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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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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雨。”

“嗯?”

林惊雨转头,他已穿好衣裳,衣袍整齐,身姿颀长,落了难也不失优雅之气。

萧沂那双清冷的眸,如墨玉深沉,久久地注视她,忽得他嘴角勾起,望着天浮起一抹仿佛不可置信的笑意。

“天狗食日,白昼如夜了。”

林惊雨望着萧沂的眼睛, 难得在他眼中见到惊讶之色,可他的嘴角却扬起。

“殿下也震惊到了?”

“嗯,奇观难得一见。”

四周寂静, 唯有蝉声鸣,二人仰着头观景色,林惊雨的肚子忽不合时宜叫了起来。

萧沂勾唇, “饿了?”

“确实是。”

“可惜火没了, 不能烤野物, 一会去看看有没有野果子, 不过你要是喜欢吃生的,我倒也可以猎一只。”

“那倒不必了。”

林惊雨讪讪一笑, 忽然脚下的石子松动, 不小心滑了一脚,整个人往旁倾,好在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她也顺势拽住那人的衣裳。

萧沂的双眸还尚存对日食的笑意, 望着她, 近在咫尺, 他掌心的体温穿过布料裹着她的腰, 林惊雨的心跳得有些快,

“小心些。”

“哦。”

林惊雨松开手,站立好,忽得她的手臂又被拽住, 整个人被拽到萧沂身后, 林惊雨不明所以, 刚要问他,嘴巴又贴上一只手。

“有人。”

他的掌心温热, 林惊雨点头。

他放下,警惕背着手,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一阵窸窣,从草丛里走出来一个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他身上披着兽皮,手里拿着弓箭和一把火棍,应是山中猎户。

二人松了口气,倒是猎户瞧见二人吓了一跳,上山打猎惊现变天的不吉之象,又在山洞口瞧见两个衣裳破破烂烂,满是泥巴痕迹一男一女。

男的面色苍白看着要死了,女的披头散发看着也吓人。

天狗食日,山中精怪横行。

他惊慌指着二人,操着当地的口音:“你……你们是人是妖怪。”

林惊雨指着萧沂肩膀隐隐渗出的鲜血,盈盈一笑,“大叔您瞧,他肩上还流着血,我们是人,不是妖怪。”

萧沂瞥了眼那张甜软无害的笑靥,跟着点了下头,收了手中刀朝那猎户道:“不信您握一下,热的。”

见此,猎户收了手中的弓箭。

“算了,俺信你们。”

他又抬头望着眼前的二人,模样实在狼狈。

“你们二人怎会出现在此。”他瞥了眼洞穴,“诶!我的煤油灯都被你们用完了。”

“我们一路逃难至此,夜里黑,不得已用了您的东西,实在抱歉。”萧沂从匕首上扣下来一块玉石,交到猎户手中,“一点歉礼,还望海涵。”

那宝石在火光照射下闪闪发光,映在猎户双眼,猎户咧开嘴角笑呵道,“没事没事,这样,我见你们两个瞧着实在可怜,叔看着心疼,应好久没吃饭了吧,走,去我家吃饭去。”

萧沂颔首,“多谢。”

他侧目望向林惊雨,薄唇微扬,“走吧,我们的饭有着落了。”

林惊雨想起什么,看向洞内空空如也的稻草堆,“那夜明珠呢。”

“出来时,好像不小心掉石头缝里了。”

“我去把它拿出来。”

萧沂拽住她的手,“那东西太招摇,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扔这吧。”

林惊雨皱眉,只好作罢心疼长叹了口气。

猎户走在前头引路,他忽地转头,又迟疑问,“对了,还没问你们两个……是何关系。”

林惊雨:“兄妹。”

萧沂:“夫妻。”

萧沂皱眉,望向林惊雨,兄妹,她倒说得出口,可夫妻便这般难以启齿吗?

二人异口异言,猎户一头雾水,张着嘴不知听谁的。

林惊雨轻咳一声,蹙了眉头攀上萧沂的手臂,抬手抹了抹眼泪,“我本是孤儿被阿爹阿娘收养,我与哥哥共处同一屋檐相处十八载,早已生出不一样的情愫,我们两心相爱本想与爹娘坦白,无奈爹娘不许,爹爹要将我嫁给别人,阿娘让哥哥令娶他人,我们不得已只能当一回不孝子女私奔,或许是老天报应,这私奔半路竟遇到了劫匪,东西抢得抢,哥哥也受了伤……”

萧沂垂眸,望着林惊雨满口胡言,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仿佛字字句句真情实意。

那猎户听后叹了口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可怜这天下有情人,你们两个也不容易啊,还有那句什么,可怜这天下父母心,爹娘养你们也不容易,私奔也要记得给爹娘报个平安信。”

林惊雨抽泣,“谢叔,我们知晓了。”

“走,莫哭了,跟叔回去吃饭。”

林惊雨转头,朝萧沂扬唇一笑,“走吧,哥哥,我们去吃饭了。”

萧沂阴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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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脸,“养女和哥哥,你倒真说得出口。”

她顿了顿,“怎么,哥哥不喜欢吗?”

林惊雨眼睛弯起,如一汪秋水里面还映着日食,萧沂收回视线,望着漆黑的白日。

“随你。”

林惊雨笑着继续走,地上泥泞,她不小心一滑,萧沂握住她的手,“小心些。”

“地上滑,如何小心。”

“你握着我的手走。”

“哦。”

猎户转头,见二人执着手走,笑着道:“小年轻就是恩爱。”

萧沂握着林惊雨走下,颔首道:“见笑了。”

日食褪去,天狗吐出了太阳,白昼万物又归清晰,村子渐渐放大,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烟囱炊烟袅袅。

林惊雨闻到淡淡饭香,她朝萧沂道:“我闻到了红薯的味道。”

“鼻子这么灵?”

“那是,小时候姜芙关我那阵子,饭菜都是馊的,我每日最期盼的就是探枝往门口塞的红薯,那味道又香又甜。”林惊雨问,“殿下吃过红薯吗?不过想来,你们皇子在宫中,定然见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没有。”萧沂淡然道:“倒是饿极了,抓过老鼠吃。”

萧沂察觉到林惊雨聚在他身上的目光,笑道:“不必可怜我,不过清蒸的最难吃,还是烤的好吃。”

“老鼠我倒没吃过吗,但姜芙吃过老鼠屎。”林惊雨笑了笑,“你知道姜芙除了恨我是郑小娘生的,以及小时候我样样比阿姐好之外,她还最恨我什么吗?”

“什么。”

“小时候她欺负我,我那时候有祖母撑腰,才不惯着她,她骂我一句,我就偷偷往她饭菜里放老鼠屎,我现在还记得她当初那副表情,又红青到最后气得快背过去,脸都变紫了。”

她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到最后又黯淡下去,她叹了口气,“只是后来祖母走了,郑小娘又处处讨好阿姐,巴结低伏姜芙,没人给我撑腰,我也只能藏拙,只能示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她眼底淡淡哀伤,尽入萧沂眼中。

她在外一直以一个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姿态示人,从前萧沂觉得那是张虚伪的羊皮。

可又何尝不是保护自己的外壳。

萧沂自嘲,“那我是该庆幸,能让你对着我幸灾乐祸。”

“殿下不必多谢。”

她厚着脸皮,萧沂望着她的模样。

“倒是有点想见见,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唯我独尊的林惊雨。”他喃喃道,“满堂惊雨,独枝高台。”

林惊雨昂头一笑,“怎么,殿下要给我撑腰?”

“嗯。”

他道。

林惊雨愣了一下,摆了摆手,“罢了,殿下现在都没法给自己撑腰,能给我撑什么腰,不过多谢殿下安慰我。”

萧沂站在身后,目光深沉,望着林惊雨的背影沉默不语。

黑夜过后,阳光灿烂,并无什么不吉之事,村民们放下心继续干活,小孩撒着欢玩泥巴,追逐打闹,跑遍整个村子,欢声笑语一片,狗见到人不停犬吠。

猎户扔了只路上猎的兔子,狗叼着食物摇着尾巴回狗屋。

猎户推开门,“进来吧,这就是我的家,正好到了饭点,闻这饭香都把俺闻饿了。”

他朝屋子里喊,“媳妇,我回来了。”

林惊雨走进院子。

“漂亮姐姐好。”

一个壮实的男人手满是泥巴,傻憨憨对林惊雨笑。

林惊雨吓一跳,被萧沂圈到身后,语气温柔,“别怕。”

屋子里走出一个拿着擀面杖的妇人,掐着那个壮实约莫十六七八的男人的耳朵,“又玩泥巴了是吧,叫你别玩偏玩。”

那个男人痛得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

而后她又看向站在门口的林惊雨和萧沂,皱着眉问,“你们是谁?”

猎户笑呵着解释,“小夫妻俩路上遇到了土匪,几天没吃东西,我瞧着他们可怜,便喊到家中叫他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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