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24日

【如梦】【争渡争渡】第七章

基本就在我跟李娕踏上这个阳台的时候，我示意她朝外面看去。

灿烂的烟花突然出现在黑色夜空里。

她尚沉浸在「观影」的震撼中。

在我指示她向外面看的时候，她才开始注意到。

灿烂烟花开始极速升空，然后绽放。

她的眼里在闪烁着光芒，一次又一次地映照出烟花。

冬日的夜空里，星星几乎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而现在，在我们不远的地方，烟花正代替了星星，不停地绽放，不停地在短暂的瞬间里，闪烁成最耀眼的光。

窜进我们的眼中，烟花的声音稍稍迟了点，也向我们奔来。

夜晚本来寂静无声的，现在有很多人出来观看来了。

她没说话，好像是沉浸在这美好的时光里。

我也沉默，只是不愿意打破这幅美丽的画面——她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那一朵又一朵在天上绽放的烟花。

烟花绽放的时候，这片空间被短暂地照亮了。

我身边的丽人，也不吝啬，开始散发着光芒。

我始终忍不住不去看她，烟花多么耀眼也比不上她，不如她能吸引我的注意力，不如她能吸引我注视。

烟花是这般，其它亦是如此。

「烟花那么好看呢。」

她轻声说道。

「对啊。」

我轻轻附和，不想打破这片热闹下的宁静。

「那你怎么不看烟花呢？」

她没有看向我，但我能感觉到她的语气中的认真。

「我，我，也有在看烟花呀。烟花那么美，我怎么可能不去看呢。」

我有些心虚，说的话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去相信。

她「噗嗤」

一笑，伸手拉住我。

「熙熙，这里真的好美啊～」

「那就好。如果你喜欢就好。」

「真喜欢现在的这一刻。」

她喃喃地说道。

「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我可以」，还没待我说完，「不用了。」

她说道。

她继续补充着说：「有的事物，美丽、美好就在于短暂，在于它的偶然性，如果年年月月都在这里这么看着，未必会喜欢啊。就像有的人很久才去吃一次海鲜，就觉得海鲜的味道很特别，很美味。但是如果叫一个人天天吃海鲜，他未必会喜欢海鲜的味道吧。所以，熙熙，不用多待几天，也不用多准备几天，所有的惊喜都应该被严格限制次数的，要不然惊喜就不是惊喜了。」

她说完了以后，温柔地笑着注视着我。

我们对视着。

烟花还在绽放，我眼睛的余光能看到，我们的影子相对而立，正注视着彼此，一道影子略高，那是我的，一道影子稍微矮一点点，那是她的。

我不忍眨一次眼，烟花的灿烂只在瞬间，但是这闪亮的瞬间把她的灿烂毫无保留地映照在我眼中。

现在，此时此刻，她在我眼中，她在我的世界正中。

我的计划还需要继续进行。

烟花还没放完，但是我的花快要送过来了。

按照计划进行的，送花的小哥把一束花捧在手中，脸上带着祝福的笑意，向我们走来。

我接过那一大束花。

他对我们善意地笑着说道：「希望两位幸福快乐，有一个愉快的夜晚，也祝你们新年快乐！」

「谢谢！」

我对他答谢道。

他很识趣地快步离开。

按照我跟他的约定，他会负责拍一些照片，然后在后面发给我。

现在，我们的中间隔着一束花了。

她跟我一样，很平静，起码看起来很平静。

我则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一点都不平静。

风平浪静的海面，海底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我虽然已经在心里头排练了好多次了，但是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竟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这不是考试，我能够很轻松地面对所有的考试。

这个远远比考试重要多了，又或者这也许就是她对我的测验吧，虽然这个测验是我主动开启的。

稍稍吸了口气，我知道我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

「李娕女士，我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最心仪的对象，很难用言语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不远处的烟花还没有停止，仍然在继续绽放着。

但是我们都没有被打断。

「我每天去学校的路上，回家的途中，只要我脑袋拥有半分空闲的时候，那我的思维只会被两件事情占据，一件是你的美、你的动人、你的美丽，一切你给我美好感知的事物，另一件则是我如何才能足够幸运，幸运到可以获得你的青睐，幸运到可以牵起你的手，幸运到往后的每天我都可以做梦笑醒。」

「我们现在所在对的地方距离海不远，海角天涯已经在眼前了，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预设，如果我能够得到你的心仪，不用我在意你那样在意我，只要分出半点男女之情，分出一些心意在我身上，那我会肯定，哪怕我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也可以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烟花还没停下来，可是它怎么都吸引不了我，只要你在我眼前。」

「我真的很想说出一句又一句比浪漫本身更加浪漫的话语，来形容你这比美好本身更美好的存在。」

「就怎么说呢，我真的希望，可以得到你的爱意，如果说得到你的爱意了，那么即使是短短的一瞬间，我都觉得比永恒、永远更有意义，我才会觉得此生活的是有意义的，这辈子来过不会令我觉得遗憾、后悔。」

「如果说，我能给你带来幸福喜悦的话，如果我能以伴侣的身份给你带来幸福喜悦的话，那我一定尽我这辈子最大的努力去珍惜，去做好自己，去做得更好，去让你的每一天都过得幸福、开心。」

「虽然我深知，我自己还有很多不够好的地方，有不成熟的地方，有数不清的缺点，还有无数性格上的缺点，但是我很确信，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这些所有的缺点、弱点我都能一一克服、逐个去弥补，我很确信，我从来没有这么自信我，我的人生肯定会因为有你，因为有你今天的答应才回变得更加圆满。」

「如果说喜欢你是一件事的话，那么这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喜欢、最愿意去做的，然后也是穷尽我这一生都不会厌倦的事情。」

「我不想错过了，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我这次不想放弃了，不想逃避了，也不愿意你一个人了。我想陪着你，我想守着你。」

「今天我们在海角天涯，以后我们可以去世界的角落。不管有多远，不管需要花多少时间，我都能去。」

我把花递了出去。

「所以，今天的‘惊喜’，你喜欢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太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我能感觉到我的声音已经沙哑了，明明是一件让自己很开心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了。

虽然之前是设有腹稿的，但是半点也没有用上。

现在，我正等待着捧着那一束花的人给我答案。

…………沉默了片刻。

她指着还在绽放着的烟花，对我说「熙熙，你看这烟花真的好美啊。」

不知道作何回答的我没有回应，只准备好听她的答案。

「这个惊喜，这个由熙熙准备的惊喜，妈妈很喜欢，特别喜欢，可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过这样的惊喜了，所以我现在都不记得我是否曾经这么开心过，我都已经不确定是否曾经感受过这种惊喜带来的喜悦了。」

「谢谢熙熙，你准备的惊喜妈妈真的非常喜欢。」

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倒不是说这个惊喜不被她接受，而是她的答案我已经多少有了些推测。

她已经接过了我手中的花。

「花也很好，又香又美，艳丽得很。」

我看她始终没有吧重点聚焦到我最关注的问题上来，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数了，不过还是多少有些不甘心，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那？」

「熙熙是想问我是不是接受你，以爱人的身份接受你吗？」

内心满是激动的我点点头。

「熙熙，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妈妈在今晚上非常感动，觉得你准备的所有事情都非常贴心，所有的准备都完美到无可挑剔，我会因为非常感动答应你。」

「这样的结果你愿意接受吗？」

我愣住了。

但是没给自己太多反应的时间，脱口而出道：「我不愿意，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很平静。

继续问道：「那么，如果，」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继续说道「即使妈妈目前没有做好准备，但是妈妈因为特别在乎自己的儿子，不愿意自己的熙熙出任何意外，不想熙熙因为任何事情不愉快，我会在今天答应你，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我都不知道作何回答了，这种问题是有答案的，而且我也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了。

不应该再做纠缠了，我应该考虑的是如何体面回去吧。

「嗯…熙熙的答案是什么呢？」

我苦笑着回答道：「不愿意，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能接受的，我不会接受这个。」

她听完我说的话以后，依然保持平静，好像她对于我的答案，我的答复已经了如指掌了。

她把那束捧花放在地方，然后朝我走来，伸出双手抱着我。

两只手从我腋下穿过，搂住我。

不远处的烟花绽放的次数开始减少，我知道烟花始终有落幕的时候，现在已经到了落幕的时候了。

内心苦笑着，但是我知道我只能接受这个结果了。

「熙熙很完美，不管是作为儿子而是还是作为同行的人，还是作为爱人，妈妈的意思的陪伴一生的爱人。熙熙还有选择的空间的余地，」

她知道我要反驳她，知道我根本不在乎其他的选择是什么样子的。

她继续说：「未来还很漫长，时间那么久，我不希望熙熙做出会让自已后悔的决定。」

「那，那之前你说的……」

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就是我们之前说的，我有追求她的机会。

「妈妈没有骗你，先在那个约定仍然有效，但是先在的你，先在的我，我们做好准备了吗？先在的妈妈还没有做好准备，即使妈妈先在很感动，也愿意因为妈妈对你的爱而接受你，但是我很确定，那不是对爱人的感情。」

她温柔地笑着说道：「熙熙，你懂我的意思吗？」

虽然不想懂，但我还是机械式地回答道：「我知道。」

但我从没想过事情会顺利到一帆风顺，也预设过更差的结果，于是我补充着说道：「但我不会放弃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楼我搂得好像更紧了些。

「熙熙，谢谢你，妈妈今天真的很开新。」

起码，这个结果是我特别希望看到的，今晚的李娕很开新，不管她答应我没有，不管我是否已经得到了牵着她手的资格，只要知道她今晚很开新，我都觉得很知足了。

于是，我又故作豁达地说：「我也开新。」

烟花已经停了下来了。

良久，我们两人分开，我虽有些恋恋不舍，但是感觉她有些冷的发抖，但还是随着她抽离的动作分开了。

等我们分开到一臂距离的时候，她突然凑过来，稍微仰着头，吻了我右侧脸。

「谢谢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