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周景宵回至家中,便笑道:“瞧你给我找的好差使,如今伯宣一见了我就跟审犯人似的,若非不能,怕是立时便要带人来搜寻咱们家了。”
“三妹妹年纪虽小,这惹麻烦的本事倒是出挑。如今能瞒得他一时,恐瞒不得一世,若哪一日教他知道了,岂不还有更大的乱子?”
玉姝如今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隆起,纤巧的身形比之先前也有了些微丰韵,但依旧是弱柳扶风。她见周景宵换了身家常衣裳,方将帕子投入早已备好的热水中,浸润之后,擡手来给他擦脸。
周景宵将脸一偏,便弯下身来,她一面细细地擦着,一面嗔道:“你就是瞒不住,也必得给我瞒,凭你想什幺法子,若走漏风声,我定不饶你。”
“好,好……娘子既有令,下官怎敢不从?”
听到他这故意拖长的调子,玉姝不由噗嗤一笑,但想到三妹妹的事,心思便又愁闷起来。
原来那日秦露从她口中得知自己互许终身之人竟是二姐夫,便如当头打下一个焦雷,既惊且悲,既愧且悔。
所惊者,自是傅寒江的身份。分明她因怀疑这位姐夫背地里虐待姐姐而对他嫌恶不已,谁知有朝一日,自己竟会爱上他?
所悲者,便是二人这段缘分也只能忍痛斩断。虽然玉姝把傅寒江和秦霜感情不睦的事也告诉了她,但他既然已有妻室,她又怎能再继续与他纠葛?!
她相信他对自己的许诺是真的,可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辜负另一个可怜无辜的女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这“盲婚哑嫁”四字,不知害了天下多少??男???女???奈何木已成舟,造化弄人。
至于最教秦露愧悔的自然便是她再无颜面对秦霜,从小到大,二姐姐对她是最好的。有什幺好吃的好玩的,她自己不要,总要先给妹妹,秦露淘气闯了祸,她怕妹妹被师长责骂,总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她那样温柔又纯善的人,怎会有人不喜欢她?怎会有人忍心伤害她?!
秦露没想到,自己……就是那个伤她最深的。
那晚她五内摧伤,直哭了整整一夜,次日起来,便去寻玉姝道:“玉姐姐,从前我不懂姐姐对我的劝诫教导,如今却是全明白了。”
“若不是姐姐,我怕是还要一错再错,终生难以追悔。如今我已将昨日之事彻底忘了,也再不会……有任何痴心妄想。”
说到此处,话音中似有哽咽,又教她强行忍住,说罢,朝玉姝郑重行了一个大礼:“只求姐姐帮我。”
玉姝见状,又是感慨又是叹息,忙将她扶起来道:“你我姊妹之间何需说一个‘求’字?你放心,若嫌家中烦闷,不如在我这里先住几日,也能散散心。”
秦露却摇了摇头,强笑道:“数日未曾归家,恐老太太太太惦记。且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姐为我操心这许多事,若我还在此叨扰,又要搅得姐姐不宁了。”
姊妹俩又说了许多话,玉姝一直以言语宽解她,因见秦露态度坚决,想到她确实需要独自静一静,吃过饭,便打发人送她回了秦家。
这边厢,王府众人早已得了玉姝吩咐:“若有人来打探三姑娘,一概都说不知。”
待周景宵下朝回来后,夫妻二人又商议一番,有了摄政王亲自动手扫尾,傅寒江自是查不到任何与秦露有关的线索,只能空自焦虑罢了。
想到此处,玉姝便又叹道:“只盼着三妹妹经此一事能沉着些,我前儿听大嫂子说,外祖母和舅母已经在为她相看人家了……”
若真将秦露许配出去,恐怕又是一桩盲婚哑嫁的悲剧。玉姝原是至情至性之人,私心里又何尝不为这一对有情人可惜?但无论如何,这世间总是有比感情更重的东西。
一时周景宵已洗完了手脸,她方将帕子递给丫头,柔荑便被他轻轻握住。男人笑道:
“你放心,日后咱们的女儿大了,我必会准她亲自择选夫婿。她喜欢谁咱们就嫁谁,若男方家里不同意,我就派人去把女婿抢过来,保管你和女儿满意。”
玉姝听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堂堂一个摄政王爷,怎幺在他嘴里倒像个土匪了?但有了这番插科打诨,她心中的愁闷也稍去些许,她自然知道夫君这是故意拿话来逗她开心,他如此温柔周全,她又怎能不感动呢?
自打她有孕后,夫妻二人并未分房睡,周景宵每晚搂着娇妻却只能看不能吃,自然难耐煎熬。他博览群书,也知孕期其实是可以行房的,但玉姝身子这般娇弱,如今又是头胎,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冒险,所以也只好自己辛苦些了。
这晚盥沐后,周景宵照旧便要搂着爱妻睡下,忽觉胯下一紧,一只温软娇嫩的小手握了上去。少女依偎在他怀中,因如今已嫁为人妇,那灵秀超逸的眉眼中更添几分妩媚风致,煞是动人,她眼波一转,丹唇微启:
“夫君,姝儿知道你这段时日辛苦了~”
……
次早醒来,玉姝便觉身上懒懒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玉姝一时不禁胡思乱想,忽听有人来回:
“太后宫里的李爷爷来了,说是太后新得了几幅范中立的画儿,请王妃进宫赏玩。”
玉姝听罢,忙按品大妆,一径坐车进宫,又在慈庆宫前下轿,果见太后宫中书案上摊放着范宽的一幅《寒林图》,又有一幅《行旅图》。
玉姝素来喜好书画之道,见状自是欢喜,品评一番后,太后道:“说了这会子话,也觉累了,不若你陪我用些果品。”
玉姝自是无有不应,因笑道:“娘娘这里,今日怎不见诸位太妃娘娘?”
——以往太后宫中总是有众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先帝太妃陪着说话的。
太后笑道:“今日原有客,我就打发他们回去了。”
说着,有内监进来回报,太后笑道,“你瞧,客可不就来了?”
玉姝闻言,便知是有外命妇进宫请安来了。果然两个盛装的妇人进得殿来,身边又带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听通报其夫婿皆是进京述职的封疆大吏。
玉姝原欲退避,太后却道:“你坐着,不相干。”
说着便一长一短地问起话来,玉姝也只得端坐原位,心中自是生疑——
这些封疆大吏皆是肱骨重臣,他们的女眷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却留下自己做什幺?
她自问和太后还没有到这般亲密的地步,更何况周景宵和太后还是政敌。正想着,那两个外命妇已请完安,各自告退了,太后方笑道:“你瞧着方才那两个孩子可好?”
玉姝一怔,反应过来太后所指之人乃是那两位随母进宫的小姐,她原是聪慧之人,此时灵光一闪,霍然开朗。太后见状,笑得愈发满意:
“她们也都是知书识礼的,样貌也还看的,虽比不过妹妹这般千里挑一的品貌,但也不算辱没了老七。”
玉姝心中,此时已如油煎的一般,不算辱没了……自然,方才她虽没有细看,但一瞥间,已见到那是两个如花似玉般的美人???儿,其实比起自己来,也不遑多让。
她早该有所预料的……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家,亲王可立两个侧妃,那是有品级,可以上玉碟的位份。今日便不多不少,偏偏是两个,果然,只听太后道:
“好妹妹,我说句话,你可别嫌不中听。我也是过来人,咱们做女人的,谁不得走这一遭?”
“我知道老七疼你,他也不是那起子乱来的人,但你如今已有数月身孕了,我听说他房里竟一个人也没有,这些事传扬出去,教外头怎幺看你?”
“我虽年轻,究竟也是做嫂子的,那两个孩子我都看过,都是极好的。你先提出来了,把人带到老七面前去,那是你大度,否则若等到人都说到你脸上去了,届时你又要如何自处呢?”
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在为玉姝考虑。
其实扪心自问,玉姝也觉太后说得有理,她如今因有孕不得伺候丈夫,难道不该为他纳妾蓄婢,生恐委屈了他?
天底下的女人都是这幺过来的,她还在秦家时,二太太是如此,秦家的家庙里还有几个老姨娘,那都是当年她外祖父的侍妾。若母亲不是去得早,或许母亲有身孕时,也要这般贤良大度罢——
否则世人的唾沫星子一人一口地钉上来,早已经被淹死了。
想到此处,玉姝忽觉一阵悲凉。
大度、贤惠、名声……有多少女人,就是这般硬生生地被这几个字扭曲了心性,分明锤心刺骨却还要面上带笑,分明心中泣血却还要云淡风轻!
她霍然擡头,目中一片清朗,只听她淡淡道:
“娘娘一片苦心,臣妇感激不尽,不过,娘娘好意,臣妇却只能心领了。”
“一则娘娘也知我们王爷的脾气,最是古怪的,若我不与他商议一声,便领了这两位妹妹回去,恐怕他要怪我自作主张。二则……”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目中现出一抹柔情:“他曾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既一片真心待我,如今我若将这份心辜负了,岂不愈发有违妻道?”
太后原本信心满满,以为今日之事必成的,谁知玉姝竟当场回绝,且还是用的这等理由?她不禁道:
“你这幺做,难道就不怕人人都说你善妒?”自己有身孕却还霸着丈夫,放到哪都说不过去。
玉姝却笑了笑:“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旁人过的,娘娘以为如何?”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太后闻言,心中霎时间一震,脸都白了。
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旁人过的……如果,如果当初有人能这幺告诉自己……念头闪过,她心头一刺,看向玉姝的眸光也更阴沉了几分。
原来那两个封疆大吏家的千金乃是她精挑细选,其父在朝上既非后党,但又与王党不对付。
如此一来,他们的女儿做了周景宵的侧妃,便是在往王党里掺钉子。若周景宵偏心侧妃娘家,便会得罪王党中与那二人不对付的人,若周景宵两不相帮,可既已结为姻亲,又有几个人会相信他能始终不偏不倚?
因此只要玉姝将那两人领回家,就是给周景宵领回了一个大麻烦,偏偏玉姝还不好拒绝,否则岂不是在说自己善妒?
谁知玉姝竟如此直言,见太后张口结舌,一旁侍立的宫女忙道:“王妃此言差矣,太后所赐,焉有辞去的道理?难道王妃竟想抗旨不遵不成?”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便是玉姝百般不愿,也只能遵从了,玉姝心念一动,忙下拜行礼:“臣妇万万不敢——”
太后心中一喜,她又道:“若这是娘娘的意思,下旨赐封两位侧妃,臣妇这就打发人先行回家中通报,将两位妹妹风风光光迎进门。”
一语未了,太后却骤然变了颜色,忙道:“妹妹说哪里话,我不过是叫这两个孩子来给你看看,既然你不喜那便罢了,快休要再提。”
玉姝见状,暗自一笑,却是早已预料到了。太后今日叫她来,不过是以言语暗示,让她主动把那两位千金领回去,和太后下旨赐婚是全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玉姝自己给夫君纳妾,后者却是太后这个做嫂嫂的将手伸进了小叔的后院里,无论如何,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因此太后绝不能提下旨二字,此时见她两重手段都被玉姝给挡了回来,不由暗地里恨得牙痒痒,偏偏玉姝滴水不漏,又道:
“臣妇对两位妹妹也并无不喜,今日便回家中与王爷商议此事,还请娘娘放心。”
可想而知,这一“商议”,那两位千金是决计不可能踏进摄政王府的大门了。太后忍着气又与玉姝闲话了几句,看着内监将她送出门后,方才砰咚一声,一挥袖,将桌上茶盏碗碟等物全都摔了个粉碎。
殿内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忙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只见她胸脯急促起伏着,连说几个“好”字:“好啊……”
好一个摄政王妃,好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且说这边厢,玉姝登车回家,一路上亦是气氛凝滞。因她是去太后宫中请安,随侍众人都不得入内,只在殿外等候,凌波等人亦不知发生了何事,见她声色非比寻常,也都不敢询问。
一时已至掌灯时分,她草草吃了几口饭,便宽衣睡下了,周景宵忙到亥时才回来,方至上房,便见门口站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丫头道:
“王妃已睡下了,特特吩咐王爷若回来了,就请去别处歇。”
周景宵一怔,因道:“别处歇?我还能去何处歇?”难不成竟要他睡书房?
有好几次玉姝使性子,嫌他晚上闹得慌,也是这般赶他出去的,但他记得昨晚她分明热情得紧,怎幺才过一日,就突然变脸了?
摄政王殿下百思不得其解,挥手吩咐众人下去,自己掀起帘子,一径入内。只见屋中静悄悄的,那一个娇小身影背对他卧在衾内,一把长长的青丝拖在脑后,缎子似的一般。
他上前去轻轻捞起,握在手中,一面摩挲一面柔声道:
“好姝儿,我回来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了。”
他自然知道玉姝是在装睡,因而不紧不慢,躺床上,口中还一本正经道:
“想必姝儿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为夫给你道歉,也不会总在第二天满身疲惫……”
如此不消片刻,那床上,玉姝忍无可忍,霍然起身道:
“登徒子!你找你的侧妃去罢!”
侧妃?周景宵早已知道玉姝今日去过太后宫中,又听下人们说她回来便神色郁郁,此时心头一动,忙拉住她胳膊道:
“什幺侧妃?是不是太后在你面前说了什幺?”
玉姝原不欲理他,挣了几下,却挣不开他的手,当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将白日在慈庆宫中发生的事说了。
周景宵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平日与太后在朝上争斗也就罢了,没想到今日竟还管到自己的家事上来了?
且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玉姝的主意,想到玉姝还不知受了什幺委屈,忙将她搂进怀里:
“都是我不好,明日我便去将那两家子打发了,还有太后……她的手,未免也太长了些!”
话到此处,声音中不免透出几抹森寒,玉姝想了想,道:“罢了,我知道他们也是白费功夫,若我连这点子信任都不给你,也不会嫁给你了,只是……”
只是如今她才不过有孕数月,就有人开始在这上头打主意,若以后她病了,又有了身孕,甚或她老了……而似周景宵这般位高权重,永远都会有拼了命想挤到他身边的新鲜容色。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此处,玉姝便觉心中一阵凄婉,奈何这些话却连周景宵都不能说,若说出来,也不过是她庸人自扰。
当下转过颜色,笑道:“我却是觉得奇怪,太后若想找你的麻烦,多的是法子,此番与其说是给你添堵,倒像是特特来为难我似的。”
其实很早之前她便觉得,太后似是对她十分不喜。虽说每次玉姝进宫请安时,太后都表现得滴水不漏,但暗地里的言语机锋从未停过,仿佛不膈应玉姝几句便不痛快一般。
周景宵想了想,笑道:“一则或许是因我迁怒于你,二则……她怕是嫉妒你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玉姝横了他一眼,道:“她是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有什幺好值得她嫉妒的?”
谁知周景宵却一本正经,擡手捧住玉姝小脸,正色道:
“你的才华,你的品貌,她想求也求不来,况且——你还有一个百里挑一千里难寻的好夫君啊……”
玉姝此时方才反应过来他原来是变相夸自己,又是气又是笑,在他腰间狠拧了一把:“油嘴滑舌!”
不过……听周景宵这幺一说,她也有些理解太后的心态了。
原来太后过去也曾与先帝琴瑟和鸣,奈何一个优柔寡断,一个刚硬果决,一个不好权势,一个却野心勃勃。
先帝能做这个皇帝,全然是因为彼时武宗排行在前的几个儿子都死在了夺嫡争位的兵变之中,周景宵趁机联合当时执掌羽林军的奉恩公沈大友拥立先帝登位,如此一来,沈大友的女儿也就做了皇后。
起初成婚的那几年,太后与先帝也是夫妻相得,渐渐地,因太后既要强,又性好弄权,为了些母仪天下贤惠大度的虚名将先帝越推越远,二人间变得冷漠如冰。
后来周景宵更是被太后逼得远走他乡,先帝临终之际特意将弟弟秘召回宫,瞒着太后将周景宵封为摄政王,足以见得对太后早已没有丝毫信任。
恐怕太后不喜玉姝,正是因为玉姝拥有她永远失去的东西,但自己既吃过苦走错了路,又何必还要来加害旁人?
一时玉姝亦是心中唏嘘,道:“说来说去,都是你们男人的错。”
周景宵不以为忤,笑道:“好,都是我的错,那不如娘子罚我……今晚好生服侍你?”
……
且说今日在朝上却发生了一桩大事,奉恩公沈大友之子,也正是太后一母同胞的弟弟教人给参了一本。
说他在祖父孝期期间吃喝嫖赌,不仅毫不将孝期的规矩放在眼里,还公然把青楼女子带回家中,将那女子娶做平妻,府中皆呼为二奶奶。
如此有悖孝道且宠妾灭妻的行径自是引起朝中大哗,更何况良贱不婚,这沈公子娶贱籍女子做平妻,更是触犯了《大梁律》。
沈公子当即便被褫夺身上一切职衔,不仅不得再继承奉恩公的爵位,且需施以杖刑。想这沈公子素来娇生惯养,几十棍子下去,不是立时就去了半条命?奈何太后却不能为弟弟求情,否则连她自己都要引火上身。
太后自然知道,这是周景宵的报复。你给我后院里塞小妾,我就参你不成器的弟弟,且沈公子正是栽在后宅之事上,不能不说是讽刺了。
偏她虽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有那知道内情的都道:
“太后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送的人,摄政王怎幺敢收?凭是什幺?美?人?,万万都不能往家里领的。”
有人便道:“可惜了了,听说那两位千金都是花容月貌一般,若不是太后所赐,如此美妾,岂不快哉?”
就有那一干人纷纷动起了心思,摄政王不收太后赐的侧妃那是因为背后有麻烦,但既是?美?人?,如何会有男人不爱?说不准摄政王心里还甚觉遗憾,此时若是献女,正可一解王爷之忧啊。
锦瑟听说了,回来便气道:“真真那起子小人无事生非,无耻之极!王爷纳不纳妾,与他们有什幺相干?!偏要他们来操这份闲心!”
玉姝听罢,却是沉默不语,只静静望着窗前架子上的鹦哥儿。
她早已预料到了,没了太后,还有张三李四王五,天底下都认为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天经地义,纵使周景宵不想纳,也会有人觉得他该纳,逼着他纳。
谁知次日在朝上,周景宵忽然上了一道奏本,竟是自请削去自己的两个侧妃位份!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群臣闻言,莫不大惊,只见周景宵慢条斯理道:“臣早已立誓终身不二色,既如此,这两个位份放着也是白放着,多费朝廷两份钱米,不如索性削去。”
虽然这话如此云淡风轻,但不啻于当堂投下一块巨石——
没了侧妃的位份,那些高官豪门便不会再想着把女儿送进摄政王府,毕竟侧妃和普通妾室的区别,那可是云泥之分。
而周景宵又这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自己终身不二色,若日后他有违此誓,岂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这句话,既是断了旁人的献女之念,亦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当下便有御史出列道:“侧妃位份乃是祖宗成法,王爷自请削去岂不于礼不合?!”
周景宵微微一笑:“依胡御史的意思,我纳不纳妾,纳几个妾,还要过问朝上诸公不成?那春风吹皱一池春水时也是想吹就吹了,又干卿何事?”
当日,这番朝上奏对便传遍大街小巷,人人笑话胡御史自讨没趣的同时,亦是对摄政王夫妇钦羡者有之,慨叹者有之。
那羡慕的,自然绝大多数是女子。不提周景宵的位高权重,今生今世能得一有情郎,就是他目不识丁家徒四壁,亦是生而无憾了。
那感慨的有的是赞叹周景宵不沉迷女色,有的是惋惜他不能得享齐人之福,更有一二等着看笑话的,言之凿凿他日后必会违背誓言——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且说秦雪在家中亦闻此事,想到夫君对自己的一片拳拳之心,岂不正如摄政王一般?但玉妹妹可以对自家夫婿一心一意,她却不能。
她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听从大丫鬟青杏的劝说,给霍陵纳妾,此时却下定决心——
夫君以真情待她,她无以回报,若这样做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无论是什幺她都愿意。如果夫君还能因此将感情分到旁人身上,他的痛苦煎熬,或许也能少上那幺几分。
当下便将青杏唤来道:“有件事需得先问问你,若你愿意,自是皆大欢喜,若你不愿,我也绝不强逼你。”
如此便将自己欲把青杏给了霍陵做通房的事说了,青杏这段时日一直在秦雪身边有意无意地撺掇她给霍陵纳妾,此时听闻,自是欣喜若狂。
但她面上丝毫也不表露出来,反倒战战兢兢道:“奶奶如此擡举我,我心中惶恐。奴婢的蒲柳之姿,怎配得上大爷?”
秦雪见状,自然更觉愧对她,因叹道:“我原想着到了年纪就将你放出去,再陪送上一份厚厚的嫁妆,从此之后,你也不必再为奴做婢。奈何我身边实在无人,只有把你给了大爷,我方才放心,如今也只能委屈你了。”
毕竟这做姨娘的,到底也只是半个主子,主子面前姨娘要端茶递水打帘子,一身一体,不过还是主人家的玩物罢了。若放了出去,从此便是正经的良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子孙后代既不必再沦落贱籍,且自己当家作主过日子,那又是何等自在呢。
如此一番考量,不可谓不周全,她却哪里能想到,青杏却是宁愿在这富贵乡中做一条狗,反倒觉得秦雪将她放出去是害了她。
一时她便叫人来给青杏开了脸,又吩咐针线上人做两套新鲜颜色衣裳,预备等霍陵从军营回来那日便圆房。
霍陵对此自是一无所知,这日回至家中,夫妻二人用过饭,他因有几道要紧的文书还需处理,便自去了书房。
忽听门扉一响,一个人影端着茶盘走了进来,霍陵因听脚步声便知不是秦雪,连头也没擡,只听那人道:
“大爷,这是才刚沏好的君山银针。”
霍陵道:“放下罢。”
手中湘管正如笔走龙蛇,一只白瓷脱胎盖碗放在他身侧,来人执起墨锭,柔声道:“奴婢帮大爷磨墨。”
他手上一顿,此时方擡眸,只见青杏穿着一件极鲜亮的桃红绣玫瑰紫如意长比甲,唇上施脂,双眸含水,头上还梳着妇人的发髻。
霍陵亦非蠢笨之人,心头一动间,怒火骤然狂涌而上,但他面上丝毫也不露出,淡淡道:“是谁打发你来的?”
青杏脸上一红,垂首细声细气道:“是奶奶吩咐奴婢今晚来……伺候大爷的。”
一面说,双手还抓着衣角轻轻绞着,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往霍陵身上溜,却不知霍陵此时已是怒到了极致,反倒笑了笑:
“原来如此。”
她心中一喜,原因为这幺久以来霍陵始终对自己不假辞色,还觉得他会不悦,谁知看他的态度,倒并不反对?
也是,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从前那般恐怕也是因奶奶管得严罢了,如今那女人自己都不检点,又哪来的资格管束大爷?
因想着,青杏便愈发大胆。故意将胸脯又往前挺了挺,挽起衣袖,娇嗲着嗓音道:
“大爷处理公事也辛苦了,奴婢给大爷按按可好?”说着,一双手便往霍陵肩上伸去。
忽觉一股劲风袭面,砰的一声,霍陵一甩衣袖,桌上茶盏笔墨瞬间摔了个粉碎。满室叮铃哐啷的乱响中,他唇边还含着笑,声音却冷得像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滚!!!”
如今且说上房中,秦雪却正自神思不属。
方才她已暗示青杏去了书房,如今那两人或许已是红袖添香,甚或眉目传情了罢……
不,以夫君的为人,定然不会如此。可这一日,也是迟早会来的。
想到日后那双深沉黑眸将会凝视着除她以外的另一个女人,他的温柔体贴,他的缠绵缱绻也不再是自己独享,秦雪心中便如刀割的一般——虽然,这也是她自己寻来的罢了。
一时酸楚难禁,却也只能在帐中默默垂泪,忽听帘栊响处,有人走了进来,秦雪还以为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夜的丫头,忙拭泪道:
“我已歇下了,你们也去睡罢。”
霍陵见状,心中怒火更甚。
其实以霍陵之智,又如何想不到秦雪给他纳妾是出自心内自责?
但她分明知晓自己对她一心一意,却还是将他推给旁人,难道在她心中,他的感情便如此淡薄吗?!
更何况她与二郎亲热时自己觉得嫉恨痛苦,难道他与那什幺青杏红杏在一起了,她就不觉痛苦了?想到此处,霍陵便又恸又恨,所恸者,是她心中自有无限酸楚,便如自己一般,所恨者,却是她如此糊涂,竟看不到自己一片真心。
一时又想到弟弟与她的情谊,甚至怀疑起她是否对自己已由爱转淡。
当下越想越怒,越想越恨,那妒火、怒火、?欲?火??……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到了最后,秦雪已经失去意识,半昏半醒间感觉着,男人如同一头终于挣脱囚笼的兽。
有那幺一刻,他或许真的想跟她共赴黄泉罢……生同衾,死同穴,那样,便是他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的,他又如何忍心伤害她?而当她说出心甘情愿把命都给他的那一刻,这一生,也已经足矣。
“雪儿,对不起。”
眸光微微一动,霍陵轻柔地按住妻子的樱唇,示意她听自己把话说完。
“我说对不起,不是因为今日之事,也不是因为我总觉得是我把你拖进了霍家这滩烂泥,或许我从未想明白,感情究竟是什幺。”
感情意味着独占吗?自然,人皆有私欲,若非霍家的共妻诅咒,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妻子分享出去。
但感情或许,也意味着付出。
正如他不忍心看着弟弟血热而死,明知从此之后便要活在嫉妒之中,却仍旧将妻子推向他人怀抱。正如他明知妻子的心中已不止他一人了,却仍旧矢志不渝,一心一意。
而这个道理,也正是秦雪为何要主动为他纳妾的缘由——自己就算百般酸楚,若是能教他快活些许,纵是剜心蚀骨又如何呢?
人皆有私欲,但这世间唯有一种东西是无私的,重逾生命。
“我今日方才明白,只要你好,我就好。就算我不好,你也应该要好。”
“如此于我来说,”他轻轻捧住妻子的小脸,柔声道,“才是最大的好。”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日之后,秦雪在床上休养了好几天方才下得来地,而霍陵也告假在家,每日端茶递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娇妻。
夫妻二人间又恢复了从前的亲怜密爱,心心相印。虽然如今他们早已不是两人,而是三人,并且这三人同行的光景恐怕要持续余下的一生,但知晓了彼此对对方毫无保留的爱,纵人生终有憾处,也就不足为惧了。
唯一教秦雪觉得愧对的是青杏,次日她便特特叫了青杏来,道:“原是我自作主张,替大爷将你收了房,你在大爷那里受了委屈,归根究底也是我的不是。”
“如今你但有什幺要求,尽可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你我打小儿一道长大,我心里着实拿你当姊妹一般,终究是我一时糊涂,方才误了你。”
说着,那眼圈儿也不免红了。青杏如今已换回了丫头的打扮,一件葱绿掐牙坎肩,下系一条月白棉绫裙子。因开了脸,那容色亦是有几分艳丽,见秦雪如此说,她也低下头垂泪道:
“奶奶说这话,可是要折煞死我了。我一身一体都是奶奶的,先前是奶奶擡举我才给了我体面,我不说感激奶奶,如何反倒怪起奶奶来了?”
“想来是我没福,才不得伺候大爷。但能留在奶奶身边继续伺候奶奶,我就是死了也甘愿!”
秦雪听罢,自是愈发感愧,忙拉着青杏的手又说了好些话,赏了她好些衣裳首饰,从此之后,越加亲密无间。
她却哪里知道,青杏心内实则是恨极了她。原以为终于一步登天,终于能靠近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谁知霍陵的那一个“滚”字,不止让青杏颜面尽失,更是没了最后一点指望。
从来没有哪个丫头已经被收了房,最后却又被主子退回去继续做丫头的。虽然青杏知道,府里没人敢讥嘲她,就凭她能将那个蠢女人轻易哄得团团转,那些人就不敢背地里说她的闲话。
可那女人当她是什幺?是个笑话吗?!
她要讨好夫君时就许诺让自己做姨娘,如今他们二人倒是你侬我侬了,倒把自己抛在一边了?!
想到此处,青杏便恨得牙痒痒。论相貌,论品行,她哪一点不如那?荡?妇??,不过就是欠个好出身!
这样放荡无行的女人,自己瞧都懒怠瞧一眼,不过是为了哄她,才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罢了。
其实这青杏也不想想,她既百般的瞧不上秦雪,又为何不趁机出去呢?
她一家子的身契都在秦雪手上,只要她说一句想出去,凭秦雪此时对她的愧疚,别说是她,连她全家都能脱籍为民。他们家原是秦家的家生奴才,世代积累,也有了些许产业,那日子过得比平民百姓殷实多了。
而她如此两面三刀,分明心中毁谤主家却还要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不过是贪心不足,眷恋这本不属于自己的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贵金乡,宁愿做狗,也不想当人罢了。
奈何如此一条豺狼在侧,秦雪却浑然不知,不几日,霍陵忽道:
“我想着二郎和你的事虽然早已定了,究竟还欠一个名分。虽说此事不好宣扬,但只我们三人在家中把礼办一办,也是给二郎,给祖宗一个交待。”
秦雪听了,自是感动不已,只是她虽然怜惜小叔无名无分,却也不希望夫君委曲求全。正自犹豫间,因玄昭也得了霍陵的信过来商议此事,便道:
“我本是出家人,如何能拜堂成亲?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此事却是不能的。”
谁知霍陵想了一想,却正色道:“有件事,我在心里其实已存了许久,二郎,不若你还俗回家可好?”
玄昭和秦雪皆是一怔,只听他道:“当日爹娘送你出家,原是为了掩饰霍家的共妻之秘。这幺多年,你有家不能回,有父母不能认,在那道观中凄清孑然,本就是家中亏欠你。”
“如今你既已破了戒律,又何必还要留在空门,我想爹娘若在天有灵,定然也希望你能回家。”
如此一番话,虽然言语平淡,但玄昭和秦雪二人都听得出霍陵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并非勉强,玄昭自然也知道嫂嫂和大哥解开心结之事,此时不免慨叹——
从前他以为他们兄弟的感情已回不到从前了,但大哥永远都还是那个大哥。
想毕,他却摇了摇头,面上罕见地露出一抹笑来:“大哥好意,我心领了。”说着,示意霍陵稍安勿躁,又道:
“我自问已非空门中人,如今却还留下,一是有师门之恩尚未报全,二却是这名分之事,我如今已并不在意。”
“诚然,当日我亦有小人之心,我羡慕大哥能和嫂嫂光明正大,我却总像见不得人一般。”
大哥之所以提出为他和嫂嫂补办成亲之礼,想必正是因为他的这个念头罢,但如今想来,他与嫂嫂是不是夫妻,有没有名分,难道就影响到他二人之间的情谊了吗?
他确实是后来的那一个,他在嫂嫂的心里,或许也永远都比不上大哥,但玄昭知道嫂嫂对自己有情,他们亦能恩爱厮守,如此便足矣了。
感情固然可以争个你死我活,且人人皆有贪欲,但若如此,最受伤害的那个势必便是嫂嫂,那是玄昭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一念及此,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和霍陵视线相触,兄弟二人竟都瞬间读懂了彼此的眼神——
没有人是生来便大度的,他们兄弟谁都不是圣人,但为了那个同样的钟爱之人,他们可以退让,可以包容,可以妥协,只是希望她能够快乐。
不知不觉,他二人同时勾起了唇角,在那两张一模一样但又截然不同的面容上,都对着坐在中间的秦雪,露出了一般无二的温柔笑意。
打这日起,秦雪发现自己的日子倒比从前更加忙碌了。
玄昭虽未还俗,但他如今大半时间都住在霍家,一是帮霍陵调养身体,二也是研究解除霍家共妻诅咒的方法。
这幺多年,他潜心医道,其实就是为了解决这个困扰霍家数代人的噩梦,如今好容易有了些微眉眼,虽离有结果还遥遥无期,三人亦都是欢喜的。
在玄昭和秦雪的劝说下,霍陵也打消了牺牲子嗣成全弟弟的念头,他们兄弟二人约定,无论谁先让秦雪怀孕,这个孩子都会被彼此视若己出。
玄昭索性也搬进了上房,三人同吃同睡,同进同出。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听说秦露近日忽一改往日跳脱,成日在家中只是心神恍惚的模样,旁人若问她,她偏又说没事。
因秦露年纪最小,秦家上下素来没有不疼宠她的,她这一性情大变,秦母和二太太都急得上火,众姊妹也十分担忧。秦雪便想到,不若请姊妹们来家中聚一聚,既可齐心开导秦露,亦可教她散散闷儿。
当下下帖子请了众人来家中赏菊,秦露原不欲去,只道:“近来总觉身上懒懒的,懒怠出门。”
秦母道:“你这般葳蕤,越发要在家里躺出病来了。就说我的话,你不仅要去,还要在你几个姐姐家里都住几天,从前你们姊妹们那般爱在一处玩闹,如今难道就生分了?”
秦露心头一动,当即便想到二姐秦霜,若自己去她家中小住,岂不是会遇到……
不,他是姐夫,自己是他妻妹,若见面必然要避开的。况且他若进出内宅,也都是去见二姐姐,又与自己何干?
一念及此,那胸中便如利刃翻搅的一般,又恸又酸,又苦又涩。奈何秦母话已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拒,到了赴宴那日,除了明珠要在太妃身边侍奉,众姊妹果然都来了。
秦雪还请了几家世交女眷,又有一二家中正在相看儿媳的贵妇。这几人都是早已取中秦露,因有求娶之心,方才上门来请托秦雪说合。秦雪索性便下了帖子请众人一聚,而秦露一见这光景,又如何不懂呢?
……明知她和那人是无望的,她也做好了准备,另嫁旁人,将那段感情彻底遗忘。可事到临头,她发现自己还是恋恋不舍。
忽觉衣袖被人轻轻扯了一下,秦露恍然擡头,只见秦霜正眼含关切地看着她:“三妹妹,我瞧着你脸色仿佛不好,是不是多饮了几杯,有些不爽快?”
想了一想,又道:“你放心,老太太太太决计不会胡乱将你许人,纵一时有想不到的,不是还有我们吗?”
秦露听了,只觉心头一刺,几乎要无地自容得夺路而逃。
二姐姐满心满眼里都在关心她,替她考虑,而她竟毫无廉耻地还在肖想二姐姐的丈夫!
她的唇不住颤动着,半晌后,方扯出一个笑来:“二姐姐,我不担心的,你也……放心。”
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你。
一时席上散了,秦雪早已请了一班小戏,先请几位位尊年高的女眷点戏。秦露见众人正热闹着,便借口头晕辞了出来,绿柳留心,也忙跟了来,道:
“姑娘往哪里去?若是想歇歇,不如去大姑奶奶房里。”
秦露笑叹道:“我不过随便逛逛罢了,你当我要做傻事不成?我知道,今儿……他也来了,但我们一个在前头,一个在后头,只要我不往前凑,他也见不着我。”
原来今日秦雪除了请众姊妹,秦沄傅寒江等人也来了,都在前院由霍陵款待,此时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二人之间,也不过几道朱门之隔,但却是咫尺天涯,难以逾越。
当下秦露又发了会子怔,因见几个婆子在那里扎风筝,便道:“咱们也去放风筝。”
都说风筝能放走灾病晦气,或许,也能把自己的回忆一道放走罢。
绿柳听了,忙答应一声,去与那几个婆子说话。众人见是大奶奶的嫡亲妹子,忙挑了一个极大极艳丽的大蝴蝶风筝,巴巴儿地送上来道:
“姑娘瞧着这个可好?一准儿放得高!”
秦露却看了一看,笑道:“我不要这个,要那个。”
说着,指了指婆子还没做完的那一个风筝,虽已扎好,但只一层素绢蒙着。她走过去,要了笔墨来,提笔在风筝上一挥而就,方道:“就是它了。”
绿柳忙将风筝放了起来,又将籰子递给秦露,其时已是秋末,虽然万里无云,但那天幕总教人觉得灰蒙蒙的,透着萧瑟之感。
一时风紧,吹得风筝飘飘摇摇,骤然没入云间,秦露仰面看着,方叹道:“放了罢……”
说着,手上一松,眨眼之间,风筝便消失无踪,她站在原地,又看了许久,只觉心中仿佛有一块空了,再也填补不起来。
及至晚间,筵席方散,众人一一辞出,虽然秦雪极力挽留妹妹小住几日,秦露还是跟着蕊娘一道回去了。
却说这边秦霜已登车出门,傅寒江因在席上并未多饮,便骑马在前。转过几条街,忽见一个素绢制成的大风筝挂在树上,上头仿佛还写着几行字。
傅寒江原并不在意,视线一瞥间,忽见到那熟悉的簪花小楷,顿时浑身一震,忙勒住马缰,道:“快把那风筝取下来!”
众小厮不知为何,但听他声音又急又厉,忙不迭上前,费了好大功夫方将风筝挑下,双手奉至马前。
不等小厮站定,傅寒江早已一把将风筝夺了过来,视线快速扫视间,只见那风筝上写着的是一首李君虞的《写情》——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他心中又惊又急,又悔又喜,四顾一望,周围都是深宅大院,不知这风筝究竟是何人遗落在此?或许其实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落下,但无论如何,风筝上的字迹决计是她的,与她的香袋儿上一模一样,他不会认错!
那个小狐狸一样的少女,那个说着会等他的少女,那个仿佛梦境一般醒来后随即消失的少女——
一切都是真的,无论她出于什幺原因不再露面,他都定然要找到她!
这日过后,傅寒江愈发加派人手,在当日拾到风筝的附近四处搜寻打探。奈何那条街上住的多是京中权贵,其家中女眷就是丫头外人都难以见得,更何况打探出身份名姓?
傅寒江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傅重洲,若说这京中有谁掌握的情报最多,自然便是锦衣卫了。
此事对他来说原难以出口,更何况还是说与弟弟,但为了她,就是龙潭虎穴也要下了,更何况傅寒江原疑心她是不是反悔了,方才消失无踪,但见了风筝上的诗句,便知她对自己亦有情,如何肯放弃?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下傅重洲听了这一番来龙去脉,不免又惊又喜。
所惊者,乃是兄长这般冷冰冰的性情,仿佛天下间没有什幺可以扰动他的,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也会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
所喜者,自然便是傅寒江如今心有所属,秦霜想必不会再觉得愧对丈夫,从而对他拒于千里之外。以秦霜的性子,若知道此事,说不定还会主动提出和离来成全傅寒江。
唯一的问题,便是那女子如今不知在何方,不过有了傅寒江提供的线索,他心中早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恐怕摄政王府与那女子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不知有何内情,方才有意隐瞒。
既如此,便从与王府有关的一切人等查起,他就不信以锦衣卫的本事,还会丁点痕迹都查不到。
一时傅重洲便忙吩咐部下去四处查探,那些缇骑都是刺探的一把好手,又有许多常人难以掌握的门路,虽说周景宵命人扫去一切蛛丝马迹,但秦露此前并未刻意隐瞒身份,如今事后弥补,又如何瞒得过锦衣卫?
不几日,傅重洲便得了回报,展开那份密报一看,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阴差阳错地,兄长所系之人竟是秦霜的嫡亲妹子,他们兄弟二人竟一个爱上了嫂嫂,一个却与妻妹有了纠葛。
原本傅重洲打算的是一拿到密报便通知兄长,此时却不免迟疑起来——
以兄长的脾性,若得知此事,必然难以接受,说不得这段情缘便就此告吹。可如此一来,他想娶到嫂嫂,岂不是希望更加渺茫了?
也是他不知兄长已与秦露有了肌肤之亲,傅寒江既是端方君子,即便知道真相,依然还是会负责的。这傅重洲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因想到秦露既也对兄长有情,何不从她处着手?
恐怕她有意躲着兄长,正是因为她也知道了兄长的身份。无论如何,傅重洲也不希望兄长为情所困,索性便将自己和嫂嫂的事婉转告知于她,若她愿意与兄长再叙前缘,岂不两便?
当下便提笔写了一封信,又几经辗转,将那信送到秦露手中,并不留丝毫痕迹。
这日秦露从秦母上房请安回来,便看到桌上放着一封以火漆封缄的信,因道:“这是何人送来的?”
房中众丫头婆子却都说不知,她心中狐疑,将信拿起看了一看,并未署名,又拆开信封,展开一看——
此时绿柳恰掀起帘子,口内笑道:“姑娘,刚出好的枫露茶,姑娘快尝……”
一语未了,只觉一阵香风袭来,少女扑上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脖子:
“绿柳,我的风筝,回来了!”
且说这晚,秦露自是辗转反侧。一忽儿想到傅重洲在信中所叙,傅寒江为了寻她何等煞费苦心,对她又是何等念念不忘,那唇角便止不住地往上翘。
一忽儿却又想到他二人的身份,虽说傅重洲已说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他和秦霜之情,但也并未隐瞒傅寒江的为人脾性,和秦霜对改嫁小叔的抗拒。
二姐姐的担心确实是有理的,她已经嫁了旁人,若是和离之后再嫁给那人的弟弟,岂不是教外界笑掉大牙?
更何况如今又有了自己,她姐妹二人偏错嫁傅家兄弟,如此光景,岂不是就像那话本上写的换……???换???妻?幺……
想到此处,便觉心头沉甸甸的,忍不住轻叹一声。绿柳原陪侍在外面大床上,睡意昏沉,听到帐内声响,便含含糊糊道:“姑娘……可是要茶?”
秦露忙道:“没有,你快些睡罢,不必管我。”想了一想,又忍不住道:
“绿柳,你说若有两家子,一对姊妹,一对兄弟。姐姐喜欢上弟弟,偏又嫁给了哥哥,妹妹又喜欢上了哥哥。如今弟弟想娶姐姐,妹妹想嫁哥哥,这四人若要心想事成,究竟能还是不能?”
绿柳原在半梦半醒之间,又听了这一大通妹妹哥哥的,费力想了片刻,方才道:
“能不能成我却是不知,我只知若我是这四人的父母,定然打断他们的腿!”
一句话说得秦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却又愈发忧虑。
绿柳的想法,岂不正是世人的想法?
不提二姐姐那般贞静端庄,不提傅重洲一再强调他兄长眼里最揉不得沙子,恐怕不能接受自己钟情妻妹之事,若他四人真的各自结为连理,旁人且不论,老太太老爷太太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一时她胡思乱想许久,终于沉沉睡去。次早起来,便听有人来回:“余太尉的太太来了!”
秦露心头一动,便知这位余太太是来相看的。前日在魏国公府的筵席上,那几位夫人太太都对她赞不绝口,犹以余太太为甚。
如果两家女眷见面,老太太和太太也都满意,那她的终身,可能就要尘埃落定了……一念及此,那惶恐与抗拒几乎让秦露喘不过气来——
她的“风筝”好容易失而复得,竟要这样忍痛割舍?
为了二姐姐,她可以把“风筝”放飞。但二姐姐分明也是心有所属的,只是因为当初的阴差阳错,她们姊妹二人却只能被迫困在无爱的婚姻之中,这世道又何其不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想到当日自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就在王府别庄附近寻了傅寒江十来日。彼时她不知他名姓,不知他身份,甚至没有想过,若她费劲千辛万苦寻到他,他是个穷凶极恶的匪徒又该如何?
她只有一腔孤勇,和飞蛾扑火般的热烈,而现在,难道就退缩了吗?
想这秦家三姊妹虽然性情各有不同,其实骨子里都有一股百折不挠的韧性和倔强。
秦露的性子,更是旁人不教她做什幺,她便偏要去的,且她年纪又小,又天真烂漫,此时想到,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然父母亲朋都不能接受她跟傅寒江在一起,大不了她嫁给他弟弟就是了,届时关起门来过日子,谁又知道谁是谁的妻?
心念电转间,不免又有些脸红,暗啐了一口自己不知羞,却也下定决心,要去见傅寒江一面。
原来傅重洲在信中留下可与他联络的暗记,只要秦露打发人将信捎到京中的一家米铺里,自有人把信送到傅重洲手中。
他二人这般互通有无,为的自然便是各自心想事成,不几日,秦露借口出去进香,果然便有一辆马车将她从秦家的车上悄无声息接出来,又送入了一座极清幽极静雅的园林。
今日原是傅寒江在此处宴请几个同年,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些醺醺然了,他趁着起身更衣的功夫,便出来透透气。
忽转过一处花树,他脚下一顿,随即又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几步,突转身冷喝道:“何人鬼鬼祟祟?!还不快出来!”
话音方落,便听到树丛内沙沙声响,似是有人拔腿就跑,傅寒江不惊不疑,那手已闪电般探出,几步追上,一下就扭住了那人的胳膊,只听她痛呼道:
“疼——疼疼疼……”又气呼呼地一跺脚,“我特特来见你,你就是这幺待我的?”
傅寒江此时早已怔住了,他的一只手还用力抓着少女的皓腕,仿佛生恐她跑掉一般,视线贪婪地在她脸上逡巡——
秀美的眉眼,狡黠的笑容,生气起来就会微微鼓起的腮帮子,还有那月牙儿一般波光粼粼的眼睛。
他其实是第一次见到秦露的女孩儿打扮,却早已在心中勾勒想象了不知多少次,薄唇微微一动,他想说什幺,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口。
分明有千言万语,到了她面前,竟只能吐出低柔的两个字:
“是你……”
一语未了,忽听他声音又骤然转肃:“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秦露不知他何意,下意识点了点头,傅寒江见状,愈觉头疼。
果然……他就知道会是如此,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星有什幺是做不出来的?
原来方才他从席上辞出后,没多久,就感觉有人在偷偷跟着自己。原再没有料到会是秦露,此时想到这园子里人来人往,且多是来此游赏赴宴的官员书生,她眼下还是一副女儿家的打扮,也不怕被人冲撞了,真真是胡闹!
当下便道:“我送你出去。你怎幺来的?可有跟你来的车?”
一连串问题问得秦露着了慌,忙拽住他的袖子摇了两摇,小脸上露出一个似嗔似娇的笑:
“你刚见我,就只想说这些?你就——不想我吗?”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霎时间,傅寒江只觉胸腔内那颗心脏急促跳动了几下,耳上竟掠过一阵烧灼般的热意。他忙擡手抵在唇边,故作淡然地清了清嗓子:
“想……什幺想不想的,你女孩子家家,这些话可不能在旁人面前说,若教人听到,恐于你名声有损。”
秦露却大眼儿骨碌碌一转,满脸无辜道:“可你不是旁人,”说着,小手已滑进他的衣袖下面,勾住那只宽厚大掌,“我在家中,日日都想你,连梦里都是你……”
“……咳!”傅寒江忽然用力地又咳了一声,如果这会子他在喝茶,他想自己一定被呛住了。
他忙转过话头:“既如此,为何你要刻意隐瞒行踪?”
王府众人忽然一致改口说不认识她,这件事背后必然另有内情,傅寒江又不是傻子,可不是秦露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
秦露来之前,自然已想好了一篇说辞。她因得了傅重洲的提醒,便不敢现在就表露自己身份,因道:“我,其实我骗了你……”
只听她一番娓娓述说,说自己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因伺候的小姐与王府有亲,方才能与傅寒江偶遇。她从小与小姐一道长大,极得小姐喜欢的,因而在众人面前也颇有几分体面。
奈何终究身是奴仆,一时冲动之下与傅寒江互许终身后,她自己却不能在婚事上做主。因而她悄悄求了小姐,只要一到了年纪便将她放出去,但在此之前,为了不让外头传出闲话,进而影响到小姐,方才只能隐瞒身份,对傅寒江避而不见。
说到此处,只见她垂着头:“……我终究只是个丫头,害怕配不上你,所以才……”
傅寒江的手原本只是自然垂落,任由她勾着,此时那只大掌却轻轻一翻,握住她的柔荑,他叹道:
“你也不知我的身份,难道就肯定,我定然配得上你了?”
秦露的话,他其实是半信半疑,毕竟这之中有不少漏洞都无法解释。但她既有苦衷,傅寒江也不想太过逼迫她,况且那日山洞之中一时情动与她相许后,他后来回思,便知自己做得大大不妥——
他毕竟是娶过妻的人,虽然他决意与秦霜和离,但焉知她介不介意嫁给一个比她年长许多的男人做续弦?
她年纪小,又这般天真烂漫,许多事不过是冲动之下便做了决定,傅寒江却不能就此哄骗她。
当下他便将自己的身份和有妻室之事说了,却隐去了妻子早已和二弟有情,他们夫妻其实有名无实,只道:
“我和离再娶,是为不仁,此前并未告知于你,是为不信。我既德行有亏,远非正人君子,若说配不配得上的话,也该是我配不上你。”
“婚姻一事既为终身大事,自然不可儿戏,你切记千万深思熟虑,不可因一时冲动所托非人,明白不明白?”
——这样一番话,却是将错都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了自己身上。而秦露其实知道二姐姐与小叔有了私情一事,想到傅寒江也是受害者,若换了大部分男人,怕不是当即就将元配扫地出门了。
如今自己又自陈是个丫头,他这般位高权重,却毫不以她身份微贱,反觉自己的人品配不上她,她心中早已有无限感佩柔情,轻轻踮起小脚,在他唇上极快地一吻:
“我只喜欢你,偏要嫁给你。”
喉间骤然一紧,傅寒江忙稳住心神,正色道:“上次我便说了,你我还未成亲,不可越礼,你如何又胡闹?”
说着,便要将少女勾住他脖子的小手拿下来,她却趁势把整个身子都缠了上去,双脚踮得高高的。因她生得娇小,傅寒江怕她摔倒,只得拦腰环住她,忽然脖间一热,粉嫩的樱唇对着他喉结轻轻呵了口气——
“你方才还没说,想不想我呢~”
霎时间,那如兰芬芳便如从她衣间袖中散逸出来的一般,因从唇间吐出,更浸着水润温热的湿意。傅寒江心头一荡,只觉从脖颈开始,半边身体都酥了,那小东西还带着几分委屈地看着他:
“你一直不答,是不是不想我?”
……不,他怎幺会不想她?从分别那日开始,几乎是日夜思想,甚至到了影响公务的地步。
他害怕她真的就此消失,怀疑会不会确实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但若是梦,那也是人世间最美的一场梦。
眸光一黯,傅寒江忽然倾身,大手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往自己怀里一按,便吻住了少女的娇唇。
不知过了多久,待傅寒江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沉沉。他揉着有些涨痛的太阳穴,方才意识过来自己借着酒意,却是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全都做了一遍。
他不免愈觉头痛,伸手朝身侧摸索,却没有摸到记忆中那般温柔。霎时间,还残留的醉意全都不翼而飞,傅寒江霍然起身,四顾一望,屋中除了他,再无旁人。
……难道……这又是一场梦?!
手心中已经不知不觉沁出了冷汗,他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颗心却是跳得飞快。终于,视线一凝,傅寒江忽然看见一张纸笺摆在桌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这纸笺的位置并不隐蔽,可方才他大惊之下,竟全然没有注意到,足见他有多失态。
当下他忙将纸笺拿起,一目十行,原来这是秦露留给他的,笺上写到自己还要赶回主人家中,方才在他还未苏醒时便悄然离开。
因她如今身不由己,成亲之事,不能操之过急。一旦她能暂时脱身,便自会来与傅寒江相见,还请他勿寻勿念,彼此珍重。
傅寒江看罢,心中不免百味杂陈。
方才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今日的百般缠绵又是幻梦一场,其中有多少失落煎熬,真真是难以尽述。
眼下失而复得,自然喜悦到了十分,可想到那小狐狸总是这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又恨不能把她抓来绑在身边,看她还敢不敢再四处乱跑了。
一时恨得牙痒痒,一时又不禁牵肠挂肚,就这般沉吟许久,傅寒江方才将那纸笺折好,贴身收入袖中,又整肃衣衫,出去寻他那几个同年。
这边厢,秦露早已在傅重洲的安排下返回家中,众人只当她出门进香,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竟无一人知晓。
这日之后,她又恢复了往日的跳脱,那脸上也爱笑了,话儿也多了,也不再总是闷闷不乐,又或心不在焉。
秦霜素来疼爱这个幼妹,且因长姊秦雪出嫁得早,玉姝在母孝之前又不曾进京,很长一段时间,家中只有她和秦露两个女孩儿,同进同出,同吃同睡,自是厚密远非旁人可比。
此时不免也为幼妹高兴,还以为之前她是忧虑终身,方才心事重重。奈何秦霜哪里知道,秦露其实是早已有了意中人,且那人还是自己的夫婿?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过正如傅重洲所料,秦霜与傅寒江原就毫无感情,纵使知晓,也不过担忧妹妹一时糊涂做出傻事罢了。
姐夫与妻妹,正如叔嫂之间,一样是为世俗所不容,她自己为情所困,当然不希望妹妹重蹈覆辙。
奈何那日一场暴雨让傅重洲以为她身死,傅重洲心胆俱裂,以至徒手刨掘废墟,整双手鲜血淋淋,断骨支离。秦霜见状,自然不可能毫无触动,及至他留在城外养伤,又因高热不退,她情急之下用唇给他喂水,二人竟又有了肌肤之亲
他的剖白之语仿佛犹在耳畔,想到他说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只守着自己,秦霜便心乱如麻——
她此时已然无法否认自己对傅重洲还是念念不忘的,但如此一来,又置夫君,置父母,置阖族声名于何地?!
若选择小叔,就是背弃家人,可若对他置之不理,秦霜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孤苦一生。她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帮傅重洲娶妻。
或许他对她的感情只是一时的热烈,也或许他终究会遇到更适合他的人……秦霜既身为长嫂,自然有资格过问小叔的亲事,也许他见到比她更好的女孩儿,渐渐地也就会对她淡了。
心下计定,秦霜便去寻傅寒江商议。
傅寒江深知妻子与弟弟之事,只道:“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但二弟素来极有主意,既是他娶妻,需得先问过他方才妥当。”
秦霜无奈,只得打发人去请了傅重洲来,傅重洲因不知她为何请自己,只听婆子道:“大奶奶说,有要事请二爷相商。”
他心中顿时一喜,嫂嫂原本对他避之不及,自打从城外寺庙回来后,她便成日在后宅中一步都不肯踏出,害得他想亲近也找不到机会,此时竟特特打发人来请他,岂不是天降之喜?
当下忙将手中一应事务都先放下,飞马赶至傅家,心中已想过许多种她会对自己的话,谁知秦霜端坐在一扇黄花梨木九折屏风后,那屏风将她样貌身影遮得严严实实,不仅如此,她也并不开口说话,而是身边的丫头代为道:
“奶奶说,今日请二爷来不为别的,奶奶前日与大爷商议过了,二爷如今已是适婚之龄,且又身居高位,原该娶一位奶奶来替二爷管家理事,方可解二爷内顾之忧。”
“奶奶虽年轻,究竟也是长嫂。既然老爷太太都不在了,奶奶也该担起长嫂之责来,替二爷解决这终身大事。如今且问二爷一句,是要女孩儿相貌好,还是家世好,是要工诗善画,还是要精通女红?”
“虽说不能样样俱全,但只要二爷有说的,奶奶就是自己受点子累,也必会为二爷相一个称心如意的贤妻回来。”
一番话说完,真真是既妥帖又周全,活脱脱一个慈爱小叔的贤惠长嫂,殊不知傅重洲听罢,那心中是又气又怒,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恨又叹。
原本他满心欢喜,还以为纵使她如今不肯接受自己,就是碍着情理,也要对他嘘寒问暖几句,谁知特特叫他来,竟是问他喜欢什幺样的女人,要替他娶妻?!
他喜欢什幺样的,难道她不知道吗?
她心知肚明!
想罢,傅重洲反倒笑了笑:“原来是为这个。”他却不答反问,慢条斯理道:
“嫂嫂不与我说话,还要打发个丫头开口,难道是嫌我言语冒撞了?”
秦霜心头一动,搁在膝上的纤手紧了紧:“小叔说哪里话,我不过因着你我到底是年轻叔嫂,怕惹人闲话罢了。”
傅重洲勾起唇角:“都是一家子的人,何必如此生分?嫂嫂关心我的亲事,我心里感激不尽,既如此,就生受嫂嫂了。”
说着,便道:“这一等的,自然要温柔娴淑。若是性情不好,便算不得好女。”
秦霜原没有料到傅重洲竟真的会认真回答钟情何样女子,今日叫他来,不过是通知他一声罢了。此时听闻,心中不免又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有几分酸,几分涩,面上却丝毫也不露出,只道:“很是。”
“第二等,还需识文断字,否则也不能夫唱妇随。”
“……那第三呢?”
“第三需得相貌好,要琼鼻秀目,樱唇黛眉,青丝如瀑,雪肌似冰。”
“第四还要擅画,若画得一手好枫叶是绝佳的。心地更要纯善,百姓受灾,她提前示警,赠衣施粥。不仅扶危济困,更事事亲力亲为,堂堂千金之躯,却坦然居于陋室之中……”
秦霜起初还听着,越听,却越觉奇怪。当听到画得一手好枫叶那里时,整张俏脸已是全红了。
傅重洲却仿佛浑然不知,仍旧是满嘴的溢美之词,似乎要把天底下最好的形容都加诸在他口中那个女子身上,到了最后,他总算道:
“这样的女子,才是我心心念念之人,若嫂嫂能替我寻来,我立刻娶她为妻。”
秦霜心中五味杂陈,半晌方道:“你将她说得那样好,可若这世间根本没有这样的女子呢?”
他笑了笑,声音淡淡的,可她知道,他定然紧盯着自己:
“若没有,我就一生不娶。”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时傅重洲告辞离去,秦霜却是坐在原地,整整半日,默然无语。
他其实早就说过一辈子不娶妻生子的话,可当她再次听到那些毫无矫饰的表白之辞,心中的百般甜蜜与苦涩便如冰与火一般,一边将她炙烤,一边却又教她如坠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秦霜方才道:“明儿就请官媒来家,把京里最有名的那几个都请来。”
众人不明所以,只当她是要替傅重洲相看,忙都答应着,唯有丹梅深知其中内情,迟疑片刻,上前轻声道:
“奶奶,这世间恐怕寻不出性情、样貌、喜好、为人都相差无几的两个人。”
秦霜笑了笑,分明想牵起嘴角,可她却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难看得像是在哭:“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一定要去找。哪怕找不到,她也必须要让他明白自己的决心。
这日之后,傅家果然放出风声,道是傅大奶奶要替小叔娶妻,不拘什幺门第家世,要紧的是女孩子品貌上佳,且擅长丹青。
众人听闻,那些家里有适龄女儿的,莫不欢欣鼓舞。盖因傅重洲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且容貌俊美,性情宽和,市井皆知。
这样一个又有才又有貌的好儿郎,偏生父母早亡,家中又无姊妹。因此若嫁给他,便是上没有公婆管束,下不需照管叔姑,又因是次媳,连宗妇的责任都免却了,真真是一门挑不出丝毫短处的好亲。
当下那些媒婆的帖子顿时如雪片般飞来,短短数日,傅家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又有众多女眷连日宴请秦霜,席上那些千金小姐都是花枝招展、珠围翠绕。说不了几句,便要展示自己的画作,纵有丹青之技不算出挑的,也是百般的殷勤小意,只为讨好秦霜这个长嫂。
秦霜看了,胸中自是煎熬,可这原就是她求仁得仁,也怪不了旁人。当下忍着酸涩,将那些女孩儿细细看了,又命人把自己择选出来的最符合傅重洲要求的人集结成册,上头写上性情品行家世等批语,送至傅重洲府中。
傅重洲那番话原是推诿之语,今见了秦霜竟然还认认真真帮他择起妻来,不由又是恨又是怒,怒到极致,反倒笑起来。
来送名册的婆子只见他接过那名册,看也不看一眼,一转手,便扔进香炉中,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分明是慵懒恣肆的笑,众人却齐齐打了个寒颤,他越笑,神情便越冷:
“回去,替我好生谢谢嫂嫂。”
那婆子一句话不敢多说,哆哆嗦嗦地答应了一声,行完礼后方一转身,便听到砰咚一声巨响,迸射的碎瓷片甚至都溅到了她脚边。
婆子忙赶回去复命,秦霜听罢,却是不发一言。半日方淡淡道:
“想必是二爷对人选不满意,再挑好的就是了。”
这日之后,果然她又打发人送了名册去,傅重洲转手再烧,她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又再送。且名册上的人选每次都有更新,仿佛傅重洲真的是因为对人选不满意方才看都懒怠打开看一眼。
如此不过半个月,她几乎将京中适龄的年轻女孩儿都看遍了,傅重洲烧的名册,也已有了几十本。
丹梅见状,不禁劝道:“奶奶又何必再做无用功?明知二爷是不能从的,这半月你来我往,岂不一再伤了彼此的心?”
秦霜苦笑道:“我倒情愿他伤心。”
伤了心,也就冷了情,便不会再纠结于一段无望的孽缘。
方住了话,便听有人来回:“刘尚书的太太下帖子请奶奶明儿赏菊。”
秦霜知道,这又是打着赏花的名义,请她去相看女孩儿的,她心中虽百般的倦怠萧索,仍旧是打叠起精神,次日一早便前去赴宴。
席上一番寒暄不消多述,这刘太太原没有适婚的女儿,不过是替人说合罢了,因笑道:“说来倒有一桩趣事,我们家大姑奶奶前日上京投亲,她有一个女孩儿,生得也是花容月貌,竟和傅大奶奶形容有六七分相似。”
“我一见了,又惊讶又喜欢,想着许是家中与大奶奶娘家府上有亲的,谁知一问,竟没有,也真真是天缘凑巧了。”
众人听了,都笑道:“不若请来见见?我们也想瞧瞧有几分相似呢。”
秦霜心内,早已是如煮沸的开水一般翻滚不休,闻言也强笑道:“正是,若果然相似,我倒好认个干妹妹了。”
当下刘太太便打发人去请了那位表姑娘来,只闻得一阵环佩叮咚,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娉婷而来,虽因年少尚带几分稚嫩,但观其面貌,果然与秦霜极像的。
众人又一长一短地问她,便知她也读书识字,也吟诗作画,且尤画的一手好花鸟,工细楼台亦是上佳。
秦霜藏在袖中的纤手已不知不觉紧握成拳,她的目光下意识在那少女脸上不住移动,似乎想找出几处不妥,又或说服自己她们并不是太相似。
诚然,这世上原就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就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那也多得是性情南辕北辙的。
可眼前的少女,温柔和顺,沉默可亲,一举一动皆进退得宜,又生的一副好相貌。她会写诗,会抚琴,还会画画……相貌的相似,更好像上天在给她下的最后通牒,又或无情戳破她自欺欺人的逃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不是要给他娶妻吗?你不是认为你与他之间绝无可能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绝佳人选既然出现了,难道,你还不送到他面前?!
忽有一日,傅重洲便发现,秦霜不再给他送名册了。
他一连烧了大半个月的名册,那胸中的怒火与郁气也是越来越盛,此时秦霜突然偃旗息鼓,不免又喜又惊。
……看来,嫂嫂总算明白了他的决心,不再想着替他娶妻,把他推给旁人了?傅重洲正自沉吟,想着是不是再找机会亲近嫂嫂,忽听兄长打发人来请他:“大爷说,有一件事需得和二爷商议了再行。”
他不知何事,忙收拾了去见兄长,今日因是休沐,难得傅寒江在家,只见他负手立在窗前,斟酌良久,方才道:
“这事原是你嫂嫂托我与你说的,我细思一回,也觉得不错,方才寻你来商议。”
傅重洲心头一咯噔,便知不好,果听傅寒江道:
“刘尚书家的一位表小姐,姓何,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家中也是诗礼传家、世代耕读。你嫂嫂因见了她好几面,也细细观察过,说这女孩儿温柔和顺,再挑不出一分错处,堪为绝配。”
说到此处,傅寒江轻叹一声,道:“你的婚姻大事,我素来都是任你自己做主的,你若不喜,我绝不强逼你。”
“但这世上之事,原就是有所得,有所不得。是你的,无论怎样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空。”
“我既是你的兄长,也不希望你为执念所迷,那位何小姐我虽没有见过,但也教人打探过了,确实极配你,且……”傅寒江顿了顿,淡淡看向弟弟的眼睛:
“她与你嫂嫂生得十分相似。”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原来如此,傅重洲心里,忽然像有一块大石落了地,听到这句话,他方才明白为何秦霜不再往他府里送名册了,原来她已经为他,寻找到了最完美的替身。
既温柔,又知礼,既秀美,又端庄,还会画画,生得还和她十分相似……天底下竟真有这般凑巧之事?好啊……真真是好啊!
傅重洲忽然想要放声大笑起来,不是愤怒,也不是惊愕,而是那样一种,只觉自己遇到了天大笑话一般的滑稽之感,不,那个笑话,难道不就是他自己吗?
“大哥,”他唇线勾笑,“若你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姑娘,你也甘愿去寻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娶了?”
傅寒江眉峰一凛,原欲斥责弟弟口出妄语,但想到他此时必然极为难受,顿了顿,淡淡道:“这是你嫂嫂的意思。”
是,他当然知道这是她的意思,除了她,还会有人这样不遗余力地一刀接着一刀,将他心口扎得鲜血淋漓?!
原来她以为,他只要跟她长得一样就可以了,原来她以为,他的感情如此廉价!
“请大哥替我回了嫂嫂,”他唇上始终带着一抹淡笑,仿佛不怒不恨,“我的心虽不值钱,但也不容人这样践踏。”
展眼便至掌灯时分,秦霜用过饭,怔怔地坐在窗下发愣,忽听丹梅过来道:“奶奶,热水已备好了,早些歇了罢。”
她方才一顿,如梦初醒一般,接着又缓缓点了点头,任由丫头们上来替自己卸妆宽衣,却如一个提线木偶,丹梅与她说什幺,也只是含糊地应两声。
丹梅见状,心下暗叹,想到白日大爷过来转述的那一番话,愈发为自家奶奶叹息——
奶奶的这番所作所为,恐怕已彻底伤了二爷的心。奶奶自以为寻到了一个样样符合二爷要求的姑娘,二爷便能接受了,可那姑娘就是再像她,也终究不是她,奶奶这样想,又将二爷当成了什幺人?
经了这一遭,二爷怕是彻底心灰意冷了罢。不知奶奶日后想起,会不会后悔……想到此处,丹梅正欲劝几句,只听秦霜轻声道:“你们出去罢,我想一个人泡一会子。”
丹梅知道眼下她心里正乱着,便点一点头,放下手里的香胰子,与众丫头鱼贯退出。
屋内顷刻间只剩秦霜一人,唯有墙上的西洋式自鸣钟响着——咯铛、咯铛、咯铛——便如她迟缓的心跳。
已经足够了……如此,已经足够了。她终于彻底伤了他的心,而他,也不会再眷恋这样一个冷心绝情的女人。
分明应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为什幺,她觉得眼角湿湿的,似乎有什幺滴落了下来。微微一动,浴桶里香汤荡漾,秦霜维持着同样一个姿势坐着。她在水中,满室蒸腾的雾气中,一切如梦似幻——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就好了……
这晚之后,秦霜便病了数日。太医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时,只说是心内有些郁结,加之时气所感,方才致病。
其实她自己心知肚明,病是假,躲方才是真。
如此一来,秦霜自然不便出去见人,且她自己也心事重重。一闭上双眸,她眼前便仿佛浮现出傅重洲离去时脸上的神情,他什幺都没说,既不怒,亦不笑,甚至连失望都没有,便仿佛是一株树,在她面前无声地枯萎了。
想必,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罢……从前,她或许会释然,或许会痛苦,此时,却只有茫然自失。
更多的消息源源不断传进来,就在秦霜称病那几日,府中已是人尽皆知——一直在终身大事上不甚上心的二爷,竟预备成婚了。
这日丹梅因至厨房给秦霜取煎好的药,便听几个婆子在廊下道:
“那边府里现如今正忙着采买各样聘礼,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千年的沉香万年的鼎,凡世上所有之物,竟应有尽有!”
“何止聘礼?聘金也备了足足六千两黄金!六千两黄金,那便是六万雪花银,且又寓意六六大顺,再寻不出比这更体面富贵的意头了!”
其中一个婆子便问:“真真的还是二爷疼新奶奶,也不知这二奶奶是什幺来头?”
众人想了一想,却都摇头:“倒不曾听闻,只听说……仿佛还是大奶奶替二爷相看的。”
丹梅心头一动,便想到或许是那位与自家奶奶有七分相似的何小姐,二爷竟真要娶她了?不免心下暗叹,也不知该不该告诉秦霜,一时回至上房,方将手中药盏放下,便听秦霜道:“你来时可曾听了什幺?”
丹梅一怔,顿了顿,轻声道:“奶奶都知道了?”
秦霜笑了笑:“满府里都在议论,我又如何能充耳不闻?”
丹梅无言以对,想了想,道:“若奶奶不喜,我便教他们不许再多嘴。”
秦霜却轻轻摇了摇头:“罢了。”难道她不听,就能当此事不曾发生?
这是她自己求来的,就是再苦,再难,也只能笑着往肚里咽。
很快,外头便传出消息说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傅重洲特特请了京中最好的官媒,因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便在十月二十五,预备那一日登门求配。
今日有人议论傅重洲为迎新娘进门正在大兴土木,将整座花园翻修一新,明日便有人夸耀着那些打南洋贩来的奇珍异宝有多金碧辉煌,全都是预备给新奶奶的头面首饰。
秦霜不想听,却不得不听,更因为她是长嫂,是这傅家内宅唯一的女眷,还需替小叔操持这桩终身大事。
她亦是将自己全部心神都放到了此事上,比当日帮傅重洲相看时还要用心。诸如求亲所用的大雁、绸缎、果品、羊酒等琐碎之物全都亲身验看,那聘礼聘金更是一一过目,不肯有丝毫闪失。
加之傅家内每日亦是有大小事若干,秦霜卯正起身,要忙到深夜方才将息,这日管事媳妇送了下聘的龙凤书帖来,只见红绿描金的封皮一展开,其上十六个大字——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天作之合,伉俪成礼。”
她忽然一阵眩晕,几乎栽倒,从前或许还没有实感,可当看到这“良缘永结”四字,秦霜方才明白,原来自己彻底失去他了。
她亲手将他推开,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幸福,而她竟从来没有想过,她所求的,她真心想要的,究竟是什幺。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丹梅,”秦霜轻声道,“你说……我做错了吗?”
丹梅抿了抿唇,道:“奴婢说不出来。”
若按大局来看,她做的自然挑不出一分错处,不过牺牲她的终身,便可保全所有人。
她惧怕的从来都不是自己遭人非议,甚至不仅仅是害怕辜负父母的期许,若她与傅寒江和离,再另嫁傅重洲,那旁人又会怎样看待这个娶了长嫂的男人?
届时,傅家、秦家,他们兄弟俩,甚至包括秦霜的姊妹们都要受牵连。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世人不会相信他们在成亲之前是以礼相待的,只会有种种不堪的流言涌来,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可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至亲,不能不在乎他。
所以,放手是最好的。再浓烈的感情,终有一天也会淡薄,他从前曾发誓终身不娶,如今不也决定成亲了吗?
这样想着时,秦霜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宽慰。她不能去想,也不敢去想,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奶奶,”丹梅道,“奴婢不敢妄下断语,但奴婢从前曾听人说过,有些事是断不出来对错的,端看人想要什幺结果。”
秦霜浑身一震,正欲开口,忽听有人来回:“二爷来了,说是有件要紧的事想求奶奶。”
秦霜不觉心头一喜,继而又为这喜意自悔起来。打从那晚起,她便再没有见过傅重洲,而他或许也不愿再看见她了。他们本是年轻叔嫂,若是恪守礼仪,这一辈子都可以不再见面,可午夜梦回时,便连在她无法自控的梦中,她也会想起他的面容。
顿了顿,秦霜道:“二爷可说过是为了什幺事?”
来回话的婆子摇了摇头,只道不知,秦霜犹在迟疑要不要找个借口避而不见,丹梅轻声道:“奶奶……”
她忽然便想起了方才丹梅的那句话,忽然便想起了那封龙凤书帖,现在或许已经迟了,她本是自作自受,又还有什幺后悔的资格?但她忽然想去见见他,至少对他说一句抱歉。
当下秦霜便换了身衣裳,来至正房,帘子方一掀开,瞥见那个挺拔身影时,她竟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傅重洲听到脚步声,已经避让开视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口中道:
“给嫂嫂请安,特来叨扰嫂嫂,却是有件事需嫂嫂首肯。”
……他从来没有,用这般疏离的口吻和她说过话。此时他脸上其实还是带着笑的,口气也是既恭敬又亲热,可秦霜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勉强笑了笑,道:“小叔有何事?”
傅重洲道:“先前嫂嫂为我的事奔波忙碌,多亏了嫂嫂,我方才能得此良缘。嫂嫂既是大媒,自然要重谢,只因如今内宅无人招待,我纵预备酒菜也恐慢待了嫂嫂,只能待我成亲后,还请嫂嫂与大哥定要拨冗赏脸。”
听到此处,秦霜心内已如刀绞的一般,尤其他说到“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缘”二字,唇角的笑容又是那般情真意切,仿佛十分满足。
只听他又道:“还有一事,迎亲那日,恐客人太多,还请嫂嫂多帮衬些。”
“再者我们奶奶是新妇,又怕内中有些爱顽笑的客人,她脸皮薄掌不住,只能托赖嫂嫂多多照拂,我心中感激不尽。”
之后又说了什幺,秦霜已经听不清了,脑海中仿佛还回荡着当日他的话,或含笑——
“我喜欢你,心甘情愿。你若高兴了,肯看我一眼,我自然欢喜,你若不理我,嫌我厌我,但我喜欢你便觉快活,凭是谁也不能管我这颗心。”
或深沉——
“这样的女子,才是我心心念念之人,若嫂嫂能替我寻来,我立刻娶她为妻。”
“若没有,我就一生不娶。”
或坚执——
“生不能同衾,那便死同穴……霜儿,我不会……不会再放开你……”
一切都没有了,她成了他的嫂嫂,他有了自己的妻。
他口中牵挂之人不再是她,他的温柔永远交付给了另一个女人,她想要什幺?她希冀的是什幺结果?!那一刻,她甚至希望他曾经不顾一切地将她带走囚禁起来,什幺伦理,什幺道德,她全都不在乎。
“……嫂嫂?”男人疑惑的声音让秦霜如梦初醒,她浑身一震,方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满面泪痕。
“嫂嫂,你……”
“我没事!”秦霜匆忙转身,胡乱抹了抹眼角,口中强笑道,“我已尽知了,我定然会好生照拂弟……弟……”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弟妹”二字。
“家中还有事,恕我先失陪。”说完她拔脚便走,皓腕却忽然一紧,攥住她的是那只熟悉温热的大手。
“霜儿,你就没什幺……想对我说的吗?”傅重洲轻声道。
刹那之间,她所有的防线彻底溃散,秦霜转过身,紧紧抱住了他:
“我不要你娶旁人,我不许!”
“生同衾,死同穴,哪怕要付出一切我都不在乎!”
“我喜欢你,娶我罢,重洲。”
这日后,两府内忽又有消息流传,道是原先算的提亲日子不好,又有许多冗杂琐事,因将婚期推迟,暂且不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众人虽都惊讶,但其实直到此时,仍旧不知傅重洲欲求娶的究竟是哪家小姐,只知他虽备好了各样聘礼聘金,这婚期一推,却直推到数年之后了。
原来傅重洲哪里是真心预备娶妻,他从头至尾,哪怕最心灰意冷之际,仍旧没有想过要放弃。秦霜既对他说不出“不喜欢”三字,便知心中实是有他的,奈何仍需一剂猛药,方才能使她彻底想通,如此,才有了这场“另娶旁人”的大戏。
整个傅家,包括京中那些得到风声的人家,都只知傅家二爷要娶妻,却如何知道他的聘礼一开始就是为嫂嫂准备的呢?
及至秦霜得知实情,也不免又惊又笑,心中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意,想到当初他骗自己是她的夫君,如今又骗她要娶妻,虽然同样是骗,这其间她的心境,已大为不同了。
她固然还是无法全然不顾世俗常念,但已明白自己最割舍不下的是什幺,为此,她会试着去努力,试着去抗争,若终究还是无法光明正大与傅重洲成亲,她就是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能与他厮守终生。
如今且说近日却有一桩大事,西北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递送进京,竟是乌瑟犯边,举国皆惊。
原来这乌瑟乃大梁北面的强盛部族,世代以游牧为生,不事生产。他们因北疆土地贫瘠,深羡中原繁华,数代以来不停南下抢掠大梁城池,双方之间大战小战几有百次之数,早已结下了血海深仇。
及至先帝年间,当时还是楚王的周景宵领兵大败其十万大军,将被俘的乌瑟将士尽数坑杀,剩下老弱妇孺和一些残部只能仓皇南迁。如此边关方平静数年,没想到他们竟又死灰复燃,卷土重来。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下朝中连发数十道军令,命镇守边关的靖北将军领军迎敌的同时,西北各重镇亦是严阵以待。
一时间京中人心惶惶,连米价都飞涨起来,茶楼中的说书先生口沫横飞地描述着那些北方蛮子南下时做过的种种恶事,他们一个个都青面獠牙,身高八尺,听说喝人血,还会生吃人肉!
便有人道:“当年就是七殿下打得蛮子屁滚尿流,两军相逢,当场斩下蛮王首级,蛮军士气就此一蹶不振。如今不过是些残部扰边,何需惧他?只要七殿下肯再领将令,蛮子怕是一听到就要望风而逃了!”
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纷纷道:“正是!”
“如今靖北将军年老,垂暮之人,何来锐气?镇边可行,守边却不行,若一味防守,恐怕局势大大不利。”
果不其然,就在乌瑟犯边的消息递送进京后,不几日,西北便又有新的军报传来,道是敌我双方大战数次,却是输多胜少,边关防务已然吃紧。
朝中自是又有一番激烈争论,有的道要调派邻近镇抚司支持,有的道要换下靖北将军,以其副手取而代之,有的道如今局势尚未败坏到如此地步,稳扎稳打,方是上策……
种种言论,不一而足,但请摄政王重掌天下兵权,率军北征的话却鲜少有人敢提出。只因如今王党与后党正相持不下,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若此时摄政王得了这偌大兵权,太后便再无抗衡之力,因此,此举也必然会遭受太后的疯狂反扑。
周景宵并没有刺激太后的意思,且在他看来,靖北将军虽年老,北边的能将也不止他一个,或许,也是到了那人大展宏图之际了。
是夜,又有加急军报递送进京,那传令的将官一路在马上高喊着,却是道:“大捷!大捷!”
满城皆惊,都争着传看邸报,原来是镇宁关一前锋守备与蛮军短兵相接,竟以千人之数大败蛮军一万军士,当场斩下其两员大将首级,又俘虏了数千战俘和无数辎重。
此一捷,顿时令梁军士气大振,其后又有众多捷报接连传来,而那位立下大功的守备叶承允更是在半月之内连升五级,官拜平蛮将军。
一时其所过之处,直令蛮军闻风丧胆,他的名字便连三岁稚童都时常挂在嘴边,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更是天天讲说些“叶承允阵斩贼酋”、“叶承允夜袭蛮营”的戏本折子。他的身世亦被人查探出来,原来其乃京城人士,却是无父无母,数月之前方才北上投军,没想到竟有这样一番造化。
闲话休提,却说因边关战乱,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南下投亲,秦府中此时也迎来了几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蕊娘正在上房听管事媳妇回事,便听有人道:
“亲家太太带着几位哥儿小姐在二门上,婆子已往老太太房里回话去了!”
蕊娘一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母亲早亡,眼下又哪来的亲家太太?想了一想,方反应过来婆子口中究竟是何人——
秦沄在娶她之前还有过一任妻室,那乐家全家都在宁州任上,如今北边战乱,恐怕乐家为避兵祸,方才回京。他们祖籍又不在京师,除了秦家,在此亦无其他亲戚,如此,也不就直奔着姻亲来了?
当下蕊娘忙道:“既是亲戚来了,如何不先通报我,我也好出去迎一迎。”
那婆子支吾了两声,却是答不出话,蕊娘见状,不由心下雪亮。
秦沄与她成亲前也是知会过乐家的,只因乐家远在宁州,方才没有来参加婚宴。他们既是秦沄的岳家,自然对蕊娘这个继室有心结。况且当年乐氏算计秦沄方才得以嫁进秦家,因而夫妻不睦,连带着乐家也被迁怒。如今却与蕊娘琴瑟和鸣,爱妻之名满京皆知。
乐家又不知乐氏曾红杏出墙,还与表兄有了一个孩子,在他们看来,却是秦沄不敬元配岳家,只知亲厚继室,蕊娘这个“鸠占鹊巢”之人,又怎能不让他们产生敌意?
因此他们方才一来,便直去了秦母上房,蕊娘也只能假作不知,方一至秦母房中,便听一阵欢声笑语。
只见秦母歪在上首的罗汉榻上,秦露坐在她身边,檀荷半跪在脚踏上轻轻给她捶着腿。她右手边首席上坐着一个穿淡青色万字如意对襟长褂子的妇人,头上只插着几支珠钗,面上多有风霜之色。
下边又有几个年轻的姑娘,皆是衣着朴素,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却只有六七岁的模样,一团孩气,虽然穿着打扮皆差不了许多,小的两个却拱肩缩背,多有畏缩之气,不似大的那般舒展。
蕊娘一见,便猜到那妇人正是乐氏的母亲,而乐氏原有一个嫡兄一个嫡妹,另并几个庶出弟妹,席上的少女想必正是她的同胞妹子了。心念电转间,她已进得门来,忙笑意盈盈地行了礼,又道:
“我原说今儿一大早起来那喜鹊怎幺叫个不住,原来是老祖宗这里有贵客!偏我来迟了,该打该打,虽则老祖宗疼我,不想我多操心,如何这样大事却要老祖宗费起了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秦母听了,面上笑容愈发深了几分,道:“你来得正好,快见见亲家太太。”
蕊娘忙上前行了礼,那乐太太亦是殷勤相待,当下乐家的几位姑娘也上来见礼,蕊娘都有表礼送上。一番厮见毕,又叙些别情和乐家上京时的见闻,秦母因要留客,道:
“都是亲戚,自然住下为是,咱们家别的不多,空屋子却是尽有的。”
蕊娘也忙笑道:“我已打发人把秋节院收拾出来了,那边十几间屋子虽是小巧,却也别致。亲家太太尽管住下,若缺什幺使,只管说与我。”
乐太太忙笑道:“原本已是叨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怎幺好意思还张口要东要西?”又推辞了几句,面上方露出一点为难之色:
“说来我们因上京匆忙,行李确是带的不多。老太太也知道,如今外头不太平,我们一路日夜兼程,凡打尖住店,不敢露出一点子痕迹来,亏了我这几个女孩儿,不知跟着吃了多少苦。”
说着,眼圈儿已是红了,那乐小姐亦是拿帕子拭泪,蕊娘早在听乐太太说到行李一事时,不禁一呆,此时反应过来,忙道:
“可巧今儿老祖宗还说拿几匹缎子出来裁衣裳,一会子我吩咐下去,先给亲家太太和几位弟弟妹妹做两套,亲家太太别嫌粗糙,能着穿罢。”
一时众人散去,蕊娘扶着纱儿的手回房,纱儿道:“真真这亲家太太也太不知礼了些,虽是亲戚,哪有张口向人要衣裳的?”
就是苏夫人当日住在秦家,一应日常使费也都是她自家出的。
谁知这乐太太竟如此行事,别说是蕊娘,就连秦母当时听到了,眉头也不由皱了一皱,不过不露出罢了。
蕊娘道:“乐家虽不十分豪富,也是诗礼之家,且乐老爷如今还在宁州做着知府,虽不比江南膏腴之地,到底也是四品的官儿,何至于此?想必正如乐太太所说,路上乱,怕招了眼,方才没带太多行李进京。”
纱儿听了,不由撇了撇嘴,道:“奶奶也太好性儿了,宁州虽在北边,却也没有陷落之虞,如何就这般狼狈了?况且——”
说着,压低声音,道:“我已叫人问了擡行李的小厮,他们的箱子确实不多,但一个个却是极沉的。那衣裳又不值几两重,除了银子头面,还能有什幺?”
“恐怕是收在箱笼里不肯拿出来,偏只插戴那几支烂簪破环的。知道的,说他们是仓促投亲,不知道的,还当是来打抽丰的呢!”
一语未了,蕊娘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纱儿一指:
“小蹄子,偏你会贫嘴!”
不过她也不傻,早疑心乐家是故意为之了,当晚秦沄回来,蕊娘便将事情一一告诉了他,秦沄道:
“我只知他们家教养得女儿人品不端,没想到一家子都是如此,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又道:“咱们家虽不缺这几两银子使,却也不能教人当冤大头看了,日后他们再要什幺,你应应景儿就是,不必放在心上。”
蕊娘笑道:“我省得,”想了想,又道,“究竟他们也是煜儿的外祖家,若是面上闹得不好看,恐怕煜儿为难。”
正说着,只听人来回:“哥儿们来了!”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音方落,两个小小的身影便一前一后,不等丫头打起帘子,一阵风似的卷进来,方至近前,又都刹住脚,一个拍拍袖子,一个掸掸衣角,一齐脆生生行礼道:
“给爹爹娘亲请安!”
当下只见他二人穿着一色一模一样的明蓝团花紫貂皮褂,一个裹着石青狐腋披风,一个披着白狐狸皮鹤氅,秦烨身量稍高些,五官眉眼更似蕊娘,清俊秀气,秦煜两颊上虽还留着尚未消退的婴儿肥,雪团儿似的一般,小小年纪,却已能看出几分酷肖秦沄的冷然气度了。
——如此相貌不肖的二人,偏生站在一起,却教人一看便觉得必是兄弟。
蕊娘见状,早已连心都化了,忙叫近他二人来,一长一短地说起话。先问有没有去秦母那里请过安,次又问起功课,方道:
“今儿你们外祖母和几个表兄表姐都来了,偏你们在学里,不得去见见。如今天已晚了,不好打扰,明儿再去请安罢。”
两个小家伙早已在来时便听婆子们说了乐家之事,秦烨先不论,秦煜心里,对这所谓的外祖家着实是有几分腻味。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生来就有奇疾,众人只当他是痴傻的,虽有秦母疼爱,其实背地里都瞧他不起。那时他总想着,外祖家总该是记挂他的罢,谁知整整五年,乐家没有只言片语,自然更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他一次。
他可以理解乐家是因路途遥远,方才不便,但秦乐两家并非没有来往,年节时打发人送年礼,又或送信进京时,就连一句捎带提到他的话,难道也没有空闲说吗?
归根结底,不过是不在意罢了,外祖母也好,那些表兄表姐也罢,于他来说不过是陌生人,就算真的要他心甘情愿叫一声外祖母,那他叫的也只有娘亲的亡母。
无奈这番心思到底还是有些离经叛道,秦煜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说出来了,还要怕蕊娘担心。当下他便甜甜应了一声“是”,又道:
“娘亲,煜儿饿了。”
蕊娘忙命人摆饭,一时众丫头婆子悉数退去,只留他一家四口围坐吃饭,却并不在旁伺候。
原来蕊娘自打进门后,两个孩子在秦母那里用饭时且不提,若在她这里吃饭,却是不许人伺候的。只因她知道这些高门大户的少爷都是从小养成的纨绔习气,连剥颗葡萄都要人喂到嘴边,未免两个孩子有样学样,便规定他们凡吃饭穿衣等一应大小事,能自己动手的,便不可假与他人。
此举自然不合规矩,奈何她要行,又有几个人敢反对?就有人告到秦沄面前,秦沄也都说:“听你奶奶的,”且还要添一句,“不可告诉老太太。”
一时四人寂然饭毕,又漱口盥手,秦沄方道:
“明儿虽不必去学里,也要早些睡,快叫跟你们的婆子进来,送你们回去罢。”
秦烨眉梢一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故意慢吞吞道:“爹爹,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第几日?”
不等秦沄开口,秦煜也立马跟上:“爹爹,你不会要反悔罢?”
秦沄额角一抽,只得把视线投向蕊娘,谁知蕊娘却装没看见,他不由暗自咬牙,却只好站起身道:
“罢,罢!我去书房就是了。”
原来自打他与蕊娘成亲后,那日子自然是如胶如漆,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有十个时辰都与蕊娘厮守在一起。
如此一来,两个小家伙自然就不满起来,秦烨想的是,分明以前娘亲只属于他一个,如今要和弟弟分也就罢了,怎幺还添了一个碍眼的爹爹?
秦煜却想的是,好容易能每天见到娘亲了,偏偏爹爹还总是霸着娘亲不放手,他一个大男人,如何比三岁的小孩子还粘人?
——父子三人,竟是互看不顺眼,每天想的法子都是怎幺把对方从蕊娘身边隔开。
先是秦沄送了两人的先生郭钧一副古帖,没过几天,书塾便改成四日方才准回家一次。
接着又是两个小家伙齐齐去秦母面前诉了一番委屈,秦母立刻叫进秦沄来,不许他二人在学里住,要每日都接回家来。
秦沄不气馁,又给两小请了一位骑射师父,因此他二人除了书塾里的功课,又多了许多课业,空闲时间大为缩减。
他二人见状,不甘示弱,再次搬出杀手锏,秦母又叫了秦沄去,道是孩子年纪小,不许太辛苦,以后骑射两日一教,且连书塾的功课都得减了。
……如此你来我往,争锋相对,他三人是越斗越激烈,越斗反倒乐在其中,蕊娘见了,又好气,又好笑,从前不知道,怎幺自家夫君堂堂一个国公爷,三品的大员,竟越活越回去了呢?
今日便是他们前儿打赌,若秦沄输了,便得连睡五天书房,而两小则能和娘亲一道睡。想到自己已有四日不曾揽娇妻入怀,秦沄便恨得牙痒痒,那两个臭小子也就罢了,某人还以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去?
趁着众人不注意,他悄声在蕊娘耳边道:“等着明日,我再好生收拾你。”
蕊娘脸上一红,虽想白他一眼,可听出他话音里那浓浓的危险意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因此秦沄被迫睡书房的那几天,蕊娘虽总算能松快些许,竟忽然觉得不习惯了。
想到此处,她不免又羞又嗔。却也不能让两个孩子看出来,不过假作无事罢了。
一时秦沄只得出门来至内书房,丫头们知道他如今是有家不能回,都是想笑又不敢笑。当下收拾床铺,秦沄便歇下了,却不知有一人正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秦沄的背影早已消失了,那人仍是站在原地,许久方才恍神。
你道此人是谁?原来正是那乐太太亲生的次女,亦是乐氏的同胞妹子,闺名唤做一个婉字,年方十六,生得亦颇有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分姿色。
这乐婉打小儿便听家里人说,大姐嫁的夫家乃是极尊贵极豪奢的,累世列侯,位高权重,连京里那些皇亲国戚都要礼让三分。乐婉原不信,否则为何爹爹被贬到那西北苦寒之地,姐夫家中却不曾帮衬帮衬?
及至到了秦家,从车子驶入大门开始,见到那无数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满眼的金碧辉煌、珠光宝气,乐婉早已看呆了,心下不由想到,这样富贵人家,若是自己能嫁进来,便是死也值了,怎幺她偏没有大姐的好运道呢。
一时众人被迎入秋节院,乐太太领着丫头婆子安插器具,她便出来闲逛。因她到底是客,府中的媳妇们也不敢十分拦阻她,她便这般胡乱走着,无意中走到了秦沄的内书房附近。
秦沄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路过,却无故惹来一桩麻烦,这乐婉正是知慕少艾之时,原本就羡慕秦家的豪奢,今见了这样一个俊美无俦的王孙公子,如何不春心萌动,恨不得把眼都黏在秦沄身上?
她亦不是个傻的,稍一细思,便猜到方才那人恐怕正是自己的大姐夫,当下愈发深恨,若当初嫁进秦家的是自己,岂不事事都如意了?
正自胡想,有婆子寻了过来,因笑道:“姑娘原来在这里,快些和我回去罢,亲家太太正找呢!”
乐婉方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跟着那婆子回了秋节院,一进门,乐太太便道:“我的儿,你才来,快来瞧瞧这几件衣裳。”
原来方才蕊娘已打发人送来了几套应季新衣,来传话的丫头道:“我们奶奶说了,恐亲家太太这几日要出门会亲友,今儿天晚,不及打发人来量尺寸,这几套衣裳都是家里新做的,虽不合身,还请亲家太太别弃嫌。”
说着便放下衣裳带人走了,乐太太打开包袱一看,只见里头大大小小几套衣裳,均是妆花云锦,精致非常,虽说乐家亦是官宦人家,但也没有阔气到这样衣裳随手就能拿来送人的地步。
一时母女两个看一回,叹一回,乐太太见乐婉摩挲着一条???海?棠?红遍地洒金裙爱不释手,因笑道:
“这还算不得好呢!你姐姐当年还在时,那上用内造的蟒缎都是瞧不上眼的。我记得有一种茜香罗,乃是茜香国进贡的,夏天系着,肌肤生香,拿来做裙子是极好的,你姐姐还送了咱们家一匹,也不知收到哪去了。”
说到此处,不免叹道:“也是你姐姐没福,早早儿地就去了,否则咱们家何至于此?”
原来乐家数年未曾上京,也是秦家不知底里,还以为他们仍如旧年那般,虽与自家门第不匹,也算得上殷实,谁知乐家内囊其实早已尽了,不过外头一个空架子罢了。
只因这乐太太溺爱嫡子,那位乐家大公子前几年染上赌瘾,一气将家业败了个精光。兼之乐老爷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年纪又大了,在西北贫瘠之地蹉跎着,日渐力不从心,想到当日长女的婚事虽是赖出来的,到底与秦家还是姻亲,女儿又留下了一个外孙,自己一家若上京投奔,秦家还能将他们扫地出门不成?
因此,乐老爷方才命乐太太拖家带口地南下,只将长子拘在身边看管。
乐家此来,实则就是打着依附秦家,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主意,便连一两银子都不肯多花。今见了蕊娘如此周到,乐太太便愈发得寸进尺起来,道:
“我原说了那女人不敢怠慢咱们的,她不过是个续弦,见着元配的牌位还得磕头,更何况还是个奴才秧子出身?”
“真真也不知她是走了什幺大运,当年你姐姐嫁进来时,还有人说咱们家不配,如今连个奶娘都能做国公夫人了。偏她生的那孩子又比你姐姐留下来的哥儿年长,煜哥儿可怜见的,原说爵位是他的,忽被个外来的野种压一头,你姐夫竟也不理论,难道你姐姐生的不比那奴才秧子生的要金贵?”
乐婉听了,心头一动,便道:“妈也别生气了,妈想想,姐夫一介男儿,这内宅之事如何管得?还不是那女人说什幺就是什幺。这里老太太年纪又大了,万事不操心,且那女人生的不也还是老太太的孙子?在老太太看来,自是一样的。”
“说来说去,也只咱们才是真心疼哥儿的,一心为哥儿打算,偏又是外人,许多话都不好说,许多事也不能深管。”
乐太太听了,深以为然,不免又叹一回长女福薄,否则自家何至于还要看一个奴才的脸色?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次日一早,秦烨和秦煜早已在蕊娘的吩咐下过来请安,乐太太忙拿出备好的表礼,又拉着秦煜的手一长一短地问些几时起身,几时上学,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诸如此类的话。
秦煜虽心中不耐,面上却笑得天真,听乐太太问他和秦烨的饮食起居是否都一样,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口中奶声奶气道:“今早我和大哥哥的饭就不一样呢。”
乐太太心中一喜,他又道:“娘亲疼我,说我生得弱,每日都要多吃一碗燕窝粥。”
话音未落,果见乐太太的脸色淡了下来,眼中闪过几抹失望之色,定了定神,又重打起精神,继续拉着秦煜嘘寒问暖。
秦煜心中早已是怒极,一出了门,脸上便如罩寒霜,秦烨在他旁边似笑非笑:
“看来你这外祖母拿咱俩都当傻子呢。”
秦煜冷冷道:“什幺外祖母,以为现在对我露几个笑脸,我就巴巴儿地赶上去了?”
乐太太只以为他年纪小,看不出她问话的意图,故意问他和烨哥哥是不是一般的饮食起居,岂不是想挑拨离间,说蕊娘这后母待他不好?
需知他最大的逆鳞就是蕊娘,别说他原本就对乐家不亲,哪怕真的极亲近,他们敢算计蕊娘,秦煜也要跟他们翻脸。
当下他与秦烨商议了一番,二人便打发了几个小丫头子过去盯着秋节院那边,只要乐家有什幺小动作,便可立时回报过来,早做准备。
谁知这一回报,却让两小是越听越气。原来乐家自打住下后,一应衣食使费都由秦家供给不说,在这里白吃着,白住着,他们还要借秦家的屋子请客唱戏。
说是摆酒的银子自己出,蕊娘也不能打发人去找他们要银子。乐太太嘴上在秦母面前客气着,实则所费银钱也全都由蕊娘自己贴补了。
偏蕊娘又不能不理会他们,一则他们是元配的娘家,若蕊娘这个继室对他们稍有慢待,立时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二则他们出来进去的,若是吃的穿的寒碜了,教人瞧见,反倒丢的是秦家的脸。
因此一来二去的,他们愈发贪心不足,这日晨起,蕊娘犹对镜理妆,便听丫头来回:“婉姑娘来给奶奶请安了。”
蕊娘闻言,秀眉不由微微一蹙,口中道:“快请进来。”
片刻后,丫头打起帘子,只见乐婉款款而入,身上一件水红彩绣牡丹对襟褂子,下系石榴红绫裙——一身的装束,都是来秦家新置办的,头上却只插着几支半新不旧的珠钗,与这雍容精致的裙衫相较起来,愈发格格不入。
蕊娘笑道:“难为你来,恕我起迟了。”
乐婉忙笑道:“姐姐每日操持这一大家子的家务,自然劳累些。”
当下又寒暄几句,乐婉方说明来意,因道:
“后儿家里摆酒,要请几位世交老亲,还有我父亲的同年。姐姐也知道,因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京时匆忙,我们连衣裳都没多带几件,我想着借姐姐几件首饰戴戴,也是不使人看轻了咱们家,姐姐放心,待客请完了就还回来。”
众人听了,都暗自皱眉,没想到乐家不止是白吃白住,要衣裳要银子,竟连蕊娘的首饰都不放过。
毕竟这里谁不知道他们是有来无回,说是借,其实首饰给了乐婉,蕊娘还能再要回来?即便乐婉肯还回,既上了旁人的头,蕊娘也不会再戴了。
蕊娘却是早有预料,端看乐婉平常插戴的那几件头面,便知她是必要开这个口的。她心下暗叹,口中已笑道:
“我当是什幺事,妹妹何必说什幺借不借的,你来了,我也没什幺好送你的,几件首饰,拿去戴着玩儿罢。”
说着吩咐纱儿:“开箱子,去娶几件簪环来。”
纱儿还未答言,只听门外道:“纱儿姐姐千万别去,否则就害了二姨了”
说话间,丫头打起帘子,只见秦烨秦煜联袂而入,二人脆生生地给蕊娘请了安,秦烨道:
“娘亲的首饰都是有规制的,别说二姨,连姑姑们都不敢上头,也只玉表姑和大姑姑戴得。京中有心人又多,二姨插戴出去了,若告二姨一个逾制之罪,岂不大大的不妥?”
乐婉听了,心中早不自在起来,下意识脱口道:“有规制的不成,寻常样式的也还使得。”
谁知秦煜道:“二姨不知,京里就这幺大,哪家女眷戴过哪些簪环,那些夫人小姐都是惯熟了的,后儿是二姨的大日子,若二姨戴着娘亲的旧首饰,旁人不说是亲戚间的情分,体谅外祖母二姨上京匆忙,那些嘴碎的,反倒还要疑心外祖母家是不是精穷了,你说可厌不可厌?”
话犹未完,乐婉的脸色早已紫涨起来,偏偏秦烨和秦煜两个一唱一和,不仅说得头头是道,还满脸天真。
他们俩不过是六岁稚童,乐婉难道还能与他们置气?且他二人说的也并无什幺不对,只不过隐去了蕊娘没插戴过的头面大小也有数十套,就在前几日,秦沄还又教人给她打了一套南珠的。
虽则乐婉心知肚明,此时却也不能再开口,否则真就坐实了自家精穷的事实,当下只得忍气,又强笑着说了几句话,离开时,瞧那步子都是踉跄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一走,屋内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然大笑,纱儿道:“好哥儿,可算给咱们出了口气!”
蕊娘把两个孩子搂过来,笑道:“偏你们两个鬼灵精!”说着,在二人腮上一人拧了一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那到底是长辈。”
秦烨连连点头:“娘亲放心,我们省得。”
秦煜已经眨巴着乌墨丸子似的大眼睛开始献宝了:“娘亲,这主意是我想的,我聪明不聪明?”
蕊娘不免失笑:“聪明,就属你鬼主意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心中却想到乐家到底是秦煜的亲外祖家,虽说行事不妥,世人却只道孝字大如天,秦煜与乐家不亲近,实非好事。
她自己本性纯善,并不欲将人往坏处想,只以为乐家小气贪财了些,但也不算弥天大恶,却哪里知道乐婉心中,其实另有一番心思?
原来乐婉忍气离开蕊娘上房后,却是越想越怒,越思越恨。
想到在蕊娘卧房内的所见所闻,锦笼纱罩,金彩珠光,那桌上摆的花瓶,墙上挂的画儿,哪一样不是名家奇珍,价值连城?蕊娘理妆时,镜台前的妆奁匣子里也是流光溢彩,虽没有看清,只粗略瞧一眼,便能看到一支手掌大似的赤金红宝五凤朝阳挂珠钗,其上的凤头栩栩如生,连凤嘴里衔的须子都在颤动。
既是如此富贵,连几件簪环都不肯借,亏得嘴上还假惺惺的!果然是奴才秧子出身,小气又刻薄得紧,这样的人,怎幺配得上姐夫?!
一念及此,便又忆起那晚在小径边窥到的俊美男子,不觉双颊发热。想到后日家中摆酒,说是请众亲友聚一聚,其实就是要给她相看的,可乐婉自家知自家事,那些与她门当户对的人家,哪一个是她瞧得上的?
从前没见过这般富贵还好,如今见了,且还受了,她便再也不想回到往日的平淡之中。既然一个奶娘都能鲤跃龙门做了国公夫人,她凭什幺不能?
她一面忖度着,回至房中,便将方才之事说与乐太太听了,又道:
“妈想想,小孩子知道什幺?想必是那女人教他们说的,不说她自己生的那个野种,煜哥儿这般的好孩子,也被她给教坏了。如今还只是与我们不亲,嘴上奚落几句,到了日后,岂不是连外祖父亲舅舅都不认了?!”
又道:“我瞧这里老太太其实也不大看得上她,对她不过面子情罢了。偏这狐媚子有一张巧嘴儿,惯会哄人,把姐夫哄得只听她的话,日后还不知她要怎幺调唆姐夫和咱们家呢。”
乐太太早已是怒色满面,因道:“我的儿,你说的我又何尝没想过?其实你姐姐一去,咱们家与他们家便疏远了。原先还想着……谁知你姐夫又续了弦,如今也只能看人家脸色。”
乐婉因听这话有因,忙道:“想着什幺?”
乐太太踌躇了一下,道:“我和你老爷起先想着,你姐姐去了,怕哥儿年纪小受委屈,若是将你嫁过来,倒是便宜的。”
其实这般风俗,时下也并不少见,一些元配年纪轻轻去了,留下稚子弱女,娘家因怕外孙受委屈,多有要求男方续娶元配姊妹做填房的。但乐家这门姻亲原本就是赖来的,别说秦沄,秦母也是深恶其行事,怎幺可能再娶一个乐家女儿进来?
更何况乐氏还红杏出墙,乐家虽不知此事,但也看得出来秦沄的冷淡,自然不敢开这个口。
如今秦沄已经娶妻,乐家更没了想头,毕竟他们虽然涎皮赖脸,却也没有无耻到让小女儿去做女婿妾室的地步。
谁知乐婉听了,却是恰说到心坎上,心道只要能嫁给姐夫,留在这豪门高户里,就是做妾又有什幺?她自以为年轻貌美,比起蕊娘来也不差什幺,只要能让她进门,她不信自己不能把姐夫的宠爱夺过来!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乐婉想了想,便道:“我知道妈是为我好,但妈想想,老爷如今年纪大了,哥哥又是那个样子,咱们家不靠着这里,还能靠谁?妈不知道,如今江南那些豪商家里,大房之外又有平妻的好多着,虽名义上不及正室,实则也不差什幺。”
这乐太太本是愚妄妇人,因她娘家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自己不识字,教导的女儿也不知书识礼,此时被乐婉一劝,不免也动了心思,却不想想,似秦家这等人家,又怎幺可能如那些商户一般娶个二房进门?
当下母女两个商议了一回,又开了箱子,把密密收着的原本不打算拿出来的好首饰取出,预备后日请客时插戴,却不想她们这番话被一个躲在窗下的小丫头听到了,那小丫头子原得了秦烨秦煜的吩咐,忙一溜烟跑了出去,把消息递到了两小手中。
秦烨闻知,自是火冒三丈,冷笑道:“我还道他们只是小家子气了些,虽可厌,却也可恕,没想到如此贪心不足,竟算计到咱们全家身上了。”
虽说笨蛋爹爹是很碍眼,但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肖想的,想做二房,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秦煜反倒只是笑了笑:“你何必生气?不过是些耳边嗡嗡的苍蝇罢了。”原还担心她们闹出什幺事来,没想到如此蠢笨,委实不值一提。
想了一想,道:“她们后日不是要宴客吗,我倒有个法子,让那女人出出丑,省得她成日家出来进去地给娘亲添堵。”
说着,示意秦烨附耳过来,二人如此这般商议了一番,方才计定。
闲话休提,且说展眼便至乐家宴客那日,乐太太一早就借了秦家的屋子摆酒,又请了一班小戏,虽也请了秦母等人过来,秦母托词身上不爽利,便只蕊娘过来坐一坐罢了。
席上那些女眷多是四五品,甚至六七品的诰命,虽然放在外头也是平民百姓仰止的官宦人家了,但在蕊娘面前,委实不值一提,因此她一来,众人便忙殷勤地迎上去,先让蕊娘坐首席,蕊娘谦辞几句后因辞不过,方才坐下。
其后一应话题俱都绕着蕊娘,或是赞秦家花园子的景致好,或是赞蕊娘头上的首饰新,又将席上的菜肴,秦家的丫头,连那架子上的八哥都赞了一遍,言谈间无不是蕊娘如何持家有道,如何大气得体,如何悯下温柔,却是将原本的东道乐太太和乐婉晾在一边,开席半个时辰,二人都没说上几句话。
这原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席上诸人有几个这辈子见过超品的国公夫人,还能有幸共坐一席?且这花园子原本就是秦家的,一应菜蔬酒水俱由秦家供给,众人来此做客,自然要赞主人家,乐家根本不是此间主人,赞也赞不到他们头上。
枉费了乐婉今日原妆扮得花枝招展,穿了一身蕊娘打发人给她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做的好衣裳,又寻出自家最好的首饰,如此浓妆艳抹、盛装华服,原预备在众人面前来个惊艳亮相,也好给自家长长脸,谁知压根没人在意她。
她心下顿时又嫉又恨,想到蕊娘不过是个奶娘出身,若不是狐媚子会勾引人,得了男人喜爱,如何会这般平步青云,凌驾于众人之上?自己一个千金小姐,又有哪点不如这奴才秧子了?
正想着,此时众人说到丫头们刚捧上来的茶水,一人道:
“虽说这施州玉绿我也曾有幸吃过,竟从没尝过这般轻淳的口感。入口回甘,余味又有一种淡淡香气,竟不知是何香。”
蕊娘笑道:“这是梅花香。”
众人不免奇道:“如何玉绿里又有梅香?”
蕊娘道:“因这煮茶的水乃是旧年蠲的梅花雪,只取梅花上薄雪一层,收在花瓮里,埋于梅树下,一年也只得一瓮罢了。”
众人听了,无不啧啧称奇,都道:“真真是尊贵人家的吃法,又风雅,又新巧,我们却是不能的!”
忽听乐婉笑道:“怪道人说姐姐蕙质兰心,这梅花雪煮茶的法子想必也是姐姐想出来的?若论端茶递水,姐姐必然极惯熟。”
话音方落,众人皆大惊失色,再没人想到乐婉竟如何不知礼数。她说蕊娘在端茶递水上惯熟,岂不是在讽刺蕊娘曾经做过奴才?!
蕊娘心内也是勃然大怒,但并非因乐婉戳破她的出身,只因她自问自己没对不起乐家一分,且还一再退让,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却换来他人的得寸进尺,难道她们真当她是个面人儿,任人欺辱不成?!
只见她面上从容依旧,闻言竟柔和地笑了笑:
“妹妹这话说的,倒教我不知如何回了。你我都是打小儿学着规矩长大的,在家时要为父母端茶递水,出了阁要为公婆端茶递水,既为长者,有何不可?还是说妹妹在家,竟是不必的?”
一语未了,有人已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渐渐地,低笑声越来越多,虽然众人皆忍着,其实看向乐婉的目光都带着讥嘲和轻视。
如她这般不知礼数的姑娘,哪怕席上众人皆与乐家有旧,也无人喜欢。吃着人家秦家的,住着人家秦家的,还要讽刺秦家的女主人,虽说蕊娘确实出身寒微,难道不比她要得体到了十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更何况蕊娘这一席话,既解了方才的尴尬,又暗讽乐婉不孝,偏她还挑不出一丝儿错来,真真是妙到了极处。
一时乐婉早已一张脸涨得通红,又由红变紫,由紫变青。其实早在话一出口时,她已经后悔了,她虽然眼空心大,却也知道自己是不该得罪蕊娘的。
但此时听到蕊娘的暗讽,那点子悔意早已化作汹汹涌来的怒恨,只觉众人全都在盯着她窃窃私语,全都在嘲笑鄙夷她,这些人有什幺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格嘲笑她!
忽然,有人惊呼了一声,那些看向她的目光里都由轻视不屑染上了惊恐。乐婉见状,愈发恼怒,许是因怒火上涌,双颊也觉热辣辣的。
有人道:“你,你脸上……”
她脸上有什幺?难道她连脸都不如那奴才秧子?!
乐婉恼怒地用手一摸,忽摸到满手凹凸不平的小疙瘩,一颗颗,一粒粒,顷刻间爬满了她的脸颊和脖子,不止让她整张脸又红又肿,便如一个硕大的蜂窝一般,又恶心又恐怖。
她,她的脸……她的脸……
乐婉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众人忙退开,她又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乐太太,乐太太看着女儿那张已经认不出来的脸,尖叫一声,竟晕厥了过去。
轰然之间,乐婉只觉整个思绪都炸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状若疯妇,蕊娘忙道:“快去请太医!”
擡头时,她又看到了乐婉那张布满疙瘩的脸,忽觉一阵烦恶之意翻涌而上,忍不住捂住口鼻干呕起来。
这日之后,京中忽流传起一个笑话。
说是某家小姐上京投亲,第一次见了那西洋花露水儿,还以为是洋人的脂粉,便在出来宴客时特特擦抹于脸上,谁知因这花露水儿不能上脸,席上当着众人的面头脸肿胀,活脱脱肿成了个猪头。
好容易太医来诊治了,说她竟足足擦了一瓶,因此要半个月方能消肿,也是可怜可笑了。
便有人道:“难道主人家将这花露水儿赠给她时,竟没告知她不可上脸?”
众人道:“如何没说?只因她自觉此物昂贵,便当个宝来使着,谁知偏自己害了自己。”
当下又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小姐当时肿成了怎生一副恶心模样,听说还有人因实在太丑,竟当场吐了出来,真真不知究竟有多丑了。
一时这笑话传得街知巷闻,虽有许多人不知这位小姐是谁,但当日在席上那幺多女眷亲眼目睹,众人自是回去添油加醋地形容一番,因此乐婉的丑态在京中官宦人家间可谓是人尽皆知。
有人笑她井底之蛙,不识得西洋花露水儿,有人笑她自作自受,才在席上对人出言不逊,报应不就来了?
无论如何,满京里怕是无人再愿意相她做儿媳,乐家的名声亦是一塌糊涂,乐婉每日只在屋中躲羞,不敢出门,又因她日夜啼哭,那两只眼睛也肿得和脸一般,愈显丑陋。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乐太太只得打起精神安慰女儿:“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你不必理会,好生把身子将养好,太医不是说了,半个月就消肿了。”
半个月……还要半个月!
想到自己还得顶着这张猪头脸被人指指点点半个月,乐婉就恨不得一头碰死,就连那些丫头进来送饭送水时,她也觉得她们在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忽有人来回:“大奶奶打发人来给太太姑娘送东西了。”
乐太太忙将人迎进来,见都是些肉桂燕窝等珍贵补品,忙拿来给乐婉看:“你瞧瞧,这些可都是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乐婉见状,却是怒从心头起,一把将东西掀翻:“我不要!”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女人就是假好心,当日,她不是还当着自己的面吐出来了?!
偏偏太医来了一号脉,竟诊出蕊娘有喜了,如此,秦家自是阖家大喜,虽有乐婉这桩事故,却是无人在意她们,也只蕊娘特特打发人来道:
“我们奶奶说了,当时乃是害喜孕吐,实非有意冒犯姑娘,姑娘且放宽心,姑娘的脸,还不至于到这般地步呢!”
乐婉听了,当场气个半死,偏蕊娘又是给她请医问药,又是送上各样珍贵补品,教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因此,她也只能每日躲在屋中发怒,因她脾气愈发暴躁古怪,连乐太太都不敢与她共处一室。
且说这边厢,秦家众人却是无人理会她的,如今阖家上下最要紧的事便是照顾有孕的蕊娘,连秦母都道:“如今你们谁都不许去闹她,烨儿煜儿也是,万不可惹你们娘生气!”
两小自是忙不迭地应了,成日围着蕊娘的肚子打转,一下问:“娘亲有的究竟是弟弟还是妹妹?”
一下又问:“娘亲的肚子如何平平的,难道妹妹跑出来了?”
他两人素来人小鬼大,何曾有这般童言稚语的时候,众人见有趣,都笑个不住,蕊娘道:“弟弟妹妹如今还小呢,且还看不出来,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能隔着娘亲的肚子和他说话了。”
两小听了,自是欢喜,都盼着日子快些过去,好等到妹妹能听自己说话的时候。虽说因娘亲有喜,他们也不能再跟娘亲一道睡了,但想到从此之后就有香香软软的妹妹可以疼爱,便连那日害娘亲吐出来的乐婉,都觉面目可亲起来了。
原来这乐婉哪里是自己害得自己当众毁容,其实是两个小家伙打发人在那瓶花露水中偷偷加了一味药材,搽抹上去,就会让人起红疹。
乐婉因得了那西洋的新巧玩意儿,便想着宴客时好生让众人惊艳一番,却不知她这番炫弄的心思全然被两个孩子看穿,这才被利用了。
可怜乐婉对此一无所知,蕊娘倒是猜到其中或许有内情,但她又不是观世音菩萨,乐婉如此待她,难道她还以德报怨不成?只能说乐婉是自作自受。
秦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听说后,笑道:“定是这小鬼头知道那人不好,还在肚子里,就知道替娘亲出气了。”
说着,轻轻抚摸着蕊娘此时还平坦的小腹,目光温柔。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时,他没能陪在娘儿俩身边,第二个孩子更是……
曾经他以为这是自己永远的遗憾,没想到上天垂怜,如今,他终于可以弥补当年的错失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铺盖被从蕊娘房中搬到了书房,且秦母亲自发话,待蕊娘生产后方可搬回。夫妻两个若想亲热些,真如偷情一般,不仅要防着家里的老嬷嬷们,还得防那两个将他当贼看的臭小子。
不过如此一来,二人之间反倒又添了许多意趣。
头几个月,蕊娘胎还未坐稳,偏因她常年涨奶,如今又有了身孕,那身子顿时涨得愈发大了。
未免她孕期肚腹隆起衣裳不合体,丫头们早赶制了宽松的衣衫出来,谁知新衣裳上身,身上却依旧是紧紧的。
每晚用过饭后,趁着众人歇下,她便扶着纱儿的手悄悄来至秦沄的内书房,门扉掩上,纱儿在外守着,往往要一两个时辰,她方才会从房中出来。
如今且说三姑娘秦露,因长嫂有孕,家中大小人等如今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蕊娘身上,她自是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以偷偷溜出去,与傅寒江相会。
借助傅重洲的暗中安排,她或是与傅寒江在官道上偶遇,或是在酒楼茶肆密会,每次来时,都无声无息,离开之时,又都无影无踪。若不是无数次都真真切切触碰到了她,傅寒江真疑心自己是碰到山中精怪了,偏偏他每次问秦露究竟在哪户人家做丫头时,她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傅寒江又不是傻的,自然不信她那一套说辞——
既是丫鬟,如何却有这般出众的谈吐才华,就是家中的小姐再宠爱,也不会成日教她吟诗作画。
她有意隐瞒,原因只能是不愿自己知道她的身份,但如果她不想再跟他有纠葛,大可以避而不见,又何必每次都大费周章地来与他密会?
也是傅寒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秦露竟是他的妻妹,因害怕他无法接受,方才以假身份诓骗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日又是他二人密会的日子,因她缠着傅寒江要垂钓,二人便至傅家在城外的一处农庄。
但见一带苇塘之中,大片大片的芦苇随风摆荡,飒飒轻响,秦露哪里见过这般野趣之景,不由又喜欢又好奇,又缠着傅寒江教她如何挂饵,如何下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便没一刻停歇的,傅寒江不由眼露笑意,道:
“钓鱼要安静,你这般吵闹,莫不把鱼儿都吓跑了。”
秦露忙噤声不言,忍不了多久,又凑到傅寒江身边看他钓鱼。她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盯着鱼竿瞧了片刻,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觉无趣,转而把目光放在男人的侧脸上——
冷峻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清隽的眉眼……唔,她瞧中的男人,怎幺就这般好看呢……
忽听傅寒江咳了一声,道:“鱼咬钩了。”
秦露心中一喜,没注意到他耳廓上泛起的一点微赤,忙扑上去道:“哪里?!”
傅寒江见她这般有兴,索性将鱼竿递给她,口中耐心指点着:“慢着些,不要突然用力……也不可松了劲,反教鱼逃走了……”
说话间,他大手自然地帮少女握住鱼竿,双臂从她身后环过。因秦露身量未足,与他之间足差了一个脑袋的高度,此时便如同他将少女从后搂住,那娇小的身子更是完全落入他怀中。
傅寒江原就有些不自在,身躯也不由绷紧了些。
鱼竿顿时一抖,傅寒江似是咬牙的声音从后传来:
“……露儿!”
秦露吐吐舌头,转头无辜道:“你声音太大,把鱼吓跑了。”
只听他声音道:
“乖女孩……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幺?”
“露儿……,我叫露儿。”
“你的姓氏又是什幺?”
“我姓秦……”
傅寒江心头一动,知道到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他的声音却徐缓依旧:
“那你,究竟是京中哪户人家的小姐?”
“我是庆……”
忽然,秦露的声音止住了,思绪还沉浸在沉哑男声中,她却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傅寒江:“庆什幺,嗯?”
她一哆嗦,此时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只得转头强笑道:“我,露儿只是个丫头,又哪里来的什幺小姐。”
……傅寒江的眸色黯了黯,知道今次怕是问不出来什幺了。不过……姓秦,家里又与一个“庆”字有关的,京中倒有十好几家。
就他所知,庆阳秦氏、兴庆秦氏,还有他妻子的娘家庆国公府都符合这个标准。傅寒江自然不会立时便联想到岳家身上,毕竟谁会想到与自己海誓山盟之人竟是自家妻妹呢?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下计定,只等今日回去了便打发人去查探。
傅寒江自觉不可能始终这幺不清不白地与小家伙密会着,先不提他自己,若事情暴露了,她的名声体统还要不要了?
她到底年纪还小,不懂这其中的厉害。于男人来说,既有美???人??在怀,又可以不必负责,自然是无本的买卖。可于她来说,却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因此他虽知秦露不愿透露身份,却也不能任由她一再回避,方才使出这招,将秦露惑入瓮中,此时想来,不免也有些不自在。
这日之后,他们又密会了好几次,或是三五日一别,或是五六日一见,秦露甚至还借着在庙中留宿的机会,在傅寒江下处与他共眠了一日一夜。
且说这日二人又一次密会后,换上来时的那身衣裳,便登车回家。
她自然知道傅寒江一直想弄清楚她的身份,但因有傅重洲利用锦衣卫暗中筹划,却是不担心暴露的,想到二人如今已是情到浓处,或许自己下次便告诉傅寒江实情,他也能接受这姐夫与妻妹私通之事了。
沉吟片刻,便问绿柳:“绿柳,若有人为你好,对你暂且撒了一个谎,你知道了会不会怪那人?”
绿柳笑道:“那先得瞧瞧是什幺谎,不过他既是为我好的,想来也不是大事。”
秦露听了,心中愈多几分笃定,二人说笑几句,不消多时,马车已驶进一座寺庙,进了二门。
绿柳扶着秦露下了车,另有两辆马车等在此处,正是秦家的车。原来今日秦露借口还愿,方才得以出门来,一见她来了,众丫头婆子忙迎上来,道:
“可算回来了,好姑娘,快些回去罢,若迟了,奴婢们还不知如何向老太太太太奶奶交待呢!”
秦露笑道:“又来罗唣我,哪次不是无事?你们且放宽心,只要你们的嘴严紧些,再没人知道的。今儿回去了,一人多得一两银子的赏钱,赏你们打酒喝罢。”
众人听了,无不欢喜,他们都是跟惯了秦露出来的人,早已知道这位三姑娘中途会被一辆马车接走,却不知去了何处,因秦露许以厚利,众人便都严守此事。
此时又说了几句,众人便扶着秦露的手上车,忽听一道沉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是秦家的姑娘?”
秦露一怔,霎时之间,浑身都是冷汗。众人忙都大惊,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无故擅闯?!”
内中有一婆子因见过来人,遂脱口道:“这不是二姑爷吗?”
傅寒江已经缓缓地走了过来,只见他面无表情,如同一泊无风无浪的冰湖,那双瞳却黑沉如墨。
他的视线再次扫过马车上的灯笼,其上一个大大的“庆”字,原来此“庆”竟真的是彼“庆”,原来他竟跟自己的妻妹在一起了这幺多次!
傅寒江很清楚,秦家三位姑娘,两位已经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嫁,其中一个正是他的妻子,剩下那个未出阁,今年恰好也是及笄之年。
他并不知道小姨子的闺名是哪个字,这也不是他该打听的,无论如何,他从没有想过,秦露的身份,竟是他从未想过的那个可能。
一时他竟不知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羞愧,是该质问秦露,还是该感慨现实的荒诞,那个娇小的少女依旧背对他站在原处,似乎不敢与他视线相接,他忽然有些想笑,本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是知道怕惧的。
傅寒江沉声道:“都出去。”
众人一怔,有婆子想争辩几句,不知为何,在那冷沉的目光下俱是心头发紧,不由自主吞咽了口唾沫,忙不迭地退去。绿柳站在秦露身侧,担忧地看了看她,却见秦露朝自己轻轻示意,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瞬息间,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得哒、哒、哒……男人的脚步便如用尺子精准丈量过,一如往常平稳。黑色朝靴在距离秦露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浑身一颤,事到临头,显然已无法再逃避,只得转身强笑道:
“伯宣,你在说什幺……我姓秦,自然是秦家的姑娘,你不是已知道了?”
……好啊,还敢狡辩,还敢拿他当傻子似的哄!
傅寒江冷笑一声:“你当我没见过你们秦家的下人?”
正如那婆子认得他,他也记得自己有一次至秦家赴宴时,曾在二门上见过这婆子。他的记性很好,好到傅寒江此时竟有些痛恨起来:
“好一个秦家三姑娘,好……很好!”
糟了……他真的生气了。此时男人的唇边分明还带着笑纹,但秦露知道,这正是他怒到极致之时,她忙上前去,揪住他的袖子:
“我,伯宣,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怕你知道了就再也不肯理我了,我才,我……”
一面说,她眼中已有泪水滚了下来,少女的眼圈儿红红的,便如一只惶急的兔子,手足无措,茫然自失。傅寒江心头一软,还未开口,只听她又道:
“我原想着等你要了我再说的,届时……你就,你就不会因为我的身份不理我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正是这句话,霎时间点燃了傅寒江的怒火。他方才明白她为何千方百计想要自己破了她的身,为何张口闭口便是求自己要她。原来她打的是这样主意,在她心里,究竟将自己当成了什幺人?!
只为一晌贪欢,便会将伦理道德抛诸脑后吗?!情爱面前,便连所有的原则都不顾了吗?!
若他占了她的身子,便要背负上一个无辜少女的清白。若他娶了妻妹,便是弃傅秦两家阖族名声于不顾,更枉为君子二字!
而秦露的主意,便是要他在不知情的时候,强逼他在这二者之间做出抉择!
其实傅寒江从未想过不娶她,他早已下定决心,无论她是什幺身份,必誓守当初互许终身的诺言。妻妹也好,叔嫂也罢,甚至真相是更违背他原则的情况,他也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欺他骗他!
生米煮成熟饭……她又有没有想过,自己是什幺想法,自己又愿不愿意!
擡起手,他把衣袖从少女手中抽了出来。
秦露忙又用力攥住,只哭道:“伯宣,对不起……我知道你我原不能在一起,你是我姐夫,可二姐姐,她也有心上人了啊……”
二姐姐跟傅二郎共结连理,她也能顺势与他在一起,至于旁人的眼光,甚至是摆在明面上的名分,那又有什幺要紧?
傅寒江忽叹了一声,眸光微垂,认真地看着她:“你觉得,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少女茫然不解,下意识点了点头,他心中原有千言万语,却忽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幺。
一点一点地,他终于又将衣袖抽了出来,秦露的眼泪越流越急,唇瓣动了动,他淡淡地,用一种冷静到极致的语气道:
“回去罢,这段时日,不要再见面了。”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晚秦露回家后,却是借口身上不好只在房中,至一更天,绿柳掀帘子进来,轻声道:
“姑娘,好歹用点子粥罢。”
说着将手中的摄丝戗金漆盒放在几上,又拿铜钩勾起帐帘,只见秦露侧卧在衾上,一头青丝凌乱披下,却是满面泪痕,两只眼睛肿得桃儿一般。
绿柳见状,心下暗叹。她原不知秦露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份在与傅寒江密会,此时知道了,也不禁要说一句自家姑娘糊涂。
这样的大事,怎幺能一直欺瞒?如今二姑爷拂袖而去,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她二人都以为傅寒江气的是秦露隐瞒身份,气的是这姐夫与妻妹私通之事,却不知傅寒江最恼怒的是秦露自作主张。
此举不仅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且还如此冲动鲁莽。她的性情,固然因其天真烂漫有着无可比拟的可爱之处,最大的症结,却也就在这里。
秦露不明底里,只觉又是委屈,又是茫然,又是后悔,又是害怕。既悔不该欺他瞒他,事到临头还砌词狡辩,又害怕他从此之后便再不肯理会自己,又当如何?!
想到此处,不免又滚下泪来,绿柳忙取过帕子来轻轻帮她拭泪,劝道:
“姑娘,再哭下去眼睛可就抠了,若明儿见了老太太太太,可怎幺处?”
秦露呜咽道:“绿柳,他,他说教我再不要与他见面了……”一面说,一面又哭得气噎声堵,一张小脸儿上红涨满面,一行是汗,一行是泪,好不可怜。
绿柳忙宽慰道:“姑娘不是说了,二姑爷说的是这段时日不要见面,待过些日子姑爷气消了,定然就好了。”
她听了,心里方觉好过些。可是又忍不住去想,若这话只是他说来哄她的呢?若他回去之后越想越气,以至再不想见到她了呢?
况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他的妻妹,以他的性情,又怎幺可能会接受?
当时他那样生气,必然便是因为这个缘由,一念及此,秦露便觉愈发伤心害怕,却不知傅寒江固然生气,却只是希望这段时间二人都能冷静些,她能好好想想自己做错在哪里,也能好好想想对他的感情。
——她年纪还这样小,焉知这般飞蛾扑火般的热烈,又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冲动?
傅寒江并不想质疑秦露,但他年长她许多,必须要对她的人生负责。也许冷静下来,她能看清楚想明白许多事。
谁知秦露却一心只想着如何挽回,愈想便愈钻进了牛角尖,这一晚在绿柳的劝慰下胡乱睡了,次日一早便忙起来写信,打发人递到和傅重洲联络的那家米铺,请他安排自己再和傅寒江见一面。
不想傅重洲的回信到了三日后方姗姗来迟,原来当晚傅寒江回府,便将傅重洲唤来施了一顿家法——
以他的智谋,在得知秦露的身份后,如何猜不到背后必然有人在帮助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露?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又是和姐夫密会这等惊世骇俗之事,整个京城,怕是也只有傅重洲有能力、有动力帮她了。
当下傅重洲见隐瞒不过,只得把自己查到秦露身份,又知情不报,反与秦露暗中联络等事全说了。傅寒江自是大怒,如果说那小魔星胆子大到能捅天,若没有傅重洲这个推波助澜的,她又上哪去找棍子?
可怜傅重洲挨了一顿板子,几日下不得床,也不敢再暗助秦露。因而写信回绝此事,又劝秦露好生在家,待他兄长气消了再说。
秦露看了信,自是愈发焦虑,恨不得自己出门冲到傅家,又或借着看望二姐姐的名义去见傅寒江,偏此时京中又发生一件大事,秦家阖府皆惊。
原来自打乌瑟犯边后,虽有那横空出世的平蛮将军叶承允连战连胜,边关到底多事,朝中局势也是风云变幻。
一日一御史上告,竟参摄政王周景宵纵容其妻以笔乱政、逆乱乾坤!
朝野大哗之际,方才知道原来摄政王妃程氏竟是在士林市井中都颇有名气的清泉居士。
当初这清泉居士以一卷《天册诡事》名噪南北,其后又连续推出数本续作,因其引人入胜的情节、鲜明各异的人物、清新脱俗的文本高出一众俚俗话本之上。
但其最出彩,也是最惹人争议之处,在于话本中对各种女性角色的刻画。
包括女主角上官飞月在内,清泉居士笔下的女子或聪慧、或勇武、或诡诈、甚或歹毒,她们有的做官上朝,有的习武领兵,有的经商游历,有的教书育人……虽然故事发生在武周年间,其时民风与眼下不同,但这些出格的情节,自然引来一众酸儒大加攻讦——
身为女人,却不相夫教子,不贞静娴淑,反倒整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但有看不惯清泉居士的,自然也有对其拥护称赏的。
那些原就读书识字的千金贵妇自不必说,因为清泉居士的话本太火爆,书坊每出一本,当日就会被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们改编出来,又或被戏班子改成戏本。如此在市井街巷间广为流传,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愚妇,听了那些远不同于自家人生的女子事迹,心里又如何不触动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又有一些真正有远见卓识的读书人,又有单纯喜爱话本中情节人物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清泉居士的拥护者也是数量庞大。
每当有酸腐跳出来攻讦清泉居士时,双方就会爆发一场激烈的口水仗,到最后甚至成了习俗,众人提起来都是津津乐道。
如此一来,关于清泉居士的真实身份,众人也愈发好奇。
能写出这般开创之作,自然不会是庸俗之辈。便有人猜或许是某大儒,又有人猜或许是某隐士,有猜皇亲国戚的,有猜落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文人的,甚至还有人认为清泉居士并非单独一人,而是多人合作,否则如何能解释他仿佛永不枯竭的灵感?
其中因有人戏言:“我看居士是个惜花之人,或许是女子也未可知呢?也只女子,才能将女子写尽写透,写出百般姿态。”
这番话自然无人信,先不提创作出这一系列作品需要何等才气,其时许多人家推崇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便有那满腹诗书的大儒,家中女眷也多是不识字的。
纵读书写字,但女子笔墨怎能流传至闺阁之外?前朝数百年,也只出过一个李易安罢了。
谁知今日忽被那御史一状告至天听,众人方才知,大名鼎鼎的清泉居士,竟真是个女人!
且她不仅是个女人,还身份尊贵,家世显达。其父乃两榜进士、三甲探花,其母是国公千金、满门朱紫,其夫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这般尊荣的女子,天底下的女人,约莫也就只有太后能压她一头了,而她竟是众多大儒口中那个“颠倒阴阳、乱纲逆常”的清泉居士?!
满朝文武顿时哗然一片,有不信的,有质疑的,那御史显然有备而来,举出种种证据证明摄政王妃就是清泉居士后,又道:
“臣所参者,并非这妇人,而是摄政王纵容其妻在书中的种种大逆不道言论。那些邪书乱说流传如此之广,岂不流毒天下,贻害百年?摄政王既为其夫,自有规训管束之责,如此失职,乃至纵容,实在是包藏祸心!”
不待这御史说完,接下来又有数人出列,无不是举出玉姝话本中所谓的“大逆”言论。
诸如女子出仕做官等“牝鸡司晨”之举都还只是末节,书中写到唐时边镇之乱,岂不是影射如今朝廷在边关抗敌不力?描述当时酷吏横行,焉知不是借此讥谤本朝?
更重要的是,武后临朝称制、执政大权,还对李唐皇室大加迫害,这些情节,分明就是将太后比作武后。如此讪谤之论,上及君亲,正是法所不赦,天下不容!
一时间,人人都嗅到山雨欲来的气息。
自古以来,因言获罪从不鲜见。诸如前朝“车盖亭诗案”,只因一句被曲解成影射当朝高太后的诗句,便导致众多新党官员或被贬、或罢官、或下狱,牵连甚广,人人自危。
而彼时前朝的朋党之争,与又眼下后王两党的争斗何其相似?今日这封奏疏便如同一个信号,预示着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天晚上,京中便已遍传此事。人人议论的同时,却也惊诧于清泉居士竟真是一女子,还是摄政王妃。
便有人道:若不是此女,如何会给摄政王惹来这样一桩麻烦?云,官员若遭弹劾,需暂卸职务,上折自辩,如此一来,后党岂不是正可趁隙而入?!
却也有人惊叹于玉姝的才华,直赞其乃当世奇女子。
但不管她的才华有多出众,既为女子,如此不安分随时,且又给夫君惹来灾祸,便连之前许多清泉居士的拥护者都一改口风。人们惊艳于她的才华,却又畏惧于她的才华,若她是个男人,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偏偏她却是个女人。
一时之间,甚至有人将玉姝形容为妖妃,说她乃褒姒妲己转世,生来就要祸乱朝纲。
又有人建议将她所着话本一律禁毁,有人建议要将她明正典刑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短短数日,京中已是流言滋生,一派乱象,便连秦母亦是连日打发人去摄政王府,劝玉姝安分守己,千万莫要再生事。
这日玉姝方将蕊娘送走,进得屋来,便见周景宵歪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看着,随意散着裤腿,好不闲适。
她不免笑道:外头如今都沸反盈天了,你倒在这里躲懒,若教人瞧见,还以为你不是卸职,是告假呢。
周景宵闻言,将书随手一扔,便道:过来。
待玉姝笑意盈盈地走过去,他长臂一探,便将爱妻轻轻带进怀中,口中因笑道:大嫂子又来说什么?要我说老人家也担心太过了,你写书的事我都知道,难道还怕我休了你不成?
玉姝叹道:大嫂子倒没说什么,不过劝我安心养胎罢了。
但如今外头都是如何议论她的,她心知肚明,便连程家那边,都有不少人怨程海没教导好女儿,连程家的名声都影响了。
想到此处,玉姝便觉心头黯然。
曾经她还畅想过待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自己便公布清泉居士的真身,届时即便不是人人称赏,但也能向世人证明女子并非不如男人。
及至后来经的见的多了,她方才明白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幼稚。
以她所做之事,能得到一个理解她的丈夫,鼓励她的父亲,支持她的一众亲友,她已是这世间最幸运的那小部分人了。所以如今她的名声败坏至此,她早有预料,虽然叹息,却也并不伤感。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话本却牵连到了周景宵,成了政敌攻讦他的利器。
如今朝上正为此事激烈辩论着,周景宵为避嫌,卸职在家,并不出面,但他头上的罪名,已经从纵容妻子升格成了有不臣之心,显然,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扳倒他,甚至赶尽杀绝。
玉姝不禁叹道:都怨我,若我当初没有想着写什么话本
话未说完,男人已轻轻按住她的唇,笑道:连你也糊涂了?他们要给我罗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罪名,多的是借口,纵你不写话本,我还写过两首酸诗呢。
外头都说你带累了我,但我知道,其实是你被我牵连了。你的才华天下皆知,若不是有心人推波助澜,又如何会被抹黑成那个样子?
一番话说得玉姝心中又苦又甜,那眼圈儿也不免红了。所甜者,自是他的深情厚谊,二人的心意相通,所苦者,却是不知此事该如何了局。
太后不会善罢甘休的,夫君,你真的认为此事不是太后所为?
周景宵沉吟道:我却也不能十分肯定,但太后在朝上原处于下风,此时发难,不仅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将我扳倒,且还有可能引火烧身,以太后的性情,不会如此鲁莽才是。
端看这布局之人的手法,激进粗疏,不留后路,并非太后以往的手段。除了太后,他心中原还有其他几个怀疑之人,只是不能肯定。
当下夫妻俩又说了几句体己话,此时玉姝已有六个月身孕了,周景宵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腹,忽觉腹中传来胎动,仿佛有一只小脚踢了自己一下,他不由喜道:
咱们的女儿在跟我打招呼呢,乖女儿,是不是等不及要出来了?你好生睡着,可不能闹你娘亲。
玉姝听了他这呆话,顿时失笑,正要说话,忽见凌波满脸惊色地进来,道:
王妃,有,有人在后门那里,要见王妃。
玉姝听这话说得奇怪,道:何人?
凌波却不肯多说,只道:王妃去见了就知道。
因她素来忠心耿耿,玉姝和周景宵都不疑他,周景宵心头一动,想了想,道:我与你一道去。
一时夫妻二人忙跟着凌波来至府中一处偏僻角门,进了供下人歇脚的一间茶房,来人抬起头来,玉姝大吃一惊。
只见她蓬头垢面,身上都是泥污,露在衣外的胳膊瘦得病骨支离,唯有肚腹高高隆起,显得她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
见了玉姝,她眼中一亮,已滚下泪来,挣扎着忙道:
玉妹妹,大事不好,燕王他有心谋反,起事之日就在三天之后。
说完便支撑不住,一头昏厥过去。
隆兴二年十二月,原是多事之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先有摄政王周景宵被御史参了一本纵容其妻以笔乱政,后有燕王忽被下狱,继而竟牵扯出一桩谋逆大案。
原来这燕王乃是武宗第四子,当年庚申之乱时,武宗长子、次子、三子皆死于兵乱之中,留下来的成年皇子以燕王与先帝年长。若论长幼,原该燕王继位,谁知彼时还是楚王的周景宵联合羽林军统帅沈大友拥立先帝,燕王便自此与帝位失之交臂。
其后先帝登位,燕王一直表现得安分守己,多次推拒先帝赐给他的官职,成日只在家中与清客唱酬,或听戏,或莳花,一派富贵闲人的模样。
及至先帝驾崩,幼主登基,摄政王与太后斗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可开交,燕王也从未表露出分毫进取之意,据说就连太后的暗中拉拢,他也只当看不懂。
因此朝中人人皆以为,燕王早已失却争位之心,众人提起他来,有说他识时务的,也有说他没出息的。谁都没有想到,原来这场参劾摄政王的风波,竟是燕王一手策划。
他早已在暗中网罗了众多党羽,且还私造大量兵甲器械,又豢养了一批好勇斗狠的私兵。预备趁着朝局动荡之际,以诛奸王、清君侧的名义进宫勤王,一举夺得帝位。
而朝中与他相勾连者竟有数十人之多,除了他的亲族,其中大半为家业衰败的勋贵人家,多盼着好博一场从龙之功,以此振兴门第。
消息传出,朝野顿时大哗,就在众人庆幸燕王的阴谋被摄政王提前得知,从而避免了一场兵乱时,燕王在西北的次子竟与乌瑟勾结,打着为父伸冤的旗号一举起兵,天下皆惊。
其时已将及新年,原该是阖家团圆、共贺新春之时,帝国的边疆却处处燃起烽火,而京中更因这一场谋逆牵连甚广,几乎血流成河。
为坐镇中枢,稳定朝局,周景宵已有数日不曾回家,玉姝只命家中下人谨守门户,不可多嘴饶舌,也不可胡乱走动。这日又清点了一番家下众人名册,她换了身衣裳,便来至府中一座名唤晴湘园的小院儿。
院中寂静,只有几个婆子守在门口,小丫头子打起帘子,玉姝便闻到一阵浓郁的药香,床上的女子闻声回头,微微笑道:
王妃来了,恕我不能起身行礼了。
玉姝叹了口气,道:说了多少次,咱们只以姊妹相称,什么王妃不王妃的,珠姐姐,你若再如此,我可就恼了。
一面说,已走至床边坐下,先细细打量了一番女子面色,方问道:今日可觉好些了?太医怎么说?
原来这女子竟是明珠,当日她蓬头垢面、满身污泥地晕倒在玉姝面前时,最后一句话竟是燕王要在三日之后谋反。
因着她的提醒,周景宵方才抢在燕王发难之前围了整座燕王府,又把与燕王相勾连的一众反贼通通下狱,其中一人,正是明珠的亲生父亲,靖宁侯苏政。
想到此处,玉姝心下愈发叹息,又与明珠闲话了几句,道:
我瞧着你气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脸也圆润了,这样才好呢。咱们是双身子的人,原就比常人要辛苦些,你若再不多吃点子,不说你自己撑不撑得住,孩子也跟着一道受苦。
明珠听了,点头道:正是,她仿佛看出玉姝想说什么,微微一笑,为了孩子,我也会好生保养。
说话间,二人的目光都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腹上。她如今已有将近八月的身孕了,而一个八个月的孕妇,又要有怎样的勇气和意志,才能在重重把守中逃出来,逃到摄政王府,为自己寻得了生机,也为京城免去了一场兵祸。
想到此处,玉姝的目中更多了许多感佩,因道:珠姐姐,你放心,王爷打发人回来跟我说了,谋逆一事,除了令尊令堂,苏家旁人并不知晓,况衡哥儿又年幼,性命应是无碍的。
但靖宁侯苏政,一个斩首无论如何也免不掉。苏夫人因是女眷,且又有其女出首之功,可免去流徙之刑,改为籍没官奴,届时由摄政王府出面买下即可。
至于靖宁侯的长子苏夜,因早已被靖宁侯逐出宗籍,且又不知所踪,也不在问罪之列。
提到兄长,明珠的眸光不由又黯了黯,轻声道:多谢王爷费心,我知道这是他们应得的,我心里也早有准备。
从父亲一意孤行,不顾她的劝阻将整个家族都与燕王捆绑在一起开始,这个家,就已经走到了末路。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从前明珠就知道,父亲志大才疏、好高骛远,虽一直以列侯之后为傲,自认高人一等、野心勃勃,偏既没有本事,又不肯脚踏实地。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父亲竟有那样大的胆子,竟能疯狂至此。
她还记得那一日,她因得了老太妃青眼,留在香山寺侍奉其左右,终于不必被迫周旋于众贵妇千金之间,想着父母会用什么合适的价钱把她卖出去。
家中忽打发人递信过来,道是她父亲任期已满,前日已到家中,特特接她回家团聚几日,共叙天伦之乐。
明珠自是欢喜的,虽然她知道父母在她身上打的那些小九九,但这十来年的疼宠关爱也并非作假,父女分离已有数年,如何不思念?当下忙求太妃准她告假,回家暂住几日,太妃因道:
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既是你父亲来家,就住上十天半月也使得,只是我在这里寂寞得很,家去了也要常给我写信。
明珠忙笑着应了,虽然她与太妃相处时日不多,但这位老人家慈祥温和,对她也是关心体贴,她心中实是拿太妃当祖母敬的。一时收拾了行李铺盖,苏家早派了车来,由众丫头婆子围随着返回家中。
父女厮见,自有无数的感怀慈语,此处不消多述,且说明珠住了几日,靖宁侯忽道:
你如今也年岁渐长,从前是我不在家,你太太不好做主,方才耽搁了你的事。眼下我既在京里,也该早些将这件大事完了,我和你太太才能放心。
明珠闻言,心头一咯噔,忙笑道:爹爹何必着急,我还想在家中多留一二年呢,衡儿年纪小,若我出去了,谁来侍奉爹爹妈妈?况娘娘说过,此事她老人家也要过问的。
靖宁侯听了,面上不由露出几分惊讶,沉吟道:娘娘也要过问?随后便不提此事,明珠只听他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可就难办了
回房之后,她心中自是不安,只因她如今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若靖宁侯此时将她嫁出去,事情岂不就暴露了?孩子恐怕也留不下来
原本明珠打算的是待自己即将显怀,便对太妃告假回家,蕊娘已为她安排了下处,她就在那里将孩子生下来。
这个孩子,是她与哥哥唯一的联结了当日她亲手斩断了这份原不该存在的感情,也彻底了结了他们之间的一切过往、所有未来。
她只剩下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也要将孩子保下来。
因此情急之下,明珠便说了太妃也要过问自己的婚事。虽则老人家并未如此表态,不过明珠想,若自己言辞恳切地求几句,太妃应该会准允。届时自己便可将婚期拖到孩子出生之后,看着他平平安安地降生,也看着他被人抱走,永远离开自己。
这天晚上,明珠又做起了噩梦。
自打苏夜离开后,每晚她都整夜整夜地睡不好。梦中所见,或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离开那日绝望的眼神,或是他给自己留下的那箱子旧物。她就像一个溺水之人,只能沉浸在久远又痛苦的回忆中,所幸在太妃身边侍奉了一段时日,每日听着佛乐禅音,方觉心中好些。
但这晚的梦,竟比以往还要光怪陆离。
她一忽儿身处婚堂之中,身边站着看不清面目的男人,那是她未来的夫婿。一忽儿又躺在病榻上,费尽千辛万苦方将孩子生下来,可一眨眼,孩子却不见了,所有人都说她从未有过身孕。
明珠不停地找啊找啊,疯了一样想找回自己的孩子,每个人都说:这是你的报应。
你如此狠心绝情,迟早会有这一天。
他不会再回来了,你把孩子留下,难道还指望他能原谅你?
他恨你入骨,宁愿死也不会再见你,这就是你的报应。
次早醒来,才觉浑身湿透,面上也全都是泪痕,明珠茫然地抚摸着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她真的做错了吗,她其实早已后悔了罢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斩断一切,但她,不过是最懦弱最卑劣的那个罢了。
这日之后,明珠又在家中住了几天,原欲辞别父母返回香山寺,苏夫人却道:老爷前儿才说骨肉完聚,何等欢喜,你如今又要去,岂不教老爷伤心?
明珠听了,自然不好再坚持,又住了几日,渐渐却疑惑起来。
只因靖宁侯说要给她说亲事,可眼下既无官媒上门,又无女眷来相看。如果说靖宁侯已取中人选了,倒也还可解释,可家中风平浪静,全然没有要准备亲事、筹备嫁妆的模样。
反倒是靖宁侯成日不在家,每日深夜回来,书房中也是彻夜亮着灯烛,据纤云从外头小厮那里打探来的消息说,外书房里来往的,也都是一群没见过的生人,并非家中清客。
可怜明珠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怎样也没想到,她的亲生父亲,她以为对她终究还是有几分疼爱之心的父亲,竟是要将她嫁给燕王做妾。
她还记得那日靖宁侯是如何劝说她的
王爷已说了,一进去了就抬你做侧妃,论品级还压你太太一头呢。再过个三年五载的,待你腹中有了小世子,那王妃是个不能生的,不说将她废了立你为正,你既为世子生母,日后的尊荣富贵还能少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况且王爷正值壮年,又一表人才,这门好亲,旁人求都求不来!你素日懂事,从不教我和你太太操心,我和你太太自然也一心为你打算。你放心,虽然不能从正门抬进去,咱们家也为你备了厚厚的嫁妆,比那王妃也不差什么。
一面说,他脸上还露出自得又慈爱的笑来,仿佛真是一个全心全意为了女儿打算的好父亲,而非卖女求荣之辈。
原来如此,明珠忽然就明白了。为何家中全然没有要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喜事的模样,为何听到自己说太妃要过问自己的婚事时,靖宁侯会低语这可就难办了。
既是做妾,何需大操大办?
别说王爷的侧妃,就是皇帝的贵妃,那也只是个妾,且还送的是唯一的嫡女去做妾,靖宁侯就是再不要脸,还丢不起那个人!
不知不觉,明珠勾起了唇角,微微笑道:
爹爹,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靖宁侯忍不住咳了一声,强笑道:你这孩子,我不是真心为你,难道还想害你不成?他压低声音,又左右看了一眼,道:
你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
明珠心头一动,只觉这话别有深意,却又思索不明白,靖宁侯已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她也不欲与父亲争执,便默默行礼后退出。
罢了,她其实早就知道,他们对她,不过是待价而沽。如今总算能卖出一个最好的价钱,至于是不是送女儿入火坑,会不会遭人耻笑,他们又怎么会在意?
只当自己还了这十来年的养育之恩,待离开这个所谓的家后,他们之间也就两清了。
之后几日,明珠便给太妃去了信,只说父母给她议定了婚事,还要在家中多住几日。她又去求苏夫人,希望能把婚期定在明年,所用的借口自然是不舍家人云云,心中却是计划着将孩子生下来后,再嫁入燕王府。
于她来说,是孤独终老,还是嫁人做妾,都没有任何分别了。她的心早已是一潭死水,这,就是她的报应罢
谁知靖宁侯听了却不允,反倒坚持要将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虽然只是做妾室,但如此匆忙,显然也筹备不及。如此草草地就将明珠送进王府,岂不是教王府内其他姬妾看笑话吗?
苏夫人因劝了几次,却也无法扭转丈夫的心意,只得叹道:
我的儿,你也不要怪你老爷,咱们家给你备的嫁妆都是上好的,想必老爷是想着你早日去那里,也能早日得了王爷的宠爱,再有个一男半女的。
因又说道:我原想着若将你说给益阳郡王倒好,一个郡王正妃,何等体面?你老爷却说你的造化不止于此,想来是应在这燕王身上了。
明珠原本就对靖宁侯上次的话存疑在心,此时听了,愈发不解。
若论品级,虽说燕王高于益阳郡王,可郡王正妃和亲王侧妃又不可同日而语。靖宁侯偏偏弃正取侧,还说明珠日后是有大造化的造化,造化古来若说女子有造化,无不与皇家有关,难道
霍然之间,明珠只觉如坠冰窟。苏夫人还在絮絮叨叨着,她脑中却一片混乱,根本听不清母亲在说什么。
不会是这样的,父亲虽然野心勃勃,不至于这般糊涂他若果真如此,岂不是在将一家子往死路上带吗?!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过如此一来,靖宁侯的举动也就说得通了。
他自以为燕王日后可得登大宝,提前将女儿嫁给其做妾,若明珠生下儿子,说不定还能被立为太子,那他可就是未来皇帝的亲外祖父了。
至于急着将明珠送进燕王府,就是要抢在燕王起事之前将这姻亲关系做成,否则等燕王做了皇帝,皇帝的妃子,哪里轮得到苏家女儿?
只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燕王凭什么就能造反成功?京中那几千的羽林虎贲,几万的京营军士,难道是白放着看着玩的?!
一念及此,明珠只觉又悲又叹,忽有一种心灰意冷之感,只觉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隐忍、牺牲,都成了笑话。
她一心只希望能保全这个家,为此不惜伤害了最爱之人,可原来在旁人心里,这个家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事情还未查明,她不想就这么妄下判断,当下她面上分毫也不露出,浑然无事地回至房中,却叫来纤云细细吩咐了一番。
几日之后,纤云进得屋来,见四顾无人,方压低声音道:
姑娘,不中用。老爷每次与人在书房议事,都将小厮婆子遣得远远的,只留几个心腹守着门。那我兄弟虽在书房服侍,却近不得身,听他说这几日他觑着空儿偷听,只听到那些人在说什么舆图、布防,却不解其意。
明珠听了,心中愈发笃定。
既要造反,如何不需舆图?京中的布防自然也是极要紧的。况靖宁侯行事如此谨慎,便足以说明许多问题了。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明珠早已洞若观火。
当下明珠吩咐纤云帮自己卸下簪环,又洗去脂粉,换了身颜色素净些的衣裳,来至靖宁侯书房。
此时靖宁侯恰好在家,忽见女儿启门而入,一身月白素褂,神色淡静无波,一见了他,便屈膝跪下。
靖宁侯顿时一惊,方欲开口,明珠已连磕三个响头,道:
爹爹,求爹爹看在阖府一百七十八口人的份上,进宫请罪罢。
爹爹不过是为奸人所惑,一时鬼迷心窍,方才走岔了道,如今尚未铸成大错,此时停手,还有转圜之机。
且爹爹若主动出首,戴罪立功,以圣上和太后的仁德,当感念爹爹素日的辛苦,从轻发落。女儿不才,在太妃娘娘面前也还有几分薄面,还有摄政王那里也可请其斡旋一二。
只要爹爹愿意回头,女儿愿倾其所有,甘愿上表代父领罪。说着,她及工工整整地磕了三个响头,
声音清亮,一字一顿:
爹爹,阖家一百七十八口人的性命,苏家百年来的基业,都存于爹爹一念之问
请宁侯听到此处,早已目瞪口呆,又惊又疑。只见他脸色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紫后变成了铁青的怒色。
珠儿,你先起来。他强忍怒火道。
爹爹若不应,女儿就不起。明珠的声音很轻,但一如方才坚定,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沉静的双瞳淡淡看着他,靖宁侯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觉自己完全被她看穿了。
这丫头究竟从哪里知道了此事?难道起事大计已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泄露了?!
但靖宁侯细想了想,又觉不太可能。如果造反的事真的泄露,苏家怕是早已被围得铁桶一般,他也被投入大牢了。事情的真相,只会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明珠自己看出来的
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靖宁侯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聪明绝顶,胜过不知多少男人,想到此处,他叹了一声,道:
你就是太明白了,若你是个儿子,咱们家,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田地。
珠儿,你的孝心为父都明白。但成大事者,需得甘冒奇险,一味的担忧怕事,那些泼天富贵,怎么可能送到咱们手上?
我已年老,衡儿又还年幼,此时不博,便再没有博的机会了。王爷已许诺我们,待事成之后,人人都有高官厚禄,为父我就是从龙之臣!
届时,还怕咱们家的基业不盛?我这一番苦心,可都是为了家里,为了你和衡儿啊!
为了家里?
明珠笑了起来:那我若告诉爹爹,我不要荣华富贵,衡儿也不求功名利禄,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爹爹愿不愿意收手?
若爹爹不信,我立时便请妈妈和衡儿过来,把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他们也劝爹爹入宫请罪,爹爹是不是就肯应了?
这靖宁侯一时语塞。
明珠看着他,越看,面上的笑容也越盛:
爹爹,你真是为了家里,为了我和衡儿吗?
难道不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为了你自己的欲望,便置阖家性命于不顾,在旁人都不知情的时候,逼他们不得不走上不归路?!
放肆!靖宁侯勃然变色,怒喝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况且为父的决定,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说着,他已扬声朝外道:来人!姑娘疯魔了,带她下去,好生歇息!
明珠默默地站起来,不发一言,也不挣扎反抗,临走前,只淡淡看了靖宁侯一眼,那一眼顿时又让靖宁侯像被刺中了一般,霎时间,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心虚之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日之后,明珠便被软禁在了房中。美曰其名让她安心待嫁,不许她出门,不许她见外人,每日只有纤云等几个贴身服侍的丫鬟和苏夫人能来看她。
苏夫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因劝道:老爷说你不愿意嫁给燕王,我的儿,虽说嫁过去是给人做小,以你这般的品貌,还怕那燕王妃不成?
你又年轻,又生得好,那王妃又是个不能生的,赶明儿待你得个一男半女的,王爷一高兴,就抬举你做正妃了,咱们家岂不是光宗耀祖?
明珠听了,只淡淡笑道:妈妈觉得这是光宗耀祖?那我若是说,燕王想造反呢?
我嫁给他,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反王家眷,咱们家就是逆党,届时满门抄斩!
苏夫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连说了几个啊?、啊?!,又道:你这孩子休胡说,你老爷怎么会将你嫁给反王呢?可是糊涂了!
明珠冷笑一声,当下便将自己前日与靖宁侯的对话一五一十说了,苏夫人自此方才知道丈夫背着自己究竟在筹划什么,一张脸上又是白又是青,最后才叹道:
事已至此,咱们也没法儿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罢了。
明珠道:如何无法?只要爹爹肯出首告燕王谋反,若圣上和太后追究下来,我愿替爹爹领罪!
苏夫人见她说得坚决,不由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口中喃喃道:不妥,这可万万不妥
也不知是在说明珠代靖宁侯领罪不妥,还是靖宁侯出首告燕王谋反不妥。
想了想,她又道:珠儿,你老爷说得也没错。富贵险中求,虽说这事儿是险了些,可只要成了,咱们家可就是皇亲国戚了。
如今出首,你老爷已搅在其中,横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可若是成功了,你又嫁了燕王,那日后的前途岂不是
咱们都是妇道人家,成日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你老爷思虑得周到?他既如此行事,想必是有理的。况且就算最后不成,你老爷也可以出来说自己是被胁迫的,届时再告燕王也不迟
说着说着,她便连自己似乎都说服了,越说越觉有理。明珠在一旁静静听着,却是心冷如冰,只觉又悲哀又无奈。
她其实早就知道,母亲素来贪婪短视,且又愚昧,又软弱。她只想着这天底下的便宜都教自家占了最好,却又从来不想,世人又哪来如此愚蠢?
他们夫妇二人,一个狠毒,一个愚蠢,终于要联手将这个家送上死路。
也不知苏夫人回去和靖宁侯商议了什么,自此她便每日都来劝明珠,说的也无非都是些只要事成日后就有荣华富贵、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家人当同心协力云云。而明珠始终一语不发,只当没听见。
靖宁侯得知后,冷笑道:凭她去,她又出不了这个门,还怕她大义灭亲不成?!
谁知那日忽有人来回:太妃打发了两个嬷嬷来,说是来接姑娘回去。
苏夫人听了,大惊道:这可怎么办?!
只要明珠一走,立时便能把燕王谋反的事告诉太妃,届时等待着苏家的,不就是倾覆之祸?!
靖宁侯的面色亦是阴沉似水,寒声道:原来如此我瞧着她怎么不哭不闹、不声不响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原来明珠只说在家中暂住几日,可此时已是半月不曾有音信,太妃自然起疑。但既是太妃派人来,苏家却也不能敷衍以对,哪怕以明珠生病为由阻拦她离开,这两个嬷嬷自然也是要探视的。只要一见面,明珠便能说出自己被软禁之事。
早在她那日素衣淡妆去求靖宁侯出首请罪时,便已经铺陈好这招后手了,或者说,从她回家那日起,就在做着自己会被父母算计的准备。
何其可笑啊明知自己的劝说求恳无用,为何还要去尝试?
大概只是因为,不到最后一刻,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便不会醒。
明珠房中,她正静静坐着,忽听帘栊一响,靖宁侯大步走进来,冷笑道:
好个大公无私的孝顺女儿啊,你就是这么算计亲生父母的?!
明珠站起来,沉静地行了礼,方道:女儿曾说愿代父领罪,时至今日,依旧不曾有一字虚言。
靖宁侯嗤笑一声:代父领罪?你分明要害死我,分明见不得咱们家好,偏嘴上还说得这么好听!
说着,他上前一步,恶狠狠道:我告诉你,你休想离开这里一步。不等明珠开口,他忽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抹玩味又恶意的笑:
否则,我就教人一碗药给你灌下去,堕了你肚子里那个野种!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霎时间,明珠的一张脸惨白如纸。
见她终于不再是那副任何事都成竹在胸淡静无波的模样了,靖宁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出了一口胸中恶气。
珠儿,实话说罢,你是不是从来都瞧不起你老子我?
你觉得我又蠢,又没本事,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成天做些出将入相的美梦。你知不知道,你越恭敬,越孝顺,我其实就越嫌恶你?
你凭什么一副什么都懂的嘴脸?凭什么我连自己生的女儿都不如?!你跟你那个哥哥一样,教我看一眼,心里都厌烦!
明珠的脸越来越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靖宁侯还在笑着,似乎要把自己憋了许多年的话一口气都说出来:
不过好在你比那孽畜有用,你是个女孩儿,生得又好,若嫁到高门权贵家里,就是做个小的,也能给我带来助力。偏你竟如此不知检点,还没过门,竟跟个野男人珠胎暗结了。
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当我蠢,却不知我这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你房里那个丫头做事倒是谨慎得很,我的人跟了她四五次,才抓到她去买安胎药的行迹了。
说着,靖宁侯又笑了起来,似乎十分得意:
你那个姘夫是谁,我不关心,这几个月你好生给我在家里呆着,等大事成了,我许你把野种生下来,你想放在家里养也使得,就说是收养的孤儿便是了。
你再嫁给燕王,日后什么可心的孩子没有?比这野种强十倍!至于外头那两个嬷嬷,你自己想法子打发了。珠儿,我对你可是留了情面的,你不要不识好歹。
说罢,他转身便走,忽听明珠道:
你还要把我嫁给燕王,难道就不怕我利用燕王的宠爱,转而对付你?
你不会的,靖宁侯冷冷一笑,那个野种还在咱们家里养着,你怎么舍得?况且,你不是最孝顺,最为家里着想的孩子吗?
话音方落,明珠的眼中已是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她原本想问,那这么多年,你对我的疼宠关爱,可有一分是真心的吗?却又忽然觉得,这话已经没有必要问出口了。
这日之后,明珠便被关进了苏夫人的上房。
美曰其名卧病在床,需苏夫人日夜照顾,其实她身边总是跟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便连纤云也不能再近她的身。
太妃派来的两个嬷嬷自然被她以托词哄走了,不仅如此,靖宁侯还逼她定期给太妃写信,不是说她眷恋父母,不舍离家,就是说她身上不快,怕过了病气给太妃。
虽则太妃之后又打发人来了几次,可每次见她都并无异样,反倒一再求恳太妃留她在家中多住几日。太妃受周景宵所托,原是庇佑她不被父母以孝道逼迫,可如今人家一家子和乐美满、共享天伦,太妃也不能强行插手,只得罢了。
再加之明珠偶与姊妹通信,行文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都无丝毫愁闷之语流出,因此她被软禁了足足数月,竟无一人发现。
但如此一来,靖宁侯也放松了警惕,他以为明珠已然认命,却不知明珠只是在等待逃跑的机会。
她对这个家,这个所谓的父亲已经没有丝毫幻想了,但她不能任由靖宁侯因为一己之私,牵连毫不知情的幼弟和早就已经离开的哥哥。
所以她要逃出去,要告发燕王谋反之事,哪怕代价是所谓的不孝!终于,在明珠的筹谋和隐忍下,她趁着苏夫人外出赴宴的机会逃了出去
除了看守她的一干人等,府中旁人只以为她病了,并不知她其实是被软禁。因此只要她能离开苏夫人的上房,便能找借口离府。
谁知彼时她腹中胎儿已有五月,又因长期以来心内郁结,胎像不稳,走到半途中,便觉腹痛难忍。恰好靖宁侯派来追索她的人赶了过来,明珠又被重新带回,换来的代价便是她被关进了府中一处静室。
那屋子又窄又小,不过一榻一桌,仅容一人转身,她每日的饭食只能通过一块一尺见方的门板送入,不见日月,亦不知黑白。
明珠几乎要绝望了,或许,她已经无法挽回
这不就是她的报应吗?她为了这么一个烂透了的家,为了其实根本不存在的父慈母爱,舍弃了最爱她,她也最不该舍弃的人。
如今明珠终于看明白了,可一切都已经迟了。
哥哥什么都没带走,他的心已彻底冷了,或许连恨她都不想恨了罢而她也只能在这里,和这个衰朽的家族一同沉沦。
忽然,明珠的手摸到了墙角上的刻痕,她仔细摸索着,发现那竟是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字体稚嫩潦草,还有几处错误,写的却是水晶小饺儿、松子糖、白糖糕等种种吃食。
摸着摸着,明珠的脸上慢慢露出笑来,渐渐地,那笑又变成哭,不知不觉,她已泪流满面。
这是哥哥曾经刻下来的明珠想起来了,这间静室,是小时候父亲用来惩罚哥哥的地方。
一旦苏夜又在外头闯了什么祸,又或不服管教,靖宁侯就会将他关在这里,罚他一两日不许吃饭,而明珠总是会偷溜过来看他,从门板下面给他塞点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用小刀在墙上刻了许多字,明珠每每来时,都会问他:哥哥,有没有饿坏了?
男孩的声音却永远都是那么中气十足,满不在乎地道:这点子小饿算什么?珠儿,你不知道我有一个极好的法子,我在墙上刻一道点心,脑子里就像尝了他们似的,我如今,可是都撑得吃不下啦!
哥哥其实哥哥那么说,不过是希望她不要担心罢昔日的童言稚语犹在耳边回荡,明珠心中忽然又有了无限勇气
这点子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她腹中还有他们的孩子!
无论如何,她也还欠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声对不起。
当下她又有了新的计划,靖宁侯虽将她软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但也没想着让她死,因此明珠便装作腹痛的模样,让靖宁侯只得暂且将她挪出去,又请了大夫来看视。
趁着那大夫给她诊脉的机会,她偷偷在大夫手心写字。谁知那大夫还没明白,反倒被看守她的婆子发现,她又被关回了静室中。
她没有气馁,继续装病,若那些婆子不理她,她便作势要自残,又或大声呼痛。众人不敢担责,只得又去通报靖宁侯,如此折腾数次,靖宁侯只得将她关到了城外一处庄子里,又派了众多婆子家人看守,她要茶有茶,要药有药,却也不能自由行动一步。
苏夫人来劝过明珠许多次,每一次,她的神色都更焦虑几分。
珠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是争不过你老爷的,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就要,就要
就要什么?明珠平静地道,难道他想杀了我?
不知为何,苏夫人竟然哆嗦了一下,许久之后,方才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老爷的元配是怎么死的,知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虎毒尚且不食子,但他比老虎还要狠毒。
就在那一天,明珠终于知道了苏夜的亲生母亲究竟是如何去世的,原来她记忆中那个严肃但又慈爱的父亲,只是因为元配妻子的娘家不够显赫,便硬生生将其逼死。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哥哥一直都与父亲不和。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始终都游离于这个家之外,为什么总想离开。
他所有的桀骜、叛逆、不驯,都包裹着最悲哀、最痛苦的内核,他心里该有多恨啊,可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分一毫。
而在他最需要人理解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
她在怨他,不该对父亲不尊敬,她在自以为是地劝他,劝他做一个孝顺的儿子。
就连他们的第一次,她以为是苏夜趁着自己神志不清方才越了雷池,但其实是那日靖宁侯给她下药,想将她送到楚王的床上,若不是苏夜阻止,她早已万劫不复。
妈妈,当日,妈妈就没想着拦一拦吗?
苏夫人一窒,竟无言以对。
明珠见状,却只是笑叹了一声:罢了,我也没有怪母亲的意思,事已至此,只求母亲看在衡儿的份上,好歹这次拦一拦罢。
我不知燕王打算趁着什么时机造反,先不说皇城中那数千的虎贲羽林,燕王纵有精兵强将,恐怕也难以一敌。就是他真的造反成功,难道满朝文武,难道旁的王爷们就会俯首称臣?
他既得位不正,有他做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反王,届时京城必然一片血海,鹬蚌相争,还不知哪个渔翁得利。
靖宁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只看到燕王给他许诺的重利,却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能隐忍十来年,忍到天下人都被骗了,一朝得势的那天,会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明珠说得很认真,她认真地把所有可能的局势都分析了一遍,最终,苏夫人还是犹豫着道:可我只是个妇道人家。
罢了,她想,正如她方才的那声叹息一般,她对自己的母亲,也终于不再报任何幻想了。
之后的那几个月,明珠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的肚腹一天比一天隆起,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但她没有哪怕一刻,不在想着如何逃跑。
或许是连天也可怜她,那一日,她终于趁着庄上守卫松懈的时候逃了出来。
她没了命地奔逃,不敢靠近任何有人烟的地方,她把自己的身上弄得一片狼狈,又用污泥掩盖容貌,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疯婆子,终于逃到了摄政王府的后门。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实明珠并不能肯定燕王究竟会在哪日谋反,但在她逃出来的前一天,苏夫人又来劝说她时,言谈举止间都是掩不住的兴奋紧张,明珠便知道,恐怕他们要动手了。
所幸她还是赶上了无论如何,有了她的出首,至少幼弟和苏夫人的命都能得以保全。
很快,更多的消息源源不断传来
十二月初七日,钦旨褫夺燕王爵位,其家中凡有品级封号者一律贬为庶人。燕王的长子、三子、四子及其子媳,包括年仅五岁的幼子,燕王大小数十个姬妾,不论男女老幼,即刻问斩。
燕王的两个女儿因已出嫁,不在论罪之列,但旨意传出的当天,两人便在家中自尽身亡。
十二月初八日,燕王母族、妻族中年十六以上男丁斩立决,年十六以下男丁流放南疆,女眷一律没入官奴,永不可赦。
十二月十一日,牵涉谋反之事最深的永城侯夺爵,满门抄斩。
十二月十二日,武定侯夺爵,家中年十六以上男丁斩立决,年十六以下男丁流放南疆,女眷一律没入官奴,永不可赦。
十二月十四日,长兴侯夺爵
一时之间,京中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漂杵。每天都有昔日穿绫裹绸的男男女女被绳索捆成几列,在兵卒的喝骂下跪于柴市,手起刀落,继而便是满地鲜血。
到了十九日,苏家的判决终于下来了。
靖宁侯苏政夺爵,即刻问斩。念其女出首之功,其妻籍没官奴,永不可赦,其长子次子免于问罪,且加封其女为正三品女尚书。
而就在同一天,另有一道旨意被飞速递往边关,特命平蛮将军叶承允统军西进,剿灭与乌瑟勾结的燕王次子及其他燕贼余部。
谁知那燕王次子闻之,竟命人写了一篇檄文。道是其父原为除奸王、清君侧,忠心可鉴日月。如今蒙冤受辱,自己既为人子,当为父伸冤,昭彰拳拳孝道,耿耿忠义。
而朝廷不仅任奸王把持朝政,且竟钦封一个叛父悖母、不孝不忠的女子为三品女尚书,可见其朝纲废弛,国体败坏!
檄文一传出,顿时天下震惊。
有人想到那苏氏女虽说出首告父,是为大义灭亲,但到底有违孝道,朝廷加封苏氏女之举,是否真有不妥?
又有人想到之前摄政王被参劾一事,虽说燕王谋逆事发后,众人已知这场风波乃燕王幕后策划,原本包藏祸心,摄政王妃的话本中,那些所谓诽谤朝廷的罪名都是被曲解的。但摄政王妃毕竟是个女子,其如此张扬之举,是否又于礼不合?
正在沸沸扬扬间,一篇突然横空出世!
檄文中先是历数燕王的种种罪行
既为人臣,却不思事君报国,反倒心有反意,妄图谋逆,是为不忠。
既为宗亲,却不恤无辜黎庶,反倒挑起兵祸,乱及天下,是为不仁。
既为手足,却不知孝悌友爱,反倒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后构陷,诬王清名,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徒,竟然还敢高呼蒙冤二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至于其子,更是不辨忠奸不明是非不知孝道的可笑之徒。圣人曾有云,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若父母犯错,子女却一味顺从狡饰,岂非陷父母于不义之中?!
偏偏这样简单平常的道理,她一个后宅女子都懂,燕王次子和一众反贼却不懂,反倒砌词狡辩。可见其若非心性愚蠢,那就是有意颠倒黑白,若不除此贼,当不足以平民愤、定社稷、正乾坤!
短短一篇檄文,不过数百字,却是字字如刀,句句似剑,读来直如山岳震动,竟有摧心裂胆之感。
据说燕王次子看完此文后,当场大呼,此女害煞我也!,又悬赏百金,不取摄政王,反倒取王妃程氏项上人头。
清泉居士自此名震天下,不知多少名士大儒看过她所着的这篇檄文后拍案叫绝,更有人赞其为千古第一檄!
此檄传行天下后,当天晚上,平蛮将军叶承允就在定州大败叛军,其后一鼓作气,连战连胜,不出十天,便荡平贼党,斩杀贼首。
自此这场叛乱终于平息,京中那些参与谋逆的人家也都或行刑,或流放,或发卖,尘埃落定。
此时,城西一座三进的小院儿外,正停着一辆清油马车。
车帘垂落下来,将车内之景遮得严严实实,只见车内坐着一个容色灵秀的美貌少妇,肚腹隆起,另一人虽然同样也是孕妇,却作少女打扮。
这二人正是玉姝和明珠,玉姝道:
令堂被发卖那日,我一早儿就打发人买下来了,就安置在此处,令弟因并未问罪,我也一并教人送到了这里,如今这里伺候的几房家人都是当日你身边得用的,说着,把一叠书契递给明珠:
这些都是他们的身契和此处的房契地契,珠姐姐,你拿着,好生收起来罢。
明珠忙道:使不得,这段时日蒙妹妹和王爷照顾,我已是心中有愧,如何还能再让你出银子给我们买房置地?又花了大价钱,把妈妈买下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的财物当日户部抄家时都是留了下来的,虽然不多,到底也能花用。且我又有手有脚,身上还有品级。我已想好了,先把剩下的头面首饰拿去当了,再置一所小些的院子,我们人不多,要这样大的房子何用?
待安顿下来,衡儿读书习字,我就和丫头们做些刺绣纺绩的活计,再加上朝廷给我的俸禄,虽不能大富大贵,一家子的嚼用却是尽够了。
一面说,她脸上也露出一抹淡笑来,仿佛是想到了日后安稳平静的生活,笑弧也愈发柔和。
玉姝见状,心中却是又叹又喜。
所叹者,便是昔日的侯门千金却沦落市井,虽然明珠如今也是三品的女官,但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品级,没有实职,除了每月那一点子俸禄,实则也没有旁的好处。
所喜者,便是这样平常普通的生活,或许正是明珠真心所向。她终于不用再被迫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情,想笑不能笑,想哭不能哭,终于可以去追寻自己的人生。
想到此处,她不由也笑了起来,却是道:姐姐此言差矣,姐姐既是朝廷尚书,却成日只在家中拈针动线,岂不大材小用?
不等明珠开口,又道:我如今却有一份差使,给的酬劳不多,不知姐姐愿不愿意。
原来当日玉姝一篇名震天下后,即便那些酸儒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才华可堪为当世大家。一时之间,甚至有御史上表建议将玉姝写入,再加上明珠大义灭亲的忠义之举亦是流传甚广,玉姝心中便有了一个自己一直想实现,却迫于现实不得不搁置的想法
我想开办一所收容女婴女童的慈幼局,百姓愚弱,多重男轻女,许多人家若有女孩儿,或是一生下来就被弃被卖,甚至有被溺毙者,又或养到一定年岁,再卖出更好的价钱。
我想着若有这么一间慈幼局,那些女孩儿也就多了一条生路。但凡有些良心的,也不愿送亲生女儿去死,既有人出钱替他们养,何乐而不为?这是其一。
其二,京中虽然也有收容孤儿的善堂,但那些地方并不教导众人谋生之技,不过管教人不饿死罢了。若是男孩儿大了,尚能出去挣一份力气钱,女孩儿又当如何?一旦她们年岁大了,不得不离开慈幼局,要么沦落风尘,要么就只有一个死字。
所以我这慈幼局不教读书识字,却教针工纺绩,再譬如其他一些女子可用的谋生之技,总归帮她们寻一条出路罢了。
说到此处,明珠已是听住了,沉吟片刻,方道:妹妹有此心,这是堪称圣德的好事,可是此举会不会遭人猜忌?
毕竟玉姝乃是摄政王妃,若是被有心人参一本帮助其夫笼络民心,可就不好收场了。
玉姝笑道:果然是jiejie,一听就明白。jiejie放心,这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已请下太后懿旨,宫中每年从内库中拨出三千两银子,供慈幼局之用。又有京中愿意捐资的许多公主夫人,她们一个个都是财主,有的是钱呢。
说着,她不免笑道:她们都想得这个美名儿,我也懒怠和她们争,如今只问姐姐,我这里还缺一个总领慈幼局的局正,不知姐姐肯不肯赏脸?以姐姐如今的名望,也只有姐姐来做这个局正,方才可以服众。
一语未了,明珠已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偏你就爱打趣我。只见她双眼亮如晨星,玉姝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一种光彩:
君既有所托,余定不负之。
一时二人对视一眼,只觉万般言语,皆在这一笑之中。玉姝又将那叠书契塞进明珠手里,道:
拿着罢,这不是我给你的,等日后你就明白了。
明珠尚自不解,玉姝便道:想必令堂令弟也等了姐姐许久,我就不进去叨扰了。
当下姊妹俩依依惜别,明珠方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车,刚走至院门,便看到一个丫鬟拿着笤帚正在扫地,身上一件青布比甲,荆钗布裙,却是难掩丽色。
忽一眼瞥见明珠,那丫鬟顿时双眼一亮,喜道:姑娘!
明珠也不禁眼圈儿一红:纤云。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被软禁那日起,明珠便再也没有见过纤云。只是听说她房中贴身服侍的一干人也都被靖宁侯关了起来,尤其是纤云,甚至还受过一番折磨。
及至后来苏家被抄,家中的下人们自然也都被索拿入狱,等候发卖。纤云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得见明珠,没想到她和飞星两家人另并几房忠心的下人都被摄政王妃打发人买了下来,又送到这里服侍苏夫人和苏衡,此时乍然又与明珠重逢,眼中已是滚下泪来,哽咽道:
姑娘姑娘受苦了
明珠摇了摇头,拉住她的手,轻轻一触,便觉比往日粗糙了许多,她忍住鼻头的酸意,柔声道:傻丫头,你才是受苦了咱们日后,再不必受那样的苦。
一时主仆二人又叙些别后寒温,纤云见明珠的肚腹已十分沉重,忙道:我扶姑娘进屋歇歇罢,太太在里屋,哥儿在书房习字。
正说着,堂屋内已有声音传来:是谁来了?
纤云忙答应了一声,道:回太太,是姑娘回来了。
话音方落,二人还未跨过门槛,只见一只茶盏已横空飞来,险险擦过明珠脸颊,砰的一声,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霎时之间,所有人都呆住了,苏夫人端坐在椅上,不过月余未见,明珠发现,她仿佛足足老了几十岁。
只见她身上还穿着昔日在家中的一件绛红对襟绣褐色蝙蝠褙子,只是因这段时日的变故,那褙子上已有许多破损痕迹,用补丁缝补着。一头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发间插戴的应该是眼下能拿出的最好首饰,唇边两条深刻的法令纹,愈发显出面相凶恶,只听她冷冷道: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还有脸回来?!
你不是大义灭亲,做了人人称赞的孝女吗?你不是忠君体国,如今已是正三品的女尚书了吗?我真真没想到,我竟生出这样一个白眼狼来!若不是你若不是你这孽畜,咱们家怎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怎么会任人耻笑轻贱!
说着,她已立起身来,抓起手边一只花瓶,竟直接往明珠脸上掷去!
众人顿时大惊,拦的拦,劝的劝,一旁侍立的两个媳妇都扑上去抱住苏夫人,口中直道:太太,使不得!使不得!
可苏夫人仿佛是疯了,一径抓打,口中犹自骂道:滚!你给我滚!!!
我没有你这么个不孝女!就当我白生了你,就当你死了!
你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家里好?!你害死了你的亲生父亲!孽障都怨你,都怨你!!!
砰!又一只花瓶在明珠脚边摔了个粉碎,纤云忙道:姑娘,咱们先出去罢!
说着便不由分说,半拖半拽地护着明珠忙忙离开,只听屋内苏夫人的喝骂声犹自不绝于耳,许多恶毒刺耳的言辞,都是明珠从未听说过的。
姑娘纤云小心翼翼道,家里出了事,太太一时想不通也是有的,方才那些话想必并不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真心怨姑娘,不过眼下的气话,姑娘别放在心上。
却见明珠笑了笑,竟没有丝毫怒色,只叹道:傻丫头,别哄我了,是不是真心话,我难道听不出来?
苏夫人是真心实意恨着她的,恨她出首告燕王谋反,恨她破坏了苏家荣华富贵、做皇亲国戚的美梦。
奇异地是,她竟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委屈,只是有一种淡淡的释然。
从前的自己,还沉浸在那个父慈母爱的美梦中的自己,大约就是这副模样罢分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分明知道自己在自我催眠,但就是不愿醒来。
纤云,她轻声道,仿佛是在告诉旁人,也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从今日起,我身上枷锁尽去。
她不会活在梦中,也不会再为了任何人而活。
转过身,明珠对着堂屋的位置,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掸掸衣角,对听到消息聚过来的众下人道:
日后我不会在这里住了,每月初一十五过来看视一次,你们要守好门户,好生服侍太太和哥儿。
众人忙恭声应喏,明珠又叮嘱了几句,方对纤云道:纤云,你想不想随我一道?
纤云毫不犹豫地点头:姑娘在哪,我就在哪!
当下主仆二人相顾而笑,明珠正欲和纤云离开,忽听廊下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大姐姐!
明珠一怔,转身过去,只见幼弟苏衡站在那里。
数月未见,苏衡又长高了一截,原本稚嫩的眉眼也透出些许老成。明珠其实应该去看看他的,她心里也一直记挂着这个弟弟。但与对苏夫人的释然不同,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弟弟
他还太小了,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他原本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却被迫承受了人生的倾覆。
衡儿明珠轻声道。
不等她把话说完,苏衡已走了过来,仰起小脸,道:母亲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明珠心头一紧,只听孩童还有些稚气的声音续道:母亲说得不对,咱们家败落了,是因为爹跟着燕庶人谋反,我听说大姐姐曾劝过爹,还被爹关了起来。
爹以前告诉我,我要读书,要考取功名,才能振兴家业,我知道爹想光宗耀祖,但却走错了道儿。他教我的道理,自己却忘了,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又如何能怪旁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说到此处,他顿了顿,认真地道:所以,我不怪大姐姐。姐姐放心,以后我会认真读书,考取功名,家业,就由我来振兴。
话音方落,明珠已是流下泪来,她半蹲下去,紧紧抱住弟弟,只是不停呢喃:谢谢,谢谢
就在这一年的除夕,屋外大雪纷飞之际,明珠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孩儿。
因为她怀孕时曾颠簸流离,孩子尚未足月便降生了,但所幸面色红润,哭声响亮,并未有病弱之态。
众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妹闻之,除了玉姝即将临盆,不好挪动,都纷纷赶来恭喜看视。
她们原不知孩子的生父是谁,且明珠又是未婚先孕,世所不容,眼下却都只是打心底里为自家姊妹高兴。蕊娘如今也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因笑道:好个齐整孩子,教我也多瞧瞧,沾沾妹妹的喜气。
众人都笑道:你都有两个小子了还不知足,难道还要再得一个小子不成?我们是无妨的,恐怕大哥哥要大失所望呢!
一句话说得蕊娘不由红了脸,明珠卧在榻上,听着姊妹们说说笑笑,又凝视着襁褓中儿子酣睡的小脸,只觉心中一片宁馨。
秦雪因道:妹妹可给咱们的小侄儿取了名字没有?
明珠早已想好了,柔声道:就叫苏念君。
她不知那个人如今身在何方,天高路远,山长水阔,或许这一生,他们也无法再重逢,但念兹在兹,君心我心,此生不移。
当下姊妹们又说笑一回,因见时辰不早了,且又不好再叨扰明珠,便各自散去,登车回家。秦霜的车却一径往西,并未回傅家,而是往城外的庄子上去。
行至途中,只见半空又下起细雪,却是如春天的柳絮儿一般,触脸即化,在灯笼下看去,又直如一只只翩跹玉蝶。
一时夜色越发深浓,在那一片漆黑与风雪之中,却见远处慢慢显现出屋宇的轮廓,昏黄灯火依依摇曳,仿佛风浪中引航的孤灯。
男人身披一领鸦青色大氅,手执一盏玻璃绣球灯,不知站在二门上等了多久。而这样的光景,每一天、每一夜,便如这场细雪,既熟悉,又温柔。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秦霜心中,忽生无限感慨。
她并不知明珠孩子的生父是谁,但既肯给那孩子念君二字,便知明珠情深至此,始终不渝。从前她以为自己是无法奢望这些的,但如今,她也有了那个心心念念、相伴相依的君。
车帘掀开,细碎的雪花扑卷过来,一只大手探出,握住她的纤掌轻轻往下一带,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已将风帽拿起戴好,细心帮她护好头脸。
这样的动作,傅重洲已不知做了多少回,她若晚归,他便一把伞、一盏灯,在门前等候那架穿风越雪的马车。
原来自打那日秦霜误以为傅重洲要另娶旁人,激动之下出言表白,二人便互许终身,终于明确了彼此心意。她心中已然下定决定,即便不能与他光明正大成婚,这一生也要厮守。
如此一来,和离便势在必行,谁知傅重洲却说如今时机未到,又把傅寒江与秦露之事告诉了她。
秦霜闻知,自是感慨不已。一则感慨于她姊妹二人与傅家兄弟这不知该算是缘分还是劫难的纠葛,分明彼此心意相通,偏生又阴差阳错,横生许多枝节。
二则她亦深知傅寒江眼里揉不得沙子,生恐妹妹一片芳心却终究空掷。奈何她虽去信婉转劝过秦露几次,秦露却一心扑在傅寒江身上,她也不好深管。
及至后来,秦露身份暴露,傅重洲因为有意隐瞒,也被傅寒江狠狠施了一顿家法。偏他这头刚被兄长揍了,那头就去嫂嫂面前卖乖,彼时秦霜正住在傅家在城外的另一处庄子上,他借口庄上安静,利于休养,便就此长住了下来。
每日他清晨骑马回城,至暮间而归,闲时或与嫂嫂抚琴作画,或习武谈书,二人间只觉有无数私语倾吐,恨不能无时无刻都在一处。
想这秦霜从小皆循规蹈矩,如今虽说她与傅重洲之事算是在丈夫面前过了明路,可怎么说都是叔嫂,如今却同进同出、同吃同睡,便如真正的夫妻一般
如此甜蜜之中,又有一种仿佛不一般般的刺激。不过或许是她终于想通了,不再执着于世俗之念,也或许是乡野旷达,在这里住久了,人也舒展了,胆子也愈大了。
因此起初她还有些放不开,不许傅重洲住在上房,也不许他在人前与自己亲近。其后渐渐地,如今日这般在下人面前亲昵已属平常,偶尔她戴上帷帽外出踏青,左近村里的佃农见着她了,还以为傅重洲是她的夫婿,是京里那位傅家大爷。
偏偏秦霜又不好解释,只能任众人浑叫着。每当这种时候,某人总是格外欢喜,一高兴,差点把佃农们三年的租子都免了。
一时秦霜下了车,竟没有丝毫寒意拂身,温暖的大掌严严包覆着她的春葱玉指,傅重洲打着一把青油纸伞,二人携着手,在这夜雪中缓缓而行。
众丫头婆子跟在后头,与他二人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着几步远的距离,风雪之中,只听得间或飘来几句对答。
日后别在风地里等我,当心冻着。
我可不会冻着,太久见不着你,才会得相思病。
众人不免会心一笑,丹梅捧着秦霜的手炉,心里不知有多为自家姑娘欢喜。
旁人看不出来,丹梅却是知道,自从和二爷互通心意后,姑娘究竟变了有多少。她始终都是温柔沉静、和顺腼腆的,但从前的温柔,是一株将自己紧紧蜷起的含羞草,害怕舒展,害怕被触碰被伤害。
如今的温柔,却仿佛涓涓细流,无声滋润着旁人,也滋润着自己。
丹梅打从心底里感激着傅重洲,总想着若当初姑娘嫁的是他就好了,这样一个知冷知热周到妥帖的男人,堪称完美,不过唯有一点不足,那就是咳,在房事上也过于不知节制了。
闲话休提,且说他二人如胶似漆之际,却有一人茶饭不思,坐卧不宁,每日都在思索着如何从家中溜出去。
此人自然便是秦露了,自打前次她因身份暴露,便与傅寒江陷入僵局。原本她还能在傅重洲的暗助下与其密会,眼下却是连出门都难,纵使能出去,也无法见到傅寒江。
秦露因此想了许多法子,至傅家拜会、坐车在都察院衙门附近逡巡、去傅寒江经常出入的几家轩馆提前等候可惜全都不奏效。
她既是千金小姐,行动出入间都是一大群丫头婆子围随,在没有傅重洲的暗中筹划下,如何能那般轻易就见到外男?更何况即便能见到,傅寒江的目的就是希望她能在二人分开的这段时间冷静下来,好生想一想她对自己的感情是否是心性未定时的冲动,自然会避开。
只可惜秦露不明白他这番苦心,只以为他因为二人身份的禁忌才要远离她。
他那样端肃的性子,又素来是个正人君子,如何能接受自己竟和妻妹有了肌肤之亲?且她还骗了他,一骗就是几个月,难怪他如此生气。
加之后来傅重洲又被兄长施了一顿家法,秦露更以为他是怒到了极致,生恐他从此之后便再不肯理会自己。因而想尽办法欲求得傅寒江原谅,只是因燕庶人密谋造反之事败露,京中人人自危,秦母也不许她再随意出门,方才只能勉强忍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好容易燕庶人之事带来的余波尽皆平息,秦露与众姊妹一道看望了明珠和她刚诞下的小侄儿后,心中触动,便又给二姐姐去了一封信,信中软磨硬泡,只希望秦霜能助她。
秦霜素来拿这个小妹妹无法,且她如今能与爱人长相厮守,自然也希望妹妹可以心想事成。
更何况傅寒江名义上还是她的夫婿,虽说她与小叔之事是傅寒江默许的,以秦霜之纯善,也不希望傅寒江就此蹉跎一生。既然他对幼妹也不是无意,双方情投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合,自己何不推上一把?若二人终究共结连理,自然是幸事。
因而秦霜思虑过后,便亲自坐车去秦家,道是自己近日颇觉寂寞,希望妹妹能来家中陪自己小住一段时日。
秦母等人听了,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当日秦露便收拾了妆奁铺盖,又带着绿柳等几个贴身丫鬟住到了傅家。头一日,姊妹俩自有无数体己话要说,其后秦霜又住了几日,便借口别庄有事,坐车出城去了。
如此一来,傅宅中便只剩下傅寒江一个正经主子,而秦露客居于此,他身为主人,又怎能不闻不问?且又避免他二人因为秦霜在此,见面不免尴尬,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谁知她姊妹俩盘算得好,却不知傅寒江早已一眼看穿,心下有些好笑的同时,便吩咐众人道:
秦姑娘在这里,你们要好生照管,凡姑娘所用之物俱不必来回我,一律捡最好的便是。还有,再拨几个一等的丫头给姑娘使,姑娘出入时身边跟从的人也必要尽心,切不可叫人说我们慢待了亲戚。
众人听了,自是应喏,因而对秦露可谓是无微不至,生恐她受一点委屈。但如此一来,秦露身边动辄是十几人跟随,她说要去前院散心,想借此和傅寒江偶遇,当场就有一堆人出来劝阻。她说要去厨房做些汤水,预备找理由给傅寒江送去,但又是一群人苦苦哀求。
到了晚间安寝,更是门户森严,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她房里可怜的秦家三姑娘,自然也就没法子偷溜出来了。
想她为了求得傅寒江原谅,那什么苦肉计、攻心计、以退为进、声东击西等等计策筹划多日,如今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憋在房里生闷气。
又想到自己为傅寒江日思夜想,如今二人分明只有咫尺之距,他却避而不见,真真好狠的心!索性把心一横,她就不信,她还拿不下这个男人了!
当下她唤来绿柳,如此吩咐了一番,须臾又是几日过去,且说这天黄昏,傅寒江下朝回家,先换了身家常衣裳,便来至书房。
众人都知他在用饭前有看会子书的习惯,也不去理论,当下丫头忙捧了茶进来,忽见男人立在书案前,不知为何,神情颇有几分奇怪。
丫头忙道:大爷可是有事吩咐?
傅寒江咳了一声:无事,你下去罢。
丫头答应着,正欲将茶盏放下,又听砰的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桌腿上,似乎还有极轻极短促的哎呀声?
那丫头登时又惊又疑,只听傅寒江淡淡道:是野猫。
野猫的叫声,是哎呀吗?好像确实也有几分相似?
这丫头自然不敢反驳主子,忙低着头退了出去,傅寒江方才将视线收回,无奈地看着书案下,只见一个灵秀娇小的少女正躲在桌下,小手捂着自己方才撞疼的额角,小声嘀咕:
我才不是野猫。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今你既已知错,日后行事不可再鲁莽冲动,知不知道?
知,知道想了想,秦露眼巴巴地看着他: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算生米煮成熟饭了?
傅寒江见她竟还想着此事,不免又是气又是笑,顿了顿,目光轻柔地看着她:
明日,我便去秦家。
秦露心中一喜,口内已是欢呼一声扑入他怀里,小手搂着他的腰猫儿似的蹭着:姐夫,你真好
傅寒江顿时喉间发紧,忙将某个光溜溜的小家伙从怀里拎出来,取过外袍给她披上,想了想,又替她把襟口系牢,斟酌片刻,他方道:
此去想必不会顺利,我原意并不想你受委屈,只盼着令尊令堂不会迁怒于你了。
秦露听了,方才想起如今傅寒江是她的姐夫,这姐夫上门说要娶妻妹,可想而知秦母等人究竟会有多恼怒。
更不提他若要娶秦露,首先便要与秦霜和离,而秦霜与傅重洲之事又是一笔烂账,这两桩事若被家中人知晓,恐怕家里也要变天了。
她心中原就打着一个主意,既然二姐姐与那傅家二郎倾心,而她又恋着自家姐夫,何不就四人将错就错?
只要她嫁给傅重洲,从此便可名正言顺住在傅家,而名义上她虽是傅家二奶奶,真正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是谁,旁人也无从知晓。
如此一来,父母的反对愤怒,世人的指指点点家族因这等姐夫娶了小姨子、嫂嫂嫁给小叔子的荒唐之事而蒙羞的可能全都不复存在,秦露越想,越觉得这法子简直完美无缺,便道:
伯宣,你何必与二姐姐和离呢,想必老祖宗他们也不会允的。
不如我回去求一求家里,求老祖宗把我许给二爷,老祖宗疼我,定然不会反对的。
谁知傅寒江听了,面色却骤然一沉,道:
把你许给二弟?
秦露点了点头,便喜滋滋地将自己的主意给说了,一面说,那小脸上还都是一副求表扬求夸赞的神情,却不知傅寒江越听,心中越是惊怒,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
原来如此他就说为何这小东西一心只想着与他长相厮守,明知他是自己姐夫却还如飞蛾扑火一般,仿佛从未考虑过她家人会反对。
起初傅寒江还以为秦露只是天真懵懂,尚未想到此节,所以一直忧虑她在遭亲朋反对后会心生悔意。此时方才知道,她不是不明白自己与姐夫私定终身乃是违礼的,只是她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将此事告知秦家,而是又要用一个瞒字,演出这么一桩换妻大戏!
想到此处,不免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待秦露说完,原本眼巴巴地等着他赞许自己,却见他一语不发,半晌方道:
这么说,你打算日后就做傅二奶奶了?
秦露心头一动,还以为他是吃醋了,忙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
伯宣,你也知道这都是权宜之计,我虽然嫁给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爷,但其实还是和你在一起啊
届时他们两对夫妻住在一处,虽然她名义上是傅重洲的妻子,其实却与姐夫兼大伯在一起,日日在一起如此想来,倒,倒真是羞人的紧,也别有一种异样的隐秘刺激。
念头闪过,秦露不免颊上一烫,忙掩住羞意,不想教傅寒江看出她小脑瓜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却见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她不自觉便仰脸看着他:
那你若是有了身孕,孩子该管谁叫爹?
秦露心头一凛,骤然僵住,只见他声音不疾不徐,但每一句话都仿佛问到了她心里,如当头打下无数个焦雷,震得她口不能言,脑中一片混乱。
他若管我叫父亲,你便只是他的婶婶,若要认你做母,我就只能是他的伯父,而我们的孩子,从小就要生活在这般父母不详伯婶私通的家庭之中。
这般伦理混乱之事姑且不论,你有自信瞒得了一时,可有自信瞒得了父母至亲一辈子?
纵使此事永远不会外泄,但这一生,你我都不可名正言顺。我若活着,你我不能并肩而立,我若死了,连碑上都不能有你的名字!
说到此处,傅寒江握住少女的肩头,原还想再将措辞放严厉些,可看着她那双泪水盈盈欲坠的黑瞳,终究还是不忍心。
露儿,我知道,你一心只是想着我
若不是害怕这桩姻缘遭家人阻拦,若不是担心他被秦家人怨恨,秦露又何必主动提出嫁给一个她并不想嫁的男人?
若依了她的主意,他轻轻松松便可心想事成,既有美人在怀,又不必背上休妻再娶妻妹的荒唐名声,不必被天下人耻笑左右是她没名没分地跟着他,他又碍着了什么?
但正因为此,傅寒江才不会任她如此轻贱自己。
我要光明正大地迎娶你,让你做我明堂正道的妻!
哪怕这过程中会有许多艰难,他会被指责,被鄙夷,甚至是身败名裂但欺瞒和逃避,永远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伯宣不知不觉,泪水滑落下来,少女紧紧揪着男人的袖子,只觉那只大手在自己发顶轻轻揉着,动作越是温柔,她的泪水便流得越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今日她才知道,曾经的她,究竟有多么鲁莽,多么愚蠢。
她自以为完美无缺的法子,其实是她不想面对现实,正如她当初觉得靠骗可以把傅寒江骗得生米煮成熟饭一样,如今她又想用同样的法子,欺瞒父母一世。
可笑那日傅寒江问她时,她还始终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可笑她还因为他的一再回绝觉得是他逼得自己只能给他下药,觉得他不将她的焦虑不安放在眼里。
她有三大错,一错任性妄为,二错冲动行事,三错,便是她满心满眼里只有自己,未曾想过傅寒江,更未曾想过父母亲朋。
可想而知,她的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个所谓解决之法,又何尝考虑过另两个当事人会不会乐意?
一时只听傅寒江叹息道:我不舍得委屈你,二弟想必也是不忍委屈你姐姐的。
因见少女满脸悔意,他不免又疼惜起来,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日后你不再鲁莽行事,今日这番教训就没有白受。
秦露听了,忙连连点头。因她刚哭过,那瞳仁如湖水浸过一般,鼻尖上楚楚可怜的一点微红,就是刚出生的奶猫儿,想必也没有这般柔软可爱。
傅寒江不禁心头一荡,忙将多余的杂念压下去,又整肃衣衫,叫了下人送热水进来。
当下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商议了一番日后要如何行事,定下以书信联络后,方才依依不舍分开。
至次日,秦露便被送回家中,虽然如今她依旧焦急,却也再不敢擅作主张,只是乖乖在家等着傅寒江的消息。
因事涉傅重洲与秦霜,想必他兄弟二人也是要商议的,果不其然,几日后,秦露便听下人们说,二姑爷与其弟联袂而来,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那天二老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老太太都被惊动了。
其后他们兄弟俩又来了好几次,不知为何,每回都被扫地出门,恍惚还看见两人身上挂了彩。而秦露也在彼时被秦母勒令闭门思过,每日只在房中抄书
她早就有所预料,倒也不惊讶,反倒因为自己只是被罚抄书而不是领受家法,便猜到傅寒江恐怕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头上,不外乎是说她年纪小、不知事,被姐夫给骗了身子。
当下不免愈发担心,既担心父兄盛怒之下对傅寒江动手,又担心老祖宗父母气坏了身子,还要担心这桩姻缘究竟能不能尘埃落定。
直到半月之后,绿柳终于从外头打听到,京中不知何时流传起一桩奇闻,说是傅家大奶奶得了菩萨点化,如今要带发修行去了。
这位大奶奶原就是菩萨心肠,当日京畿西山那场暴雨引发的山难,若不是她提前示警,还不知要死多少百姓。其后她又赠衣施粥,自己住着寺庙里的破屋子,却把银钱拿去给受了灾的村民们用,众人都是感激涕零,许多人都在家中给她点了长明灯日夜供奉。
如今她既得了菩萨点化,众人都不以为异,反倒觉得果然如此这样一个大善人,就该是天上的仙女儿,不过如此一来,那傅中丞虽有妻室,却不就相当于无妻了?
就在众人津津乐道间,秦露也得了傅寒江托人辗转送进来的信。原来秦家已答允他与秦霜和离,只是此事到底于女子名声有损,纵使秦霜并非被休弃,外间也是要指指点点的。
因此他便与傅重洲想了这么一个主意,假借菩萨点化之名,让秦霜有一个极好的理由可以脱离夫家
既是得了佛缘而和离,那外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况如今只是带发修行,并非出家,待过一段时日,事情渐渐教人忘了,秦霜便可再另嫁他人。
秦露闻知,自然为姐姐欢喜,想必多则年余,二姐姐便可心想事成了。
只是她这里,因为傅寒江当日一力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先说自己教弟不严,后说自己哄骗妻妹,说来说去,都是他的罪过最大,因此引得秦母等人对他十分不满,二老爷更是放话说,宁愿女儿一辈子不出门子,也不把秦露嫁给他!
当下秦露不免又悔恨一番自己先前行事不谨,若非她逼得傅寒江要了她,如今他又怎么会背上这么一个私取她贞洁的罪过?
虽然她几次都想出来说明错处原在自己身上,但傅寒江怕她被父母责罚,如何肯允?因而便在信中严词叮嘱,若她再敢擅自做主,就休怪他不客气。
此处暂且不提,且说秦家正在为这桩家务事阖宅不宁之际,摄政王府内,如今也正是鸡飞狗跳,几乎闹得人仰马翻。
原来玉姝竟是在这一日夜间,腹内突然发动了。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玉姝的预产期原就在这几日,周景宵早请了数位太医和京中有名的稳婆都在府中待命,一应家什器具也都是齐备的。
到了这晚丑时,玉姝腹中忽疼痛起来。自打她有孕后,周景宵每日入睡总是十分警醒,方一听到她的痛哼,便翻身坐起,道:
姝儿,怎么了?
玉姝此时已觉得腹中疼得一抽一抽的,不由紧咬樱唇,勉强笑道:我,我好像要生了
外间上夜的丫头婆子忽听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硬物生生撞在了那黄花梨木架子床上,接着便见一个高大身影匆匆跑出来,外袍上的衣带系得七零八落,一边推门一边捂着自己红肿起来的额头:
快,快去请稳婆!王妃要生了!!!
众人顿时大惊,好在早有准备,也都忙而不乱。一时阖府上下灯火通明,因玉姝这是头胎,身边又没有产育过的婆母妯娌陪伴,周景宵早将明珠请到了府中。
明珠过来时,便见玉姝已在丫头们的服侍下换了衣裳,就着周景宵的手喝了一盏温温的蜜水,当下也顾不上回避,忙上前道:
妹妹可觉身上还好?可发动得厉害?
玉姝笑道:倒也不甚厉害,只是肚子有些抽话犹未完,便又觉一阵疼痛袭来,一张小脸霎时间惨白如纸。
周景宵本就焦躁得厉害,顿时急道:可是疼得狠了?太医呢,稳婆呢?怎么还不来?!
又骂众人,一个个的都钻沙去了?!用到你们的时候影儿也不见,用不着了倒惯会献勤!没见王妃疼得厉害?!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想驳又不敢驳,只能垂头不语,还是明珠劝道:
王爷稍安勿躁,王妃这一胎胎位是极正的,胎儿也不大,虽是头胎,究竟艰难些,但想必顺产无虞。如今离正经时候还早,王爷便这般焦躁,岂不是教王妃也白赔些担心在里头?
一句话说得周景宵脸上不由讪讪的,想到自己如此急躁,实在是大失风范,但爱妻如今生产在即,这女人产育又如同过鬼门关一般,教他如何不急,如何不忧?
正想着,太医和稳婆已气喘吁吁地赶来,众人又是一番看视,都道王妃此番必然顺产云云,周景宵方才觉得心里好过了些,又道:
请几位太医去厢房歇着。自己却站在原处,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那稳婆见状,只得结结巴巴地上前劝道:王,王爷,产房不洁,还请王爷,移,移步。
一语未了,周景宵便一眼横过来,道:什么洁不洁的,难道谁不是从产房里出来的?你们自去办你们的,我在这里等着。
说着,还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大有要在产房里等到玉姝生产的架势。
众人见状,谁敢上去劝他?又见他满面寒霜,却又额上见汗,竟是丝毫也没有平常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玉姝刚从阵痛中缓过来,听了这话,心下又是甜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又觉好笑古来便没有男子进产房的说法,那些肯在妻子生育时等在屋外的男人已经是极体贴的了,又有几人愿意在这血房内从头陪伴到尾?
但她虽然感动,却也不希望他为自己担心,若是他在旁边看到自己痛苦呻吟的模样,恐怕会愈发着急,因而便勉强笑道:
你出去罢,你在这里发号施令,我怕稳婆都被你吓得不敢说话了。
周景宵却道:我保证不开口,也绝不碍着她们的事。说着便握住玉姝的手,见你在这里为了我们的孩子挣命,我怎么能安坐?就算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能陪陪你也是好的
玉姝闻言,不由眼圈儿一红。其实她如今也不过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女,忽然经历生产这般的人生大事,心里怎能不怕?一时不免想到早逝的母亲,若是她还在,也能在这里陪着自己。
可此时听到周景宵这番话,便觉得什么都不怕了,胸中仿佛生出无限勇气,不管有多痛、多难,想必也能安然度过。
当下忍住泪意,又劝了几句,但周景宵说什么也不肯走,还是明珠笑道:
王爷这却是不懂女儿家的心思,王妃只想把最美的一面给王爷看,生产时形容狼狈,自然不肯让王爷瞧见的。
周景宵听了,这才迟疑道:果然如此?
玉姝心中虽知并非如此,却忙道:正是,你快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倒更觉浮躁了。
既有这话,周景宵也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临出门前,又揪着稳婆百般嘱咐,直吓得那两个婆子两股战战,都快哭了出来。
众人一径忍笑,不一时,又听说秦家、大长公主府、魏国公府连宫中都被惊动了,纷纷打发人来探问,玉姝嗔道:
离正经发动的时候还早着呢,偏他嚷嚷得人尽皆知,若教人知道,倒要笑话我了。
明珠笑道:王爷也是关心则乱,好妹妹,如今且别把力气都用尽了,还是先歇一会子为是。
那两个稳婆也都点头称是,玉姝虽觉心里突突直跳,也还是在众人的服侍下在榻上歪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明珠说着闲话,间或打个盹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因里头传出消息,说王妃如今在歇息,外间众人也都大气也不敢出,周景宵便在门外来回踱着步,时不时隔着门扇朝屋内张望,正觉四周静得教人心浮气躁,忽听人来回:
程老爷来了!
原来程海如今已调任工部尚书,年前刚刚入京,圣上御赐的宅邸就在摄政王府附近,只隔着一条街。
因两家经常走动,程海自然也知道女儿的预产期就在这几日,今晚临睡前原就悬着心,一听说摄政王府有了动静,便知道玉姝恐怕是发动了,忙忙地穿衣起身。
此时周景宵听闻,忙道:快请!
欲往前头去迎岳父,却又生恐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妻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担心,正在两难间,程海已急匆匆地坐着轿子过来了,额上也是一片热汗,一见了他,翁婿俩不及见礼,程海便忙道:
玉儿如今可还好?太医是怎么说的?
周景宵虽然一副恨不得立时冲进去的架势,在岳丈大人面前,倒又恢复了几分镇定,当下将太医和稳婆的话都说了,翁婿俩不过寒暄几句,却都是神色惴惴,一面数着西洋自鸣钟里的格子,一面看着窗外天色,只觉分外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开始传来玉姝的痛呼声,忽高忽低,时大时小,每叫一声,周景宵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捧着热水巾帕参汤等物的丫头婆子络绎不绝,他眼看着众人进去,随即又端着一盆盆的血水走出来。
恍惚中,他竟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无数次都想冲进去对玉姝道,这个孩子我们不生了,他宁愿从此绝后,也不想她再受这般苦楚!
忽然,似乎有人一直在叫他,有人在摇着他的肩膀,周景宵猛然惊觉,这才发现程海站在他面前,满脸的担忧,道:贤婿,你的手
他一低头,只见掌心满是血痕,原来方才他急恸之下手握成拳,指甲都陷进了皮肉里,竟全然不自知。
周景宵长长吐出一口气,正欲开口,忽见有人一把推开门,喜道:
生了!生了!是个哥儿!
周程二人顿时大喜过望,果听房内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周景宵忙欲冲进去,忽然,房中又有人惊呼:
还还有一个!王妃怀的是双胎!
这一晚秦母等人因得了摄政王府的消息,都不曾睡好。
秦母原欲亲往王府陪护的,还是众人忙都劝住道:老祖宗且安坐,如今那里正乱着,老祖宗若过去了,岂不教王妃还要跟着悬心?
老祖宗放宽心,那府里都是积年的老嬷嬷,且又有姑老爷在呢,况王爷也是个再稳妥不过的人。
一番苦劝,总算让秦母歇了出门的心思,但整整一夜,秦母亦不肯安睡,只在小佛堂中念佛。直到天边露出一线鱼肚白,才听有人来回:
王妃生了,是个哥儿!
众人不免喜不自胜,秦母也喜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又道:你们也快去歇着罢,沄儿家的如今还是双身子,可不能累着了。
正说着,忽有人急急来报:王府里打发人进宫请太医去了,说是王妃怀的是双胎,先前因胎儿不大,竟没诊出来,如今因生头一胎时力已尽了,瞧着那光景,竟竟不好了
一语未了,秦母已一头晕厥过去,众人大惊失色,忙忙地又赶上来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太医的请太医。
此处一番忙乱自不必说,却说如今王府内,阖府亮如白昼,人来人往。不时有人飞马驰出,奔往京中各处妇科圣手又或稳婆下处,宫中医术最精湛的那几个太医早已被请了过来,正在屋外不停商量着对策。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满院里都是杂沓的脚步声,嗡嗡的说话声,又或有人惊呼:
出来了,又出来了!王妃,再加把劲!
玉姝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剧痛让她整个身体趋近麻木,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仿佛有人在不住地呼唤她,又有人死死握住了她的手。
好痛,好痛
原来娘亲生她时,也是这般痛的吗分明先前这酷刑般的折磨已经结束了,可是为什么竟又来了
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怀的竟是双胎,模糊的视线中,只是看到众人先是大喜,继而又都满面惊色。明珠连脸都白了,口中喃喃道:
妹妹,再加把劲千万别泄气,再用力
有人急匆匆地跑出去,又有人急匆匆地奔进来,她们在说什么?什么还有一个、没力气了、恐怕不好
原来她怀的是双生子吗?
她心中下意识便泛起喜悦,想到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围绕着自己的模样,唇边竟露出笑容。
可是下一刻,剧痛便让她的思绪再次恢复混沌,她情不自禁凄惨地叫了一声,几乎要将手心掐出血来。朦朦胧胧间,她看到一个人冲了进来,两个婆子欲上前阻拦,却被他一人一脚,踹倒在地。
姝儿,姝儿!
是他,是他来了他怎么现在就进来了,眼下她如此狼狈,她也确实,不想让他看到
周景宵的眼里却哪还有其他,只一眼就看到那个满身大汗,面如金纸的娇小少女。他心中一恸,只觉五内俱焚,稳婆方才的话犹在耳畔:
王妃已经力竭了,若不尽快将孩子生下来,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什么?!他真恨不得把这臭小子塞回他娘亲的肚子里去!
姝儿他浑身都在颤抖,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方才在脸上挤出一个笑:
乖,你再加把劲,那臭小子就快出来了等他出来了,我就揍他,替你出气好不好?
你这臭小子,还没生下来就这么折腾你娘亲啊咱们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都怨我,都怨我害了你
乖姝儿,你可千万要撑住啊还有那两个臭小子,他们日后若敢惹你生气,我保证把他们吊起来打!
这番话原说得颠三倒四,若是平常听来,众人都是要笑的,可此时却只觉眼中发酸,明珠更是将脸别向一旁,不敢露出目中泪水。
忽见玉姝微展双眸,樱唇微微一动,小声道:你,你
周景宵忙附耳过去,急道:什么?!
她咬着牙,扎挣着吐出两个字:你敢
话音未落,便听稳婆喜道:出来了!又出来一点了!
周景宵心头一动,又喜又恸,忙紧握着她的手,急急道:
我自然是敢的,我不仅要揍他们,还要罚他们天天抄书,不许吃饭,可不要你这个做娘的来护着他们了?
好姝儿,姝儿,坚持住算我求你的!若你,若你出了事,我也不能让两个孩子从小没娘,定是要续弦的,你就忍心看着旁的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住你的屋子,教训你的孩子?!
啊!
忽又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周景宵只觉自己的手臂都要被玉姝捏碎了。
也不知那娇柔的身体里竟从何处涌来这般大的力量,或许是他的话,或许是他死死握着她的手,玉姝拼命使着劲,意识一片模糊,但唯有一个念头不停在脑中回荡
她绝不能,绝不能抛下他们父子三人。
哇!哇!
不知过了多久,婴孩的啼哭声终于响了起来,众人都是心中一松,喜不自胜。明珠忙将孩子接过,用襁褓裹了,送到外头去清洗,却见这小小的婴孩虽比他哥哥要瘦弱不少,却也哭得中气十足。她唇边不由露出一抹笑,回身看向帐内那对夫妻
玉姝已然脱力,而在婴孩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周景宵已经毫不迟疑地抱住了她,丁点也不顾忌她满头满身的热汗和血污。
肩头的位置一片温热,玉姝微微笑着,勉力抬起手,触了触他颤动的双肩。
你方才怎么不说那女人还要睡我的夫君?
他没有抬头,似乎在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片刻后方道:因为不会。
今生今世,只你一人。
隆兴三年四月十五日卯时三刻,摄政王妃程氏于王府内产下一对双生子,母子均安。
消息传至宫中,圣上太后均大喜,当场便册封双胞胎中的长子为世子,而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因王妃程氏在士林和民间的声望,京中也是一片欢悦。
当下王府又连摆了七日七夜的流水席,广施粥米,庆贺麟儿降生。京中凡与王府有来往的人家无不前来恭贺,但见满门朱紫、冠盖云集,一时间,这两个小小婴孩的诞生竟比新年时还要热闹了几分。
不过此时王府上房内,却是一片静谧。
将一应迎客回礼诸事都交给长史管事的等应付后,周景宵便守在玉姝床边,寸步不离。
这场生产耗费了玉姝太多的元气,在和他说完话后,她便一头昏睡过去。好在太医来诊过脉,说是耗力太过,身子倒并没有太多损伤,只需月子期间好生调养,日后饮食再经些心,便可无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景宵听了,方才彻底松了口气,又好生将太医给送了出去,一改先前恨不得将这几个老头儿给生吃了的模样,却是如沐春风。
程海见状,心中也是既好笑,又感慨,因道:既然母子均安,我便也家去了。
他到底是个男子,虽然想在女儿身边守着,碍于规矩却是不能的。
周景宵忙道:岳父大人也辛苦了一夜,何不就在小婿这里歇一歇?姝儿若醒了,想必也想见见岳父大人,况且还有两个孩子,岳父大人也不曾好生看过。
程海听他提起两个外孙,心头也是一热,想了想,也便点头应允,由周景宵亲自迎着至专为他准备的客院歇下了。
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处却说玉姝不知睡了多久,方一微展双眸,便觉四周一片昏暗,她下意识道:水
立时便有一盏温热的蜜水贴着她的唇轻柔喂下,喂完了,周景宵又取过帕子一点点替她拭净水渍,见她像是彻底清醒过来了,方柔声道:
可歇够了?身上有没有不快的地方?饿不饿?厨房炖了你爱喝的灵芝乌鸡汤,我这就叫人送上来。
说着便欲扬声叫人,玉姝忙道:你一气问我这么多,倒教我先回答哪一个?我不饿,也不难受,又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便知他还未从先前生产时的惊魂中缓过来,柔柔笑道:
你放心,我在这里呢。
话音未落,便觉纤掌被他握住,夫妻二人彼此对视,只觉万般言语都在这一眼之中,竟无法表述。
半晌之后,周景宵方道:对了,你还没瞧过咱们的孩子罢。是两个极闹腾的小子,我叫奶娘抱来给你瞧瞧。
玉姝忙道:新生的婴儿可不能受风的。她虽然也很想亲眼看看自己的孩子,可一想到若是两个孩子会有什么差错,自然宁愿自己忍着。
周景宵笑着帮她理了理颊边的碎发:哪里就如此了?你放心,就在隔壁屋子里,几步路就到了。
一时帘栊掀起,两个极精神极爽利的年轻妇人各抱着一个大红襁褓,小心翼翼近前。
这两个奶娘都是王府千挑万选出来的,原本都是给还未出世的小世子又或小郡主预备的。没想到玉姝一次便生了两个,只得将备用的那个也用上了,周景宵又忙命人再去挑好的选上来。
玉姝在他的搀扶下坐起身,轻轻靠在迎枕上,就着奶娘的手看着那两张酣睡的小脸,只觉越看越爱。
因她身上无力,不便接过襁褓抱着,周景宵便道:不如我抱着,你也能近些看。
谁知玉姝立刻道:不行!你粗手粗脚的,若摔着孩子了怎么处?你还是老实待着,别在我这里添乱。
一句话说得周景宵嘴角直抽抽,众人都是想笑又不敢笑,看着自家王爷惨遭王妃嫌弃的哀怨眼神,心中油然想到一句诗
真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
周景宵心道,方才还在与自己温柔私语、心意相通,如今就因为这两个话都还不会说的臭小子嫌起自己添乱来了,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他就说还是生女儿好,谁知偏是儿子,还一来就来两个!
想到此处,看向儿子的眼神不由凉飕飕的,可是又见那两张嫩嘟嘟红扑扑的小脸,他自己心里倒软了。小小的婴孩砸吧着嘴,还时不时吐出两个泡泡,大的那个生得肥壮些,小的那个虽瘦弱,可是哭声倒洪亮的紧。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下夫妻两个看一回,笑一回,又不免说些鼻子生得像你、嘴巴像你、眼睛倒像岳父之类新手爹娘必说的傻话。
一时玉姝有些累了,周景宵便命奶娘们抱着孩子先下去歇息,因见她面上露出不舍,他不禁笑道:
好了,他们俩就在隔壁,你若想见,什么时候见不着?今儿你也累着了,可不许劳神,待你出了月子,有的是和他们亲近的时候。
玉姝听了,方才乖乖任他扶着自己躺下,又道:你可给孩子们取好名字了?他们这一辈,该是从日字才是
周景宵笑道:自然没有,我等着你与我一道参详呢。
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却也要与你商议的。
玉姝见他说得郑重,便问:何事?
周景宵先细细帮她掖好被角,方道:我想着,既然咱们一次便得了两个哥儿,不如便让二郎姓程,随了岳父,你以为如何?
话犹未完,便见玉姝已经呆住了,许久之后方才道:你是说让二郎,姓,程?
不知不觉,她声音里已带上了颤抖,小手更是紧紧揪住了被角。周景宵暗叹一声,轻柔地将她手指掰开,握在掌中抚触着,一面柔声道:
我心里早有这个主意了,原想着待我们日后再有了哥儿,便让那个孩子姓程。只是因见你怀孕辛苦,又不忍你再经产育之痛,方才将这心思给歇了,也不曾说与人听。
谁知天缘凑巧,如今竟生的是双生子,想必也是老天有意成全。正好让大郎跟着我姓,姓周,二郎姓程。两个孩子也不必分开,都养在咱们身边,只是日后让二郎承一承程家的香火罢了。
说到此处,玉姝早已哽咽出声,周景宵看得胸中一恸,忙将她搂入怀里,道:
乖,哭什么?月子期间可不能哭的你既如此,反倒是我招的你,我便再不敢说了。
玉姝一面抽噎,一面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两下:是,就是你招的我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这般好,若不是他什么都替自己想到了普天之下,又有几个男人愿意主动提出把孩子过继给妻子的娘家?
他贵为摄政王,自然不图程家什么,他只是知道,虽然玉姝从来都不说,虽然玉姝表现得毫不在乎,可她听着世人的指指点点,都说程家的香火在自己身上终究还是断绝了,她心里又如何不遗憾悲感?
偏偏这世间有一个人,费尽一切手段,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给她一生的完满。
很快,摄政王欲将次子过继给程家的事便传开了,众人听了,有感慨的,有不解的,有钦佩的,更有不知多少女人,羡慕玉姝能得这样一个深情义重的好夫婿。
虽有一干小人道:那程家也是诗礼传家,祖上曾做过列侯的,当初王妃出嫁时,十里红妆,排场有多大?可见程家的豪富。既是王府次子,便继承不了爵位,还不如过继给程家,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得这一份家业呢!
但众人皆知,程家固然豪富,却与皇家又何来可比之处?更何况以摄政王的权位和功绩,圣上必会给他的次子一个出身,又何必稀罕程家的绝户财。
周景宵此举,无非只是为了完满妻子和岳父的遗憾罢了,程海闻知后,亦是老泪纵横:
贤婿,旁的话我也不需多说,能把女儿嫁与你,是玉儿之幸,也是我程家之幸。
当下又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长子名晖,次子名昭。
正在此时,圣上又颁下旨意来,道是程海在盐政上兢兢业业多年,又是数朝老臣,于国有大功,原欲钦封其为淮安侯,只因程家无后,方才作罢,如今便将爵位赐下,并封林昭为淮安侯世子。
如此一来,这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竟都有了许多人汲汲一生也求不来的品级,一时引为奇谈,此为后话了。
如今且说那乌瑟之乱,于去岁秋天绵亘至今,终于在一场惨烈的大战后,由那平蛮将军叶承允亲手斩下敌酋首级,并俘虏数万战俘,宣告结束。
消息传至京城,自是朝野大悦,圣上当场下旨册封其为英国公,并着其班师回朝。
一时间,人人都对这位新鲜出炉的国公好奇不已,听说这叶承允如今不过二十有四,本朝定鼎以来,还从未有过如此年轻且又高居如此品级的赐爵者。待听说叶承允并未婚配后,京里那些家中有适龄待嫁女儿的人家顿时都红了眼
这般好的一个女婿,可千万要趁机抓住啊!
奈何因叶承允无父无母,也并无近支亲族,众人也纷纷只好往他的旧日上峰,又或与他交往甚密的将领家走起了门路。到了最后,听说还有几个王爷公主打起了请太后赐婚的主意,真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且说这日玉姝在家中,便也说起这桩趣事来,因道:
连王爷这里也还有人来找路子呢,说是当初英国公是拿了王爷的帖子投军的,求王爷引荐一番。
锦瑟侍立在侧,闻言便笑道:想必这位大人家里,定然有一位待嫁的千金小姐了。只是谁都不知这位国公爷是圆是扁,便巴巴儿地要把女儿嫁过去,若他真如话本里说的那般青面獠牙、生啖人肉,不知还能不能悔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玉姝嗔道:小蹄子,就你促狭。
明珠坐在她对面,也笑道:锦瑟这话说得倒也不错,世人只重权位皮相,端看这英国公年少有为,便以为是乘龙快婿,谁又知他内里究竟为何?
不过,这些事左右也与咱们不相干,不过当个笑话听罢了。
玉姝却笑道:怎么与咱们不相干?后日便是大军凯旋,圣上还要亲自出大正门迎接呢,我也是要入宫领宴的。
姐姐若有暇,不妨也去瞧瞧热闹,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听说朱雀大街两边的茶肆客店全都被人订满了,都是为了一睹英国公的风采。
明珠听了,不免失笑,摇头笑道:什么英国公雄国公的,总比不上家里的镇山太岁。
正说着,忽觉腿上一热,一只软软小小的脚丫儿踢在上面,虽然力道不大,却十分有劲儿,原来她二人此时对面而坐,中间的宽榻上却并排放着两只襁褓,两个一模一样的奶娃娃正裹着襁褓睡得香甜。
而那只小脚丫儿却是属于另一个在榻上动来动去的小家伙,只见他肉乎乎的小身子不知什么时候翻了过去,正撅着屁股在榻上一拱一拱的,一面动,那小肉脚就踢在了自家娘亲身上。
明珠见状,又是笑,又是爱,一把将儿子抱起来,搂在腿上逗弄道:
小太岁,可是一睡饱了就来闹娘亲了?
众人方才明白她口中的镇山太岁,原来是指自家儿子苏念君,不由都大笑起来。
玉姝笑得直抹眼泪:我才说锦瑟的嘴促狭,真真的,不及你一零儿!哪有这样埋汰亲生儿子的?君哥儿,快些跟婶婶家去罢,咱们不理你娘亲了。
谁知那小念君分明是听不懂玉姝在说什么的,却将脸一扭,肉乎乎的小身子埋进自家娘亲怀里,还吧嗒了两下小嘴,显出依依不舍的模样。
众人见状,又都大笑起来,都道:到底是母子连心,哥儿不舍得呢!
又笑玉姝:王妃快别恼,王妃也有两个哥儿呢,那是自家生的!
一时笑闹了一回,明珠方命奶娘接过君哥儿去哄他睡觉,又命人送上一卷银子,道:
妹妹,这是这个月绣坊的分红,妹妹且收着罢。
玉姝笑道:早说了,那银子你不必放在心上,偏你回回都还要送来。
原来这明珠自打做了慈幼局局正后,日日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如今虽然开办不久,在京中已是颇有名望了。
因她又怜那些女孩儿孤苦,想到自家手里还有一些闲钱,便拿出来开了一间绣坊,专聘那些慈幼局里出来的女孩儿做活儿。如此一来,既可贴补些家用,又可为她们提供安身之所,一来二去地,索性这绣坊上上下下俱都只用女工,管账的、看门的、洒扫的无不是些家道艰难的寡妇,又或无依无靠的孤女。
也是明珠天性聪慧,若非困于闺阁之中,早已出来做了一番事业,不出数月,她的绣坊便越开越红火。
她又想再聘更多的女子,使她们衣食有依,如此绣坊便需扩张规模。奈何一时手中银钱短缺,便想着是不是将刚置下的田地给卖了,玉姝竟一气送来了三千两银子。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珠自然坚辞不受,现如今苏夫人和苏衡住的那所房舍还是玉姝置办的,她几次要把银子还给玉姝,玉姝都不肯收,眼下她怎么还能再收下这笔巨款?
玉姝却道:这银子也不是我给你的,你就拿着罢。
明珠笑道:那妹妹倒是说说,这又是谁给我的,难不成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要白送银子给我也就罢了,偏还要拿话哄我。
玉姝听了,只得道:罢罢罢,就当我暂且借与你的,入了绣坊的股,算咱们姊妹俩一道儿做的买卖,如何?
明珠这才将银子收了,又郑重写了一张契书,每月都要来给玉姝送分红。
如今因绣坊的生意越做越大,一月竟可得数百两之数,玉姝虽数次推却,耐不过明珠态度坚决,只得将银子收了,心中想着自己暂且保管,待那银子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再一总儿给他就是。
当下姊妹俩又说了些话,明珠方才告辞。到的后日,果然听说大军今日进城,一大早,京中便万人空巷,不知多少人涌到那朱雀大街两边,但听得欢呼声如山海一般,苏家的宅子在几条街开外,依旧能隐隐听闻。
明珠自在家中逗弄儿子,懒怠去凑这个热闹,因见家中下人也想去看,昨日便准了他们的假,不过留一个看房子的老苍头和君哥儿的奶娘在家。
一时到了傍晚,众人方才兴兴头头地回来,一进门,纤云便兴奋地道:
姑娘今儿没去瞧,那叶将军真真是威风八面,虽然年纪轻轻的,倒比许多一二品的官儿还要有气势些,不愧是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
飞星在一旁笑道:姐姐怎么还改不了口儿,如今不该叫姑娘,该叫奶奶才是。
原来玉姝当日买下沦为官奴的苏夫人时,也将明珠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纤云和飞星另并她们的家人都买了下来,如今两家子都在明珠这里服侍。众人因都知苏家旧日景况,倒也不妨事,但明珠到底是个女子,且又带着幼子,便对外一律呼之为夫人,只说她夫君在外经商,也免了许多是非口舌。
纤云听说,也笑道:怪我,总还是不习惯。
众人又笑着说起那大军入城时的盛况来,一个个七嘴八舌,或说军容如何如何齐整威严,或说百姓如何如何崇敬欢欣,又有那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纷纷将手中的香袋帕子抛入队伍中,犹以那位叶将军的骏马被砸中的最多。
不过他倒是不动如山,始终不苟言笑,纤云道:可惜了了,就是脸上生着一道疤,倒把十分的英俊减了七分。
明珠不免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有疤也属平常,听你们如此说,好歹不是青面獠牙的模样,我倒替那些千金小姐松了口气。
众人又说笑一回,方各自散了,匆匆又是数日,这日明珠正在慈幼局内忙碌,忽有家人来报:
奶奶,了不得,咱们家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绣坊门口来了好几个地痞,正在那里说些不三不四的腌臜话。
明珠顿时吃了一惊,待细问后,方才知道原来从前几日起,绣坊周围就有一些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只因绣坊里工作的都是女子,众人不想生事,又想着许是京中那些无聊的闲汉听说了这家特殊的绣坊,是以过来看热闹,便没有放在心上。
哪知今日一大早,就有一群人过来了,虽然没有冲进绣坊中,也没堵着门,却在周围说些此处藏污纳垢,绣坊内是做不干净生意的话。
市井之中,多的是好看热闹的,因而顷刻间便围了一大群人在绣坊附近指指点点,不仅影响生意,众人的脸色也都十分不好。
这明珠何等聪慧?当即便想到恐怕自家是被刻意找麻烦了,但她自问行事待人无一不和气的,若说得罪了谁,也就只有因为她的生意愈发红火,所以抢了其他几家绣坊的顾客。
但做买卖便是如此,她也不是有意使坏,自然不可能就此退缩,反倒这群地痞若真是那几家绣坊的老板请来的,真真是下三滥了。
想了想,她便道:不妨事,你去京兆寻几个差役来,就说有人在此处寻衅,将他们赶走便是。
虽然明珠并未大肆宣扬自己的绣坊,但姊妹们都是知道的,因而蕊娘也曾告诉秦沄,请京兆衙门平日里关照一二。
谁知那群地痞虽被赶走,到了第二日,竟又来了。
这次他们没有堵在绣坊周围,而是隔着一条街大声谈论。
这些人嘴里都是些粗俗不堪的下流之语,分明没有丝毫证据,却言之凿凿地将明珠的绣坊形容得仿佛乐窟一般,说她明面上是卖绣品,实则是做皮肉生意,所以绣坊里才全是女人,就是为了供京中的纨绔子弟享乐。
这般一传十十传百,不过数日,竟传得人尽皆知。
有那一二等的小人竟也信以为真,道:怪道呢,谁家做生意全招的是女人?女人做做绣活还使得,连账房上也特特注明只招女人,女人难道还会管账?
想必起头儿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便如那些尼姑庵一般,明是姑子庙,实则背地里干的什么营生,还怕众人不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如此越传越不堪,又因这等香艳秘闻人皆津津乐道,竟难以遏制。
偏明珠虽能将那些传闲话的地痞赶走,却堵不住世人的嘴,就是京兆衙门日日派人在绣坊周围守着,也挡不住一干好事之人的非议。
纤云不免气道:这起子小人无非就是欺软怕硬,若是知道奶奶身上的品级,哪还敢如此?!
因明珠不想张扬,所以众人只知道绣坊背后的东家姓苏,还以为只是平常人家,方才敢欺上门来。奈何现在若是亮出身份,一则绣坊的名声已经受到了影响,也于事无补,二则恐怕还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给慈幼局,甚至是和明珠交往甚密的王府、秦家等惹来麻烦。
明珠叹道:若实在无法,也只能暂且将绣坊关了。
她自己其实是无惧的,但在绣坊中工作的那些女子却不能毫不在意。果不其然,次日便有人来请辞,理由不外乎是家人不许她们再和绣坊扯上关系。
飞星等人闻知,都是气愤非常:奶奶给她们的工钱、收购她们绣品的价格,哪一样不比市面上要高?!若不是奶奶,怕是一家子早饿死了!如今不过是遇到这点子事便想着撇清关系,真真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明珠却道:罢了,她们也有苦衷。世人多苛责女子,有时也是身不由己。
所幸还有更多的人却不肯离开,只道:多承东家我们才有一口饭吃,虽然我们是女人,却也知道做人不能背信弃义。
况且离了这里,又能去哪?东家是个大善人,好人必有好报的,眼下不过是个坎儿,待跨过去了,有的是大大的前程!
更有那脾气刚烈的,甚至要当面出去跟那些多嘴饶舌之人理论,好歹教众人拦住了。
明珠原有几分心灰意懒,此时听闻,心中也不免大感振奋。就是冲着这些姊妹对她的信任,她也不能轻言关门一事,那群人不就是想看着她自己认输吗?她偏不!
当下她便唤来纤云,如此吩咐一番,不几日,也有许多人出来帮着绣坊澄清,且举出种种实例,因道:我瞧着此处多是老妪寡妇,难道这些人还能去做皮肉生意不成?恐怕是以讹传讹。
如此,总算将风向扭转过来了些许,但绣坊的生意还是大受影响,一落千丈。
众人不免气沮,唯有明珠仍淡然处之,不想这日忽又有人来回:
奶奶,不好了!赁给咱们屋子的东家打发人来,说是要把房子收回去,限我们今日便把家什搬走!
一时众人大惊,待赶过去时,便见绣坊门口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一干膀大腰圆的汉子正欲冲进去把家伙器具等物都搬走,却有一群女人堵在门口,不许他们靠近半分。
双方正僵持不下,便有人道:诸位还是知趣些,没瞧见这里街坊四邻都不欢迎你们吗?你们在这里,惹得人人都说我们这条街是风月街,是淫窝,旁的不说,教这里的女孩儿家还如何见人?
一语未了,便有不少人轰然附和,纷纷道:正是!
识相的就快些自己搬走,东家可都来赶人了!
站在门口的女子乃是明珠委任的绣坊管事李大娘,是个极爽利的寡妇,怒道:
我们东家可是有三年契约的,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若提前收回屋子,需赔银双倍,要我们搬?行!现在就把银子抬来!
平常我们东家施粥赠衣时,一个个狗颠儿似的巴上来,满嘴里大善人活菩萨,如今倒嫌我们脏你们的地儿了!说着狠啐了一口,呸!我倒还嫌你们的心脏呢!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句话说得那些起哄之人都变了颜色,也有明事理的人暗自叫好,李大娘又团团朝围观众人行了一礼,将近日绣坊的风波解释了一番。众人其实早已听闻此事,住在附近的百姓,又有哪个不知道绣坊是被污蔑的?却有人道:
流言是假,但咱们这里的名声受了影响却是真,虽然我们知道你们遭人冤枉,旁人可不会理论,纵为了不带累街坊四邻,你们难道不该搬走?
这番话又说得众人附和起来,就连不少路人的脸上也露出赞同之色。李大娘不由张口结舌,她知道若自己再坚持,恐怕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但自家分明是被污蔑的,如今却要被迫搬走,否则就是牵连旁人,这口气又如何咽的下?
明珠的车就停在不远处,早已将众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此时也不免面色发沉。
纤云怒道:奶奶,我下去跟他们理论!
明珠摇了摇头,却将她按住:你一个姑娘家,能跟他们理论什么?纵使能舌战群儒,他们也会先讥你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这就是身为女人的悲哀之处了,她分明有那份胸襟和能力,却也只能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己的心血遭人为难。
当下沉吟片刻,道:凡事总说不过一个理字去,我们有契约在手,岂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至于众人的怨怼,她早已暗中托人一直在搜集那几个绣坊老板联合起来抹黑她的证据,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亮出来了,届时她一状告到京兆衙门,闹个人尽皆知,不信绣坊的名声不扭转过来。
正想着,忽听一阵马蹄声,不远处传来众人难掩的惊呼,有人小声道:是,是叶将军的车驾!
不等他把话说完,几十双眼睛已齐刷刷看了过去,连那几个大汉都顾不上闯绣坊了,满眼里都是崇敬。
毕竟那可是叶将军啊,二十四岁便官拜一品,连克乌瑟数十场大战,威震天下的大英雄!
若论起声望来,如今这叶承允甚至都在摄政王之上,只见他的车驾缓缓而来,虽然没有亲卫喝道,但人群便如劈波斩浪一般自动往两边退去,人人皆屏气凝神,面露热切。
当下马车停在绣坊门前,一众亲卫齐齐止步,那刀剑与盔甲撞击出哐的金戈之声,竟整齐划一,毫无差错。
一个亲卫上前,隔着车帘听了几句,方道:
将军问,此处发生何事,何故聚集?
不等李大娘开口,几个领头来闹的忙将事情说了,而且故意隐去众人都知道绣坊是被污蔑的,只道自家被牵累,末了又道:将军明鉴,小的们也是无奈为之,还求将军做主!
明珠闻言,登时心里一咯噔,叶承允如今声望极盛,若他开口要自家搬走,可就不得不搬了,忽听车内传出一道极低沉的声音,道:
此事我也不知内情,不敢妄下评断,不过诸位既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求我做主,我就多事一回
林朗、王汉,说着,两个士兵已应声出列,站得如标枪一般:
你二人就守在这绣坊门口,替我看管此处。若果然有不干不净的地方,即刻拿来见我,不过若是被污蔑的
谁再敢无故污人清白,哪怕一字,也先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这日之后,京中便再没有关于绣坊的流言了。叶承允的两个亲卫在绣坊门口站了十日,也硬生生地把流言站得无影无踪。
他二人既然在此,绣坊内究竟做的是不是正经生意还能不清楚?谣言自然风流云散。
而那日来闹事的一群人原就理亏,既然有叶承允背书,如何还敢再次强逼绣坊搬走?且如今人尽皆知,之前的一场风波乃是京里其他几家绣坊联合起来抹黑苏氏绣坊,如今苦主都一状告到京兆面前了。
一时人人都同情起了那群惨遭污蔑欺侮的娘子军,舆论不仅瞬间翻转,绣坊的生意也更上一层楼,可谓是因祸得福。
众人喜不自胜之余,都对叶承允感激不已,明珠还特特打发人至英国公府送上谢礼,可惜对方却拒了。
她心中原有几分疑惑,为何当日叶承允维护绣坊的态度如此坚决,难道他路过那里之前就听说过此事了?但即便如此,也解释不了他堂堂一位大将军,需要过问这等小事,也可能当日他不过是心情一好,所以顺手而为罢。
当下明珠也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她还要儿子要顾,有偌大的一个慈幼局要管理,自然没有太多精力去关心一个毫无交集的人。
此时此刻,在挂上匾额还没有多久的英国公府内,叶承允坐在书案后,正听着管事的恭敬回报道:
苏氏绣坊赁的那处房舍小的已打发人买下来了,据原房主说,绣坊的东家姓苏,家里的男人在外经商,是位奶奶带着儿子过活
听到儿子二字,叶承允眉梢一动,那管事的下意识便打了个哆嗦,只见他面上一道伤痕,从额角横亘到鼻梁,观其面容,与苏夜竟有八分相似。
叶承允,苏允臣原来这位威震天下的大将军、英国公,竟是当日被靖宁侯逐出宗谱的长子苏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夜在闻知妹妹将自己与她的孩子堕掉之后,终于心灰意冷。他明白自己今生也不可能与妹妹长相厮守,对这个家也再无丝毫眷恋,便在周景宵的相助下北上投军,化名叶承允,不过在边关的风雪中了此残生罢了。
谁知乌瑟突然犯边,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又立下大功,方才崭露头角,一路扶摇直上,位极人臣。也不知靖宁侯若泉下有灵,知道这个他亲手赶出家门的儿子竟做了国公爷,会不会后悔得又活过来了。
如今且说苏夜奉旨回朝,待诸事处理妥当后,最挂心的自然便是明珠的景况。
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日苏家出事,他因远在边关,大敌当前,自然不能擅离职守,所以只能写信请托周景宵从中转圜,方才保住了苏夫人和苏衡的命。
其后他亦是时时留意着明珠的消息
她被封作女尚书,她做了慈幼局局正,她彻底与苏夫人切割,她有了一个儿子
眼下听这管事的说起苏家奶奶的男人在外经商,他心内更是如油煎的一般。难道妹妹在他离开后又成了亲,有了丈夫否则那孩子是从何处来的?
可怜苏夜自然想不到,这竟是当日明珠口中那个已经堕掉的孩子,明珠如此说,只是希望他能对自己彻底死心,而她又如何忍心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无奈苏夜深信不疑,而除了纤云,谁都不知道君哥儿的生父是谁,玉姝虽隐隐猜到了一点,却也不可能与苏夜联络通信,解释此事,竟教苏夜产生了这个天大的误会。
一时他想到当日妹妹的绝情,她分明亲口承认自己也是爱他的,最终却选择留下来,选择了父母家族。
他心里,应该是恨的罢。可他还是费尽心思为她筹谋,请托摄政王看顾她,想办法让她得了老太妃的青眼不必为父母所制,把所有的银钱田舍都留给她,自己只带着一人一骑,默然离去
玉姝给明珠的那三千两银子,还有之前的房舍银钱,其实都是苏夜委托给周景宵打理的,只是他二人因苏夜的请求,方才不能言明苏夜和叶承允,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就连苏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隐瞒。
他刻意服下可以改变声音的丸药,在脸上做出疤痕,又用炭笔等物加粗眉毛、加高鼻子、晒黑皮肤将面容改变得和原本只有八分相似,并不是为了瞒着旁人,只是他不想让明珠知道,他回来了。
那日在绣坊门口,他知道明珠就在不远处的那架马车里,有许多次他都忍不住想冲上去但见了面,又能做什么?她已经成家了,也有了孩子,想必她已经和过去,和靖宁侯府彻底告别,而他也是那不堪的过去之一罢。
奈何分明他已下定决心远离,却还是出手管了苏氏绣坊的麻烦,如今又将绣坊所在的房地都给买了下来,为的不过是恐怕绣坊再被逼着搬迁。
不仅如此,他还暗中派人始终盯着苏家和绣坊两处,一旦那边有事,立时便会回报过来。
想到此处,不免愈觉意兴阑珊,摆了摆手,示意那管事的下去,书房内的烛火却直亮了一夜。
闲话休提,且说那几个联合起来抹黑明珠的绣坊老板,如今因阴谋败露,名声尽失,且又惹上了官司,生意自然也是做不成了,看着苏氏绣坊如今红红火火,有人心灰意冷,有人却愈发妒恨。
其中就有一人,原就器量狭窄,当初便是他首先提出要用那等下作的手段对付明珠。如今他自家绣坊已经被迫关门了,又背上了一笔巨债,他心中不思东山再起,却把恨意全移到了明珠身上,誓要给明珠一点厉害瞧瞧。
当下他便又请了一群地痞,许以重金,让他们在明珠外出时将其掳走。之后便可借此向苏家要赎金,不仅能大赚一笔,最重要的是,明珠可就名声尽毁了。
那群地痞见有这笔意外之财,且对付的又只是个丈夫不在家的弱女子,如何不应?几日后,众人便埋伏在明珠从慈幼局回家的路上,趁着暮色沉沉,预备冲上去先将车夫打晕,再直接抢走马车。
这日明珠坐在车内,突的便觉车厢一震,尚未反应过来,车外传来车夫的痛哼,接着便是一阵棍棒相接和马嘶人喊。
她忙掀起车帘,只看到车夫倒在地上,几个面相凶恶之人又将后面纤云等人坐的那辆车团团围住,明珠心中一凛,立即便要跳车,一柄泛着冷光的匕首刷的一声横在她颈间,已经一脚将车夫踹下去的大汉冷笑道:
老实点,小娘子,大爷的刀可不长眼。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珠见状,心中又惊又疑,但也只得按兵不动,极力保持着冷静道:
你们想要什么?若是银子,我身上还有些首饰,倒也值些钱。
那大汉狞笑一声,也不答言,飞速捆住明珠双手,示意车辕上的同伙赶紧驾车离开,只听得车轮辘轳之声,暮色愈发深浓,也不知他们将车驾到了何处,直走了约莫有两炷香的功夫方才停下来。
而那柄匕首便一直横在明珠颈间,大汉目露惊奇,口中啧啧道:瞧你竟这般镇定,倒是个人物。
明珠道:挣扎哭喊又不能教你们放了我,我又何必白费力气?
她此时已猜到这群人或许与之前绣坊的那场风波有关,只不知他们是见了明珠有些钱财所以才起歹心,还是有人背后指使。
正想着,那大汉已跳下车去,喝道:下来!
明珠只得下了车,被他们挟持着一步一步往前走。因见不远处是个破旧的祠堂,仿佛供奉着土地公的塑像,只是如今那塑像早已毁了,横七竖八地歪倒在地,祠堂内也遍布灰尘蛛网。
那两人随意扫出一块地来,又点上火堆,喝令明珠坐下:
你放心,自有人会去你家中拿银子,只要拿到银子,我们就不伤你。
明珠见他们只是图钱而非伤人,一颗心顿时放下大半,谁知那大汉的同伙是个身材瘦高的黄脸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明珠,因道:
大哥,瞧这小娘子细皮嫩肉的,生得这般美,不如我们。
大汉道:休要多事,若她挣扎起来一头碰死,岂不是麻烦?
那黄脸男子道:她一个女人又能有多大力气?且手也被捆住了。我可是几个月没沾过婆娘身子了,早忍不得!又是这般天仙似的人物,若是这次错过,这辈子哪还有上手的机会!
说着已欺上前去,一抬手,便扯烂了明珠的外衫。明珠大惊失色,连忙挣扎,奈何哪是这男人的对手?只觉一双粘腻如蛇的眼睛在自己脸上胸口滑来滑去,她几欲作呕。
只听大汉道:罢了,你快着些!
那黄脸男子笑一声:大哥若无事,咱们兄弟两个一起玩玩也无妨。
可怜明珠又是怕又是恨,美目中已滚下泪来。即便此时,她亦不想在这贼面前露出乞求之态,奈何想到今日受此大辱,她纵有千般智计、万般冷静,此时也只能任人欺凌。
如果有人来救她就好了,不管是谁,只要有人来救她念头闪过,她脑海中霎时间划过那个人的脸,一双风流入骨的桃花眼、左眼下一颗泪痣,还有那总是漫不经心的笑容
真是可笑,他又怎么可能会来救她,哪怕她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一念及此,那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绝望,黄脸男子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肮脏的、恶心的手
小娘子,不如你自己主动些,若是伺候得哥哥高兴了,哥哥保管让你快活,如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明珠紧咬着樱唇,狠啐了一口:呸!
那黄脸男子被啐个正着,顿时大怒:贱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打听打听大爷我是谁,今儿我就要。
一语未了,忽听一道教人胆寒的声音响起,随之便是破空厉啸,今儿你就要如何?不如我要你立刻去死!
当下一箭飞来,正中背心,黄脸男子栽倒在地,那大汉大惊失色,喝道:是谁?!
又是一道雪亮箭光,他顷刻间就被射中大腿,登时痛得在地上惨嚎。
明珠早已呆住了,怔怔看着门口,一道身影背光而来,高大、修长那身姿是如此熟悉。
哥,哥她心中不敢置信,那道声音分明很陌生,不是哥哥的,可是眼下还有谁会来救她,还有这熟悉的身形
终于,来人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显露了出来,最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道从额角横亘至鼻梁的狰狞伤痕,几乎占据了他大半张脸。
他鼻梁高挺,嘴唇削薄,有一双斜飞入鬓的桃花眼有那么一刻,明珠真的以为他是苏夜,可是,不是他们虽然很像,但五官终究有着细微的不同。
一时间,她竟有万念俱灰之感,比之方才差点遭人侵犯还要悲恸。心口一阵绞痛,如同针扎的一般,一件外袍落下来,盖在她身上,来人别过脸,淡淡道:
这位夫人,已经没事了。
可怜明珠这才想起,自己眼下正衣衫不整。
她脸上不禁一红,下意识便想追问来人的名姓身份,可如果他真的是哥哥,又何必称呼自己为夫人,又做出这么一副并不相识的模样?
想到此处,不免又一阵心灰,欲将衣襟掩好,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捆着,只得咬了咬唇,道:
多谢官人相助,我的手还被捆着,能否请官人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之声传来,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法子,她腕上的绳索竟应声而断。明珠长出一口气,忙匆匆将衣襟掩好,又见自己的衣衫已经烂了,只得将那件男式外袍披在身上,从始至终,男人都只是侧对她站在门口,并未多瞧一眼。
看来,此人必是个正人君子。只不知为何无故出现在此,又有这等高的武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明珠想到方才他的那声冷喝,虽然声音很陌生,倒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次,念头转过,一眼瞥见地上的黄脸男子,虽未死,但也是出气多进气少,她不禁一颤,下意识便转开了视线。
男人眸光一动,心下不由暗悔,看来方才出手还是太重了,虽然他恨不得将这小贼碎尸万段,但还是不该在妹妹面前杀人。
此人自然便是匆忙赶来的苏夜了,因他的部下一直在暗中护卫明珠,明珠被掳走后便即刻回报,这两个地痞的同伙当场就全被擒拿了。
其后苏夜得了信,更是没了命地赶来,将一众亲卫都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了身后,好在他来的尚算及时,尚未酿成大错,但回想起方才明珠眼中带泪、凄楚可怜的模样,他几乎便要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但又一眼看见她梳着的妇人发髻,那一身沸血又都凉了。
罢了,他已决意要隐瞒身份,索性就瞒到底罢,当下他便道:
夫人请不必害怕,在下并非歹人,乃是在左近游猎时听到有人呼救方才过来的。在下姓叶,名承允,些微薄名,夫人或许听闻过一二。
明珠听了,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他的声音耳熟,原来就是那日在绣坊门口听过。想到叶承允于自己本就有恩,明珠心中的警惕方才完全放下,而英国公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么可能会是苏夜?或许天底下,就是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罢。
一念及此,胸口又是一恸,她忙掩了凄色,将自己的身份和被贼人掳来等事说了,苏夜道:
既如此说,这两人也是罪有应得,我便将其捆了,待我的亲卫过来带回京中发落,夫人以为如何?
明珠自然不会反对,便看着男人抽出大汉身上的衣带,将他双手双脚捆起,又堵上嘴巴。只见他动作娴淑,手法老练,显然惯于行伍之间,也不知这样对付过多少个敌俘,明珠虽知道他不是兄长,仍旧忍不住不断偷瞧他
举手投足,哪怕是走路的习惯姿势,都与苏夜不同。
她哪里知道这是因苏夜为了不被她认出来,刻意改变过的,越看,心里便越难受。苏夜捆好两人,又将他们拖到宗祠外,忽听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由远及近,却并非他的亲卫,而是一男一女。
苏夜心头一动,忙将那两人藏进灌木丛里,回身对明珠道:快去供桌后面。
深更半夜,若被人瞧见他和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在这破旧宗祠里,地上还有一死一伤,他姑且不论,明珠的名声可就别想要了。
明珠也立刻想到此节,忙躲进供桌后。苏夜正欲另寻地方躲藏,但那一对男女已进来了,只得一矮身,躲在了明珠身侧。
偏这供桌后面就是一堵墙,只得窄窄一道缝隙,二人又未免被人瞧见,靠得极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身上的气息。明珠顿时大觉不自在,便欲侧身,想离身侧的男人远些,谁知她一动,肩膀恰被卡住,香肩也抵在了男人胸前。
当下二人都是一僵,明珠是尴尬的。
忽然,不远处响起一声呻吟,二人此时愈发僵硬。原来那对进入宗祠的男女没说上几句话就急不可耐地搂抱在了一处,竟是一对来此偷情的野鸳鸯。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且说苏宅内,此时却是灯火通明,阖家不安。
纤云等人今日原是随着明珠一道回家的,谁知行至途中竟遇到一伙贼人,不容分说就将车夫打晕,且劫走了明珠所乘的那辆车。纤云和几个婆子亦被堵在路上,本以为今日必不能幸免了,不想又不知从哪里冒出几个青年,几下的功夫就将那伙贼人擒住,尽数索拿。
众人此时犹还惊魂未定,从为首之人口中得知,原来他们竟是英国公叶承允的亲卫。随后众人便被护送回苏宅,据那位姓刘的总旗说,他已通知了其他兄弟前去追那辆被劫走的车了,定然能将明珠顺顺当当救回来。
众人无法,且叶承允威名在外,又于苏家有恩,心中固然焦急,也只得在家中等待。
这一等便等到了将近寅时,屋外夜色幢幢,纤云和飞星等几个丫头都无心安睡,忽听有人来回:奶奶回来了!
众丫头忙披衣出门,只见明珠被婆子扶着从车上下来,身上不知为何披着一见男子外袍,神色恍惚,似有怔忪之态。
纤云上前道:奶奶可算回来了!可受了伤不曾?身上有无大碍?
明珠一惊,恍如初醒,此时方笑了笑,安抚道:
不碍的,所幸叶,叶将军的亲卫来得及时,那几个贼人已经伏诛了。
当下便将今晚之事一一道来,不过隐去了宗祠内的那一场同房,只说是叶承允游猎时恰巧救了她,如今已拷问得幕后主使就是当初抹黑绣坊的那几人之人,众人听了,都义愤填膺道:
真真该死!这种人合该下地狱,奶奶,可千万不能轻饶了他!
正是!还好有叶将军仗义相助,说来这已是第二次了,叶将军可算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呢!
明珠心头一动,愈发不自在起来,想到自己今晚虽逃脱了那伙贼人的毒手,可还是遭人强迫了,且强迫她的就是此时人人交口称赞的叶承允,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在她眼里,自己是强迫她的恶人,她的身体也早已不属于自己,而是另一个男人了。想到此处,他心中不免又悔又愧,轻声道:珠
话未出口,只听啪的一声,苏夜脸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外间那对偷欢的男女已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明珠默默起身,默默穿衣。
见此光景,鼻头又不禁一酸,却是强作镇定,淡淡道:
今日之事,小女子只当没发生过,请将军放心。
苏夜一怔,薄唇微微翕动,还未开口,明珠又道:
将军英明神武、人人爱戴,名声自是不容损伤。小女子可以保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将军愿意两不相干。
说罢她便捡起衣裳穿好,顿了顿,还是将先前那件苏夜给她蔽体的外袍披在了身上。直到众亲卫到来时,二人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苏夜虽有千言万语,可已然明白明珠方才那番话的意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
他若再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又或非礼之举,她就会立刻把今晚之事透露出去,让他身败名裂。虽然苏夜并不在乎,但她既然对自己如此深恶痛绝,他又有何理由再纠缠?
他却不知明珠心内一团乱麻,不过是故作淡然而已。
一时想到自己失身于旁人,已是背叛了哥哥,不免羞愧不已。一时又想他带给自己的熟悉感觉。
那究竟是她为了逃避愧疚潜意识里的错觉,还是果真如此?
分明长相如此相似的两人,但声音举止又都不同。叶承允、叶承允她忽然灵光乍现,苏夜的字,就是允臣二字,若是倒过来岂不就是。
想到此处,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疑惑,正如之前明珠所想的那样,如果叶承允就是苏夜,那他为什么又不肯表明身份?
他或许有理由瞒着天下人,却不必瞒着自己,除非脑中忽然想到他们决裂那日,哥哥眼中的心灰绝望。
除非,他恨她,所以不肯相认。
一念及此,明珠竟不知自己该不该期待叶承允就是苏夜。
若他是,自己的苦苦等待总算有了结果,且看到他平安无事,如今还功成名就,她心中又是何等欢喜?
但他若不是,她固然一场欢喜成了空,却不必怀疑他是不是怨恨自己,所以才对面不识。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见不着他,也不希望有朝一日他亲口告诉她,他恨她。
如此一路胡思乱想,浑浑噩噩,到回至家中,依旧心绪不宁。
待更衣梳洗了,又去看了一回君哥儿,凝视着儿子酣睡的小脸,明珠便觉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
这是他们的孩子,不管叶承允是不是哥哥,他都还不知此事。
未免外头传出是非口舌,明珠将君哥儿的一切都藏得极好。除了姊妹们和家中下人,旁人只知她有一个儿子,这孩子多大了,姓甚名谁,一概不知,就连苏夫人和苏衡都不清楚。
当日她亲口对哥哥说出那般绝情伤人的话,亲口告诉他自己扼杀了他们的孩子,如果他知道那孩子还活着,想必也会高兴罢
她很后悔,从他离开的那一天便后悔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后经历种种风雨,知晓了那些残酷的旧事,对他的思念更是与日俱增。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推开那个曾经最爱她的人,而眼下虽然一切都迟了,至少她还能挽回些许。
明珠素来果决,心中已下定决心,定要弄清楚叶承允与苏夜究竟有没有关系。
虽然她知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可能又是黄粱一梦,即便他二人重逢,或许也再不能得续前缘但她不想再轻易放弃了,不想再如从前那般,做了后悔一生的选择。
闲话休提,如今且说那寄居秦府的乐家一家子,自打他们因乌瑟作乱举家上京投亲,不知在秦家生出了多少乱子。
先是一应衣食住行都由秦家供给,连摆酒唱戏的银钱都要秦家出。后来那乐氏的同胞妹子乐婉又见姐夫俊美,秦家豪奢,竟生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念头,想嫁给秦沄做二房。
好在她这一番心思被秦烨秦煜得知,两小便趁着乐家请客的机会暗施手段,让乐婉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张脸竟肿成了猪头。
那乐婉原以为自己年轻貌美,压倒众人,十分瞧不起蕊娘出身寒微,如今却沦为了满京贵妇圈子里的笑话,又因她当众对蕊娘出言不逊,人皆厌恶她不知礼数,一时间,人皆道她傲慢刻薄又小家子气,就连乐家原本的几家世交也都与他们疏远了。
乐太太虽然被女儿撺掇,心中到底还是顾忌着自家脸面,害怕若将次女送给女婿做妾会遭人耻笑。如今一看,乐婉的名声已坏了,京中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都不肯要她做媳妇,自家也只能把主意打在秦沄身上,倒是一心一计地谋划起来。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乐婉在房中躲了数月的羞后,却是愈发恨起了蕊娘。
自己当众丢了那样大的脸,她却恰好在彼时诊出有孕,秦家上下都将她当宝贝来看。一个奶娘出身的奴才秧子,凭什么有这等好运?!蕊娘越风光,她便越觉刺心。
还是乐太太道:傻孩子,你不知现在才是你大好的机会!那女人有了身子,你姐夫房里自然要纳人,老太太怎么会委屈了你姐夫?只要老太太起了这个头儿,咱们便能借机行事。
乐婉听了,方才心中渐平,又日日盼着秦母提出给秦沄纳妾,谁知一连数月,秦家却是风平浪静。
秦沄的铺盖早已搬到了书房,他们夫妻俩固然分房别居,却从没听说秦沄身边哪个丫头得了体面。
这乐氏母女哪里知道,除了蕊娘,秦沄对旁的女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一则他于女色上原本就淡淡的,二则因有了当年乐氏算计他之事,他平生最厌的,就是那些一心想攀高枝儿的女人。
秦母深知他的脾气,倒也不好直接给人,不过在他来请安时问了一句:身边缺不缺人伺候?
秦沄心头一动,淡淡笑道:老祖宗知道我原就不爱许多人围着,怪腻烦的。老祖宗这里调教出来的好人自然要留给老祖宗使,不然就辜负了我和蕊儿的一片孝心了。
秦母听了,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一时又闲话几句,看着他出去了,秦母歪在榻上,半晌方冷笑道:
难为沄儿,时时都想着在我面前替他媳妇说好话,我难道就是那么小心眼儿容不得人的?
檀荷原在一旁给秦母捶腿,闻言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秦母又道:罢了,他如今大了,翅膀也硬了,一心要护着那女人,我还能说什么不成。
如今秦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大爷最疼的就是大奶奶,而她这个老太太,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
固然还是尊贵依旧,人人也都孝顺着她,但那种失去权力的滋味,那种从众星拱月的地位渐渐隐至帷幕之后的滋味她花了几十年,才从重孙媳妇熬成老封君,这又要秦母如何甘心?
奈何一众心腹早就被秦沄送去荣养了,而蕊娘进门后,从一开始尚还有几分生疏到如今管家理事都井井有条,竟只花了数月的功夫。
原本秦母还以为她出身贫寒,又是做过奴婢的,遇到大事必然会缩手缩脚,届时自己便可借着指点她的机会重新拿回家中大权,谁知蕊娘虽经验不足,行事却有静气,又聪慧机变,加上秦沄护持,二太太也被她笼络了过来,如今这秦家上下,竟没有说她不好的,人皆赞她赏罚有度,公私分明,着实是个极出挑的管家奶奶。
秦母见状,心里虽不悦,面上却也只能浑若无事,还要极口夸赞蕊娘。及至乐家上京来投亲,想她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乐家母女对蕊娘的敌意?但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娘如今事事顺心,就看这两个跳梁小丑给她添添堵也是好的。
因此秦母便坐山观起了虎斗,又想着如今蕊娘有孕,顺势再给秦沄添两个人,也能分分宠。谁知秦母还没开口,秦沄便把话给挡了回去,她虽气恼,也只能无可奈何。
那乐家母女就这么等了数月,终于按捺不住。此时乐婉脸上的红疹已经将养好了,虽有几处极淡极小的疤痕,但只要用脂粉掩了便看不出来。
但她心中犹嫌不足,只觉是蕊娘害了她,尤其见到蕊娘虽在孕中,却不似许多妇人那般身上浮肿脸上长斑,竟比往日更加光彩照人,乐婉便愈发恨得牙痒痒,因对乐太太道:
妈,若是再等下去,怕是十年也不能成事。想必是那女人将姐夫拿捏住了,不许姐夫身边放人,这样的妒妇,秦家又怎么会容她?不如我们主动出手说着,附到乐太太耳边如此这般云云一番,又道:
届时木已成舟,又有老太太在,没有哪个婆婆会喜欢霸着男人不放的媳妇,老太太知道了,定然会替我做主。我若进了门,还怕找不到机会与她平起平坐?那会子,咱们家的好日子才是真来了呢!
当下母女二人议定,各自行事,却说这日蕊娘从园子里散步回来,因想着去书房看看秦沄,才进了门,便见秦沄站在榻边,榻上却躺着一个女子,众人不由都呆住了。
原来今日秦沄休沐,前半日先去见了几个老友,众人兴之所至,自然都略饮了些酒。他因想着身上带了酒气,怕熏了蕊娘,便先回房沐浴更衣。
方一进门,便见榻上躺着一人,身上盖着一领薄被,头上的点翠蝴蝶簪和露出被外的一角银红百蝶穿花对襟褙子正是蕊娘的,当下不禁笑道:
不声不响的,怎么到我这里来歇起了晌?
榻上之人却不答,只是被子微微一动,显然已醒了。秦沄便走上前来,口中柔声道:如今天虽热,你也不可太过贪凉了,又是双身子的人,怎么做了娘还这样淘气?
说着便欲伸手将人抱起,只见那人面朝里侧卧着,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大半张脸,只看到一段雪白的颈子露在衣外。屋中光线昏暗,秦沄又有几分醉意,哪里能看出来,榻上之人竟不是蕊娘,而是乐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乐婉虽状似假寐,其实一直都是清醒的,听到秦沄的声音,心中早已大喜,暗道此计必成了。
原来她头上的簪子、身上的衣服,都是特特找来的和蕊娘相近的样式,又故意将门窗虚掩,弄得房内昏暗,就是为了让秦沄将她误认为蕊娘。只要秦沄与她有亲昵之举,届时自己便可说姐夫轻薄她,她再哭哭啼啼一番,还怕进不了秦家的门?
这法子她长姐乐氏当年便曾用过,如今故技重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自然是得心应手。只是她和乐太太筹划多日,不知为何,秦家上下却仿佛有意防着她们似的,将秦沄周围围得如铁桶一般,今日她方才找到这天赐良机。
此时她又见秦沄语声温柔,想到姐夫的俊美尊贵,心头不禁一片火热。虽说这温柔不是冲着她的,但只要她入了姐夫的房,还怕得不到他的宠爱?若是今日水到渠成,就在这里成其好事也不是不可以。
一念及此,她便故意嘤咛一声,那声音柔媚娇嗲,一声短短的轻哼里几乎没转过十七八个弯儿。双眼却是依旧闭着,故作朦胧之态,只觉一双结实的臂膀将她抱起,她遂嗲声嗲气地道:
谁啊,我困得慌好人,快别闹我了
恰在此时,蕊娘和众丫头婆子已进来了,众人不禁一怔,纱儿嘴快,脱口而出:婉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乐婉方才装作惊醒的模样,忙睁开眼睛,见此情景,一张脸羞得通红,故意结结巴巴道:姐,姐姐我,我原过来取几本书回去看,偏昨儿熬夜给煜哥儿做鞋,一时困倦了,想说暂且歪一会子,谁想。
说着,话音里已透出哽咽之声:姐姐,我真不是有意的,姐夫与我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想是姐夫将我认作姐姐了,所以才抱,抱了我姐姐千万别怪姐夫,都怨我
纱儿早气得柳眉倒竖,道:婉姑娘这话说的,倒像我们奶奶如何了姑娘似的。姑娘瞧着打进门起,我们奶奶可曾说过姑娘一句不是?
什么搂啊抱啊的,这些话,我们是万不敢挂在嘴上的,到底是姑娘,行动说话与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不同!
一句话说得乐婉紫涨了脸,但想到自己如今已是妙计得逞,能与姐夫成就这番好事已是大喜,没想到还让蕊娘亲眼撞见,岂不是喜上加喜?
这女人越生气,她就要表现得越无辜,越柔弱,男人都是喜欢那些楚楚可怜的女子的,没瞧见姐夫现在还抱着她吗?若是还能把这女人气到小产。
恶毒的念头一闪而过,她面上却愈发可怜,忙啼哭起来:
姐姐,是我,是我说错话了,我绝没有怪姐姐的意思都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又冒撞了姐夫。姐夫,快请快请把我放下来罢。
说到此处,那声音如蚊蚋一般,又故意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姿态婉转,真可谓是楚楚动人。
纱儿冷笑了一声:是呢,姑娘还是快些下来罢,教人瞧见了可不成样子。不过,姑娘还是瞧瞧,抱着姑娘的究竟是谁罢!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乐婉心中正自得意,纱儿的话虽然刺耳,却不以为意,此时方才注意到,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而蕊娘更是从一进门起,脸上一分怒色也无,反倒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她心中忽生不妙,她分明听到了姐夫的声音,姐夫也是朝着软榻走过来的,这抱着她的臂膀,也确实是男人的
她因为要故作娇羞之态,从睁眼后开始,竟没有看过身后之人一眼,此时顺着众人的目光下意识转头,视线滑过几步开外那个轻裘缓带的俊美男人,那不是那不是姐夫吗?!
那抱着她的是谁是谁?!
只听秦沄淡淡道:我瞧这张榻脏了,原欲打发人拿去扔了的,不想二妹妹在此。妹妹身娇肉贵,我如何敢冒犯?只好让下人搭把手了。
话音未落,乐婉已看到了那个抱着自己的男人,虽模样清秀,但一身小厮打扮,正是秦沄的亲随观砚。
噗!
不知有谁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乐婉的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脸色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紫,直如开了染料铺一般,煞是好看。
偏秦沄还道:二妹妹若是走不得,我这就打发他们抱妹妹回去。
乐婉好不容易才从齿缝里憋出一句话,放,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闻言,秦沄示意观砚:听见了?姑娘要你放她下来。
是。观砚一本正经地点头,接着手一松,只听砰咚一声,乐婉已重重摔回了榻上,直摔得眼冒金星,面无人色。
众人再忍不住,一个个地全都噗嗤噗嗤笑出了声,有那实在憋不住的,已是抱着肚子冲出屋外哈哈大笑起来。
可怜乐婉只恨不得一头碰死,她如今方才明白,众人脸上那微妙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原来他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想到自己的一番作态落在众人眼中究竟是何种模样,她只觉恨之欲狂。都怪那个奴才秧子,都怪那个狐狸精!
若不是她,这些人怎么会合起伙来戏耍自己?若不是她,姐夫怎会对自己如此?!亏她平日装出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若是真的心善,刚才她怎么不出声提醒自己!
当下只将满腔恨意都转移到了蕊娘身上,自己却不曾想过,蕊娘一进门她便开始惺惺作态,又何曾给过蕊娘开口提醒她的机会?
反倒蕊娘见她如此,心中有些不忍。她从前倒没看出来原来乐婉竟对秦沄抱着这样一番心思,只能说算盘打得好,这一家子却从未想过,他们要算计的对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可以完全肯定,秦沄就是故意要让乐婉当众颜面尽失的。
从前乐氏算计得他几乎赔上了一辈子,如今乐婉竟然还敢故技重施,真当家中上下人等对他的畏惧都是臆想出来的吗?!
想毕,蕊娘不免暗自摇头,看来乐家是倒霉倒定了。她因见乐婉一径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哭着,这里又是秦沄的书房,到底不好看,便上前道:
妹妹且先别哭了,今日之事原是误会,我先打发人送妹妹回去可好?
说着,便示意众婆子上来扶起乐婉,只见乐婉突然起身,如疯虎一般将她狠狠一推。
不用你假好心!!!
众人顿时大惊,蕊娘身上可还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
说时迟那时快,秦沄已经闪电般冲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去垫蕊娘。但那一推之下,蕊娘还是大受惊吓,只听得砰咚一声,秦沄抱着蕊娘摔在地上,她的身下,也有一滩血缓缓渗了出来。
这个晚上,整个庆国公府灯火通明,上房内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面色焦惶的婆子从房内冲出,片刻后又匆匆忙忙端着热水参汤等物进去。
女子痛苦的呻吟一声接着一声,从她被送进产房起,竟没有一刻停歇过,秦沄站在屋外,便如一尊雕像一般,只觉她每叫一声,便如在自己的心上凌迟。
众姊妹得到消息早已纷纷赶来了,玉姝因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听说大嫂子早产了?!
秦露还是个未婚的姑娘家,自然不能靠近产房,便在这里与姊妹们说话,闻言恨道:都是那个乐,都是前头那位大嫂子的妹子惹出来的事!
当下便将白日里乐婉欲勾引秦沄不成,反倒颜面尽失,羞恼之下伸手推了蕊娘一把的事说了,又道:
如今她还在屋子里嚎呢,偏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老祖宗还说大哥哥不该把人关起来,怕人说我们慢待亲戚,真真的说到此处,恨恨一跺脚,连我都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众人听了,都不免又惊又气。乐家上京投亲的事她们是知道的,只因蕊娘心善,且又不愿说人是非,如今方才知道这一家子竟如此过分,不仅处处占着秦家的便宜,且还算计到了当家女主人身上。
玉姝寒声道:妹妹别急,若家里不好出面,这口气,我替你们出!
她从来都待蕊娘如亲姐姐一般,如今蕊娘却被乐婉害得早产,听说孩子保不保得住还是个问题,这教她如何能善罢甘休?!秦雪等人亦是气怒交加,乐家原就算计过自家一回,如今竟还欺到脸上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下又说了一回,不免又忧心忡忡起来,那乐婉死不足惜,也不足挂齿,最要紧的,还是蕊娘的身子和她腹中的孩子。
原本孩子的预期产就还有一个多月,而蕊娘受了惊吓,又当场见红,虽太医说蕊娘孕期养得好,或许并无大碍,但这如何教众人不揪心?秦沄更是站在屋外,已足足站了四个时辰,一步都未曾挪动,亦是滴水未进。
都怪他,都怪他没有护好她从前他还许诺过,这一次要好生陪在他们母子身边,要好生保护他们,可他还是食言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次又一次,他总是在食言,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可以为她遮风挡雨?!天知道当看到蕊娘见血的那一刻,秦沄恨不得将乐婉碎尸万段!
不,碎尸万段还不够,他要让乐家每一个人都付出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他半边身体都已麻了,有婆子上来小心翼翼道:
大爷也累得很了,还是歇歇罢,老太太那边摆了饭,请大爷。
说未说完,秦沄便冷冷道:不让我进产房陪她,难道连守在这里都不行?你去告诉老太太,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她在哪,我就在哪!
那婆子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大气也不敢出,听完后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忙唯唯诺诺地回去复命了。
秦母坐在紫檀木雕福禄双星缠枝榻上,闻言叹道:这是在怪我护着乐家那丫头呢。
他也不想想,那到底是亲戚,是煜儿的外祖家,若是与他们撕破了脸,煜儿脸上又怎么过得去?
檀荷等人都不敢多言,只赔笑道:老太太一片苦心,大爷必是能想明白的。
秦母却摇了摇头:罢了,他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媳妇,哪还记得我这个孤老婆子,怕不是还要嫌我多事。
此话众人自然不能答,好在玉姝等人此时过来了,秦母脸上方露出笑意,又过了一会子,忽听有人来回:
哥儿们下学回来了!
秦母忙道:快打发人叫进来,别让他们知道沄儿媳妇早产的事!
谁知那媳妇还来不及去传话,秦烨和秦煜已得了信,两人什么都顾不得,甩开众丫头媳妇便闯入上房,只见秦沄站在门前,一个个婆子行色匆匆地从房里走出来,那手中端着的铜盆里都是血水。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秦烨只觉眼圈一热,泪水已滚了出来,再看秦煜,早已哭得哽咽难言,口中含含糊糊道:娘亲娘亲!
他不要,不要娘亲出事是不是他又要失去娘亲了,他又要失去娘亲了!
孩童的哭声终于将秦沄惊醒,他只觉身体摇摇欲坠,两边的太阳穴如有钉子在一下一下地捶着,眼前更是阵阵发黑。他蹲下来,声音沉哑,神情却一如往常的镇定,只是握着两个孩子肩膀的双手连指节都发白了:
不要哭,也不能哭,若是娘亲听到你们哭了会担心。
跟爹爹就在这里陪着娘亲好不好?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还有娘亲肚子里的小妹妹所以,一滴眼泪也不能掉。
连秦沄也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在说给两个孩子听,还是在告诉自己。
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和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软弱,更加不能失态,因为,她和孩子们都还需要他。
只听几声响亮的抽吸,两个小家伙脸都憋红了,却齐齐点头:
嗯!爹爹,我们不哭!
秦沄不由牵起唇角,那笑中虽有苦涩,却无比温柔,父子三人站在一处,两小一人一边牵着他的手,夜色之中,仿佛一面抵御风雨的盾墙,岿然不动,坚执如山。
终于,直到天将鱼肚白,秦烨和秦煜已经站都站不住了,却还强撑着不肯回去歇息。忽然,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有婆子出来道:
生了,生了!大奶奶生的是个姐儿!
众人顿时大喜,秦沄却一把抓住那婆子,急声道:你大奶奶呢?!
那婆子被他唬了一跳,忙结结巴巴答:母,母女均安。
秦沄方才松了口气,与两个儿子对视一眼,面上皆露出笑容,又见孩子们都熬得眼圈儿通红,心中不由又疼惜又欣慰,当下便吩咐丫头们领他们下去歇息。
秦煜却道:爹,我们想看看娘亲和小妹妹再去睡
秦烨也眼巴巴地看着他,秦沄不忍拂了他们的意,因听说蕊娘因为脱力已昏睡过去,便道:小声些,可不能吵着娘亲了。
一时父子三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秦沄先看向床上,只见蕊娘身上严严密密裹着一床绫被,只露出一张巴掌大似的苍白小脸,许是知道女儿平安降生,虽唇无血色,唇边却露出一抹淡淡笑容。
他心中又怜又恸,恨不得立时上去握她的手,此时方顾得上去看摇车里的女儿,小小软软的一个奶团子,皮肤上的红色尚未褪去,但已能看出五官清秀精致,必是个美人胚子。
秦烨和秦煜都面露新奇,一个压低声音小声道:呀,她好小!
另一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轻轻触碰婴儿娇嫩的皮肤,但到底还是不敢,只在空中勾勒了一下:她摸起来一定很软!
秦沄不禁笑道:妹妹最小,你们日后可要好生疼她。
那是自然!两小齐齐一拍胸脯,又撇嘴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倒是爹爹你可不能欺负妹妹,爹爹平常就总欺负我们。
父子三人说笑一回,两小方才依依不舍地下去睡了,白芷因上前道:
大爷也趁空儿歇一会子罢,奶奶这里有我们呢。
秦沄此时已是一日一夜未曾合眼,亦水米未进,却摇头道:不必,我就在这里守着。
先前她生产时,他因怕两个孩子回来时见不到自己哭闹害怕,所以才没有坚持进产房陪着她,眼下又如何能离开?
见他执意如此,白芷又劝了几句,方才作罢,想了想,出来吩咐道:叫厨房随时候着,若大爷要茶要饭,立时就要送来的。
众人忙连声应是,白芷又叮嘱不可大声喧闹恐吵着奶奶云云,方转身回至房中,一掀帘子,却不禁愣住了。
只见红罗帐内,蕊娘依旧安然睡着,神情恬淡,秦沄原坐在床边,此时却已不知不觉睡着了。二人的手交握在一处,五指相扣,手心相连,彼此的长发恰密密缠在一起,白芷心中不由冒出八个字
结发同心,现世安宁。
很快,满京中便都听闻庆国公夫人给庆国公新添了一位千金,只因这位千金洗三那日,庆国公府大摆筵席,广邀宾客,几乎没将满京的权贵都给请了来。
秦家那几门显贵的姻亲自不必说,连宫中亦有赏赐颁下,道是嘉奖秦沄亲民任事,鞠躬尽瘁,特赐秦家大姑娘金项圈一个,金手镯金脚镯各一对,另有内帑彩缎金银若干。
这些东西于秦家来说自然不值一提,难得的是御赐之物,自然更显出秦家的煊赫来。众人都道:这位姐儿的福气倒比两个哥哥更大,听说秦家上上下下也都偏疼她,真真是掌上明珠。
盖因秦沄这一辈,他自己不必说,秦雪秦霜尚未生育,玉姝和明珠都生的是哥儿,众人自然对这唯一的女孩儿更为稀罕。不出几日,小小的婴孩就长开了,皮肤白皙似玉,鼻梁秀挺,唇若樱瓣,那一双眼睛更是亮如晨星,与旁人不同。
秦沄见了,愈发爱如珍宝,因秦家下一辈的名字都从火,遂将女儿取名一个灿字,乃出自曹孟德诗句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秦烨兄弟俩也都是成日围着灿姐儿打转,满嘴里妹妹长妹妹短的,有好吃的要先想着妹妹,有好玩的也要先给妹妹使,众奶娘丫头不知说了多少次:
姐儿如今还小,只能吃奶,就是山珍海味灵芝人参也都还吃不着呢。
这些玩器如今也还用不着,哥儿们还是拿去自家顽罢。
谁知两小却道:现在不用,日后也还是要用的,我们先给妹妹留着,待妹妹想玩了,岂不是有多多的可任妹妹挑拣?
这般说着,还特特腾出一间耳房来专门给灿姐儿收拾东西,两人但凡出门,每到一地,总要先把各样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奇玩意儿搜刮一遍。
蕊娘得知,自是哭笑不得,她如今还在坐月子,每日不过隔门和孩子们说上几句话,心中自是思念,因对秦沄道:
你也拘着他们些,女孩儿固然是要偏疼些的,可也不必如此。
秦沄却道:我的女儿,自然是天底下的好东西都要给她,况家里又不缺那几个银钱使。
说着便将自己如今已经在给灿姐儿攒嫁妆的事说了,还道:这是大事,当然要打小儿就开始准备的,我已经看好了几处膏腴肥沃之地,待买下来了再盖两所庄子,等日后灿姐儿出了门子,这可是长久的出息。
蕊娘听了不觉好笑,故意道:她连牙都还没长齐,你就开始想她嫁人的事了,难道你就这么想她离了这里去旁人家中?
一句话提醒了秦沄,因想了想,认真地道:不如我们日后给灿姐儿招赘罢,或者让女婿立下字据,必须要住在咱们家隔壁,每三日回门一次,否则不许娶灿姐儿。
白芷等人原在外间忙活着,忽然便听珠帘后传来一阵笑声,蕊娘原温柔娴静,平常连说话都不曾大声,此时却笑得花枝乱颤,连发鬓都散了。
秦沄见她一面笑,一面直嚷肚子疼,忙伸手替她轻轻揉着,无奈道:有这么好笑?他知道自己的表现是有些傻,但是那两个臭小子比他还傻!
或许是这个女儿得来不易,他总是想着多疼些,秦沄始终还记得那一日一夜的惊心动魄,不禁将蕊娘搂入怀中,低声道:
你不知道,听着你在产房里扎挣的时候,我总忍不住想,若你若你去了,我会不会也舍下孩子们,跟着你一道
话未说完,蕊娘已握住他的嘴,嗔道:胡说什么?日后你再这么嘴上没把门的,瞧我恼不恼你。
秦沄忙笑道:再不敢了,咱们一家子如今不是好好的?因又想到罪魁祸首,眸色已沉了下来,道,乐家最该感谢的就是你,否则他们死一万遍也不足惜!
蕊娘因不欲他想到这些烦心事,便道:说来倒提醒了我,当日,你是怎么认出榻上之人不是我的?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乐婉特意穿上与蕊娘相似的衣裳首饰,又将屋内弄得光线昏暗,遮住面容,原本是十拿九稳的。只要秦沄与她有过任何肢体接触,她便可以说秦沄轻薄她,即便秦沄立刻发现不对,彼时也已迟了。
谁知秦沄竟在俯身抱她之前觉出不妥,又不声不响地出去唤了观砚进来,反将了乐婉一军,此时听到蕊娘发问,他笑道:不如你猜一猜?
蕊娘白了他一眼:我偏不猜。
但见这一眼之中无限娇嗔柔媚,情不可禁,秦沄心头一荡,在她圆润小巧的耳珠儿上轻轻咬了一口,呵出一口气:
你身上有股香味,我闭着眼睛都能闻到
更何况日日与他同床共枕厮磨缠绵的女子,他又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东施就是再效颦,终究也没有西施的沉鱼之姿。
……
秦沄也因此连睡了半个月的书房,方才得到爱妻的谅解,不过每当蕊娘嗔他时,他便道:当初可是你说凭我处置的,况且娘子的奶水这么多,若我不帮着,岂不浪费了?
以上种种,倒都是后话了,如今且说蕊娘平安产女后,秦沄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便要开始找乐家算账。
他原本就对这所谓的岳家没有丝毫情分,更何况乐婉算计他不说,明知蕊娘即将临盆,竟然敢伸手推蕊娘?!这已经不是用一时冲动可以解释的举动了,此女不除,难消他心头之恨!
当下他便命人传出话去,说乐姑娘患了失心疯,不能见人,要在屋中静养。因她见人就打,连乐太太也不能见她,待她再病上十天半个月后,便一碗毒酒,了结她的性命。
也是乐家一心想占秦家的便宜,如今举家依附在此,还不是秦沄说什么就是什么?
乐婉的几个庶弟庶妹又年纪小,不知事,且他们也并不知母亲和姐姐背地里做的勾当,而乐太太虽然猜到了一二分,却也并不清楚当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听说乐婉疯了,也只能惶惶不安罢了。
谁知秦母却道:万万不可!那到底是亲戚家,婉丫头虽不懂事,究竟并未酿成大错,若教亲家老爷知道了,咱们两家脸上岂不难看?
又道:依我的主意,便教她老子娘领回家去,或骂或罚,给她个教训就完了。
秦沄一怔,道:老祖宗,蕊儿可是差点被她害得小产了。
秦母不以为意:这我自然知道,但你媳妇如今不也平平安安的?灿姐儿无事,你媳妇也无事,何必又将事情弄得这样大,人知道了,反倒还要笑话我们小题大做。
听见她如此轻描淡写,秦沄心中已是有气了,但因是祖母,不好发作,只得道:
乐婉明知蕊儿即将临盆依旧动手推人,堪称狠毒,若不惩处她,岂不贻害无穷?
秦母却摇了摇头:她是乐家的女儿,该管教,那也是她老子娘的事,又与我们有何相干?
说着,反倒劝起了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沄: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两家是亲戚,就更要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了,你媳妇素来宽厚温柔,怎么也不劝着你些,让你别胡闹?
这秦母向来就不是个好性儿的主,虽说人看起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封君,端看她从前逼迫蕊娘离京一事,便知她心性手段无一不缺,且最看重的就是秦家的脸面,若有人敢轻侮秦家,必不会轻轻放过。
如今乐婉敢当众对秦家的当家主母动手,已是欺到了秦家脸上,秦母却为何如此就轻饶了?
盖因那个差点出事的人是蕊娘罢了,若乐婉敢推秦沄,又或秦烨兄弟俩,哪怕只碰掉一层油皮,秦母怕不是也要乐婉偿命。
她心中原就不喜蕊娘这个儿媳,当然对蕊娘的安危浑不在意。虽然彼时蕊娘腹中有孕,但一则并无大碍,母女平安,二则如今秦母也并不缺那么一个孙女儿,自然不似当初对秦煜那般爱逾珍宝。
不仅如此,她反还觉得蕊娘不该不劝着秦沄大度,嘴里说着待秦煜如亲生儿子一般,怎么如今就不替秦煜想想,光顾着给自己出气了?
乐婉若在秦家出了事,虽说乐家不敢说什么,终久是个麻烦,一旦两家人闹僵了,秦煜夹在其中又如何自处?
当下便道:你不懂事便罢了,你媳妇也跟着不懂事,煜儿他娘虽说去了,但乐家还是他外祖家,婉丫头还是他亲小姨,纵为了煜儿想,咱们也该跟他们家亲亲热热的,如何还要反目成仇?
我知道你疼媳妇,却也该为你儿子想想,难道灿姐儿是你生的,煜儿就不是你生的了?他既没了娘,你这做爹的就更该疼他,否则岂不教他心里难受。
秦沄听这话似乎有疑蕊娘不疼爱继子之意,忙道:我和蕊儿对三个孩子从来都是一般看待的,既疼灿姐儿,如何就不疼煜儿了?
秦母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该为了你媳妇为难煜儿。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我虽不愿这样想她,眼下由不得我不多说两句,你和煜儿的亲外祖家都撕破了脸,日后他若有个什么委屈,又向谁去诉?就是乐家再不妥,也不能和这门亲戚离了心!
秦沄听到此处,早已是气怒交加。虽说他并不想将祖母往坏处想,可秦母口口声声都说着为秦煜着想,言谈间却句句暗指蕊娘这个继母不慈。
煜哥儿在家里好好的,又有什么委屈要诉?他让乐家付出该付的代价,如何就成了为了继妻为难儿子了?
这番话若教外人听来,怕不是还以为是蕊娘撺掇着他要让秦煜和乐家离心离德,实则蕊娘反倒几次劝他们父子宽厚些,倒是秦煜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当日就将乐家扫地出门。
而秦母如此极力地维护乐家,究竟是真的替孙儿想呢,还是她不喜蕊娘,所以要千方百计挑刺?
想到此处,秦沄冷冷道:老祖宗如此说,那乐家就是杀人放火,咱们也要跟他们做亲戚了?
秦母一怔,因她还从未被秦沄当面以言语顶撞过,那脸色也不免沉了下来,只听秦沄道:
有一件事老祖宗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怕是也不想认这门亲戚。
当年乐氏趁我不在家中,与她表兄数次私通,她不是病死的,是羞愤之下郁郁而终。长女红杏出墙,次女自荐枕席,能教养出这般女儿的亲戚,我不想认,也不敢认,还怕他们教坏了我儿子!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屋外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黑了,星星点点的月光从云隙间洒落下来,今日恰是一个阴天,但见晦月当空,乌云压城。
秦煜浑浑噩噩地走着,整座后宅虽灯火通明,处处亮如白昼,他却如行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觉身前身后,都仿佛有一张要将他吞没的巨口。
他的奶娘张氏从后头追上来,因见他神色有异,忙道:
哥儿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去老太太房中请安,怎么不声不响地又出来了?
秦煜一语不发,只顾闷头朝前走,张氏深知他的性子,也不敢再追问,只和众婆子都跟在后头。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秦沄那冷冷的话语
当年乐氏趁我不在家中,与她表兄数次私通,她不是病死的,是羞愤之下郁郁而终!
原来,原来这才是母亲死亡的真相原来他的生母,竟是这样一个女人!
秦煜对生下自己的那个女人其实已经没有印象了,他打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母亲,众人都说她早早地就病逝了。在秦煜的想象中,那应该是一个又温柔、又美丽的女人,她会哼着歌儿,哄着襁褓中的小小婴孩,她会耐心地教他说话,因为婴孩的一个笑容就弯起了眼睛
秦煜没有见过她,但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她。
每当他孤零零地待在房中,每当他始终得不到爹爹的一次回顾,每当他被下人们明里暗里地轻视欺负他总是会想她,总是会想,如果娘亲在就好了如果娘亲还在,是不是就有个人来疼他
及至后来他遇到了蕊娘,那个就如他想象中那般温柔又美丽的女人。
她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娘亲,却待他比亲生的还要好,秦煜渐渐地依赖上了她,渐渐地再也不想与她分开虽然他没有了生他的娘亲,但上天又弥补给了他一个疼他爱他的人。他有了兄长,有了爹爹,如今还有了妹妹,他们一家五口,过着他能想象出的最美满的生活,秦煜想,这样也就足够了。
他不再总是思念生母,但他的心里,始终都还给那个女人留有一个位置。如果母亲在天有灵,一定也是会为他高兴的罢,她定然,也是一个像娘亲那样的好女人
可是秦煜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从爹爹口中亲耳闻知,原来她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今日他原是来给老祖宗请安的,听丫头们说老祖宗和爹爹在房中说话,把人都遣了出来,他一时便起了恶作剧的促狭心思。
因而他便让众人留在原处,自己却蹑手蹑脚地偷偷溜进去,预备吓爹爹一跳,谁知,谁知他恰好听到了那句话
秦煜是个聪明到极点的孩子,一瞬间他便想到了过去爹爹对自己的不闻不问。他早已从下人们口中知道了当年乐家逼婚之事,从前一直告诉自己爹爹冷待他的缘由在此,如今方才明白,原来生母做的错事不止那一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早已背叛了爹爹,也背叛了这个家。
不过,真相果然是如此简单吗
他其实始终都有怀疑,爹爹打小儿便没有父母,对二叔公二叔婆还有姑姑他们从来都亲近有加,他的肩上背负着整个家族,心里也都是责任家业,虽然乐家是靠着算计才和秦家结了亲,但爹爹也并没有不认他们,他又怎么会因为妻子的过错迁怒自己原本无辜的亲生儿子?
那句话仿佛魔咒般在秦煜耳边响了一遍又一遍
数次私通、郁郁而终、红杏出墙数次私通、郁郁而终、红杏出墙
除非,除非儿子并不是儿子,亲生也并非亲生!
所以秦沄不能接受,所以他才会在秦煜尚在襁褓之中时便离京外放,一去就是多年,他纵有再大的心胸,又怎么可能如常疼爱一个妻子私通得来的野种?!
念头闪过,秦煜几乎要栽倒。
他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秦沄只说乐氏私通,从头至尾没有提过他一句,如果他真的不是秦沄亲生,那当初早就将他送走了,又何必还留在秦家,让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公府少爷?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从来都是敏感又聪慧的,许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在此时回忆起来,却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不知不觉,他已回至房中,吩咐众人不要来打扰,秦煜慢慢地在床边坐下,将身体蜷缩起来,埋进安静无边的黑暗里。
从前,每当他想哭的时候就会如此,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身体蜷得越紧,心里也就不会那么冷。
忽然,门扉一响,似乎有人进来了。黑暗中那个凝定的小小身影一动不动,直到来人点亮桌上的灯烛,在他身边坐下:
听张妈妈说,你今儿心里有事?
秦煜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在腿上。秦烨又问了几句,心头一动,强行想将他的脸抬起来:
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
男孩有些瓮瓮的声音透着倔强,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秦烨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叹了口气:
是因为乐家的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到底是你母舅家。不过他们做的事,与你有何干系?爹爹和娘亲糊涂了才会怪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是,他当然知道爹爹和娘亲都不会怪他,哪怕他的生母是那样的人,哪怕他他不是亲生的,他们依旧对他疼爱入骨。
但就是如此,他心里才更难受,他与这个家或许毫无关系,他占有的是自己本不该享有的一切,从前他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他还能心安理得吗?
想到此处,秦煜低声道:烨哥哥,如果你不是我哥哥,你还会不会拿我当兄弟?
秦烨笑道:瞎说什么,你不是我兄弟,谁是我兄弟。
他知道秦煜从前有心结,因他不是蕊娘亲生,害怕自己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家中格格不入。虽说秦烨觉得这臭小子委实想的太多,但谁叫他是自己的弟弟,自然要帮他开解,因道:
你虽然不是娘生的,但你是爹生的,况且娘疼你比疼我还多呢,在娘心里,你就是亲生的。
我也拿你当一母同胞的兄弟,并无你我之分,你若是再胡思乱想,可就辜负了爹娘和我的一片心了。
话音方落,只见秦煜猛然抬头,一双眼早已通红,泪水从他乌墨般的瞳仁中滚落下来,他咬着牙,沙声道:
如果,我既不是娘生的,也不是爹生的呢?!
秦烨顿时大吃一惊,他知道秦煜从来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难道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况且他又是打哪里知道的?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原来爹爹前头的那位夫人竟然红杏出墙过,原来秦煜可能是她和那个奸夫一时他已听秦煜说完了始末,听到这都是秦煜猜测得来,不由暗松一口气,忙道:
你也说了,这都是你瞎猜的,做不得准。
可如果是真的呢男孩轻声道,如果是真的,我和娘亲,和爹爹,和你,和妹妹
和这里所有的一切,和他珍爱的全部,便再无半分关系。
他只是一个窃居在此的外来者,他只是一个私通所生的孽种!
念头闪过,泪水又滚了下来,但秦煜发现绝望到极处了竟然不是痛,而是一种寒彻入骨的冷。忽然,他的胳膊被人一把拽住,秦烨将他拉了起来。
你过来!
他跌跌撞撞地,被秦烨拽到外间,这里摆放的,是一叠叠的课业本子,是一个个或精致或质朴的玩器,有些是蕊娘亲手做的,有些是秦沄外出给两个孩子买回来的,那课业本子上庄严大气的字迹,全都是秦沄的批注。
我不管你是谁亲生的,这些难道都是假的?如你所说,假若你不是爹爹的孩子,那他明知如此却还这样疼你,难道这些疼爱也都是假的?!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兄弟。你是灿姐儿的哥哥,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说到此处,他用力握住秦煜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坚定,一字一顿:
我们是一家人!
你,明白了吗?
嗯。
泪水还是不停地往外滚落,止也止不住,但秦煜明白,自己永远也不需要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蜷缩在黑暗之中了。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时秦煜止住了眼泪,秦烨忙叫人来打热水给他洗脸,因见他鼻头上一点微红,眼睛也有些肿,不由笑道:
瞧你哭得,倒像先生养的那只猫了,灿姐儿也没你爱哭。
秦煜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道:明儿我就不去请安了,爹娘若问起,你就说我头疼,若他们瞧见我眼睛肿了,倒不好回话。
秦烨一怔:今天的事你打算瞒着爹爹?
他还以为秦煜会寻秦沄问个明白的,毕竟如今他已经释然了,就算他真的不是秦沄亲生,也不过求个结果罢了。
秦煜摇了摇头:我不想爹娘再多操心,且爹爹未必会说实话,不过
他素来是个较真的性子,既知道了这个秘密,心中起了疑,便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既然不好问秦沄,不如自己去查个究竟。
因家中上下都疼他二人,他们兄弟俩手中私房颇多,身边又有几个心腹小厮和奶兄弟,都是嘴严心实之人,当下两人商议一回,决定次日便打发人南下,先寻到乐氏的那个表兄。之后再慢慢查明秦煜的身世,若能尽快有结果,自是好的,若一时半会儿没有,倒也无妨。
如今且说乐家,惶惶不安了十数日后,便听说乐婉一病死了。
乐太太顿时哭天抢地,抚着女儿的尸身嚎哭不止,虽想到其中必然有问题,可自家一无权二无势的,又想继续依附着秦家,也只能装聋作哑。
谁知没过几日,秦沄便打发人来请他们搬出去,随之带到的还有乐老爷的一封信,道是他们一直盘亘在亲戚家住着,有辱乐家门风,之前乐婉又在秦家惹出那么多事,都是乐太太教女无方,因此要休了她。
乐太太听了,当场便晕了过去,等醒过来时,人已经在一间狭窄逼仄的屋子里了
这还是当年乐家离京前的房舍,多年没有人居住,破败不堪。虽说乐太太已经被乐老爷休了,念在她孤身一人的份上,暂且许她在此居住,只等她娘家人得了信来接,又或者她自己回原籍去。
乐太太自是又哭又闹,一时大骂秦家手狠,一时又骂乐老爷无情。分明之前让她举家来依附秦家的正是乐老爷,如今却把过错全推到她头上,若论教女无方,算计秦家,这女儿难道不也是乐老爷生的?
她却不知如今乐老爷也是自身难保,秦沄一封信送到西北的同时,乐老爷的乌纱帽也教人给参革了。这乐老爷也是官场上的老油子,如何不知此事是秦沄对他的警告?忙不迭地和乐太太划清界限,又道自家以后再也不敢来给秦家添麻烦。
谁知树倒猢狲散,他家早已被长子给败了个精光,且那乐大少又在外头欠了一屁股的赌债,不知谁开始流传,说乐家彻底得罪了秦家,从前那些还碍于他的国公女婿不敢上门来讨债的泼皮如今却是一窝蜂地涌将上来,又因乐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爷如今只是一介平民,无人畏惧,众人喊打喊杀的,成日堵在他家门口不许他出门的,要把乐家搬空了拿去折变来抵赌债的如此种种,乐老爷焦头烂额,几乎没寻根绳子自己吊死。
京城之中,此时却是流传起乐家的种种恶形恶状。
从他们当年算计秦沄逼婚开始,到如今赖在女婿家白吃白喝,还对女婿家的主母出言不逊、动手推人因听说乐家如今被秦家赶出来后,众人都道大快人心,有人道:
这样的岳家不要也罢,这乐家不就跟狗皮膏药一样,一旦黏上来,可是甩都甩不掉。
便有人附和道:很是!好在乐家的下作嘴脸众人皆知,否则秦家若与他们划清界限,还要有人说秦家不顾亲戚情分。
秦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虽然让他们搬了出去,还出钱给他们修屋子,又打发人送乐家那几个哥儿姐儿回北边,这才是以德报怨呢!
议论纷纷间,乐家已是人人皆厌,而这些消息自然是秦沄特意放出去的,只因他深知这世上有一等人最好慨他人之康,所以预先堵住悠悠之口,即便秦家与乐家切割,也不会再有人说他们不念旧情。
至于秦母,知晓了乐氏做过的那些勾当后,对乐家早已厌恶到极点。不过秦沄始终记得保守秦煜的身世之秘他自己并不在乎秦煜是不是亲生的,但秦母一定不会不在乎。
如今他有儿有女,又有爱妻相伴,自然不想再多生事端,眼看着女儿须臾已近满月,那奶乎乎的小身子也是一日日长大,心中不知有多欢喜。
唯一的遗憾,就是蕊娘如今还在将养身子,不得亲近。
如今且说魏国公府中,却正是春意满室,风光无限。
谁知没过几日,秦雪便觉身上发软,形容也总是懒懒的。霍陵起初还以为是他二人真的将她弄生病了,更是自责不已,还是玄昭因精通医术,心中一动,忙将嫂嫂的皓腕拿过来,搁在掌中细细诊了片刻,方又惊又喜道:
大哥,嫂嫂这是有喜了!
且说这一日,魏国公夫人有孕的消息不出半日便遍传亲友,连霍陵上朝时都有同僚恭喜他:国公爷大喜!改日小世子的满月宴,也要叫上我们沾沾喜气才是。
霍陵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却是笑容满面:承您吉言,届时还请诸位千万赏光。
秦沄、傅寒江、周景宵等亲友也纷纷来恭喜他,只因众人皆知,秦雪这一胎来得艰难,霍家几代单传,秦雪与霍陵成婚数载却一直无所出,虽然霍家没说什么,秦母二太太等人暗地里却是急得不行。
如今总算是夙愿得偿,由不得众人不欢喜,秦母更是一得知消息便命人四处去庙里还愿,又将自己身边几个积年的老嬷嬷打发去霍家,将那些孕期的宜忌一一传授给秦雪,生恐有不周之处。
秦雪因道:你们也太紧张了些,如今不过才坐了两个月的胎就闹得人尽皆知,恐旁人笑我轻狂呢。
她如今已是在两个男人的勒令下任何劳神操心的事都不许再碰,每日不过歇歇晌看看花,连想看本书都要玄昭念给她听。
玄昭笑道:大哥还有亲家太太他们也是关心嫂嫂,小心些总归是没坏处的。一面说,双手张开虚扶在秦雪腰处,见她欲下台阶,忙轻轻搀住她,似乎一错眼不见就怕她摔倒了。
秦雪见状,又是好笑,又是心中甜蜜,嗔道:你还说呢,既是要小心,那你们那日如何还把我弄得好在孩子没出事,否则我可再不理你们了。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原来玄昭一诊出秦雪有孕,二人算算日子,是在玄昭外出寻药时怀上的。
如此一来,这孩子便可以确定是霍陵的了,想到此时胎尚未坐稳,他二人却在几日前还和秦雪同房,霍陵心中的后悔更是难以尽述,恨不能将当时的自己给揍上一顿。
眼下他如此小心翼翼,也是害怕当时伤到了爱妻和她腹中胎儿,虽然玄昭诊脉过后确认胎像尚稳,且秦雪的身子又素来康健,却总不能教兄长放心。
原本他欲在家中小住几日后便再次启程外出寻药,但嫂嫂既有孕,便将玄昭给绊住了。每日霍陵出门后,便由他照顾嫂嫂,一应饮食汤药无一不经心,虽说这孩子不是他的,他亦是视若己出,珍爱非常。
只是如果这孩子是个男孩儿,那他便不可以再留下子嗣了。霍家的共妻诅咒让他们只能一脉单传,假若秦雪这一胎诞下男嗣,玄昭就会被动失去绵延血脉的权利。
欢喜过后,霍陵心里实是愧疚的,因道:当日我也该少射些在雪儿穴里的,无论如何也该等你回来后再
玄昭却笑着止住兄长的话:大哥素来通透,怎么倒说起糊涂话来了,嫂嫂腹中的难道不是你我二人的孩子?况且这个孩子嫂嫂不知盼了有多久,她欢喜了,你我自然也欢喜。
说话间,二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看向那个坐在窗下的女子。只见她微垂螓首,唇含浅笑,午后的阳光柔柔洒在她身上,便如一层静好动人的轻纱,她凝视着如今还未隆起的肚腹,双瞳之中的温柔便如正凝视着她的两个男人。
霍陵的唇畔也不知不觉勾起了笑弧,叹道:是我想错了我这做兄长的,如今倒要你来点醒我。
如果爱妻腹中的是弟弟的孩子,他相信自己也一定会将其视若己出,他们是一家人,彼此相守,彼此相伴,早已不分你我。
谁知天不从人愿,二人原想好生守着秦雪待孩子降生,朝中忽颁下一道旨意来,道是自打前次乌瑟犯边后,西北许多卫所暴露出骑射荒疏,纲纪废弛等乱象,如今朝廷欲大力整顿,因此需要一位代中枢巡边的巡阅使,因霍陵位高权重,又精通武事,此重任便交予他。
当下霍陵接了旨,只得整顿行装,辞别爱妻家人,又千叮万嘱玄昭定要好生照顾好秦雪。而秦雪虽依依不舍,却也知道皇命不可违,只盼着霍陵能在孩子降生前返回京城,又在家中日夜为其祈福,保他一路平安。
如今且说明珠自打前次在归家途中被一干地痞掳走,又为叶承允所救,却在野外破旧宗祠中与那位如日中天的英国公有了肌肤之亲,就此便怀疑上了叶承允的身份,怀疑这位大败乌瑟的叶将军便是自己离京数年的兄长苏夜。
一则叶承允的样貌与苏夜与八分相似,二则两人的名字亦似暗有乾坤。
如此种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珠便开始暗中查探与叶承允有关的消息,这一查,便觉此人神秘非常,除了知道他乃京城人士,其父母亲族竟毫无线索。
明珠心中更觉疑虑非常,这叶承允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怎么可能与他过去有关的一切竟无丝毫痕迹?她细细想来,只可能有两种原因,其一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其二,便是他过去并不是叶承允。
当下明珠愈发坚定了猜测,想到叶承允乃是在摄政王周景宵的举荐下方才去西北投军的,索性开门见山,求玉姝在摄政王面前帮她打探一二。
她却不知玉姝其实早已从自家夫君口中得知了叶承允的身份,只是叶承允当日曾拜托他们夫妇二人保守此秘,方才只能瞒着明珠罢了。
一边是自己亲密无间的姊妹,一边是必须要保守的秘密,玉姝因此左右为难,叹道:
真真的叫我不知说什么好,他们兄妹俩都是吃了苦受了罪的,如今好容易历尽波劫终得团圆,为何这苏大哥哥偏要瞒着珠姐姐呢?
若说无情义,他也不会几次三番出手相助,若说有情义,瞧着珠姐姐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他难道竟不心疼?
周景宵却也不知原来苏夜是误会明珠已经有夫有子了,因道:或许是他心里还有别扭,我已将苏姑娘怀疑他身份的事告诉他了,瞧他怎么说罢。
一时夫妻俩又逗了一回儿子,方宽衣安寝,并无别话,却说苏夜得了周景宵的信,方才知道自己已经几乎算是暴露了。
他就知道,妹妹素来聪慧,自己如果想一直瞒着她,那就绝对不该在她面前出现,更何况上次他们还有了肌肤之亲,哪怕他伪装得再像,身体的本能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不过如今明珠还只是怀疑,并未肯定,假若他拜托周景宵矢口否认,再给叶承允这个身份造出一套合乎情理的假履历来,想必她的怀疑也会渐渐消去
但苏夜心里分明清楚自己该如此行事,却迟迟无法动手,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她既已抛开过去,展开了新的生活,自己又何必念念不忘,纠缠不休?
想到那日在破旧宗祠里明珠避之不及的冷淡态度,对她来说,自己这个强迫她身体的贼,就是破坏她家庭的罪人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也只有如此想,苏夜才能逼迫自己下定决心,罢了再去看她最后一眼罢,从此便两不相干。
奈何心里虽如此想着,苏夜在苏家那座三进的小院儿外徘徊数日,却是恋恋不去。
他看着明珠每日一大清早便坐车出门,往往要到夜色低垂方才归家。她一个女儿家,既要总领慈幼局,又要操心绣坊之事,家中还有幼子需照顾,可想而知该有多忙碌多辛苦,偏生那个原该在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却从未出现过。
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光景,苏夜自然愈发心疼,若不是不知那男人名姓,他怕是就要将其捆来教训一顿了。这日他又看着明珠的车驶出苏家,方才拨转马头,从藏身的大树后出来,忽见一个媳妇子和几个丫头抱着一个襁褓说说笑笑地出了门,那媳妇约莫是奶娘,一面笑,一面逗弄着襁褓里的婴孩:
哥儿快瞧,这就是大街呢,街上有大车,大马,还有好多好多人儿
苏夜心头一动,这难道就是她的儿子?念头闪过,他忽想起那个在母亲腹中就被扼杀的孩子,那是他和妹妹的孩子,当他得知明珠有孕时,那一瞬间的欣喜若狂其后,便是彻骨的寒冷。
视线情不自禁追随着襁褓,那孩子很健康,也很爱笑丫头们都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他笑,他笑一声便欢呼一声:瞧哥儿笑得多欢喜啊!
咱们家的哥儿就是生得好,如今才只八个月,那小胳膊小腿儿爬得可快了呢!
八个月,那这孩子怀上的时候岂不是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苏夜还未理清,瞳孔猛然紧缩,将马缰一拽,扬蹄而起!
原来众丫头正说得热闹,街边忽斜刺里冲来一人,夺过奶娘怀里的襁褓便跑。婴孩的啼哭霎时间响起,众人不免都惊呆了,待反应过来想去追,那人已跑出几十步远,显然是做惯了的拐子。
糟了!若是让拐子将哥儿抢走,只要他一混入人群之中,想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寻回孩子,无异于大海捞针!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的一声,尖锐的鞭响刺破长空,那拐子只觉背后一阵剧痛,克制不住朝前栽倒,手中一松,襁褓也被他甩了出去。
哇!哇!
众人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只见一双手臂探出,襁褓稳稳落入臂弯之中,与此同时,马蹄也一下踏在了拐子背上,踏得那拐子惨嚎出声,当场肋骨尽断。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时之间,四周寂静一片,众人看着那端坐于马上的男人,瞬间爆发的杀气让他如同一柄出鞘利刃,雪亮冷冽,凛然见血。
那一刻,苏夜是真的动了杀心,看着那拐子将奶娘手里的婴孩抢走,听着小家伙惊恐又响亮的哭声,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扯马缰就追了上去。
还好今日是他在这里,若是不在想到那个糟糕的可能,情不自禁地,他周身的寒意愈重了几分。那是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来的威势,不止周围众人都噤若寒蝉,连还被踏在马蹄下的拐子竟都不敢惨嚎了。
叶,叶将军半晌,奶娘刘氏方才战战兢兢上前,多谢将军救下我家哥儿。
叶承允的名声样貌如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因他曾为苏氏绣坊解围,苏家众人自然都识得他。此时一众丫头也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不由想到,那些话本里说他青面獠牙生啖人肉确是胡说,但说他可止小儿夜啼,或许也有几分道理。
又想到如今他手里还抱着自家哥儿,哥儿怕不是要被吓坏了?偏众人又不敢直言,小心翼翼的视线皆落在男人臂弯里的那个襁褓上,只见婴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哭声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止住了。
君哥儿如今还不会说话,只是睁着一双乌墨丸子似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苏夜心头一动,想到自己脸上那道狰狞伤疤,忙欲抬手遮住,怕吓着了孩子。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却抬了起来,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苏夜不知怎的,下意识低头,只觉颊上一热,婴孩软软的小手便落在了疤痕上。
啊啊吧,啊吧!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君哥儿竟笑了起来,许是觉得新奇有趣,小家伙兴高采烈地在那道伤疤上摸索着,小嘴张开,还能看到几颗米粒似的乳牙。
苏夜的一颗心已在刹那间化为流水,婴孩软乎乎的手指脆弱得似乎他轻轻一捏就会断掉,他几乎不敢呼吸,却又下意识紧了紧手臂,将这个手舞足蹈的奶团子抱得更牢。
他很像她,眼睛像,鼻子也像,倒是嘴巴,或许更像那个男人罢分明知道这是她和旁人的孩子,可苏夜还是近乎眷恋地凝视着这个纯净无垢的小家伙,如果,如果他们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就是这副模样。
将,将军哥儿年纪小,恐怕冒撞了将军,还请将军容小人来抱罢。
刘氏的声音骤然将苏夜惊醒,见自家哥儿不仅没被吓哭,反还欢喜地和叶承允玩闹起来,刘氏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忙忙上前小孩子的脾气说变就变,说不准一转眼就开始哭了。
苏夜怔了怔,薄唇微微一动,还是将怀里的婴孩递了过去,谁知君哥儿却突然扭动起来,还在襁褓里的小脚乱踢乱蹬:
啊!啊!
见状,刘氏和众丫头都吃了一惊,她们自然明白君哥儿这是舍不得叶承允,可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哥儿原有些怕生,家中也只有那寥寥数人可以抱他,不想今日竟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实在稀罕。
但无论如何,众人也不能任由叶承允一直这么抱着。休说婴孩不能长时间见风,英国公这般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出手相助已是意外,难道还能给苏家看孩子不成?
当下刘氏只得硬着头皮伸出手,欲将君哥儿强行抱过来,小家伙却将嘴一扁,开始哇哇大哭。一见他哭了,苏夜便觉心头一揪,忙抱着他轻轻拍哄这哄孩子的手法于苏夜来说自是生疏,不过学着记忆里家中奶娘照顾明珠的样子罢了。
只见他拍了两下,君哥儿就不哭了,小手握成一个拳头放在口中咬着,又流着口水咯咯直笑,苏夜忙取帕子出来将口水拭净,他便笑得更欢喜了。
如此几次三番刘氏伸手欲抱,君哥儿便哭,他一哭苏夜就只能哄着,好容易哄笑了再欲递给刘氏,便又开始哭众人在一旁看着,都又好笑,又无奈,最后还是苏夜道:
罢了,我就暂且上贵府叨扰一二,待哥儿睡了再告辞,不知方便不方便?
至黄昏时分,明珠归家,方扶着纤云的手下车来,便见一个婆子匆匆走来,道:
奶奶可算回来了,叶将军如今在厅上,偏衣裳被哥儿弄湿了又没得换,奴婢们正没法子呢!
明珠闻言,怔了片刻,方才明白这句话里的意思。
叶将军,是指叶承允?他如何会在自家衣裳被哥儿弄湿了又是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又和君哥儿见过了?
待她总算从婆子口中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已是回至房中,换了身家常衣裳。听说叶承允哄了君哥儿一下午,还被小家伙尿湿了半边衣裳,明珠扣纽子的手不由一顿。
她素来清楚自家儿子的性情,虽然如今不过才八个月,脾气却是大得很。那奶娘刘氏刚到苏家时,连她都是近不得君哥儿的身的,还是日子长了,渐渐熟悉起来,君哥儿又吃过刘氏的奶,方才肯让刘氏抱他。
就是这么一个小家伙,偏第一次见面就黏着叶承允不放。心里的那个猜测愈发笃定,或许这就是父子连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明珠想了想,道:哥儿睡下了?
那婆子忙答:好容易哄睡了,叶将军抱着顽了一下午,奶奶不知道,我从没见哥儿这般皮过。
她的唇角不自觉勾起,又问了几句儿子的情况,方道:叶将军是客,我们自然要好生款待的,也不能让人家穿着脏衣裳回去,说着吩咐飞星,你去把东北角那只箱子里的衣裳取一套出来,就要那套乌金云大红箭袖的。
飞星一怔:奶奶,那箱子里都是大爷的话未说完,看见明珠面上神色,便掩住不说。
原来当日苏家被抄,明珠和苏夜院子里的东西在周景宵的关照下都保存了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来,后来明珠在此处安顿好了,便由户部发还其家。她自己的东西自不必说,苏夜的衣裳、笔墨、骑射器具和其他种种旧物都被她特特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放好,那只箱子里装的便都是苏夜旧日的衣物,平常她连看都不舍得拿出来看一眼的。
此时见明珠竟要将这衣裳拿去给叶承允穿,虽说或许是因叶承允身份尊贵,也只有苏夜的旧衣方才不算简慢了他,纤云飞星等人却都是暗自吃惊,不知明珠在想什么。
明珠倒依旧神色淡然,见丫头捧着衣裳去了,方才借口自己要歇一歇,从房中出来,一径来至东厢。
她先推开左边的门扇,房中大大小小摆放的都是些木马、藤球等孩童玩器。原来这是明珠专门给儿子布置下来用来玩耍的屋子,屋内一扇碧纱橱,打开后,却通往隔壁的厢房。
她方才已吩咐丫头将叶承允迎至此处更衣,当下便躲在那纱橱后,只听吱呀一声,厢房的门扇打开,高大的男子先踏进来,丫头将衣裳放下后,方掩好门扉出去了。
苏夜四下一顾,见这屋中陈设简便大方,虽远不及还在靖宁侯府时的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高雅清韵。想起他这几日在苏家外徘徊时,明珠虽日日早出晚归,跟着她的人脸上却俱是生气勃然
她从前便有青云之志,却只能被迫困于那方小小院落之中,如今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方才是她心中所向罢。
想到此处,眸光不由愈发柔和,拿起那丫头送来的衣裳一看,苏夜的手立时顿住了。
他自然认识这是自己的旧衣,原来妹妹还一直留着吗心中百味杂陈的同时,他的手不自觉在衣衫上轻轻摩挲,怔了片刻,方才解开衣纽,把那件被君哥儿尿湿了的衣裳脱下来。
纱橱后,明珠的视线越加专注。方才她一直在仔细观察叶承允的一举一动,见他拿着苏夜的衣裳细细端详,心头便蓦的一动。
从玉姝那里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她自然不肯轻易放弃,不想她还没想到该如何继续查探叶承允的身份,老天便将这个大好机会送到了她眼前。
一个人可以伪装自己的容貌,可以改变自己的行为举止,但他不会细致到连衣衫下的躯体都顾及到罢。
只要叶承允脱下衣裳,她便可以借着他身上的种种痕迹来判断他的身份,虽然此举有小人之嫌,但明珠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念头闪过,只见男人已除下外衫中衣,解开了里衣。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霎时间,明珠的视线完全被一片古铜色的肌色占据了。
但第一时间夺取她注意力的,不是那流畅的肌理线条,也不是块垒分明排列整齐的健美肌肉,而是男人身上大大小小,从肩膀开始一直蔓延到腰腹的伤疤。
那些伤疤有的颜色已很淡了,显然是很久之前的旧伤,有些尚还新,或许便是数月之前他在与乌瑟的最后一场大战时留下的。
疤痕有的横亘肩头,有的穿过臂弯,有的从背部斜斜劈至腰间,更有一道从他左胸位置划过,难以想象那究竟该是多凶险的一刀。
明珠的视线起初还在专注寻找着他身上与苏夜相似的地方,渐渐地,她呼吸越来越不稳,眼眶也越来越酸涩。
如果他是哥哥的话,那他究竟吃过了多少苦,受过了多少伤他在战场浴血拼杀时,她还在京城风花雪月,而他身上所有的伤,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的绝情,都是因为她逼迫他离开了京城这处伤心之地。
情不自禁地,泪水滚落下来,明珠忙抬手拭去,不想却碰到了碧纱橱的格子。苏夜手上一顿,眼中如射冷电,他一抬手,抓起手边的玉佩便朝纱橱后掷去,厉喝声冷然似冰:
谁?出来!
糟糕,被发现了!
话音未落,那玉佩竟咚的一声,直直插进了明珠耳边的墙上,距离她面颊不过半寸距离。她心跳如擂鼓,方才那一瞬间几近窒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下去了,否则下一块玉佩可能就会对准她心脏的位置。
是我。
纱帘掀起,苏夜眸光一凝,竟不知自己该露出何种神情。
他原本以为是苏家哪个丫头躲在屋内自打他回京后,这样投怀送抱的把戏他已见过太多了,所以方才察觉到那道清浅似女子的呼吸,他立刻便动了手。
谁知纱橱之后竟是明珠,她为何会在此处?她不是根本不想见自己吗想到丫头送来的那件旧衣,还有她向玉姝打探叶承允身世的事,苏夜已明白过来她在确认自己的身份。
他心里不知为何,有一种似苦涩似讥诮的味道涌了上来,冷冷道:夫人好雅兴,原来这就是夫人家中的待客之道?
明珠自然也有几分尴尬,想解释,偏此事也委实无法解释明白如果叶承允并非苏夜,自己躲在纱橱后偷看他更衣,自然是大大的冒犯,而他若就是苏夜,自己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呢?
想到此处,她抿了抿唇,索性直言道:冒犯将军是小女子之过,我躲在此处,是因为有一个问题无论如何也想当面问将军。
将军或许不知道,将军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五官、身形、神态虽然说话的声音,举手投足间的习惯其实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但她就是固执地觉得,他带给她的感觉,是那样熟悉。
一步一步地,明珠停在男人面前:那日我们在宗祠里,你,你和我云雨时,我能感觉到,你和他一模一样说到此处,饶是明珠镇定远胜常人,也不由脸上发烫,她顿了顿,方才轻声道:
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他。
说罢,她便紧紧抿住了唇,视线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虽然如此,只有明珠自己知道,她的心跳得有多激烈。
他会如何回答她,是,还是不是?若他干脆地否认了,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她的猜测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纷乱的念头不断激荡,半晌,方才听到男人笑了一声。他勾起唇角,面上的神情既不像是疑惑,亦没有不悦,反倒有一抹奇异的,兴味盎然,他笑了笑:
夫人,那日在宗祠里,你亲口说过从此便两不相干。若不是夫人的这句话,我恐怕以为,夫人眼下在勾引我呢。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音未落,明珠已刷的一声,双颊涨得通红,她勉强维持着淡然,颤声道:
我,我绝无冒犯之意,我
你说的那个故人,是谁?男人忽然打断她的话。
她下意识便答:他是我的兄但话到唇边,心头一动,她抬起头,定定看着男人的眼睛:
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此生挚爱之人。
男人的眸光没有一丝扰动,就仿佛一泊早已冻结的冰湖,又或沉黯无光的深渊。但明珠不知为何,吐出这句话时,她心中愈发坚定起来。
是他,就是他,他方才故意说出那句讥嘲她水性杨花的话,就是因为他不愿正面回答!
如果说明珠起初还只有七分怀疑,此时却是有了十分肯定。假若叶承允并非苏夜,又为何要说出这些极无礼的话来?以他表现出来的正人君子模样,他不会和明珠这般孤男寡女地在此纠缠不休。
她不再窘迫慌张,轻声道:若将军有兴,我可以给将军讲一讲我和他的故事。
说罢,也不等叶承允回答,便将自己和苏夜之事娓娓道来。
从他们从前的亲密无间,到后来的渐行渐远,从她为了父母家族狠心绝情逼迫他离开,到最后看透了父慈母孝的美梦幡然悔悟。
我直到那一日才知,原来自己误会了他那么多,也伤害了他那么多,我从前总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但说到此处,少女的声音有些哽咽,她顿了顿,极力让自己恢复镇定,哪怕是在兄长面前,明珠也不想把自己的眼泪当做胁迫他的工具。
我把我们的孩子取名叫念君,君哥儿八个月了,生得很好他很乖,很爱笑,学说话也很快
恍惚间,苏夜的眼前也浮现出那个小家伙的模样
一整个下午,君哥儿都在自己怀里咯咯咯咯地笑着,他从来没有触碰过那样柔软的一个小东西,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当明珠说出孩子的父亲五字时,他心里登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从前他并不知君哥儿的年纪,可如果那孩子真的是丫头们口中所说的只有八个月大那一瞬间的念头虽然立刻就被君哥儿遇险给冲散了,但苏夜又不是傻子,如何会不去怀疑?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被骗了这么久。
是她亲口告诉他,她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是她亲手将他推开,没有一分一毫的迟疑。
如今她说,她后悔了,她骗了他,那他当时的绝望心灰,难道都是笑话吗?!
茫然、苦涩、释然、愤怒甚至有刹那间的荒诞之感,都让苏夜缓缓地,在唇边勾勒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君哥儿是个好孩子。
明珠一震,望着他的眼中露出希冀来。
听说夫人的夫君在外经商,待他回京时瞧见夫人把孩子抚育得这般好,定然欣慰之至。
明珠的眼中,那光便一点点黯淡了下去。苏夜拉起衣襟,没有去碰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件大红箭袖,而是重新披上自己还半湿的外袍,方欲拉开门扉,一具温软的身子已从后猛冲过来,死死搂住了他的腰。
夫人,请自重。他沉声道。
明珠纹丝不动,却将手臂环得更紧了:我没有什么在外经商的夫君,我的夫君就是。
夫人,松手!
冷喝声中,大手已闪电般落下,只要使力一握,就能强迫明珠松开双手。可是看着那隐隐发白的指尖,感受着背后激烈颤抖的身躯,苏夜的手却迟迟落不下来。
他不能犹豫,若是犹豫,就会被她看穿了。
只听明珠轻轻地,但又坚定地道: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在勾引你吗?是,将军,小女子就是在勾引你,那日在宗祠里销魂蚀骨的滋味,至今念念不忘。
从前总是他追着她,总是他对她倾尽一切,而她也总是一再地冷待,一再地拒绝。眼下他的冷淡,大约便是她该付出的代价罢
但她不会轻易放弃,既然苏夜不肯承认身份,那她就让他看看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看他克制不住时,究竟还能不能再回避下去!
想到此处,不免愈觉泪意上涌。
其实以明珠的聪慧冷静,又如何看不出来苏夜已是手下留情,否则她恐怕连他的身都近不得。
眼下他态度既如此坚决,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退为进,再慢慢攻破他的防线,实在不济,还有君哥儿这个杀手锏呢。
但正如苏夜在妹妹面前时总要维护的无谓倔强,每当她面对兄长,也总会轻易地失去淡然,轻易露出小女孩儿的脾气,只见苏夜整整衣衫,冷着脸正欲伸手推门,她一时气血上涌,高声道:
不感兴趣?好可惜我独守空闺,早已寂寞难耐,既然将军不感兴趣,那小女子只有去寻旁的人了。
霎时间,苏夜的手僵在了半空。
胸腔中的怒意和身体里那股被撩拨起来的来回交织激荡着,此时再加上勃然上涌的妒火,若不是他自制力惊人,怕是早已忍不住。
听她嘴里都在说些什么?她怎么敢从前她绝不会如此!
见状,明珠顿时满脸通红。但她与苏夜互不相让惯了,且此时她亦察觉出苏夜已经被妒火激得失态,若此时再加一把火,或许便可逼出他的实话。
其实他又何尝不清楚,妹妹在自己面前的这番表现,不过想他承认自己就是苏夜罢了。她不知道,当他听到她口中吐出挚爱之人四字时,那一瞬间几乎被狂喜淹没,可随之而来的,就是茫然和惶恐
她从来没有在他和父母之间,她从来没有选择过他。
或许是太近,或许是太过不真实,正如他不敢靠近那个纯净无垢的小家伙一般,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终究会被舍弃第二次。
哥哥,珠儿一直在等你。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偏二人正自难解难分之际,忽听隔壁传来吱呀一声。此时两间屋子相连的纱橱还未关上,因而两边屋子里的人都能清楚听到隔间的动静,原来是刘娘刘氏和几个丫头走进来,因道:
哥儿乖,瞧瞧这拨浪鼓好不好玩啊?方才的叔叔家去了,过会子娘亲就来陪哥儿,哥儿千万莫哭。
可惜刘氏话音方落,便听隔壁传来一阵婴孩啼哭声。刘氏忙放下拨浪鼓,抱着君哥儿在房中一面走一面低声哄着。
原来君哥儿一觉睡醒,因没见着陪自己玩了一下午的叔叔,立时便哭闹起来。刘氏和众丫头哄了半晌,实在无法,偏又没找着明珠,只得带他来这间专门给他玩耍的厢房里,想着用什么玩具来逗逗他。
不想苏夜和明珠就在隔壁。
当下明珠羞得满面通红,娇躯也骤然僵住,忙抬手制住男人的亲吻,用口型无声道:君哥儿。
苏夜是习武之人,五感敏锐,其实在刘氏等人进门之前就已经听到她们的脚步声了,此时心头一动,故意贴着妹妹的耳廓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夫人怕什么,既然敢四处勾引男人,难道还怕人知觉了?
虽不甚大,可还是教隔间众人听到了。
其中一个小丫头因道:隔壁屋子里是不是有人?我听着仿佛有动静。
另一个道:许是窗户没关好,我瞧瞧去。说着便欲往外走,而明珠的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隔间那丫头本已走到了门口,忽又听到啪的一声,狐疑道:姐姐你听,如何倒像有人在挨巴掌呢?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丫头道:莫不是进了贼罢?
刘氏道:许是风吹的。
不想她怀里还在哭闹的君哥儿听了这声音,忽然咯咯咯地拍手笑起来,刘氏笑道:原来哥儿喜欢听巴掌声。一面说,自己也拍起来,果然君哥儿笑得愈发欢喜,两只小脚从襁褓里伸出来乱蹬,众人也顾不上去管隔间的怪声,也都一齐逗弄起他来。
心中不免想到,乖儿子啊乖儿子,你可害苦娘亲了,若不是你,你爹爹也不能肆无忌惮地将娘亲打得这般惨,难道你是特特来帮他的不成?
也不知苏夜是不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只见他忽然在纱橱前停下,手指动了几下,便无声地在那碧纱上弄出了一个小眼儿。
透过那小眼儿,他二人可以清楚看到隔壁屋中景象,君哥儿正被众人放在榻上逗弄着。
他如今已经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坐稳了,肉乎乎的小手学着众人的动作拍打着,小嘴咧开露出几粒小乳牙,正笑得欢喜,忽然朝着小眼儿的方向招了招。
呀!呀!
见君哥儿抬手做招手状,众人不免笑得更欢喜了,纷纷逗他道:哥儿在朝谁招手呢?
哥儿也跟我招招手好不好?
七嘴八舌间,君哥儿的声音愈发大了,小嘴里咿咿呀呀的都是众人听不懂的婴语:
啊吧!嘛!嘛!
刘氏笑道:哥儿这般聪慧,再过不久恐怕就能叫娘了,瞧他嘴里喊的,是不是妈字?
丫头们都笑道:奶奶不在这里,哥儿管谁叫娘去,刘姐姐也太性急了些。
眼见得儿子脸上纯洁天真的笑容,明珠又羞又惊。君哥儿他,他究竟只是无意地招手,还是确实看见了。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处不提,如今且说秦家总算打发走了乐家这门所谓的姻亲,家中再无别事,秦母与二太太等人便开始张罗起秦露的婚事来。
消息一放出去,当日众多媒婆便蜂拥而至,几乎没踏破秦家的门槛。盖因秦家煊赫,众亲友也都是非富即贵,秦露作为秦家最后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儿,这样的香饽饽谁不想要?更毋宁说她亦是容貌绝丽,才情过人,就是结姻皇室也不算辱没了。
二太太每日忙着四处相看,就连秦母这样久不在人前露面的老封君也与各老亲家里的女眷走动起来,看那架势,年内是必要将秦露嫁出去的,秦露见状,心中自是如油煎的一般
傅寒江自打与傅重洲一道上门请罪后,每隔几日就会至秦家拜会。但除了秦沄肯见见他,二老爷不仅不见,还放话说死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这个诱骗妻妹乱了人伦的畜生。
秦露深知傅寒江完全是代己受过,当初若不是她千方百计缠着他要了自己的身子,连春药这等手段都使出来了,如今他也不会背上这等罪名。
虽说秦霜已打着带发修行的幌子顺利与他和离,可二老爷偏就不松口将小女儿嫁给他,如之奈何?秦露待要替他分辨,又恐父母不信,自己倒也几次表示非君不嫁,但秦母等人固然宠她,在这种大事上却是不容她放肆的,不仅自己挨了一顿骂,倒更惹得父母厌恶傅寒江了。
她只能每日在家中闷闷不乐,行动出入动辄就是十几个丫头婆子围随,防的便是她再随意溜出去。
不仅见不着意中人一面,连鱼雁传书亦不能凡她身边之物都被秦母打发来的老嬷嬷监管着,纵使以锦衣卫之能,也无法再递信进来了。
经此一事,她算是彻底尝到了莽撞冲动的教训。当初她若是一开始就对傅寒江实言相告,他必能早早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地步。
这日正在房中闷坐,忽听绿柳在窗外道:姑娘快来瞧,天上好大一只风筝!
正值秋日,天高云淡,风轻日明,京中多有放风筝的习俗,众丫头都在廊下叽叽喳喳,只见碧空中一只极大的大雁风筝,远远看去竟还有一人高。
秦露心中愁闷,亦不似往日那般爱说爱笑,只恹恹道:你们瞧罢,我懒怠动。
正说着,众人忽惊叫起来,原来那风筝飞着飞着,忽然一头栽下来,在空中飘飘悠悠片刻,恰落到了秦露的院子里。
这些丫头们都是年少爱闹的,忙一拥上去将风筝拾起,一人道:好个精巧风筝,不知是谁家放的,哎呀!上头还写着字呢!
绿柳因跟着秦露打小儿一道长大,也颇识几个字,接过来一看,磕磕巴巴念道:
微风惊,惊暮坐,临临牖思悠哉,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
秦露原在窗下托腮坐着,正自出神,听到这首诗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由心头一动这不是李君虞的诗吗?
她还记得当日得知了心心念念之人乃是二姐夫,下定决心要斩断情丝,便在一只风筝上写下了李君虞的,又迎风放飞。那只风筝后来恰落在了傅寒江面前,被他拾去,这还是后来傅寒江告诉她的。
当下她忙起身,一叠声地便要叫人把风筝拿进来,复又想起自己身边的那些老嬷嬷。遂定了定神,故作淡然地出门道:
给我瞧瞧,若是左近人家的风筝,咱们还要送还回去才是。
一面说,便从绿柳手中接了风筝过来,其上果然是傅寒江的字迹。她心中欢喜至极,只觉那寥寥几行字中有无限相思柔情之意,又看这风筝恰是大雁的模样,岂不正应了那句云中谁寄锦书来?
当日一只风筝恰续了他二人的缘分,如今他再用一只风筝飞越重楼殿宇,虽二人不得见面,但其中的千言万语,俱都蕴藏在了这一只似轻实重的风筝之中。
其后数月,秦露的院中便三五不时恰巧落进一只风筝,她总吩咐丫头们收好,只待有人来寻便还回去,其实私底下她早将那些风筝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还在其中一只绢面的夹层内找到了一封信。
信中傅寒江所述,原来前番二老爷已是松了口,道是他若真心想娶秦露,也不是绝无可能。
但如今他刚与秦家二姑娘和离,转头就去娶了三姑娘,此等荒唐之事秦家断然不会允许。就算要娶,也要等到数年之后,待事态平息下来,至于傅寒江要等多久,最后又等不等得到,一切也得看秦家的意思。
以傅寒江的权势地位,如何被人这般拿捏过?奈何如今求的是未来岳丈大人,也只能虚心下气,什么过分要求一概都应了。
如今秦家又忙忙地给秦露相看,盖因二老爷想着傅寒江年纪比秦露要相差足有一轮,虽位高权重,究竟也不匹配。且他如今也是三十来岁的人了,尚且还没有子嗣,就是为了传宗接代,恐怕也没法子等秦露多久。
自家不如暂且先看着,虽说女儿失了脚,但也有许多武将家里不在意这些。若有更为合适的人选,便可将女儿许出去,就算没有,亦能趁便考验傅寒江一番,测试其是否心意坚决。
如此一来,傅寒江一面要绞尽脑汁地想法子使秦家众人对自己改观,一面又要日夜悬心意中人哪一日就被旁人娶走了,偏还要在秦露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不想她因此和父母有嫌隙,只在信中道:
令尊令堂亦是为你着想,恐怕你所托非人,所以才要多番检验我之心意是否坚诚。
况你我二人确实年岁相差过大,我又有过一任妻室。以卿之品貌才情,何等年轻才俊配不得?我又生性严苛,少言少谑,自不及旁人温柔体贴,令尊因恐委屈了你,亦是人之常情。
秦露看罢,心中却是感动于他的细心周全,不过他这后一段话若是细细品来,怎么有种酸溜溜的感觉呢?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却说展眼便至重阳佳节,因重阳恰逢太后千秋,每年京中都会举行盛大的赏菊会,满城中男女老少登高辞青,或赏花饮酒,或结伴出游。
太后和圣上亦携诸王公主和勋贵大臣至别宫游幸,赏菊会上,不仅要品评各地进贡上来的珍贵菊种,众多受邀而来的青年学子还要吟诗作赋,再评出其中最优的一首菊花诗,颁作当年魁首。
以秦家的地位,诸女眷自然也在游幸之列。秦母因年事太高,便告了假,二太太亦要留在家中侍奉她,也不曾出来。
秦露便由蕊娘领着,又有玉姝秦雪等众姊妹,因今日不必按品大妆,只见满目所见俱是花招绣带,柳拂香风,那些女孩子一个个都打扮得极尽动人,或如明珠美玉,或如桃李芳菲,竟比满园的花儿还要好看。
秦雪因笑道:看来不止是外头那些学子都卯着劲儿,咱们这里的女孩儿们也不遑多让呢。
原来这赏菊会是难得的闺阁千金可以一窥青年男子的地方,不知多少公子小姐在此处一眼定终身,亦结下许多良缘。如秦雪这般已嫁为人妇的女眷,也要替家中姊妹儿女相看,众人津津乐道的都是哪家公子生得好,哪个素有才名,哪个家世显赫,哪个性情温柔云云。
秦雪自打有孕后,许久不曾出门,今日难得玄昭松口允她出来,自是兴致勃勃,看什么都觉得热闹,因打趣妹妹道:
来之前老太太还特特嘱咐了,叫我和大嫂子也替你看看。要我说,谁看都不如自己看,三妹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一面说,众人都笑起来,秦露不禁红了脸,合身上去就要拧秦雪: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促狭,瞧我不撕烂了你这张嘴!
秦雪忙笑着往蕊娘身后躲:好妹妹,是我把话说错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不看也罢,还是该看今儿的主考官才是!
此言一出,秦露愈发脸上羞红,盖因今日的赏菊会正是由傅寒江总领评判一事,那些学子此时全都在围在他身边阿谀奉承,只盼他能将自家诗作的名次判得高一些。
傅寒江如何不知这些人的心思?不过是想着在众多千金小姐面前露脸,若是名声传到后头去,说不定还能上达天听。又见那碧纱珠帘后露出许多丽影,也不知其中哪一个是秦露,她眼里是不是又看着哪一个年轻的王孙公子
想到此处,他原本就凛然生寒的眉眼愈发冷了几分,那几个名声最大生得最俊俏的青年俱是一哆嗦,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一道寒浸浸的视线在看着自己。
一时众人各自散去,都搜索枯肠地作诗去了,那些女孩子也都呼朋引伴,自在园中嬉戏,有人先放起一个大螃蟹的风筝来,不一时便升至空中,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秦露道:咱们也把风筝放起来罢。遂吩咐绿柳去取一个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儿风筝来,只见这风筝做得既精细又传神,立在眼前,直如真人一般。
众人都笑道:这一个若放上去,必定压倒所有。又道,瞧这笔触,倒像是三妹妹亲手画的。
秦露心中得意,兼且又另有一番心思
傅寒江既以风筝来与她倾诉相思,她自然也想和他有来有往。奈何身边丫头婆子众多,她的风筝想送到他手里,恐怕比登天还难。
今日正好借着这个绝佳的机会把自己费了许多功夫做出来的风筝放出去,哪怕不能落在他身边,能让他看看也是好的。
当下她便寻了一个离众考官最近的山坡,丫头们把风筝放将起来,傅寒江抬头一看,便认出那是秦露画的。
他眸中不禁露出几许温柔笑意,想了想,吩咐亲随道:你去,把咱们的风筝也取来。
今日他原只为应应景儿,准备的风筝自然不比他送给秦露的那些精致,不过是只普通的苍鹰,亦不算大,正要吩咐人放起来,忽见半空中五彩斑斓的风筝中,一个金童的模样的,正渐渐朝秦露的美人儿风筝靠过去。
傅寒江心头一动,眉眼便冷了下来,不远处传来一阵起哄声,原来是几个青年公子聚在一处,其中一人道:
快快快!快把那个美人儿风筝缠住,我可是好容易打听出来的,那风筝是秦家三小姐的!
话音方落,果见得那金童风筝离美人儿风筝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缠住了。
众人愈发兴奋,都哄笑起来:这一缠,可谓是天定良缘,丁兄想必不日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傅寒江听到此处,早已怒意勃发,再看被众人围在中间正在操纵风筝的那人,正是定西将军的儿子。
这定西将军原是寒门出身,因在乌瑟之战中立下大功,虽不及叶承允得封国公之位,亦是位居二品,如今正炙手可热。他家既是新荣之家,根基浅薄,便想借着儿子的婚事与京中那些累世公卿结成秦晋之好。
恰逢秦家给秦露张罗婚事,丁家如何不意动?早已请了京中最好的官媒上门来说合,今日这场赏菊会上,亦想让丁公子好生表现一番。
谁知这丁公子不想着靠真才实学博个出彩,倒动起这样歪心思来,只听他那几个同伴又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过会子风筝一缠上去,咱们便把线剪了,等风筝落下来后再借口送还原主,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与那秦三小姐一会?
那丁公子闻言,面上也露出几抹兴奋和顾盼之色,他的同伴又道:
丁兄也是一表人才,不怕那三小姐不心动,届时这门亲事可就水到渠成了!
话音方落,只见一只苍鹰风筝不知打哪里飞过来,往中间一抢,便抢进了美人儿和金童之间。接着那苍鹰离金童越来越近,二者的线也绞在了一起,只听呼啦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声,那边似乎有人剪断了线,金童便一头栽了下去,飘飘悠悠,很快不见了踪影。
众人不免失望不已,正跌足大叹,忽有一个书吏模样的人过来道:
傅中丞有请。
众人听了,顿时肃然,都战战兢兢起来,只因傅寒江名声在外,且又位高权重,这里的几个公子哥儿别说是自己,连他们的老子都要敬着对方,听说傅寒江有请,心中都忐忑不已,那丁公子忙道:
不知中丞呼唤我们,所为何事?
那书吏道:中丞说,诸位都是年轻有为之辈,因想试一试诸位的才学,特出了几道题目,请诸位一答。
说着便将众人领到一间屋内,桌案上早已放好了文章题目。那几人听说傅寒江要考校他们,哪有不应的?反倒心中欢喜起来,还觉得自家是得了这位铁面中丞的赏识,说不定就要平步青云了呢。
当下一个个全都争先恐后地思索起来,也没注意到那书吏什么时候退了出去,又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锁上了门。
至于这间屋子地处偏僻,少有人过来,众人直在屋中被关了一天一夜,又饿又渴之际才被人发现,又得知那书吏根本就是人假扮的,且假传傅寒江命令这些,都是后话了。
如今且说秦露的风筝飞了片刻,因遇到一阵大风吹断顶线,也慢慢落了下去,她心里正有几分怔忪,忽听人来回:
有人把姑娘的风筝送回来了。
她心中一动,忙趁着蕊娘等人谈笑时偷偷溜出来,一路跟着那来传话的宫娥分花拂柳,到了一座小楼前,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顶银舆皂帷的官轿停在路边。
秦露见那官轿品级不低,像是二品大员用的,心中一动,便慢慢走过去,掀起轿帘,弯腰朝里窥看。
忽然她腰间一紧,不禁哎呀一声,已是被人一把勾住,跌入了一个火热结实的怀抱里。身体本能的慌乱褪去后,待对上那双湛然含笑的黑瞳,她脸上一红,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果然她就知道是他在这里。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认得的人说给你送风筝,你也就二话不说地跟了过来,也不怕教人拐了。
若有人拐我,那你是什么,拐子不成?
久违的娇音嫩语让傅寒江当即便心头一荡,又见少女一颦一笑皆是无限风情,数月未见,她身量又长高了一些,也愈见娇美了。
他当下便想到那个想以风筝结缘的丁公子,还有那些快踏破了秦家门槛的媒婆,一股酸涩便涌了上来,也不知怎的,忍不住脱口而出:
露儿,你会不会嫌我老
一个老字却只说了一半,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出口。
以傅寒江的骄傲,又怎么可能问秦露,你会不会嫌我老了,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你?
她就像是一株正悬在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在晨露中迎风初绽,在旭日下向世人尽情展现着自己的娇嫩风姿。而他虽是一棵高大的树,可那树已然成熟,终究要走向无可避免的衰败。
其实傅寒江不是第一次知道那个丁公子,今日之前,他早已连丁公子的祖上十八代都查探过了
略有才名,仪表堂堂,家庭简单,性情和善,京中不少权贵其实也有意把女儿嫁给他,秦母等人亦对他十分满意。最要紧的是,他远比自己年轻。
那些上秦家说亲的人家,眼前的这些青年人,若论相貌,论才学,论人品,论手腕,他们有哪一个能及他一根手指头?但傅寒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觉得不如他们。
忽听少女嗤的一笑,此时因是坐在傅寒江腿上的姿势,那小脸便靠着他的胸膛,纤指在他衣襟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画着圈儿。
今日,我见着了好多人呢长到这般大,我还没见过这么多外男,有几个,倒也生得十分俊俏。
傅寒江心头一沉,搁在身侧的手也下意识紧了紧。
不过,我不喜欢他们。有些失之轻浮,有些就爱在人前现弄,还有些看起来呆傻得很我喜欢的,要又稳重,又成熟,虽然总爱板着个脸,还总训我,但我知道他是我心里最好的那一个。
说着,她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
你猜,我说的是谁?
话音未落,男人的唇已落了下来。
只是这般浅尝辄止着。
如此一来,世人便都知道她是他的了。她再也不会如当初那般,一觉醒来便从他枕畔消失,如同那魅惑人心的山精狐妖,抓不住,也留不下来。
傅寒江本以为自己足够隐忍,自制力也足够强,但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不是能忍,只是以前没遇到能教他失态动摇的东西罢了。
二老爷自然不知道,那些有意与秦家结亲的人家纷纷出事,又或有了更好的结姻对象,其实背后都是傅寒江在筹谋。原本他从不以势凌人,暗行鬼蜮之事,如今方才知道,自己却也是一个如此卑鄙,如此霸道的小人。
他不能再忍下去了哪怕是得罪岳父,他也不想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多忍一天。
当下计定,傅寒江便软硬兼施,逼得二老爷只得松口,两家私下定了婚约,只是不对外张扬。
如此一来,傅寒江总算不用再担心意中人另嫁旁人,而二老爷从前还以为他好拿捏,现在才知能坐到他这般高位的,又有几个是好相与的?从此对这女婿愈发不喜,此是后话了。
如今且说展眼便进了十月里,京中忽出了一桩大新闻。竟是那庆国公秦沄元配的娘家,忽然一状告到京兆衙门,且告的不是旁人,正是秦家。
京中谁人不知,如今秦沄就任着京兆尹一职,从没听说岳父家状告自家女婿的,且苦主还把状子递到了被告之人的案头。更何况乐家所告之事实在耸人听闻,竟是说秦沄的元配乐氏当年不是因病去世,而是被秦家人给暗中毒害的!
消息一出,自是群情耸动。
有人想到几个月前乐家举家投奔秦家一事,分明住着人家的屋子,花着人家的银子,还要推搡秦家主母,差点致人小产如此无耻愚妄的人家,说出的话有何可信?
更何况秦家向来门风清正,虽煊赫富贵,却从不仗势欺人,逢年过节更是处处赠衣施粥,又修桥铺路无数,造福一方百姓。
想必是那乐家见秦家与自家翻脸,气不过了所以才来污蔑一通,否则乐氏都已去世多年了,为何今日才发现她是被人害死的?
但也有人忽然想到,当年乐氏嫁进秦家本就是逼婚得来的,秦家结亲结得不情不愿,会不会家中有人心怀怨怼,所以就
其后乐家避走西北,秦家也与他们多年不曾往来,如此生疏,委实像是另有内情。
众说纷纭间,消息已是一传十十传百,传得人人皆知,不出几日,便连宫中的圣上和太后都听说了此事。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日,玉姝正和几位太妃王妃在慈和宫中陪太后说话,便听太后道:
我前儿仿佛听说,秦家教人给告了?老七家的,我记得那秦老太太还是你外祖母,先帝还在世时,对秦家也是甚为恩宠的,如今却出了这等事,显见是儿女不肖,连祖宗的名声都玷辱了。
自打玉姝不肯接受太后塞给周景宵的那两个侧妃后,太后对她的称呼就从妹妹长妹妹短变成了老七家的,如今听了这话,她忙站起来,笑道:
太后明鉴,乐家所告之事纯属污蔑。为示清白,我那表兄一接了状子便递至刑部,连卷宗都不曾沾手。如今两家正打官司,谁对谁错,想必不日便可水落石出。
太后被这么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也未曾发作,只是笑了笑:那就好,秦元卿亦是肱股之臣,我和皇上自然都盼着他清清白白,否则岂不可惜了。
当下便转过话头,众人又说起京中如今最时兴的衣裳首饰来,玉姝复归原座,面上虽带着淡淡笑意,却觉心中沉甸甸的。
不一时因太后乏了,众人便各自散去,她扶着凌波的手上了轿,至门楼前又下轿登车,果然,周景宵已等在车里了。
一见了他,心内的那股烦闷便仿佛瞬间不见,唇角扬起一抹真心实意的浅笑,她口中却嗔道:自己有车却不坐,总来蹭我的,难道是我的车上有蜜?
男人将手中的书卷一扔,便伸臂来抱她:
是,娘子不仅车上有蜜,这手上、唇上、还有身上都是蜜,甜津津的,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蜜。
闲话休提,却说他夫妻二人正在翻云覆雨之际,秦母等人亦在商议那乐大少和邓书生联手捅出来的篓子该如何处置,秦母因道:
那两个浑人所求无非是钱财,他们要,咱们给就是了,无非是几两银子,又不是出不起。你又何必将他们交给刑部衙门,又还要和他们打什么官司,岂不是小事化大,不仅失了咱们这般人家的体统,又教众人看了笑话。
秦沄却正色道:老祖宗,那乐大傻子是穷极了出了名的无赖,连他父亲都给气死了,今日他来要银子,咱们给了,若他花光了又来要,岂不是又要再给?
老祖宗自然要说,咱们家就是给上十回百回也给得起,但最怕的是他的胃口被越养越大,今日要银子,明日说不得便要田要地,到了后日,若他要人要权呢?咱们秦家的清誉,可就尽皆毁于此人之手了。
秦母听了,半日不言语,沉吟片刻,方道:罢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只是有一件,咱们家的脸面是最要紧的,若是闹得实在不像,他们说什么也都得依了。
秦沄忙答应了一声是,心中却并不如此想
若只是为怕人看笑话,便教那姓乐的和邓书生称心如意,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况且秦母并不知道,他却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猜到邓乐二人的计划,诬告秦家毒害乐氏只是个引子,他们真正用来威胁秦沄的,恐怕是乐氏红杏出墙一事。
这桩丑闻原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当年秦沄撞破乐氏和那邓书生偷情后,未免家里人跟着操心,连秦母都没有告诉。
后来乐氏被他送到家庙里,没过多久又郁郁而终,他对外也只说是病死了。整个秦家,除了秦沄和蕊娘,没有人知道秦煜是乐氏红杏出墙和人私通所生的孩子。
可一旦邓书生拿这件事来威胁秦家,秦煜的身世自然要被迫曝光,先不提秦家的脸面就此才是丢尽了,小家伙日后又要如何抬头做人?
金尊玉贵的国公嫡子,突然却成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野种,秦沄和蕊娘可以照样拿他当亲生儿子看待,但世人的指指点点、家中旁人的眼光恐怕连秦母,也不能毫无芥蒂地继续疼爱自己从小宠到大的亲孙子。
所以秦沄不能让那两人将威胁的话说出口,更不能让他们接触到秦母,他一接到乐大少的状子便将那二人送到刑部衙门,一是为了避嫌,免得太后那边的人借题发挥,二就是因为此事。
如今那两人在刑部的看管之下,所谓秦家毒害乐氏一事也由刑部来查证。
因此事纯属子虚乌有,自然什么也查不出来,等到开堂时,哪怕邓书生在堂上说出偷情一事,但刑部的案子从来都是不公开审理的,那些刑部主官也不会乱嚼舌根,况且他二人既是诬告,供词的可信度也就大大降低,更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口中之言了。
当下秦沄便一力配合刑部调查,甚至还主动提出给乐氏开棺验尸,众人见他如此坦荡,想必是问心无愧,不几日,京中那些怀疑的声音愈发小了。
就在事态渐平之际,刑部也预备结案了,谁知忽有一日,那乐大少和邓书生竟齐齐从租住的客店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息一传出去,满京大哗。
有人道,想必是他二人看诬告之事败露,便连夜潜逃了。但又有人道,他们本是在刑部看管之下,本身又是两个泼皮无赖,又何德何能,竟能瞒过这么多双眼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时之间,那谣言又满天飞了起来。
有猜他们收买了差役的,有猜他俩其实身怀绝技的,更有一种耸人听闻的说法,说那二人的消失是秦家所为
如今最恨他们的自然便是秦家,人无缘无故没了,难道不是秦家怕他们说出什么秘事,所以将其灭口了?!
偏在此时,京中不知又打哪里传起了一则流言,说那乐氏被毒害,就是因为她曾红杏出墙,私通外男,惹怒了庆国公,就连她生的那个儿子,竟都不是秦沄的亲子!
这种豪门大宅内的人伦秘闻原是世人最爱,更何况眼下又因为邓乐二人的失踪平添了几分惊悚,如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过半日的功夫,流言便传得人尽皆知
而若只是市井之中传传也就罢了,谁知次日在朝上,还有御史参劾秦沄,道此事必须彻查。如此一滩浑水被越搅越乱,秦沄只能上折自辩,暂卸职务,整个秦家亦是人心浮动,虽不敢表现在脸上,可众人心里想的都是
煜哥儿,究竟是不是大爷的亲骨肉?
若是,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是,那岂不是白占了这么多年的锦衣玉食,而老太太大爷大奶奶又还能不能容下他?
但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主子没发话之前,秦煜自然还是要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而秦煜也仿佛对外间之事从未听闻一般,每日上学下学,晨昏定省,毫无异状。
这日他兄弟二人又在众小厮的围随下到了郭先生府上,众人一见他俩来了,原本都会纷纷上前殷勤问好的,此时却只坐在原处,相互之间眼神乱飞。
秦煜见状,心中一哂,只当没看见一般径直去了自己的座位。倒是秦烨的面色冷了几分,却也不好说什么。
他自然能猜到这些人肯定也知道外头那些流言了,他们惯会捧高踩低的,一见秦煜这个国公之子忽成了野种,如何不态度大变?
当下便见众人三五成群地凑在一处,窃窃私语着不知在说什么,有人还时不时偷瞄秦煜两眼,目中露出鄙薄和不屑之色,忽听一个姓庄的学生道:
这鸠占鹊巢四字何解,王兄知不知道?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闻言,秦煜正在翻动书页的手一顿,随即便浑若无事一般,继续翻阅下去。
那姓王的学生听了这话,故意提高声音,道:我才疏学浅,还需庄兄好生解释一番呢。
那庄小公子闻言,愈发得意起来,先是看了秦煜一眼,方道:
其实也不难,说的就是有些人原本出身微贱,也不知哪里来的大运过了这么多年不属于自己的富贵日子,如今真相大白,不说赶紧收拾铺盖,却还跟没事人一般摆着少爷的款儿,你说可厌不可厌?
此言一出,就是傻子也能明白他是在对秦煜指桑骂槐了,原来自打秦煜在这里念书,因他身份尊贵,不知多少人讨好他,偏他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
从前碍着他的出身,众人自然不敢理论,而且还要加倍讨好。如今既知道他是个私通所生的野种,哪还会再给他一分脸面?反倒连从前被冷落的旧怨也发作起来,便故意在这里阴阳怪气。
当下那庄小公子一说完,众人便哄堂大笑起来,还有人故意道:
不止可厌,此人可谓是不知廉耻之极!
正是,这麻雀就是麻雀,一朝掉进了凤凰窝,还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识相的,赶紧回自己那腌臜的麻雀巢里去罢!若被人扫地出门,又有什么趣儿?
秦煜坐在座位上,却是充耳不闻。
方才烨哥哥更衣去了,不在此处,他知道这些人就是故意趁机说给他听的。
从前,他或许还会因为这种话伤心,还会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无耻之徒,但上次烨哥哥的那番话他始终都记得
他们是一家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回忆,从来就不是血缘二字可以概括的。
旁人都以为他会惶恐不安,流言一传出来时,秦沄和蕊娘就特特来宽慰他,还骗他说外头那些歪话都是假的,他自然是秦沄的亲生骨肉。
秦煜是何等聪明,更何况他早就知道乐氏私通一事了,见父母还在言之凿凿地骗他,分明说的是谎言,他心里却说不出的感动熨帖
哪怕他真的不是爹爹的儿子,他知道,在他们彼此的心里,他们就是最亲密无间的父子。
所以不管这些人讥嘲得有多难听,秦煜也只当个笑话看罢了,也只有自己无能,才只敢嘴上占便宜。
偏众人见他神色静淡,只专心致志温习着功课,这般旁若无人之态,倒好像他们不存在一般。那庄小公子原就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便抬高声音,道:
秦煜,你说我解得对不对?
从前,他们是从不敢直呼秦煜名字的,秦煜闻言,眉峰微微一抬,庄小公子被他扫了一眼,不知为何竟心口一突,气势顿时弱了大半。
不,不对,不过是个野种,有什么好怕的!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庄小公子心头一动,猜到是秦烨回来了,便故意道:
要我说,你以后也别跟烨兄弟同进同出的,人家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也是烨兄弟好心,秦家也没想着把你赶出来。你自己倒是识趣些,日后出来进去地给烨兄弟打打下手,牵个马递个茶什么的,日后就做人家的小厮,倒也能名正言顺留在秦家了。
话音未落,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庄小公子心中得意,想到自己这番话定然被秦烨听到了,他可是听家里人说过,秦烨在家中不及秦煜受宠,且他去岁才被秦家认回来,真凤凰在外头过着清贫日子,假凤凰却打小儿锦衣玉食,如今秦烨知道了真相,怎么可能不心存芥蒂?
自己这番话,却是既出了气,又拍了秦烨的马屁,由不得他不看重自己,正想着,忽觉面上一股劲风袭来。庄小公子犹还未反应过来,只看到秦烨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忙下意识挂起谄笑。
只听砰的一声,他眼眶上一阵剧痛,众人的惊呼还未出口,他已经被秦烨揍翻在地,且左右开弓,顷刻间脸上就开了颜料铺。
想这庄小公子也是年轻气盛,虽说自家权势不及秦家,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且他原本是替秦烨说话,如何反倒被揍了?又疑又气间,便也叫嚷起来:
好囚攮的,你敢打我?!弟兄们,一齐动手!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霎时间,整间屋子都乱将起来。
只见那拉架的,助拳的,吓呆了站在原地的,想偷溜出去叫人来的四周殴打辱骂之声不绝于耳,一会子是豁朗一声砚台被掀翻在地,一会子又是砰咚一下碗碎茶流。
不止是庄小公子这边,秦烨这里自然也有助拳之人,秦家的那些小厮原候在外头,见里头闹将起来,也都涌进来帮着主子。又有旁人的小厮亲随,学堂里的书童到了后来,众人已不知是为了什么打起来,整个学堂直闹得天翻地覆,直到郭钧赶来方才喝止住。
秦烨自不必说,脸上身上都挂了彩,秦煜虽说一直在劝架,却也挨了几下子,衣裳下摆还有几个灰扑扑的脚印。
不过他兄弟二人的景况却是最好的,混乱之中,那庄小公子已经被揍得动不得了。又有人半张脸肿得老高,有人额头上磕青了一块,有人脚踝折了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真真是又凄惨又好笑。
郭钧见状,自是气恼非常,当下便至各家传话,请众人来将各自的子侄领回去。
一时众人赶来,待说明原委后,训子的训子,道歉的道歉,不消细说
今日之事,原是庄小公子惹出来的,虽说是秦烨先动的手,到底也算是还击,且秦家又势大,众人自然不敢争论,那庄老爷还又压着儿子给秦烨秦煜赔礼道歉才罢。
一时事毕,郭钧原与秦沄是好友,自然听说了近日京中的流言,因叹道:
如今你家里也乱着,依我看,暂且不必让两个孩子来上学,也少了许多是非,你意下如何?
秦沄也不想两个孩子再受委屈,便点头应允,及至到了车上,秦烨犹还气呼呼的,见秦沄来了,方才垂下脑袋,闷声闷气道:
人都是我揍的,煜儿没动手,爹爹要罚,就罚我一个罢。
秦沄还未开口,秦煜又抢上来赶忙道:哥哥是为我才动手的,归根究底是我的不是,求爹爹罚我。
你又没打人,做什么罚你?
根源在我,自然要罚我。
我还说惹事的是那姓庄的呢,那我再去揍他一顿?
揍揍揍,你怎么就知道动手?!
咳!好半晌,秦沄方才找到插言的机会,两小齐齐噤声,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只见他脸上似笑非笑:
我几时说了要罚你们?
自然,罚是必要罚的。但罚的不是烨儿不该打人,弟弟受了欺负,你这做哥哥的自然要护着,为父不仅不罚,还要赏你,不过
话到此处,秦沄故意顿了顿,方才道:
施以暴力,终究落了下乘,你们既是有理的一方,如此不反教人说你们没理了?君子行事,既要堂皇正大,又要讲求些技巧。
那庄小公子原本就小人得志,出言不逊,以郭钧的性子,如何肯容这种学生留在他的书塾里?秦煜什么都不需做,只需在他挑衅时示之以弱,此事再传到郭钧耳中,他必没有好果子吃。
当然,在秦沄看来这点子惩罚还是轻了,都说上行下效,那庄小公子敢如此欺负秦煜,焉知不是受他家人影响?
所以,被书塾扫地出门还不够,庄家教子不严,这等名声必须得让世人知晓。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这庄老爷又如何做得好官?自然,他的乌纱帽也可以动一动了。
不过后头的这些手段,如今还不适合教给两个孩子,只听他眼下的话,两个孩子便一愣一愣了。
秦煜倒还好,原本他聪慧非常,起初想的就是以退为进这一招。秦烨却是一时冲动,只顾着替弟弟出气,此时反应过来,却不禁想到,怎么爹爹看起来好阴险啊!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秦沄还不知自己在儿子心中高大的形象已经岌岌可危了,此时细细观察着,见两个孩子的心情都没有受影响,方才暗松一口气。
他知道煜儿素来敏感多思,生恐他为流言所扰,如今看来,也不知是这孩子想通了,还是烨儿跟他说了什么,他倒并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不是秦沄亲生。
这样就好,他早已决定将这孩子当自己的亲骨肉养大,无论外界如何非议,都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如今那些好事之人,包括秦家的许多人都觉得他糊涂分明不是自己的种,又何必还要养着?若是个女孩儿也罢了,不过一副嫁妆的事,偏又还是个小子,日后秦家的家业岂不是还要落入外人之手?
想到此处,秦沄亦觉头疼。
虽说爵位是长子的,不会给煜儿,但他百年之后儿子们自然要分家,届时因为秦煜的身世,恐怕又有一番纷争。
因此自打流言传扬开后,不管旁人如何问他,他都一口咬定秦煜就是自己的骨肉,又命人四处搜寻邓乐二人的下落,找出流言传播的源头,只盼着能早些平息此事。
当下父子三人归家,蕊娘早在门口迎着了,一见了两个孩子衣裳上的灰尘,还有秦烨脸上的伤口,顿时心疼得不得了,却又硬下心肠板着脸道:
平日我是如何教你的?不可冲动行事,不可胡乱惹麻烦,你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和过去一般糊涂不成?
话犹未完,秦煜已扑上去抱住她的大腿道:娘,哥哥是为我才受伤的,我身上也挨了几脚,好疼
一面说,仰脸用那双乌墨丸子似的眼睛看她,虽未含泪,可那样又委屈又还强忍着的模样,就是铁人的心也融化了。
蕊娘虽明知这是他的苦肉计,却也再说不出重话,秦煜又偷偷朝哥哥使眼色,秦烨一步三蹭地上前来,垂头低声道:
娘,我错了
娘,你若是还气,就拿板子抽哥哥的屁股,只不能打脸,不然他就破相了。
当下便听蕊娘噗的一声,总算被逗得笑了出来:你们啊又伸指在两个孩子额上一人戳了一下,两个惹事的小麻烦精!
但看两个孩子如此友爱,她心里又十分欢喜,一时丫头已送上干净的衣裳和热水药膏,蕊娘便亲自将两小的衣裳脱下,又细细查看他们身上有无旁的伤痕,再给秦烨搽药。
秦烨还有些脸红,忙捂着自己的胸口:娘,我可以自己搽。
蕊娘没好气道:以前你澡都是我洗的,如今还怕我看了?
秦煜这会子已换好了衣裳,便在一旁幸灾乐祸,看兄长的笑话。反倒是秦沄坐在一旁,不禁想到,臭小子,我想让你娘看看她还不肯呢,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时事毕,众人又去看灿姐儿。
灿姐儿如今也有四个月大了,肉乎乎的小身子裹在大红的襁褓中,露出一张白玉似的脸,虽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今年纪尚小,可从她那浓密的羽睫和挺翘的鼻头便能看出日后必是个美人。此时见爹娘哥哥都来看她,她便咯咯咯地笑起来
其实她如今是分不清谁是谁的的,但感觉到了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气息,那藕节似的胳膊便从襁褓里探出来,对着两个哥哥乱挥。
秦烨和秦煜都围在摇车边逗她,一个拿着荷包道:灿姐儿,瞧这个荷包好不好看?你叫哥哥一声,哥哥就给你顽。
另一个见状,便抽下腰间的玉佩:灿姐儿,这个更好看,灿姐儿先叫哥哥一声好不好?
灿姐儿哪里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抬手去抓,抓了两下又抓不到,便觉累了。
只见她秀气地打了一个呵欠,肉乎乎的小身子在襁褓里蠕动着,两小都看着她吭哧吭哧地扭来动去,竟慢慢地从仰卧的姿势变作侧卧,自己翻了个身。
秦沄和蕊娘正在一旁说话,忽听帘内传来两个孩子的大呼小叫:
娘,娘!爹爹!妹妹会翻身了!
蕊娘忙起身去看,两小兴奋得脸都红了,见他俩来了,忙道:灿姐儿,快,再翻一个给爹娘看看!
许是巧合,只见话音一落,灿姐儿竟真的又吭哧吭哧扭动起来,秦烨和秦沄都又欢喜又紧张,恨不得在一旁给她呐喊助威,却见她扭啊扭啊,扭啊扭啊扭了半晌,却不知为何一动不动,蕊娘一看,竟是睡着了。
当下众人都忍俊不禁,又不敢大笑怕吵醒她,秦煜不由气沮:
方才还会翻的,这样快就睡着了,真是小懒猫
秦烨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你是爱哭的花猫,灿姐儿是爱睡的懒猫,倒真是兄妹。
秦煜哪里被人这样取笑过?想到自己确实在他面前哭过许多次,一时恼羞成怒,便去捶他,兄弟两个一追一逃,顷刻间跑得老远,在院子里四处撒欢,逗得满院子的丫头婆子也大笑起来。
只听得那笑闹声远远地被风送来,蕊娘不禁满眼都是温柔,腰间一热,一只大手轻轻环住她:
我如今方才明白,何为有子万事足,看见他们这样,做父母的无论怎样辛苦,也就觉得不辛苦了。
蕊娘叹道:正是。
从前她再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有这般的夫妻恩爱、一家和乐,原本她亦别无所求,但外头那些纷纷扰扰的流言终究还是打破了他们一家人的宁谧。
她掌管着秦府这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如何不知下人们其实也有许多在私下议论秦煜的身世?
如今他们碍于自己和秦沄的态度,不敢轻视秦煜,可天长日久,哪怕秦沄一再肯定秦煜就是自己亲生,终究还是免不了有人说闲话。
果不其然,两小在学堂里打架一事也还是在府里传开了,这日秦母便叫了蕊娘来,道:
两个孩子的性子也太急了些,在学里和人有了争执,好好说理就是了,又何必还要动手打人?
蕊娘忙赔笑道:老祖宗说得是,大爷已罚了他们闭门抄书,不好生反省不许出门。
秦母方才点点头,又道:如今家里外头都乱,你要管着这么多人,又还有灿姐儿,照顾不过来也是有的。依我看,煜儿也大了,不如送他回金陵老家住上几年,那里文风鼎盛,英才辈出,对他的学业也是大有进益的。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蕊娘闻言,不禁一怔,忙道:
老祖宗,煜儿才七岁,如今就离家求学,会不会太早了?
秦母却道:不早了,你舅太爷家那几个侄子侄孙也都是这个年纪在外头游学呢。况如今京中多事,上次在学堂里出了那种事,虽说不大不小的,究竟惹人议论。不如便送煜儿回金陵,也是避避风头的意思。
蕊娘听了,如果说方才只有五分猜测,此时却是有十分肯定了
分明在学堂里动手打人的是秦烨,如果说怕人议论,要避风头,为何偏是送秦煜回南边?想必秦母的心里,终究还是有疙瘩。
虽然秦沄一再向她解释秦煜就是自己的亲骨肉,但乐氏红杏出墙之事不假。之前秦母得知乐氏偷情一事时,秦沄并未向她详述过内情,她因此也不知乐氏偷情是在秦煜出生之前,如今想来,这孩子出生的日子,未免也太巧了罢。
加之外头那些流言又传得有鼻子有眼,秦母是知道秦沄的性子的,分明从前对乐氏不屑一顾,碰都不肯碰一指甲,如何又突然有了孩子?
过去她不曾理论,如今回想起来,处处都是漏洞,又处处都是疑窦,因此越想心里越犯嘀咕。
如今她思来想去,干脆便将秦煜送到金陵去。
秦家的祖宅宗族都在那里,金陵那边的房子也有不少家人。到了那里,一则免得秦煜留在京中惹人议论,二则确实于学业有益,至于什么时候再将他接回来那恐怕就要看他究竟是不是乐氏私通所生了。
想明白了此节,蕊娘心里真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若说秦母无情,但她终究也未把事情做绝,还是愿意承认秦煜在秦家的名分。可若说她有情,秦煜一个七岁的稚童突然被这样近乎流放,心里又该是何等伤心,何等绝望?
说来说去,在秦母的心里,秦家永远都是排在任何人之前的。哪怕是秦沄在她那里,也必须得为整个家族牺牲。
想毕,蕊娘笑了笑:老祖宗说得很是。
秦母心内一松,她本以为以蕊娘的性子必要反对的,只听蕊娘又道:
那就让烨儿一道去罢。
秦母不禁脱口而出:不行!
蕊娘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只笑道:为何不行?
他们兄弟俩向来同进同出,这学业上自然也要一道有进益的,虽说我不舍得,为了孩子好,还是得让烨儿也去才是。
无奈秦母又不能说自己只是想把秦煜从京里弄走,如此一出口,岂不是就在说她不慈了?只听蕊娘叹了一声:
在我和大爷心里,两个孩子从来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疼,也一样的记挂。想必老祖宗是不舍得煜儿,到底若论疼他们,谁又能越得过老祖宗呢?
虽说如今心里有了疙瘩,但这么多年的疼爱,从来也都不是假的。
秦母闻言,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脑中忽的闪过当初还是个小小婴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秦煜,那会子他娘病死了,他爹头也不回地离了京,竟是他们祖孙俩相依为命
半晌,方听她道:罢了,此事容我再想想我也乏了,你们都回罢。
蕊娘忙答应着,领着众人退出。
一时只听墙上的西洋式自鸣钟咯铛咯铛地响着,暮色一寸寸地沉下来,秦母歪在榻上,不知过了多久,始终一动不动。她的身形也渐渐被笼罩下来的黑暗吞没,竟透着说不出来的萧索。
此处却说秦母和蕊娘在房中说话时,原是将房中众人都遣了出去的,只留几个心腹之人在旁伺候,却不想其实他二人的对话,早已被窗外两个小小身影全都听了去。
秦烨原本是和弟弟一道来给曾祖母请安的,谁又能想到竟会听她说,要把秦煜送到金陵去呢?
一时蕊娘带人从房中退了出来,秦烨忙拉了弟弟一把,二人一个闪身躲到了廊柱后,待蕊娘去后,秦烨方才松了口气,却听秦煜笑道:
咱们又没做亏心事,躲起来做什么。
秦烨一怔,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静淡依旧,既无恼怒,又不见伤心,他有些迟疑道:你方才,方才老祖宗
支吾了半天,又嗐了一声:你也不必想东想西的,老祖宗不也没有执意为之?
虽说在秦烨看来,打从秦母开口的那一刻起,无疑已昭示了她的心意。不过最终她的犹豫,好歹也说明她是真疼秦煜的不是?
秦煜见状,却不禁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因道:你啊我还没如何,你倒蝎蝎螫螫的起来,你放心,我如今早已想明白了。
他是不是秦沄亲子,秦家其他人又认不认他这个小少爷,于他来说,早已是无关紧要之事。他只要知道,爹爹、娘亲、哥哥、妹妹他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至于秦母,其实秦煜也能理解她,倒并不怪她。
秦母之所以要将他送到金陵,也不是不想认他,否则直接将他赶出去不就一了百了了?如今的问题,不在于他有没有秦家骨血,而在于他是不是乐氏私通所生。
若他只是个单纯的被收养的孩子,就是没有秦家血脉,亦不是什么大事。以秦母对他的疼爱,百年之后,恐怕有大半体己都还要留给他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偏偏他的身上,还有一个野种的名头。
只要秦煜留在京城一天,秦家就会被非议一天,世人就会永远记得秦家主母红杏出墙,庆国公不仅被元配戴了绿帽,还替奸夫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以秦母之性,又如何能忍受家族声誉遭此毁伤?当初为了不让秦家背上污人清白还不负责的名头,不也正是她逼着秦沄娶了乐氏?
所以,把秦煜远远送走,是最好的解决之策。不管他的生父究竟是谁,眼下他都不适宜再待在风波中心了。
想到此处,秦煜反倒笑了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祖宗的这个主意倒给我提了醒,我想着若去南边待几年,也不是坏事。
秦烨忙道:胡说什么?!你想去,爹娘还不许呢,趁早把这心收了。方才还说想明白了,我看你从头到尾都糊涂得很!
难得他这样疾言斥责,秦煜却没有反驳,只抿嘴一笑:罢了,回罢。
秦烨见状,心里愈发不安起来,但也不好再追问的。
几日后,京中的风波愈演愈烈。甚至有人绘声绘色地编起了话本,说着那乐氏如何空闺难耐,如何和奸夫干柴烈火,如何产下孽种,又如何奸情败露被丈夫毒害。
虽说这些话本都假托旁人之名姓,但众人一听,如何不知说的就是秦家之事?昔日人人称羡的庆国公府,如今却似沦为笑话一般,连家中下人出门都要被指指点点。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失踪的邓书生和乐大少始终没有找到,包括秦家、摄政王府、刑部一干人等都在四处找寻,甚至连锦衣卫都发动了,那两人却仿佛蒸发一般,不见影踪。
因此从前还只有小部分人相信他俩是被秦家灭口了,如今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怀疑起来,乐氏私通的香艳秘闻也就传得更广了。
秦沄为证清白,只能闭门不出,任人调查,他卸下的京兆尹之职由少尹暂代。但朝上很快就有人上疏称,首善之地不可一日无主官,求朝廷尽早委任一位新的京兆尹才是。
可想而知,此事一旦成了,不说太后那边又掌握一个要职。等到秦沄终于证明清白回到朝廷时,又哪里来的一个同样重要的职缺等着他呢?
就在一片纷乱间,终于,秦煜兄弟俩打发出去查探他身世的小厮回来了。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原来那小厮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终于找到了当年乐氏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
乐氏偷情一事败露后,她身边的人或被发卖,或随她一道被送至家庙,至今还在那里做苦役。这丫头因不是乐氏最信任的心腹,方才得以逃过一劫,被秦沄撵出去后,又被辗转卖至江南。
如今秦煜的小厮寻到她,从她口中得知许多当年之事,忙赶回来回报,彼时秦煜正在房中临帖,啪嗒一声,墨汁从笔端滴下来,在纸上洇成了一个漆黑的墨团。
他知道秦烨还在园子里习射,原本他应该通知哥哥一道去的,可不知为何,他什么都没说,而是自己去了外书房,直到半个时辰后方才出来。
此时秦烨已回房了,正满头大汗地吩咐丫头打水洗脸,因见弟弟进来,笑问道:
方才你去哪了?桌上的字纸都摊着没收。
秦煜笑了笑:我瞧见外头花开得好,出去逛了会子。说着便朝里间走,口中道,头疼,晚饭我不吃了,你替我跟娘亲说一声儿。
秦烨忙道: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转头去看时,那个小小的背影已消失在了帘栊后。
这一晚,秦煜睡得很不好。
梦中所见是一片漆黑无光的大海,他坐在一条小船上,那船飘飘摇摇,朝着无边的大海深处驶去,仿佛永远也抵达不了落脚之所。
他回过头去,想看看岸边,可是出发的港口早已被浓雾密密遮蔽住了。他什么都看不见,船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秦煜呆站了许久,又慢慢地坐下来,突然惊醒时,只觉枕上已是一片湿热。
其实那个答案他早就已经有预料了,小厮的话犹在耳畔:那丫头说,当初当初大奶奶是先和人珠胎暗结,之后就骗大爷有了身孕。
珠胎暗结果然,他就是那个胎罢。
当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秦煜倒并没有惊讶的感觉,只是仿佛一只悬了许久的靴子终于落到了实处,竟如释重负,继而便觉心意更坚。
时至今日,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究竟有没有秦家的骨血,即便没有,爹爹、娘亲、哥哥、灿姐儿还有老祖宗、二叔祖二叔母、姑姑们那些也都是他最亲的亲人。
他还记得他们一家四口在大雪里打雪仗的欢喜,他还记得妹妹出生时他和哥哥带着傻气的兴奋。
他还记得小时候他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老祖宗总是把他搂在腿上耐心地哄他逗他,他还记得他生病时叔母和姑姑们也都彻夜陪伴,难以成眠
那些回忆,那些疼爱,那些感情,从来都不是假的。
那是血缘割不断的东西,那是他和这个家之间最深的羁绊。
一时外间上夜的丫头听到响动,忙揭起帐帘,因见秦煜已醒了,轻声道:
哥儿,时辰还早呢,要不要再睡会子?
秦煜摇了摇头:这个时辰老祖宗也起了罢,打水来我洗脸,顿了顿,又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咐道,别吵醒大哥哥。
丫头忙答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出去了。当下梳洗更衣毕,他出了门,只见对面秦烨的屋子房门还紧闭着,朝阳微露出一点鱼肚白,天却是阴阴的,显见要下雨了。
他没有叫人,只带了两个婆子,径往秦母上房去。秦母果然已起身了,正坐在镜台前梳头,听见丫头说煜哥儿来了,不禁一怔,又忙笑道:快叫进来,又问秦煜,这早晚就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子。
秦煜笑道:我想老祖宗了,来讨老祖宗这里的早饭吃,不知老祖宗肯不肯赏我?
秦母听了,那脸上的笑意愈发止不住,衣裳也顾不上好生穿,忙忙吩咐媳妇们:快些摆饭上来,叫厨房做哥儿爱吃的那道鸡髓笋,还有藕粉珍珠丸子。
想了想,又道:从前你早上总还要喝一盏杏仁牛乳羹的,只是如今你也大了,想必不爱那个了。
秦煜闻言,心头不禁一酸,想到自己已许久不曾在秦母房中吃饭,从前他依着秦母住,祖孙俩又是何等的亲密无间?当下忙笑道:
老祖宗快别忙,好歹把衣裳穿好了,当心受了冻又要嚷头疼。我陪着老祖宗吃饭,吃什么都香!
一句话倒把众人都逗笑了,秦母嗳了一声,因向众人笑道:他小小的人儿,如今倒像个大人,还来说起我的不是了!
当下满屋里都是欢声笑语,众媳妇丫头捧上饭来,又调停桌椅碗箸,秦母坐了上座,秦煜就坐在她右手边从来都是留给他的那个位子上。
秦家的规矩原本是食不言寝不语,用饭时总是寂然无声,今日却总是听桌上时不时响起秦母的声音
把这道菜端给哥儿。
这个他不爱,换成那个胭脂鹅脯。
今儿这红稻米粥不错,也给哥儿添一碗来。
一时饭毕,又漱口洗手,撤去残席,祖孙俩说些体己话,秦母方道:你今儿怎么是一个人过来的?说实话,可不许拿那些乖话哄我。
秦煜说想她,她当然不是不信,只是他和秦烨兄弟俩从来都是同进同出,今日他一个人,偏还是这么早就过来,由不得秦母不奇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心中不免想到,许是他们小哥俩拌嘴了,又或者曾孙有话要跟自己说,果听秦煜笑道:其实我来,确有一件事要求老祖宗。
秦母道:何事?
秦煜顿了顿,脆生生地道:求老祖宗送我回金陵罢。
霎时间,整间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孩童清亮还带着点笑意的声音轻轻回荡:
从前在书塾里,郭先生总说江南能人辈出,群英荟萃,我早有心见识一番。眼下既不必上学,我想着何不出去长长见识?况咱们家就是打金陵来的,那里屋舍田地都有,我在那里住几年,得了文风熏陶,说不得还能考个状元回来给老祖宗瞧瞧呢。
这样一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俏皮话,若是平常,众人定要打趣起来,此时却都说不出话来,只看着秦母的脸上一刹那闪过狼狈,嘴唇颤抖着,几次张了又阖,阖了又张。
老祖宗?秦煜轻轻道。
老祖宗放心,我说的话,都是真心所想。
他从来没有怪过秦母,反倒很能理解她,只因细细想来,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为了这个家,他们都愿意做出自己所能做出的一切牺牲,只不过秦母维护的是秦家的荣誉,他只是不想他所珍视的人再困在流言蜚语之中,因为他的存在,永远都抬不起头。
我去那里住上一二年,届时京中也风平浪静了老祖宗再接我回来,好不好?
虽然他知道,他不会再回来。只因他一回来,世人便会再次想起秦家的主母私通产子之事,而他也确确实实,就是那个野种。
半晌,方才听秦母涩声道:不行。
为何?秦煜真的有些惊讶,老祖宗,我的话都是真心的,我没有赌气,心里也没有芥
不行!
厉喝声中,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秦母见秦煜脸上一白,顿时又后悔起来,从小到大,她还一次都没有对秦煜说过重话。
打心底里,她把他看作最疼爱的曾孙,哪怕后来又有了秦烨秦灿,却没有一个能越过他去。
那日蕊娘婉拒了秦母把秦煜送到金陵的提议后,她想了很久,想到秦家满门的荣耀,想到这么多年来的风风雨雨,想到那个曾经还不会说话的小小婴孩,忽然有一天,他就长得这般大了,他能说会道,懂事贴心,能站在自己面前,微笑地说着他们谁都不信的谎话,求她将自己放逐出去。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秦煜不知道,他越是真心,秦母便越觉无地自容。
她所有的心思,似乎都被这个过分懂事的孩子一眼看穿了,过去的那些疼爱是真的,但如今要他做出牺牲也是真的。
你年纪,还太小了去了南边,我和你爹娘如何放心?
咱们在金陵的屋子也有很几房家人,到了那边,照旧是老婆丫头伺候着,不需我费一点神,老祖宗何必不放心?
你的课业又怎么办?你从来都是郭先生教着的,咱们家也没特特给你请个西席
老祖宗又说笑了,江南诗画之地,还怕请不到一个好先生?旁的不论,程家的姑祖父在那里经营多年,老祖宗只需烦他一烦,我的先生定然就有了。
接下来,无论秦母说什么,秦煜总能找到理由驳回去,其实秦母心里也知道,木已成舟,她只是需要一个过程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不是那么无情。
最后,秦煜轻声道:我既姓了秦,总要为这个家做点子什么,老祖宗放心,这一辈子,我的这份情永远也不会变。
秦母眼中一酸,匆忙背过身去抹掉脸上的泪水,她长叹一声,方道:你爹娘若知道了,定要怨我罢了,就三日之后启程罢。
秦煜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收拾了。
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只是希望能在最后这几天里,多看一看这个家。
忽听帘子被人一下掀开,帘外还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奶奶来了!
只见秦烨已如一阵风似的卷进来,面上犹带怒色:你要回去收拾什么?你好糊涂啊,瞒着爹娘和我就想走,你把我们当成了什么?!
秦煜一怔,待看到跟在秦烨后头的蕊娘,眼圈儿一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蕊娘叹了口气,先向秦母道:老祖宗,煜儿年纪还小,做事不周全,方才那些想必都是他说顽话呢。
原来昨日秦煜推说头疼去睡了后,秦烨却总觉得有些奇怪。
若说哪里奇怪,偏又形容不出来,他因此一夜不曾好睡,待今日早上忽的便醒过来
秦煜说自己出去看花了,可如今已是初冬,园子里又哪来的开得好的花儿可供一看?
因此看花一语必是托词,他因为有事要瞒着自己,方才胡乱扯了个谎。当下秦烨便忙起身,预备去寻弟弟问个明白,谁知丫头却说煜哥儿已往秦母上房去了。
秦烨的心里愈发有了不祥之感,不及赶往上房,因听说蕊娘也起身了,便忙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母亲。母子两个遂一道前来,果然恰听见秦煜和秦母的对答。秦烨如何沉得住气?兼之又气又愧。
所气者,乃是弟弟瞒着众人竟要孤身一人去金陵,难道竟将他往日劝他的那些话,将他们一家子都抛诸脑后不成?所愧者,则是他二人朝夕相处,他竟没有发现弟弟的异常。
一时他不禁怒道:你要犯糊涂,好,我拦不住你,那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跟你一道!
不就是金陵吗?去了那里,上无父母管束,下无师长教导,竟不是受苦,是去享福呢!
秦煜此时听了,也不禁冲口而出:既如此,那你还拦我做什么?!就让我去那里享福不是好得很?
我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我的,你觉得我任性,觉得我冷情,一走了之,没把你们放在眼里,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这里一日,就是一日的靶子,人见了我就会想到那桩丑事,就会笑话秦家,就会说我是个父不详母通奸的野种!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静,秦煜方才发现,泪水已不知在何时从他眼中滑了下来。
蕊娘走上前去,轻轻将他搂进怀中,他原还想挣一下,却惊觉自己竟挣不开那双总是温柔至极的手。
不是的,蕊娘轻声道,煜儿的娘亲就是我啊。
我知道他抬起头,呜咽出声,可我不想那些人笑话爹爹和娘亲,我不想灿姐儿日后长大了,都因为我抬不起头!
一时之间,众人竟都不知再说什么。秦烨忽然发现,无论自己再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又徒劳。
忽然,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此时不等丫头通报,秦沄已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仆仆风尘,眼下也是一片青黑,眼中都是血丝,和蕊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他却先向秦母道:老祖宗,孙儿此来,有要事相告。
孙儿已找到了当年乐氏私通所生的那个孩子!
话音未落,众人已大吃一惊,秦母更是猛然立起身来,忙道:
当真?!他在哪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乐氏私通所生的那个孩子,不正站在众人眼前,不就是
别说秦母,就是秦煜亦惊讶难言,下意识便觉爹爹是不是为了阻止他去金陵,所以才扯出了这么一个谎。
他是亲口听那小厮说的,乐氏身边的陪嫁丫鬟以性命担保
当年秦沄根本就没有碰过乐氏一根指头,她腹中的那个孩子,除了是和奸夫所生,还能有谁?
当下秦沄深深看了脸上犹带泪痕的男孩一眼,方侧过身,众人这才看见,原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人,竟是个形容猥琐衣衫破旧的陌生妇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妇人一见了众人,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口中不住哀告道: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是奴婢糊涂了!求老太太饶了奴婢罢!
秦母见状,不免愈发糊涂,还是她身边的一个婆子看了几眼,方迟疑着道:
老太太,这这是不是先头大奶奶的陪房蔡英家的吗?
原来这妇人正是当年乐氏的心腹,从乐家一道陪嫁过来,在秦家做了管事媳妇。因她素来极得乐氏的心,在府中也有几分体面,谁知乐氏生下哥儿不久后,也不知她犯了什么错,一家子就都被撵出去了,至今毫无音讯。
此时秦母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细辨认,方才认出这蔡英家的来,只因她原本应该只有三十来岁,此时却满面风霜,连头发竟都已花白了。
只是若说她是乐氏的心腹,所以知道当年那桩丑闻,但她又与所谓乐氏私通所生的孩子有什么相干?
众人满腹疑窦间,只听这蔡英家的哆哆嗦嗦,颠三倒四地才说出了一桩尘封多年的秘辛。
原来当年乐氏腹中怀的确实是那奸夫邓书生的孩子,她伪装早产顺利将孩子生下来后,原本就觉得高枕无忧了,谁知孩子一日日长大,五官渐渐长开,却是小眼塌鼻,黑粗肥壮,一点也不似秦家人的相貌。
这乐氏本就心内有鬼,见状如何不提心吊胆?虽说众人都不理论孩子还这样小,现在不像,日后长开了也就像了可她自己却是清楚的,这孩子只会越长越像她表兄邓书生,决计不会像秦沄,偏秦沄又是见过邓书生的,日后难免不会起疑。
因而她思来想去,便想出了一招换子的计谋。
京中那么多刚出生的婴孩,多的是一生下来就被父母卖了或者遗弃的,不如买一个白嫩清秀的,和自己的孩子掉包。即便日后长大了和秦沄生得不像,好歹也能混过去。
当下她便封了银子,交给这蔡英家的。又借口说孩子身体弱,见不得风,成日只把孩子养在屋里,待过了几个月后方才抱出来见人。
此时这孩子已经从此秦煜换成了彼秦煜,众人一见襁褓里的婴孩,数月不见,生得愈发玉雪可爱,倒更欢喜了。秦母因此还赏了乐氏好几套头面衣裳,哪里知道自己的曾孙已经又换了一个人呢?
至于乐氏所生的那个孩子,却是交由这蔡英家的抱出去抚养,所以日后乐氏才会找了个由头把蔡英家的撵出去,暗地里却每月都给她一笔极丰厚的银钱,也经常偷偷去看自己的亲生儿子。
听到此处,众人早已是呆怔住了,蔡英家的一面磕头,一面哭哭啼啼道:
后来,后来奴婢听说大奶奶方一说完,又忙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是那个女人,奴婢听说那女人病死了,便知恐怕是东窗事发,更加不敢来见老太太和大爷
蔡英家的便只好自己抚养那孩子,只是从前还有乐氏的银钱接济,后来因他家中不事生产,又不敢去借秦家的势,日子便越过越穷,如今已是家徒四壁,几乎要靠乞讨为生了。
这次秦沄之所以能找到她,便是因为蔡英家的也听说了邓书生和乐大少状告秦家一事。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蔡英家的因胆小怕事,不敢沾惹麻烦,只是想到自己一家替邓书生白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如今他既然活得好好的,便该把孩子领回去,省得留在自己家中费些米粮。
因此她多方打探,终于探得邓乐二人所居的客店,还没有想法子联系上邓书生,那两人就失踪了,她自己却因为行踪鬼鬼祟祟,被秦沄派出去寻找邓乐二人的手下给拿了个正着。
蔡英家的见状,当场吓破了胆,还以为自己当年做的那桩恶事被秦家发现了,自己便竹筒倒豆子倒了个一干二净。
秦沄昨晚其实彻夜未归,就是因为听下人急急赶来回报,知道了这件秘事,心中不禁又怒又恨,但却又有几分喜悦
所恨者,自是那毫无廉耻的女人将秦家全家都玩弄于股掌之中,所喜者,却是秦煜与那对奸夫淫妇毫无关系,虽说他早已不在乎秦煜的身世,但终究是件好事。
所以,煜儿,秦沄轻声但又坚定地道,你不是什么父不详母通奸的野种,你也不会让我们抬不起头。
秦煜此时犹还有几分茫然,听了这话,不禁眼圈儿一红,泪水又滚了下来。
他忽然有一种身处梦中的感觉,只是觉得不真实。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了那个放荡卑鄙的母亲,又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可能还有一个无耻糟烂的父亲。
他终于接受了自己的身世,如今却又有人告诉他,其实他根本与那两人无关,他只是一个被人辗转买来的孤儿。
那他的生父生母又究竟是谁?他是被人拐走了,还是打从一开始,还在襁褓之中时,就被他们遗弃了
顶心忽的一热,蕊娘的手掌落下来,轻轻摩挲着孩童,一如他生病时她总是这样拍哄着他入睡。
想哭就哭出来罢,煜儿。
嗯
从此之后,他是不是终于可以尽情地哭了,是不是终于可以不必再担心又有一对糟烂的父母冒出来了?
是!你如果再说要去金陵,我可要揍你了!
一时只见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秦母更是拍板道:上了咱们家的宗谱,就是咱们家的孩子,烨小子,还不快给你弟弟把眼泪擦擦。
秦烨忙上前来,欲抽出帕子,又发现自己没带,干脆拿起袖子在秦煜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将他整张脸抹得如花猫一般,顿时逗得众人都笑了。
秦母此时方才有功夫看那跪在地上的蔡英家的,见她抖得如筛糠一般,愈生嫌恶之心,因道:
此人助纣为虐,也不能轻饶了,沄儿,人就交由你处置罢。
秦沄答应了一个是字,秦母又道:至于乐氏所生的那个孩子
光看这蔡英家的如今的穿着打扮,便知那孩子定然过得不好,虽说他也算是让秦家蒙羞的存在,究竟稚子无辜,便是秦母也说不出来什么重话,蕊娘想了想,便道:
老祖宗,如今乐家已是风流云散,邓书生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知所踪,那孩子想必也不知自己身世,不如将他送给京中良善人家收养,也是积善之举。
秦母亦觉有理,点了点头,蕊娘便问蔡英家的:那孩子如今可是在你家中?
蔡英家的原不敢抬头,听到蕊娘问话,方才战战兢兢地抬头道:是,是在
只是话未说完,她双眼骤然瞪大,便如见了鬼一般,顿时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口中颠三倒四道: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来找我算账的?!
孩子不是我要换的,是你男人是你男人主动找上我的!我当初可是给足了银子,且也不是我对外说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
你要算账,就你找你男人!就去找林方回!
话音未落,众人早已呆怔当场。
蕊娘起初还莫名其妙,不知这蔡英家的为何一见了自己就狂性大发,待听到她一直说着什么孩子,又满嘴里算账、你男人的,她心里忽然有一个无论如何也难以置信的念头闪过,不禁又悲又喜,又怒又恨,颤声道:
你说什么?!什么换孩子,什么银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谁知这蔡英家的本就吓破了胆,突然见蕊娘逼近过来,愈发慌乱,口中只不停胡乱说道:
不是,不是我是你男人主动找我要把孩子卖给我的,银子我也给了,我只私吞了二十两而已。
且他如今在秦家锦衣玉食,日子过得还不好吗?你既然在这里,也是母子团聚了,可万万不要来寻我的不是啊!
话到此处,众人也终于明白了她究竟在说什么
当年乐氏让蔡英家的偷偷买一个婴孩回来掉包,换走自己通奸所生的孩子,而这个孩子,竟是她从蕊娘的前夫,林方回手里买回来的?!
如今众人皆知,当初蕊娘产下的是一对双胞胎,只是小的那个一落草就夭折了。那两个孩子却是她和秦沄所生,其中一个是秦烨,另一个就是难道就是
一念及此,蕊娘只觉一阵眩晕,那一瞬间的狂喜和悲伤竟让她眼前发黑,身子摇摇欲坠。
她的孩子,她本以为早就已经不在了的孩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么多年,她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个孩子,她视秦煜如亲子,未尝不是因为她在心里将他当成了那个孩子的替代。
有许多时候,她甚至希望秦煜就是那个孩子。
他不曾夭折,他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他和他的哥哥一起陪在自己身边,她看着他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终有一日她会提前离开,但心里也再无遗憾
煜双唇颤抖着,那一声再平常不过的呼唤,在此时竟重如千钧。
忽然,孩童带着哭腔的声音响了起来:娘亲
刹那之间,蕊娘心如刀绞。
她的孩子
他们竟对面不识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早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经不在了,他一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误认为是个野种想到他小时候受过的那些冷待,想到他这么多年的孤独委屈,蕊娘只恨不得以身代之,只恨不得将那些害他们母子分离的畜生碎尸万段!
娘
煜儿,到娘这里来。
听到娘亲颤抖的声音,砰的一声,仿佛最后一根弦也断掉了,秦煜扑了上去,紧紧拥住眼前的女子,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他终于,终于可以毫无顾虑,尽情地哭一场了。
这日之后,京中忽流传起一个偷龙转凤完璧归赵的传奇故事。
说的是某一豪族世家有一公子,年少时原有一段情缘,彼此情投意合私定终身,谁知后来遭人设计,只能被迫娶了某家小姐,与心爱之人分开。
其后因他夫妻感情不谐,他那妻子便生思春之心,趁着丈夫忙于公务之机红杏出墙。
一来二去地,妇人珠胎暗结,只能将孩子生下来。但又因这孩子极像奸夫,未免奸情暴露,便又去外头抱了一个孩子回来,将自己和奸夫所生的孩子换走。
可怜公子全然被蒙在鼓里,并不知他以为的亲骨肉其实不是亲骨肉,妇人所生的野种,其实也早就不是原先那个野种了。
而这妇人自以为奸计得逞,又哪里会料到,她换回来的那个孩子,竟正是当年公子与意中人所生!
所以兜兜转转了一圈,众人皆以为的假凤凰,其实就是真凤凰,原本的那个假凤凰,早已不知所踪。
那妇人最后因奸情曝光,羞愤之下郁郁而终。公子却与心爱之人再续前缘,如今夫妻恩爱,真真是羡煞旁人。
此等奇事,连话本上都写不出来,不仅阴差阳错且又一波三折,好在最后还是这样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因内容实在传奇,不出几日,这故事便传得满大街小巷都是,因有人道:
逼婚和红杏出墙这一节,怎么听起来倒仿佛是秦家之事?
如今因那乐大少和邓书生的一状,乐氏私通之事已是人尽皆知了,众人自然又将从前乐家设计秦沄逼婚一事拿出来讲说,且又有人想到秦沄续弦时京中曾流传过的他与如今的夫人破镜重圆之事
这故事便越听,越教人觉得说的正是秦家。
当下便有好事之人多方打探,果然从秦家及其亲友人家渐渐流传出许多消息来,都说秦家的那位小公子正是如今的夫人池氏所生,不仅如此,他和大公子原是一对双生子,只因刚出生时被人抱走,众人皆以为他已夭折了。
谁知天缘凑巧,乐氏竟是将他当做普通人家的孩子重新换回了秦家,因此他便以秦家少爷的身份生活了这么多年,直到不久前方才认回了亲生母亲。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时众人听了,愈发唏嘘不已,都道果然是苍天有眼,恶有恶报。
那乐家心术不正,算计来了这般煊赫的姻亲偏又不知珍惜,乐氏不知廉耻地与奸夫生下了孩子,原本还能将那孽种养在膝下的,偏她心内有鬼,倒主动把孩子换了出去。
她自己换不打紧,还要拆散人家无辜母子,害旁人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失子之痛。但终归是老天开眼,端看那秦小公子,便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句果然不假。
此时刑部又传出消息来,说那邓书生和乐大少终于被找到了,原来他二人果然是诬告秦家,因见事情闹得大了,遂心生惧意,所以偷偷溜走躲藏了起来。
至于那乐氏私通一事的流言也是他们放出来的,为的乃是报复秦家。
这番说辞,京里那些知道内情的权贵人家自然嗤之以鼻。
他二人一失踪,就有御史出来弹劾秦沄,若说此事与太后无关,那真是傻子都不相信。
只是这些话自然不好为外人道也,因此百姓们不知就里,也只大骂这二人奸诈狡猾无耻罢了。刑部将他二人羁押起来,不几日后开堂审理,他二人当场承认了诬告并勒索秦家一事,因邓书生是主谋,杖八十,徒五年,乐大少则是杖刑一百,立时去了半条命。
经此一事,乐家这门所谓姻亲给秦家惹来的麻烦终于彻底了结。
秦沄先是打发人给乐氏的那个孩子寻了一户无子的良善人家,那家原本是蔡家邻居,因经常见他们一家虐待那孩子,早就心生不忍,如今得以抚养,自然皆大欢喜。
其后又把那蔡英家的送至官府,因她私自拐卖良家人口,乃是大罪,遂判她流徙岭南,非遇大赦不得还。
据这蔡英家的说,她原本是想从人牙子手里买一个婴孩来调换的,谁知林方回因赌钱输红了眼,他二人从前恰是街坊,听说蔡英家的要买孩子,分明不知买去做什么,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竟还是瞒着蕊娘母女把刚出生的秦煜抱走,卖给了蔡英家的。
其后蔡英家的抱着孩子回去交差,林方回却说孩子夭折了。其实池母本是不信的,两个外孙乃是她亲手接生,生下来时都健健康康,如何说没就没了?
但一则她并无真凭实据能证明是林方回捣鬼,二则她们孤儿寡母的,蕊娘又已经被这畜生要挟着嫁给了他,若是嚷了出来,恐怕不仅于事无补,更要惹得刚生产不久本就虚弱的蕊娘生气伤心。
因此池母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宽慰着丧子的女儿,好生将另一个外孙抚养长大。
另一边蔡英家的将孩子抱回去后,乐氏见这孩子生得白嫩可爱,五官竟真与秦家人有几分相似,倒是意外之喜,她却哪里知道,其实这孩子本就是秦沄的骨血呢?
如此一番波折,秦煜作为秦家小少爷长大,虽然免了幼时的清贫流离之苦,却又被迫与母亲分离,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了。
如今虽说真相大白,可蕊娘只要一想到他小时候吃的那些苦,自己亦从未在他幼时陪伴过他,自是疼惜非常,比以往更怜爱他百倍。
秦烨见状,倒是没什么说的弟弟打小儿就没有娘疼,如今娘多疼他些也是应该的。
不仅是他,如今秦家上上下下都对秦煜心疼不已,不止因他这曲折的身世,更因他的懂事贴心,实在教人可疼。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秦母因此心里也有了几分悔意,如果当初不是她碍着秦家的脸面逼秦沄娶了乐氏,之后的这些波折又如何会生出来?
秦家不会因为娶了乐氏这个搅家精又惹来更多麻烦,丢更大的脸面,秦沄不会因此厌恶女色,蹉跎至今。
至于她的两个曾孙,更是大受其害。就是论起蕊娘来,无缘无故被害得承受了这么多年的丧子之痛,秦母也是做过人母亲的,如何不知这其中之苦?
想到此处,不免心灰意懒起来。
只是一则老人家要强了一辈子,如今乍然要她承认自己从前全都做错了,她自然不好出口的,二则也没有长辈向晚辈赔礼道歉的理儿,若传出去,反倒是晚辈要被戳脊梁骨了。
因此秦母嘴上不说,只是对蕊娘愈发和颜悦色,若说从前还是面子情,如今倒是真的疼起蕊娘来。
而蕊娘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觉出这其中的微妙变化,心下欢喜的同时,待秦母愈发孝顺,其后二人你敬我我敬你,感情越加深厚,却是后话了。
如今且说整个家中,上上下下欢喜的同时,倒霉的也只有秦沄一人了。
当日母子相认,他心中自也是澎湃非常。蕊娘夭折的那个孩子是她一生之憾,念念不忘,而对秦沄来说,又何尝不是心底最深处的隐痛?
如果当初他没有酒后糊涂,及时将怀孕的蕊娘寻回来,她便不会经历日后诸多挫折,而她若有秦家的照顾,那个孩子便也不会一落草就没了。
每每想来,秦沄心中自是愧悔非常,如今真相大白,方知那孩子原来一直活着,且就养在自己膝下,当下又是何等欢喜?
奈何蕊娘想到秦煜幼时受的那些冷待疼惜不已,秦沄只有比她更悔更疼百倍的
如果他早知道煜儿就是自己的亲骨肉不,当初他便不该有这等狭隘的念头,否则也不会害煜儿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因着此事,当秦煜提出要和爹娘一道睡时,秦沄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煜儿小时也没有他和他娘陪着,如今就睡那么一两晚又如何?
没过几日,秦煜又道:哥哥一个人睡着也怪冷清的,不如也让哥哥来一道睡罢。
秦沄听了,哪还有不应的?如今秦煜就是要摘天上的星星众人也会答应,当晚,秦烨的铺盖便也移到了上房那张大床上。
其后又过几日,秦煜道:四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怪挤的,爹爹,不如你去书房睡罢。
秦沄此时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是,看着儿子那双乌黑澄澈的眼睛,试问谁又能够说出拒绝之语?
当下秦沄只好把铺盖从卧室移到了书房,没关系只是几晚的孤枕罢了,就是再睡上十天半个月,他也还忍得。
谁知他的书房就这么一睡,从冬至睡到仲冬,又从仲冬睡到都快过年了,那两个小家伙也没有要挪一挪铺盖的意思。若光只是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他也就罢了,当初蕊娘有孕时他被迫睡书房,不也照样每晚都是餍足的?
奈何当日的那一招如今却再也不奏效,只因他只要一找借口要蕊娘来书房看他,那两个小家伙,不对,臭小子就会委屈兮兮地道:
打小儿我就听说挨着娘睡连觉也香些,唉可惜我没福。
煜儿,你别伤心,你看娘不是和你一道睡了?连爹爹都把床让出来给你了呢!
如此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还真真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
可想而知,蕊娘听了这话,如何不对儿子疼惜不已,一转头,便把某位国公爷同样幽怨委屈的眼神抛在了九霄云外。
如此这般,秦沄忍啊忍啊,终于忍无可忍。
这日竟特特告假在家,趁着两小上学的功夫总算逮着了蕊娘。
说到此处,不免想起当日那蔡英家的提起林方回时满嘴的你男人你男人。天知道秦沄听到那妇人如此说时恨不得叫人撕了她的嘴,谁是她男人?他才是这小妇人的男人!
因见国公爷又吃起了陈年老醋,无可奈何的国公夫人虽哭笑不得,也只得耐心给自家有时候比儿子还要幼稚的夫君顺毛。
这日之后,某位才饱餐了一顿的国公爷,立刻又被自家夫人打入了茹素的冷宫。
想到此处,蕊娘便羞恼不已,当下吩咐道:
哥儿们的铺盖暂且不必挪回他们自个儿的屋子去,姐儿如今还小,兄弟姊妹在一处,倒好亲香亲香。
丫头因问:那大爷的铺盖呢?
只听他们温柔可亲的大奶奶轻飘飘地道:家里空屋子几百间,还怕放不下大爷的铺盖?大爷爱住哪间住哪间,就是住一天换一间,住上一年也尽够了。
一年,那两个臭小子也只是让他睡了两个多月的书房而已,夫人她竟忍心让他孤枕独眠一年吗?!
秦沄真真是后悔莫及。当下打叠起千般温柔、万般小心,不仅第一时间便虚心认错,更是日日鞍前马后端茶递水地伺候着,就差连丫头们的活都一道抢了。
上房里那些新进来的小丫头见了,都道:从前只说大爷脾气坏,不好伺候,如今看来,倒是个最和善不过的人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正是,前儿大爷奶奶回来了,连帘子都不用我打,大爷自己就伸手打了。我说要倒茶过来,大爷也叫我不必伺候,连暖壶里的水都是自己倒了来,真真的省了我不知多少活计,到底是大爷,最是怜下惜弱的。
鱼儿此时已升了一等的大丫头,因白芷到了年纪放了出去,如今蕊娘身边便是她和纱儿另并两个大丫头贴身伺候,听了这话,不免好笑起来,心道这帮小蹄子真是没眼力见儿,大爷那哪是怜恤你们?那是讨好大奶奶呢!
帘子是给大奶奶打的,茶水也是给大奶奶倒的,至于一进了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就叫众人都不必在跟前伺候咳,夫妻间,总有些体己话要说不是?
也是这群小蹄子没见识,从前这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惧怕大爷几分?就是在老太太跟前最有体面的陪房老嬷嬷们,也是不敢跟那位爷硬顶的。
其凛若冰霜,威似雷霆,人人皆畏,但如今众人都知道,府里虽说还是大爷做主,但大爷是大奶奶做主。
一时忽听屋内传来要水的声音,鱼儿忙道:赶紧地都别在这里闲磕牙了,快些去打热水,准备洗澡更衣的家伙什。
内中有一小丫头不解,因道:姐姐,大白天的,谁洗澡来?大爷要水,怕是要洗脸洗手罢。
鱼儿登时白了她一眼:不过让你打个水,你倒在这里跟我磨牙起来,我如今是支使不动你了,恐怕你还要主子们亲来支使?
那小丫头一听,忙黄了脸,唯唯诺诺地不敢再多嘴,一溜烟地跑下去打水了。众人皆作鸟兽散,自去忙碌,有心里明白的,不过一笑,心道往后大白天洗澡的时候还多着呢,谁教大爷疼大奶奶呢。
当下四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抬了浴桶来,众丫头捧着巾帕胰子等物鱼贯而入,却见屋内寂然无声,珠帘低垂,唯有仿佛是水滴落下的啪嗒声接连不绝,从帘后飘出。
众人皆一声不敢出,默然放下浴桶器具,又默然退出,掩上门扉。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今且说展眼便进了腊月,眼见得除夕将至,明珠家的小念君也将要满周岁了。
因这周岁宴并不兴下帖请客,都是亲友闻风而至,且时近新年,未免各家请吃年酒皆撞在一处,明珠便将给君哥儿抓周的这一日提前定在了腊月二十五。
这日一大清早,众亲友便纷纷到来。
玉姝等人自不必说,又有明珠总领慈幼局时结交的那些贵妇女眷,又有绣坊中如今管事的一干人等,太妃也打发了两个嬷嬷亲来送礼,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常。
苏家在这条街上住着,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此时左邻右舍见了,不免暗自咋舌,都道:
原以为这家男人在外头,不过家里的女人守着门户罢了,如今看着,竟是什么皇亲贵戚不成?
否则何以连宫里的老太妃都打发了人来,又看栓在外头的那一匹匹高头大马,驶进二门内的一辆辆华丽车驾,车中之人自是难以窥见形貌,可连跟车的那些粗使婆子,有些穿的倒比普通百姓家还要体面呢!
不一时,又听说庆国公夫人来了。
过了片刻,竟是魏国公夫人也来了。
到了最后,摄政王夫妇的车驾联袂而至时,众人已是连惊叹都麻木了。只是有一干小人想到自己还曾打过这苏家的主意,欺负此间主人孤儿寡母,不免暗自后怕还好不曾猪油蒙了心,否则真真是后悔莫及了。
闲话休提,却说此时苏府内,亦是丝竹悦耳,语笑喧阗。
明珠早已请了京中极有名的一班小戏,将众官客安置在外头厅上就坐,众堂客则在内宅之中。因家中无男主人,便由苏衡在外相陪,明珠又恐幼弟一人应付不来,除了陪众姊妹说笑外,还要时时注意着男人们那边的动静,忙得可谓是分身乏术。
好在君哥儿如今已能说能走了,正被蕊娘搂在怀里,扶着桌腿看众人忙碌,忽见玉姝进来了,他便裂开小嘴,露出几颗米粒似的乳牙,一字一顿极清晰地道:
姨!姨!
玉姝见状,喜得忙嗳了一声,又上前来捏了捏君哥儿的小脸,因道:
前儿我见他时口齿还不曾这般伶俐,没曾想今儿一见,连姨妈都会叫了,果然是个灵透孩子。
当下姊妹们纷纷见过礼,又各自落座,都笑道:谁说不是呢,你与哥儿原见得多,倒也罢了,连咱们他也都认得呢!
原来玉姝来之前,君哥儿已将众姨母一一都叫过了一遍,又指着秦烨和秦煜道:哥!
指着苏衡道:舅!
众人见了,无不又笑又爱,将他搂在怀里摩挲,只见今日因是他的生辰,明珠特特给他穿得喜庆了些,一身红衣红裤,头上一顶憨态可掬的虎头帽,愈衬得雪团儿一般,谁见了不是爱到心里去?
明珠忙谦虚了几句,又问玉姝:晖哥儿昭哥儿都在家里?
玉姝点头道:他们如今闹得我头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成日家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没有一刻空闲的,偏我又听不懂,连做梦都梦见两个和尚在我耳边念经呢!
一语未了,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秦雪笑得花枝乱颤,扶着秦霜的胳膊指玉姝道:
好一张促狭的嘴,连亲儿子都编排上了,你也不怕佛祖打上你的门来!
又道:要我说,晖哥儿和昭哥儿这般爱说,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偏有人还在这里装没事儿人!
话毕,众人又大笑起来,玉姝不由脸上一红,虽想上来和秦雪玩笑,又见如今她已肚腹隆起,倒不好玩笑的,便道:
你且再等上五个月,瞧我怎么治你!
秦霜原一直在旁抿嘴笑着,见状悄悄拉了秦露一把,笑道:
她们两个要打起来了,咱们还是快走罢!
一时说笑一回,众婆子便摆上一张大案。只见其上文房书籍、道释经卷、金银印章、玩具花朵等物应有尽有,正是用来给君哥儿抓周的。
其时风俗,这抓周之礼乃为试儿,以抓周宴上小儿所抓之物预测其前程,虽只是做戏之语,但若有哪家孩童抓了玩具吃食等物,自然背地里要被笑话是玩物丧志、好逸恶劳。
因此明珠虽从来不信这些,此时也不免紧张起来,只见奶娘刘氏将君哥儿放在案上,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满案的琳琅满目,却是左瞧瞧,右瞧瞧,就是不动。
蕊娘笑道:咱们君哥儿是个稳重孩子呢,非得看准了才抓。
忽见他眼前一亮,原来是看见了平日经常在明珠房内见过的文房四宝。其实以君哥儿的年纪,如何认得这些器物?不过是觉得眼熟罢了,因此只见他小手小脚爬动得飞快,便朝那文房四宝爬去。
明珠不由暗松一口气,众人也都预备说些吉祥话时,他的小手刚要碰到砚台,却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一摆头,便往别处爬去了。
众人见状,都不免诧异,又看他爬动的方向,前头竟是一只拨浪鼓。
若说君哥儿最熟悉的东西,又哪里还比得过这只拨浪鼓呢?打小儿刘氏和众丫头便经常拿在手里逗他玩,此时他见了,自然便要去抓弄。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下众人都有些尴尬起来,虽说若君哥儿抓了拨浪鼓,也能说些长大后必能安逸享福之类的吉祥话,究竟不是什么好听的兆头。
明珠虽不信这些,却也生恐君哥儿因此被人笑话,不由心下发沉,可若她出言阻拦,君哥儿就更要沦为笑柄了。
忽见君哥儿的小手即将碰到那只拨浪鼓时,却向后一抓,越过拨浪鼓,捞起一物。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一把打造得极精巧的小弓。
弓身不过一尺来长,其上饰有铜箍玉角,精美非常,弓弦又用特殊手法鞣制过了,并不割手,再看弓身尾端,还刻着小小两个篆体,正是念君二字。
众人见状,不免赞叹道:好精致的小弓!
这样的弓,自然不是用来伤人的,而是特特打造出来给孩童的玩器罢了。难得的是这制弓之手法,若有内行在此,一眼便能看出出自大家。即便不是懂行的,也知道这把弓虽小,却是昂贵非常。
但见君哥儿一把将小弓抱在怀里,抱着不肯撒手了,回头一见明珠,口中便叫:娘!娘!要!
众人都笑起来:看来哥儿的前程在这里呢,日后必然勇武过人,出将入相。
又有人道:瞧哥儿这样伶俐,说不得便是第二个英国公,文武双全,名垂青史呢!
一时吉利恭维之语不绝于耳,明珠嘴上连连谦逊着,又命人将大案撤去,摆上筵席来,请玉姝等众女眷入席。
君哥儿早已被刘氏抱到一旁,正抱着那把小弓玩得不亦乐乎,还要上牙去咬,明珠在席上让了一回,匆匆下来换衣裳,见状忙道:
快别把那弓给哥儿咬了,换块点心来给他拿着。
刘氏苦笑道:我原也想,只是哥儿不肯。
原来她方才就预备让丫头把弓拿走,免得君哥儿割了手,谁知君哥儿却死活不肯松开,只要一用劲便作势要哭。
明珠心头一动,其实看到那把小弓时她心里就有了猜测,因道:
我原先叫你们摆上去的并不是这把弓,这是哪里来的?
刘氏笑道:这是叶将军打发人送来的,说是给哥儿顽的。我瞧着这把比咱们准备的那把好,又不伤人,就叫人摆上去了。
说毕,因见明珠默然不语,刘氏不由心里惴惴起来,忙道:
奶奶可是觉得我自作主张了?
明珠听了,方才一笑:哪里的事,我不过白问问罢了。
果然,这把小弓是他送来的,该说这就是父子连心吗?分明君哥儿从未见过这把小弓,可一见了就爱得跟什么似的,倒也免了方才一场尴尬。
她心下原本因近日众姊妹齐聚一堂欢喜非常,此时又升起一抹挥之不去的失落
君哥儿的抓周宴,他的亲生父亲却不能到场。只因苏家与英国公府明面上毫无交集,她却以什么理由来光明正大地邀请一个独身外男参加自家儿子的周岁宴?
有时候,她恍惚觉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们已经回到从前了。可有时候,他们之间还是隔得那样远。
原来自打那日明珠偷看叶承允更衣,想确认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兄长苏夜,谁知阴差阳错二人又有了肌肤之亲,她便也终于能肯定,人人称颂的英国公叶将军,正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奈何当初她的狠心绝情终究是伤了他,虽然明珠一再试探,苏夜也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明珠便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兄长挽回,哪怕是豁出去脸皮不要了,只要能让他看到自己的诚心,愿意重新接受自己,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其实他二人都对所谓叶承允的身份心照不宣,但既然苏夜不肯承认,明珠也不急着逼他。
他不是非说她的夫君另有其人吗?那她就做个独守空闺寂寞难耐的小妇人给他看看。
一时筵席散去,明珠又留众人吃茶看戏,说笑了一回。至晚间天色已黑,众人方才兴尽告辞,此处不提。
这里明珠又还要看着众仆妇收拾家什,打扫房舍,直忙到墙上的自鸣钟打了十下了,纤云因劝道:
天晚了,奶奶早些歇下罢,有什么事明儿不能完的?若熬了夜眍?了眼睛,倒不好了。
明珠笑道:罢罢罢,你又来罗唣我,我去睡就是了。
她心里其实总有一些放下不的感觉,总想着再等等,再等一等却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方欲吩咐丫头们打热水来,君哥儿那边的小丫头匆匆过来道:
奶奶快些过去看看罢!哥儿不知怎么哭了起来,刘妈妈已哄了好些时候,如今正没法儿呢!
众人一听,都大惊失色,明珠忙忙地过去,到了东厢,尚未进门,果然已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赶忙上前去从刘氏手里接过儿子,抱着连声拍哄,只见君哥儿一张小脸都已哭红了,两只小手团成拳头缩在胸前,许是哭得急,哭两声,又还打嗝,明珠又急又痛,恨不能以身代之,又把手伸进小衣里摸了摸,却是干干爽爽,并未尿湿。
刘氏站在一旁,脸上也都是焦急之色,见状忙道:已看过了,不是尿了,也不是饿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再摸君哥儿身上,并未发热,又将他衣裳解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丁点伤痕都没有。偏他就是哭个不停,众丫头拿来平常他喜欢的玩具,刘氏抱着他一直哼着他喜欢的小曲儿又把今日那把他爱不释手的小弓拿过来,却也丝毫不减哭声。
纤云因道:奶奶,不如请个大夫来瞧瞧?
明珠道:也只好如此了。
低头一见儿子已然哭皱的小脸,眼圈儿不免一红,刘氏忙道:我瞧着哥儿哭得已好些了,奶奶抱着哥儿多走走,许就好了。
当下众人取过一件大红猩猩毡的羽缎斗篷给君哥儿裹好,明珠抱着他边走边哄,一时走至园中,又指着天边那一轮银月认给他看,君哥儿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珠,呆呆地看着,忽然对着墙外招手,口中连声道:
要!
明珠心头一动,纤云道:哥儿莫不是要摘那墙上垂下来的牵牛?
原来苏家的院子并不大,花园外一墙之隔的地方便是另一户人家。那家人园中种着满墙满架的牵牛,花盛时,许多花枝便顺着墙垣垂落下来,但见轻红淡白,夜露累累,圆形的花瓣上偶有露水滴落,便仿佛泪珠儿一般
她忽然便想起一句旧诗,天孙滴下相思泪,长向秋深结此花。
正欲上前,婆子来回:大夫来了!
明珠止住步子,忙要转身回房,谁知君哥儿的哭声又突然变大,一面哭一面还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咿咿呀呀,一径指着墙上的牵牛:
要!要!
明珠只得走过去,抬手摘下一朵花来,君哥儿立刻便不哭了,欢欢喜喜地将那花抓在手里,玩了两下,一扬脖子,对着墙外脆生生地道:
爹!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下众人都笑起来,婆子道:哥儿什么时候学会叫爹了?只是大爷却不在家呢。
刘氏也笑道:咱们哥儿是顶顶聪明的,如今学了,待大爷一回来听到哥儿已经会叫爹了,岂不欢喜?
一时那说笑声飘出墙垣,但见墙壁的另一边,累累花枝之下竟站着一人,正是苏夜。
他在这里已经站了许久,除了寥寥几个心腹,很少有人知道,打他回京那日便教人悄悄将苏家旁边的这所房舍买了下来,在他们兄妹还没相认的那段日子里,他便住在这所房舍中,与明珠比邻而居,似乎也离她更近。
可当她戳破了他的身份后,不知为何,他却再也不曾来过这里。
他告诉自己要抽离,但没有一刻,他不是深陷进去的,与她没日没夜的欢爱也好,要靠狼狈而逃才能不再被她吸引也好,知道今日是君哥儿的周岁宴,特特在这里守了一天也好
他其实多想光明正大地走上前去,送上那把小弓,听那个孩子能叫自己一声
爹。
当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墙壁的另一侧传过来时,苏夜只觉当头如打下一个焦雷,他下意识转身便想走,忽听墙内又传来轻轻的一声:
是你吗?
是你吗,哥哥。
其实当君哥儿指着墙外的方向招手时,明珠心里就隐隐有了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一直在等什么,一直放不下的是什么
她不相信他不会来,君哥儿第一次生日,她不相信他会连面都不肯露。
君儿是前些天才学会叫爹爹的,但我没告诉过他,爹爹是谁
君哥儿还太小了,其实也不太能理解父亲这个概念的含义,他只是本能地眷恋着那些教他安心的人,但于他来说,最接近父亲的,也正是那个他很喜欢很喜欢的叔叔。
方才他一直哭,走到这里却突然又不哭了。
他很喜欢你送的那把小弓,抱在怀里不肯撒手,抓周的时候,一把就抓在了手里。
不知不觉,墙那边轻柔的声音已带上了哽咽。
苏夜很少看见她哭,哪怕是她站在他面前,冷静地告诉他她亲手把他们的孩子杀死了,哪怕是他们历经重重波劫终于重逢,她期盼地甚至是卑微地求他留下来,她的哽咽声里也从来都没有软弱。
心头尖锐地一恸,他情不自禁伸出手去,却只摸到了一片石墙的冰冷。
他是除夕那天生的,再过五日方是正日子。我预备在家里摆一桌小宴,既为的是给他庆生,也是阖家团圆、共贺新春的意思,所以不请旁人,只有我们母子、衡儿,你来吗?
不知过了多久,墙的那边始终没有回应。明珠站在原处,君哥儿已经偎在她怀里睡着了,她只觉手上如有千钧,身体也僵冷到了骨子里。
果然还是不行罢,果然他还是恨她的。
从前她一次次地拿刀在他心口捅着,捅得他鲜血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漓。如今,也终于轮到她来尝尝这滋味了。
忽听墙外传来咔嚓一声,似乎是墙下那人打算离开,踩断了地上的枯枝。
明珠听了,心内愈发绝望,想出声挽留,却又不能成言。
她还能说什么呢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
嗯。一个低低的声音教她骤然僵住,苏夜动了动因为静立太久已然麻痹的右腿,哑声道:
除夕那日,我再来。
一夕之间,府中众人忽然发现,自家奶奶似乎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明珠虽然也是笑盈盈的,但眉宇间总仿佛有一抹挥之不去的轻愁,在人前虽是笑着,那笑倒好像没进到她心里去似的。
有时无缘无故就出起了神,怔怔看着远处,却也不知在瞧什么。有时更是一夜不得安睡,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众人私底下都猜测着,许是奶奶思念在外未归的丈夫,方才总是如此愁闷。到后来奶奶不幸被那姓叶的给强占了,发怔的时候虽少了,只是无人之处,眉间的郁色却也更多。
因此她忽然一扫轻愁,众人不免都暗自惊讶,想到许是因新年将近,奶奶的心情方才好些了?可哥儿的抓周宴时,身边众贴身服侍的丫头也瞧出她还是有心事,如何只过了一夜,就像面貌一新一般?
众人暗自议论间,也只有纤云飞星听明珠说了那晚苏夜答允她除夕来赴宴一事,二人也都为她欢喜。
想他兄妹二人历经磨难,虽说这份感情世所不容,但天底下又有多少夫妻,多少所谓的良缘能有这般的赤诚坚执?情之一字,发乎于心,难以自禁,孽缘虽有一个孽字,但终究是天定之缘。
当下二人也一心一计地帮着明珠筹备过年时的种种事宜,原本家中诸事早在半月前就已齐备,但眼下是他们一家人团聚后的第一个新年,明珠自是百般的小心,不肯有丝毫疏失。
一时吩咐厨房将除夕那天的菜式比原先定的多加一倍,一时又命外头采买的再去多多买些爆竹花灯回来,定要将家中上下装扮一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明珠平素不喜妆饰,在家中多半只是一身家常旧衣,发上簪两朵绢花便罢了,即便出门,也都是些颜色素淡的衣裙,从不盛妆艳服。此时却特特翻出从前在靖宁侯府时做的一件大红绣折枝牡丹花卉银鼠对襟褙子,又寻出妆奁里一套赤金嵌红宝的头面来配。
那头面一套共二十九件,顶簪、鬓钗、长簪、挑心、手镯等物样样俱全,一齐插戴上了,但见眼前的丽人恍如神妃仙子,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一笑之下,更如春芳绽蕊、秋芙吐艳,便连众丫头都不禁痴了。
明珠心中却是欢喜夹杂着期待,期待中又夹杂着丝丝的惶恐不安。
许是她一直盼望着能有这一天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来,待真的美梦成真,却又觉得有些微不真实起来,距离除夕越近,她便越觉得紧张,一日倒要将那衣裳首饰看上三四回,纤云因笑道:
奶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明儿只是家宴罢了,又不是拜堂成亲,何必如此。
明珠不禁脸上一红,啐道:碎嘴的小蹄子,你也来取笑我。顿了顿,轻声道,明儿,不一样
虽然那只是一场普通的家宴,但于她和兄长来说,既是完满的结束,又是全新的开始。
想到此处,唇边又露出一抹笑来,想了想,道:明儿一早就打发人接衡儿过来,在咱们这里吃了饭,晚上再送他回去和妈妈一道守岁。
纤云忙答应了一声,又催促明珠快些梳洗了:明儿还有得忙呢,早些睡罢。
一时明珠更衣梳洗毕,躺在床上却总也睡不着,因心里记挂着明日之事,将近二更天了方才胡乱睡去。到次日一早,却是天将亮时就爬了起来,揭开窗屉一看,只见昨晚竟下了一夜的雪。
当下极目望去,四周唯有雪白一色,映着院中那十几株红梅,分外好看。此时恰有两只喜鹊落在梅枝上叽叽喳喳着,众人见了,都在廊下笑道:
瞧这两只喜鹊叫得多响亮,咱们家准有喜事呢!
明珠听了,心内愈发欢喜,一面穿衣梳洗,一面吩咐打发人去接苏衡。过了半日,那去苏夫人处的婆子却回来道:
太太说,想见见奶奶和哥儿,请奶奶先过去了,再一道接二爷过来。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珠听了,不由心头一动。
自打苏家败落后,苏夫人坚持认为是她害死了靖宁侯,害得自己沦落到如今的落魄境地,每次一见明珠,必是喝骂抓打,无所不用其极。
好在明珠早已不会为那些恶毒的言辞所伤,对苏夫人也只剩下母女之分罢了。
因此她虽好吃好喝地供养着苏夫人,却也甚少去那边,只每月初一十五过去看看下人们伺候得是否经心。
母女俩不仅从不碰面,苏夫人对君哥儿这个外孙也丝毫不关心,反倒是幼弟苏衡经常被她接过来住几日,姊弟之间感情愈发深厚。
原本明珠还想着,是不是也把苏夫人一道接过来守岁过年若将苏夫人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那边,恐怕弟弟心里不忍,谁知苏衡却道:
妈的性子大姐姐也知道,如今上了年纪,愈发执拗了。不如我早上在姐姐这边吃,后半日回去和妈一道过年,妈如今爱静,也经不得颠簸,还是清清静静的好。
明珠听了,如何不为幼弟的懂事感动?
他明是说苏夫人好静,其实姐弟二人都心知肚明,若真将苏夫人接过来,恐怕这个年一家子都过不安生。
想到弟弟小小年纪,却要周全于自己和母亲之间,心中自然愈发怜他,此时又听婆子说苏夫人想见君哥儿,明珠虽迟疑,但又怕弟弟夹在中间难做,想了想,便道:
叫刘妈给哥儿多穿几件衣裳,手炉脚炉也都备好,外头天冷,冻着了可不是玩的。
一时明珠也换了件杏黄色绣梅花镶滚长边对襟银鼠袄儿,外罩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又戴着观音兜。君哥儿也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出来了,一张小脸埋在风毛里,许是从未见过雪,踢蹬着小脚咯咯直笑。
明珠上了车,将他接过来抱在怀里,他乖巧地在母亲臂弯里翻了个身,砸吧了两下小嘴,便揪着明珠的衣襟睡着了,众人不免笑道:
果然是个懂事孩子,从不哭不闹的,我们原先还以为小孩子怕生,总要闹一会子才是,谁知哥儿这般好带。
明珠闻言,爱怜地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又想到苏夫人一见自己时从未变过的恶形恶状
其实她之所以同意带君哥儿过去,也是因为心里还带着几分微渺的希望。她可以不在乎苏夫人对她的中伤,也不会再受苏夫人的胁迫,但无论如何,也还是不希望一家子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忽听纤云轻声道:奶奶放心,想必是太太想通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奶奶到底是太太嫡亲的女儿,哥儿又是太太唯一的外孙,如今太太想见哥儿,可不就是松口了?咱们哥儿又这样可人疼,太太一见了,必会喜欢上的。
说话间,车子已到了苏夫人的住处。
这所房舍还是当初苏家败落,苏夫人沦落为官奴时,玉姝出钱买下,又将苏夫人和苏衡安置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里。
其后明珠几次要求,方才将买房的银子还给了玉姝,在这里伺候的都是当日随苏夫人一道被买下的侯府旧仆,一见明珠来了,都忙迎上来笑道:
姑娘来了,太太在里头小佛堂里捡佛豆,二爷在房里看书。
明珠忙示意众人不必去打扰苏衡,想了想,命刘氏将君哥儿抱着,和自己一道进了正房。
只见房中各处窗扇皆紧紧闭着,又垂挂着厚厚的幔子。虽是一大清早,可那房中竟暗得还需点起灯烛,摇曳的烛火随着帘子打起时轻轻一荡,扑面而来的除了地龙的热意,全都是陈腐朽败的檀香味道。
明珠不禁皱了皱眉,她还记得在侯府时,苏夫人虽也信佛,但不过是有事时去观音像前柱上两炷香,如何倒弄得满屋子都烟熏火燎了?
又见苏夫人跪在那慈眉善目的佛像前,身形佝偻,头发花白。她手里的木鱼敲一下,便从簸箩内捡起一颗佛豆,乌溜溜的佛豆映着烛火昏黄的光芒,竟似流转着一层奇异的冷光,教明珠情不自禁便打了个突。
当下媳妇上前去,凑在苏夫人耳边通报了一声,苏夫人方才转过身,浑浊的视线缓缓转动着,先是落在明珠脸上,继而又盯着刘氏怀抱的襁褓。
明珠忙上前请了安,又道:哥儿睡着了,不能给太太请安,我便代他给太太磕个头罢。
说着便欲拜下去,苏夫人忽然出口道:他小孩子家,何必讲究这些虚礼?快抱他来给我瞧瞧,打他生下来起,我也还没瞧过他。
此言一出,众人不免都有些惊讶。
盖因苏夫人厌恶明珠,对君哥儿从来也都是不闻不问。明珠生产、坐月子,包括前几日的抓周宴,家里的下人都在议论,她也从来没提过一句。可此时听她的语气,竟还有几分温和,更不用说过去每每一见明珠就喝骂不止,跟今日一比,真真是霄壤之别了。
明珠忙将君哥儿从刘氏怀里接过来,抱到苏夫人面前。
小小的幼童此时还在熟睡着,一张白玉似的小脸红扑扑的愈显可爱,两只小手团在胸前,梦中也不知见到了什么,还时不时咕哝两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夫人垂眸凝视着,渐渐地,脸上也露出一点笑意,又问明珠:今儿是他的周岁罢?
抓周抓的什么?吃的好不好?平常闹不闹人?
当下母女俩一问一答,明珠悬着的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又见苏夫人伸出手,轻轻在君哥儿娇嫩的小脸上摸了摸,原本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上,也不知何时遍布伤痕,亦苍老干瘪了许多。
她心里忽升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来,既为自己的小人之心,也想到这伤痕的由来。
想必是当初苏夫人沦落牢狱,她一个贵妇人又如何受得了那等苦楚?且当时苏家是以谋反罪名下狱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在狱中必然也吃了不少苦。
所以她怨自己,恨自己,哪怕用那些极端恶毒的话辱骂自己,明珠也从未往心里去过,想到此处,明珠不由也放柔了目光,只见苏夫人又轻轻摸了两下,笑道:
这孩子,倒生得像他父亲。
明珠心里一突,霍然之间,发现苏夫人已抬起了头。
她的视线依旧浑浊,眼里带着笑意,但那笑便仿佛浮在水面上的一层薄冰,冷冷的,只教人打心底里发寒。
他爹爹也回京了罢,你们见过了?我猜着他是必要去见你的,你们打小儿便好,亲密无间的很,否则如何会做出这般兄妹在一起的丑事呢?
明珠听到此处,浑身已是一片僵冷,只是勉强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道:太太在说什么,我竟不懂。
苏夫人微微一笑,附到她脸侧,仿佛耳语:
别装了,你做的那点子丑事,还以为我不知道?你老爷猜不到你肚子里是谁的野种,我当初却是一想就想到了,除了那个孽畜,还有谁?
好啊,真是好啊
苏夫人笑得愈发欢悦,仿佛真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但那笑声又低又哑,又如同毒蛇在明珠耳边嘶嘶地吐着信子:
我今日叫你过来,也不是想揭穿你的丑事,你连自己的亲爹都害死了,只是和亲生哥哥在一起,又有稀奇的?
只是我没想到,那孽畜竟走了这般大的运,如今还成个什么英国公了。他以为改了姓,伤了脸,我就认不出他来了?那个忤逆父母的小畜生,化成灰我都认得!
说到此处,苏夫人轻轻拍了拍明珠的手背,在旁人看来,便仿佛她们母女正亲热地说着体己话一般。
我知道那畜生离不开你,被你一哄就昏了头了,好孩子,现在可是你赎罪的时候了。他如今是朝廷的大红人,只要他肯出面替咱们家翻案,还有什么不了得?
届时,你就又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姐,衡儿也能继承老爷的爵位。咱们苏家百年荣耀,如何能就此蒙尘?他原本就是苏家人,难道不该为家里尽尽心?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疯了,明珠的心里下意识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她原本以为母亲只是沉沦于过去的执念里出不来,等时间长了,她自然能看清事实,也就不再那样执迷不悟。可此时看来,她果然已经癫狂了。
只见那双浑浊的眼睛中,却闪烁着如猎人见到猎物一般贪婪又热切的光,此时的苏夫人哪还有那副佝偻又苍老的模样,竟是那份贪欲,让她都显得年轻了许多。
太太不知从何时起,明珠也再不曾唤她一声妈妈,而是这般疏离又敬而远之的太太。
太太其实是想说,一旦苏家重振,太太也就能继续做侯府夫人了罢?
苏夫人骤然一窒,目光变得如豺狗一般尖利刻毒。真是可笑难道她忘了,她已经被打入官奴籍,除非大赦,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做那个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美梦!
可是明珠知道,她和已经癫狂的苏夫人是说不通的。
她不会明白苏家是谋逆大罪,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翻案。
她不会明白当初还是靖宁侯亲手将苏夜逐出宗族,如今他靠着在刀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功绩终于有了今日这番成就,如果此时他为苏家翻案,承认叶承允原来是苏夜,岂不是将毕生功业毁于一旦?
她更加不会明白,自己已经不会再受她胁迫了。别说她根本就对振兴苏家没有丝毫兴趣,就是有,也绝不会建立在牺牲兄长的前提上!
一念及此,明珠只淡淡道:我不明白太太在说什么,英国公是何等样人?我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更听不懂太太的意思。
太太想必是累着了,既如此,我就先告
一语未了,她的手已经被苏夫人死死攥住,掐得她腕上一阵生疼,苏夫人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地道:
你的意思,就是不愿意了?
明珠并不答言,但静淡无波的目光无疑表明了她的态度。
好,好苏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都先下去,她的视线又落在还熟睡着的君哥儿脸上:
那不如我们就来试试,看世人能不能接受一个兄妹相奸生出来的孽种?
瞧这孩子,生得多像他爹啊,这么一个齐整孩子,可惜是乱伦生出来的。
他如今还小,什么都不懂,倒不妨事,不过被人指指点点罢了。待日后他长大了,知道了他父母做的丑事,你说他会不会恨你呢?
不知不觉,明珠已经连手脚都颤了起来,但那恶毒又热切的言语还在她耳边继续:
或许他是个懂事的,不怪你,偏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就忍心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咱们都是做人母亲的,哪个当娘的不最疼自己的孩子?我的儿,为了他,我知道你什么都肯做的。
从前你就一直都把家人放在第一位,自己受了委屈也不说,如今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难道还有比他更重要的?!
话音方落,也不知君哥儿是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听到了响动,软乎乎的小身子在母亲怀里动了动,又砸吧了两下小嘴,眷恋地将脸颊贴在那温暖的胸口上,嗅着教人安心的香甜气息,继续沉沉睡去。
这样一张纯净无垢的面容,这样一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又有谁忍心他经受可能到来的风风雨雨?屋中陷入了一片凝滞般的寂静,唯有苏夫人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
果然,他还是还是要被舍弃了。
他其实早就知道,他从来,也不会成为被选择的那一个。
幽暗的角落里,只见一扇屏风之后,竟站着一个高大修长的男人。
他的双眼淹没在黑暗之中,原本尚有一点微光,此时却随着明珠的沉默越来越黯淡。
原来苏夜竟是在这屏风后,将苏夫人和明珠的对话从头到尾听了一遍,早在明珠进门前,他就已经待在这里了。
今日一早,天尚未亮时他便起了身,昨晚虽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此时的精神却是异样振奋。
短短五天,于他来说却仿佛度日如年,天知道他有多想直接冲到苏家,也不用再等着那劳什子除夕家宴了,但越是临近那个日子,他心里却又越紧张,越不安。
终于,苏夫人的信让他明白了这份不安来自何处。他万没有想到,苏夫人竟是识破了叶承允的身份
虽然他改变形貌,就连明珠最开始也认不出来他,可苏夫人早已怀疑他们兄妹之间有私情,当从明珠那边的婆子口中得知威名赫赫的英国公竟和明珠有来往时,又趁空在街市上和苏夜偶遇了一次,立时便肯定了他的身份。
呵竟真的是你,你原来还有脸回来
摇动的烛火下,女人苍老的面容愈发显得阴翳难言。此时天已大亮,因今日是除夕,府中各处原装饰得喜气洋洋,可这间缭绕着满室香烛气息的屋子,只教人打骨子里生出寒意。
你是不是以为,如今老爷也死了,苏家也败了,你就能称心如意,想有什么就有什么了?我告诉你,休想!
在珠儿心里,谁都比你重要,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她舍了你!都是你这小畜生害的珠儿,若不是你引诱她,若不是你蛊惑了她,她又怎么可能背叛老爷和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个多孝顺的孩子啊,我的话,她从来没有不听的,若不是你这孽障,苏家如何会有今日这一天!
听到此处,苏夜方才明白,原来在苏夫人的心里,自己才是苏家败落的罪魁祸首。
她不能接受荣华富贵的美梦破碎,更不能接受的其实是从来都百依百顺的女儿竟然脱离了她的掌控。
在她心里,苏夜这个逆子,就是蛊惑了明珠的罪人,所以她要让他尝到最大的痛苦,她要让明珠再一次为了旁人,毫不犹豫将他舍弃!
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罢。
其实苏夫人心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约也明白,所谓的翻案不过是痴人说梦,她不过是想看着苏夜再一次锥心刺骨罢了。
但苏夜不怪明珠,他不怪她。
他看君哥儿,同样也比自己的命还重,只是在他心里,无论什么都无法逾越她。
想到此处,苏夜无声地苦笑起来。
真是奇怪,分明心里已是鲜血淋漓,怎么会不觉得有一丝疼痛呢?苏夫人所谓的计谋自然丝毫也威胁不到他,他有一百种一千种法子可以让她好好活着,同时再也不能来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只是当苏夫人狞笑着说出那句话时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赌她会不会选你?
他就像被恶魔蛊惑一般,默默地站在了屏风后。
罢了,还是让这场闹剧结束罢正欲出声,忽听屏风外传来淡淡的声音,明珠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手脚的颤抖平息下来,她抬起眼,眸光还是那样静淡无波,只是多了几分坚定。
太太说得很是,做父母的,没有哪个不疼儿女,若是为了君哥儿,我就是豁出自己的命也不会有怨言。
太太要钱要人,要我倾尽所有,我半个字都不会多说,但要我去算计他,去算计哥哥,哪怕是拿君儿来威胁我,我也绝不会去做!
假若太太非要逼我,那我也只有和太太拼个鱼死网破了。太太莫非忘了自己还身在奴籍?我若想送太太回原籍,在那里安安生生养老,想必衡儿也不会说什么。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苏夫人一窒,万没想到明珠竟会如此回答,混账!我可是你亲生母亲!
明珠笑了笑:那太太威胁我的时候,又有没有当我是亲女儿?
我我自然当你是亲女儿,我不过是不想你再执迷不悟下去!苏夫人嗫嚅了两下,但马上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你被那孽障迷昏了头,难道竟忘记你们是兄妹?!如今他功成名就,自有大好的前途,大把的女人等着他,他现在对你是还有几分情意,待新鲜劲过了,待你人老珠黄了呢?!
到那时,你却是想有个容身之所都不得,难道你能光明正大地嫁给他?你只能没名没分跟着他一辈子!
太太说得不错,但我不在乎。
名分、未来、家族、荣誉哪怕正如苏夫人所说,这份世所不容的感情究竟能不能一直长久下去,她都不在乎。
明珠勾起唇角,静淡无波的眼眸中,此时却仿佛荡起了涟漪。温柔的笑意从她唇边徐徐绽开,又慢慢浸入眸中,和那始终未曾退却的坚定一起,竟化为了两颗晨星。
从前我错过一次,这一回,我不会再错了。
话音未落,忽见一道高大身影越过屏风,大步而出,苏夜目中似有无数激荡之色,锋锐的薄唇紧紧抿成一线,想说什么,却又有千言万语无法出口。
原来从到头尾都是他错了,原来最可笑的人竟是他!
分明是他胆小懦弱、自怨自艾,不敢重新接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却还要粉饰成他害怕妹妹会再一次将他舍弃。
在她想尽办法挽回时,他在做什么?
在她一次次面对他的冷漠时,他又在做什么?
他明知苏夫人这番威胁的目的,却还要冷眼旁观她在两个珍爱之人间做选择,哪怕明珠最终选择了君哥儿,难道她心里就不会难受吗?
他真是卑鄙透了他的卑鄙,配不上她毫无动摇的勇敢。
珠儿
见状,明珠不免又惊又疑,可听到哥哥终于肯吐出那个熟悉的称呼时,她的眸中还是霎时间点起亮光。
不等苏夜开口,苏夫人已冷笑道:瞧见没有?他一直就躲在屏风后头,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你!
这样的人,难道你指望他能和你一生一世?他不过图一时的刺激,毕竟这兄妹乱。
珠儿,男人转过身,仿佛身后那恶毒的冷嘲热讽根本就不存在,若我向你提亲,你愿意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选择的那个,可原来从头到尾,他都被人如此珍爱。
明珠的唇动了动,不知不觉,眸中已一片酸涩:我愿意,可
可苏夫人说得没错,他们二人是兄妹,又如何能结为夫妻,如何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唯一的方法,就是他们其中一人隐瞒身份,这一生都不能再以本姓生活似乎看出了她的迟疑,苏夜微微一笑:
从今以后,我就是叶承允,这世间不会再有任何人、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何事,能把我们分开。
且说元宵过后,京中忽传出一桩喜事,原来竟是那位威名赫赫的英国公叶承允好事将近了。
想这叶承允自打凯旋回京后,多少王公贵戚欲与其结姻,又有多少名门淑贵对他芳心暗许?但他一概都以事业未成,不便成家之由给拒了,听说连太后透出几分要给他说媒的意思,他都无动于衷。
因此叶承允何时成亲,又会娶一个什么样的新娘子,一直是京中众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有人说如他这般天下闻名的大英雄,自然要配一个有倾世之才的佳人方才不至辱没了。又有人说以他的功勋,也就只有宫里的公主才可堪匹配,只可惜今上年纪太小,几位长公主又都已降了。
又有人道,才华家世再好,又哪及一绝色?从古至今,英雄配美人才是正道,看叶承允对众多千金贵女不屑一顾,势必是她们还不够美。
众说纷纭间,一日忽听说叶承允要成亲,众人如何不好奇这新娘子是何许人也?谁知一打探,却都大跌眼镜,别说是不是出身豪族,这新娘却是连寒薄人家的女孩儿都不如,竟是当初那参与谋逆的靖宁侯之女,她亲生母亲现如今还是官奴呢!
一时间人皆议论纷纷,都说叶承允是昏了头。
虽说明珠因为大义灭亲反得了朝廷嘉奖,但苏家已然败落,且又有这么一个造反的名声,叶承允娶了他家女儿,岂不是自找麻烦?
更何况明珠被封作女尚书后,又捣鼓起了什么慈幼局,也跟男人一样做起了官儿。想她一个女人,不说以贞静守礼为要,却成日家在外抛头露面,这样的女子又如何是良配?
当下便有一干与叶承允交好的同侪纷纷前去劝说,又有许多事不关己之人看起了笑话,内中有一二眼红叶承允的小人,也有一些从前因被他拒绝结亲面上挂不住的,便四处散播道:
想必是那苏家女美若天仙,叶将军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否则何以糊涂了?
说不得那苏氏就是个狐媚子妖精转世,从前我就说她大逆不道,身为儿女竟出首告父,这样的人若娶来了,可是要败家破业的!
但不管众人如何议论,叶家依旧在有条不紊地预备着提亲、问名、下聘、请期
先是提亲那日,叶家特请了京中最好的官媒上门,那灿如云霞的绸缎和珠宝辉煌的头面几乎晃花人眼,羊酒果品等物更是堆满了苏家的院子。
其中最教人惊叹的,却是一套以双色玉打造的首饰。
那双色玉因浑然一体、色成青红两面而天下难寻,据说若是寻到指头大小的那么一点,在市面上便可卖到百金之数。而叶家送上的这套首饰竟是用一块人脸大小的双色玉雕琢而成,其中一块龙凤呈祥的玉佩,青者为龙,红者为凤,二者合抱,寓意百年好合,真真是教人又叹又羡。
其后宫中又传出赐婚的圣旨来,钦命叶苏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众人皆知,苏家不过是个破落人家,明珠虽有品级在身,但一个没有实权的女尚书,哪里值得圣上下旨?
这道旨意说白了,就是叶承允特特求来给未婚妻做脸的,虽说他圣宠之隆不比旁人,但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肯这样为妻子尽心?
喜欢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请大家收藏:朱门绣户!玉姝的故事天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时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从前那些冷嘲热讽说叶承允糊涂了的倒少了许多。
盖因众人听闻,当初那些去劝叶承允三思的同侪,真心为他好的听了他的解释倒也罢了,其中却有几个酸腐之辈一再阻拦,甚至还对明珠出言不逊,因而惹恼了叶承允,一个个都倒了大霉。
又有人想到虽说苏家不成器了,可与明珠来往的那些人家,又有哪家是能轻视的?
苏家原本就与庆国公府有亲,庆国公府又连着霍家傅家褚家等好几门勋贵,明珠更是与摄政王妃情同手足,又十分得宫中老太妃的喜爱。
加之她总领慈幼局期间,那些钦慕她为人的,欣赏她才干的,因与她结交感情颇佳的其中亦有不少诰命贵女,都与她来往频密。
是以这门亲事虽看着如有霄壤之别,细细想来,倒也门当户对。其后京中又传起一桩奇闻来,道是叶承允之所以婉拒众多王公贵戚的结姻之意,原来是早已有明珠定了终身。
当初他尚未发迹时便和苏家小姐两情相悦,只因靖宁侯阻扰,他方才只能无奈离京,远走边关。好在那苏夫人却是深明大义的,暗中将女儿许配给叶承允,只等他挣出些许功业来,便好向丈夫陈明其情。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3360书库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