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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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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世子爷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王府中的威信却早就立起来了。

而且通过这两年的接触,吕亭觉得厉子安分明是个冷静且不轻举妄动之人,实在很难想像他会被这样的谎言所蒙骗。

也许就是因为关心则乱吧?

吕亭心里这样想,嘴上自然不会这么说。

听到宋常林询问自己,立刻道:“世子爷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自幼学医,家中长辈就时时耳提面命,医之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凡是没有绝对。如果这位大夫当真能有此本事,能够治好王爷的病,那岂不是大喜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吕亭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宋常林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难不成要跟他唱反调,说瑞亲王治不好么?

他又不是傻子,就算心里这么想,嘴上也不可能这样说。

接下来,二人一路无话来到外书房。

门口的小厮看到二人过来,忙迎上前道:“二位大夫来了,世子爷吩咐过的大夫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在屋里等着二位呢!”

吕亭敏锐地察觉到,小厮说到大夫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

他心道,该不会离谱到请来个巫医或是祝由科的大夫吧?

但是转念一想,他有很快排除了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若真是那样,也没必要叫自己跟宋常林过来一起研读医案了。

他心里胡乱想着,脚底下却没有停,反倒还加快了脚步进屋,边往里走边道:“都怪我们两个脚程太慢,让您久等了……”

“您太客气了,不妨事的,我也是刚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吕亭没想到屋内传出的竟然是女子的声音,诧异地抬头看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竹青色长裙,戴着面具的女子从椅子上起身。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无论是眼睛、体态还是声音,都能判断出来她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宋常林素来大大咧咧,还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笑着冲屋内人道:“这位娘子是跟着大夫一起来的?不知大夫如今身在何处,以后大家就要一起共事……”

小厮有些尴尬地打断宋常林的话,介绍道:“吕大夫,宋大夫,这位便是世子爷请来的大夫,潼娘子。”

“啊?”宋常林立刻傻了眼,视线直接转向吕亭,“这、这……”

吕亭也没想到,之前厉子安说了半天的大夫,竟然是一名年轻女子。

虽然俗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但是行医这行,比起天赋,更多还要靠经验、阅历。

以这位潼娘子的年纪,吕亭都怀疑她有没有正式给病人看过病,哪个病人敢用这样年轻的大夫?

小厮则又为沈天舒介绍道:“潼娘子,这两位便是如今照顾王爷的大夫,这位是吕亭吕大夫,这位是宋常林宋大夫,二位配合照顾王爷已有两年多了,对王爷的情况最是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子爷交代过,潼娘子有什么问题,便直接问二位大夫便是。”

“多谢小哥了。”沈天舒冲小厮微微颔首。

至于另外两位此时还在瞠目结舌的大夫,她也并没有觉得冒犯,前世即便有姜家的名声在,她刚开始行医之时也没少受到这样的待遇。

如今重活一世,这样的情形就更成了家常便饭。但是她从来安县回来之后,只在家休息了一日便来王府,为的是能尽快给瑞亲王施针。

这次出来耽搁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沈家人如今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呢!

不过之前小厮说会有两位大夫来跟她一起研读医书医案,她原以为会见到刘旭琨,毕竟二人之前有过交流,说不定可以免除证明自己的这道麻烦。

但是没想到来的却是两位陌生大夫。

虽然明面儿上的理由是,刘旭琨要负责太妃娘娘的玉|体安康,并没有精力再来插手这边。

但是这种一听就很假的借口,显然是骗不到沈天舒的。

由此可见,她之前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厉子安对刘旭琨其实也一直心怀戒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是出乎沈天舒意料的是,吕亭虽然初一照面的时候,眼底的惊讶藏都藏不住,但是很快就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甚至态度还很客气。

宋常林觉得自己本来就是来凑数的,所以一切都以吕亭的态度为准。

三个人坐在一起沟通瑞亲王的病情,研读医案,讨论治疗方法,居然一直进展顺利。

而通过这几日的交流,吕亭对沈天舒完全刮目相看。

他就说,以世子爷的缜密和精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蒙骗。

果不其然,这位潼娘子,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此时他不得不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以貌取人。

这几日虽然厉子安一直没有出现过,但是每晚都会把他叫过去询问进度和有关潼娘子的情况,足见世子爷对这件事的关注和重视。

所以吕亭对沈天舒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礼貌冷淡,变得多了几分尊重。

讨论起问题来,用的也都是对待同辈人的态度。

沈天舒敏锐地察觉到吕亭的态度转变,两个人的沟通更加顺畅。

只有宋常林大大咧咧,每天过来点个卯,被问到问题就回答一下,平时便在一旁无所事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天后,沈天舒终于拟定了给瑞亲王施针和用药的方案,觉得可以实际施针了。

当晚,吕亭将方案交到厉子安的案头。

厉子安虽然不懂医理,但还是认真地看了一遍,抬头问吕亭道:“你怎么看?”

吕亭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听得厉子安问,斟酌了一下道:“世子爷,这个治疗方法,从医理上的确是说得通,而且也对症,如果不出意外,王爷应该有很大机会能够醒过来。”

厉子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示意吕亭继续往下说。

“但是行医看病一事与旁的事情不同,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这个方案想要成功,八成都要着落在潼娘子的金针能够起到效果上面。

“但是这个事儿,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问题,尤其头部,本就是十分关键的部位,一旦有所差池……那就不是小事儿啊……”

厉子安靠在椅背上,整张脸都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经过片刻让人紧张的沉默之后,只听厉子安又问:“如果不治,以父亲如今的状态,还能支撑多久?”

“这……”吕亭无言以对。

瑞亲王能坚持到现在,其实已经是奇迹了,谁也不敢说他还能再撑多久。

也可能再有个一年半载,也可能指不定哪天就突然不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道理,厉子安心里也清楚得很,没非逼着吕亭说出来,换了个话题问:“我上次让你研究的药粉可有结论了?”

吕亭立刻松了口气道:“回禀世子爷,那药粉小人已经反复研究和尝试过了,对人体绝对没有损害,而且也不存在跟其他东西吃了相克的可能,应该说是绝对安全的,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如果知道用途,说不定可以更对症研究一二。”

厉子安却并不打算说,他挥挥手,示意吕亭退下。

吕亭走后,厉子安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估摸着郭氏已经休息,他才一个人来到瑞亲王的房间。

他挥退了屋内守夜的丫鬟,偏身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蜡黄,脸颊消瘦的父亲,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厉子安将手伸进被中,轻轻握住瑞亲王的手,枯瘦干瘪,让他鼻子忍不住发酸。

这可是当年在他眼中如山一般的父亲,是从小能将他扛在肩头的父亲,是亲自教他骑射功夫的父亲……

“爹,你说,儿子如今做的到底对不对?儿子到底该不该相信她?”厉子安握着瑞亲王的手,整个人的身子却从床沿滑落,最后跪在踏脚上,将头埋在父亲干枯的掌心中。

郭氏此时其实并未睡觉,临睡前打算过来看看,却发现厉子安在屋内。

她冲门外的下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站在内间门口,听着儿子在屋内小声跟王爷说话。

三年前,厉子安刚刚接手王府事务的时候,就经常夜里忙完再过来跟王爷说话,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但是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和各种迷茫、彷徨跟父亲说上一说,好像就能得到力量和支持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初郭氏经常会撞见这样的场面,她每次都躲在外面悄悄听着,并不进去打扰父子俩难得的独处时光。

后来随着厉子安处事越来越成熟,郭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儿子这样无助的模样了。

听着屋内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传出了哽咽声,郭氏再也偷听不下去了。

她挑起帘子进屋,走到跪在床前的厉子安身旁,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顶道:“好孩子,相信我,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你爹都不会怪你的,他只会以你为傲。”

厉子安半晌才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郭氏,满脸都是不安和惶惶。

“娘,你说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万一、万一施针飞到哪没能让父亲醒过来,反倒……”

郭氏也偏身在踏脚上坐下,时隔多年,将儿子再次揽入怀中,像小时候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问:“子安,你还记得你爹以前的样子么?”

“记得……”厉子安的声音闷闷的。

“我也记得,你爹年轻的时候,是最英武的皇子,是整个儿京城大家闺秀的倾慕对象。被封为亲王之后,他又成了湖广百姓心目中的好王爷。”郭氏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娘嫁给你爹二十多年了,自问最是了解他,我相信但凡有机会醒过来,你爹都不会愿意如废人一般躺在这里一动不动。”

厉子安将头深深埋进母亲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道:“但是吕亭说,在头部施针,一个不小心,爹、爹说不定就要永远离开我们了。”

“俗话说得好,生死有命。即便不施针,你爹难道就能一直活下去么?更何况如今他的状态……还不如放手博一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经过一夜的思考,厉子安终于下定决心,着人通知沈天舒,两日后过府给瑞亲王施针。

为了应对意外,厉子安做了许多安排,不但特意将已经不再接诊的吕家老太爷请来坐镇,还另外请了几位湖广地区有名的大夫。

所以第三天,当沈天舒再次进入瑞亲王的房间,看到的就是一屋子的人。

沈天舒上前给厉子安行礼,自从上次的药谷一行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直接降至冰点,路上一直有意回避,没有见面。

回到武昌府之后,这还是第二次碰面。

不过几天时间,厉子安看起来就瘦了,脸部轮廓的棱角更加分明,让他原本有些过于俊美的模样都显得犀利硬朗了一些。

虽然他极力保持着威严挺拔的身姿,但是布满血丝的双眼却还是暴露出他的疲惫。

厉子安的眼神也在沈天舒身上绕了一圈,最后还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她的颈间,紧接着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似的,飞快收了回去。

“开始吧!”厉子安完全没有给众人做介绍的意思,直接宣布开始。

沈天舒点点头,从自己的药箱内取出脉枕,先为瑞亲王诊脉。

虽说像瑞亲王这样常年卧床昏迷不醒的病人,一般来说病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波动,但是上次诊脉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前了。

这次指定的治疗方案,全靠吕亭记录的脉象,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沈天舒还是亲自诊脉,看过舌苔之后,才收起脉枕,取出自己的针包,抽出最长的一根金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看到这根针,屋里几个被厉子安请来的大夫都有点坐不住了。

吕家老爷子即便提前从吕亭那边得到了消息,却也还是被沈天舒抽出的金针吓了一跳。

“世子爷,这……”一名长髯及胸的老者第一个按捺不住开口道,“这是姜家金针?”

厉子安面无表情道:“潼娘子是姜家金针如今唯一的传人。”

“不可能!”吕老爷子终于按捺不住道,“姜家金针从不外传,她从何处习得的?”

还不等厉子安说话,章沐秋已经抢先开口道:“但是我看过潼娘子施针,她的施针手法,跟郡主一模一样。”

“施针手法一样又如何,说不定是空有架子的样子货,还是要看懂不懂医理。”

眼看屋里要为此吵起来了,厉子安却没有制止,他微抬眼皮看向站在床边的沈天舒,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沈天舒此时却出奇淡定,不紧不慢地用烈酒擦拭着金针,对屋内的质疑声充耳不闻。

章沐秋更是直接端了烛台过去,预备让她烧灼金针。

“这么长的针,没有功底和经验,如何控针,简直就是胡闹!”

“姜家出事才几年,就开始有人顶着姜家的名头出来招摇撞骗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不是么,想当年姜神医在世的时候,哪里会有人敢说这样的话……”

看着几个都已经年过半百的老爷子,开始语气沉痛地怀念起姜濉和姜潼的时候,沈天舒非但没觉得欣慰,反倒还有几分想笑。

想当年,因为姜家的名气太大,加上湖广跟南直隶相邻,离着并不算远,所以湖广许多病人,但凡家里有些条件的,都宁可去来安县找姜家求医,只有实在没钱舟车劳顿的才会不得已地留在本地医治。

所以沈天舒心里清楚得很,湖广这边许多大夫,即便表面上说姜家的好话,背地里其实是有许多不满的。

今日在座的几位,都是湖广成名已久的大夫,沈天舒前世都与他们打过交道。

尤其一位姓刘的大夫,当初的相见还闹得颇有些不愉快,事后他也在背后说了姜家不少坏话。

而此时,这位刘大夫却是表情最为沉痛的一位,不了解的还以为他跟姜家关系有多亲密。

沈天舒这边金针都已经准备好了,对面几位却依旧没有安静下来。

看着厉子安一副坐等看好戏的模样,沈天舒知道他是不会替自己镇场子了,正巧此时那位刘大夫正在“真情实感”地怀念着姜家,沈天舒便直接开口打断道:“刘大夫,不知当年郧阳府许家的二公子如今怎么样了?想必他应该也很怀念姜家吧?毕竟如果没有姜家,他当年就已经死于误诊了。”

刘大夫一听这话脸都白了,心下震惊不已,不知道这件陈年往事,眼前这位小娘子是如何得知的。

许家是郧阳府的富户,当年许家正房次子许柏轩突然发病,每日午后恶寒发热,继而大汗如洗,汗后热退。

这般每日发作二十余日,在其他医馆求医问药一直不见成效,便由家人送到刘氏医馆求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刘大夫当时误诊为少阳症,让用小柴胡汤。

服药后非但不见起效,反倒症状如故,体力也越发难以支撑,整个人面色青暗,两眼呆视无神,整个人眼看就要不行了。

恰好遇到姜潼路过此地,看出病人问题所在,说病人显然是中阳不能内守,元气外越,用药不可再事发散,而应该扶其中阳,收纳元气。

然而当时姜潼尚未被封为高阳郡主,即便出身姜家,但是在刘大夫眼里,不过是个学了几年医理的年轻小娘子,根本未将人看在眼里。

反倒因为姜潼的反对而没有重新审视自己的辨证是否有误,更加固执己见,坚持让病人继续服用小柴胡汤。

最后还是许家大老爷看瞅着儿子要不行了,咬牙相信了姜潼的诊断,换了家医馆重新抓药煎服。

谁知次日便寒热大减,汗液渐收。

三日后更是寒热全退,汗出全止,病情大有好转。

为此,许家来人拆了刘氏医馆的招牌,砸了他的店,骂他庸医误诊。

最后刘大夫不得不灰溜溜地换了地方重新开始,足足用了五六年的时间才重新打响了招牌。

刘大夫此时也顾不得做戏了,心道这位潼娘子跟姜家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连这样的陈年旧事都知道?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说得这样具体,不容刘大夫不信,所以他立刻就闭嘴不再开口,生怕对方把之前自己误诊的事儿彻底抖出来。

虽然身为大夫,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没有误诊。

但是他当初那件事儿,坏就坏在他误诊之后还死犟,不肯相信姜潼的判断,也不肯重新辨证,最后险些酿出人命。

如今花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重新把口碑和名号打出去了,若是这件破事儿被捅出去,老脸可真是要没地儿搁了。

其他人见之前说得最欢的刘大夫突然闭口不言了,便知道这位潼娘子怕是当真跟姜家有什么渊源。

毕竟自打姜家出事之后,姜家一老一小两位神医越发被百姓捧上神坛,三年间这位刘大夫可是没少吹嘘自己当年得到过高阳郡主点拨的往事。

刘大夫吹出去的牛,自然是美化之后的故事,大家也都当个故事听,如今看来,这里头怕是还有隐情啊!

他以为姜家满门被屠,就不会再有人知道真相,可以任由他添油加醋地篡改,作为炫耀自己的工具。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对当年事情一清二楚之人,整个人都蔫儿了,屁也不敢再放一个。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吕老爷子开口问道:“不知潼娘子对王爷如今的情况是如何看的?”

“王爷当年摔伤后脑,之后昏迷不醒,前前后后也有许多大夫来请脉问诊,王爷此症属外伤血脉瘀结,阻滞脑络,想必对此,应该没有人会有疑义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天舒说完环顾一周,见所有人都不说话,这才继续道:“我细细看过瑞王爷三年来的所有脉案、施针、用药。刚刚受伤乃至开头一年的时间,基本用药和施针的思路都是温通血脉、化瘀消滞、和营活络,思路正确,但是却并不见效,原因何在?”

她说着说着,就不自觉拿出了前世教授学生,给别人讲授医理的架势来。

沈天舒提出问题之后,习惯性地做了一下停顿,给下面的人留出思考的时间。

虽然屋内几位大夫里,她的年纪最小,此时却好像一群须发花白的老者在听她授课一般。

甚至还真有人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语气和提问思索起来,想了一会儿才猛然发觉不对,登时老脸涨得通红,想要发怒,却又无从发起,只得憋着一张大红脸,继续听沈天舒说话。

沈天舒也没非要等待他们回答,停顿片刻便道:“因为保守,怕贪功冒进,怕出事,怕担责任!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种由外伤引起的血脉瘀结,阻滞脑络,要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化瘀消滞,否则一旦血块凝结成型,就很难再有作为。而想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医者就必须要冒险,用药的剂量,下针的程度,都必须要胆大心细。

“畏首畏尾,缩手缩脚,药用不到位,针下不到位,指望病人自己好起来么?”

沈天舒语气越来越严厉,最后一句话,不仅重重敲在几位大夫的心上,更如重锤般砸在厉子安心里。

三年多来,他无时无刻不后悔,如果父亲出事时,他没有那么优柔寡断,没有顾忌良多,直接将父亲送到姜家求医,说不定父亲早就好起来了。

如今听得沈天舒的话,不免又让他想起,当年父亲摔伤之后,自己情绪崩溃,对大夫大喊治不好要你们偿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道正因为此,才让大夫们不敢施针用药,才害得父亲昏迷这么多年么?

就在厉子安心绪起伏不定之际,只听沈天舒话锋一转继续道:“瑞亲王的病,可以说败在位高权重之上,却也因此留下了一线生机。

“若是在寻常人家,这样的重症,也只有放手一搏和回家等死两种结局,只有王府才有人力、财力和精力将病人照顾得这样好,才让我们今天能够有机会坐在这里讨论病情。

“但是如今距离王爷受伤已经过去三年有余,强烈激进的治疗早已经不适用了,如今想要尝试让王爷醒过来,就只能采用温和渐进的办法。施针刺激经络,佐以用药化瘀通络,慢慢调养,希望可以慢慢蚕食掉王爷脑中的陈年淤血,这样才会有转醒的可能。”

“潼娘子这话说得容易,难道在座的各位还不懂这个道理么?但是真的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一位刚才被沈天舒教导式语气刺激到了的老者忍不住道。

“因为难所以不做,岂不跟当初因为怕失败而不敢用药的人一样,这样对王爷的病情又会有什么帮助?只会无限制地拖下去,一直拖到……”

沈天舒没有说后面的话,但是谁都清楚,一直拖到瑞亲王死了,自然也就用不着想办法了。

一时间屋里静得甚至有些恐怖。

所有人都觉得从厉子安坐着的位置上传来一阵阵地寒意,但是谁也不敢扭头去看他的脸色。

唯有沈天舒站在床边,直面厉子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是屋内唯一能够清楚看到厉子安此刻脸色有多难看,神色有多骇人的。

一双杏眼里满是坚定和自信地与他对视,丝毫没有被他眼底翻滚的暴戾情绪所吓退。

吕老爷子因为之前有儿子的铺垫,所以对沈天舒的水平稍稍有所了解,知道她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听她说话的时候,自然就认真了一些。

一番话听下来,也的确说的都在点子上,很有道理。

但是如今让他不明的一点是:“潼娘子,你刚才说得都没错,但是无论是用针灸刺激经络活血还是用药,都用不到你如今手上这么长的金针吧?”

头皮本就很薄,这么长的金针,难道只用针尖儿不成?

却听沈天舒吐出石破惊天的一句话道:“因为我要用金针探一下瑞亲王脑中淤血的位置和大致边界,这样才能更有针对性地施针刺激经络。”

此言一出,屋内几个大夫全都惊了。

吕老爷子更是一改之前已经有些欣赏和认同的态度,猛地起身怒斥:“胡闹,完全是胡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脑为髓之海,为元神之府,这么重要的部位,怎么能这般随意胡闹!”

“正因为此,才更应该确定淤血范围,才能对位施针,否则在这么重要的部位胡乱下针,才更胡闹吧?”沈天舒直接反问回去。

“……”吕老爷子被问得一窒。

旁边立刻又有人开口道:“反正都是疏经通络,何必非要确定位置。”

“那黄河堵塞你去治理长江?反正都是疏通水道嘛!”

“我说的是经络,跟江河如何能混为一谈,潼娘子,你这就有点蛮不讲理了吧。”

“就是,人体内经络相连,黄河和长江却是相隔千里,互不相通,如何能相提并论。”

“到底是谁蛮不讲理。”沈天舒真是要被这群人给气笑了,“你们是真不懂我的意思么?我想给你们留面子,谁知道你们竟不想要,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虽说闻道有先后,但在座诸位从年龄上说,的确都是我的前辈……”

这话说得就着实不客气了,几乎明摆着说在场几位不过是占了年长的便宜,能力却都不如她。

眼瞅着屋里除了厉子安之外,其他人都坐不住了,沈天舒继续道:“几位既然能被世子爷请来坐镇,想必也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至少也是名声在外的大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王爷如今的病情,必须要对症下药,对位施针,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诸位都不懂么?

“如果将人体内的经络、血脉比作江河,经过三年的卧床不起,王爷体内的河堤江堤早就已经十分薄弱,随意施针的后果是什么,你们难道不清楚么?

“如果只需随便刺激穴位就可以治好王爷的病,还能轮得到我来给王爷看病么?你们还不早就不请自来,蜂拥而上了?”

这番话说得太过实在,说得在座诸人的脸都不由程度地开始发烧、发热。

沈天舒的意思,他们当然明白。

如今越来越没人敢给瑞亲王治病,其中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此。

施针必须找准病灶,尤其是瑞亲王这样的情况。

正如沈天舒所言,只有找准淤血的位置,适当刺激相应的穴位和经络,才能起到蚕食吞化淤血的作用。

若是在没有淤血的位置施针,刺激经脉加速运转,非但起不到让淤血消散的作用,没准儿还会把原本好端端的地方给疏通出毛病来。

其实在座几个人心里不服的点,并不在于此举医理上通与不通,而在于这个做法让他们无法想象。

我都做不到甚至不敢想,你一个年轻小娘子,就敢这样大放厥词,难道你就做得到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当着厉子安的面儿,谁敢这样说?说了也丢人现眼不是?

心里头不服气,自然就都冲着沈天舒去了。

厉子安此时手肘撑在桌子上,指尖抵着下巴,一言不发,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章沐秋在一旁却看得心绪起伏,这位潼娘子,不仅施针的手法像郡主,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像。

若非身高身形全都对不上,她简直要以为是姜潼从坟墓里爬出来复活了。

几位大夫沉默了半晌,见厉子安一直没有发表意见,虽然没有对他们表示支持,却也没有力挺沈天舒。

这让几个人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最后还是吕老爷子顶着屋里沉默的压力起身,颤颤巍巍地跪下,痛心疾首地说:“事关王爷贵体安康,还望世子爷三思啊——”

沈天舒的目光也越过屋内其他人,径直落在厉子安身上,问:“世子爷听了这么久,也差不多该有个决断了吧?”

厉子安此时,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眼前这个女人,过了年才刚刚十七岁,还曾经给自己下过毒……

但是为什么,只要看到她的眼神,听到她的声音,就会觉得她比屋里其他几个老大夫加起来还要可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简直要怀疑当初沈天舒给自己下的究竟是毒还是蛊!

厉子安道:“你觉得自己成功的几率会有多少呢?”

“八成!”

沈天舒话音未落,就已经有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喊:“不可能!就算是高阳郡主重生,成功率也不过八成,你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厉子安不知飘到哪里去的思绪被此人一嗓子给扯回来了,他凝视着病榻上的父亲,终于开口道:“请潼娘子务必竭尽全力。”

沈天舒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厉子安,虽然他的语气十分平静,表情跟刚才想必也毫无变化。

她觉得厉子安在开口的一瞬间,双眸中好似涌起黑云,飞快地将他眼底的无力和脆弱遮掩起来。

若非沈天舒一直直视他的双眼,恐怕也很难发现。

沈天舒微微颔首道:“性命相托,必当竭诚以报。”

二人此话一出,给瑞亲王施针一事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跪在地上的吕老爷子跟刚刚跳起来的大夫,同时尴尬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沈天舒得到了厉子安的首肯,立刻就将几个持反对意见的大夫抛到脑后,想都不去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叫人给瑞亲王翻过身来,根据医案的描述以及后脑伤疤的情况,细细摸索着后脑每一寸头皮的情况,根据经验圈定了大概的范围。

光是这一部分,就花了小半个时辰。

“沐秋,金针!”沈天舒全部心神都投注在瑞亲王的后脑上,习惯性地朝身旁一伸手。

章沐秋看到这一幕,听到那句熟悉的话,几乎泪洒当场。

她强忍着泪上前,按照当初伺候姜潼用针的习惯,将金针递给沈天舒。

沈天舒看都不看就直接接住了金针,仿佛这样的动作已经进行过无数次,早已经烂熟于心,连身体都形成了习惯。

章沐秋生怕惊扰了沈天舒施针,用力捂着嘴不敢出声,悄悄退到一旁。

厉子安此时也没办法继续保持镇定,紧张地起身,眼睛死死盯着沈天舒手中的金针。

这是他找能工巧匠赶工做好,然后亲自交到沈天舒手中的。

如今,父亲是死是活,就都要着落在这根金针上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让人将瑞亲王安置在平躺位,自己手执金针,紧贴着眼眶边缘开始入针。

五寸长的金针,在她的控制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刺入。

屋内所有人都屏息凝视地盯着她手中的针。

沈天舒的手很稳,对针的把控力也很到位。

但是这么长的针,这般缓慢的速度,刺入的又是这么重要的部位,全都是她肩头的压力。

所以一根针刚进去五分之一,沈天舒额头上就已经渗出汗来。

沈天舒完全顾不得这些,她全神贯注地集中在金针上,手指轻轻捻动着针尾,感受着针尖传来的每一丝触感。

在人脑中行针,比在悬崖上走钢丝还要危险。

但凡一个意外,指尖只需轻轻一抖,针下的人就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尤其瑞亲王与其他病人不同,他一直昏迷,甚至无法对施针做出任何反应,一切全都靠沈天舒执针的手指。

厉子安原以为自己这几年早已历练得能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但是当亲眼看到沈天舒用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将一根那么长的金针,以极其缓慢和折磨人的速度刺入父亲眼窝的时候,还是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而屋内几位大夫,在看到沈天舒的执针手法以及稳定的控针能力之后,神色全都凝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不是担心惊扰了沈天舒施针,他们简直恨不得围到她身边细看。

站在沈天舒身侧的章沐秋更是兴奋得两眼放光,她此时当真有种姜潼真的回来了的感觉。

沈天舒的神色却格外凝重,因为这一次的施针,完全没有碰到淤血的血块。

她继续用差不多的速度,将金针慢慢拔|出来。

一针结束,她仔细观察过针体之后,将金针交给章沐秋去处理,自己疲惫地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一刻钟之后,沈天舒再次睁开眼睛,拿过章沐秋清理干净又重新在火上烧灼过的金针,换了一个位置重新缓慢地刺下去。

这般操作循环了五次,不仅沈天舒越发疲惫,屋里其他人也都觉得十分辛苦。

沈天舒细细观察着从口腔内抽出的最后一针,依旧没有淤血的痕迹。

她眉头紧锁,几个能够探查的方向都探查过了,全都没有淤血的迹象,那就很有可能说明,瑞亲王的淤血是在颅底,甚至有可能在与椎管相接的位置。

从头面部进针,是没有办法达到那个位置的。

如果想要知道,就只能从颅底唯一的锥孔入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这个位置关系重大,能够操作的空间更小,一不留神就会出大问题。

而且之前的五针几乎已经让她精疲力尽,每次进针之间休息的时间越来越久。

但是今天既然已经开始了,还是应该有始有终为好。

想到这里,沈天舒对章沐秋道:“一个时辰后叫我。”

她说罢起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肘支在扶手上,指尖撑着额角,竟然就直接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虽然之前每两次施针之间,她也需要休息,但都是坐在原处闭目养神而已,这下居然要直接休息一个时辰?

章沐秋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甚至还十分胆大地瞪了一眼屋里两个在小声交头接耳的大夫,好像在谴责他们的窃窃私语影响了沈天舒的休息。

难熬的一个时辰过去之后,章沐秋叫醒沈天舒。

沈天舒重新打起精神,叫人过来给瑞亲王翻身,让他侧身面对自己,保持姿势稳定之后,手中的金针便抵在他的颈后。

吕老爷子猛地站起身,一副想要开口却又怕惊扰到沈天舒的样子,眉宇间满是焦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此时沈天舒已经完全摒弃杂念,屏蔽掉了周围的一切,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指尖,金针一厘一厘地刺入后颈,贴着头骨与椎骨之间的缝隙,如履薄冰地探入。

她这次进针的速度更加缓慢,哪怕是站在她旁边的章沐秋,都几乎很难发现金针的移动。

慢慢的,沈天舒额头渗出的汗水越来越多,顺着脸颊向下滑落,慢慢汇聚到下巴处,要滴不滴地悬着。

章沐秋看到后,急忙抽出帕子,一如几年前照顾姜潼那般,手脚麻利地轻轻拭去沈天舒下巴处的汗水。

这一根针,沈天舒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送进去了两寸多长。

章沐秋给她擦汗的手帕早都被汗水浸透。

好在厉子安一直关注着这边,很快就让人送了一叠真丝帕子放在章沐秋手边。

沈天舒继续缓慢地推进金针,忽然觉得针尖前面受到的阻力有所改变,立刻谨慎起来,小心翼翼地感受了半晌,将金针继续向前推进到这种异常的感觉消失。

之后又用了小半个时辰,将金针缓缓退了出来。

紧接着,沈天舒轻声道:“找到了!”

此时距她下第一针,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时辰,外面的天都黑了,屋里也不知何时已经掌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屋里几位大夫都被沈天舒最后这一手所折服,之前对她的怀疑和不认可,也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们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揣测,不知这位小娘子的年龄几何,这一手金针用的,竟给他们一种比姜潼还要更出神入化的感觉。

“潼娘子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啊!”吕老爷子语气有些干涩地说。

说实话,敢从锥孔进针探查,他是想也不敢想的,即便想到了,也绝对不敢动手。

所以一时间,除了艺高人胆大,吕老爷子发现自己竟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沈天舒刚才的行为了。

其他几位大夫见吕老爷子开了头,也都跟着由衷钦佩地夸了几句。

厉子安一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此时终于稍稍回落了一些。

这一天对他来说着实难熬,他起身道:“今天辛苦诸位了,天色已晚,请大家在府上简单地用一下晚膳,其他的事儿咱们明日再议。”

将几位请来的大夫送走之后,厉子安转身,没看到沈天舒,只看到了一脸纠结的章沐秋。

厉子安顺着她的视线往下一看,发现沈天舒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伏在瑞亲王的床边睡着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章沐秋虽然不知道厉子安和沈天舒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回程的后半段以及在瑞亲王府,两个人之间只要对视都能迸射出火星子的状态,她还是有所察觉的。

所以看到厉子安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沈天舒皱眉的时候,章沐秋急忙开口解释道:“世子爷,潼娘子只是太累了,用金针本就是个极其消耗心神和体力的事儿,更何况她今天一共用了六次,真的是累坏了才会……”

章沐秋的话突然戛然而止,眼睛慢慢睁大,神色变得一言难尽。

只见厉子安居然亲自弯腰将沈天舒打横抱了起来,径直抱到对面的隔间内,安顿在床上。

章沐秋有些慌张地跟上去,却被厉子安回身拦在门口。

“世子爷……”章沐秋见这架势,莫名有些心慌,“刚才潼娘子好像出了很多汗,不如我帮她擦洗一下吧。”

厉子安皱眉道:“这些自有人做,你下去吧!”

章沐秋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厉子安此话一出,立刻有两名侍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站在她的两侧,大有她若是不自己乖乖离开,就立刻将她拖出去的架势……

章沐秋无奈,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院子。

厉子安转身回到房内,看着累到被换了地方都不知道,睡得很沉的沈天舒,伸手解开脑后的缎带,帮她摘下面具。

面具下的脸庞苍白中带着几分憔悴,额边的碎发浸透了汗水,干涸后凌乱地粘在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厉子安的手都已经伸出去了,却又在马上要碰到沈天舒脸颊的时候骤然停住,猛地蜷缩起手指。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在一瞬间有想要帮她拂开碎发的冲动。

“世子爷,奴婢芳馥!”门口传来贴身丫鬟的声音。

“进来吧!”厉子安立刻站直身子道,“今晚你在这里照顾一下。”

芳馥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潼娘子为了给王爷治病累得直接睡着了,世子爷让她过来照顾。

但是来了之后发现,潼娘子居然被安置在了正殿的西暖阁内,还是吓了一跳。

芳馥从十岁被分到世子爷的院子里,跟着一等丫鬟学着伺候人,到如今自己成为厉子安身边的一等丫鬟,已经过去近八年时间了。

如今,她是在厉子安身边待得时间最久的丫鬟。

不但下面的小丫鬟们尊重,连管事和嬷嬷们见到都要客气地称呼一声姑娘。

所以她对厉子安的各种习惯和忌讳,比谁都了解。

自打王爷昏迷之后,正殿西隔间就成了厉子安的第二个住处,每年差不多有一半时间,他都会歇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以厉子安自幼的习惯,他的房间,是绝对不会与旁人分享的。

芳馥还清楚地记得,有一年恰逢瑞亲王的整寿,南直隶的另外两位亲王都带着家眷特意前来贺寿。

那天人多杂乱,院子里很多丫鬟也都跑出去看热闹,喝了两杯果酒的厉子霆也不知怎么的就绕过院中的下人,摸进了厉子安的房间,在他床上睡了天昏地暗。

厉子安发现之后,大发雷霆。

芳馥当时刚进院伺候不久,还是第一次见厉子安发火。

她当时还不是很懂,为什么那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看起来又精致又好看的人,发起火来居然这么吓人。

就因为厉子霆的这次误闯,院中所有人熬夜将房中所有东西全部换了一遍。

饶是如此,院中的丫鬟还是被裁撤了大半。

芳馥因为刚进院,侥幸没有被牵连,留了下来。

自打那次开始,她就事事谨言慎行,全心关注厉子安的喜好,绝不让自己犯他的忌讳。

开始不过是为了自保,后来便越来越得厉子安器重,最后不但成了他的贴身丫鬟,也成了院子里其他下人的主心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因为有这样一段让她难以忘怀的记忆,所以芳馥才对沈天舒如今竟然躺在厉子安的床榻上惊讶不已。

不过在王府这么多年,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所以即便心里惊讶不已,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异样。

“世子爷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潼娘子。”

厉子安原本正打算让开床头的位置,听到芳馥的话,脚下似乎有一瞬的停顿,但还是转身让开,嘴上道:“今日之事,不可说与外人知道。”

芳馥此时满腹心神都还处在世子爷居然会将自己的床让给旁人睡这件事情上,想当然的以为厉子安的吩咐是因为这件事,急忙躬身应了。

然而当她走到床边,整个人都愣住了。

床上的人,虽然面容有些苍白憔悴,但分明是元宵节时自己受命去照顾过的沈大姑娘。

不是说潼娘子么,为何变成沈大姑娘了?

但是芳馥很快就发现,沈大姑娘分明穿着今日潼娘子来时的衣裳……

待看到床边小几上放着的面具,芳馥才终于敢确定,沈大姑娘竟然就是潼娘子?

也总算明白世子爷刚才话中所指,是不能将沈大姑娘的身份泄露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难怪正月十五的时候,世子爷要专门让自己过去照顾沈家姑娘,甚至连太妃和王妃都对沈大姑娘十分热络。

当时因为这件事,府中下人们之间也有颇多议论。

王府这几年虽然被厉子安整顿得如铁桶一般,但是府内有什么事儿,小道消息也还是传得飞快的。

可是府中下人互相询问了一番,发现谁也不知道这位沈大姑娘是什么来历,更没人知道她跟王府是什么时候扯上的关系。

这不免让府中有了许多传言。

芳馥管不了其他地方,但是在听到传言之后,还是立刻将院子里的人召集到一起训诫了一番。

其他人说什么她管不了,但是这些话,绝不能从世子爷院中人的嘴里传出去,更不能通过他们传到厉子安的耳中。

芳馥原以为府中的各种传闻已经很夸张了,甚至连世子爷爱慕沈大姑娘,当初从外面抱回来的丹阳郡主其实就是沈大姑娘所生这种连年龄都不符的谣言居然都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发现沈天舒竟然就是潼娘子来得让人震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姜家金针本就十分消耗精力,尤其昨天沈天舒还冒险从锥孔进针,全神贯注了太长时间,着实累得不轻。

所以她这一觉睡得很熟,甚至芳馥帮她擦洗身体,更换衣物都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睡眠。

因为厉子安走前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她休息,所以沈天舒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睁眼看到蟹壳青绣团福文的帐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姜府,回到了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

可惜,紧接着她就闻到了熟悉的木质香气,比厉子安平时身上清淡味道浓烈许多,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团团围住。

沈天舒有些招架不住地抬手掀开床帐,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这一动才发现,自己一身清爽,丝毫没有昨日汗津津的感觉,而且还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里衣。

“明玉……”沈天舒开口叫人,话已出口才想起来,这次给王爷治病,因为有不少外人在,为了防止暴露身份,她连丫鬟都没带,昨日是只身过府的。

那昨晚帮她擦拭换衣的是谁?

“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梳洗。”芳馥昨日在屋里守了一夜,听到沈天舒叫人,赶紧从外间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元宵节的时候刚见过,沈天舒自然还记得芳馥,知道他是厉子安房里的丫鬟,能被留在这里,想必是知道自己身份了,所以便客气道:“昨晚麻烦芳馥姑娘了。”

芳馥闻言笑着说:“您是咱们府上的贵客,能照顾您是奴婢修来的福分,世子爷昨个晚上千叮咛万嘱咐,都是让奴婢好生伺候姑娘,不得惊扰姑娘休息,生怕怠慢了姑娘呢!”

因为厉子安特别交代过,芳馥担心泄露沈天舒的身份,所以干脆也没叫其他人进屋,全程亲力亲为的伺候沈天舒梳洗妆扮,等她戴上面具之后,才出去叫人将早就备好的吃食呈了上来。

沈天舒心里却惦记着瑞亲王的病情,虽然昨天施针后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但是因为瑞亲王是昏迷的,所以也说不准,有些损伤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显现出来。

“芳馥姑娘,不知王爷今日情况如何?”

芳馥从昨晚被厉子安叫来,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房间,不过瑞亲王的房间就在对面,上午有什么动静她在这边还是有所了解的。

“那边一切都好,上午吕大夫例行过来诊脉,章姑娘来给王爷送过药,宋大夫也按照您说的穴位和顺序给王爷进行过按摩,姑娘若是还不放心,用过饭奴婢陪您过去看看。”

虽然芳馥这样说,但沈天舒还是亲自得见才能放心,草草用过午饭,便立刻到东暖阁内查看瑞亲王的情况。

沈天舒发现瑞亲王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好一些,昨日施针的几处地方也没有红肿和其他异样。

沈天舒给瑞亲王做完检查,恰好碰上章沐秋来送中午的汤药。

章沐秋一看见沈天舒,表情立刻就变得复杂起来,连给瑞亲王喂汤药都有些心不在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不容易一碗汤药喂下去之后,她终于忍不住问:“潼娘子,真的不能让我跟在您的身边吗?瑞亲王府这里虽好,但我还是更想跟着您学习医术……”

自从看过沈天舒给瑞亲王施针之后,章沐秋同她说话已经不知不觉的用上了敬语。

无论她与姜家有没有关系,单凭她的医术与胆量,就已经足够为她自己赢得该有的尊重。

沈天舒的确想把章沐秋带在身边,但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我如今连自己都尚未安顿好,如何还有能力安顿他人?你当年曾跟高阳郡主学过医术,世子爷对你也颇为信任,你暂时先在这里安顿下来,今后我每隔两个月都会来给瑞亲王施针,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等我以后条件允许了,再让你跟着我。”

“潼娘子,我不怕吃苦的,当年没遇到郡主之前,我过得根本都不是人过的日子,我不也都活下来了么,什么苦我都能吃的……”

沈天舒却依旧摇头道:“我说的不是物质上的条件,而是我这边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实在不太方便,你莫要着急,先安心在王府住下吧。”

听得沈天舒这样说,章沐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安慰自己,好在没有被一口回绝,以后还有转圜的余地,如今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这几日在瑞亲王身边,一定要注意观察我昨天施针的几个地方,一旦有红肿、渗液或是其他一场情况,一定要立刻告知吕大夫……”沈天舒话锋一转,说起照料瑞亲王的注意事项。

章沐秋也无暇再多想,认真听着她的吩咐,牢牢记在心里。

毕竟在章沐秋心里,厉子安算是姜家的半个恩人,能为他出一份力,她还是十分乐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人说话间,吕亭跟宋常林也相携过来,准备给瑞亲王诊脉和做饭后按摩。

二人进屋看到沈天舒,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

吕亭客客气气地打招呼道:“潼娘子过来了,王爷今日情况很稳定,如今看来昨日施针并未给王爷造成什么损伤……潼娘子昨日的针法,实在是神乎其技,让吕某汗颜啊!”

宋常林家里都是习武之人,早就习惯了以强者为尊,他的性子也直,上来就冲沈天舒深揖一礼,钦佩不已地说:“潼娘子,您可真是太厉害了,虽然我只会按摩正骨,但是昨个儿您这一手针法,可真是……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了。

“我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您别见怪,不过对您的崇拜那可是实打实,绝没有半点夸张……”

沈天舒赶紧偏身躲开,嘴上连称不敢。

正在互相恭维谦虚之时,芳馥进来道:“潼娘子,世子爷请您过去一趟。”

一听是厉子安有请,吕亭和宋常林自然不敢再耽搁沈天舒的时间,客客气气地将她送出殿门。

看着沈天舒离开的背影,吕亭也终于忍不住感慨道:“说不定,她能成为第二个高阳郡主。”

宋常林却咧嘴一笑道:“我看她能比高阳郡主走得更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到的时候,厉子安正在书房内批阅公文,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问:“我父亲那边情况如何?”

“王爷目前对施针没有任何不好的反应,接下来两个月坚持吃药和按摩,就能继续起到活血化瘀、疏经通络的作用。等两个月后看看情况,如果有效果的话,就可以再次施针,让王爷脑内的淤血更加松动。

“如此几次,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之前,王爷很有可能苏醒,但是想要恢复受伤前的状态,已经几乎是不可能了。”

厉子安听到这里,终于放下手里的公文,抬起头来,皱眉看向沈天舒,犹豫片刻问:“苏醒之后,大概能恢复到之前的几成?”

“王爷苏醒之后,还要坚持锻炼配合汤药针灸和按摩,恢复期至少还要一两年,最好的情况……估计也只能够恢复当初的七八成。”

“七八成?”厉子安对沈天舒的这个判断颇为意外。

他原本以为,父亲能够苏醒过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居然还能恢复当初的七八成?

“臣女所说的情况,是在一切顺利、不出任何意外的情况下。”沈天舒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前提条件,但是当看到厉子安虽然面上一派淡定,但是却已经紧紧攥住了手里的毛笔,心里一软道,“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不过这不仅需要周围人的努力,也需要王爷自己有极强的求生,以及十分强烈的恢复意愿,毕竟即便苏醒,后续的锻炼和康复也是个漫长并且辛苦的过程。”

厉子安的眼睛瞬间放出光来,眼中满是自豪和坚定的说:“你放心,父亲是意志力最强最有毅力的人,只要有八成的可能性在,他就绝对不会止步于七成。”

对这一点沈天舒倒是十分认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不是有强大的求生欲,即便大夫们再尽心、王府的下人照料得再好,也很难坚持这么长时间。

沈天舒把该说的都说过之后,便准备跟厉子安辞行道:“王爷如今病情稳定,如果世子爷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臣女就准备告辞回永州府了,自打正月十五出来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再不回去着实说不过去了。”

厉子安不置可否,反倒扭头朝外面喊了一声:“谢延,进来。”

话音一落,只见一名二十出头的青年从门外进来,一身黑色短打装扮十分干净利落。

他双手抱拳向厉子安行礼道:“属下谢延,参见世子爷。”

厉子安抬手指向沈天舒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她。”

“世子爷这是特意派人来监视我吗?”

“你若觉得是监视,那便是监视。自己做过什么不记得了么?”厉子安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父亲的病还要着落在你身上,总要保证你能活到我父亲好起来的那天不是?”

沈天舒打量了一下谢延,他虽然此时大方地出现在人前,但从他的身形神态猜测,这人应该是王府自幼培养出来的暗卫。

她不免多出几分兴趣,问:“就只能保证我安全的么?”

厉子安没想到沈天舒会是这样的反应,闻言挑眉问:“你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女只是觉得,世子爷调|教出来的人,只用来保护我的安全,未免有些屈才了。”沈天舒这次回去,就要将自己的医馆开起来,想办法找线索调查当年的案子了,正愁手里头无人可用。

厉子安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沈天舒的意思,冲谢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谢延离开后,厉子安才重新看向沈天舒,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

其实这般突兀地将谢延叫到她面前,是厉子安故意而为之的。

他很想看看沈天舒会有什么反应,是会委屈,还是会不忿,甚至会默默垂泪?

但是沈天舒的反应,却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她似乎有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精准地找出对自己有好处的点,将劣势化为优势。

若非之前下毒之事一直在厉子安心里卡着,以沈天舒的医术水平,别说只是个暗卫了,就算十个八个,只要她开口,厉子安也会立刻奉上。

虽然从小培训的暗卫不易得,但是沈天舒这个人,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你若用他做事,那你的一举一动,就等于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了。”

沈天舒自然明白这一点,但是以厉子安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只要他想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他的监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把一切都摊开在他眼皮子底下,顺便借他的人用上一用。

这可是瑞亲王府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人,可不是花钱就能请得来的。

最关键的是,以暗卫对厉子安的忠诚度,只要自己不做对瑞亲王府不利的事情,谢延就绝对是最得力且能够为她保守秘密的帮手。

“我又不会做对王府、对世子爷不利的事情,怕什么?”沈天舒说罢看看厉子安,又道,“再说,这样不也正好给世子爷省事儿了么。”

厉子安闻言脸上一黑,这人简直蹬鼻子上脸,这是对自己之前调查她表示不满?

她怎么不先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事?

却听沈天舒继续道:“我知道我之前的所作所为,辜负了世子爷对我的信任。如今世子爷肯再用我给王爷治病,虽然是被逼无奈之举,却也能看出世子爷心胸宽阔。

“该解释的话,之前在药谷,我都已经说过了。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想要重新赢回您的信任,关键还是要看我今后怎么做。”

沈天舒说着抬头看向厉子安,道:“我这条命,如今就握在世子爷手里,任凭您处置。”

被沈天舒黑亮水润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再听着她意为投诚却又容易引人遐想的话,厉子安的喉结上下滚动,不大自在地换了个坐姿,连声音都比之前低沉了许多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天舒辞行前问:“世子爷,不知范公子如今在何处?”

厉子安收拾公文的手一顿,不经意地问:“你找他有事?”

“之前去来安县的一路,承蒙范公子照顾,如今要回永州府了,理应同范公子道谢辞行才对。”

自从回到武昌府,沈天舒就再没见过范昱如,连去哪里找他都不清楚,只得向厉子安询问。

“他这几日有别的差事,很忙,你的谢意我会替你转达的。”

“那就劳烦世子爷了。”沈天舒告辞道,“如果世子爷没有别的吩咐了,臣女还要去与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辞行。”

“去吧!”厉子安头也不抬地说,“太妃娘娘前几日还在念叨你呢!”

沈天舒离开后,厉子安将手里越收拾越乱的公文丢回桌上,从怀里掏出瓷瓶,下定决心,拔开瓶塞,将里面的药粉一股脑倒入口中。

生怕自己反悔似的,端起桌上的半盏早已放凉的茶,一口气喝干。

凉茶的涩混着药粉的苦,让厉子安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

他皱眉盯着桌上的瓷瓶,抓起来想扔,又犹豫了,最后不耐烦地拉开抽屉,将瓷瓶丢进去,然后“嘭”地一声关上,眼不见为净。

芳馥带着沈天舒去给丰荣太妃辞行,原以为只是走个过场,由太妃身边的嬷嬷进去传句话,然后太妃赏赐些东西便是了。

没想到丰荣太妃却直接吩咐宣沈天舒入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入内殿才发现,陈老封君也在太妃这里。

“子安说你今个儿要过来,我特意把陈老夫人叫上过来等你,免得你再去她那边跑一趟了。”丰荣太妃待沈天舒行完礼就把人招呼到自己身旁道,“你上次你给陈老夫人开的药,吃着着实有效,我眼瞧着她如今越来越好,几乎都不怎么咳了,今日再给她看一看,最好能把病根儿去了,不然总复发也是遭不住。”

陈老封君虽然觉得自己这病也有些年头了,去根儿似乎有些不太现实。

但是之前沈天舒开的药方,吃了的确见效很快,而且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再犯。

所以听得丰荣太妃这样说,她也忍不住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沈天舒。

“陈老夫人咳喘这个毛病也有些年头了,恐怕一开始没有引起重视,到后来就落下了这个病根儿。

“这些年经常复发,迁延不愈,也着实有些伤了根本,现在想要去根儿,怕是很难了。”

沈天舒说着,放好脉枕,给陈老封君诊脉。

上次的药十分对证,吃了一段时间如今情况已经好转许多。

如果这病从一开始犯就下力气治好,再精心调养一阵子,说不定还能断根儿。

可如今陈老封君的年纪在这儿摆着,本来各脏器就已经在不断走向衰弱,能够彻底治标都已经很难得了,想要除根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陈老封君闻言虽然有些微的失落,但是因为早就有心理准备,加上年纪大了,许多事儿也都看开了,所以并没有太过失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倒是丰荣太妃颇有些遗憾地追问:“那除了吃药就没别的办法了?”

“药也不能一直吃。”沈天舒想了一下道,“我给陈老夫人开几道药膳的方子,回去换着吃上一段时间,养一养肺阴。虽然除不了根儿,但是只要注意调养,平时多注意,尽量让它不复发不就好了。”

“这话说得极是,还是你有办法。”丰荣太妃说着扭头对陈老封君道,“我跟你说,天舒这孩子说话我就是喜欢,而且她开的药膳方子也好得很,上次给我写了几个,不但效果好,而且味道也好,药味一点儿也不浓,不想外面那些人做的,一股子怪味儿,吃一口就够了。

“我这吃了也就两个多月吧,还真是能看出见效来。别的不说,我的胃口比以前好了不少,夜里也睡得好了,不像以前似的,动不动后半夜就醒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可熬人了。”

“原来是因为吃了药膳,难怪我看您最近的气色的确是越来越好。您别说,像咱们这样上了年纪的人,吃得香睡得好比什么都强。”

“可不是么,睡不好吃什么补什么都没用,若不是药膳这东西不能乱吃,我早就叫人做了给你送去了。

“这回好了,天舒给你写几个,回去叫人换着样儿地给你做。别舍不得,坚持吃才有效,一会儿看看你都需要什么药材,到时候我叫人准备些上好的给你带回去。”

“多谢娘娘这么记挂我这个老太婆,不过我也都这把年纪了,家里孩子也都大了,如今最要紧的,也就是保重自个儿身体了,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一提起这个话题,丰荣太妃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很快就从药膳聊到陈家的第三代上头去了。

沈天舒趁机去一旁,写了几道滋阴养肺的药膳,又将陈老夫人的丫鬟叫过来,细细交代了一番。

从丰荣太妃的宫中告辞出去的时候,沈天舒收获了一堆赏赐,陈老封君也给她准备了不少礼物。

跟瑞亲王妃告辞之后,沈天舒又收到了长长一份礼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么多东西,怕是要再添两辆骡车才能装得下。

好在厉子安早就安排好人手送她回去,东西多少也用不着她操心。

在王府这一圈儿辞行下来,已经太阳西斜。

沈天舒终于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刚一进屋就见沈云蕙迎上来问:“大姐,咱们是明天回去么?”

“恩,明天上午就走,你房里东西收拾好了么?”

“大姐放心,杨嬷嬷今个儿特意过去看着她们收拾的,都弄好了。”

沈云蕙虽然很想念平娘,但是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许氏和沈云瑶,又忍不住心里头发慌。

于是下意识地跑来寻找安全感。

沈天舒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行了,明天还要赶路,回去早点睡吧,等咱们到家了,咱们姐妹还有的是时间相处呢!”

沈云蕙很快想明白了沈天舒话里的意思,知道自己回去之后,有事可以随时去找她帮忙,这才重新露出笑容,高高兴兴地领着丫头回房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永州府,沈家。

因为冬天下了几场大雪,天气一直冷得很,所以今年永州府入春也比往年来得晚一些。

都已经过了二月中旬,外面却还是凉沁沁的。

沈仲磊早晨起来之后,正坐在桌边等着摆饭。

平娘见状,趁机上前道:“老爷,今年花朝节,您看咱们府上要怎么办?”

“就按照往年惯例办就是了,这种事也要来问我?”沈仲磊一听就皱起眉头,晨起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大半。

今年是他在永州府任上的第六个年头了,按照大齐三年一考、三考为满的规矩,他今年即将迎来六年的再考。

而且年后老家来信,也说到今年是第六个年头,如果能够表现出色、做出些亮眼的政绩出来,就不用继续在永州府熬上三年,可以提前入京述职,不出意外是能够升迁的。

为此,沈仲磊对今年格外重视。

去年冬天是永州府百年难遇的严冬,又遭遇雪灾,永州城内都有人家房子被雪压塌,周边村镇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年后,沈仲磊便一直忙着赈灾和救济难民,召集城中富商捐款,帮灾民重建房子,甚至还亲自去了一趟遭灾最严重的村子。

近一个月来,他在永州地区百姓口中的官声极好,却也着实辛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此时平娘询问家中琐事,他颇有些不耐烦。

平娘也是无奈,这些事儿原本都该由许氏操持,但是上个月底,许家传来消息,说许毅豪元宵节突然暴毙。

这下可好,原本只是身上倦怠在家装病躲懒的许氏,一下子真病倒了。

沈仲磊原本决定出了正月就把沈云瑶送回老家去,如今因为许氏病得厉害,也没能成行,至今还留在家中。

府中庶务就都落在了平娘头上。

平娘只是姨娘,膝下只有一女,没有儿子傍身,在府里哪里有什么地位,不过比那些个不受宠的下人们好些罢了。

家里那些个关键位置上的管事和嬷嬷,哪个不是许氏的人,又如何会把她放在眼里。

所以最近半个月,府中庶务简直弄得一团糟。

平娘不能去打扰重病的许氏,今日硬着头皮来问沈仲磊,没想到还是遭了嫌弃,登时不敢再说什么。

至于往年的惯例,她倒是想拿来参考,可是自打接手庶务那日便找管事要往年的账册,结果至今都半个多月了,却连账册的影子都没瞧见。

沈仲磊根本就不管这些,他一心扑在公务上,对后宅的事儿向来只看结果,平娘这些委屈又能找谁去说?

好在这回儿早饭摆上来了,及时转移了沈仲磊的注意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娘伺候沈仲磊用过早饭,给他换上官服,正准备送他出门去衙门,墨泽一脸喜气地跑进来道:“老爷,大姑娘打发人回来送信儿,她跟三姑娘已经启程回永州府了,算算日子,后天应该就能到家了。”

“真的?”沈仲磊听到这个消息,心情终于由阴转晴,“转眼这都一个多月了,可算是要回来了,她们走时带的人也不多,你赶紧跟管家说一声,安排人出城沿着官道去迎一迎。”

他说罢又转身吩咐平娘道:“你赶紧叫人把她俩的屋子好生打扫一番,后天叫人早早把炭盆点上。你还别说,两个孩子从来都没离家这儿长时间,平时天天在眼前儿的时候不觉得,这一个多月看不着,我还真有点儿惦记呢!”

“老爷放心,妾身一定好好叫人收拾,迎接两位姑娘回家。”平娘见沈仲磊此时心情不错,试探地问,“老爷,既然大姑娘回家了,后宅的庶务,妾身是不是也该交还给大姑娘打理?”

“她小孩子家家的,又没管过这些……”沈仲磊闻言有些犹豫。

平娘又道:“老爷,不是妾身不愿意出力,可妾身毕竟只是个姨娘,算不得正经主子,如今家里病得病、禁足的禁足,妾身才赶鸭子上架地管了几日,如今大姑娘和三姑娘都回来了,再这样终归不合适。

“而且妾身僭越地跟您说上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大姑娘今年已经十七岁,也是好议亲的年纪了,按理说早就该学着如何操持庶务了,不然以后嫁去婆家,什么都不会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人家不但笑话大姑娘不懂规矩,还得笑话咱们沈家不会教女儿。”

沈仲磊以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连沈天舒的婚事,都因为有老家的母亲操心,他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如今听平娘这么一说,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仔细再一琢磨,却又有点儿不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他还没嫁过女儿,但是从小在老家也是看见过自家姐妹议亲嫁人的。

一般从十三四岁起,母亲就开始把人待在身边,教她们如何记账查账,一年到头各种年节该如何操办,人情往来该如何准备礼物、拿捏分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都是要在婚前学会的,不然难道成亲后再去跟婆婆学?

这些本该由母亲操心的事儿,沈仲磊一直没怎么往心里去,但此时听到平娘这样说,不免对许氏多了几分怨言。

即便许氏只是继母,可沈天舒对生母根本没有印象,尚未记事就开始由许氏照顾。

这些年来,沈天舒对许氏也一直十分尊重孝顺。

但凡许氏多用点儿心,两个人处的好,跟亲生母女又能有多大区别?

沈仲磊从来没奢望许氏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但是连平娘都懂的道理,许氏难道会不知道?

明明知道却还这般怠慢,实在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如今许氏病得厉害,沈仲磊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直接去质问,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有所不满。

平娘见沈仲磊自己已经开始若有所思,便没有继续添油加醋,只是乖巧地垂下头,帮他整理着官服的腰带。

“等天舒回来,就让她学着管家吧。”沈仲磊临走前,终于决定道,“夫人如今病着不便打扰,你在旁边帮衬着些,顺便也把云蕙带上,也该学着接触这些事务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含巧姐姐,夫人的汤药熬好了。”小丫鬟端着托盘进屋,托盘上放着一碗黑褐色冒着热气的汤药。

闻了大半个月的汤药味儿,如今念巧一闻到就觉得胃都跟着翻腾。

想到许氏每天早晚都要喝这么一大碗,念巧就更能理解,为何她如今脾气越来越坏。

念巧深吸一口气,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托盘,转身进了内室。

许氏听到脚步声,眼皮都不抬就直接用虚弱的声音道:“端出去,我不吃!”

“夫人,您身子还没好利索,不吃药怎么能行呢!”含巧尽量将声音放轻放柔,“按时吃药才能早点儿好起来!”

含巧刚靠近床榻,许氏突然睁开眼,一把将她手中的药碗打翻。

“啊——”汤药泼了含巧一身一手,好在为了好入口,已经晾至温热,并不是滚烫。

“我说我不喝,你是听不懂人话么!”许氏虽然震怒,声音却依旧十分虚弱,“这药我越喝越没力气,怎么好起来,我看你们分明是想药死我!”

“夫人怎么会这样想,家里上下都为您的病悬心,姑娘天天在床边侍疾,给您看病的大夫还是老爷特意着人去武昌府请来的呢!”含巧胡乱擦拭了一下|身上手上的汤药,还得耐着性子好生解释劝慰,“如今没有您管家,家里上下都乱作一团,大家都盼着您赶紧好起来呢!”

“狗屁大夫!就是个庸医!”许氏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如拉风箱一般,“不是说让你们去请潼娘子么?人呢?永州府才多大,这么多天了,找个人都找不到么?”

“夫人,潼娘子最近这段时间,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老爷撒出人手到处打听,却连半点儿线索都找不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废物,都是废物!”许氏骂完下人又骂起沈仲磊来,“你们就糊弄我吧!我看他是巴不得我赶紧死了,好给他的新人腾地方!”

含巧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赶紧扭头环顾屋里,见屋里没有旁人,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到老爷耳朵里可如何是好!老爷昨个儿不是刚来看过您,还劝您放宽心好生养病么!”

许氏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双眼发直地听着帐顶,冷笑道:“生气?我都要死了,我还管他生不生气?

“当年嫁给他的时候,我才十八岁!成亲当晚,他说会一辈子对我好。为了这句话,我上伺候父母,下照顾幼女,这些年还为他生儿育女,可是他呢?他心里何曾有过我的位置?

“我不如她貌美,不如她温柔,也没有她的学识和才情,但是我再怎么不好,这十几年来,陪着他走过来的人是我,跟着他吃苦的也是我!

“我现在人老珠黄了,他也越发不待见我了,如今娘家也怪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给我一碗毒药,喝下去来个痛快,好过如今这般软刀子割人地折磨我……”

含巧听许氏越说越不像话,终于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大着胆子凑近,伸手一摸她额头,果然热得烫手。

“来人啊,快请大夫,夫人发热了!”

听到含巧的话,外间下人们登时乱作一团。

许氏刚病倒的时候还好,大家各司其职倒也安稳。

可如今眼瞅着许氏的病一直不见好转,下人们就渐渐慌乱起来。

屋里屋外都是许氏的人,万一许氏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运气好一点的,兴许会被留在沈家,但是好差事就甭想了,要么被发配到角角落落去做杂役,要么干脆被打发到庄子上去。

运气不好的,怕是就要直接被发卖出去了。

这些担忧的情绪在下人之间飞快蔓延,让大家都心思浮动,有些甚至都开始提前琢磨出路了。

含巧在屋里喊了一嗓子,听得外间居然无人应诺,气得快步走出内间,看着外面乱作一团的丫鬟们皱眉吩咐道:“乱什么乱,清韵去请大夫过来,清雅,你进屋守着夫人,清婉,你赶紧去兑些温水,给夫人擦拭一下|身子,换身儿干爽的中衣。

“还有,昨晚值夜的是谁?今天早晨谁伺候的梳洗?夫人发热怎么都不知道?一天天养你们这些个吃闲饭的有什么用,出了事一个都指望不上!等我回去换身儿衣裳,回来再一个个跟你们算账!”

即便被泼了一身酸苦的汤药,含巧依旧是正房屋里下人们的主心骨。

在她一番安排和责骂之后,众人倒是都镇定下来,被分配到差事的人自去做,其他人便留在外间待命。

含巧换好衣裳回来的时候,大夫正在给许氏施针,沈云瑶眼泪汪汪地在一旁守着。

她冲清雅使了个眼色,将人唤至外间低声问:“刚才夫人没说什么胡话吧?”

清雅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小声道:“给擦身换衣服的时候说了几句,说表少爷的死都怪大姑娘什么的……

“奴婢不敢多听,换好衣服赶紧喂夫人喝了几口水,又给夫人额上搭了块凉帕子。

“好在大夫来了之后,就没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含巧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轻舒了口气道:“做好的,等回头夫人身子好起来,我替你跟夫人请功,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含巧姐姐。”

看着清雅脚步轻快地下去了,含巧的心情却依旧十分沉重。

许氏这病,半个多月来反反复复,一直就不见什么好转,换了好几个大夫,看来看去最后得住的结论都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许氏的心病是什么,是许毅豪的死。

谁还能让许毅豪活过来结她的心病不成?

许氏一直在家养病还不知情,但是含巧已经从家里其他下人口中听说,如今永州城里可以说是谣言满天飞。

因为许氏从去年腊月就开始对外称病,如今过完年非但没有好起来,反倒还越病越重。

所以城里就渐渐有了许氏病入膏肓快要不行了的耀眼,甚至有人已经物色好人选,帮沈仲磊再次续弦牵线搭桥。

为此,含巧特意将许氏房里内外的下人们叫到一处,下了死命令,这些谣言,半个字都不许传进许氏耳朵里。

只可惜,她管得住屋里的下人,却防不住沈云瑶这个小祖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25书屋;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沈云瑶原本正趴在许氏身上小声啜泣,看到含巧进来,原本还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瞬间决堤。

“含巧姐姐,娘这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真的不行了吧?”

含巧被她这话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捂住她的嘴,把人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姑娘可不敢说这样的话,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沈云瑶却哭着摇头道:“可是我听她们都说娘要不行了,还、还说爹已经准备娶新人过门了,到时候我就要跟沈天舒一样,变成没娘的孩子了。”

一想到沈天舒这些年在家受到的欺负,沈云瑶的眼泪就越发控制不住,手里的帕子都被她哭湿了。

“姑娘这都是哪里听来的浑话!”含巧闻言气道,“肯定又是那起子不学好的,在姑娘面前乱嚼老婆舌头。若是叫奴婢知道是谁,看不把她的皮揭了!”

沈云瑶闻言眼神立刻飘忽起来,心虚地左看右看,就是不正眼看含巧。

含巧忍不住心下叹息,二姑娘好歹也十几岁的年纪了,被夫人养得骄横跋扈不说,偏还只会窝里横,但凡遇到点儿事,就什么用也顶不上,只知道哭。

虽然心里这样想,含巧还是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宽慰沈云瑶道:“外面那起黑了心肠的人,不过是想看咱们府上的笑话,或是有自个儿的小算盘,所以才会传出这样的话来。

姑娘天天陪在夫人身边,夫人的情况如何,姑娘也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就是因为表少爷的事儿,所以有些倦怠、没精神罢了,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

“只要夫人能放宽了心,再调养调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所以这些浑话,姑娘以后可万万不敢再说,若是被夫人听见,岂不不让她心里更加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娘如今该多陪着夫人说说话儿,给夫人宽心才是。”

沈云瑶抽抽噎噎地点头应了,在含巧的服侍下洗了脸,重新擦了面脂,上了胭脂,这才回到内室。

好在经过大夫的施针,许氏的高热渐渐退下,人也终于睡得安稳了。

含巧这边刚把大夫送走,回来就见屋里多了个人。

沈云瑶房里的琦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见到含巧看向自己,下意识地瑟缩起肩膀,往后退了半步。

含巧见状蹙眉,再看沈云瑶坐在床边,屁股上像是长了钉子一样,左挪右挪地坐不安稳,一双眼睛不断地瞟向含巧。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差在脑门上贴四个大字——快来问我了。

含巧开始并不想搭这个茬儿,但架不住沈云瑶越凑越近,人都快贴到她脸上来了。

她不得不开口问道:“二姑娘有什么事儿?”

沈云瑶立刻压低了声音道:“含巧姐姐知道么,沈天舒和沈云惠马上就要回来了!而且爹还准备将后宅的事儿交给沈天舒管!”

含巧闻言一愣,她这些日子全部心思都扑在照顾许氏上面,对家里其他事情的关注的确少了许多,完全不知道沈云瑶说的这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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