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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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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武挠着脖子,半天也说不上来,“反正吧,余小姐在的时候是整天都在干活,不是擦这儿就是擦那儿的。”

康武对余芷的印象现在想起来好像是整天都在干着一件什么活。

这就是余芷离婚后,这个被她照料得太好的家日常发生的小事。

夜深人静,康武在前推开门,照闻博延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求打开某几盏灯。屋里,保姆房里的阿姨还没睡,披了一件衣服出来。

闻博延蓦地抬脸,但视线里看到的自然不是某张年轻白皙,温顺漂亮,也时不常就惹人发火的脸。

闻博延的视线落在来人脸上。

阿姨边拘谨地理理背上披的外套,边小心颔首,“先生回来啦。”

闻博延随意点点头,将人打发走,一个人进了卧室。

房间里有人打理了,衣帽间自余芷走后乱过一段时间,现在也恢复了。

但在闻博延眼里,他不相信地毯的干净程度,浴室盥洗

台上虽然没有明显的水迹,但似乎能看到水滴干涸后的痕迹。

余芷在的时候玉石砌的台面是彻底光洁的。

浴室的镜子里一个人的身影太空,卧室床太大,被子太宽,枕头太冷,余芷用过的枕头最后代替余芷给闻博延放手臂。

自余芷第一次出现在闻博延身边,康武便称她作余小姐,很快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位余小姐的存在。

“余小姐”这是大家对一个年轻小姐的最大尊重,即便后来她已经跟闻博延领了结婚证。

没有改称呼为闻太太,大概是因为老板的态度。

闻博延对这个余小姐称心如意吗?

肯定没有。

当初那个白小姐如果顺利跟闻博延结婚了,没有执着地要考验他对她的爱是否真挚,或许就不一样了。

那两位相处的时候至少是时时平和的。

这两位的相处就总是起起伏伏,闻博延的情绪就像进入了夏季的八月,动不动就天黑下雨。

闻博延也自认为没有喜欢过余芷。

就是此时此刻,他躺在床上,因为床上少了一个人而左右睡不着,他也不认为那原因是因为余芷。

躺在床上,思想里浸满了一个人的脸一个人的事,但他绝对不会联想这是别人的说:想一个人。

白天,一大早,从卧室到餐厅,于他还是处处不顺眼,事事不顺心,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想一个人。

他也不那么清醒,为什么余芷一个忽视,一个转身就能牵走他的情绪。

那天早上被“请”到派出所,从派出所出来余芷的心情已经很糟糕了,却还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接到叶雁禾的电话。

派出所的事闻博延跟白映恩打过招呼,就的确没有外传。但那晚在酒吧发生的事,余芷已经跟闻博延离婚的事就另说了。

叶雁禾一听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把余芷叫回家好一顿盘问。

凡事是应该有始有终,余芷也没有逃避。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家里商量一声!”

“你真跟姓闻的离婚了吗?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不是叫你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给我打电话吗?”

“余芷你说话啊,到底离婚这件事是别人见不得我们家好胡说八道的,还是真事?”

从派出所辗转回来时间已经不早,但叶雁禾身上还穿着睡衣。余芷一踏进家门,叶雁禾一路从旋转的楼梯上下来,丝织的长袍飘飘然地长到脚踝。

老太太也从走廊那头过来,步子也急,像家里的天塌了,水管里的水倒流了,所以不能接受,无法相信。身上花花绿绿的衣料印出一路上的灯光,一道道的滑。

“这是造孽了,这是造孽了。”

余芷顶着两个人的逼近,像是余家的世界真的塌陷了。

但这个家分明是如一如既往的悠闲,安逸。和老爷子在的时候一样豪华,一样奢靡。

大理石铺就的旋转楼梯上,余曼也还穿着一身白色睡袍,长袍上满满的都是精致的蕾丝花边,头上也都是蕾丝,20岁的女孩公主一样地站在那儿。

她们的神情似乎都受了惊天打击,但她们都是安适的,只有余芷是从派出所回来的,带着浑身的晨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离婚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是造谣。”余芷不管围着她的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只好好把自己该做的事做一个了结。

“你说什么?”

“我的老天爷呀,你爸知道这件事了可怎么得了!”老太太先受不了了。

“没什么大不了,我相信他不会天真到以为我跟闻博延这样的婚姻会过得长久。”

“岁岁,你听我说,你们前一阵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能说离就离了,是不是因为姓白的那个贱女人?”叶雁禾焦急。

“旁人贱不贱的我不知道。我有过好好的时候吗?我背后有你们其实从来就没有好的时候,你们不能一点也猜不到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的是实话。”

“麻烦你以后别再用小名称呼我。这个称呼寄予的是我妈妈的祝福,她人不在了,但要是在天有灵,我也相信她一定会在天有灵,她要是知道她的寄予受人挪作它用会怎么想?”

“……”

“不管因为什么人什么事我离婚了,像余家这种条件,我也本来就配不上那种婚姻。我在你们眼里也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怎么会换个地方我就变得讨人喜欢了,是不是?”

一个向来话少的人突然变得伶牙俐齿,她的精神状态显然跟平常不一样。她穿得薄,脸色也不对劲儿,眼睛里是一种在她身上少有的亢奋。

余芷身上的古怪太明显。

老太太是被余芷的态度气得目瞪口呆,但叶雁禾脑子转得很快,立刻收手不再继续接着余芷的古怪劲头把脸皮撕得更破。

依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把余芷扣下来,让她留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直到余父回来处理。但叶雁禾实大体地把老太太劝住了。

余芷很快就离开了,没有经受任何阻拦就从家里走了,但隔天余父回来的时候,叶雁禾就后悔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叶雁禾站在林家紧闭的大门前敲门。

天气不那么好,晨光熹微,叶雁禾电话也打了,门也敲了,好久才有人来理她。

“一大早的敲敲敲,不知的还以为入了菜市。哪里来的一点不知道礼数的人。”打开的门扇里清楚地扫出一股风,高高带起一片梧桐枯叶飞出来。

随后,门里走出来一个单手背在背后,单手在前一阵扫拂的高个老头,并着一连串掷地有声的训斥。

遭了这种待遇,叶雁禾的高跟鞋噔噔地往后退,显些被绊倒。

老头衬衫洗得很白,毛衫外套灰旧。从上到下都有些陈旧味的人,一双眼睛倒是鲜活有力得很。

叶雁禾不是没有和余芷外公打过交道,说实话,来的时候她是不愿意遇上这怪老头儿的。奈何余芷根本不肯出来见她,更不会像那天一样乖乖回一趟家。

被骂叶雁禾也不敢造次,只笑嘻嘻地道:“林老师,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休息的,我只想跟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岁见一面,跟她说点话。麻烦林老师帮我叫她出来一下。”

叶雁禾低姿态讨好,但讨了一鼻子灰。

老头子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将人上下仔细一扫,“林老师?你什么学历?你读过几本书?我可不记得我的学生里还有你这种人。”

老头油盐不进,一脸赤/裸/裸的嫌弃味甩出来,气得叶雁禾直搓牙。

老头身后,院子里,余芷坐在桌子上吃早饭,一角衣服被叶雁禾瞧见了。

叶雁禾又厚着脸皮讨好了几句,老爷子自然是无动于衷的继续拿些叶雁禾听不太明白,半古半白的话羞辱她。

余芷小的时候,外婆是要把余芷带回来养的,但余家为了维护在外的名声不同意。这件事,加上余芷妈妈跟余父不睦的事,老爷子极厌恶余家人。

老爷子仰下巴看天上,撵叶雁禾,叶雁禾这种从来不知何为脸面的人才不管什么羞辱,只在伺机往门里冲,结果才刚迈腿就被老爷子精准截住。

“我们林家,哪容你这种鸡鸣狗盗之人入内的。走!”老爷子赶苍蝇似的将叶雁禾掸开。

“有多远走多远,你一个妇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明天要是敢换一个人过来,我让你们进看守所好好学规矩。”

老头儿拂袖子就准备回家。

但叶雁禾这一趟还没达到目的,“你凭什么要我进看守所。我只是要她回去跟她爸爸说说离婚的事怎么就不行了。她不见我,还能不见她爸爸么?”

叶雁禾自知毕竟她跟余芷没有利害关系,就干脆搬出余父来。

谁知这话惹恼了人。

原本已经进门的老头儿突然就转了身来。

他转身的动作利落有力,再扫回来的眼神也跟刀子一样有力,“一个把孩子往火坑里带的人,枉为父,枉为人!你还有脸提他,真是厚颜无耻,龌龊至极!我不找上门算账你们就该知好,别惹火了我有你们好看。”

“离开!滚得远远儿的!”

老爷子砰得就将门给甩上了,叶雁禾被甩门声、骂声吓得肩膀直跳。

老爷子发火了,叶雁禾这一趟后就再没来过。

因为余家人都知道老头儿其实不好惹,要是真惹火了还不知道会给他们出什么难题。

说近了,这片老街片区派出所所长就是他的学生,说远了市局里的领导也有他的学生。逢年过节平常难得一见的某某领导亲自送礼慰问的场面叶雁禾没见识过,余父当年是时常见识的。

当初争抚养权是老爷子便不同意叫一个小孩在没了生母的同时,又没有生父才不出面的。

如今老爷子出来撑腰了,余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就在维亚的餐厅里上班,身上穿的也的确是厨师服。不过余小姐她不是餐厅里做菜的大厨,只是后厨做面点的师傅。”

康武一五一十汇报余芷的近况,包括日常行踪,白天干什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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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芷出入在一所三层的小楼里,这还是闻博延第一次知道的余芷还能有的住处,第一次咀嚼余芷除了余家那帮家人以外的亲人。

康武汇报完了就准备出书房,闻博延把人叫住,又给了康武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

要请余芷回家来一趟,然后再问问余芷愿不愿意回家来给他煮饭,工资照餐厅给的翻倍。

“行了,去吧。”

“……”

康武扭曲了一会儿,问他:“家里不是有人做饭了吗。”

闻博延从宽大深沉的办公桌上抬起脸,不以为然地说,“叫你办点事,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先前闻博延叫康武去查查余芷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康武就“斗胆”问都已经跟人家离婚了,查人家做什么。

“要么你搬个凳子过来坐下,我慢慢给你讲?”闻博延英气的脸也会阴阳怪气。

“……”

吩咐完康武办事,闻博延将手边先前阿姨端进来的水果往前推,皱眉不耐烦道,“把这拿出去。”

康武低眼,果盘里的东西没看错的

话还原封未动。

比起余芷剥的,削的,盘子里的苹果削得不够漂亮,橘子剥得不够到位,当然不会细心到连那层白的薄膜也剔除掉,把鲜活的果肉活灵活现地摆进盘子里,让人看了更有吃的欲望。

一个领高工资的阿姨还是敌不过一个全心全意爱慕一个人的女人献上的东西。

所以闻博延才意想天开的要康武去办这件事。

如果能把余芷花钱聘回来侍候他,那他对生活里的不满意就立刻不存在了。工资随余芷高兴了开,五倍,十倍都行。

但闻博延是想多了,即便余芷穷疯了真回来领他这份工资。只作为一个领工资的人,那她不会做得比这个阿姨更好的。

得了令,康武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给余芷打电话,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寻了个找不到衣服的借口问余芷能不能回来一趟。

康武是没想过这件事会成的,结果余芷还真就答应了。

“那您什么时候有空?”

“明天吧。”

“明天什么时候?我好在家等你。”

“明天下午吧,2点以后。”

办公室里,茶几上佟安欣正跟大堂经理讨论冬季广告推送方案。余芷手指握着手机小声说话,听着康武问她的话心里觉得很是凄凉。

一个曾经被自己当成是家来照料的那个地方已经跟她没关系,她自然得是有人的时候才可以去一趟。

康武是得了余芷早就想回去取自己的东西的福。

余芷离开御景大厦的那天可以说是匆忙而草率的,所以她还有很多私人物品没能拿走。一开始是没有心思想到这些小事,后来想起,但再没有合适的理由回去。

她也再不愿意给闻博延打电话。

也害怕匆忙进那个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不该见的,自取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辱。白映恩挨的那一巴掌就是自取其辱的结果。不做不该做的事,自然不会受侮辱。

又想,或许闻博延都能将她告到派出所,说不定早让人把她的东西自行处置掉了,这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天下午,吃过午饭,余芷果然按时出现在御景大厦。

剩电梯上楼的人脸识别系统里她还没有被除名,大门上的密码不知道改了没改。

余芷站在曾经无比熟悉的家门前心里难免有所触动。

门把上是否还有她曾经留下的指印,门扇见了她会不会觉得亲切。

余芷是真真实实地把这个地方当成家过了那么长久的时间,但事事难遇料,此刻这道门已经不再是她的家门。

余芷垂眼抬手摁了门铃,像个陌生的访客。

很快康武就来开门了。

闻博延跟她有仇有怨,但康武从来就没有。

康武人长得板正,身材板正,但板正的人用一张笑脸迎接她。“余小姐来啦?”

“2点了。”这是他们约定的时间,余芷也笑笑。

余芷手里拖着个行李箱,箱子的轮子在地板上咕噜噜地转。康武回头,余芷礼貌地将箱子拎离地面,声音便消失了。

“我还有些自己的衣服、书、一些小东西没有拿走,正好你在,我今天就顺便拿走了。”

康武的脸直白的没有任何情绪,不过倒给人一种真诚的欣慰。

余芷高兴今天的行程,却转眼就看到一个她不愿意再看到的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

她不知道这个时间点闻博延会在家。

更不知道会这么快又遇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余芷原先笑意满满,轻松满满的脸立刻就阴了下来,像大晴天,蔚蓝的天空突然被一片乌云遮住。

余芷立刻责怪地将视线从闻博延身上挪到康武身上,像康武欺骗了她。而康武也的确像欺骗了她似的,一张坦诚的脸立刻就变得有点鬼鬼祟祟。

心底里有情绪在冲击,但还有必须要拿走的东西。

余芷默了片刻,最后是一个字没跟闻博延交流,箱子再次落地。

余芷对康武有礼有节,但对闻博延这样的人讲礼是多余的。

余芷随口说话,“我先收好我自己的东西,再找你们要的那件衬衫。”话说完直直朝卧室方向去,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滚得咕噜噜响。

沙发上,闻博延似泥雕木塑。

余芷脸上、眼睛里的神情很是清楚,闻博延也看清楚了。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碍人眼了;

或出现在他极不该出现的地方;

闯进了一个点名不允许他进入的私人地盘;

或一屋子的白地毯,他一个一脚黑泥的人一脚踩了进去,整个屋子的人都不待见地看到他就皱眉,像见了鬼一样的觉得晦气。

余芷觉得晦气?

余芷进卧室已经没了站在大门上的那种心情去感慨事事难料。

她一眼没看睡了三年的床,住了三年的卧室,直直的就进衣帽间,但先找到康武问她的那件衬衫挂到镜子前,才开始装自己的东西。

或许时间还不算太久,又或许最近闻博延不常回来。

衣柜里余芷的东西都原封未动地放在原来的位置,余芷快速收拾,贴身衣物是一件也不能留下来接受被人任意处置的难堪。她全装进箱子里,不到季节的衣服也尽量带走。

拖开一道抽屉,一叠袜子旁叠着几张做饭用的围裙。

这些围裙余芷一直是放在厨房抽屉里的,随用随拿。

况且围裙也不该放在衣柜里。

这个地方已经不属于自己,余芷无心多想,几张碎花满身的围裙被塞进箱子。

她衣物不多,但箱子也装不下全部。床边的床头柜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要拿走。

余芷从衣帽间里出来,走到大床边她习惯睡的那一侧。柜子里的书也全都在,但余芷已经忘了当初她把那张照片夹在了哪本书里。

余芷刚翻到第四本书,就听到走进门里来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一直走到背后。

闻博延的脚步声,余芷再清楚不过。他迈的步子,下脚的力量,惯常的交替,站定,在余芷耳朵里跟旁人是有区别的。

这种自然而然的记忆不会因为心头的变化就遗忘。

柜子里书不少,她的账本也在其中。

闻博延站在背后,但要找的那张照片没有找到。翻过的书余芷挪开,将没翻的书抱了一摞进怀里,只希望东西会在这其中的一本里。

书进怀,沉甸甸的。

余芷起身,转身,闻博延高大的冷影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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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博延身上西装穿得齐整,他是吃了午饭从公司里回的家。

“看到我连个招呼都不能打?”

书重,硌着手指。余芷略略抬眼扫人,“如果没记错,我们不是和平离婚吧?”

“况且你还把我告到派出所。”

余芷脸沉得像块铁,闻博延没话了。罢了,余芷还希望顺利把这些收拾好的东西带走。便平静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东西,箱子里也只有我的东西。你们要找的衬衫我挂在镜子上了。”

余芷侧开身就走了,还进了衣帽间。

衣柜里还有许多外套被留下了,余芷努力把那些书塞进箱子里。

闻博延自己把刚才的事翻篇了,站到衣帽间门口问余芷,是不是在维亚餐厅上班。

余芷不想节外生枝,但如果后者要拿这件事调侃她,或是贬损,她自有维护自己的方法。

而闻博延只是说了他要康武办,但康武是左右说不出口的那些话。

“来家里给我做饭吧。一个人的饭,总好过不知道数量的客人要吃的饭轻松吧。工资翻倍,也可以你自己提。”

余芷还蹲在地上,听了这话不得不抬起眼,一双秀气漂亮的眉毛差不多要拧在一起了。

但闻博延没有看人脸色的习惯,就继续说:“那天的事的确不是你的错,你就当这是补偿,今后就当这是一份工作,要是还有其它条件、要求也可以提,餐厅的工作就别再去了……”

听到这儿余芷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不等闻博延说完话她就低了头去继续收拾东西。

余芷的这种打断是无声的,但两个人面对面在这无人打扰的衣帽间里对峙,这个直接的无视似乎是比她开口骂人还掷地有声。

余芷不再看人,理都不理,埋了头下去将实在塞不下的那本书就拿在手里,拎了箱子从地上站起来。

余芷的脸色再不是在这个家最后那些时间里的苍白,她仍然皮肤白皙,但白皙里透着微微的红润。一双眼睛也是精神饱满的闪光,衣帽间漂亮考究的灯光映进她的眸子里,一双健康的桃花眼就更是漂亮。

但这双漂亮的眼睛再不会对某个人闪出能掐出水的温柔。

余芷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招聘建议你上同城招聘,应该会有人愿意。”。

“……”

余芷最后看了闻博延一眼,抬脚就走。

那眼神像是在骂人,但读她眼神的人就不知道会读出什么了。

余芷拎着箱子就走了。两个人错肩过的时候,就是今天离得最近的距离。

大门合上的声音从外边远远传进来,闻博延捏着眉头,而后脱了身上的外套撇在床上。

衣服的乱,显出人的些许烦躁。

余芷收拾书的时候闻博延站在她背后,糟糕的心情下柜子没有好好关上。柜子里还剩了两摞书,一本厚厚的账本歪在两摞书以外的缝隙里。

这本账本子闻博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过,有时候余芷跟他算账的时候会拿出来。

闻博延站在柜子前看了一会儿,长腿一伸,鞋子不耐烦一推,柜门就轻轻合上了。

一整个下午,闻博延没再出过门。高阳有事,有文件也是带着人从公司里过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再进卧室。

看了一整天文件,到夜里闻博延是没有曾经的余芷那样的需要,常常都靠在床头看会儿书再睡。

但已经好

好躺下的人,在夜更深的时候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光脚下地,在他的高标准严要求下打扫卫生的人已经换了两拨,现在的地板干净得能和床榻媲美。

闻博延再一次站到余芷放书的柜子前,默了好一会儿,蹲下。

单膝压地,打开柜门。

一摞书并着一摞书,他都没碰,最后捡出那本满满都是余芷笔迹的账本。

账本记得很杂,内容不整齐划一,数据不只是数字,其中杂了许多文字。但胜在字写得漂亮,版面看起来也算舒心,仔细一看内容也记得清楚明晰。

余芷的账本记得有些像日记,翻过几页闻博延有了这个认识。但这本“日记”里完全看不到记日记人的一点痕迹,有的只是一个不用署名,不用露面的男人背后的生活轨迹。

闻博延靠在余芷惯常靠的那边床头上,一页页往下翻。

他是睡不着才起来翻这些的,翻到最后还是没能把自己给翻睡着。

如果只是一份不得不做的差事,大可不必做得这么认真。

余芷的账本也好,日记也罢,她的生活过得太过认真了一点。以至于闻博延捧着这本账本,没办法用一个简单的“讨好”来归纳余芷所记录的这三年生活。

闻博延不想那些围裙被系得丑模丑样在他面前晃,那天被系过一次后,他就亲自将它们从厨房收走,放进衣柜里关起来。

现在余芷把它们拿走,也算是物归原主。

老北街的梧桐叶日渐发黄,发枯,一夜雨,叶子落了一地。

清晨,老爷子拿着地肤子绑成的大扫把,扫夜里飘进院子的梧桐叶。

余芷心甘情愿地早起,蒸面点,出门跑步锻炼身体,回家灶台熄火。

既然余芷已经学会了老爷子要的自律,摸脉搏考察的他律步骤,老爷子就省了。

馒头蒸得甘甜松软老爷子明明很是满意,但余芷问的时候,老爷子回她:赶外婆蒸的差远了。

“那您倒是说说到底差在哪儿了?我好改进。”余芷认真发问。

老爷子放下筷子,皱皱眉,反正他说差了就是差了,哪来那么多歪道理可讲的。

余芷也小人不记老人过,放下筷子进屋,从厨房里端了一碗薏米赤豆汤出来放到老爷子手边。

“这是我看书学的。中医推荐,祛湿很好,您尝尝还能下口吧?”

老爷子大人不计小孩过地喝了一碗,余芷说还有,老爷子说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不能浪费,所以又喝了一碗。

祖孙俩已经相处了两个月。

余芷认为老爷子除了古板一点,专横一点,规矩多一点,不通人情一点,不讲道理一点,嘴下不留情一点……也还是可以相处的。

老爷子认为余芷除了行为习惯不像话一点,没有上进心一点,爱讲条件一点,学问少一点,歪理多一点……也勉强还可以教化。

下过雨,院子里湿,但祖孙俩都喜欢院子里的通透清新,所以还在院子里吃早饭。

吃完饭,老爷子捧着一本黄皮书靠在一张舒服的藤编椅子上看,余芷系上她的碎花围裙准备收拾桌子。

院门上有人敲门,余芷脱掉手上的手套先去开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天从派出所离开以后,余芷气愤,恼火,但也同时在心上挂着一件事。

白映秋在维亚见过她,也见过她穿着餐厅的厨师服。以白映恩那种人的性格恐怕还会找她麻烦,余芷一直在等着,但那天以后这件事似乎就结束了。

但这种结束自然不能让人满意。

大门是铁制的,门洞开得大,门扇是双开的,不过有半边进出是不需要开的。

余芷拉开半边门扇,门外倒没有什么不速之客,是一个年纪跟老爷子差不多的老头。

老头儿见了余芷就笑,比家里老爷子和蔼得多。

人家来还带了礼物,好几种水果,分了几个袋子装得沉甸甸的。余芷进厨房洗水果,两个老头儿一人一张藤椅,坐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李树下喝喝茶,聊聊天。

余芷在家休假,闲着,就为两个老爷子服务。倒茶,添水,送上一碟子饼干并洗干净的水果。

两个人闲扯的最后是一桩正事,江城杂志社被私人收购以后,希望做一个江城文人系列专访。老爷子干一辈子教育,退休后用毕生经验著书立说。

书籍受众原本都是教育工作者,但其中一本书机缘巧合的就突破了受众范围,成了育儿成才的大众读物,书默默地被一版再版,因此老爷子的身份就又多了一重。

王老头在电话里跟林老爷子说过杂志社的意思,系列专访的第一棒一定要是他,只是这个马屁也没有收到好,老爷子没答应。

因为他不愿意为投机取巧的那些商人服务。

王老头劝,“而今眼目下,纸媒不好做,不只是咱们江城。改制的,收购的,私有化的,好歹也是一条出路。”

“放屁。文化都资本化了那还是文化?这股歪风谁爱助谁去。”

王老头哭笑不得,“照你说的,让永祥他们一帮人把杂志社看垮了,就称你意了。”

“政策每年那么多项资助,还有我们的资助,文化局还有大头,得这么多帮助还找不到活路。就贪大吧,贪到最后前人留的宝都拱手送人糟蹋了。”

林老爷子还是嗤之以鼻,王老头抬起老年人特有的苍老手掌,在斑白的头发上搓了搓,感叹时代在变,从前的辉煌不是这代人弄丢的,是时代弄丢的。

人走了,林老爷子心情不佳。

商人他是不愿意帮的,但王老头儿说的也不是全没有道理。

所以余芷就得了个活,今天会有人来敲门找他,这件事就由她把关。来人要真是个做文化的就请进来,来人要是个投机取巧的就立刻赶走。

王老头儿走后老爷子就闷闷不乐,最后是在厨房里找到了心情的出路。他用消毒剂擦洗橱柜,又刷地板,又拆洗抽油烟机。

余芷在客厅里收拾捯饬,吃王老头儿带来的葡萄。

老人家有不错的退休工资,还有一本广受欢迎的畅销书每年的版税收入,兜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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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制的大门被敲响,声音细细的,客厅电视开着,余芷也听到了。

放下果盘心想杂志社的来人,就从屋里出去开门。

早上开门的时候她还想到那些让人心情忐忑的事,此刻是毫无负担的开门,门前站的却是一张不速之客的脸。

门打开,余芷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张她已经有些熟悉了的白映秋的脸。

余芷显然意外。

白映秋的脸照旧有些高傲,有些淡漠,虽然开门的一瞬间她挂着准备好的微笑。

余芷站在门口一时不知所措,白映秋似乎也有同样的困扰,也同样沉默着。

其实先前敲门的人不是白映秋,余芷没有注意到的人,热情地比白映秋更近地站到门口来。

“您好,请问这是林丰老师的家吗?”

余芷淡淡转回视线,看人。

问话的年轻女人脸上带着找人办事的礼貌热情的笑容。

“您好,我们是江城杂志社的,我们是由王泽信老师引荐过来的,希望见一见林丰老师,我们杂志社想对林丰老师做一次专坊,我姓肖,这位是我们杂志社的主编,今天特地来拜访林丰老先生。”

余芷一心二用,对向她展示了记者证的年轻女人点了头,也同样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也想起外公嗤之以鼻的传统文化也成了资本家敛财的新花样,闻博延先前帮白映秋把关的便是一份收购方案。

“不好意思,林丰老师这会儿不在家。”余芷有了决断。

“不在家吗?那林丰老师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是余芷少有的灵活,她回答,“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吧。”

“那么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林丰老师的私人联系电话?”

余芷平静的目光再扫到白映秋的身上,还回头,冷道:“抱歉,不方便。”

“……那我们能否进家里等等他?”

“他老人家向来不喜欢陌生人进家门。”余芷对女人礼貌地略颔首,就把门给关上了。

屋里老爷子大概知道外边的事,只专心地干自己的活。余芷关了门没有立刻走开,果然,很快背后又响起敲门声。

门扇打开,这次只有白映秋一个人站在门口。

刚才脖子上挂着记者证的女人已经坐上了停在路边,略有些距离的车上。

“你认识我吧?”所以白映秋不客气地开门见山。

“你是说,那天在餐厅撞到我以后还是在这之前?”余芷反问。

被人当面拆穿,白映秋的脸僵了僵,不过她很快就又恢复到了一种刀枪不入的淡漠状态。

白映秋问她:“是叫余芷。对吧?”

余芷轻点下巴。

“以前就听博延说起过你。他说你很勤快,很会做菜,厨艺好。”

“是吗?我跟他一起生活了三年,他只记得我的这几样好?”

余芷话里有明显的呛味,白映秋当然听得出来。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映秋话里有讽刺,余芷也听得出来。

白映秋无所谓似地笑了笑,再开门见山地谈另外一件事:“看到是我,是故意要给我们制造麻烦?”

两个人就面对着面,很近。

俩人相互讨厌,但两个人似乎都彼此重视。

在白映秋,即便余芷没有过和闻博延的事站到她的面前,她也一定不会给这样一个身份平庸的人好脸色。

在余芷,即便这个女人不叫白映秋,她也一定不会喜欢这种太过于自大,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善意的人。

余芷弯了一下唇角,直言不讳,“如果在我有权力的情况下,我一定会。”

余芷的答案很简单的,那么此时

此刻,她就的确是在给她们的进程制造麻烦。

但也的确无可奈何。

白映秋便讽刺道,“那么你不在餐厅工作了?改做家庭保姆了?”

余芷也不生气,就顺着白映秋的话行驶了一个家庭保姆的权利,大大方方地将大门合上了。

以余芷先前的答复是外出的老爷子1个多小时后会回来,所以两个等在门外的人就没有走。

这便是余芷少有的灵活,一句话就把人给吊在这儿了。

做这个系列策划的时候白映秋大概了解过老爷子这个人,知道他因为脾气古怪,连唯一的儿子都不在身边,多年一人独居。

所以此时此刻白映秋丝毫不怀疑自己看余芷的眼光,不信区区一个家庭保姆就能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结果杂志社专访车足足在路边停了一个下午,林家大门上连一点动静也没有。

白映秋在跟人置气,已经气饱了。陪同的记者肖玲饿得前胸贴后背,但碍于白映秋的身份,她不发话走,她就不好说太多。

“白总,我点外卖,你看看想吃点什么?”肖玲笑着翻手机,讨好道。

白映秋两条退架着,双手横抱在胸前,手上的钻表跟挂在脖子上的蓝底证件有点格格不入。

她转脸看人,视线是一种从高处往下看的感觉。

“我不喜欢吃外卖。你自己吃吧。”

“……”

两个人都没吃东西,一个不吃,还是领导,另一个怎么好吃独食。虽然明显是招人嫌弃的贫民独食。

领导不食人间烟火,肖玲饿了一下午。

第二天俩人又去了。第一次还是肖玲敲的门,收到的答复跟昨天一样。就又一直等到过了午饭时间,白映秋又亲自去敲了一次门。

跟她敲门不一样,每次俩人都要说话,但肖玲听不见她们说了些什么,只是得到的结果还跟前一天一模一样。

白映秋回来的时候脸色跟昨天一样臭,好的是今天没有等到太晚就回杂志社了。

老北街,林家院子里祖孙俩吃了晚饭,在院子里聊天。

“今天来的还是昨天那个?”

“嗯。”

“是高个儿的那个吧?”

余芷点点头。

今天余芷跟白映秋单独说话的时候,老爷子从厨房出来,站隐蔽处听墙角来着。

一来,是害怕门外的不是杂志社来的人,而是余家的人,余芷谎报了。自余家来人后,好一段时间,但凡有人敲门,老爷子都亲自去开。

二来,他也的确对王老头的话有些顾忌,或许是该继续帮扶。

但听墙角的结果却是听出了端倪。

老爷子年纪大了,逻辑思维能力倒时刻在线,他老人家在意了,刨根问底,余芷没法编瞎话。就将门外的人姓谁名谁,跟她之间有些什么渊源大概告诉了老爷子。

“这个人会跟余芷的前夫结婚”这是让老爷子重重皱眉的信息。

老爷子一开始没说什么,夜里王老头并两通电话打过来当说客,老头儿阴阳怪气的就回人:“听岁岁说起过,他们刚走,我也刚回来,那的确是他们运气不好。“

“我就说这些巧言令色者不可信,才两天就没耐心了。原来一往无前的事业看来真要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了老爷子这种吊人胃口的回答,第二天杂志社的采访车又来了,只是来敲门的不再是白映秋,路边的车里等着的人也没有白映秋的影子。

屋里故意搞怪的老头儿知道这个情况,回绝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但其实外边采访车上等着的人倒比前两天舒服多了。

公费出差,饿了点两份外买,渴了点两杯奶茶,无聊了买包辣条打发时间就见被她们守了三天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穿白色旧衬衫粗棒灰毛衣,从头到脚文里文气的高瘦老头儿。

肖玲赶紧擦嘴,开车门,冲上去。

“林丰老师您好,我叫肖玲……”

老头儿背着手转过身来打量肖玲。

“林丰老师,我们已经在这儿等您三天了,我是江城杂志社的记者。”肖玲把脖子上的证件给老头儿看。

打量完,老头儿就越过她,往车里瞧,“你们管事的是哪位?”

“是白主编。”

“哦,白主编,她人呢?”

肖玲笑笑:“我们白主编今天有其它工作,没有过来。”

“坐在办公室等坐享其成?”

“……”

老头儿转身就走了,甩手的样子,就差一副长袖就是拂袖而走了。

做生意,不论什么名目的生意,最根本的目的还是盈利。

杂志社改制后的第一项工作,第一棒就受了阻碍。

老头儿拂袖走了,肖玲回杂志社,汇报情况后,便有人打电话将这件事告诉白映秋,跟她商量。

“实在不行,把这个人划掉吧。”白映秋不以为意,这也是她在接到电话前的心里准备。

“划掉?”

“不划掉能怎么办,要我去求他吗?这些老耆宿,倚老卖老,由他去吧。”

那边无声了一会儿才开口,“映秋啊,你是有所不知。如果是他有意要你亲自过去,那很可能是故意给的考验了。其实今年的秋季补助还没有拿到,或许就跟林丰老师有点关系。”

听到这儿白映秋烦躁地把手上的条形菜刀放下。

一幢公寓的厨房里,灿灿的灯光下,白映秋正做日本料理,准备招待将来的客人。

白映秋没说话,电话那头的人便将没有说完的厉害关系继续说完。

没有这帮有影响力的老辈人向财政要钱,恐怕杂志社从前所得的资金今后都难以按时到账了。其实单位的钱是很难拿的,从前他们每项都能顺利拿到,都是因为有这几个老辈人在背后大力扶持。

这些零零碎碎,这单位的,那单位的,分季度的,分年度的,如果都没有了,要都从一个人的腰包里掏,并且是源源不断的,每一个月,每一个季节又每一年,那绝对不是一笔可以忽视的小数目。

汇报的人说的很委婉,也就是说杂志社要全靠她白映秋这么一个财主负担,那前景是很危险的。

挂断电话,白映秋继续拾起刀,把没有完成的菜做完。

一桌子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她亲手下厨的刺身寿司,也有差人从江城最好的日料店送来的鲜蟹鲜虾清酒。

白映秋先前一直没有固定住处,有时候住白家老宅,有时候方便了就住酒店,抑或白家名下的随便一处公寓。

眼下这处房子,大小适中,离御景大厦不远,算是被她挑了,决定长期住下来。

闻博延和黄明旭是她乔迁家宴的座上宾。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忙人多,闲人少。闻博延有空的今天,但许多朋友都不得空。

几个人吃饭喝酒,黄明旭的酒吧里中途有事就先走了,白映秋热情地招待剩下的客人。

“牛肉不错,是牛腰里最柔软的部分。知道你喜欢吃牛肉。”

闻博延未置可否,倒反问,“也是你做的?”

白映秋笑笑,“牛肉不是。我会做的东西少,除了这些,都是叫人送来的。你知道我对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不太感兴趣的。”

闻博延点点头表示认同,低头喝了清酒,但没有愿意尝试那一口不熟悉的牛肉。

饮食的习惯,天天摆在手边的口味没什么好与不好之分。也分不出御景大厦的饭和别处的饭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一种味道。

但现在有区别了。

从那张餐桌,蔓延到别的餐桌,从一餐的习惯,蔓延到三餐。

把一个人搅得日日,三餐,只想看到一种颜色,吃到口中是一种味道。

人就是有这种奇怪,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渴望。

所以闻家的餐桌一点不能满足闻博延的需要,公司食堂的厨师受人抱怨是常事,董事长办公室还收到过匿名信。

闻博延不知道厨房那帮做饭的人每天到底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简简单单一顿饭不兢兢业业去做到最好。

牛肉做不好,笋也挑不好,不是太嫩吃不出食材味道,像吃了假肉,假笋,就是做得太老,老的嚼不动,咽不下。

“杂志社经营得还顺利吧?”

“还行。”

“那就好。没什么是你做不好的。”

夸的人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自有心事。得了夸奖的人认定这是由衷的肯定,因先前那通电话而坏掉的心情好了许多。

闻博延东西没吃多少,酒是喝了不少。每一杯白映秋都陪着,所以白映秋也喝了不少。

“大方向的事情都顺利,就是遇到了些小麻烦。”

闻博延洗耳恭听,白映秋便说起了近来安排拜访一位江城文人的事。本来事情不难,就因为一个外人的阻拦,进程滞后了。

“那个外人的出现让我挺意外的,其实这人跟你有关系,不知道你听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两个人都因为酒精而松弛不少,闻博延平淡道,“说说吧。”

“余小姐。”

白映秋字毕,便认真看闻博延。闻博延表现出来的样子并没有高兴或不高兴的情绪,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平常模样。

白映秋就继续说,余芷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像因为那晚酒吧的事对她有成见,“她真是能干,餐厅的工作好像是辞了吧,在那位独居的老先生家里当保姆。听说那老先生脾气古怪,所以身边没有家人陪伴。”

“余小姐挺有本事,很懂与人相处之道,应该是跟那位老爷子相处的不错,才让我们守了三天也没等到人。”

白映秋已经喝得有点多,这一番话没经过多少加工就倾吐出来。

“不知道她在那位老先生家里有什么目的,是不是真到了要干保姆这种工作的地步。但她也应该顾及顾及身份,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也该为曾经有过的身分着想。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

“你知道她在老北街的事?”

“刚知道不久。”

白映秋沉默。

闻博延补充,“那是她外公。”

“……”

“老爷子姓林吧。餐厅的工作没有辞,她也的确从来不为我着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闻博延后来的话,白映秋就听不进耳朵里了,那个她还未能谋面的老爷子不是余芷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巴结的雇主,而是亲人?

新潮繁复的吊灯下,白映秋扒

在了桌沿上,闻博延又自己喝了两杯清酒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这套公寓白映秋独住,因为待客,家里没有留阿姨。

闻博延穿上西装外套,走到白映秋身旁,酒劲上头,但人不糊涂。

他隔着些距离探手,竹节一样的手指在白映秋肩膀上轻敲了敲。

“映秋,映秋?我该走了,别在这儿睡,别着凉了。”

闻博延以为白映秋迷糊睡着了,但白映秋就那么将自己靠桌子上对他说了句什么话。

“博延,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第一遍闻博延还听不那么清,问她需不需要人照顾。

白映秋还真是迷糊了,她突然从桌子上撑起身来,扑向闻博延的那一刻将想说的话说得很清楚,“博延,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如果闻博延站着不动,即使隔了一点距离,白映秋已经倒过来,会正正抱住他的腰。但这个清醒的男人用一只硬邦邦的胳膊就挡住了白映秋整个人。

这不算品行端正,也不是仁人君子。

这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全无兴趣,而下意识弹开,下意识不愿生事端,惹了什么不好偿还的债。

白映秋被挡住的时候,脸是埋着的,随后她的脖子就软下去,再没动过。

似乎真醉得不省人事了。

闻博延就那么站了片刻,白映秋的话他听得很明白,但最后是将伏在手臂上的人以更疏远的方式推回到法式的软背椅上,随后就掏手机给康武打了电话。

康武来得很快,闻博延的分咐康武从来惟命是从,即使是要他将一个女人安置一下。

康武用一条毛毯将白映秋整个人盖了,一胳膊抱到客厅的宽沙发上,贴心的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两个人就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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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上车,车子一路往城中心扎,到了一条分道口,一直安静坐在后排的人突然让改道去老北街。

“是余小姐外公家吗?”

康武问的话显然让后排的人不高兴,不高兴但没说话。

康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边的人,然后闭嘴,车子熟门熟去了老北街。

老北街的院子里,今天王老头不当说客了,真来做客,还伙同了另一个老头。天气好,连余芷四个人都在院子里吃晚饭,吃了晚饭,老爷子动手煮了花生喝酒宵夜。

三个老头儿聊老年老月的事,聊人心,聊世道,很晚了还没有收手的打算。

余芷系上围裙,把几个老头子制造的垃圾收拾进垃圾袋里。

王泽信看着余芷离开院子的背影叹道,“岁岁越长越像他外婆。”

林老爷子就道:“赶她外婆差着十万八千里远。”

“从前人在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好话?”

“说这种好话要你听见。”

余芷的行为举止的确端庄柔和的和曾经的某人极像,即使是拎着垃圾出门,那身影也娴静漂亮。

余芷走出外公远望的视线,打开门扇,便走进了另一个人的视线里。

门扇幽幽地自己合上,余芷走来。

那人靠在幻影修长的身侧,黑如镜面的车停在街边的梧桐树下,但还是很显眼。

因为它太亮,周身都是映射着各种来路的灯火。

如老爷子失了老伴一样,失去的东西,原本平平无奇,但在失去的一天又一天后,就咀嚼出了不同的味道。

那咀嚼出的多半是好,且是再无人能及的好。

老爷子清楚地品味着这种好,而某个后来者,还未曾清楚地知道胸腔里那股引领他再次过来的力量是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余芷出门扔垃圾,身上穿的是一件柔软的厚毛衣,碎花围裙系在腰上,将宽大的毛衣掐进去一弯。

她先是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后是看到一个人靠在车边。

大晚上的,难免不让人心里一惊,将垃圾拿到路对面垃圾桶里放了才回味过来情况。

闻博延。

那辆体型修长的车,站在车边的高大轮廓,余芷无法不熟悉。

只是不知道大晚上出现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余芷再从路对面走过来,打量的最后是将脸转回来,朝着自家大门。

不打算招惹什么,也不愿意再看到这个人。

余芷又突然想到这几天的事。

如果他是为了白映秋的事而来的,那他简直有点可笑了,更是打错主意了。

“余芷。”

闻博延的声音穿透夜里薄薄升腾的雾气撞来,余芷脚步稍滞,但最后还是不受影响地落地。两脚一步压一步,她不作理会,只抬步往家走。

车边的暗色身影在余光里朝她走过来。

吹了会儿冷风,闻博延已经清醒了些。西装深沉的肩膀也如一贯那样端正了,他直朝余芷过去,黑色皮鞋踩碎一地的枯叶。

“分明看到我了。我有话跟你说。”

闻博延身上的酒味已经浸进清冷的空气里,余芷嗅到,不用猜知道这应该是从闻博延身上传来的。

余芷思考了片刻,停住步子,转脸,幻影停在梧桐树下,车窗玻璃黑,若隐若现似乎还有人。

余芷站定,“没记错的话,我跟你应该是没什么话好说的吧?”

深秋时节,夜里什么都看着清凉。

余芷头发在路灯下是清冷冷的,没能扎住,独自飞出头绳的碎发被灯光染成暖色,但也看来清冷冷。

余芷站住了,闻博延没再走得更近,站在两步开外的距离上看着她。“就算不是和平离婚,你就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没有其它事情可说我还很忙。”余芷没工夫听这种全无意义的话,只遗憾康武应该就在车里,酒架犯法,不然她也可以报警抓他了。

余芷立刻就转了脸,抬步就走。

“我有事找你。”

“我没有义务要听。”

“余芷。”

两个人的身影一路从路那边,到路中间,被背后的路灯将影子从脚下扯到身前,铺到家门口的街沿上。

闻博延伸手就要拽余芷,地上的影子让余芷警惕地转过身。

那只探出的手指只碰到余芷身上碎花围裙的一角。

夜雾越来越浓,闻博延从头到脚也都早被雾气浸得冰凉。余芷的围裙上或许带着体温,又或许是他自己太冷,摸到什么都会比自己的体温高。

余芷吓到的骂人,闻博延体会指尖上的那一点温度。

“如果你是为白映秋的事找我,你打错主意了。我不会帮忙的。”

也体会余芷说话的吐息带着的温度。

“为什么不帮?”

闻博延顺嘴说的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句话,是彻底让余芷觉得他真是太厚颜无耻了。

余芷觉得自己果然没猜错,就有种被人挑衅,受了戏弄的感觉。

这就像……从前她所受过的欺负,所有的忍气吞声,所有的讨好,现在是聚集成了一个大巴掌,趁着夜色给了她一下。

余芷一双眼睛稍稍眯起,仰起脸看人。

人还是那个人,身材一如既往的高大,但曾经那个繁忙的从不把时间用来生活的人,现在为了白映秋竟然大半夜还在这么老远的街上闲逛。

那么为白映秋,他又能做到什么样?

她还真想看看。

“白映秋每天白天都让人在这儿等,有时候也亲自过来。如果你们真是非要办成这件事,你也能做到每天让人过来,或是亲自过来,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说完余芷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关门的时候,她抬眼,夜色冰冷,那人还留在路当中看着她。

说来可笑,这样的事情从前都是他在前,她在后。盼着,念着,看着人走远。

林家的铁门已经合上许久了,闻博延还站在原地没挪动过一步。

街上的雾气越来越浓,肩膀、背脊的冷削越发的深入,这个喝了些酒,醉意朦胧的人似乎陷进了一个什么无人打扰的地方。

一个人在仔细又迷糊地看着些什么,回味着些什么。

康武并车都进不了他的世界,余芷那和番话也进不了他的世界。

余芷能留给他的不过是她的声音,和她的一张脸,但也仅有这些了。

前者自以为截断了后者的什么,而后者这一趟的目的倒已经达到了。

门外的事,余芷进了门就与她全无关系了。

余芷问过老爷子,杂志社的人为什么非要等到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老爷子满意余芷看问题的全面,也就跟余芷聊了聊。

这些投机者不仅是想用他们这帮老家伙打广告,更要用他们这帮老家伙一辈子积攒的那一点话语权,作他们牟利的便道。

“这些所谓的投资人,说来财大气粗,真从自家腰包掏钱的没几个。不过空手套白狼,四两拨千斤的把戏。”

“懂些其中的政策,明白些重要程序,又看准了其中于已有用的价值就下手。收购,革新,闹得欢腾,就怕哪天发现无利可图又会换一拨人接着捣腾另一番把戏,最后把一个好好的事业就毁了。”

隔天余芷仍然出门上班,老爷子在家鼓捣自己的事。

祖孙俩人每天都起得早,余芷出门跑步,老爷子出门买了豆浆油条。待那些想在门口堵他们的人来的时候,爷俩早各忙各的了。

俩人的正常生活全不受这种打扰的影响。

只是晚上余芷出门丢垃圾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但门扇打开,街上清冷冷的见不到一个人,一辆车。街道两边的梧桐树,不时落下几片枯叶子。

这个结果背后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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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芷扔垃圾的时候,没有在老北街出现的人才刚从科能集团的大厦里出来,康武坐在前排,闻博延累了,疲倦地躺在椅背上假寐。

他不特意嘱咐,车自然不用再去老北街,俩人回了御景大厦。

夜深的时候,闻博延还没有睡,分明疲倦不堪的人倒又坐在床头看余芷留下的那本笔记本。

笔记上记录的是三年的生活

,自然很厚,像一本翻不到尽头的书。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看到一副画面,正跟笔记本上的某段时间对上号。

那是刚把人领进门的一段时间。

在一边矛盾烦躁着的时候,却又一边忍不住对其多看几眼。

因为闻博延每天一走进门厅里,就有那么一个人对着他上上下下热情照料。脱外套,递拖鞋,递水,他走到哪,她几乎就跟到哪。

用一双勤劳的手给他剥虾剔菜,削水果,用一双纯粹的眸子望着他。

他从没有被人这么黏过,一开始不习惯,但心底也有股隐秘的好奇心。

女人喝过的水,他错拿杯子。原本一杯清淡的水就沾上了一个女人的唾液味道。

他一口就尝到了,所以知道自己拿错了杯子。

他坐在桌子上看文件,她端水果递到手边。他眼睛进了纸灰,后者反应比他还快,立刻凑上来要替他吹。

那双能把一杯水浸满味道的嘴唇要张不张,就凑在脸上。

整个人也都抵在眼底,就那么毫不设防。

他半睁开眼,这种照料给予他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显然多余。

“你别动,不是纸灰,是一根睫毛掉进眼眶里了。”

“就在眼眶边上,我拿纸帮你蹭出来,要不一会儿爬到眼球上更难受。”

女人的吐息,体温,肤感,细细在眼底展开。

她动作大惊小怪,竟然是害怕弄痛他。也果然很轻的就用纸巾沾走那根无关紧要的睫毛。

不及她处理那张纸巾,他仰了脸,触上那张不停说话的嘴唇,也伸手勾脖子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轻易压进怀里。

女人吓一跳后并没有从他怀里跳起来,但一张白嫩嫩的脸红了。

很是可爱。

他受着那股吐息的牵引埋下脸去,更彻底地凑下去,探舌,尝遍那张微微发红的嘴唇。

也伸手解了她身上的衣服。

书房灯光太亮,雪白的一双胸脯撞了满眼,惹得他心跳若狂。

后者开始不知防备,到有些事已经停不下来,才羞得用一双手捏住衣襟,不让他再看第二眼。

“你不愿意吗?”

“你,你不加班了吗?”

“你看我还能加班吗?”

静静的没有回答。

相对的视线里已经擦出一股湿热的火。

高高大大的男人坐在办公椅上,双眼潮红。他怀里溺着的娇小女人羞红一张脸,眼睛里有对未知的惧怕,但也没有拒绝。

他俯腰压着她,她双手握着被扯散的衣襟,一双细白的腿从他黑色西裤上垂下。

对视的最后是她要求去卧室。

后者把人打横抱起来,就什么也管不了了。

因为还从来没有什么能让他如此着迷。

他双臂高托起人,迁就着到俩人能触碰上,吻到最深的高度上继续接吻。

从书房出来的一路上,他深入地探索了女人那张颤微微的嘴唇,把深藏的舌头也勾出来,将她浸进水杯的那股气息饱饱尝足一遍。

这段最初的,俩人都还不曾发现矛盾的单纯过往,落在记账本的纸上只是闻博延去北方出差前的饮食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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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映秋到维亚的楼下,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咖啡,着人邀余芷喝早茶。

白映秋竟然有落到余芷手上的一天,这件事佟安欣也知道,别提多爽。不过闻博延为了白映秋跑去找余芷这事佟安欣是恶心坏了。

“这男人是真直男!不知道这什么关系?不落井下石,下砍刀,那都是你仁慈。他怎么想的?有猫病吧!”

这会儿白映秋还找到维亚来了,佟总叉着腰就觉得很无语。

“这男人坏,这娘们儿也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好人,人家婚还没离成,她就迫不及待搅上去了。”

余芷身边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佟安欣都跃跃欲试,尤其是这种明枪暗箭的局。但余芷不愿意佟安欣掺和,佟安欣悻悻,余芷一个人从餐厅出来,进了大楼另一边的咖啡馆。

再巧不过,白映秋挑的座,似乎就是那天她站在落地窗外看到他们见面时坐的位置。

深秋,大家的衣服都加厚了,窗外的灌木丛还葱茏,只是道路两边的行道树叶子都黄了。一有风起,街上就总有点什么在飘飘摇摇。

时间流转,今时也不同往日了。

余芷没的换身衣服,穿的就是餐厅里的白色厨师服。室内温度适中,余芷身上的厨师服倒是适宜又利落。

她从容坐下,脸上带着轻松的浅淡笑意。

在维亚待的时间不少了,咖啡馆里也有了熟人跟她打招呼。

白映秋从头到尾坐在沙发里,不先理会来人,脸上是那种惯常的傲气,和高人一等的淡漠神情。自然是不会愿意跟一个身着厨师服的人好好打招呼。

但余芷在她面前也没有低人一等的神态。

有了那天闻博延的揭晓,白映秋自以为识得了余芷在面对她时的底气是从哪儿来的了。而实际上余芷的底气,只是她已经全不在乎闻博延不闻博延的了。

白映秋没什么客套,余芷坐下,她便开门见山说已经知道她和老爷子什么关系,她其实没必要这么戏弄她。那么,既然是老爷子的亲人,那就更该为老爷子着想。

其实做这期专访,他们是要将老爷子排在系列之首的。

虽然他们的确是要借助老爷子来引流,但这样的事通常互惠互利。老爷子能为他们引流,而他们也同样为老爷子引流。

时代变了,老爷子不明白,她应该是明白的。如今就是再当红的文人也是会做营销的,何况老爷子不就在靠着那么一本书赚取版税么?

听到这儿余芷知道白映秋今天来找她的目的了,也琢磨出白映秋是通过闻博延知道她和老爷子的关系了。

只是这些他们背后发生的事,于她早就不要紧了。

“时代是变了,但是人心还是那么回事。我听过一句话,说咱们现在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是日新月异,换了种全新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方式在生活。但实质上呢,只是换了个花样和说法在重复同样的日子。你听过这种话吗?”

余芷的反驳,白映秋只是笑了笑,余芷就继续说。

她外公人很古板,一点也不因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所以他才会长期一个人生活,因为跟他一起生活的确很累人,尤其是试图挑战他老一辈生活习惯的人。

所以一个自有一套生活准则的人,他会因为时代表面的变化就改变自己么?

“你要是拿经济利益来说的话,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外公有退休工资,他操劳一辈子,现在公家供着他。他也没有什么奢侈的需求,一箪食一瓢饮,这是他崇尚的生活。你所说的那些版税也指不定早被他捐到什么地方去了。”

白映秋能拿什么来说动余芷呢,无非经济利益。但白映秋这个常年浸淫在经济利益里的人,自然很难理解老爷子的那种生活准则。

余芷清高的走了,白映秋脸色灰暗地捏着眉。

余芷在白映秋面前是完完全全的清高了一回,用曾经一家人都埋怨的折腾人的清苦准则清高了一回。

但回家后,这件事她还是一五一十跟老爷子说了一遍,老爷子没说什么,但明显高兴。

其实那天晚上王泽信老爷子来家里做客的时候偷偷问了余芷一个问题。

“丫头,你跟那个杂志社来的白主编认识呀?”

“啊?”

“老头子说她跟你有过结。”

余芷也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就随便说了个从前认识,有点小矛盾。

王老头就趁机调和祖孙俩的关系,“老头子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疼你。原来还有点余地的事,我一看他翻脸不认人就知道这里边还有原因。”

“……”

“原来这个原因就是你呢。”

祖孙俩就坐在院子里的李树下,深秋傍晚的最后一抹夕阳从三楼的屋顶抽走。余芷收回思想,问老爷子:“您就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看过你的书?”

“是金子,它就算被埋在土里五千年,也总会被人掏出来。拿水冲一冲,用布擦一擦,它还是一块儿金子,闪闪发亮。这要是一块镀金,剥开外皮,里边塞的全是稻草。大浪淘沙,该腐烂的就腐烂了才好。被人供起来,又叫人发现是块假货,这像什么话。”

余芷双手支在下巴上,“是这么回事吗?”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名声这回事不是稀罕得来的,就害怕叫这些无礼仪无廉耻的人搞得个臭名远扬。”

老爷子跟白映秋其实还从没见过面,但似乎已经跟余芷同仇敌忾上了。

实话实说,其实有点不讲道理。

余芷感觉心窝里暖暖的。

余芷离家一天,晚上回来也习惯东擦擦,西捯饬捯饬,因为老爷子天天念:勤有功,戏无益。余芷最后把一天的生活垃圾都处置好,拿出门去丢。

昨晚没来的人,今晚倒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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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白映秋刚找过她,夜里闻博延就又来了。

余芷的一句话白天吊了白映秋,晚上吊了闻博延,因此她的心里倒也有几分爽快,和那天酒吧里出气的爽快差不多。

车就停在哪儿,不见人。余芷自顾着把垃圾分类丢了,听到一个关车门的声音。

略侧脸,闻博延果然下了车来。

她仍然没空出心思把他电话拉黑,因为派出所的事过后,两方的牵扯就又一次断干净了。

所以没必要,也不重要。

如果她今天不出来扔垃圾呢?

他这种人也会做这种白白投资,没有准确回报的事?

余芷还旁若无人地回家,只心里默想是时候把电话拉黑了。

随找随在且不便宜。

余芷全不理会,后者也总算有了点自知之明。

“余芷。”

余芷还是往前。

“你等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闻博延快步追着人,但余芷不答应,也不停下,步伐如常,视后者为空气。

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两个人不是和平离婚,且有矛盾。

这便是对有矛盾的人的态度。

闻博延表面依旧是那种胸有成竹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大衣深沉,脸色宽和,但他心里已经很不舒服。

心凉?酸楚?难受?

如果不是一辆突然穿过来的自行车差点撞到余芷,闻博延这一趟将会是

他人生吃的第二次闭门羹,心口堵的那道酸胀的气也是他第二次受。

“你骑车不带眼睛吗?”

“我,你这么凶干嘛,是她走路不长眼睛好吗!”

“她走路长她走路的眼睛,你骑车长你骑车的眼睛。差点撞人还有理了!”

闻博延男人浑厚的声音发起火来掷地有声,就是公司里的老油条也会被吓得缩脖子。

骑车的是一个年轻女孩,远处的时候她还欣赏这边站在豪车边的男人,长得好高,身材比例超绝,穿得好讲究,只从背影判断就知道肯定是个美人,没想到下一妙就挨了硬邦邦的骂。

女孩被这骂声吓得肩膀一跳一跳的,“差点就是没撞上啊,你凭什么吼我?别以为你长得帅就了不起啊!你以为你们俩在演电视剧呢,谁叫你们谈恋爱跑到马路上谈的。”

女孩一阵风地踩着自行车就跑远了,一个拐弯就不见人了。

剩下两个人双双皱眉。

深秋寒气重,老街上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俩人并一辆空车。

余芷只是被吓了一跳,并没有和自行车擦上边。她其实倒很少听到闻博延发这么大脾气,从前他惯常拿来对她的只是打压,讽刺,挖苦。

余芷先前心头的爽快已经被闻博延的发火吓没了,她对今夜的碰面做结尾道,“如果还是那天的事,我没有其它回答。精诚所至,金石……”

“今天不说这事。”闻博延打断余芷那套吊着人耍的话。“刚才没擦着吧?”

“……”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博延是在问刚才的自行车,但这种客套话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余芷不耐烦地摇了摇头,等着闻博延真正想说的话。

余芷的态度很明显,毫不委婉,后者有种吃闭门羹的尴尬,也有种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心脏被撞了一下。

余芷在等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全是冷漠。

余芷态度再差不过,闻博延眉头略锁,插在口袋里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机。

“你先等我一会儿。”

闻博延转身走开,回车上拿东西。是余芷那天回御景大厦想拿,但没能装得下的那本账本,这是他今夜的目的。

闻博延拿着东西走到余芷面前,问了一个余芷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里边的都是你记的?”

“……”

这问题对余芷来说的确莫名其妙,一本家庭开支账本而已,还需要几个人帮忙算。

“是我写的。有什么问题吗?”

“从头到尾,整本都是?”

“当然是。”

俩人站得很近,闻博延握着那本账本,没再说话。余芷根本不跟闻博延作对视,俯着长睫毛,就自顾地伸手,言明这是她的私人物品,那天走的时候没能拿得了。

闻博延原来没什么话,余芷想要回东西,他倒说:“是有点问题,所以暂时不能给你。”

闻博延握着账本的手垂下,账本缩在他手下,贴在黑色大衣的宽大衣摆间。

这本记得像日记的本子,在余芷,她是没有觉察换一个人看的时候会注意到的那些细节。闻博延不给其实也无所谓,但他的话余芷警惕了。

“有什么问题?”

“暂时没看出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慢慢看吧。”

余芷扭身就要走,闻博延下意识就伸手去拽人,两种不同的体温刚触上,余芷就像被扎了,受不了。

余芷一下就转了身来,手也已经过激地抽走。

曾经是夫妻的俩人,什么亲密的事没有做过,但眼下只是碰一下手腕,连闻博延也意识到了不应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寒风萧瑟,一街寂静。

掌心落空,但这真是不应该的吗?

余芷斜睨着人,清澈的目光里附着的意思很是明确。闻博延一时间眼睛暗了下去,俯睫间却脱口而出一句俩人在半年前的相处里常有的话。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身正吗?”闻博延视线落在余芷冷漠的脸上。

没有爱的话,其实恨也是不该有的。

余芷也的确有时候连记恨也不那么清楚了,生活在滚滚向前,谁有那么多精力时时都去记恨背后的东西生活。

但这一刻余芷的自尊心受到了挑衅。

一个人是曾经放下过自尊心,但那是她就真的没有自尊心吗?

她以为那一渠污泥是通向一个人的必经之道,才蹚了。但现在她连那个人都不要了,这一渠污泥自然再没有机会沾湿她的衣裳。

余芷手指蜷进手心,心里不舒服,只是不舒服归不舒服,一个人的涵养是内在的,外化后便是时时有分寸的谈吐。

“我正不正从今往后都不需要你来评价,也跟你没关系。”

就只当在路边遇了一条冲她吠叫的狗,惹人生气,但她还能俯下身去,一声不少地冲它吠叫回去。

余芷说完抬脚就走,一步一步,但她内心的涵养实在还修炼的不到家,所以都快走到家门口了还是停住脚步,转身,几步又走了回来,正正回到闻博延的面前。

“只有那种自己就站在暗处的人看人才会总觉得人人都是阴暗的。只有那种自己就站不正的人,才会总怀疑别人的心也是歪着长的。只有那种……”余芷深提了一口气,眼睛里装着愤怒,但,“随你吧,我的账从来就没有亏损别人的。”

余芷收住口,不屑再往多了说,转头就回家了。

余芷回家后,不用多长时间就将这件事想开,抛开。

心里腾干净,不藏事是再好不过的人生状态。没有揪着不上不下的烦恼,她早晨起得早,夜里一躺下就平静地睡过去了。

但给人带去不痛快的人回家又失眠了。

余芷那番话说的有一种恳切的力量,这副样子跟她曾经在闻博延办公室说的那些露骨、放荡、放肆的话判若两人。

像是那些曾经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只是闻博延自己虚无的幻想。

地灯昏亮,闻博延坐在床头,手上拿着余芷的账本。余芷说她的账从来就没有亏损别人的,她所说的那个别人正是此刻看账本的人。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何种目的,这本账本已经在闻博延手上躺了几个夜晚。

先前闻博延是看那些杂在数字中间的文字,今夜回来他倒专看杂在文字中间的数字。

他从来就不知道余芷掏自己那可怜巴巴的私人腰包,硬跟着一块儿摊销掉了多少冤枉钱。

余芷不止一次理直气壮地跟闻博延说:“我有钱,我不需要花你的钱。”

不用辅助工具,这点简单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数据看在闻博延眼里很是分明,正如余芷所说:我的账从来就没有亏损别人的。

夜深人静,暖气幽幽,账本被丢在床头,高大的人从床上下来,打开卧室里的一张抽屉,空空的抽屉里有两串钥匙,并一张银行卡。

站了片刻,他伸手,冷素的手指捡起那张卡转身出了卧室。

卧室里没有放电脑,闻博延要用电脑,从卧室去书房,惊动了书房那边房间里的康武。

康武光着脚就跑出来了,倒上下打量好好的闻博延。“您怎么啦?”

闻博延皱眉,“没事,睡你的。”

闻博延继续走,康武跟,“您又失眠啦?”

闻博延听到这个“又”字很不高兴,英气的侧脸眉峰耸高,下颌冷撇,康武忙改口,“您是要喝水吗?”

“不喝水。”

康武跟在闻博延背后,有种能看穿闻博延的所思所想的架势。俩人一路到书房门口,闻博延把一双手插进口袋里,停步,转脸:“想看片,行了吧,还是你要一块儿看?”

“……”

光线昏暗得很,康武的脸尴尬得也很明显。

立刻转身,回去,开门,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张银行卡是闻博延最初给余芷的,卡上有一笔不小的钱,起初是当补偿。但俩人的日子越往后过,矛盾越深,一桩本不该有的婚姻倒因此迟迟走不到尽头,闻博延也再没给过余芷钱。

因为他也是明知有这张卡,仅供正常花费的话,三五年也是够的。

后来他以为卡上的钱应该是早挪地方了,并且挪地方也合理,所以卡就一直扔在那儿没人管。

闻博延报着试一试的心上网银查,查看的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几年过去了,卡上的钱一分未动。

隔天闻博延在早餐桌上给康武下了个任务,要他去查余芷为什么离婚后不回余家住,查余芷跟余家人的关系。

康武满口答应,也得了令就去办。但康武先在百度上办了一件自己想知道的事:离婚对一个男人心灵深处的影响。

昨天半夜的事,今天又要查余芷,前段时间的事,康武觉得闻博延行为异常。

南山,老太太对闻博延最近的异常倒还一点不知道,一通电话接一通电话要闻博延回去。

入夜还是闻博延一个人吃饭,他又把康武叫来作陪。

“再有小半年你就该30岁了,有些事情你不着急,我再着急也没有用。不是有句俗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

“……”

桌子上两个青年,一个只管埋头吃东西,一个事情就多了点,一会儿要汤,一会儿叫人过来加点咸加点辣。

“下次我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做点牛肉。”

“好好,下次一定做牛肉,味道稍重一点。”厨房的人来来回回,已经打断了老太太的话术系统。

但一顿饭总有结束,饭毕,老太太将闻博延叫到了餐厅后的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客厅里单独说话。老太太不再拐弯抹角,也不让闻博延抽烟、喝水、说其它事,开门见山的就问他还能不能跟白映秋重新来过。

“不能。”

“为什么?”

“过去的事,您要我原谅我也原谅了。这是底线。”

“你别忘了人家当初为你做过什么。这世上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会为你做这种事?身上淌的血拿出来救你的命

,你还看不出来她是怎么在乎你的?”

“……”

“你永远也不能把这件事小看,在当时那种条件下,没有她勇敢站出来,你能想象后果是什么吗?”

“如果有一天她有这样的需要,我双倍还。”

“呗呗呗,快呗,胡说八道!”

老太太真急眼了,青年举手投降,老太太才又继续游说: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说没就没了,这种事说起来就好像只是一个谁都听过的闲话,但是那种事背后没了的人,哪一个不是有血有肉活过的。

好转的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没了的人,也是说没就没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老太太的话的确有道理,有情有义,但也是闻博延听得耳朵起了茧子的老生常谈。

也因为这些话,他早就违背过自己的意愿,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后退,不计得失的弥补,但到今天这份情谊越发的难以维护了。

老太太这种话还是头一次没能引起闻博延的恻隐之心,因为的确说得太多了,要求的太多了,要这要那,要死要活,总有一天会让人免疫。

闻博延始终不点头,老太太知道有些事抓得越紧,或许只会流失得更快,便还是暂时放手,且走且说。

闻博延陪老爷子下棋的时候倒是在想另一个女人为他做的。

如果剔除一些条件,也不可谓不深重,不可谓不难得。

但受了老爷子两次回马枪后,闻博延又悲哀的想笑。

他的人生也有两次回马枪。第一枪,是一个女人拿他的痛处考验他是不是真心爱她?除去那些老太太老生常谈的条件,是否在意她的本人。

第二枪,这第二枪……

闻博延下棋心不在焉,两局结束老爷子就放人了。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加长的车身线型优雅流畅,身姿低俯,光可鉴人,映着一道的路灯,碾起半山的枯叶下南山进城。

前排康武从容地开车,后排闻博延单手支着胀痛的额头,要康武放点音乐。

康武随手打开一个电台,一个女人的声音细细的呐喊着:“他不爱我,事情已经太明显,我只能把所有的爱都藏住……”

康武抬眼看后视镜,后排的人四根手指搭在额头上,清瘦的骨节很清晰,明显是比刚才搓得更用力了。

康武伸手换台。

“他伤透了我的真心,我已经不再有勇气,最后的结局只能是别离……”

康武再换台。

“最难忘的不是你,我只是不习惯看到一个空空荡荡的房子……”

“放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槽的?”

“……”

不用回头,闻博延的声音已经说明问题,康武慌慌地退出电台,还是播了车里原先那些无精打采的纯乐曲。

离婚对一个男人心灵深处的影响,网上的回答是:这种打击是沉重的,他的心可能会痛如刀割,因为毕竟是失去了曾经拥有的稳定爱情和完整的家庭。

康武看了觉得应该再加上几个字:是他抛弃的别人。

但是搜索的关键条件太多,反而找不到恰当的答案,康武就不知道闻博延到底算怎么回事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天后,闻博延要打听的事康武才交差。

余芷跟余家人的关系并不好,别说离婚了不回余家,就是上学的时候,宁愿住学校条件艰苦的宿舍,也没有住在余家的大别墅里。

闻博延得了答案没说什么,倒又给康武安排了新的任务,要他再把余芷叫回家来一趟。闻博延的要求没办法搪塞,即使不明白这又是要干什么,之前都是自己上门找人的。

康武又硬着头皮,编了个谎给余芷打了电话过去,只希望余芷还要回去拿东西,能像上次一样一口答应。

结果余芷反问他,“如果只是一条领带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我也忘了那条领带在哪。”

“……”

“我也有工作要做有事要忙,以后像这样的事你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抱歉了,康武大哥。”说完电话就断了。

从前康武对余芷不错,是余芷在闻博延身边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尊重之一。这已经是余芷在上过一次当以后,对康武最大的礼貌。

康武如实禀报,闻博延没再为难康武。

随后他就只当那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亲自给余芷打了电话,结果余芷的电话一直在通话中。

科能集团懂事长办公室,闻博延深坐在椅子里等着余芷那边的通话结束,办公室里康武出去了,就只剩高阳一个人。

窗外冬风四起,天色有些昏暗,萧瑟得很。高阳整理着文件,琢磨了又琢磨,最后实在忍不住提醒了等电话的人一句,“会不会是您被拉黑了?”

宽大的皮椅里,闻博延的脸色跟擦得晶亮的整体落地窗外边的天色一样有点暗。

“上次跟我老婆吵架被拉黑,打过去就一直在通话中。其实那边不在通话中,这是一种伪装。”

“原来是这样么。”闻博延有点无精打采。

他挪开看高阳的视线,朝高阳的方向伸手,高阳明白,只得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递上。

闻博延修长的手指立刻在高阳手机上鼓捣出一串数字,拨过去,电话果然一拨就通了。

“喂,”余芷温和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为什么把我的手机号拉黑?”

闻博延厚重干净的声音辨识度很高,于余芷就更与旁人的声音大不相同。所以余芷一听是闻博延的声音立刻就给挂断了。

堂堂董事长也不怕丢脸,也似乎根本不在乎身边的人怎么看他。

闻博延立刻摁通桌子上的座式电话,要把康武叫进来。康武很快就推门进来,闻博延只要了手机,就当着康武的面再拨余芷的电话。

康武的电话余芷是接过,但这是二十分钟以前,闻博延是糊涂了,电话一拨这通电话的意思还不明显么。

那边直接就给挂了,再打就又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高阳跟康武两个人面面相觑。

而后,“你要不还是晚要亲自去老北街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余小姐吧。”康武是真担心闻博延那副状态不佳的样子。

一旁,高阳:“……”

余芷先前会回去,完全是为了拿东西,现在她还在乎的东西,只有那张照片。

但仔细想想,婚都离了,一张照片其实又能有什么大不了。

那本账本离开那个家其实也就没用了,至于没能拿得了的衣服,就当新年换新衣了。

从前跟闻博延摊销生活费,余芷的收入差不多都贴补空了。现在没了这笔庞大的开销,她的腰包早一天天鼓起来了。

闻博延那一通一通电话打来的时候,余芷和佟安欣正逛商场,添新衣,开心的shopping。

跟佟安欣在一块儿,近墨者黑,东西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下午佟安欣送她回家的时候,余芷分了两趟才偷偷将衣服运到二楼,放进衣柜里。

“今天下午去买了些什么?”

“买了件厚外套,快过年了嘛。也给您买了一件,吃了饭给您试试?”

“我有衣服穿,给我买做什么。”

院子里太冷了,祖孙俩的饭桌搬到了室内,厨房外边的正经餐厅,正经餐桌上。老爷子嘴上不说半句喜欢的话,余芷给老爷子试衣服的时候,老爷子倒很是配合。

“你这件羽绒服跟我屋里的有什么区别。”

“这件新一点。”余芷笑眼弯弯。

老爷子人高瘦端正,花白的头发也洗得干净,修剪得整整齐齐。余芷围着外公转,拍拍衣服上的毛领,抚平帽檐。老爷子的羽绒服是稳重的灰黑色,余芷身上的毛衣是鲜艳的玫瑰红,两个人站在一起像一笼粉蔷薇绕着一棵古松树在快乐生长。

“浪费。”

“这是我用奖金给您买的,奖金拿着不花以后就没动力了。”

老爷子精神地拍拍胸口,试试羽绒服的厚度,衣服轻松被压下去,又立刻鼓起来,的确是一件好羽绒服。

但老爷子挖苦,“你搓馒头还有奖金?”

“搓馒头的确没奖金,我帮安欣策划了一个活动,给餐厅盈了一点利,所以就有奖金啦。”

老爷子穿着羽绒服在镜子里左瞧了右瞧,右瞧了左瞧,余芷心里好笑,但也上楼拿了自己的羽绒服裹在身上,跟老爷子一块儿挤在镜子里瞧。

“我这件花了多少钱?”

“商场搞活动,很便宜的。”

“你这件呢?”

“一样,都是三百。”

“三百还便宜,就骗你年纪小不识货,我去买它就值二百。”

“……”

还好在车上余芷就先把标签和发票都处置了。

老爷子的衣服都是在菜市场口买的,他爱穿的白衬衫一百块钱买五件,夏天的白汗衫更离谱二十块买钱四件,跟年轻的余芷像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余芷也不敢应嘴,就从老爷子背后溜出去看电视了。老爷子也总算从镜子前走开,也把新衣服脱下了。打开衣柜门,老人家伸手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旧的那些都往两边掀,为余芷买的这件挪了个宽敞的过分的位置出来。

衣服挂好,老爷子还是舒服地穿了旧衣服。

老爷子从卧室出来,远瞧了眼余芷又走开了。而后把房间、厨房几处的垃圾都收好,拧了,才到客厅里来。

余芷身上还裹着那件粉白色的新羽绒服,电视吵着,余芷看得认真。

客厅里有空调,但空调是难得被打开的,余芷不想讨老爷子嫌,再说买了羽绒服裹上完全暖和了。

老爷子先是把一袋子垃圾递给余芷,余芷抬脚就准备出门,但老爷子又突然递了一张卡出来。老爷子说这张银行卡就用来置办年货,想吃点什么,买点什么就花卡里的钱。

一件羽绒服不够穿,就再买一件,但别买太贵的了,像今天这种三百的可以再买一件。

“我有钱,不用你的钱。”

“这也是我的奖金。拿着,拿去明天进银行好好瞧瞧,什么才叫奖金。你的生辰倒过来就是密码。买两件儿衣服,六百元钱,那算什么奖金。”

“……”

老爷子一双手背着,又嗤人,但嗤完人最后又回头来跟她说:“里边钱不少听,别弄丢了。”

“哦。”

余芷将卡拿在手上捏了好一会儿,最后揣进暖和的衣兜。

她一手揣兜,一手拎着垃圾,暖烘烘地打开大门。

她的这件羽绒服也同样带了毛领,花了不少钱买的衣服,又松又软,穿的人觉得很暖和,看的人将她看在眼里就像看到了一只刚出生的软毛猫。

余芷舒服地缩在外套里,冬夜的街头更显冷寂,梧桐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所以停在树下的一辆车就比往常还要显眼。

余芷从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瞧瞧老爷子的奖金是多少时,同时看到了闻博延的车和只穿了一件大衣靠在车边的人。

闻博延从来就不怕冷,也是,他出入的地方不会没有暖气。

电话一通通地打,余芷不知道闻博延这次又要她回御景大厦是有什么目的。白映秋最近已经放弃打老爷子的主意了。

余芷仍然是穿过马路,把垃圾分类丢了返回。

闻博延还是如往常那样,拦住去路,说有事要问她。

夜风吹得冷,有人肌骨凌冽的瘦鼻头泛着红。

余芷将一双手都插进暖和的衣服口袋里,罢了,点点头。

“这张卡记得吗?”

余芷转眼看,闻博延的手掌里托着一张银行卡,她才想起原来离婚的时候还有这件不小的事没有交接。

余芷心里立刻隆起担心,闻博延立刻就问她,“卡上的钱为什么没有拿走?”

“……”

“回答我?”闻博延语气坚定,但态度平和。

不管怎么样余芷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但大松一口气后是不明白,既然没有什么事发生还有什么问题?

俩人站得近,闻博延身体拉出的阴影罩着余芷整个人。余芷逆着灯光,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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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钱我全都还给你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当初结婚你为的不就是这些?”

“文博延,我已经跟你离婚很久了。再扯这些事情没有意义了吧?”

“没有意义我就不会大晚上过来找你了。”

余芷的情绪稍有起伏,闻博延的情绪倒一直都平淡和缓。余芷手指捏着兜里的卡片,警惕,但似乎也是受了平暖的影响,她也平和下来,还是等着闻博延到底想干什么。

逆着路灯的人视线从余芷的眉眼划过,也从她暖融融的羽绒服上划过。不见暖便不知道冷是冷,不知道暖的诱惑。

他却道:“起风了,上车里去说好吗?这儿太冷了。”

余芷淡漠回答,“的确冷,我只是出来扔垃圾的,本来准备早来早回,你要嫌冷可以上车,我也可以回家了。”

闻博延说这句话的时候清瘦的鼻头的确发红,余芷也看得清楚,但她显然没有半点怜悯,半点同情,也没有半点客气。

不论其它,只论年纪,闻博延就比余芷整整年长着5岁。身份,阅历,身材都有着差距,但此刻两个人在一起,高大的人却明显落了下风。

今天闻博延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是软的。

余芷的羽绒服又暖又软,但她的脸是冷的,只有一副有什么事,请长话短说的冷漠样子。

闻博延身上的深藏色大衣很妥帖,妥帖得衬着衣料以外的冷白皮肤,让人只是看着也觉得冷。

他冷背冷脸,声音却是一种柔软的温和,“当初跟我结婚,除了家里的原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夜风刮耳朵,余芷再一次抬起了眼睛,从逆着的灯光里看闻博延。

但她看不懂,“没有原因。我这个人没有多聪明,想不了太复杂的事。”

“余芷。”

“我跟你已经离婚很久了,如果有余家的人还欠着你的债,还是他们又找了你,你去找他们还债就行了。”

“没谁欠我的债,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这三年时间,其实……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

“跟我说过的那些放荡话是不是气话?”

起风了,闻博延的深藏色大衣被风扯着衣摆,衣摆动在晃,那影子也在地上晃晃荡荡。

夜雾从地面升起,两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在空气里显形。

“账本算得很清楚,我也看得很清楚,你的确不花我的钱,还倒贴了不少是不是?为什么?”

余芷不禁往周围看了看。疑心这会不会是一出恶作剧?要套她的什么话。

即便闻博延这个人跟她的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搭边。

被人翻了陈年旧账,余芷沉默了好一会儿。在这短暂的交锋里,余芷只觉得自己是被人抓了把柄,她不得不立刻回击。

“因为我有自己的生活原则,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拿。我没有拿的就是我自认为不该拿的。”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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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没有,我庆幸。闻博延,我早有准备明白吗,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可以让你挑!”

余芷说这番话的时候,闻博延一直深看着人。就算被余芷的话像刀子一样刺了,但他还是像要从余芷的话里再看出点别的什么。他口气更软地打断余芷,“我不是在挑你的刺,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我问得不清楚吗?”

但余芷脸上只有维护自己的激进,“不清楚,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不管什么原因,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实话告诉你,白映秋的事的确是我从中作梗,因为我很讨厌你,因为你以前对我太差,对我太过分。”

“我这么一个人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你的一点尊重,我曾经的身份就是你花钱买到手的一件工具而已吧?所以你随心情欺压我,欺负我,那个时候我认了,但现在两清了。”

余芷的话没有一句是胡编乱造的,这种无用的控诉她从来就没有提过,直想不到离婚后半年的今天还会提起。

她说:她对他有记恨,很深,所以连他身边的人也就一块儿记恨。所以,今后他们谁也别再过来了,不要再以任何形式出现,那是骚扰,是侵犯。

余芷转身就走了。

她跟人吵了架,就像大部分跟人吵了架的人,吵完都觉得有疏漏,恨不能重新吵一次。

但从那晚过后,余芷就真没再遇上过闻博延或是白映秋。

冬天的日子过得慢,但因为有了春节,日子又变得快起来。临近春节的时候老爷子的儿子,余芷的舅舅回家了。

四十岁的男人,还没有结婚。家里老太太去世,跟老爷子又相处不好,就一直在外游荡,近几年在川西草原上盘了家客栈,就算是定居下来。

拿老爷子的话说:“好手好脚,四肢健全,不知道你为什么讨不到老婆。”

“因为长得太帅,人家怕跟了我不踏实。”

老爷子对余芷都不那么满意,对儿子就更不满意了。只是老人家也有自己的分寸,人刚回来,大过年的,罢了。

后者倒转头跟余芷笑起来,“是吧小林,你觉得老舅帅不帅。”

余芷在这个家就跟余这个姓不相干了,这个家的人对她也自有称呼,她也是林家人,名字叫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舅舅有时候就叫她小林,余芷叫舅舅大林。

余芷细细咽了嘴巴里的东西,认真道,“你满脸胡须的我看不出来。明天早上把胡须剔干净了我再看看帅不帅。”

男人被逗笑,摸上自己留着浅胡须的下巴,说余芷小孩子不懂欣赏。

舅舅回来,室里空调大开,餐厅里暖灯大亮,俩人一唱一和的,有说有笑,老爷子老大不高兴,只哼哧哼哧地吃饭。

屋外春雨绵绵,一道墙之外,天色已经一点点暗下来。一辆长长的黑色轿车卧在路边的梧桐树下。冷雨如丝飘零,被暮色浸凉的车里还是那个男人,他透过朦朦雨雾看着高出院墙的房子。

康武坐在驾驶室,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也不敢问,就眼观鼻,鼻观心。

静静的,只有夜色在蔓延,低压,将一切都融化在了黑夜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每到年底的时候,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一年到头,有了比往年更好的进步,有了新的未来就总是让人欢喜。

但一年到头,却发现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就忧愁了。

尤其是还有欠款没有收回的。

余家靠着闻博延的关系拿到的项目,有就在科能集团名下的。其它的钱晚一时半会余父也不太担心拿不到,但闻博延手下的钱,余父就担心拿不到。

因为余芷毕竟已经跟闻博延离婚了,谁知道这个人会不会翻脸使坏。

叶雁禾就在御景大厦楼下等,一等好几天,总算把闻博延堵进了大厦楼下的咖啡厅里。

叶雁禾拐弯磨脚要闻博延看在以往的份上给与照顾,把合同上的钱放给他们。但闻博延似乎在拐弯磨脚的问余芷的事。

叶雁禾何等机敏,立刻打蛇随棍上。

“你是有所不知,岁岁小的时候身体不好,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但做为一个女人,哪能不心疼孩子的。”

“我们岁岁她命苦,遗传了她妈妈身体弱,又遗传了她妈妈的怪血型,有一回我带她跟曼曼去公园玩儿,一跤就把嘴给磕破了,流了好多血,我一个人把她抱进医院,医生说她是什么熊猫血,可想而知,打那以后我带她都再不敢去什么坡坡坎坎的地方玩儿。”

闻博延只要没有让叶雁禾住嘴,叶雁禾就拿捏着分寸,大概捡着闻博延会愿意听的往下讲。叶雁禾见闻博延愿意听的时候,心里已经不满足于拿到那笔款子了。

闻博延是不是还喜欢余芷?是不是后悔把人离了?毕竟余芷这丫头脑子里还是有点货的。

但谈话的最后,闻博延什么也没说,只答应款会照合同放,不会因为余芷跟他离婚了就出问题。

两个希望,两个落空。

闻博延看了眼腕上的表,表盘冷光一晃,大衣一掀,站起来就走了。叶雁禾白高兴了一场,也白讲了那么多余芷的好话,对着那副高高的背影就诅咒。

“混球,恶棍,有什么了不起的,祝你下半辈子热脸贴冷屁股。”

春节期间余芷没回过余家,余家也没有任何人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这个春节倒成了余芷很多年里过得最愉快的春节。

晚上一家人吃饭,白天跟佟安欣一块儿四处玩。

佟安欣花样多,跟她在一块儿几乎没有时间想别的。即使和闻博延并白家两姐妹坐在同一家剧院里看舞台剧。

她们坐在观众席的中间靠后,而那几个人坐得很靠前。所以两个小时表演结束,演员谢幕毕,余芷就拉着佟安欣往外走。

佟安欣还想着最后走,去后台找演员合照来着。一开始佟安欣不知道余芷为什么想早点走,但很快,她就在回头看今天剧院里有没有什么绝色帅哥的时候,扫到了那三张晦气脸。

“真他娘的晦气,你看到了该早点儿吱一声,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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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走吧。”余芷弯了下唇,拉上佟安欣的手。

“嗯嗯,快走快走,太晦气了。”

俩人便挽着手再不回头,出了剧场,穿过人流熙攘的走廊,将出剧院,白映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个人身边。

白映恩:“哟哟哟,真是冤家路窄呀。”

佟安欣斜扫回去:“哟哟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呀。”

“……”

“晦气,下辈子买票要看黄历了。”佟安欣呛。

“是该看黄历,除了看黄历下辈子看剧也多花点儿钱,你们买那座看得清演员的脸不?”

“我来听声音的,我看脸干嘛。”

两个人吵嘴的时候,后边的人也走上来了。这种口舌之争,没有意义,余芷头也不回,拉了佟安欣就准备走。

白映恩也有人拽,但是佟安欣有点儿气,就将手上的口红给故意扔到地上,就希望白映恩踩上去,摔死她。

佟安欣丢口红余芷没看到,白映恩看到了,白映秋也看到了,穿冷蓝色大衣的男人心不在焉所以没有看到。白映恩反应极快的就拐了白映秋一下,而白映秋也顺势了。

白映恩要的是白映秋踩上去,一来可以摔进护花使者的怀里;二来让佟安欣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三来要闻博延看看这个姓余的她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白映恩今天被家人派的任务就是要给闻博延和她姐姐制造点特别的机会,这种一石三鸟的机会,简直是天赐的。

在白映秋,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些算计了。

白映秋脚上穿的是一双细高跟鞋,果然不辜负白映恩一翻算计,还真一脚就踩上佟安欣扔的那管口红,人一歪,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护花使者。

人直直地从心不在焉的男人身边绊下台阶。

剧院门口有一段台阶,白映秋就那么摔了下来,额头磕破皮,立刻就见血了。

白映秋受了见血的伤,白映恩都傻眼了,那些精心设计的计划立刻就碎了。周围也立刻围了一圈人看热闹,挤着其中的余芷和佟安欣。

闻博延和白映恩早抢上去了。

“姐,姐,”

“映秋,映秋,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白映秋抬手想摸伤口,白映恩急得从包里掏纸巾就要给白映秋擦。

“不要用纸巾擦,会有碎屑。去医院吧。”闻博延阻止。

余芷和佟安欣和其它围观人一起将整个过程看完。

金贵英俊的男人虽然遇事有条理,但也看得出他很是紧张,掏手机打电话叫人马上开车过来,等车的两分钟里他拿水浸湿手帕压迫上伤者的伤口止血。

车来的时候,他亲手将人抱上黑色迈巴赫后排。

闻博延亲自将白映秋送到医院,看着做了检查,白映秋没什么大事,额头磕破的地方也很快止血了。

老太太知道这件事当晚就要闻博延不用回南山了。一个大男人,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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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电话后老太太再没过问这件事,结果第二天才知道闻博延早早将白映秋送回家后,就带着康武回了御景大厦。

第二天下午白映秋突然发烧,再上医院检查,康武跟闻博延一起去了医院。结果刚到,老太太就给康武派了活,留了闻博延一个人在医院里照料。

发烧,做血检,白家同样从头到尾没有人在,即使这家私人医院是白家姑姑的。

也许因为大过年没人在,医院里也的确很

是清净,闻博延便全程一手料理。

白映秋住进条件颇好的病房里,很快就有护士过来抽血。

春节值班护士有限,换班也勤,换了一班护士,便不知道家属的身份,就如对普通病人一样,要家属自己将血拿到检验科做检查。

空空的走廊里,只有闻博延一人高高的身影。

白织的灯光洒在他身上的冷蓝色大衣上。

他看着手掌上的血液标本,想起叶雁禾找他的时候说的“怪血型。”,也想起白映秋受伤流血,除了他,倒没有引起其他人的紧张。

连叶雁禾一个满身心眼的后妈都知道熊猫血麻烦,最忌受伤流血。

闻博延走完长长的安静走廊,把几管血放到检验科,叫值班医生新开了一份缴费单,加上了一项检查。

佟安欣有点愧疚那管口红的事,虽然她怀疑白映秋是故意的,那么大管口红她分明看到了,但白映秋摔得头破血流的样子还是让佟安欣想起来后怕。

这要是别人没注意踩上了,那她且不是做了一件伤天害礼的事。

回家后佟安欣就因为这件事烦躁,又不敢把事情跟余芷说说,第二天就偷偷派人打听。结果收到的照片是,琴瑟和鸣,男才女貌,相濡以沫。

闻博延那种眼睛长在天灵盖上的人在医院里照顾人,实属想象不到。

这件事的最后,是佟安欣骂骂咧咧的把闻博延一大早在医院里进进出出、找医生找护士、取报告的照片删了。

佟安欣看到的照片,余芷没有看到。但有那天在剧院门口的情形,还需要看什么照片。

“怎么离的婚啊?”

“相处不好了就离了呗。”

“相处不好,不是已经在一块儿三年了?怎么会相处不好?你当时不是很喜欢吗?”

被问到这些的时候余芷不免又想起那天剧院门口的场面,闻博延对白映秋的焦急,她也实属想象不到。“可是人家不喜欢我,一直都不喜欢。”

闻博延把人从地上抱起来,白映秋就坠在闻博延的一双臂弯里。

这个画面不禁让余芷摇了下头。

舅舅小声骂了一句傻B。

余芷回神,看人。

舅舅不是个斯文人,喜欢留胡须的粗糙造型,但余芷也还是第一次听他骂脏话。

白天天气不错,三楼的小屋顶被晒的干燥舒服。入夜的时候,老爷子在书房里鼓捣他的学问,剩下的一个年轻人,一个更年轻的人就上楼顶吃烤羊肉串。

余芷不想继续说这件事,反正就是离婚了。

她把便椅拉得更靠近舅舅,给他倒酒。后者就看着余芷,看她的一举一动,看扎起头发后,藏在碎发后的小耳朵。

阳台上有点微微的风,俩人身周亮着暖色的一圈小灯,余芷抬起的眼睛桃花形状,皮肤是不经修饰的雪白干净,脸蛋小,下巴缓缓划下在比例最好处收尾。

余芷在佟安欣眼里就是大美人,她在亲人眼里也只会完美的没人配得上。

被看了半天,余芷侧脸,眼睛瞄向舅舅。

舅舅骂道:“我看他是眼睛瞎了,要不就是害眼病了,要不就是睁眼瞎。”

“……”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被骂睁眼瞎的人,在剧院看舞台剧那天没瞎,所以其实一早就看到余芷了。

入场的人群中,一颗头一颗头的晃动里,他以为看错了,出现幻视了。

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脊单薄,动作轻,走路的动作不疾不徐。脸上笑着,嘴唇抿起。稍侧脸,转回去,隐入一个陌生的人影里。

再看到,脸上的笑容就没了,嘴巴也不抿了,眼梢的笑也没了,与一开始那张乐呵呵的脸判若两人。

再看,脸上不止笑容消失,已经有了明显的不高兴。

尤其是他回头看去的时候,隔着层层人头,她用眼刀跟他交流。

他确定了余芷的确存在于这个空间,但这个有别于想象中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所以还拿那张见了鬼的脸对他。

他对她不好,欺负他,从来没有尊重过她,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却也没从他身上捞到过多少好处。

情况的确是这样的?

整场演出闻博延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场上的演员在走位,他也在独自一个人的世界里游走,周围一片黑,一片空无,他最后走到了一个从未站过的角度上看起了这个问题。

节目结束,她在前,走得很快,是生怕被他拦住的样子。

她的那几根细手指牵着旁人,没有穿羽绒服,穿了件浅色大衣。头发扎得松,垂在脑后,是故意打扮的样式吧?从前在他眼前她也不少打扮,打扮与不打扮的区别就是人变鲜艳了些,眉眼也更深。

距离最近的时候,他看到她脖子上那颗小痣。

碎发遮掩,若隐若现。

只是一刻,看到那颗小痣的一刻,闻博延胸腔里涌出一股冲动。

想把什么攥紧。

想用什么填填胸腔里一股股的空。

这股空是什么?

是余芷。

他想把人拽过来,拉到面前,想跟她说说话,想她好好抬起脸来,让他能看看这张他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睛。最好是能对他笑笑,笑得像从前那些高兴的时候那张脸重合。

不要用这副冷冰冰的后脑勺对着他。

闻博延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成拳。

他后悔今天的局面了。

但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

正是在闻博延恍惚的无以复加的这一刻,白映秋从他身边跌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

南山,初春的梨花开了几树,老太太在别墅的花厅里煮花茶,晒太阳。

原本惬意的一天,立刻因为下边的人拿了一份同城快递给她而变了脸色。

包裹皮被老太太撇在一边,包裹里薄薄的一张纸被老太太一叠折了起来。

她这是在掩藏什么不能让旁人看到的秘密。

打发身边的人走开,她才给闻博延打了电话。

这两天闻博延都不在南山,因为老太太的一再安排,最终促成了那天剧院的行程。一行年轻人一起进城,最后是白家两姐妹单独跟了闻博延进了剧院。

也弄巧成拙地促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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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这一张检验报告。

闻博延当年车祸躺进抢救室,是白映秋及时站出来给他献了血。人的性命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刻,如果那一刻没有及时的那袋血,人没了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的。

就像谁被一块果冻堵住了气管,只一个小急救,人就可以没事了,但要没有,活生生的人也可以说没就没了。

老太太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有多重视失而复得的孙儿,也就有多感激白映秋。

何况两家原本交好,也正因如此,在闻博延车祸原因没有查明的情况下,才会秘密送进白家姑爷的医院。

也因此将白映秋放在心尖尖上喜欢,想尽办法的撮合她和闻博延。

但是老太太收到的这张检验报告上白映秋的血型为什么会是大众的A型血。

“你给我寄的这张纸是什么意思?”

“写得不够清楚吗。”闻博延声音暗淡,也没有心情。

“这报告是哪儿来的?”

“报告上有检测单位名称。”

“博延呐,大过年的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倒想问问,是不是您在跟我开玩笑。还是……是他们在跟我开玩笑,这么多年把我耍得团团转。”

“……”

老太太的心被闻博延暗沉里带着无奈、冷笑的声音刺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闻博延一直就不愿意相信,肯花钱哪能被一袋血就逼死。

哪会就需要那么一个人来救他的命。

所以他们还真就拿了血库里本就有的血,陌生的不相干的人的血,作了一笔萝卜地里赶人情的买卖,在他身上罩下一个救急救命的罩子。

闻博延心情不好,没心思哄老太太高兴。老太太这边是被这件事弄糊涂了,最后这通电话不了了之。

春节大假还没结束,御景大厦除了康武只有闻博延一个人。

白映秋的戏耍,两次戏耍,闻博延认定此生不可原谅。但这个人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一次又一次发生视幻的那个人,何尝没有戏耍他。

至少站在他的角落里看,余芷、余家人做过的事切实存在,并不会因为余芷的离开就消失不作数了。

而他为什么不用骨子里撇清白映秋的干脆方式同样撇清余芷,反而在对方毫不纠缠的情况下,频频找上门去。

心情不好的人从卧室进衣帽间,没病没痛没有不清醒,但他又错看了那么一个单薄的身影,系着碎花围裙蹲在地上收拾着什么。

高高的人,背脊冷,脸冷,蓝色衬衫冷。英气的眉一折,明知道不可能,他却有种想叫一次试试的冲动。

但他也知道是他自己发疯了。

清瘦的喉结在散开的冷色衬衫领口掩映下上下滚动了一番,转脸,闭了闭眼。

闻博延捏眉头拖开一道茶色玻璃门,拿出换洗衣物。

自余芷离开,这个家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大到事物的布局,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一瓶洗手液。衣服换了人清洗、整理,但味道还是相同的味道。

其实没有区别,有的区别只在于一个人魑魅魍魉的心。

闻博延进了浴室冲澡,冲好澡出淋浴间。盥洗台上,玉石砌筑的台上台里注满水,他开始刮脸。

腰上只系着一条白色浴巾,胯骨之上的腰身,在许久没有心思健身也好、运动也罢,腰腹还是劲瘦的。

只是吃得不顺心、吃得少,身上已经少了些许漂亮饱满的肌肉块,多了些清瘦的骨骼线条。

余芷跟闻博延三年的相处里似乎总是在顺从,但也从来就顺从的拧巴。因为她只顺从她愿意顺从的,从不低头她不愿意低头的。

于闻博延而言,她最像什么?

最像他手里的这把剃须刀。

p闻博延喜欢用刀片刮脸,但不止一次被刀片刮伤。也扔过,也火冒三丈过,但喜欢就是喜欢,过后还是会继续用,不计前嫌。

但刀片也不会因为他的大度而选择屈服,收起利刃不伤他。

区别只在于,剃须刀可以被他单方面的抛弃,在他想用的时候,想要重归于好的时候,又永远地任他单方面的摆弄。

但余芷这个活生生的人自然不是。

闻博延用习惯的方式刮脸,也用这几天习惯了的方式心不在焉。

镜子里空荡荡的只他一人。

再没有一个人埋着脸就在他身侧,却不愿意抬头看他,似乎他的存在,还敌不过这些台面,所以她擦了这儿擦那儿。

台面没那么脏,他也没那么不显眼,没那么不重要。但她就是不抬起脸好好看他一眼,表现出一点依恋,一点缱绻,一点没有他就不行的依赖。

余芷的人早不会再出来惹闻博延发火了,但闻博延心底这股久远的火倒因为这个念想而隐隐升起。

不过这到底是原来的那种窝火?还是郁结的其它火?

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想人。

那天在剧院里的冲动是否还在?

那天在剧院里的后悔是否还在?

余芷是不是厌恨他的不重要,余芷当初做过的事也同样不重要。

重要的是闻博延胸腔里与剧院那天同样的空洞只是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凿得深,塌得恨。

最后刮脸的人再一次被刀片伤了下颌。

这次伤得挺深。

闻博延下巴上多了一道伤口康武立刻就看到了,便又是拿消毒水,又是拿沙布。五大三粗的人,倒细心得像当初的余芷,周到的要给闻博延处理伤口。

“行了,不用。”闻博延推开。

“伤口不处理,感染了很麻烦的。”

闻博延在一个人的陷阱里蓦地转脸看康武。

因为康武用了一种跟他的身材一样的五大三粗,说出了另一张长得娇滴滴的脸曾经说过的话。

闻博延没有狠拒绝了,康武二话没说上手,擦消毒水,擦药水。

康武做事还算妥帖,但做完这件事闻博延就把人打发走了。不是打发进房间,而是打发出大门,整个屋子就又只剩了他一个人喘气。

他先进房间,无所事事地抽了两香支烟,出客厅。客厅里的电视难得有人花时间坐下来好好看,从前他偶尔见过余芷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

窗帘深合,半壁墙的大电视点播了好几个片子,但坐在沙发前的人显然一个也没看进去,所以不停地换。

屏幕里的画面时明时暗,沙发上的人被照得时明时暗。

最后他又点了支香烟,白色烟雾爬过冷白的手腕,深色居家衫已经在与沙发的磨蹭间软皱。

沙发前的桌子上扔着一盒香烟,一只银色打火机,一部黑漆手机,一双被深色裤料包裹的长腿。

闻博延整个人是一副难得的颓唐模样,在沙发上消磨掉了整个傍晚到入夜的时候在沙发上浅寐过去。

与余芷结婚后的三年时间里,尤其是往后的日子,闻博延每次因为心绪烦躁,精神压力大而走进那个恶梦时,往往不会走得太深就有一双手将他的噩梦挥散。

但今天没了这双手,梦里的大雨就那么一直下,雨水的声音密集得将这个人的世界和其它的一切都隔离开了,让他越走越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单薄的男孩跪在一张软床的西侧,看着床上的女人发呆。明知道她已经彻底没有温度,大概连皮肤下的血液也凉透了,所以在带着黄昏颜色的灯光下,她的皮肤也白的像绵布纸。

但他抓着她,隔一段时间便要试试,要她说说话,要她动一动,要她别走。

“求你了,别丢下我。”

“别走,你别走。”

在这之前的一些时间里,床上的人告诉他,她要走了,要离开他了。他必需回国,他还是个孩子,他必须回去。不愿意去京都他还可以去江城,他可以永远留在江城。

但是他不愿意听这些话,要她别说话,甚至要她别看他,就当他不存在。

但这一刻他后悔了,他宁愿她还像往常一样,整天只跟他说她要走了,要离开了。

他现在愿意听这种话了,但床上的人已经不再有声音。

屋外边电闪雷鸣最密集的那一刻,他才拿定注意从那幢房子里冲出去。

就算被人发现了,就算被人带回去。

他没见过死人,也没见过妈妈以这副死人的模样躺在他面前。

不再说话,不再动,身体冰凉。

大门解锁,门扇像被风撞开的,水从屋外砸进来,扑得人抬不动腿脚。

十一岁年纪的少年,身上没有多少脂肪,也没有多少肌肉给予力量,他抗着黑风黑雨出门,举步维艰,大雨立刻将他浇透,一寸寸刮剥着他的皮肤。

脸上的水汇集成渠,风大,雨大,闪电来的时候,周遭的一切就亮得像白天,惨白阴森,闪电过后就是无尽的黑,吞没视线。

他把房子周围所有紧闭的大门就砸了一遍。

“help,helpme,helpmeplease。”

“help,please”

“help,”

“please。”

滂沱的大雨里,敲了多少门敲门的人并不清楚,抑或他根本就没有敲过任何一道门,也许他都根本没有从那张躺着死人的床边离开,所以他得不到帮助。

那处灌木葱茏的深巷,他是否真的跑到了尽头,是否真带着一身泥水踏上过几节台阶?

雷鸣,他也敲门,不知道是打雷声招来的人,还是他的敲门声。

门打开,或许没打开。

他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但那一跤是真的,它跌碎了一个人,也跌碎了一对母子异国他乡的自由。

后来那一段自由成了梦魇。

那个地方也成了梦魇。

不受人打断的噩梦过后,闻博延满身冷汗地进了浴室。即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年,二十年,一进梦里,这个身居高位的大男人也还只是那个力量单薄的孩子。

他怀着一颗恐惧的心,恐惧已经失去的,也恐惧将要面对的,在那个砭骨的黑风黑雨夜里永远也找不到出路。

他用冷水冲凉,冷水对身体的刺激是很快击退了精神上的折磨,但从浴室里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就乍寒乍暖。

高高大大的人痛苦地蜷缩着身体,面色潮红,整张床上唯一能减轻痛苦的只有那一只空枕头。

它气味清香,但不只是单纯的清香,清香之外还明晰地附着一个女人的味道。

是余芷的味道。

枕头深陷进怀里,幽幽的洗涤香混和着的那一抹特殊香让他稍获平静。人的记忆跟人的情绪一样奥妙,闻博延似乎对余芷曾经有过的,替他挥散恶梦的事没有清晰的记忆。

但又清晰地知道余芷在的两年多时间里他没再走进过这个噩梦的深处。

闻博延紧抱着枕头,身体上的不适似乎已经减少了许多。

如果时光流转,这个枕头能再变成那个人,但条件是当初那些叫他厌烦的事的两倍,十倍,那么这个人会愿意买单吗?

闻博延抱着枕头的样子活像抱了个人进怀里。

显然他已经对某个人上了瘾,所以在痛苦得无以复加,呼吸无以为继的这一刻他拿这个枕头疏解,拿一个人残留在这个家的唯一气息作疏解。

那个人的离开,他何止是一日三餐不习惯,何止一口水不习惯,何止一室的衣物不习惯。

他的全部生活只因为少了一个余芷,一个分明时不时就惹他发火,跟他在一起不过为了多捞点好处的女人,但他就是明明白白的上瘾了。

上瘾到连这个噩梦也能靠她疏解。

所以她有没有在意过他重要吗?不在重要。在这儿生活三年的本质是什么也不重要。

这一场乍寒乍暖的结果是一场疑似的感冒,闻博延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这样的一天过后,是大部分人的春节假期结束的时候。

闻博延脸色铁青地出现在公司,坐在他应该坐的位置,照常工作。

带着心口的那个大空洞。

新的一年,事情堆着事情,连天的会议里夹着新年展望活动。

三天以后,闻博延仍旧脸色铁青。他站上堆满鲜花的讲台,作了对新一年的工作目标以及阶段计划,明确了对未来的展望。

他对一个集体的未来有着清晰、笃定的展望,但对自己个人的未来倒是满眼灰暗。

科能集团最大的宴会厅,闻家上上下下在公司任职的人都在,连老爷子也在座。科能集团上上下下,直属、外包,凡有点管理权限的人,有几百号之众,都在新的一年,接受集团最高层决策者的思想洗礼。

舞台灯光璀璨,大厅穹顶辉煌,白玉柱粗得一个人合抱不下。

台上的人身材高大端正,着一身精剪细裁的黑色西装,领带板正,言语平和,语气肯切,声线清冽有力。

一番有说服力的成功发言,似一篇激励昂扬的战前檄文,师未出,却已有千军万马奔腾出鞘。

舞台上灯光明亮,且只那一束,所以闻博延的脸色好与坏谁也看不出来,会议结束的时候,参会的人甚至不会在意他过于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俊的相貌,他留给人的只会是一个又一个尖锐的目标,和公司能给予的斗志昂扬的后盾力量。

只是会议结束的时候,老爷子进了闻博延的办公室,也是他自己从前的办公室。

闻博延还有其它会议,不在办公室里,老爷子招来康武问闻博延脸色差的原因。

“闻总他就是有点感冒。”

老爷子能特意上来,就自然是有更深的话要问,康

武的回答老爷子自然不满意。老爷子面色阴沉了几分,又问了康武来闻家有几年了,跟闻博延几年了,但是到最后康武倒还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一句闻博延私下的闲话也不肯说。

老爷子哭笑不得的打发了康武,打发身边的人找来高阳。

高阳是一点没客气,一句话就直戳进自己老板的肺管子里。

“应该和余小姐有关吧。”

老爷子有些惊讶。

高阳笃定:“我相信肯定和余小姐有关。”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心里转了几个弯,喝了口茶,“为什么这么肯定啊?”

高阳稍想了一下答道:“因为我有老婆。”

这个答案看似问牛答马,但老爷子倒是不再发问了。

老爷子对这个答案未置可否,他对余芷这么一个人倒没有老太太的那种强烈不满,但也没有一切顺其自然的淡然。

老爷子将办公室看了一圈,便要走。

“您不等闻总了?”

“不等了。这种事我一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可拿不出什么好主意。这种年轻人自己的坎还是由他自己去过吧。”

高阳将老爷子送进电梯,老爷子说是不管,但从电梯一路下来,问了高阳好几个问题。

来公司有12个年头了吧?

跟闻博延有6个年头了吧?

他相信他当初没有看错人,他相信高阳会替他照顾好闻博延。

最后老爷子拍拍高阳的肩膀就走了。

隔天一行人出现在科能集团自己的商业中心时,一行人都齐齐看到余芷时,高阳就忧虑上了。

商业中心主管团队陪同集团董事长在会议室开完会,又陪同进商场,将会议桌上的方案以及图纸落到实处。

试点广场改造,从东到西,迁露天停车场改造科技广场,数字喷泉,造雾设备点位,新建附属设施连接酒店点位,都从图纸落到实处,闻博延便亲至商场最佳观景处查看现场。

一对逛商场的男女便是这个时候第一次出现在一行人面前。

只是俩人一撇而过,闻博延的目光越过身周的人群追去,人影消失,他只当是看错了。

商业团队一行人移交资料到高阳手里,一行人皆西装革履,队伍浩浩荡荡穿过半个商场。过路的人都忍不住好奇瞧瞧。

但他们匆匆忙忙,很快就到了电梯厅。

这架用于接待集团董事长的电梯从今晨便有专人看管着,只等两小时前的一行人上,和此刻的一行人下。

看电梯的工作人员,人还没到已经保证电梯到位,“董事长好。”

一行人陆陆续续进了电梯。

“董事长辛苦了。”

“董事长您慢走。”

商业团队一行人都客套地站在电梯厅里送,只高阳替老板对大家场面几句。谁都知道这个年轻的上位者不吃老一套的表面功夫,高阳的场面话过后,一行人便也立刻颔首离开了。

人群散去,集团来的人都已经站进宽大的轿厢里,但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那一刻,一个男人领着一个女人从商场中央的自动扶梯上下来,缓缓填进电梯厢门望出去的视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余小姐。”这是康武小声在闻博延耳朵边说话的声音。

闻博延当然早看到了余芷,只是他当自己又眼花了。

闻博延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蜷缩进掌心,压住其间的刺痒。

电梯之外,一电梯人的视线尽头,余芷并一个下颌上留着胡茬的男人下自动扶梯并没有立刻离开。

今天正巧是情人节,商场里策划了不少活动。商场每一层的自动扶梯下都有一方便民台,今天的便民台里摆满了花束。

情节人当天,凡在商场进了消费的情侣,不论金额大小都可以在便民台领两束鲜花。男生一束,女生一束,彼此送给对方。

花到最后自然是要合在一处花瓶的,因为两束花的颜色是经过高级花艺师精心设计过的,两束花只有合在一块儿,那颜色才是最完满的搭配,最精巧的撞色。

电梯门缓缓合上,一条暗藏蓝西装的手臂抬起,将本应该合上的电梯门打开了。

“董事长,下午还有省厅的大会。”高阳提醒。

“我知道。”

他知道,但他迈出了电梯。

“闻总。”

“你们先回去。”

惟闻博延的命是从的康武也随着出了电梯。

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看样子年纪应该会在40岁左右,高个子,穿着看似随意,但其实也是另外一种随性的讲究,是年轻女人会喜欢的类型。

所以两个人以情侣身份领了花也并不违和。

两个人已经领走两束花,并一路有说有笑地进行了交换,最后又如商场策划的一样,全都合到女生手上。

那束花的最终效果连康武也在楼上会议室摆在墙角的展板上看见过。

俩人已经进了电梯,闻博延和康武追上去的时候电梯已经下行。

闻博延脸色灰暗得无以复加,即使公司里最棘手的事,康武也没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神色。

闻博延掏了手机拨打余芷的电话,听到那头提供对方正在通话中的回答,才醒神似地想起了什么。

“他们去地下停车场了。”康武汇报。

“那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

想起了但没有自知之明。

有自知之明,但也阻止不了心脏的异动。

日日想,夜夜想,这件事已经不容这个人不承认,不买账。

俩人等到了另一架电梯,下地下停车场。

他们要追的人不难找,就在电梯口不远处的一处停车位上,正往一辆JEEP里装从商场里买来的东西。

那男人探身在车子后备箱里鼓捣,女人就乖乖站在一旁,怀里挤着那两束花,并两个购物袋。

闻博延在电梯口停下脚步,余芷的身影已经满满装进他的视线。

那个男人站在余芷旁边对他是不速之客。

而他的到来于对方也一定是不速之客。

但谁也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此刻站在这方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心脏微痒,因为有什么能让他愉快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东西他立刻就可以靠近;心口闷气,是因为有什么让他难受的东西也在等着他去靠近。

那男人已经收拾好后备箱,转身拿地上的东西,也拿余芷怀里的。

男人不以为意地伸手,余芷的动作神态里倒有几分依赖,有几分热情。

余芷的热情是闻博延常见的。

那个时候她温暖,殷勤,及时响应。

握在手里绵密,光滑。

但没有过依赖。

像一个得了皮肤饥渴症的人,闻博延此时此刻胸膛里的空洞又在继续放大。只恨不能走过去,不问青红皂白,也不需要理由,抱也好,嗅也好,亲也好,不管用余芷的什么,只有这个人是那个空洞的渴望。

然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在闻博延看来是什么?

是在他所有饥渴里插上的尖刺。

停车场灯光明亮,光亮的地坪漆像镜子一样地反印着高处的灯光。JEEP车后的人已经装好东西,两个不速之客也已经走了过去。

东西放完,车子后的一男一女说笑着从后备箱前分开,男人去驾驶室,女人去副驾室。

闻博延以一种乘其不备的速度一把握了余芷垂在身边的手腕。

一把细腻的皮肤填进掌心,闻博延心口的那道空洞立刻就模糊了。

这种神乎其神的根底变化他立刻识得,并心脏异动。

但余芷是吓到了,忽地转身,握她手的人与她离得很近,她抽手,手臂是从对方胸膛上划走的。

余芷惊吓的一瞬过后是惊诧。

是闻博延,他就挤在她身边,身上的暗藏蓝西装沉沉的,同色的衬衫也很板正,头发一丝不苟,领带也打得一丝不苟。

其实在这之前她也有看到这个人了,看到他被拥在人群里,在一帮拥护者的簇拥里神情认真,步伐稳重,眉冷鼻冷,肤色冷。

这要是在从前,会是她喜欢看的画面。

她喜欢看他工作时候的样子,一个人头脑有智慧,对什么事都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这是很让人艳羡的,她对这个人的喜欢里其实一开始就有着许多崇拜。

但那种心情,那份心到现在早消磨殆尽了。消磨殆尽到一看到这个人的脸,看到他的一抹清暗身影,无论他在干什么,她的脑子里反射出的第一种情绪已经是烦躁。

是人走在野外看到裤腿上黏了鬼针草的那种情绪,厌烦,头痛,只想这种物种从地球上消失了才好。

余芷拧着一双被后者细细描摹了一番的眉眼,一把抽走手。余芷惊诧得说不出来话,闻博延又是那句话,“我有话跟你说。”

余芷跟本没听他说什么,往后直退了几步,车子那边的林季刚甩上车门,又开门下来。

闻博延今天的态度明显跟往常不大一样,余芷莫明害怕,下意识的就想往舅舅那边躲,闻博延根本不在意余芷是以什么样的一双眼睛在看他。

林季过来,闻博延侧脸给了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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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博延是完全不认识林季,即便他曾与这个人同桌在余家吃过饭。

那是俩人刚完成婚姻登记的那几天,但闻博延这个如佟安欣所说,眼睛长在天灵盖上的人压根就没有注意过这个疼爱余芷,还曾试图阻止这桩前途渺茫的婚姻的人。

康武拦着林季,闻博延就罩在余芷面前。余芷的视线里就是高大的闻博延的胸膛和抵近的挺拔五官。

女人毕竟还是胆小的,被闻博延这样的大高个抵住不可能不害怕。

余芷一再后退,“你们要干什么?”

余芷退得抵在了车门上,眼睛里明显是惊惶的情绪。闻博延识得,且立刻被余芷这种眼神扎了一下。

但他也不会愿意退后。

余芷身上的气息,与她说话的吐息缭绕在两个人之间的一只空间里。闻博延只自觉地不敢再去触碰余芷任何一处的皮肤,他虚虚地将人抵在胸膛与车间。

余芷紧拧着眉眼,闻博延的视线落在余芷清晰展开的面孔上。

软下口气来。

“你跟这人是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昏头了?还是有人让你这么干的?”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多大年纪了吗?”

“……”

俩人的对话还没有一个完,那边林季已经给了康武一拳,并一搡。康武一天差不多20个小时待在闻博延身边,不能看不出闻博延对余芷的态度,所以康武只是拦着人,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怕惹余芷不高兴。

康武挨了两下,也不敢翻脸,林季倒是两步过来,一把就将抵在余芷面前要答案的闻博延扯了开。

林季一把抱了余芷的肩膀,一副要把人揽进怀里的架势,“你什么意思啊,你谁啊?我多大年纪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低头问余芷,“岁岁,没事吧?”

男人的样子再亲昵不过,余芷稍显木讷。

但在闻博延眼里只有男人的动手动脚,没有余芷的迟疑。

闻博延重重地皱起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康武凑近过来。余芷垂着睫毛,说自己没事。

男人整条胳膊都压在余芷的肩膀上,手掌就抱着余芷的肩头,五根手指都附在余芷身上。余芷批散着的中长头发蹭在后者的胸膛上。

闻博延看着男人的手指,自己的手指全缩进来,重重地掐进掌心,紧握成拳。

同为男人,其实这个年纪不轻的男人人是整洁的,脸孔有几分俊美,胸膛厚实挺拔,脸颊消瘦立体,下巴上有胡茬,修得有规律,有棱角。

男人的举止,相貌都在挑衅着闻博延,挑衅得他已经快失去理智,一开始因为见到余芷而发痒的那颗心,此刻被一层闷气给浓浓裹住了。

闻博延一把就插进俩人中间,立刻把余芷从男人怀里拨了开。他还没及动手,没想到男人的脾气不是一般的硬,刚被拨开一拳就轰过来了。

闻博延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砸个猝不及防,他也从来就没有吃过这种苦头,从没有人敢将拳头往他身上招呼。即使想要他的命,也只能是暗地里的算计,苦心经营的事故。

闻博延被砸得整个人从余芷跟前甩了开。

这还了得,康武立刻反应,冲上去就要对林季下手,吓得余芷大叫住手。

康武只是愣的一瞬间,余芷已经扯上了康武的胳膊。这下林季就又轰了康武一拳,康武被砸懵了,也彻底气坏了,但余芷又揪了上来。

“你住手!”

“余小姐!”

“我叫你住手!我让你住手,否则我马上报警!”

“……”

“……”

两个被打了的人遭了余芷的怒骂,打人的人倒被余芷护在背后。

闻博延那一拳挨在肩膀深处脖子根,康武那一拳受在下巴上。两个人挨得都不轻,林季是下了死手的,但有余芷的袒护,挨了拳头的人一个脸色灰暗,一个气得满脸通红。

“余小姐,你不要不分青红皂白行不行。我们,闻总他这是在担心你啊,他是为你好才站出来的,他害怕你吃亏。”

余芷一双胳膊大展开着护着人,单薄清瘦的人,但勇气坚决。

康武诚心诚意的话倒让余芷深深地皱上了眉头,而后又成了一种好笑,哭笑不得的表情。

“为谁好?”余芷一脸的不可思议,反问。

“当然是为了你好。”康武笃定。

停车场白亮的灯光里,余芷摇了摇头,有一会儿说不出什么话,嘴唇上是一种好笑讽刺的弧度。

“为我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真是谢谢你们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余芷知道舅舅心里打的小算盘,但她还真的不屑要报复什么。

如果存心要去报复一个人对自己的恶,那其实受惩罚的人是连自己也一起算在其中了。

最好的自救永远不是报复,而是用新的,更好的生活,自己喜欢、愉快的方式来弥补曾经的过失。

一朵开在墙角的花,开了又谢了能有几个人见过,知道。没有看到的人,那么这朵花便是不存在的,至少在她的世界里不存在。

余芷正是希望将从前有过的生活从自己的世界里抹去,让它不存在了,这是她对自己最好的弥补。

况且这个人真会将她跟别人在一起而视为对他的报复?

这背后又是否会有别的目的。

余芷拉着舅舅就上车走了,留下的人被赶来的高阳劝住。

余芷不屑用舅舅心血来潮的方式报复什么,但后者已经是成功上套了。

江城某公共建筑的大礼堂里正举行一场盛大的商务会,在座的都是省籍知名企业的掌权者。

在一众饱经沧桑的面孔中也有那么一两张年轻面孔,这些偶有的年轻面孔倒有一张坐到了席位的最前排。

他西装革履,举止大度,如众人一样宽坐在朱红色的椅子里,胸膛上别着一枚严谨的徽章。

科能集团在过去的几年中为江城贡献的税收,创造的就业机会,开创的新经济道路,让他的席位一排排往前,直到今天他从最前排的席位上,又走上讲台,接受了一份巨大的殊荣。

科能集团在过去做出的贡献,在未来将要做出的贡献不仅是全省域的,也是全社会的。

会场内媒体云集,这位企业家中的佼佼者手中拿着一份荣誉证书并一块令人艳羡的宝贵勋章,他站在那方讲台上倒没有多说几句话。

清瘦挺拔的鼻梁骨并深色西装都盛着灯光,他抬眼、俯眼间只简短地作了几句宣言,冷肤冷颜地承诺了企业对社会的担当。

聚光灯下他这种不争的气度,沉厚如深潭的品行得到了更多的赞扬。

只是谁都不知道这个稳重寡言的人在站上了这样的高台后,以从未有过的角度,俯看人人称颂的成就时,却还是不满足。

阶梯会场,朱红宽椅层层叠叠展开,掌声喧哗。

闻博延站在一半的满足里,明明白白地空出了一半的缺失,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这么多年来从未怀疑过的生活。

会议结束已经是傍晚,会议主办方设宴在同建筑的艺术厅内,觥筹交错过后已是深夜。

闻博延获此巨大殊荣,但停车场的事似乎一刻也没能从他脸上消失。劳斯莱斯幻影驾驶座上是康武,副驾室里坐着不敢离开的高阳。

宴会上闻博延喝了不少酒,出来就要康武带他去老白街。

人靠在后排,双眼磕着,眼睫是一条深重的线条。空座上放着一个还未封口的白色快递文件包。文件包里装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正是那本烫着金字的荣誉证书以及那块这么多年以来他削尖脑袋,宵衣旰食想要拿到手的勋章。

邮寄地址:京都**大院。

这件事本该是他此刻、这些年、这一生最重要的事。但时间流转,人心叵测,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又全都翻天覆地了。

重要或不重要的事,全在一颗心的不同面。现在这颗心是造反了,将原来被它忽视,不看重,不要也罢的事从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翻出来,将它推到整颗心的最顶端,时时刻刻供起来,聚集全部精力跟从前唱反调。

开春,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已经抽出新芽。街道不如那些冬夜冷寂,但也还是凄凄沥沥的冷,薄雾升腾。

车刚停稳,闻博延就从车上下来了。

高高大大的人走路已见些许蹒跚,但他不承认自己喝醉了。他要见余芷,现在就要见,立刻马上就要见。

前排两边车门哗哗响,两个人立刻冲下来一边一个把人搀住。

好在高阳来的时候就有准备,不要闻博延去敲门,弄得四邻不安,赶忙用了另一个于余芷绝对陌生的号码拨了余芷的电话。

夜深人静,林家的人都进了梦乡。余芷接到高阳用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从床上下来。

高阳担心他们的到来弄得四邻不安,余芷也有同样的顾虑。

清瘦的人,腰腹薄,背脊薄,裹上一件厚外套才够御寒。余芷又裹上了那件毛茸茸的羽绒服,轻声开门从楼上下来。

她脚步很轻,害怕吵醒外公和舅舅,结果门外的人倒是全没有这种顾虑。

“岁岁?”黑暗里舅舅的声音传来。

“哎,是我。”

舅舅没开灯,走近,问她怎么回事,门外边的动静是不是跟她有关?

黑暗里余芷低脸,无语,舅舅凑近又问,她才答。

“是闻博延。还有他的助理他们,说他喝多了。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舅舅沉默,余芷也无语,两个人的安静里,老爷子屋里的灯突然亮起。

所以余芷那句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点也不错。为她好?

真是无稽之谈。

老爷子也被门上的动静惊醒了,余芷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舅舅在一旁开口。

“爸,没事儿。有个朋友过来找我,我出去跟他说几句话。”

“大半夜的,不像话!”老爷子的声音老大不高兴。

“先声明啊,不是我不像话,我早睡了,是外边儿的人不像话。”

“……”余芷手指揉头。

“什么狐朋狗友半夜找人。”老爷子不高兴道。

“不就是狐朋狗友嘛,毛病多,喝多了找我撒酒疯,我现在就出去把他骂走。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臭不要脸的东西。”

林季骂着,老爷子屋里的灯就关了。客厅里两个人松了口一气。

门外边的动静是闻博延非要亲自进去找余芷弄出来的,高阳向闻博延保证,他的电话余芷已经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并且答应了会出来。

然后三个人就齐齐地在站了门口,闻博延不清醒,倒也不全糊涂。身体由康武搀着,但也站得端正笔挺,自己抬着胳膊,埋着脸,眼睛看着腕上泛冷光的玻璃表盘,数着余芷什么时候能出来见他,他们有没有骗他。

“两分钟了,为什么还不出来?”

“……女士嘛出门总要收拾收拾的。”高阳无奈道。

闻博延没再说话,继续等着,表盘因为他胳膊的不稳而不时晃出光线。

初春夜,气温很低,空气中还含着雾气。高阳和康武都在西装外加批了外套,只闻博延坚持不要。

一身西装被雾气浸满寒意,但人无所知觉,只执着地低着脸数着晶亮表盘上的秒针,人一寸寸被冷空气削薄,削弱,直到大门打开,余芷挨着林季出来。

余芷身上穿着毛茸茸的羽绒服,先从门里出来,紧挨着她的帽檐出来的人正是白天挥拳打人的男人,正是那个把余芷压在怀里,挑衅他的男人。

闻博延的视线凝固住了,他身边剩下的俩人没有一个不傻眼。

闻博延的脸从埋着的姿势一点点抬起来。人已经冻得双眼潮红,春夜的寒气深浸上他冷白的皮肤。余芷和一个男人大半夜从一道大门里走出来的寒气深浸上他的心。

博延的眼神,康武和高阳的眼神无疑都在表示着一种信息,余芷看出来了,但她没有义务要解释什么。

白天发生的事余芷已经不知道原由,现在夜半三更,余芷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余芷和舅舅双双都不希望老爷子听到门外的事,俩人小声出门来,舅舅立刻善后将门合上。

“余小姐你不会跟他同居了吧?你家里不是还有外公吗?”康武一直搀着闻博延,闻博延身上的无力从手臂上传来,就像是整个人碎了一样,康武立刻感受到,心里狠狠一凉,就先绷不住了。

余芷对他们的误会有点无语,但他们有什么理由要关心她的私生活呢。

她是真不理解。

余芷的性格向来比同龄的人稳妥些,而今回来跟老爷子生活半年后性子就更是沉稳起来。尤其是对面站着三个人,她更不会像面对闻博延独自一个人的时候那么冒失的轻易被牵走情绪。

但余芷现在不是孤军奋战了,林季从余芷背后站出来,将余芷拉到自己身边。余芷身上裹着毛茸茸的羽绒服,她温温软软地依在林季身边。

“我们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关你们什么事?倒是你们大半夜跑过来找她有什么事?白天找事,晚上找事,到底想干什么!”

林季一副主宰大权的样子质问几个都较他更年轻的男人,一直被康武搀着的人再也看不下去余芷站在别人怀里的画面。

闻博延高高大大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脱离康武的搀扶,跟白天一样,一把将半依在一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两个人立刻分开。

然后背对了余芷,抬手就朝林季挥拳,伴之以骂,“王八蛋,你对她做了什么。”

闻博延挥出去的拳头被林季躲了,但闻博延不罢休,拳头没有着落,骂词没有停。他骂林季有什么资格碰余芷,他要剁了他,砍了他的手。

林季原本就觉得白天的一拳未免太便宜了这个瞎眼男人,闻博延酒喝得太多,林季躲的轻松,要还击同样轻松,还好康武及时护住。

康武一出手,余芷就又出来护短了。

高阳这个搞文职工作的人,身材是大众男人170+的身材,几个大高个打架,他是无能为力的。

余芷护短,康武就不能动林季,但可以阻止林季伤闻博延。闻博延就返回头来找余芷,他一双手抓住余芷,就问她是不是被人怎么了。要她告诉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闻博延满身酒气,余芷认为他这明显就是借着一个跟他全无关系的由头来撒酒疯的。

但是他为什么撒酒疯要来找她呢?

她好说话,好欺负?

所以在已经离婚后,还是想来找她的不痛快就来一次。

余芷被心里这些气愤的念头鼓动着,也被闻博延抓着她撒酒疯的举动鼓舞,最后她甩手给了抵在脸前的脸颊一巴掌。

闻博延醉得厉害,但也被余芷的一巴掌打懵了。

余芷的巴掌打得很响,把高阳也给惊呆了。此刻闻博延是醉了,醉得跟平常的他不一样,所以不需要面子,不顾安全,但他明天会清醒。

高阳连忙过去挡在俩人中间。

“余小姐您不能这么对他。”

余芷胸口起伏,她是被气急了。“只许你们周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他能一次又一次找我麻烦,凭什么我不能这么对他?”

“他这不是在找您麻烦呀,他是,他后悔跟你离婚了。”

“……”

“真的,我不骗你。他真的后悔了,所以他真不是在找你麻烦。你从前见过他这样吗?没有吧,他是因为感情受挫才这样的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康武跟林季那边因为高阳的话也消停了。

但闻博延整个人还高高地愣在高阳背后,回味脸颊上的痛,冥思苦想是不是出自余芷之手。高大的身体有些微的晃荡,像只要有一阵风过来就能把他给吹倒。

康武放开林季的纠缠,立刻上去将摇摇晃晃的人搀住。

高阳和康武几乎就将闻博延护在了中间,夜风萧瑟,余芷冷清下来,头点了点头,“行了,我明白了,”

余芷冷静了,但觉得有点好笑,“感情受挫”这几个字她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也不好意思将这种词加在闻博延这样的人身上。

不过为了白映秋好像是会的,她记得那天剧院门口的事。

余芷抬眼看去,被护着的闻博延的确是醉得不轻的样子,脸上的神情恍恍惚惚。刚才的拉扯过后身上的衣服有点皱。

这个她曾经崇拜过的,仰望、爱慕过的人这样的样子真叫她觉得可笑。

他这样的确跟平常的他不一样,变得不能压制人了,变得不那么值得严阵以待。所以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不去找白映秋,就到这儿来了?

余芷还记得大半年前,那天闻博延跟老同学聚会也同样喝了很多酒,要她去接,她以为那天会跟白映秋打照面,但她看到的只是康武守着他等在路边。

不管是从前还是今后,如果有丢脸的时候,余芷大概最不想叫闻博延看到。

那么闻博延的做法也不难猜想。

“他感情受挫你们为什么不去找白映秋,跑到我家门前算怎么回事?”

余芷已经有了猜测,康武快人快语证实了余芷的猜测:闻博延跟白映秋以后不会再来往了,因为白映秋有事骗了他。

康武话毕,余芷哭笑不得,一旁的高阳是愣了一下,但一时没反应过来康武乍听没问题的话好像哪里不对。

是不是压根就不该在这种时候提另一个女人?跟前的事也压根就跟旁人八竿子打不着吧。

一道门板将屋里屋外隔成了两个世界,闻博延不过是来撒酒疯的,不可能有任何事可以得到一个妥善的解决,甚至他本人大概都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余芷拉着舅舅回家,高阳说事情不是康武说的那样,余芷不愿意听,只警告他们要是再不离开,她会报警。如果他们不想闻博延明天酒醒了,声誉没了就尽管可以试试。

院子里有围墙的阻隔,路灯的光亮进来的少。

黑暗里余芷在前,舅舅在后。

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事,从来就不简单。同床异梦的,人心隔肚皮的,人心难测的,这种事太麻烦。

也有爱而不自知的,抑或两面三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余芷只对舅舅解释了一句,他们话里提到的那个女人,是闻博延未来会结婚的人。

一道铁门外的几个人也已经离开。

闻博延已经不醒人事,挨了余芷一巴掌倒躺在后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睡得安稳。

翌日清晨,闻博延从宽大的床上醒来,怀里抱着余芷曾经过用的枕头。

男人毕竟皮糙肉厚,闻博延挨了余芷的巴掌,冷白的脸颊上倒只留下了一点隐隐的痕迹。皮肤有点痛,但这点痛在他一个大男人身上也算不了什么,所以被忽略了。

从床上下来,进浴室冲澡。他对昨夜的事记忆模糊,热水带走脑中残留的不清醒,但带不回昨夜全部的事情经过。

站到镜子前刮脸的时候他才想起余芷给的一巴掌。

下巴刮干净冲洗干净,挨了打的人看起了镜子里自己的脸。

爱屋及乌的极限能下意识到什么地步?

闻博延略朝镜子倾身,脸颊侧着。

他毫不气恼脸颊上的痕迹,修长冷素的手指扶着那边有隐隐红迹的皮肤,指腹轻轻地滑动,摩挲。

以至于肩膀最里,脖子根下被林季轰的那一拳留下的淤青他也暂时看不见了。

脸颊上的红迹是余芷留下的,叫他想起了余芷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一巴掌他可以忽略不计较,但余芷打他巴掌的心是什么心?

他冥思苦想。

冥思苦想中又不得不想起余芷身边的野男人。

闻博延已经差不多穿戴好,但人没有出去,而是回到了卧室在房间里踱步,最后坐在了床尾的沙发上。西裤冷削的膝盖支着胳膊,十根竹节一样的手指硬硬地撑着额头。

余芷身边有了男人,这就像家里走丢了孩子,孩子不在自己视线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法承受的,无法想象后果的。

闻博延整个人就那样低埋着脸冥思苦想到高阳敲门进来。

“闻总?您这是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

“该吃早饭了,上午还有两个会。”高阳提醒,但后者仍然那样支着头,肩膀上的浅蓝色布料泛着幽幽的暗光,显得整个人都很暗淡。

高阳又道:“时间不早了。”

“知道了,出去吧。”闻博延闭着眼,手指摁在额头上的样子很是用力,修长的指节里都泛着青白。

“闻总。”高阳又叫他,这下闻博延是被惹烦了。

男人双手松开额头,抬起脸来。英气的眉毛皱成一堆,肤色干净的脸也皱成一堆,脸颊上被打了耳光的那边有些微的红迹。

闻博延对高阳的打扰忍无可忍:“你看不出来我心情不好吗?”

“看,看出来了,但是还是要开会啊。”高阳硬着头皮,同时摆出一种有点贱兮兮的表情,也同时带着诚肯的表情。

闻博延快被高阳的样子气疯了,但也是把气压了下来,好好问了高阳一句话:“你刚才叫我什么?”

闻博延早从总裁荣升了董事长,但身边的人早叫闻总叫习惯了。“董事长。”高阳老实道。

闻博延讽刺他,“我以为你忘了。所以要来替我安排工作了。”

“……”

闻博延还坐在沙发上,高阳站着,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明在视觉上矮下去的人,倒像是有站在房顶上那么高在看着人,压迫人。

高阳就候着,等着,还是作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讨饶,虽然有点装相,但坐着的上位者也清楚高阳的心。

他又何尝不知道他的日常生活,他自己为自己安排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

“去查查昨天那个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哪儿来的,越快越好。”

“余小姐都跟您离婚了,您查人家的事干什么?”

“……你管得着吗?”

“我们替您办事,您心里怎么想的要是我们一点也不知道,您不害怕坏事吗。”

“……”

“您是不是后悔跟余小姐离婚了?”

闻博延被高阳的

打破沙锅问到底弄得脸臭,他的脸原本是绷着的,但被高阳最后一句直戳脊梁骨的话立刻扯松了,脸上显出了一种想掩饰但掩饰不住的,被人拆穿、抓包的难为情。

老北街的天是亮得比别处早的。

一大早余芷已经晨跑回家,舅舅也被老爷子一趟一趟的“骚扰”,搅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满脸起床气地走进冷冰冰的厨房做早饭。

因为林家不养闲人。

一家三口吃了早饭,余芷就自己上班去了。

佟安欣的餐厅现在是把余芷给捆绑住了,财务有余芷的影子,行政有余芷的影子,连后厨余芷也有半只脚被拖着陷进去了。

虽然这不是余芷想象中的生活,但她是愉快的。

余芷按时到了餐厅,早餐时间已经在收尾。后厨里有一张长板桌,桌子早被后厨小徒弟收拾得干干净净。

余芷一来就被人傍上换了雪白的厨师服,又推又捧地坐上了陆陆续续挤上人的大桌。

余芷自小喜欢看书,从前是什么书都看,在过去住御景大厦的几年时间里,她看的书到现在也算没有白费。

厨艺做好了是一门艺术,也应了那句无论做什么事业到最后拼的都是文化。因为有大量饮食文字的堆积,余芷对饮食中的艺术有些积淀,她能跟后厨的大师们聊到一块儿去,就全凭了这些积淀。

现在后厨开发新菜品的会议,余芷已经是不可缺席的一员。是余芷提出的论季节与餐桌的联系,论温度湿度对味觉的影响,对人的视觉的影响。

也是她提供了这些理论标题背后的实际想法。

原来后厨创一道新菜的方法也有许多考究,但有了余芷的加入,这些考究显然更是深入,更是彻底,并附上了强大的文化底蕴。

也更有了创新菜的新思路,新灵感与一套完整的依据。

在佟安欣这个老板,觉得自家的菜品如今简直逼格拉满。佟家连锁管理层也都次次采纳会议上的逻辑,作为格式化全面推广。

下午佟安欣拿着新整理的会议记录看,担心起了余芷什么时候会离开她。

“此人非池中之物,我当如何应对啊。”

余芷坐在沙发上喝水,差点被佟安欣耍宝的腔调呛到。

“不用飘啊,最多佟总给你涨工资,社保公积金顶格。不过你得给我签一份终身劳动合同,你这辈子呢生是我佟总一个人的人,死是我佟总一个人的死鬼。”

“你才死鬼。”

“好呐,我就是你的死鬼。”

“……”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休息,玩闹,楼下餐厅里打来一通电话,“安欣姐,”

“叫佟总。”

“佟总,小余姐在吗?”

“她是我的,你找她干嘛。”

“不是我要找她,是一个男人找她。”

“……”

“就是,我看他好像是上次咱们在酒吧遇上的那个男的。”

“哪个男的啊?”佟总带人上酒吧的次数多了去了,遇的男人也多了去了。

“就那回啊,我们不是跟人打起来了吗,小余姐给了那女的一耳光那回。那个给对方撑腰的那个,长得特别帅,眼睛长在天灵盖上,带保镖的那个,今天上财经报的那个。”

“……”这说的是谁已经不能更明确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闻博延跟高阳按时到的公司,辗转两个地方,两个会议,再回公司在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整体落地窗外的太阳一寸寸正,又一寸寸向西斜。

强烈的光线映出一道光注,落在办公室的巨幅山水画上,从画的山头落到碧蓝的江水中去。

闻博延一心二用地坐在宽大深沉的办公桌上,一半大脑审阅手中的一份又一份的文件,最后用一支黑色钢笔落下签名。

而一半大脑在更全面地回忆着余芷从昨天白天到夜里在他记忆中的画面。

有一个画面是很清楚的,那个男人对他动手,她二话不说,但他们要对那个男人动手她就会站出来拦着不让他们靠近。

闻博延嘴里骂着余芷身边的林季,老男人,年纪大,担心余芷上当吃亏,但实际上他担心的是什么?

心头的那股非要见余芷的冲动是什么?

在昨天以前他只是想见余芷的面,但从未想过余芷身边会出现其他人。

这种强烈的危机感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所以这一刻他回忆起来的是满心的燥热。

况且他明知道那个男人其实没有他希望的那么老,40岁的男人从外形到外貌,非但不老,还有一种闻博延想起来就窝火的一种另类魅力。

余芷不一定能发现这种魅力,但同为男人的闻博延是将那么一个人上上下下都回味分析了一次,认定那肯定会是年轻女孩子会上当的类型。

签字的钢笔被闻博延“啪”得拍在桌子上,惊得在一旁协助他工作的高阳并两个年轻助理都吓一跳。

“怎,怎么啦?”

闻博延甩开钢笔,手指捏了半天眉头。冷白修长的手指骨节凸起的明显,他捏得用力。办公室里除了高阳,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

但最后的结果老板只说换一支笔。

董事长要换一支笔,这点小事,很快就得到了满足,但签字的人脸色一点也不见宽松。冷素的几根手指捏着笔,与平常办公无异,但今天签出的字跟平常迥然不同。

不是一气呵成的遒劲有力,而是犹犹豫豫的飘忽无力。

到最后字也没有签完,闻博延丢下一堆正务和一堆人的希望,带着康武离开了公司。

闻博延到餐厅的时候餐厅已经进入下午休息时间,不能点菜也没有厨师值班。

不过来之前闻博延就对余芷的工作有所了解,她在餐厅工作,但不掌勺也不侍候客人,闻博延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倒有点失落。

这意味着即便花钱,即便用陌生人的身份他也不可能再吃到余芷做的饭菜,也意味着余芷离了他也很有本事,意味着他没有再可以牵制她的东西。

她不可能再听他的话。

一个再没有理由向他低头的人,原本主意又太大,即便是从前她也没有真心的顺从过他。

一刻乖,一刻拧。一刻顺,一刻反。

这么一个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现在能用什么办法到达目的?

用什么办法才能填补上胸腔里的那个空洞?

闻博延带着康武在餐厅里坐下,点了30块钱一杯的果汁,要服务员帮他找余芷出来。并说明他们认识,就告诉余芷有一个姓闻的人在餐厅等她,他会一直等,直到她过来为止。

闻博延是全忘了过来服务的人曾经见过他。

用佟安欣的话说,闻博延这个人,眼睛长在天灵盖上,所以他不记得,但记得他的人有很多。

余芷把自己对闻博延的猜测告诉佟安欣,闻博延在楼下等着,想着办法,佟安欣在楼上骂,大骂他是有什么毛病,才会干出余芷猜测的这种事。

当初跟余芷结婚为的是跟人置气,现在离婚了跑来搅扰人还是跟人置气。

佟安欣将桌子上的一份财经报揉了进垃圾桶,因为报纸上有个人简直大出风头。“人模狗样不当人。”

“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还啊?”

“老虎不发威,当病猫啊。”

佟安欣直白的解决办法,要么她下去把人撵走,今后在餐厅门口立个牌子:闻博延与狗不得入内。

要么就干脆凉着他呗,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会等到什么时候去。

余芷垂下青黑的眼睫,原本开开心心的脸色不免沉下来。

但垂着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对闻博延这个人她早免疫了。

余芷接受佟安欣的第二项建议,凉着,不管。

新菜品命名的事,常常都是交给余芷这个有文化的人的干的。在佟总办公室烧脑一下午后,她换下白色厨师服,拢着厚外套从餐厅一道后门下班回家了。夜里又挤到老爷子书桌对面查资料,翻书,连垃圾也没空出门扔。

脑子里唯一划过与闻博延有关的事,是可惜了没能拿走的御景大厦她的那柜子书。

至于餐厅里下午发生的事,佟安欣闷着不打扰余芷,余芷也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闻博延从下午一直等到晚餐时间,30块钱一杯的果汁康武喝到打嗝。

服务生对闻博延的回答是不知道余芷上哪儿去了,刚才还在呢,电话关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电了。

闻博延何许人,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这种谎话的目的,但他不愿意让人看出来他知道。

那么他心甘情愿接受这种戏耍。

晚餐的时候闻博延叫服务生拿菜单,点了晚餐。

闻博延的态度是大度的,但存心要戏耍他的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心眼。

佟安欣撸着袖子,指甲描得亮闪闪的手指上握着一袋盐,一袋糖,一代辣椒面站在出菜口守着。

“这是那位闻先生点的菜?”

服务生小姐姐点点头,知道老板要干嘛,她有点害怕,“安欣姐。”

“你叫我什么?”

“佟总。”

“乖。”

一盘好好的小炒牛肉,成了盐腌牛肉。

下一道火腿春笋成了糖霜泡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下一道融入了初春特色的玫瑰野菜虾堡成了变态魔鬼荤素辣条。

闻博延吃东西斯文,小尝一口不对劲便知道有问题了,苦了康武一口虾下去辣得头顶冒烟。

“这怎么回事呀?”康武丢下筷子,怀疑人生。好歹入驻维亚的餐厅,怎么会有这么不人性的口味。

餐厅的格局设计的颇具隐私感,其间不少植物,屏风,艺术品,但要认真看别桌的客人倒也不是问题。但其它桌的客人都吃的很满意,很自在。

闻博延没有回答康武,只是错开康武已经尝到的那一道菜,尝了别的,不是齁咸,就是齁甜。

康武辣得直灌下一整杯白水,闻博延叫他别吃了,也放下筷子。

佟安欣早远远的在观望,看到闻博延放筷子,却没有痛苦表情有点失望。她假模假式地走过去。

“哟,这不是闻总嘛。原来是你大驾光临来我们餐厅吃饭呢,难怪我说今天餐厅的灯都要比平常亮些。”

闻博延淡淡地瞧着佟安欣,佟安欣问他菜怎么样,怎么不继续吃了,她还等着他给点评价,提出点宝贵建议以后好改进呢。

“都很好,没什么可改进的。余芷呢?你告诉她我在等她。”

“啊,你找小鱼?”

闻博延点头。

“我没

听错吧,你不是都跟她离婚了吗,有半年多了吧,你找她有什么事?”

“……有些私事。”

“那不巧,她早下班了。小鱼可是我们餐厅的高级顾问,早九晚五的。那就祝你们用餐愉快了。”

佟安欣拍拍手转身就走。

“等一下。”

背后低沉的男声这么喊了一句,佟安欣才不管,她继续走,然后很快就被一条胳膊给拦了。“我们闻总让你等你一下。”

佟安欣被突然出现的胳膊吓得肩膀一跳,“你干嘛,我很忙的,他让我等一下我就等一下啊,起开。”

佟安欣才不惯他们毛病,拐开康武的胳膊就跑得没影了。

闻博延在餐厅浪费了大半天时间,又在老北街的门外浪费掉一整个夜晚。

时间还早的时候,闻博延站在门口等,站在树下等,靠在车边等。

今天他有备而来,冷色西装外是一件同色系的大衣。

但夜更深了,已经深过余芷会出门的时间,林家的大门还是闭得紧紧的。

一道门之内的小楼里灯光早全部熄灭了,闻博延还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他开始抽烟,开始觉得身上冷。

雾气从脚下升腾起来,手指上香烟的烟丝混着雾气飘零。

孩子走失,不在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会被怎么对待?这是不可想象的事。

白天,闻博延在餐厅里等,知道余芷就在某一处他看不见的地方工作、休息,这尚可忍受。

那么夜里呢?

他要查的事情还没有答案。

那么余芷是否真跟那个老男人在同居就是有可能的事。不是有可能,就是他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所见的。

一个男人带着余芷进一个卧室,躺一张床,这种画面只是想一想,闻博延已经接受不了。

香烟在指尖明灭,闻博延不停地在林家大门前踱步,大衣罩风。

夜风萧瑟了一条街,淹没了一个人不安宁的脚步声。

最后毫不嫌地脏,闻博延在林家大门的台阶上坐下。

香烟的白雾不时从口中溢出,模糊了一双英气的眉。

他抽了许多烟,有违礼地将烟头全扔在了林家的门下。

余芷系着围裙的画面晃出来,忽而在看的那个人是他,忽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他看到余芷脖子后的那颗小痣,看到余芷躺在他怀里的样子。

她将他的手掀开,一副想撇开他的样子。他将人拉回怀里,告诉她,他习惯用枕头放手,现在她占了枕头的位置,但是他得放手,她就该乖乖地躺在他怀里。

夜走过凌晨,气温越发的低下去,闻博延不停抽烟的手指早冻得发僵。康武看不过,劝少抽点烟,告之老北街有家宾馆条件不太好,但离这儿很近,他们可以去哪儿等,明天早上一早再过来,也不会错过时间。

闻博延仰起脸,眼睛一如既往的深邃,深不可测,但一双眼睛都布着红色的血丝。

康武看得心里发酸。

“她明天早上会不会又溜了?”闻博延双眼灰暗地问。

他的眼睛在发红以外也有点湿,像是被这方的雾气浸湿的,又像是有什么极伤心的事触动了他冷硬身体里的心。

“不会,余小姐又不知道您会在这儿等她。”

康武说的是有道理的,闻博延点了下头,认可,低回脸去,灯光将他的头发在额上拉下一排阴影。

冻僵的手指丢掉燃尽的烟头,一贯英气骄傲的人此时此刻竟有一种莫名的破碎感。

整个人像被什么砸碎了。

康武看得一颗心跟这方的夜色一样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翌日清晨,天色还昏暗,余芷出门晨跑,早早便在门口守着的闻博延才再次见到人。

闻博延这样的人从来没有试过想见一个人会难到这种地步。

昨夜的寒气像一把刮骨刀,刮掉了他身上的温暖,也刮掉了他身上的一半理智。

余芷出门晨跑,穿的是运动裤,短上衣,头发精神地绑起来顺在背后。

她拉伸着手臂从家里出来,走过家门口,折进去河边的小路里,却不知道背后跟了人。

“余芷。”

余芷全没有会碰到闻博延的准备,这声音穿过晨雾从背后暗暗撞来,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背后的脚步声已经抵来。

余芷转身,闻博延已经抵在她跟前,因走动而掀起的大衣衣摆才刚垂回腿边。

余芷惊诧,往后退了一步,沉下一张原本轻松的脸。

闻博延因为一夜未眠,也没有舒服的地方让他得以休憩,他的脸上也是冷沉的。只是冷沉的脸颊之上的那双眼睛不似往常有力神深邃,而有点软散的颓唐。

晨风吹,雾气一点点消散,俩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看着对方,站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闻博延颓唐,余芷倒不然,一双眼睛有力得很。闻博延想起脸上挨的巴掌,咀嚼那天夜里余芷是不是就用了这种眼神看他。

嫌弃,讨厌,怨恨……

闻博延没有受过谁这种眼神,但他倒是立刻习惯,全盘接收,不予计较。

“那个,我不是来找你茬的。”闻博延脱口解释。“我就是来问问你是不是真就这么草率?”

余芷皱起眉。

“我说的是那天那个男人,他都多大年纪了?你不是跟外公一块儿住?他不管你?”

“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余芷截断对方的一堆提问。

两个人已经离婚半年多,他有什么资格来管余芷的私事。

他的确没有资格。

闻博延无言以对了,空气再次静默,离得近,余芷身上的洗发香,体香,吐息,被晨风一股股带出来,撒到闻博延面前,撒进他的鼻息里。

其实俩人一前一后离得最近的时候余芷的发丝扬到过闻博延的胸膛。

隔着衣料,他也体会到那浅浅的掠动。

半年了,余芷的头发都变长了。

闻博延衣料掩映下的喉结滚了滚,俩人已经很近了,他蓦地又朝余芷近了两步上去。

闻博延一近,余芷立刻警惕,往后退了一步。两个人位置站得不正,余芷这一退鞋子就踩上了墙跟。

余芷无可退了,闻博延却没管余芷的退路,一步便将余芷退开的距离找补回来,笼到面前。

男人身体高大,大衣颜色深沉,身上有明显的香烟味,这种强势的抵近,带着几分压迫人的力量,他一弯腰,呼吸触近,余芷便惊了。

“闻博延,你要干什么!”

“余芷,”

“你走开。”余芷拧脸就要挣走,闻博延出手一把握住余芷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胳膊,捏上后手指还不安分地一滑,余芷惊得顺手就朝他身上甩出手掌去,这一下手指尖刮到的是闻博延的下颌。

这近似耳光的一下,打得闻博延整个人清醒了,脸颊也被扇得侧了过去。

余芷压住心口惊心的跳动,闻博延侧回脸来,冷白的皮肤在晨光下更是清冷。他几乎有半个身体罩着余芷。

余芷打了人,还是扭脸要挣开,闻博延仍不放手,空着的胳膊也抬起来,拦在余芷要走的方向将人圈了起来。

男人的体温,香烟味,团团包裹上来。

闻博延从前也抽烟,但向来抽得不多,他也对自身的清洁有很高的要求,余芷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闻到过这么浓的香烟味。

闻博延圈着人,俩人一副纠缠的态势,余芷心里开始慌了。闻博延清醒了,但不愿意从刚才的清醒状态克制自己。

他还弯腰朝她抵近,“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闻博延的脸就在余芷的头顶,余芷尽可能地将脸侧向墙壁。

“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他道。

“至于那天那个男人,无论你跟他有什么原由,我都可以当没有发生过,有什么困难,我会替你解决。好好考虑一下行不行?”

余芷的脸紧压着,她没有回答,头顶的碎发在后者的气息下浮动,温温柔柔,香香软软。

在闻博延看不到的呼吸下,余芷整个过程一直沉着眸子,头顶上的人在说话,她在琢磨。

他话毕,她已经有了些判断。

她仍然埋着脸,与人拉开距离,“我怎么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跟我回去,我好好补偿你。咱们像从前一样生活。”

余芷在他怀里立刻便点了点头。这个点头显然得来的太便宜了,但闻博延见状也便立刻将人放开,也将胳膊从墙面撤走。

因为这个姿势他根本看不到余芷的脸。

余芷得了自由,耳侧的头发被晨风扯着浮动,她抬起手顺。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举动,闻博延被余芷的点头一时冲昏了头,立刻有所响应。

余芷的头发长了许多,碎发也长了许多,闻博延伸手,是一种想要帮忙的意思,是一个男人温柔的爱护。但余芷立刻警惕地一把就将乱飞的头发压住,将方才甩上肩膀的马尾也掀到背后去。

这个小小的举动是一种生怕与后者有所沾染的补救,就像裙摆从腿上掉下来,再不阻止便会沾上脏兮兮的灰尘,再不阻止就会沾了地上的污水那样的及时挽救。

余芷的利落动作,那种甩来的眼神间流转的信息让闻博延心头才刚刚升起的那股愉快,立刻卡在了胸膛里的一处。

他清楚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热脸贴冷屁股,什么叫厌恶。

余芷细白的手指也缩在身前,像生怕与他有所牵连。闻博延干巴巴垂下手去。骨节素冷的手指落的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豫,他脸色也难受,清瘦的喉结在衣领上滚了滚。

闻博延的自尊心受了伤,但在余芷,他的这一点点自尊心受挫算得了什么。

余芷问出自己的猜想,“那么,这次你打算维持多久?”

闻博延没有回答,也从受挫里走出来,对余芷的问题愣神。

余芷放开手指,悲哀地想发笑。

所以他连想都没想过就要利用她?

“闻博延,你可不可笑,你凭什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对我说这种话?”

“不是肆无忌惮,如果你愿意,今天就可以去办复婚手续。”

“……”

“不是不明不白,是复婚。”

“不愿意,你找别人吧。”

余芷回得相当干脆,一扭身便摆脱了男人的近身纠缠。几步就跑到家门口,推门就消失了。

余芷今生第一次的婚姻便是捡了别人从手指缝里漏掉的便宜。她没有想过时效,没有想过结局,只一心投入其中,不计得失,不计回报。

闻博延对她的轻视,就是她收起所有自尊心的爱慕,得到的结果。

这怪不了谁。

但她有过了这样的经验,已经不需要人教,无师自

通地判断了闻博延的心思。

那通不了了之的谈话过后,余芷依旧做自己该做的事。至于闻博延的意想天开,她还没有清楚的应对办法。

也并不会因为今晨的任何话改变自己的猜想。

甚至下班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收了许多花,余芷也还是清醒地知道这些迷人眼的障碍背后是什么丑模丑样的真相。

余芷刚踏出餐厅就有维亚的人拿着一小束颜色非常艳的玫瑰花朝她走过来,“小余下班啦,这是有人要我转交给你的。”

花被塞到手指上,余芷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接了,有点尴尬,“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来人笑笑,“那当然确定了。”

“是谁啊?”

“不认识,神秘追求者?”女人一脸羡慕的蜜笑。

余芷眸色渐深,但对人弯了弯嘴角。

说完人就走了,这是维亚管后勤调配的一个姐姐。余芷还继续往还走,步子依旧,迎面又来一个人,是酒店的前台小姐姐,手上同样拿着一小束相同模样的玫瑰花,花很漂亮,从花朵的形状,到娇艳欲滴的颜色都是余芷平常会喜欢的。

来人说了差不同相同的话后就回岗位去了。

余芷再往外边去,酒店大堂经理也给了她相同的一小束玫瑰花。

酒店门口的泊车员,下台阶后的清洁员大姐,酒店广场引车大叔。

余芷走过的一路,所能遇上的各色人都塞给她一小束相同的娇艳玫瑰花,直到她看到康武。

清晨余芷丢下闻博延就走了,被丢下的人满脸灰暗地回了公司。

老北街的宾馆,康武委婉地说“就是条件不太好。”,那是康武从点评里看到的评价,也是从宾馆房间的价格判断出的。

但它的位置就在十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钟车程的一条小街里,是康武能劝动闻博延找地方休息的条件。

在那个条件简陋的宾馆里闻博延一夜未眠,又或许他本身就无法入眠。

被余芷厌恶地丢下后,闻博延只能上车,因为一通通电话的催促他回了公司。

进办公室了,却无法开展工作。

办公室窗明几净,董事长办的人早准备好了一天的工作计划,但这些计划的中心人物完全不在状态。

他进办公室,衣裤还是昨天的那身。他把自己靠坐在深沉的办公桌沿上,助理在汇报一天行程,他手指揉头,不知有没有听。

人还是那个人,高高大大,衣裤虽然都没有换,但看起来还是干净得紧,人也仍旧矜贵英俊,只身上多出了些烟草味。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像一堵城墙,一夜就被风给吹旧了,架子在,但没了从前的威风,挺拔。

高阳将汇报的人叫停,先打发走这些手下人,自己凑近。

“董事长?董事长?”

“你还知道我是董事长?”闻博延从手指下侧脸出来。

“……”

“我现在需要休息,别来烦我。”

闻博延从桌子上起身就走了,推开办公室背后休息室的门,进去便没再出来。无论还有多少工作,都只能后延。

从前有多激进的人,最近,尤其是这几天似乎是进入了一种弥补期,弥补从前太过激进而留下的遗憾,开始了一种消极待工的状态。

今天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阳将总算查清的信息一一汇报。

余芷在酒店外的广场上看到康武,她不知道这算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查清了林季的身份。

那个男人不是什么野男人,他是余芷的舅舅,亲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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