最高的聚魂阵了。对白烈云没有用,对茗香来说,那效果绝对是立竿见影。
各种拥有聚魂效果的灵物,汇聚起来的生机磅礴浩瀚,如山如海,不待茗香自己去吸收,那些生机与灵气已自发的钻进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的魂原只剩了一道执念,吸收了些草木生灵才勉强令身体恢复了生机。现经阵法的修复养护,她的身体状况迅速得到了滋养修复,连神魂都在这阵法内得到了略微的增强。
人间的阵法,再高级,也只能聚人魂。
可茗香和白烈云,都不是凡人,他们的神魂之重,已超越了人间的极限,世上根本就没有能让他们彻底修复神魂的方法。
不过,仅有一丝执念,能维持着身躯多活几十年,做一世凡人,也好。
茗香在阵法之中悠悠醒来,一睁眼睛,便看到自己面前那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的中年人。
她微虚着两眼对着对方一阵打量,只觉对方长得与白烈云似有几分相似。
这是过了多少年了?难不成她的大儿白洞庭已经这么老了?
不待茗香反应过来,白长山已强令自己保持冷静,压抑低沉的问道:“你是红蓼,还是独孤茗香?”
唉?不是白洞庭吗?
茗香有些晕乎的甩了甩头,哑着嗓子答道:“茗香……我是杨茗香……”
“茗香……”白长山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呛咳了一声,跟着大笑出声。
“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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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界的顶级阵法,效果就是这么棒,棒的她都险些以为自己还用着以前的神仙身躯,还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吞灵气就能活个成千上万年。
白长山问了她很多事,她亦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告诉了她因白烈云而多出来的这个爹。
她没有被母亲善待,便只相信父亲,然后爱屋及乌的迅速便将白烈云的父亲,也当做了自己的父亲。
仙界虽可长生,却无人关心她是否难过悲伤,无人理会她的死活。人间虽只是凡人,却有这么多的亲人一直记挂着她,哪怕她死了,也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相比之下,茗香更觉得她拼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回人间,当真是值了。
茗香说了很多。
从她上天,到下界,在人间不过是十年,在天上却似漫长到无法用时间来衡量。她觉得她已很久没有与人交谈过,一旦能有人愿意听她说话,她能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埋在心里的所有都说出来。
她告诉了白长山,仙界是个多么操蛋的地方,白烈云是个多么操蛋的人。
她也告诉了白长山,所有的一切,都是神为修复仙界整理天道而编织出来的因果。
她最后告诉白长山,她不顾一切的回到人间,只是为了唤醒白烈云,让他履行他曾为她许下的承诺。
她说,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神给他们设定的命运,当该按照自己的喜好,远离修道界那些烂事,做回一对最为平凡的人间夫妻了。
她想要和白烈云一道,离开离火宫,离开修道界,回他们远在人家的家。
家?
人间并非仙界,十年的时间,早已是物是人非。
他们已经死了,死人便不可能再于人间有家,他们的家只能是昆仑,是离火宫。
白长山拒绝了茗香的要求,修道界中垂涎白烈云躯体的人太多,一旦离了离火宫禁地,鬼知道会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的来偷来抢。
到时候,再激起一片腥风血雨,那犯下的孽障会不会又落在了白烈云头上?
滇国之祸的因果,害的白烈云棋差一招,差点输了全盘,白长山为此一直深陷于自责之中。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是以他不论如何也不会让白烈云离开这重重封锁的禁地之内。
好吧。
在天上熬了那么久的孤寂岁月,茗香的心态早已不比以前。那么久她都熬过来了,又何惧这么几天?
她没有继续与白长山相争,她明白白长山心中的顾虑,她也知道这稀烂的修道界为了在天罚下活命能干出多没底线的事,她也觉得此时此刻该要为白烈云积德,少往他身上挂些麻烦。
她可以等。
茗香复生的消息被白长山强令按了下去,并未外传。她被安排在了朝阳殿,由白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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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踏出殿门一步,不论去哪,去做什么,都得有人看着。
这种生活说起来很令人窒息,但茗香却十分无所谓。
最糟糕的生活已经经历过了,世上没有什么生活,能比仙界更难熬了。
白烈云的侍婢们多半还呆在长安打理白家的生意,十年之间,挣的钱越多,散出去修桥铺路支援滇国重建的钱也越多。
离火宫仿佛开始投身慈善事业,想要洗白自己魔教的人设,但白家父子当年灭的宗门实在太多,没个百年千年,恐怕这魔教的帽子怎生都摘不下来。
不过也无所谓了。
离火宫做善事,为的只是给白烈云积攒功德,助他凝魂归来,其他人怎么看他们,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茗香吃着饭,听着蓝雪给她说起这十年里发生的一些大事,她听来听去,只觉无趣。
仙界能烂得令神也看不下去,修道界着实功不可没。修行最重要的是修身养性,有足够强大的心性,才能够支撑足够强大的力量。仙界的规则可以让仙人们代掌天道,以此来体悟天道,可若心性不够强大,便会被那强大的力量冲昏头脑,真的以为自己是天道,变得无法无天,无矩无责,最终葬身于混乱之中。就如同这人间的国都朝廷,拥有无上的权力,也得担起无限的责任,只想享受权力却不想承担责任的国君,大多都成了亡国之君。
天道,从来都是公平的。
曾与道祖平行的茗香,着实是觉得修道界的打打闹闹,人间诸国的勾心斗角,没有意思。
比起那些,她还是觉得美食足够吸引人。
若能再吃上一顿洞庭的酸菜黑鱼就好了。
茗香放下筷子,说干就干。
她进了厨房,便沉浸于此,再也拔不出来。
白烈云会的菜式那么多,她若要一道一道的还原出来,那可当真是个大工程。不知道她做出饭菜,是否能令他的魂魄,找到回家的路。
家也许已不在君山,不在长安。
但只要他们夫妻还在一起,天地之间,何处又不是家?
有你的地方,便是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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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空旷的朝阳殿住了十年,从未觉得这冷冰冰的宅院,竟会变得如此温暖,如此有烟火气。
他闻到了阵阵饭菜的香气,循着香气找到了还在厨房里忙碌的茗香。他看到刚刚复活的母亲一身凡间村妇的打扮,挽高了袖子,包起了长发,抄起锅铲在灶边将锅里的菜翻炒得热火朝天。
白洞庭不免有些愣怔。
他想象中的母亲,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啊,那这个炒菜炒的满脸冒油的村妇又是谁?
白洞庭一腔激动立时被冻结,他往后退了两步,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练功练的有些走火入魔。
茗香听到一旁打下手的蓝雪喊了一声小少主,百忙之中立马回头去瞧,正瞧见白洞庭那两眼迷茫的模样,而后顾不得锅里的菜,手上的油,丢下锅铲便奔了过去,略略弯腰对着白洞庭的小脸仔细的看了又看,随后满意的一点头,笑道:“是长得与你爹挺像。”
她心中欢喜,笑得便不染丝毫杂质,暖如春风,好似能感染身边所有的人。
白洞庭的紧张,被她这桃花盛放一般的笑容所化去,他也跟着她笑了起来,腼腆而又好奇的问道:“真的很像吗?”
茗香摸摸儿子小脸,轻轻拍拍他的后脑,笑道:“眼睛像他,嘴巴却像我呢。等你长大,一定比你爹还要好看!”
“我爹真有那么好看?”白洞庭揉着自己的脸,觉得母亲的手又暖又软,虽然一手的油烟味,摸在他脸上,依旧让他舒服的红了脸。
长这么大,可从没有谁敢这么摸他的脸,揉他的脑袋,这感觉,当真奇特。
茗香正要说什么,忽然闻到锅里的异味,她立刻又提了裙子奔回灶边,飞快的将锅里的菜翻炒两遍,装了盘,撤了火,而后朝着白洞庭招招手,说道:“来,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白洞庭依言走了过去,看了看茗香摆在案板上那十来个盘子,内心很是挣扎了一番。
爷爷早就让他辟谷禁食了,那老家伙总说贪恋人间食色之欲,沉溺于人间的美色温柔,以后铁定没出息。于是他不光不能吃饭,连跟女孩子多说一句话都是错。
可现在,他娘亲却让他吃菜?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白洞庭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抬眼看着茗香,有些期盼,又有些胆怯,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极了乞食的小狗。
茗香看着孩子这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心里一酸,立刻拿了碗,盛了一碗鸡汤,还撕了一只鸡腿,递给了白洞庭,说道:“别怕,有娘在,想吃就吃,不用怕你爷爷。”
白洞庭接过碗,犹豫道:“可是,爷爷他很凶的。”
茗香摸摸儿子的头,说道:“不怕。等你爹回来,你爷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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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洞庭手上的碗一抖,差点泼了自己一身,他激动的问道:“我爹什么时候回来?”
茗香温柔而坚定的笑道:“快了。他答应过我,还要给你生三个弟弟妹妹,若再要耽误下去,可就生不出来了。”
旁边的蓝雪忍不住的噗嗤一笑,白洞庭也被茗香给逗乐了。
他捧着碗,喝着香喷喷的鸡汤,心里暖融融的,觉得自己这个娘虽然不是仙女,却也挺好的。
她温暖有爱平易近人,满身的烟火气,简直比这离火宫的所有人都要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样的母亲,好真实。
他喜欢这样的母亲。
母子俩的第一次见面交谈,就在这样和谐融洽的氛围中,温暖而平淡的成功度过了。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满心委屈的质问,有的,就是普通人家简简单单的一顿家常便饭。
血浓于水,母子之间的爱,原不必挂在嘴边。一顿香甜可口的饭菜,一句发自内心的称呼,便能迅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迟到了十年的爱,来的突然,却并不突兀,茗香温和自然的应对,抹去了白洞庭心中的尴尬,让他觉得,母亲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他是真的喜欢这样的母亲。
这一晚,母子俩聊了许多。白洞庭把这十年来从白长山那受到的委屈,全向茗香吐了出来。茗香只是安静的听着,时不时附和两声,听到她也觉得过分的地方,还帮着白洞庭一起吐槽起来。
她才不在乎会不会有人向白长山告密,反正复活白烈云的希望在她身上,白长山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将她好生的供着。
她连道祖都敢硬怼,还揪过神的衣领,她怕什么?
的确,白长山不会拿她怎么样。他在确认白烈云的确有复活的可能之后,连对白洞庭的管教,都松散了许多。
他好好的琢磨了一下自己对孙儿的教育方式,觉得倘若白烈云真的回来,是极有可能因为教育问题而跟他翻脸的。
所以……
嗯……
既然孙儿的亲娘都回来了,那就谁生的儿子谁来管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长山对白洞庭的事睁只眼闭只眼,白洞庭便成了茗香身后的小跟屁虫。他从小到大,只知修炼,不理凡间事物,对茗香所做的一切,都是好奇的。
茗香一开始,只是忙着还原白烈云的菜谱。每还原出一道菜,都会让白洞庭带去禁地,搁在白烈云鼻子底下转来转去,直到把菜转凉。
她在厨房忙碌了一段时日,又弄了块石头,叮叮当当凿出了一尊相当潦草的石像,仿照着洞庭边的神像,也刻出了白泽帝君的名讳。
她对着这石像日也拜,夜也拜,还要求白洞庭跟着一起拜,非说只要心诚,神仙就能显灵。
可惜依然没什么卵用。
然后,她开始琢磨离开离火宫的事情了。
找白长山直接商量,肯定没门。茗香只能让白洞庭去旁敲侧击的询问,所得结果依然是不行。
母子俩暗地里开始策划逃跑路线,最终敲定的计划,是一定要把蓝雪拖下水。
至于怎么做?
茗香实打实的跟蓝雪交代了自己的计划,蓝雪想也不想的同意了。
白烈云调教出来的侍婢,就是这么的好说话。
只要是对少主有利的,谁占理,就听谁的。
在蓝雪的帮助下,茗香跟远在长安的绿萝也联系上了,一番谋划之后,双方敲定了内外出逃的时间与路线。现在的难点只剩了一个,那就是如何把白烈云偷出禁地。
呵呵,简单!
茗香让绿萝给蜀山的黄清颖传了一封信,没过多久,独孤鸣便来昆仑闯山了。
碍于天罚的压力,元婴修者不敢出手,于是乎,金丹便是修道界的最高战力了。茗香并不担心独孤鸣的安全问题,在如何保命的问题上,独孤鸣可比她要有经验的多。
她听蓝雪提起过,独孤鸣在这十年间时不时都会来昆仑转悠转悠,找的借口都是想给师父师娘上柱香。他在蜀山宣称自己是白烈云的弟子,那白烈云死后他来守灵,就是顺理成章的事。然而,独孤鸣与白烈云又多了一重夺妻之恨,灭门之仇,这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特别微妙,是以这上香守灵的借口,便有些不切实际了。
独孤鸣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离火宫上下都觉得反正不是什么好主意。
与独孤鸣公开的翻脸不合适,人家毕竟亲口承认了自己是少主的弟子,背后还有蜀山撑腰,该要有的客气还是得有。
可真要当他是白烈云的弟子,让他入禁地近距离接触白烈云的尸身,又万万不可能。
于是,每逢独孤鸣闯山,离火宫都会保持高度紧张,既不能真的动手,又不能放他进山,那便只能气势汹汹的隔着山门互相干瞪眼了。
趁着离火宫的注意力全被独孤鸣吸引,茗香跟着蓝雪悄悄走小路出了山门。她只是个凡人,进出昆仑结界完全无法挑动结界的波动,只要有人给她指路,她就能顺顺当当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离开离火宫,甚至还能被修道宗门用以隔绝红尘的迷障送出老远。
她一出离火宫,便被守在接头地点的紫藤迎上了马车,转入昆仑山道,继续往远处赶路。
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能看到昆仑山门处的天空,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那乌云盖顶的阵势,一看便是斗法所致,动手地点在山门而不在禁地,那便是说,白洞庭顺利得手了。
茗香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激动,她催促着紫藤速速赶路,待到达了商议好的地点,已看到白洞庭一个人欢跳着朝她们摇手招呼了。
“阿娘!阿娘!”白洞庭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向茗香的马车,不待马车停下,便轻轻一跃,跳上车,钻进了车内。
“我把爹带出来了。”他兴奋的捏着脖子上挂着的一串小金锁,两指一并,便要掐法决将人放出来。
茗香心中一跳,连忙制止了他,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地方再放他出来。”
“哦。”白洞庭乖巧的答应了一声,把金锁又塞回到了衣领内,开心的问道:“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茗香掀起车窗的门帘,看了看已被遥遥甩在身后的昆仑山门,对着那云层中若隐若现的闪电轻叹了一声,说道:“咱们就这么跑了,你爷爷肯定会发火,他绝对会去君山,长安,甚至是雁荡山堵我。”
“这三个地方咱们是必须去的,但现在不行,得容我想想办法。”她放下窗帘,盘算了一下白烈云这一生的经历,挑选了几个对他而言印象最深的地点,排了一个顺序之后,说道:“咱们去白帝山。”
“重走一遍你爹人生路,将他遗落在外的遗憾,都收回来!”
茗香敲定了主意,顿时信心满满。白洞庭将信将疑的问道:“你知道我爹的遗憾是什么?这样真的能行吗?”
茗香看了他一眼,说道:“行不行,总得试试才知道。你爹并不想做神仙,也不想修那什么破道,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不缺吃来不缺穿,老婆孩子热炕头。昆仑那地方,离人间太远,离他所向往的日子也太远,他的魂肯定不会留在那里。咱们得去他留有执念的地方为他聚魂才行。”
白洞庭有些鄙夷的啧啧嘴,嫌弃道:“我爹可是修道界第一人啊,他的理想怎可能会如你说的那样,这般没出息?”
茗香笑道:“他就是这么没出息的一个人,所以你爷爷才生怕你变得和他一样没出息。”
“我不信!”白洞庭使劲摇头,企图阻止父亲高大威猛的形象在他心中就此崩塌。
茗香却根本不管孩子心中的偶像情结,继续说道:“你不信,你可以问你紫藤姐姐啊。你爹小时候他就是个招猫逗狗的二流子,什么都不会的。他那修为就是他走狗屎运捡来的,他压根就没修炼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洞庭捂住了耳朵,纠结道:“怎可能会有如此天大的机缘能让个从没修炼过的人立时白日飞升的!娘你一定是在骗我!”
茗香呵呵的笑道:“机缘有的是,只要你能承受得住其背后所牵连的因缘就行。”她揉了揉白洞庭的小脑袋,说道:“走吧,我就带你去看看你爹踩狗屎的地方,说不定,你也能白捡一坨小一点的狗屎呢。”
“我不要我不要啊!”谁会把机缘这么宝贝的东西形容成臭狗屎的!?
白洞庭今天也依旧在被自己老娘的言行举止重塑三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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