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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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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摇头:“我要是告诉你,我就没有存活价值了。”

“小王八蛋,你有的选吗?”血锥冷笑,突然发疯,伸手狠狠掐住我左臂,恐怖的木纹伴随着木皮碎裂声,从她掌心向四周急速蔓延,一秒之后,我的整条左臂也被木化了。

从胳膊根到指尖,通体变成了木头。

我并不知晓这个术的原理,但不得不说,我小瞧了鲁班流派的阴森,能将鲜活的肉体变成冰冷的木头,这的确很让人不可思议。

但我深信,这种物理形态的转变只是暂时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停下,快停下!”我惊恐的满脸冷汗,五官恐惧到变形:“好,我说……用你的右手食指去碰触遗骨指尖,同时口中轻念: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木人王显然是咒音的行家,听闻后立刻道:“是道家的净天地咒?”

“此咒在道教传功灌顶时常用,应该错不了。”

在得到木人王的肯定后,血锥又和十三尺去对眼神。

十三尺耸了耸肩:“我们刚才进来时,这人的确是准备用食指去碰触遗骨的,要不是你及时将他右臂木化,外道神通还真就便宜这丑八怪了!”

血锥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她回过头来,沉吟片刻后看向我:“我不信,我总觉得这件事里有古怪。”

“你来做给我看!”

她在我右手手背上轻轻一拍,整条右臂的木化瞬间消失,我狂喜到满脸通红,来不及活动手臂,踉踉跄跄地大步冲到石桌跟前,用食指去碰触遗骨:

“天降的富贵摆在面前,你不敢接?我敢!”

“外道神通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

我放肆地仰头大笑,眼瞅就要碰到边了,血锥一把将我狠狠推开:

“丑八怪,做尼玛的白日梦!滚一边去!”

至此,血锥对这件事已再无半点怀疑了,其实不光是她,老怪物和十三尺也对外道神通无比觊觎,这玩意对于修行人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当真是十辈子都等不到的大机缘。

之所以愿意把这个大机缘让给血锥,一方面验证了公输门内部的团结,另外,此二人可能也期盼着血锥获取神通后,能转授给他们。

然而,外道遗骨中除了数量惊人的佛光之外,并没有所谓的神通。

血锥妄图从遗骨中获取神通,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那天晚上黄二丫钻进我被窝,亲口告知了我一条重要线索,这条线索重要到致命,这也是我预言出血锥死亡的主因:

“用眉心去接收外道遗骨的能量,而不是用指尖!”

用眉心!

起初我并不打算相信黄二丫,但现在我愿意赌它一赌,黄二丫是四姐的小闺女,我对她有救命之恩,黄皮子是一种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动物,二丫没有坑我的理由。

青丘的观点和我一致,他起初也不信任黄二丫,但在亲眼目睹遗骨之后,他也改变了主意,青丘认为,和外道对指,是一件无论怎么看,都凶险到无以复加的事,对指这个动作,只有在最血腥的斗法中才会出现。

相比之下,用眉心去接要谦卑委婉的多,更有晚辈接受长辈传功的意思。

说出来可能不会有人相信,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是我绝境翻盘的致胜王牌!

我之所以面对三名顶级阿修罗,双臂被毁也能笑的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木人王和十三尺羡慕的注视下,血锥伸直右手食指,用力碰触在遗骨指尖上,同时按我教的念咒:“洞中玄虚,晃朗太元……”

只念出前半句,她的整副皮囊,就全部脱骨了。

我尽量把这画面描述的通俗易懂一些:就好比你用筷子去夹一只被煮脱骨的大鸡腿子,你夹起它的瞬间,肉会迅速脱离到盘子里,你只夹住了一根鸡骨头。

血锥的皮,肉,内脏整体朝着后方脱落,她体内的血在遗骨中未知能量的影响下,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离子态,朝着上方蒸发,在她头顶形成了一小团血云。

我这一生经历过太多血腥阴森,然而如此凄杀的死相,即使是我看了也感到深深的毛骨悚然,血锥的死亡过程只持续了三秒,当她的身体组织在后方聚集,堆叠成一个小山后,她的灵魂出现在了白骨架子旁边,

这种死亡方式太过痛苦,以至于灵魂状态下的血锥,发出震人心神的凄惨嚎哭声。

我不想公输门再出现第二个阴师,当血锥魂魄出现后不久,我用勾魂索将她勾过来,交给卢晓莹。

直到卢晓莹将这副扭曲的魂魄塞进阴灯里了,十三尺和木人王这才从巨大的惊恐中反应过来,这不怪她们反应迟钝,实在是血锥死的太出乎意料了,那么大的动静,总得给她们点反应时间。

“眼镜,十三尺交给你了,用禁言术拖住她!”

眼瞅着木人王和十三尺愤怒地向我冲来,我看向远处的眼镜,同时对身后的卢晓莹密语:“老怪物交给你,尽量拖住!”

我知道姐弟的惨死,给眼镜造成了巨大的心灵创伤,但我并不为他感到担心,眼镜是749小队里心理素质最好的。

就算眼镜不听使唤,我也有别的法子困住十三尺。

“丑八怪!你害死了血锥妹子!你知道公输门培养她,耗费了多少年的心血吗?”

怨毒悲愤交加的十三尺,不顾一切地朝我狂奔而来,原本美丽的小嘴,扭曲尽显丑态:

“你赔她的命!”

说时迟那时快,躺在地上的眼镜猛地抬起头,胀红着脸朝十三尺大吼一声:

“禁止光脚跑步!”

禁言术并不是只能禁言,还能禁止一些特定动作,眼镜曾说过,越是反常的动作,被禁止的成功率就越高。

十三尺那只刚被眼镜亲过的脚,还没来得及穿鞋袜,这是她咎由自取,她种下的因,活该她接这个果。

当禁言术生效的刹那,十三尺像被施加了定身术似的,整个人僵住了。

我顾不上观看禁言术的效果,而是将目光看向对面的木人王。

木人王面无表情,直勾勾注视着我,我看了他一眼,弯腰,将眉心贴在了遗骨的指尖上。

木人王手掌一翻,朝我扔出一大把木娃娃,这些木娃娃每个只有指甲盖大小,被刻画的栩栩如生,五官塑造的犹如恶咒。

木娃娃飞行到半空时,被一道白光拦截。

卢晓莹手提阴灯,面色凝重地挡在我面前,葱白的手指在灯罩上用力一掐,定格在半空的木娃娃们统统支离破碎。

“我看出来了,你根本不打算和我浪迹天涯。”木人王一击不成,神色变得萧索起来,哀伤地注视卢晓莹:

“你欺骗了我,你的心里只有这小子!我最讨厌女人骗我!”

木人王恼羞成怒地发出疯吼,后半句话吼出来,震的整个地下空间都颤抖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不顾一切地冲着我们扑来,卢晓莹尽管害怕,却不曾移动半步,她将藏在指甲缝里的植物种子弹在地上,口中轻喝咒音:

“墨子城无恙,公输械有穷!墨花,开!”

地面开始剧烈颤抖,三道浑厚沧桑的古代木墙,从泥土里钻出,呈三角之势将我们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

我来不及去看场面上的战况,在我眉心碰触到遗骨的瞬间,一股极度原始,混沌的佛光,不顾一切地顺着眉心奔腾入我体内。

我从未见过这种形态的佛光,它的颜色并不是我熟知的金色,而是一种炙热的白色,白的一尘不染,白的让人心生愧疚,不敢去直视。

佛光来自遥远混沌的上古,来自六道之外,宇宙的彼岸,将人间的所有佛光汇聚在一起,也不及它的一小丝,这哪是佛光?这是以杀止杀的不灭意志,这是高维世界的日出,是万物的寂灭,也是万物的起源。

一念花开,一念地狱。

我双眼忍不住流出两行热泪,随着遗骨中佛光的疯狂涌入,我眼前出现了一副奇异的幻境,那是一个漫山遍野盛开着曼陀罗花的世界,但那里和野狐禅有本质的区别,那些血色的曼陀罗花,都是从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中盛开出的。

那个世界的天空和地面,全是血色的,我看到一个白衣长发青年背对着我,站在一株菩提树下,仰望着血色的天际。

青年,可能正是遗骨的主人,血色的阴风吹拂着他的长发,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悲凉……

卢晓莹栽种出的古代木墙只为我拖延了三十多秒,就被木人王硬生生崩碎了,他大步闯入,卢晓莹死咬着银牙,双手朝着虚空狠狠一抓,抓出两把火焰刀,朝着木人王面门狠狠斩去!

刀未至,就熄灭在了半路,被收纳进了八仙棺,木人王伸出布满年轮的漆黑掌心,朝着卢晓莹脖子抓去:

“我从不杀女人的!是你逼我的!”

接下来,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琉璃碎裂声。

我依旧无法回头,在佛光汹涌的灌注下,我的道行爆炸地疯长着,短短几十秒功夫,就一举冲击至半步修罗!

还没完!

我依旧注视着那个宇宙彼岸的血色幻境。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掌,那手掌大到无法想象,每一根手指都远比泰山庞大,手掌带着树木断裂的巨响,朝着青年压来。

青年抬头,看向那手掌,只简简单单抬起右臂,伸出右手食指。

当食指和巨掌碰触的瞬间,画面定格成了永恒。

而在我身旁,卢晓莹正联合眼镜恶斗木人王,这种近身肉搏形式的斗法,已经全无招数可言,比拼的只有爆炸力,速度,反应以及肉身的强悍。

眼镜节节败退,前胸被木人王点出一连串血洞,而卢晓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我刚才听到的琉璃碎裂声,来自她身上的阴如意,此宝已经替她挡下了多轮死亡一击,几乎快被毁了。

还差一点,就差最后一点了!

当血色幻境崩塌后,遗骨中的剩余佛光继续奔流入我体内,佛光始终不曾出现过枯竭,反而愈发汹涌了。

木人王急眼了,他知道,如果任凭这样下去,我将成为外道神通的继承者,到那时,他就没把握杀我了。

他不躲不闪,硬吃了卢晓莹几下抢攻后,使出全力狠狠一掌,掌缘透着森森鬼气,击中了卢晓莹柔软的侧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女孩痛苦地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地倒飞出去。

阴如意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它用自身的粉碎,为卢晓莹扛下了这致命一击,她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倒在地上呻吟着,半天爬不起来。

眼镜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十三尺也终于摆脱了禁言术的控制,此术给她的外表造成了无法逆转的损害,她柔顺的青丝长发全部连根脱落,头皮上满是鲜血,她的两个颧骨已经彻底粉碎了,深深凹陷了下去,牙齿也几乎全掉光了。

被毁容后的十三尺,彻底疯了,她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向我扑来:

“丑八怪,你给我去死!”

没有了阻隔的二人,身体化作幻影,闪电般出现在我身后,两人施展全力,双手疾风骤雨般朝着我后背点去。

我口中不断喷吐着鲜血,不躲不闪地站在原地,这个过程是痛苦而惨烈的,后背那活体解剖般的疼痛,几度让我昏厥,我硬咬着牙,凭借意志力苦苦支撑。

随着佛光的不断涌入,我双臂上的木纹一点点消失,后背的伤势也急速愈合,身体透出奇异的白光。

木人王和十三尺停止了攻击,都愣住了。

“快拧断他的脖子,一切就结束了!”十三尺冲老怪物焦急地大喊:“等他获得神通,我们都得死!”

木人王脸色一狠,冲到我跟前用力掰我脖子,当他手掌碰触到我皮肤的那么刹那,附近的空间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坍缩!

在那个瞬间,亿万吨刺眼的白光,以我为中心爆炸开来,那是破晓砍向无边永夜的第一刀,是时间长河汇集出的第一粒沙,是结束,也是更好的开端。

当白光散去,木人王和十三尺变成了两只断线的风筝,被炸飞到远处的水潭中!

我抬起头,检查着自己的双手,木化已经彻底消失,后背的伤势也愈合如初,我身体依旧被淡淡的白光所包裹。

遗骨中的佛光一滴不剩地被我吸光,我,正式成为了一名阿修罗,这还没完,道行的提升依旧在继续,从修罗境一重天,一路提升至四重天,这才慢慢稳定下来。

我惊悚地发现,我的丹田已经成为了一片巨大的湖泊,整座湖泊由纯白色的流质液体组成,湖水清澈见底,湖面如一面镜子般平整,一尘不染。

我无需再像以前每每突破时那样,对着石头和钢铁证道,我清晰知晓我的力量,这一次,面对这种脱胎换骨的巨变,我的内心非常平静,这是我应得的,这一天早该来了。

我看向痛苦呻吟的卢晓莹,和躺在血泊中的眼镜,冲她俩各自弹去一指,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说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我的灵魂深处多了种神秘的力量,是它在驱使着我。

两团洁白的小光团,轻柔地从我指尖弹出,飞入二人体内,眼镜胸前的血洞快速结疤愈合,他依旧保持着昏迷,但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卢晓莹的痛苦也快速消失,眉头舒展开,脸上浮现出奇异和舒适,她错愕地抚摸着侧腰,爬起身欣喜地冲我道:

“断骨痊愈了!”

下一秒,她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她惊疑地指着我,下巴开始哆嗦:

“你?你不是李丑?你是谁?”

我迷茫地摇了摇头,石桌上有一块破碎的铜镜,我抓起它端详着,是的,我不再是李丑了,在成为阿修罗之后,我恢复到了本来的样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三坡。

铜镜中,模糊地浮现出一张美到极致的男子脸庞,我早已习惯了和丑陋共舞,当我看见这精雕玉琢,充满少年感的极美面容时,一种巨大的陌生感将我笼罩,我很久都不能适应。

镜中男子留着一头洁白的发,眸子璀璨的像夜空中的银河,男子已经快28了,看起来却和20出头无异。

更让人困惑的是,我的脑袋上,竟然生长出了两只尖尖的小狐耳。

难怪卢晓莹彻底认不出我了,我都认不出我自己了。

青丘却说,这个现象很正常,在成为阿修罗后,受真实本源规则的制约,我会短暂变成以前的模样,这个状态持续时间很短,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恢复正常。

我更加不解了,眨着可爱的狐耳道:“那这狐耳又该如何解释?”

“我只有在野狐禅世界中,才会长出狐耳的。”

青丘沉吟片刻后,答道:“这只外道妖魔很可能和我一样,也是远古时代的大妖狐,李狐狸,你在吸食佛光的过程中,也顺带继承了这只妖狐的神通。”

“虽然神通早已残缺不堪,远不及当年威力的千分之一,但伴生的妖狐化,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即使在六道之外,宇宙彼岸的陌生星球上,也存在着妖狐。

而且有相当大的可能,这只妖狐也会幻术。

也就是说,我继承了这只外道妖狐的遗志,青丘告诉我,妖狐化的持续时间也非常短暂,但好消息是,我可以在这个期间内施展外道妖狐的术。

当然,并不是完整的术,只是残破到发霉的边角料。

这个机会对我而言却无比珍贵,比佛光灌体还要珍贵百倍,妖狐化不是白来的,我一定能从这些边角料中学到点东西。

没有理睬卢晓莹,我看向从水潭中爬出的木人王,径直向他走去。

木人王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而且吓的不轻,他微微驼背,湿淋淋地站在原地,那张沧桑的老脸依旧不带任何表情,但瞳孔却已经收缩成了针眼大小。

“阿修罗!想不到遗骨中的能量竟这般浑厚!”他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如果我能获得这股能量,我将重新回到黄泉境!”

“你不能。”我走到十米开外的位置,停下,轻声道:“你是死物,死物怎能吸收佛光呢?”

“快点开始吧,我赶时间。”

“好!”木人王面露浓烈杀机,伸出双掌,将满是年轮的掌心对向我:“就让我来领教下,所谓的外道神通有多厉害!”

“寂灭年轮!”

木人王发动的这个术,汇集了他一生所学的巅峰,他深知对手的可怕,哪敢托大?出手就是最强杀招!

当寂灭年轮启动的瞬间,地面上出现了六道年轮形状的沟壑,沟壑中生长出密密麻麻的血色柳树,将每一道年轮分割开来。

我站在最外侧的第六道年轮之中,在层层叠叠树木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遮挡下,木人王从六道年轮的中心点,向我发出沙哑的笑声:

“此术耗费了我毕生的心血,连鲁班祖师爷都无法做到的事,被我做到了!”

“见证这个伟大的神迹吧!我将杀死的每一个敌人,都塞进了寂灭年轮中,他们的道行,他们的术,都被完整保存了下来。”

“他们非人,非鬼,不具备神智,所以对幻术免疫,六道年轮,每深入一道,你遇到的敌人都将凶险十倍!当进入第二年轮后,你将遇到修罗境巅峰的敌人!”

“第一年轮里,还有三位黄泉境的大高手在等着你,就算你侥幸突破至第一年轮,你也无法直面我!

“在寂灭年轮中,我本体所受到的一切伤害,都会被这些柳树共同分担,而且你别忘了,我还有能封存一切术的八仙棺!”

“你告诉我,你怎么赢?我这个才配叫外道神通!哈哈,哈哈哈!”

等他哔哔赖赖地说完,我双手合十,立于胸前,在这一刻,我内心无悲无喜,整个人处于一种禅的境界,口中轻念佛音:

“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身心不动,是时乱坠天花,有四花,分别为:天雨曼陀罗华、摩诃曼陀罗华、曼珠沙华、摩诃曼珠沙华。而散佛上及诸大众。”

“幻花虽灭,空性不坏,众生幻心,还依幻灭。诸幻尽灭。觉心不动。依幻说觉。亦名为幻。若说有觉。犹未离幻。说无觉者。亦复如是。是故。幻灭名为不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一刻我说出的话,并不受我本体控制,就感觉身体里好似多了个东西,在我耳边不断低喃,它念什么,我说什么。

这种感觉非常奇异,但它控制的并不霸道,只要我愿意可以随时脱离出来,是外道遗志接管了我的身体,我大可不必去干预它,而是成为一个静默的旁观者,在暗中记录,并学习这一切。

我全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热水里一般,说不出的舒服。

第一段佛音来自法华经,第二段来自圆觉经,意思略过不讲,基本上都和佛花,

和幻术有关。

一只只形态扭曲的恶鬼,从柳树丛中闪出,朝着我缓缓逼近,但我却毫不惧怕,轻轻微笑着。

念完两段佛音后,我又随口起了句隐晦的揭语:

“愿生三千烦恼丝,换来彼岸花满枝。”

我姿态优雅地抬手,轻轻摘下一根白发,往地上随手一弹。

我必须再次强调,这不是我的本来意图,我并不知晓这个动作,这段揭语的具体含义,我顺从了外道遗志,任凭它操控我的身体。

当这根白发飘荡着落地后,恐怖的异象出现了,大地在颤抖,头顶碎石落下,无数血红色的花朵,从土壤中猛烈生长出。

佛教给这些花朵起了个美丽的名称: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之所以叫彼岸,是因为这些花朵只在冥湖彼岸开放,它们象征着灵魂与世界永远的告别。

到达彼岸,见到彼岸花之后,就意味着这一世已经结束了,来世会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当这种象征离别悲苦的美丽花朵,在整个地下空间盛开后,寂灭年轮彻底崩碎了。

柳树们燃起熊熊烈火,每一道年轮中的死物,也发出渗人的凄厉叫声,纷纷融化成了尸油。

滔天的红色火光,将木人王阴损的老脸照的红光满脸:

“原来,这就是外道妖魔的神通,佩服,佩服!”

惨败后的木人王,并没有尖叫,咒骂,他表现的很平静,静静地站在那注视着我。

柳树和恶鬼都消失了,脚下的这片彼岸花海,散发着妖异的红光,每一片花瓣下都流动着红彤彤的星光,这些星光将地下空间也照射的红彤彤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甜美的花香。

“不,那不是外道的神通。”

在卢晓莹惊悚的注视下,我面露柔和的微笑,脚踏红色花海,朝着木人王步步行来。

外道妖狐的遗志离去了,我恢复了身体的掌握,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幻境,那个背对着我的白衣青年,无畏地用食指点向天空巨手的画面。

我忍不住模仿它的动作,朝着木人王眉心点去一指,我的动作太迟缓了,一点力气都没用,木人王却骇然到眼珠凸起,急速暴退,同时将八仙棺横在面前一挡。

我这一指所引发的高维能量,远远超出了八仙棺的收纳上限,这只血红色的小棺材砰地爆开,木人王哇地惨叫一声,向后就倒。

我来到老怪物跟前,低头冲他笑了笑:“这才是。”

木人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我这一指并没有对他的肉身造成任何杀伤,他却像个帕金森病人似的,双手蜷缩着不停哆嗦,他全身的皮肤在人肉和木皮之间快速切换。

他成了只被仙人掌扎过的气球,漆黑色的气场,疯狂地从他每一个毛孔中散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没有再碰他一下,目睹着他快速干瘪成了一张人皮,等他魂魄窜出来后,我伸手上去狠狠一捏。

砰!木人王的魂被我捏炸了,这位公输门排名第三的高手被彻底除名了。

可惜,八仙棺被毁,我很觊觎这件秘宝,这是个遗憾。

杀害木人王后,我抬头看向远处的十三尺,这女子经历过鬼剃头之后,竟然还没死,但显然,在目睹血锥和老怪物的接连惨死后,女子的胆彻底被吓破了,她蹲在水塘边的花丛中,双手抱头,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像极了先前眼镜。

我走过去,脱掉鞋袜,将脚伸到她脸跟前。

十三尺抬头看向我,那张已经没有人形的脸上,怨毒,不甘和恐惧交织。

许久过后,她终于收回了目光,也放下了尊严,抱着脚亲了起来。

眼镜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了,当他看到这画面,神色变得无比复杂。

“我们……是怎么输的?”十三尺边搅动着舌头,边失魂落魄地发问。

她自问自答道:“我们应该先杀光你们所有人,然后再触碰遗骨,至少这样,只会死一个血锥。”

我低头注视着她:“人都是贪婪的,但导致你们的死因,并不只是贪婪。”

“你们缺失了一个关键信息,我也是从一个不相关的人口中,无意得到了这个信息,我赌赢了。”

十三尺咯咯地笑了起来:“是啊,谁能想到,要用眉心去接呢?”

我收回脚,轻轻将她踹倒在地:“木人王在公输门排行第三?”

“是。”

“第二和第一是谁?他们的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十三尺躺在地上,平静地闭上了双眼:“公输门上下团结一心,我们从不做背叛自己人的事。”

“不用第二和第一出面,公输门有的是人能杀死你,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我朝着十三尺点出一指,这次没有八仙棺阻挡,她结结实实地吃了这一指,她立刻没了生机,她的肉身像纸灰般星星点点地向上消散,白骨也化成灰烬,消失在了土壤里。

连魂儿都不曾剩下。

我惊叹这一指的威力,十三尺跟我一样是阿修罗,她在这一指面前尽无半点反抗之力,木人王快到黄泉境了,使出全力,同样没能挡住它。

它并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没有爆炸的大场面,没有光怪陆离的幻境,就这么简简单单一指下去,敌人就死了。

我虽然没有看完整个幻境,但我相信,那只从天空落下的巨大手掌,同样无法在这一指之下存活。

青丘说,这一指聚集了那人毕生的修为,我能从中悟出多少,最后留下来多少,全凭机缘。

可惜,事事并不能随我心愿。

李三坡的外表和狐耳一并消失了,我又变回了李丑,在回归本我之后,关于那一指的一切,就被我快速遗忘了。

接下来我无论再怎么尝试,都只是拙劣且无意义的模仿。

在我反复回忆无果之后,的确难受了一小会,但很快就放下了,只能说机缘未到,本来就不曾有,又何必感到难过呢?

我和卢晓莹将眼镜扶起,卢晓莹惊疑不定地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我告诉她,我被外道附体了,所以短暂变成了外道妖魔的模样。

卢晓莹有点不相信:“外道不都是长相阴森,丑陋的怪物吗?有那么帅的外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避开这个话题,回到石桌边,这只臂骨内的佛光已经全被吸空了,它的底端和石桌断裂,散落下来。

我将遗骨一根根捡起,塞进眼镜的登山包里,749局这次出动三名特殊能力者,死亡两名,付出的代价过于惨烈,好在任务圆满完成了。

整根遗骨被取走后,石桌突然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桌面翻转,原来下方还放置着另一截臂骨。

这是左臂,它和右臂几乎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只有食指是收回去的。

这个发现让我们感到万分欣喜,在我到达修罗境四重天之后,臂骨中佛光的纯度就已经不够用了,想达到黄泉境,只能寄希望于外道头骨中的佛光了。

我当然也可以把左臂也占为己有,但青丘已经帮我预估过,即使吸干左臂,也顶多到达五重天而已。

有人真会这样干,吃不下也要硬塞,假如没法打包,宁愿当场毁了也不能便宜徒弟,徒弟挨饿关我屁事?

我不行,我如果自私这份上,事事只想着我自个,我横竖是走不到今天的。

我把左臂让给了卢晓莹,女孩冲我再三感谢之后,将遗骨的食指轻轻抬起,用眉心顶上去,遗骨内的佛光立刻急速涌动着,流入她的身体。

我在一旁注视着,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悲凉,这个人在他所在的世界,在巨掌的攻击下存活了下来,来到人间后不久,却又遇到了朱天师为首的一众人间大能围攻。

我脑补着幻境缺失的内容,那只巨掌虽然被白衣青年所击碎,但他也因此受了不小的伤,他带着伤来到人间,否则最后败的未必是他。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最后却落到个尸骨分家的可怜下场。

所以你说修行来修行去,修行了一辈子,最后却难逃一死,那修行除了能让自己和家人过的稍微好点之外,似乎再无其他意义了。

青丘说:“那不一定,人间太低维,太劣等,人间修行者的阳寿被锁死了,最多不高于150年,远不如通灵后修行的动物。”

“但有的是比人间更好的地方,等你熬过这一年之后,去了修罗道,你的阳寿就不再被锁了,在那边,阿修罗的寿命是以万年起步计算的。”

我沉默片刻,突然问青丘:“有没有一种可能,在阿修罗眼中看来,我们这些人类也属于外道?”

“修行人去了那边,会得到公平的对待吗?”

青丘回忆片刻,答道:“阿修罗世界以武力为尊,你掌握的力量越大,你越受人尊敬,至于你的来路,身份,他们并不关心。”

青丘跟我提这事,是因为在修罗道还存在着一副画,他观想了那副画之后,才能逃离野狐禅世界,恢复自由。

他被困在野狐禅那么久,他早就对那里感到深深的厌恶了,他希望我去修罗道,我也答应过他要去,但是在接触外道妖魔之后,我也说不上为啥,心中突然就对阿修罗世界感到了深深的畏惧。

“你怕啥?你都是修罗境的大高手了,严格来讲,你已经算渡劫成功了,接下来你只需找寻到更多佛光,把道行再往上提一提。”

“能在这一年时间内,冲到黄泉境,那当然是最好的,你要是觉得太辛苦,找个地方摆烂,躺过这一年也不是不可以。”

“当这场断离舍结束后,你的血统将会被替换为最纯正的阿修罗血统,到那时你就不再是人了,而是一只真正的阿修罗!知道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丘越说越兴奋:“这样的你去了修罗道,谁还能鄙视你?谁还会不公平地对待你呢?”

“而且你别忘了,你通过人才楼和大小姐建立了关系,到了那,你可以直接去投奔她嘛。”

青丘讲完阿修罗,又开始给我讲三生指劫,指劫的前两式,血歌和烟山我已经学会,还剩下一式没学,青丘的意思是,他虽然也将外道的那一指神通忘了七七八八,但好歹记住了些许影子。

现在机缘正合适,青丘打算回头就将指劫的第三式传给我。

而且在这第三式中,他会融入进一些外道的影子,从而将第三式拉伸到一个恐怖的高度。

我边跟青丘说着话,边守在卢晓莹身旁,看她吸佛光,女孩本来皮肤就白皙紧滑,此刻全身更是透着洁白晶莹的佛光,看上去美轮美奂。

在我们后方的彼岸花海,依旧娇艳盛开着,姑娘和花比着美,此情此景,给我,眼镜和青丘都看迷瞪了。

不久之后,刺眼的白光从卢晓莹身体中绽放出来,当白光消散后,女孩直起腰,大方又甜美地冲我笑着:

“师父,我和你一样,也是阿修罗了!”

她欢喜地扑到我怀里,紧紧抱着我说个不停:“这就是阿修罗吗?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随时要爆炸,精力无穷,根本挥霍不完。”

“特别是丹田,变成了一座大湖,一眼望不到头,最关键的是佛光的纯度,以前是淡金色的,现在变成纯白色了,我不用试都知道,我的每个术都比之前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我感受着姑娘柔软胸脯的挤压,也为她感到高兴,这的确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卢晓莹的身体比我更适合修行,臂骨中的佛光她只吸走了一多半,还剩下不少,但接下来我俩轮番尝试,却再也吸不进去半点了。

接下来想继续替身,我们需要找寻到更精纯的佛光才行,我想到了郑青海把守的制邪庙,那里距此并不遥远,却已成为雨林众多势力争相角逐,抢占的核心要地。

据公输门的说法,人间鬼王张之淼,已经于今日出发,去攻打制邪庙了,也不知他打下来没有。

这场斗法我很想观看,可惜没那个时间,接下来,我将目光锁定在石桌背后,那两扇巨大铜门上。

铜门通往何处?

好奇之下,我对着铜门打出手势,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铜门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个狭长的小房间,这里曾经是一个书房,但在岁月的洗礼下,书架早已碎裂坍塌,竹编的书卷也都腐朽到无法辨认了。

屋内漆黑一片,我打着手电进入查看,屋内所有的物件都已经腐朽成烂泥了,但两侧墙壁上,却清晰刻着一幅幅壁画。

我喊来眼镜一同观看,这些壁画来自古代,画风诡异奇特,带着很明显的外域风格,连考古专业出生的眼镜,都瞧不出它们是哪朝哪代的。

虽然细节有不少缺失,但壁画的大致内容还在,我们用手电不停照射着,石壁上被深深刻画出许多类似海洋的线条,海面上漂浮着一只只轮船那么大的巨龟,龟背上站着许多人。

上方还被点缀出了日月星辰,每幅壁画的风格都大致相同,不知具体是何含义。

卢晓莹在外边盘腿打坐,我和眼镜在屋中不断查看,很快眼镜就有了发现,指着其中一副壁画大声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哥你快来看,这是徐福!”

我上前一瞅,这副壁画大部分内容已经很模糊了,但主要角色却被刻到入石三分,那是个身穿蓑衣的男人,正跪坐在巨龟身上,抬头指着头顶的星辰。

古代的绘画技艺本就简陋粗鄙,光靠一件蓑衣,并不能确认这个人的身份,眼镜之所以认出此人是徐福,依靠的是下方的秦代文字。

“后之视古,其犹月夜望远耶;视其有物,不能审其形。以为人,则人矣;以为石,则石矣。”

眼镜说,这是徐福的墓志铭,当年,秦始皇一心想求长生不老药,曾多次派徐福前往东洋找寻,当然了,徐福也并没能找到不老药,怕空手而归被秦始皇处死,徐福最后定居在了东洋,凭借其强大的方术而受到当地人的爱戴,至今,仍有不少东洋人认为自己是徐福的后代。

根据东洋历史记载,徐福后来成为了某一任的天皇,但这段历史并没有被我国认可。

我知道这事,但我不知道的是,徐福在前往东洋前,曾不止一次地来过滇南,当时的滇南还是个蛮夷小国,当地的土著食人,来这里是有很大危险的。

但徐福还是来了,他是来为秦始皇找寻传说中的“不老泉”的。

随着眼镜对壁画下古文的解读,我惊的头皮一下下乱跳,我已经从黄四姐那拿到了不老泉的入场券,但关于不老泉的一切,我却一无所知。

“上面有没有说不老泉的位置?”我连忙问。

眼镜嘴里叼着手电筒,看了一圈下来,摇头道:“没有,但是这段文字中记载,他的确在这里找到了不老泉。”

“可是不老泉,和徐福想象的有很大出入,这地方似乎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泡一泡就能长生不老的温泉,徐福来到现场考察之后,很快就失望的离开了。”

徐福给了不老泉八个字的评语:“泉美涤身,去欲归真。”

眼镜给翻译成了大白话:“这泉景色漂亮,但它不是给人泡澡用的,你要是进去泡了,你的人性会被洗去。”

人性?会被洗去?

那我就好奇了,这个传说中的不老泉,究竟用来是干什么的呢?

眼镜认为,这些壁画应该是当年徐福的随从,或者后人留下的,当年徐福带了三千人浩浩荡荡地杀向东洋,他路过滇国后,有一小部分随从不愿意继续跟随,就选择定居在了这里。

后人们专门为徐福修建了庙宇,还在庙中石壁上刻下了墓志铭,来缅怀他当年的壮举。

我觉得不对劲,一定有什么线索被遗漏了,我们强打起精神,继续在小屋中找寻着。

我拨开墙壁上的书架,用衣袖擦去腐朽的污秽后,看到了一幅古代地图。

地图中明确标记了三座阴庙的位置,在阴庙右下方,清晰刻画出了一个水池的图案。

地图上的信息非常庞杂,我不确定这个图案是否代表着不老泉,但是从地图比例来判断,如果位置是真实的,那么不老泉,有极大的可能已经处于老挝境内了。

我将这副地图壁画完整地拍摄下来,打算回去找桑千丝请教。

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老泉的重要性,就算像徐福后人描述的那样,它和长生不死无关,我相信它对我的渡劫之旅也有着巨大的帮助。

否则,四姐也不会把不老泉的入场券看的那么重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屋除却那张地图之外,再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了。

镇妖庙的地下空间已经全部探索完毕,从小屋出来后,眼镜神色悲苦,不停抹着眼泪对我道:

“李哥,我想把丁家姐弟的尸骨埋葬了,她们是苦命人,虽然性格古怪了些,但人不坏。”

“她们不该落得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我没意见,作为领队的我,内心也难免会愧疚,我如果再厉害点,也许她们就不会死了。

姐弟二人的魂就在我们跟前,眼镜没有狐瞳,看不到,我和卢晓莹却看的清清楚楚。

少年脸色比纸还白,他直接洞悉到了我的内心,说:“哥,不怪你,你尽力了。”

“是我们太弱。”

想了想,他很勉强地笑了下,又道:“好消息是,我和姐姐死后也能团聚在一起,有姐姐在,我就没那么怕了。”

妇女迷茫地注视着四周:“原来,人死后是这样的?我们接下来会去哪?”

我不假思索道:“最好能去天神道,那里是天堂,是六道中最好的地方。”

妇女又问我:“要是差一些呢?”

“在中阴转世投胎,下辈子继续当人,再差就是去畜生道,饿鬼道或者地狱受苦了。”

“我在中阴有关系,我不会让你们去下三道的。”

眼镜一脸不解:“你在跟谁说话?”

卢晓莹跟他解释着,眼镜恍然大悟,为了缓解悲伤的离别,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哥,替我转告小丁,那小子还欠我五百……”

他突然猛打了好几个喷嚏,将衣领收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了?”

我皱眉望向前方,暗红色的彼岸花海上,不知从何时浮现出一层阴寒的白雾,整个地下空间的气温骤降至零下。

温度还在下降,花瓣上开始出现冻霜,红光渐渐消散,地下空间重新回归了黑暗。

我意识到不对后,立刻招呼姐弟去小屋里躲避,她俩刚进屋,下一秒从远方的黑暗深处,传来一道尖细阴损的男声:

“我找的不是他们,我找的是你。”

从黑暗中走出一名老男人,五十来岁,头戴一顶鸭舌帽,个不高,普通小市民穿着。

男人带了条狗,没栓绳,那狗不太对劲,比狼还要大一圈,双眼猩红,锋利的獠牙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不断往下滴着恶臭的血。

从老男人胸前佩戴的阎王令来看,此人是位阴差,阎王令我也有,渡劫时没带过来,我的阎王令是黑色的,他的却是红色的。

我曾听陈山火讲过,小阴差戴黑令牌,大阴差戴白令牌,只有最顶级的牛头马面,才会戴红色的阎王令。

所谓的牛头马面,并不是长着牛马的脑袋,这只是个称号,牛头马面身份远比阴差高贵,手段也要厉害的多。

牛头马面不会轻易现身人间,只有人间出现滥杀无辜的大厉鬼和阴物时,它们才会前往抓捕。

此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脸的不怀好意,处处对我透着杀气,显然不是陈山火那边的人。

我这人是这样,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要是对我来坏的,那我也不能惯着你。

我指着他身边的狗调侃他:“带你妈出来遛弯啊?怎么不栓绳呢?真没素质。”

“是你遛你妈,还是你妈遛你啊?”

那人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区区凡人,敢这样婶地跟他讲话,要知道牛头马面在中阴地位极高,连小阎王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

“呵。”老男人怒极反笑:“都死到临头了,嘴还这么硬?”

我一脸的不耐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爷爷忙着呢,没功夫听你哔哔赖赖。”

“你?”

老男人强忍着怒火,开口道:“这段时间以来,版纳雨林连续发生多起连环命案,人间的案子不归我们管,但奇怪的是,这些人死后,魂儿却都不见了踪影。”

“中阴经过一系列调查才得知,一个携带人皮阴灯的人,勾走了他们的魂魄。”

他抬了抬头,眼睛里冒出怨毒的杀机:“这个人,是你吧?”

我明白了,他是奔着这事来的,我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一脸不屑道:“是我,怎么地?就为了几个下三滥的魂魄,你要把我抓去中阴受审不成?”

老男人摇头:“我们无权审判活人,我今天来,是要给你点教训尝尝,顺便收走人皮阴灯。”

“另外,屋里的那两只生魂,我要带走。”

卢晓莹随口问了句:“你要带她们去哪?”

老男人笑的很贱:“把她们扔进无间地狱!”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怒交加,卢晓莹看向我,只要我发号施令,她会毫不犹豫地将此人当场抹杀。

我想了想,突然开口道:“社会上有很多你这样的老比灯,五十来岁,一年四季戴顶鸭舌帽,就算四十度的三伏天也不肯摘下。”

“为啥?秃!谢顶呗!”

“秃不可耻,可耻的是你非要戴顶帽子,向全世界宣布你秃,你就说你活的是有多可悲,多煞笔吧!”

我这番话,直击老男人最不愿被提及的软肋,他直接气炸了,招呼黑狗上来咬我。

“给我咬他!往死里咬!”

“愣着干啥?上啊!”

那狗一动不动,突然悲鸣数声,倒地毙命,狗尸里生长出许多血色的藤蔓,这些藤蔓疯狂瓜分着黑狗的血肉,顷刻间地面上就只剩下了一滩白骨和一地狗毛。

狗是卢晓莹杀的,在成为阿修罗之后,她已经完美掌握了节葬中的高维展开,比灰尘还细小的植物种子,悄然进入狗体,接下来狗的生死,全被她拿捏在掌心了。

这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是身份尊高的牛头马面,一般的修行人看到他,都得给他下跪磕头,以求死后能有个好归宿。

可是这倒霉玩意,今天却踢到了铁板。

低头看了眼狗毛,老男人开始往后退,我笑了笑,轻轻动了下手指,四道白光呼啸而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人竟敢徒手去抓白光,我这是不动明王菩萨的火焰轮止,岂是他脏手能碰触的?

四道白光不受丝毫阻隔,径直扎穿了此人的手腕和脚踝,将他牢牢钉死在地面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男人疼的连声惨呼,我神色阴冷地走到他跟前,用脚踩在他脸上:

“你要教训我,还要放狗咬我,这些我都忍了,你特么还要把我同伴扔进无间地狱?”

“老畜生好大的官威啊!中阴要是都像你这样乱来,那中阴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我脚上开始加劲,老男人颧骨被踩的吱吱乱响,他半张脸陷进土里,恐怖又痛苦: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阎王爷的人!”

我问他:“哪个阎王爷?”

老男人说出个名字,我没听过,中阴有两个阎王爷,一个是陈山火,另一个就是他说的那人了,两个阎王爷是死对头,互相水火不容,正处在激烈的权力斗争之中。

“不认识。”我脚上继续加劲,他颧骨很快就被我踩碎了,那张脸已经没有人形了,眼泪,口水,鼻涕和血四种液体混合在一起:

“疯子……我没见过你这样的疯子!我是阎王爷的亲信,得罪了阎王爷,你会后悔的!”

“是吗?”我低头注视着他,回头冲卢晓莹招手:

“给我阴灯!”

卢晓莹将阴灯扔向我,我看都不看,手伸进灯罩里,捏住龙骨灯芯狠狠一掐,同时口中大喝道:

“陈狗!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陈山火铁青着脸,从黑暗的虚无中走出。

“有能耐了啊小比崽子?刚当上阿修罗,就敢对我不敬了?”陈山火双手背后,皱眉瞪着我。

“陈老板好!”我点头哈腰地冲他敬了个礼:“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我渡劫遇到困难,中阴派人鼎力相助,可我有事喊你,你从来都是爱答不理。”

“我也是被逼没辙了,我要是不骂你两句,你怕是还不肯现身呢。”

“我忙,顾不上管你,你不还活着吗?境界也突破了。”陈山火淡淡道,眉头刚一舒展,看到我脚下的老男人时,又锁紧了。

我指着老男人问他:“这是你死对头手下的牛头马面,怎么处置,我听你的。”

老男人哭着向陈山火求助:“陈阎王爷,救我!”

陈山火没吱声,冲我点了下头,我会意后就开始抬脚踩,一脚接着一脚,踩的地动山摇,老男人连惨叫都来不及,脑袋被我踩成了稀泥,阴身破碎,消散了。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无需请示我,自己看着办。”陈山火看了我两眼:“还有事吗?”

我对着土蹭鞋子上的血:“两件事,我有两个朋友死了,你给安排下。”

陈山火眉头一挑:“怎么安排?”

我说你是中阴大拿,你问我?当然是往天神道安排了。

陈山火摇头:“这样有失公平,好吧,我破例一次。”

“但不能去天神道,我可以安排他们投胎人间,尽量往富贵人家安排。”

我早就习惯了中阴的小气劲,跟陈山火反复扯皮,他始终不肯松这个口,我只得妥协,把姐弟俩喊过来。

陈山火一手拉一个,面无表情地问我:“第二件事?”

我往土上蹭着鞋子上的血:“互助会渗透进苗疆了。”

陈山火:“我知道。”

我:“它们打算利用制邪庙下,外道妖魔头骨中的能量,让恶相罗红衣提前降世。”

陈山火眨了眨眼:“你必须阻止它们,这是你的份内工作。”

我叹了口气:“这工作我干不下去了,一分工资没有,活安排的比天还大,我跟你直说吧,现在有两个篮子,我没把握对付。”

“一个是叫麻阴波的黑苗子,这人道行也就那样,但手里捏着只黄皮子蛊。”

“另一个叫郑青海,是个幻术师。”

陈山火皱了皱鼻子:“郑青海是大修行人,你是阿修罗,你怕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实人是没法跟陈山火这样的人打交道的,他永远不会第一时间跟你说实话,任何时候都要藏着掖着,他一直在没完没了地试探你,有时还会故意给你提供错误的信息。

但凡脑袋正常点的人,都不会给中阴卖命,你的老板边给你画着大饼,边把最难最大的活安排给你,比如封印罗红衣,我怀疑陈山火同时把这项不可能完成的差事,同时安排给了一百个人,成不成他根本不在乎,这一百个人死了,他再另找一百个人来接着忽悠。

我也不吱声,我就盯着他瞅,时间我有的是,耗呗。

跟我对视片刻,陈山火终于放弃了试探,开始跟我讲实话了:

“郑青海虽然只是半步修罗,但这个人非常特殊,此人的幻术造诣惊天,就算你比他高一个大境界,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可是,我有诸行无常法印。”

陈山火一脸的不解:“什么是诸行无常?”

我大概给他说了原理,陈山火默不作声地听完,思考了许久后,摇头道:“郑青海最可怕的,是他的幻境。”

“此人幻境一旦启动,你的主观根本无法认知到你进入了幻境,你会将自己完美代入到幻境的角色中,并且坚定地认为,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你的认知里甚至都没有幻境这个词,你又如何用诸行无常去破解呢?”

我听的后背直起冷汗,如果你能听懂陈山火的话,你就知道这事有多恐怖了。

幻境不可怕,可怕的是身处幻境,却一无所知,这件事往深处想,更让人不寒而栗——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我们的一生,会不会都是一场虚无的幻境呢?

“他连阿修罗都不是,他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我满心质疑。

陈山火神情自若地答道:“郑青海和罗红衣之间,建立了深层次的精神联系,罗红衣赋予了他极大的高维能量,他在互助会中的身份极高,算是罗在人间的代言人了。”

“这个人的道行是虚假的,你不要把他看成大修行人,而是把他看出黄泉境,甚至地狱境的人。”

我忍不住开始抱怨:“你是明知我不敌郑青海,还要赶着我去送死呗?我死了,你能落着什么好?”

“另外,你每天绷着张扑克脸,不难受吗?”

陈山火没搭理我,无情冰冷的眸子看向我身后的眼镜和卢晓莹,森然道:

“你们可以滚了。”

我冲卢晓莹点了点头:“去749营地等我。”

桑千丝正在野外闭关渡劫,相比桑家,武装戒备的营地要更安全些。

卢晓莹不认识陈山火,却也知道此人是高高在上,无法得罪的大人物,女孩答应了声,跟眼镜快速离开了。

目送二人爬上瀑布,消失在暗河深处,陈山火这才回过头来,对我道:“给根烟。”

我朝他扔过去根烟,给他点上火,陈山火深吸了一口,舒服地吐出几个烟圈:

“我已经安排了张之淼老前辈,和龙虎山的大天师朱飞越来协助你。”

“目前,这二人都已经到达雨林了。”

我对张之淼非常神往,老前辈代表国家经历过边境斗法,并且是唯二幸存下来的人,我不管张之淼长什么样,道行高低,光是这件事,此人已值得我抬头仰望。

听说张之淼前辈跟我是一伙的,我就更高兴了,连忙向陈山火打听此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陈山火叼着烟狠吸了两口,拉着姐弟二人转过身去:“跟我来,到了中阴再跟你讲。”

黑暗中出现了一道门,我跟随陈山火进入门中,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小梦,你来一下。”

陈山火坐在老板椅上,背往后一靠,按动桌上的按钮。

不一会进来个身穿包臀短裙,黑丝配高跟鞋的漂亮小姑娘。

我往陈山火对面一坐,笑道:“换秘书了?上次可不是这个。”

陈山火指着姐弟二人,对小姑娘吩咐道:“带她俩去投胎。”

小姑娘答应了声,问道:“什么标准?”

陈山火指了指我,我随口答道:“家庭总资产不能低于一个亿,一辈子荣华富贵的那种。”

姐弟二人哭着扑上来跟我道别,让小姑娘领着出了办公室。

安顿好姐弟后,陈山火边倒茶,边给我讲张之淼。

那是发生在四十五年前的事,斗法那年,张之淼年过四旬,正值当打之年,如今的他,已经是九十岁的古稀老人了。

古稀之年的张之淼,虽说道行不减当年,身体却已大不如前,陈山火本不打算请他,是张之淼自己主动提出要来的。

老爷子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听闻了互助会搞的这些卑劣勾当后,老爷子暴跳如雷,发誓要跟互助会在西双版纳决一死战。

“三坡,我要告诉你个坏消息,张之淼老前辈已经到达制邪庙了。”

陈山火那张恒古不变的阴森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悲伤。

我看着他,心脏咯噔一跳,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讲什么,这个结果,是我一定不能接受的。

“他为什么要自己去?为什么不等我和朱天师汇合之后……”

这一刻,我心中愤怒又难过,拍着桌子怒道。

陈山火脸上的悲伤稍纵即逝,他端起茶杯,淡淡喝了一口:“老前辈是参与过对越斗法的人,他素来心高气傲,一辈子独来独往惯了,三坡你也知道,人间的这些顶级强者,性子都比较怪。”

“另外,他也等不下去了,老爷子自己知道,他的阳寿即将结束,他不愿平凡地死去,他曾发过誓,死也要死在斗法中。”

“他做到了。”

陈山火拿起遥控,打开墙壁上的电视,画面的镜头对准了制邪庙前,我瞪大眼睛看,制邪庙的入口结构,和我去过的镇妖并无区别,但此庙四周的土壤,却是深红色的。

鬼知道这里经历过多少惊天动地的惨烈厮杀,无数修行人葬身此处,热血将土地都染红了。

在黑漆漆的庙门外,三十米开外的空地上,站着个人。

画面太模糊,瞧不出此人的具体样貌。

陈山火将镜头拉伸过去,我看清楚了,那是身材极其高大,雄壮的老人。

老人身穿白衣,黑裤,布鞋,他笔挺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头被割下来了,血淋淋地插在身旁的那杆旗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旗布被血染的透黑,依稀可见,上面用金线绣了个大大的鬼字。

张之淼死了,死在了幻术师郑青海的手中,画面里的老前辈,腰板挺的笔直,但我能从旗杆上的那颗人头看出,他怒目圆睁,死的很不甘。

在张之淼的尸身周围,散落着许多白色碎片,陈山火说,那是张之淼养的碟仙,老爷子死后,碟子也碎裂,碟仙也不知所踪了。

“45年前,张之淼就已经到达黄泉境了,这样的人物,人间非常罕见,堪称大能了。”陈山火关掉电视,转身看向我:“他老了,不比从前了,你可以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你也看到了,强如他,也败给了郑青海的幻境。”

我一脸的失落,低头不语。

陈山火继续道:“郑青海尚未开启制邪庙的机关门,此人目前依旧镇守于庙内大厅中。”

“目前朱天师和他的大弟子李富强,正藏匿于制邪庙附近,等待与你汇合,一同攻打制邪庙。”

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问他:“你说你是阎王爷,你不能过问人间的事,可是中阴这么大,你就不能派出个厉害点的阴森大篮子来,一把掐死郑青海那杂碎吗?”

“你非得把这件不可能完成的差事,交给我和朱天师?”

“有你和朱天师足够,没必要再派人。”陈山火砸吧着茶叶,顿了顿,又开始跟我画大饼了:

“三坡,我不是在刻意刁难你,之所以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做,是因为我看好你,想培养你,不经历惨烈的磨难,你怎么能成长呢?”

“郑青海,罗红衣都只是开端,接下来,我要将更伟大的事业,寄托在你身上。”

“但是你现在还不能和朱天师碰面,你要先去一个地方。”

“哪?”我问他。

陈山火死死盯着我,深邃的眸子里闪出两道阴光,硬生生挤出三个字:

“不老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回头瞧了眼我的肉身,他端坐在后方的一块波斯地毯上,他双眼微闭,呼吸平稳,这明明是具没有魂魄的空壳,但全身却透着仙气,嘴角甚至还带着奇异的微笑。

这里是存放肉身最安全的地点,没有之一,陈阎王的办公室除了陈阎王和他漂亮的女秘书之外,谁都无权进入。

“小梦每过一段时间,会来帮你擦洗全身,保持你身体的清洁。”

陈山火将双脚搭在老板桌上。

“脱光了擦?”

“那不然呢?”陈山火咧了咧嘴:“起初小梦很抗拒这份差事,后来也不知怎么了,她越擦越上瘾,以前是一个月擦洗一次,现在改成一天一次了。”

我极不舒适地咳嗽一声,聊回到不老泉:“我在镇妖庙发现了徐福后人留下的壁画,徐福说,不老泉是洗去人性的地方。”

“秦朝那个?”陈山火抓起桌上一根圆珠笔把玩着:“他说的对,但你没理解对。”

我皱眉:“所以我干嘛非得去不老泉?洗去人性,对我有什么好处?”

陈山火慢条斯理地答道:“我们说的人性,是七情六欲,是贪婪,恐惧,爱恨,徐福所说的人性,则特指人间烟火气。”

“你去不老泉,把烟火气洗掉,从此你就不再是人了,你就有了神性。”

我又给自个上了根烟,点着:“说实话,我一直挺讨厌你这人的,每次跟你打交道,都很让我头疼。”

“你说话能不能别曲里拐弯?直接点?”

“洗去烟火气,有了神性,又能怎么地?”

陈山火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冷漠:“有了神性,你才有资格跟郑青海交手。”

青丘对陈山火的话也表示认可,幻术和幻境是两套截然不同的体系,诸行无常法印,能帮助我瞧破类似四部封天那样的幻术,但如果郑的幻境真如陈山火说的那么恐怖,那么光靠法印显然是不够的。

还需要另外一种更高维的东西。

我不知你看出问题没有,我看出来了——为了对付郑青海,我先是从青丘那学了诸行无常,又从镇邪庙的外道臂骨中吸饱了佛光,成了阿修罗。

这些还远远不够,现在,我又要去不老泉洗去烟火气,获得所谓的神性。

那么有没有可能,即使我提前做完了所有准备,绕来绕去,到头来还是被郑青海一招秒杀,那就太特么幽默了。

我觉得不至于,他一个大修行人,我是阿修罗,我比他高一个大层次(还要多不少),他凭什么啊?

我沉默地思索着,突然问陈山火:“洗去烟火气,对我有什么害处?”

陈山火:“没任何害处。”

我眨着眼又问:“要入场卷才能进入的地方,一定很危险吧?”

我太了解陈山火了,很多东西你不问,他永远不会主动跟你说,所以我必须多浪费这个口舌,尽量从他这挖出关键信息。

现在浪费几个唾沫,总比浪费鲜血的好。

“是挺危险的。”陈山火伸了个懒腰:“那里不是活人该去的地方,有一群蛇仙盘踞着那里。”

“你想进入不老泉洗浴,光有所谓的入场券是不够的,还需要获得蛇仙们的认可。”

蛇仙?

我问他:“啥样的蛇仙?什么道行?”

“全说出来多没意思。”陈山火大有深意地看向我:“去了就知道了。”

“好了,言归正传。”他坐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做工精美的小锦盒:

“你一直管我要工资,工资来了。”

我盯向锦盒,我不相信陈山火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能给我发所谓的工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果然,我太了解他了。

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只红彤彤的小苹果,鸡蛋大点,散发着迷人的异香。

“三坡,我也曾在明王座下修行过,按辈分,我是你师兄。”

他将小苹果推到我面前:“明王当初曾承诺过,在你接下卢晓莹的因果之后,会赏赐你一善果,一福报。”

我懂了。

眼前这只小苹果,就是所谓的善果。

我抓起来看都不看,三两口吃了精光,冲他伸手:“福报呢?”

“福报不在我这领,后边才能给你送来。”

陈山火手伸进老板桌底下,摸出一张脏兮兮的,满是灰尘的长方形黑板。

黑板最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大字:“人间至凶至邪封印物列表”

我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不得不怀疑作者的文化水平。

大字下面是一个表格,写满了各种封印物的名称。

陈山火指着画板,兴高采烈地对我道:“三坡,这回你可不能再说我小气了,我把中阴的家底都拿出来了!”

“你吃了善果,就有了积分,积分能兑换这些封印物,你的积分有八万!你想兑换哪个?”

我瞪大双眼瞧向列表,第一排的封印物为“死亡胭脂”,后面有作用描述:

“封印物等级1,取适量涂抹于面部,能极大获取陌生人好感,每隔三天要向封印物喂养十毫克尸油,否则使用者面部将出现不可逆转的腐烂。”

我大概明白所谓的封印物,是个啥玩意了,这是一种比阴间秘宝更深邃,更高级的宝贝,和秘宝显著的区别在于,封印物同时具备正负两面效果,你想使用它,你就要接受使用它所付出的代价。

中阴用积分代替工资,阴差们工作一段时间后,就可以用赚取的积分来兑换封印物。

我看向死亡胭脂的价格,两千积分。

瞧谁不起呢?

我可是有八万积分的!前面的便宜货全部被我无视,我直接一眼扫向列表的最下方:

“三叶枯花,封印物等级4,每一片花瓣,都可以为主人抵挡一次死亡,三片花瓣使用完,沉寂一个月后会重新生长出来。”

“花花恨你,可花花喜欢听鬼故事,讲给它听吧,好故事会让花花高兴,让它暂时遗忘对你的憎恨,坏故事则会加重这种憎恨。”

“别让花花恨你太久,不然将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这不是翻版故事会吗?我看了三叶枯花的价格,七万八,算是这里面最贵的封印物了。

“我要这个。”我指着三叶枯花道。

陈山火眯了眯眼:“好选择!三叶枯花可不比老爷子,它对鬼故事的质量要求很低,瞎编都没问题,有了它,你相当于平白多了三条命。”

“可惜没货了,暂时售罄。”

我瞧向上一栏:暗塔,封印物评级5,暗塔会随机向敌人释放一式外道神通,神通有好有坏,谨慎使用。

价格:七万积分。

陈山火向我解释道:“尽管暗塔的评级高于三叶枯花,但保命的封印物,价格会比进攻性的更贵。”

我突然问他:“你从哪搞来的这些阴森玩意?”

陈山火:“世界各地,有一部分是从地狱和修罗道获取的。”

“那我要这个。”我指了指暗塔。

“也售罄了。”

我又指向第三贵的封印物:“这个。”

“遗失很久了。”

“这个呢?”

“自个跑了。”

“这个总有吧?”

“这个外出,参加表弟婚礼去了。”

我手指划拉整个列表:“你就说哪个有货吧?”

陈山火耸了耸肩:“都没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弹了弹烟灰,背往后靠:“有意思吗?”

陈山火收回黑板:“封印物是真实存在的,我给你看的这些,还只是毛毛雨,哪怕10级,甚至10级以上的封印物,中阴也有不少。”

“但是你现在还无法使用它们,你太年轻,这里面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我之所以给你看,是为了更好的激励你,好好给中阴工作,将来干到一定程度了,封印物统统放开随你挑!”

我给这人忽比悠悠的一顿说,脑袋七晕八素,想走吧,还走不掉,想翻脸又不太敢,这就好比你给一黑公司打工,你拼死拼活的干,狗比老板却一分工资不给你,突然有天,他指着杂志上的宝马告诉你,好好干,将来这车是你的。

我忍着气,心平气和地问他:“那我这八万积分咋整?就搁你这存着?这可不行,我不花掉,我难受到路都走不动。”

陈山火一拍大腿:“那必须立刻,现在就一把花光啊!”

“中阴有通往人间各地的传送门,你刚好要去不老泉,就走传送门过去吧。”

“我亏一点,八万积分抵门票好了。”

我气的嘴唇直哆嗦,刚想说什么,陈山火起身,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小李,我知道你有情绪。”

“可是你想想,不老泉在哪?它远在老挝境内啊,这么遥远的所在,路途中那么多的艰难危机,统统给你省掉了,一扇门直接送你过去。”

“这么好的服务,收点费,不是应该的吗?”

离开办公室前,我最后看了眼自己的肉身。

陈山火领着我在迷宫般的走廊中穿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那啥,你觉得组织对你苛刻,实际上,这是组织故意制造难度,是对你意识形态上的考验。”

“将来有一天,你是要接我位置的。”

我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他边走边道:

“我对你不薄,你要不老泉,我送你去不老泉,你要阴森大篮子助阵,我给你派去人间最阴森,最大的篮子,朱飞越,没有比他更阴森的了。”

“对了,朱天师虽是我的至交好友,但此人性格极其古怪,你……”

陈山火回头,阴阴地瞥了我眼:“这个人……总之,你尽量小心点吧。”

他随机打开一扇门,门外黑黝黝一片,吹着凄厉厉的阴风。

风吹掉了他头上的纸帽子。

我站在门前,直勾勾看向陈山火:“你黑掉了我八万积分。”

“没黑,抹平了!”

他将我一把推进门里,我眼前一黑,双脚踉跄,等再次站稳时,前方出现了一道幽深曲折的小径。

此时是深夜,小径两旁布满了扭曲锋利的灌木,更远处的黑暗树丛里,隐约可见一座又一座的孤坟,所以这条小径被一片巨大的坟营子给包围了。

奇怪,都这个时间点了,坟营子里还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这里是老挝的地界,这条小径的尽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不老泉了。

深夜的气温并不怎么冷,但风很大,在小径上卷起一层层浮土。

说起不老泉,自然就让人联想到“老”这件事,二十岁以前我从未想过这件比事,那时我的看谁都是老灯,直到在哈市当风水师期间,一个小女孩叫我叔叔,我那时才意识到,我已进入了成年人的世界,我不再是从前的少年了。

人是怎样变老的呢?忽然有天有人管你叫叔叔了,忽然有天又有人管你叫大伯了,当有人管你叫爷爷的时候你作何感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幽闭的小径中,我问青丘:“师父,你怎么看陈山火对不老泉的描述?”

“神性?这世上真的有神性吗?”

野狐禅世界同步到了深夜,青丘躺在树下,嘴里叼着一根草,仰望头顶的璀璨银河:

“当然有,有了神性,你就能随心所欲地开发幻术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事,749局的那些特殊能力,你亲眼目睹过,你就说你馋不馋嘛。”

我微微一惊,赶紧找了块地坐下:“你是说,只要在不老泉泡个澡,我就能通过幻术,将那些能力模仿出来?”

青丘翘起二郎腿:“别的无所谓,有一个你必须要模仿。”

我和青丘齐身道:“妇女的因果律!”

是啊,这个能力实在太霸道了,S-这个评级名至实归,起死回生也倒罢了,关键它能顺带着颠倒阴阳,扭转胜负。

我如果能模仿出因果律,即使最后败于郑青海手中,我也能凭借此术翻盘。

这对我的实力,无疑是巨大的提升。

沉默打坐了片刻,我又问青丘:“可是即使有了神性,我好像也无法破解郑青海的幻境。”

两个幻术师斗法,最大的可能是两人同时出手,同时进入对方的幻境,但幻术师内斗的场面很少见,假如人间这十五亿都是修行人,那每一亿个修行人中,未必能出十个幻术师。

这十个幻术师中,理论上不可能有任何一个能活到修罗境。

有人把幻术的起源,归到古代藏区佛教密宗的分支,但学习幻术,的确是一件很容易让人失心发疯的事。

比如我,我总是找青丘说话,那有没有可能,青丘根本不存在,他只是我成为精神病人后,臆想出来的虚无角色呢?

青丘阅读了我的内心,笑道:“你能产生这种怀疑,就说明你已经失心疯了。”

“如果郑的幻境,真有陈山火描述的那般霸道,那么光有神性和诸行无常,依旧是不足以破解的。”

青丘收起笑容,皱眉:“我起初很质疑陈的描述,郑就算是人间最顶级的幻术师,可他终究不是阿修罗,他的幻境又能厉害到哪去呢?”

“直到陈说,郑青海是罗红衣在人间的代言人,由罗直接供给他高维能量,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也就是说,郑罗这对组合,是咱俩的加强版?”

青丘也很无奈:“是啊,我都不能给你传递高维能量呢。”

“先去不老泉瞧一眼吧,我能感觉到,那里隐藏着破解郑幻境的因果,不过李狐狸,我要提前警告你,不老泉本身,也是一场幻境。”

我站起身,稍稍拍打裤子上的土,继续前行,我已经是阿修罗了,我惧怕的应该比之前少很多了。

来到小路尽头,前方是一大团黑雾,黑雾前方守着两个老挝土人。

两人脖子上都长满了蛇鳞,其中一人朝我伸手,用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硬的汉语道:“入场卷!”

我将四姐家找来的入场卷递过来,那人接过来了眼,让开位置,我深吸口气,径直走进黑雾中。

至此,我正式进入了幻境·不老泉。

我以为阿修罗无所畏惧,我们这一族凶猛好战,武力为尊,从不知恐惧是何物。

必须承认,我小瞧不老泉了。

在进入幻境的瞬间,我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中,四周都是灰蒙蒙一片,楼房,街道,路人的脸,统统是灰色的。

天阴的快死了。

从建筑物的外表来分析,我无法分析出幻境所在的年代,这有点像民国年间的下海市,又有点像刚解放后不久的下海市,总之是下海市就对了。

空气中有一股柿子发霉的味。

需要说明的是,不老泉是可以通过诸行无常破解的,甚至不用诸行无常,八字真言都可以破解它,我不能这么做,我必须顺着线摸到头,才能找到真实的泉眼所在。

所有人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奔跑,我穿过铺着电车跪倒的街道,拦住一个人问他:

“你们这是急着去哪?”

那是个面黄肌瘦,旧时车夫打扮的男人,他面无表情打量着我,回答道:“去火葬场。”

我:“去那干嘛?”

车夫:“当然是火化啊,今天是火化的黄道吉日,错过今天,下次要等好久。”

我皱着眉:“可是,你明明是活人。”

车夫脸色古怪起来:“正因为是活人,才要趁早去,疼也只疼一次,死了再去?想的美!哪里的火葬场都是这样,只火葬活人!”

我后退一步,嘶地倒吸了口寒气。

车夫不再理睬我,跟随人群狂奔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看着人群从我身边穿过,心中满是木然。

青丘说,他从天空视角俯瞰这场幻境,这个世界,这些街道里奔跑的所有人都是灰色的,只有我一人是彩色的,我在人潮中显得特别突兀。

青丘认为这是一种隐喻,因为即使在现实世界里,也只有我是彩色的。

我不懂他的意思,站在街道正中,我迷茫地注视四周,不老泉是我接触到的最特殊幻境,我不能主动破解它,我必须跟着它的剧情往下走,让剧情引导我到达泉眼。

所有人都急匆匆地跑去火化,仿佛去晚一秒就要吃多大的亏似的,即使三五岁大的小孩子,跑的也是那么着急,就连天空的鸟,也在密密麻麻地朝着同一个方向飞。

一个拄拐杖的老头跌跌撞撞地迎面冲来,重重撞在我身上:

“小伙子,背我去火葬场,我给你钱!一万够不够?两万?五万?”

老头急的胡子直哆嗦,不断从怀里掏出厚厚的钱。

将老头推开后,我对青丘说:“这些人并不是虚构出的死物,他们是人!他们是真真实实的活人!”

如果是魑魅魍魉赶着去火葬场寻死,也倒罢了,但这么多有血有肉的活人,他们不顾一切地想火化自己,他们都疯了吗?

类似的群体自杀现象也会发生在动物身上,几千只鸟组成的鸟群,不顾一切地飞向地面,将自己活活摔死,最常见的是鸽子。

但这些人并不是去自杀的,我能看出每个人眼神中的焦急和兴奋,可能在他们看来,能活着被火化,是一场幸运的泼天富贵。

我当然不会跟风,我顺着人潮的反方向前行,边试图开启街边的店铺,也许破境点就在其中某间店里。

但所有的门都是关着的,从玻璃看去,里面空无一人,没有强行闯入的必要。

我甚至还走进了一栋居民楼里,楼里空无一人,人们都去火化了。

现在,我不得不跟风了,这个幻境太大,如果一栋栋建筑地去找,一辈子也找不完。

我开始跟随着人潮前行,街道上密密麻麻,好几万人像沙丁鱼似的挤在一起,连空气都粘稠了。

不一会功夫,人潮到达一个巨大的路口跟前,开始以小队的形式分散开,前往各自的街道——你别往火葬上想,你把他们想象成去看电影的人,你就明白这件事了。

“电影院”不止一家,而是有好几千,好几万家,这样一来,人潮就被分散开了。

我的猜想很快得到了印证,一男的主动跟我搭讪,问:“你是多少号?”

“号?”我摇着头:“我没号。”

“胡说,每个人都有号的。”男的舔了舔嘴唇:“你摸摸兜里,肯定有。”

我伸手一摸,还真摸出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上面印着“F2052”的字样。

见我什么都不懂,男的跟我解释:“数字代表火葬场,下海市有七万家火葬场,用数字来区分,F则是火葬级别。”

“你的级别最差。”

他嘴里有一股浓烈的纸灰味,内脏仿佛已经急不可耐地自燃起来了。

他拿出自己的纸条给我看,巧了,我俩居然是同一家,他的是“E2052”。

我说:“你比我高一级。”

男的听完很高兴,得意道:“我交的钱多,享受的服务也更好。”

“首先,我排队时间比你短,一会火化时,我的炉子比你要高级不少,烧出来之后,他们敲打的也更碎,更细。”

说话的功夫,我们跟随众人走进了2052火葬场,原来字母越高,“候烧室”的规格也越好,E和F开头的人,只配待在最穷最脏的候烧室里,D开头的就比我们强不少,人家那边有汽水喝,我们这边只配喝自来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和这男的席地而坐,侯烧室里坐了十几号人,轮到谁了,会有人来喊号。

等待是漫长的,我一会就坐不住了,起来乱溜达,想去隔壁的D房间看一眼,立刻就有人将我拦住,死活不让我进去。

我出门溜达了几圈,终于失望而归,我有理由相信,破境点并不在火葬场里,我当然不能傻呵呵地等着被火化,有人认为幻境是虚假的,但至少在死亡这件事上,它是真实的,死在幻境里,那就真死了。

“你坐啊,你急什么?会轮到你的。”那男的冲我招手,他的脸灰蒙蒙的,这里所有人的脸都是这样,没什么可描述的。

我蹲过去,听这些人议论骨灰盒跟墓地。

“骨灰盒必须买好的。”一个坐轮椅的糟老头兴致勃勃地冲众人炫耀道:“我买的是六万块的,紫檀木的,很宽敞,住起来会很舒服。”

众人听的一脸羡慕,一个年轻姑娘失落地叹气道:“我买的是两万块的,梨花木的。”

“不错了。”我身旁那男的道:“你的好歹是木头,我的三合板钉出来的,特奶奶的,住起来都漏风!”

众人都笑了起来,我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有了骨灰盒还不行,还得有墓地,如果说骨灰盒是死后的家,那墓地就是家的小院,灵魂在屋里待久了,可以在小院里散步。

我们这个候烧室都是底层穷人,最好的墓地也不过床头柜大小,这么点寒酸位置,正站住就已经不错了,遛弯是不可能的。

有钱人就不同了,轮椅老头说,A级候烧室里那些当官的,当大老板的,他们的墓地少说几百平。

人们甚至把这件事和相亲联系起来了,骨灰盒太寒酸,墓地太小,死后是找不到姑娘的,他们把这两件事,描绘成了真实社会中的房和车。

老头问姑娘:“小女娃,你死后要找啥样的?想好没?”

姑娘脸上露出红晕(其实是灰晕),沉吟后道:“我要求不高,但男方墓地至少有二十平,骨灰盒不能低于五万。”

男的点头:“那确实不高,这种条件的一抓一大把。”他突然扭头问我:“你的骨灰盒多少钱?”

我心不在焉地说:“我没骨灰盒。”

姑娘听完,狠狠给了我一个白眼。

男的也皱眉了:“那你麻烦了,他们烧完你,会随便找个旧鞋盒装你。”

“墓地呢?你也没墓地,对吧?”

我反问他:“活着不好吗,你们为什么一个个急着来送死?”

大伙愣了愣,同时笑了,那样子像是在说,即使三岁小孩也提不出这么幼稚可笑的问题,仿佛活体火化就和找工作赚钱一样,是件如果不做,就无法活下去的事。

对话进行到这里,暂停一下,我好像瞧出点东西了。

这些人,很可能是来自某个遥远的平行世界,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和人间正好相反,比如微笑在这里,是一种敌意的象征,比如人们用草尼玛代替谢谢,又比如杀人是行善,朝陌生人脸上吐浓痰,代表极大的尊敬。

只有这样,你才能解释眼前这灰到要死的画面,于是关于活人抢着把自己火化这件事,也被赋予了某种神圣的合理性。

青丘以前跟我讲过,在我们周围,有许多这样的平行世界,好的宛如天堂,坏的比地狱还恐怖。

这些平行世界,是处于六道之外的,那么眼前这些人,也属于外道妖魔的一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想到这,我就开始紧张了,我意识到事情的恐怖了,谁能想到呢,不老泉,是外道妖魔世界的幻境,如果真是这样,这间候烧室里随便站个人出来,一根指头就能捅死我。

青丘说:“不至于,不是所有外道妖魔都有法力,这些人厉害不到哪去。”

我决定激一激他们,有时候线索出不来,只是因为场面还不够乱。

“笑完了吗?”我站起身看向众人:“笑完了我问你们件事。”

“活体火化很疼的,你们不怕疼吗?”

人们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崩塌了,破碎了,就这么普普通通一句话,却好似揭露了宇宙中最黑暗,最扭曲混沌的秘密。

“你不说什么事都没有,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

老头,男的,姑娘,所有人跟疯了似的,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我随意地用血歌去点,用烟鞭去抽,后来干脆直接徒手。

整个火葬场都炸锅了,人们听到了我的提问后,从不同等级的候烧室冲来,将我团团包围。

我将这里变成了血色地狱,杀的轻松随意,青丘说的没错,没有法力的外道妖魔,比凡人强不了多少。

正杀的起劲呢,我背后突然传来一道阴阴的女声:

“不够粗暴,不够狠!娘娘喜欢粗狠的男人,你这样是讨不到娘娘欢心的。”

“娘娘欢心了,才会带你去不老泉。”

我回头瞧去,发现身后的世界不见了,被一片阴暗的,死气沉沉的观众席所取代。

我这一生,早已见惯了各种恐怖,血腥离奇的画面,已经很难有什么东西能吓到我了,所以当时看到这画面,我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而是边胡乱杀着人,边往观众席瞧去。

这里像极了过去的老式电影院,椅子上缝着红色的天鹅绒布,看上去很舒适,观众席座无虚席,一排排看过去,望不到边际。

观众们大致都是人形,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依稀能瞧见个别观众身上,有蛇鳞在反光。

我笑了,陈山火曾说,不老泉被一群蛇仙给霸占了,我进入幻境以来,一直没遇到过蛇,现在我遇到了。

所以杀戮,成了一场话剧。

整个电影院寂静如坟墓,蛇观众们一声不响地注视着舞台,欣赏这场话剧,我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我身上,2052号火葬场,也理所应当地成为了话剧的一部分。

我懂了。

娘娘也在观众之中,讨娘娘的欢心很重要,娘娘高兴了,才肯放我进不老泉。

2052彻底失控了。

人们像疯狗般,像刚刚发情,又被打了兴奋剂的猪,马,牛羊般扑向我,每个人的面孔都宛如恶咒。

我发了狠,抓住一个姑娘,将她的脸皮从最中间撕开,左手伸上去一掏,将她整只牙床硬拽了出来,右手成刀,对准喉管再一掏,拽出了一截颈骨。

我拿牙床和颈骨当武器,双臂横挥,旋转一圈后,血泥飞溅,场面上尸骸成群。

舞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蛇们没见过这种杀人方式,都被惊艳到了。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也加入到混战中,一个谢顶的中年人手持烧红的火钳,朝我面门夹来。

我一把夺下火钳,反手夹住了中年人的篮子,中年杀猪般叫着,跪倒在地,台下发出惊呼声,杀人简单,杀人没什么好看的,好看的是用这种方式杀人。

火钳夹住一女子的前胸,冒出阵阵焦烟,台上又是惊呼阵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些都是小场面,当我将一个女人的脚,塞进一个男人的后眼里时,观众席开始炸锅了。

十分钟不到,2052就被我清场了,我不分男女贵贱,统统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死,直到场面上再没有活物了,站在尸山上的我,这才转过身,冲台下做了一个鞠躬礼。

台下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许久后才停息。

谢幕了,一名身穿黑色晚礼裙,脚穿金色高跟鞋的美丽女子走上台,轻轻牵住我的手。

女子年龄大致和我相仿,尖脸,眼如狐媚,透着秋波,嘴角长着颗小小的美人痣。

脖子以上和常人无异,脖子以下则布满了惨白色的蛇鳞。

女子全身的蛇鳞诡异蠕动着,冲我笑着,笑的非常满意:“好久没看过如此完美的杀戮了,堪称艺术!”

“走,我带你去不老泉。”

她领着我走下台,穿过观众席,来到一处入口前。

“你是娘娘?”我问她。

女子穿过入口,领着我行走在一条细长的甬道中:“我叫玉娘娘,是老挝这边的蛇仙。”

“你是活人,可你身上却有着蛇仙的气息,我喜欢你身上的味。”

玉娘娘声线如玉,清脆到一碰就碎。

我告诉她,我奶奶是供奉蛇仙的,可惜我家老仙化蛟失败,长眠于湖底了。

女子嗯了声:“怪不得。”

走出甬道后,我们就已经脱离了幻境,回到了现实。

终于看到传说中的不老泉了。

前方是一座被密林环绕的野外温泉,温泉四周堆满了火山岩,水面热腾腾的,散发着满是硫磺味的丝丝热气。

月亮出来了,借着洁白的月光看,温泉四周是整齐的芳草地,此地位置隐秘,风景优美,玉娘娘说,以她为首的这些蛇仙们,在此地盘踞至少千年了。

她还告诉我,不老泉散发着诡秘的高维能量,早在很久以前,这股能量将一个平行世界的碎片吸引而来。

在那个平行世界,一切都是混沌无序的,由于缺失因果本源,再加上维系世界的规则过于荒诞怪异,在熵增的影响下,最终导致了那方世界的崩碎,崩碎所引发的爆炸太过猛烈,将时空壁炸出了一个缺口,其中一块碎片通过缺口坠入人间,竟然阴差阳错地,和不老泉发生了重叠。

玉娘娘利用这个碎片充当幻境,将闯入者阻挡在不老泉之外,通过幻境的方式简单而粗暴——通过杀戮来取悦观众。

就算我不主动去激,那些人迟早也会发疯,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杀死我,所以杀戮,是一定无法避免的,区别是杀戮的方式能否打动观众。

所以心不够狠,手段不够阴森的人,即使道行再高,也不可能通过此幻境。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玉娘娘本人道行并不怎么高,应该是刚过五千年的坎,她拉着我来到泉眼前,丢下我后转身离去。

我冲她道谢,玉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娘头都不回道:“别急着谢我,接下来,不老泉将对你的内心进行考验。”

“考验的内容是白骨观,你是修行人,你对这个再清楚不过了。”

“祝你成功。”

玉娘娘扭着腰,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白骨观,是唯一一个,同时出现在道家和佛教中的观想法,道家管这个叫百骨观,意思大同小异。

我不建议大家去学白骨观,因为在学习的过程中,很容易发生意想不到的大凶险,怕写出来会害人,我甚至不愿意详细描写它,我只大概说两句。

视红粉,如视白骨,视白骨如视红粉,这是判断白骨观是否圆满的标准。

什么意思呢?看到漂亮小姑娘,跟看到一滩白骨似的恶心,而在看到扭曲阴森的死物时,心中无惧,反而像见到小姑娘那般欢喜,能修到这份上,白骨观才算修圆满。

所以大伙都知道,我李三坡是无论如何也修不了白骨观的,我热爱漂亮姑娘,我惧怕死物,我永远不可能把这两个概念给混淆了。

更别提白骨观修行初期要目视双脚,看到脚背皮肉向两侧外翻,直到看见脚骨……哎呦我草,那画面想想都恶心。

好在不老泉考验的白骨观,和真实的白骨观有区别,它只考验红粉这块。

我是个粗野的人,我就粗野地直说吧,一会我跳进泉里泡澡时,会有女的来捣乱,来的还不是一两个。

其实早在阴间的八仙饭店中,我也遇到过类似的考验,不老泉要比那个严格很多,我不但要对这些女的视而不见,甚至内心都不能起丝毫涟漪。

同时目光还不能有丝毫逃避,闭眼不看是不能成立的。

假如我对那些女的有一丝一毫的动心,就别说硬了,哪怕是:“嗯?这女的皮肤挺白”这样的想法出现,都会直接导致我肉身破灭,灵魂消散。

所以脱光衣物后,我并没有急着入水,我坐在温泉边,闭目了片刻,起初我觉得这事我做不到,我是个27岁的爷们,我的同龄人还日复一日地沉弥在传统手艺活中,你让我见到女的内心没有波澜,那现实吗?

但转念我又一想,这事其实跟女的没关系,它考验的是我的道心,这道坎过不去,将来我也走不了多远,那还不如干脆死在不老泉里,至少死的香艳。

想明白这件事之后,我就跳进泉水里了。

水温稍微有点热,但还能接受,我盘坐于清澈见底的热水中,只露小半截胸膛在外边,月光如织,恬静地撒落大地,我全身毛孔都舒展开了,舒服至极。

这一泡,彻底泡去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疲惫,我享受着温泉的滋养,舒服的忍不住哼起歌来。

我一哼歌,就有女的来捣乱了。

因为过审缘故,我无法详细描写当时的画面,大致的情况是,第一拨来了五个女的,都是18,9岁的小姑娘。

我放眼望去,长的一个个都很漂亮,她们像一条条白鱼似的钻进水池,将我团团包围。

有女的手不老实,在我腹部以下乱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千百年来,蛇仙们默默守护着不老泉,守护这片能给人带来神性的高维灵泉,她们观看过一场又一场的杀戮,也目睹了一个又一个经不住诱惑的灵,被无情的泉水化作白骨。

所以你说,这些年来,一共有多少老爷们葬身于此?最后活着出来的又有几人?

古代太监都要娶老婆呢,试问哪个爷们,能过的了这关?

我寻思这地方死过太多人,我嫌埋汰,可是低头看去,这泉水却如此的清澈,纯净,带着一点碧蓝,像婴儿的眼睛般一尘不染。

就在我低头的这一个刹那,我双眼直接流出两行血泪,不老泉早已通灵,它向我发出了警告,我必须直视这些女子,目光不能有丝毫躲闪。

在无尽的岁月中,可能有这么一号人物,他为了获取神性,不惜亲手挖去了自己的双眼,可是他的勇敢行径,并不能打动不老泉,这里容不下任何形式的作弊者,六道在用残酷的口吻告诉我们,不是谁都有资格获得神性。

用幻术封眼,或者将视角转移至野狐禅,都算作弊。

青丘神色有些难过,轻轻抹着眼泪:“李狐狸,我终于要和你永别了,这一关,你是无论如何都过不去的。”

“你一见到漂亮小姑娘,你就不是你了,你忍不住,我知道你忍不住,男的都这样,其实女的也这样,甄嬛传,一群女的争抢一根瘦鸡脖啃,女的就爱看,就好这口你能咋办?

“世间男女,没有能过的了白骨观的。”

青丘抹眼泪是假,嘲笑我是真,我没空理睬他,生死攸关之际,我全身热汗腾腾,那张丑陋的脸庞紧张的变形,你让我死在这?死在这口破泉眼子里?我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人,你让我死在这?我怎能甘心?

身体不能有反应,身体不能有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平静地注视众女,我采取的方法很简单——我人在不老泉,魂儿却不在这,我的魂儿早已顺着时间长河飘走了,飘去了童年,飘到了东北漫天严寒的大山中。

我喜欢冬天,讨厌夏天,每到夏天,村子像剥了壳的馊粽子,黏糊糊臭烘烘,人总忙叨叨的,各路虫豸也不安生:苍蝇,蚊子,蟋蟀,萤火虫,壁虎和扑棱蛾子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寻死觅活扎进人群,搅则这本就燥热的生活。

而到了冬天,村子一下就封闭了,清冷了,安静了,尤其是下雪天,静到素雅,平日里四处游荡的长舌妇和腌臜闲脏老头们,统统没了踪影,积雪像木工房里的刨子,糕点铺里的模子,把各人各样的脚步声都刨成一个样,压成一个形,听上去只有一个声:

咯吱,咯吱。

一姑娘正对着我,岔开腿,坐在我大腿上,双臂勾着我脖子:“哥,你的心思不在这,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小时候。

姑娘嗯了声,在我耳畔吹着香气:“是东北农村吗?”

一个虚幻的死物,竟直接看穿了我的内心。

“是啊。”我平静道:“我想到小时候在雪山中,遇见了两只野生白狐,我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动物。”

“我也是白狐。”姑娘抓着我的手,顺着往下探:“或者说,白虎。”

我起初没吭声,后来有些恼怒了,抽出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怒骂道:

“你算哪门子白狐?红粉骷髅,恶臭可怖!我看到你就想吐!”

这一巴掌扇出去,我的右手小指和无名指,连根折断,我又一次触碰了禁忌,我不能攻击或者谩骂这些女的,她们对我做任何事,我都要无条件接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疼的几近昏厥,但疼痛反而让我更加冷静了,这些女的是纯捣乱的,每当我回忆过往,思绪总会被她们强拉回现实。

不行,得换个法子。

那姑娘被我一巴掌抽完,半张脸颊高高肿起,可她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的更甜了,水蛇般的胳膊缠我缠的更紧了:

“吐?是上面吐?还是下面吐?”

其余姑娘也都紧贴过来,在我耳边绵绵细语:“哥,看看我,哥,我好看吗?”

如果这时候我还一点反应没有,那是不真实的,在座的各位也都是手艺活的巅峰大师了,我若是有半点作假,一定是瞒不住各位的。

当细微的小反应出现后,不老泉第三次惩罚了我,我一个没忍住,呜地吐了出来,血水夹杂着内脏碎片,还有牙齿,水面一下就被染红了。

姑娘们得意地笑了,吃吃,呵呵,咯咯,对于女性来说,能用身体当武器,把老爷们搞的这般不堪,在她们看来是值得骄傲的。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眸子里透出阴冷的光,环视五女,既然回忆不管事,那就干脆念咒吧。

我念的是道家的《破地狱咒》,此咒威力惊人,念一遍可以使受苦的众生往生极乐世界。如果将这个咒语用梵书写下并贴在会出声音的钟、鼓、铃等物体上,受苦者听到这个声音,咒的力量就会传出去,消灭罪业,使其不堕入三恶道。

这个咒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是末路翻盘的老本,将来如果有天我生死道消,魂魄坠入地狱后,可用它来破除地狱。

眼前生死攸关,形势危机,我不敢再藏着掖着了。

诸位请随我轻念: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

“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

“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幡。”

“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一遍念完,断指之疼立刻消减,身体的燥热也消退了许多,我脑海中浮现出八轮地狱的可怖景象。

这一刻,我看这些捣乱女子,心中平静如冻湖,再无半点涟漪了。

再教大家一个厉害的道家咒,此咒名叫《收邪咒》,被小人暗算,用此咒收之,若是无效,请立刻上门砍我:

“天苍苍,地茫茫,焚香拜请四金刚。东机魔兄法,西机魔兄奉。南机机魔兄狩(shou),小生沾北方,一人独门到,吾奉登机姜太公,手接法尺做横黄,打你妖邪魍(wang三声)以永无踪。神兵火急如律令。”

我是破地狱咒配合收邪咒,前后只念了两遍,全身说不出的舒畅,我再去看那些捣乱女子,她们依旧真实存在,但她们婀娜多姿的身线,身体的种种细节,她们沾满水珠的羊脂玉肌,那一张张鲜花盛开般的美丽脸庞,都已无法让我产生感觉了。

五女起初还不死心,不断对我上下其手,在我耳边说着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可我却脸不红心不跳,神色中反而透着厌恶之色,五女一楞,脸上的笑意消失,开始缓缓后退。

那个被扇巴掌的姑娘站起身,冲我冷冷看了眼,转身离开了温泉,我以为到这差不多就该结束了,谁知不一会,远处的树丛里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我放眼瞧去,一道凉意从小腹直钻心脏!

至少三十个年轻女子,全身不着一物地四面八方,径直朝我走来,女子们年龄不等,最大的27,8,最小的不过是情窦初开的豆蔻年华,清一色长相极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自视眼光奇高,我将寻常货色称呼为妇女,妇女是入不了我法眼的。

可在场无一人是妇女,即使用批判的眼光去看,我也无法从这些女子身上挑出丝毫缺陷,她们都是万中无一的极美女子,甚至有个别几位,美的已经越界了。

我相信这样的场景,如果换个地点,那将是所有男人梦不可及的天堂,别说凡人了,就算古代帝王,又有谁能享受这等待遇呢?

可惜这里是不老泉,我注视这些女子,宛如注视地狱恶种,她们的到来让我惊恐万分,一时竟不知所措了。

女子们个个笑如桃花,往温热的泉水里跳,往我身边挤,可不老泉满共就这么大点位置,哪能装下这么多女人?

一切都变得逼仄,潮热起来,我被她们左推右搡地挤在最中间,挤的密不透风,这哪里还是什么温泉,直接成了桑拿。

后面的女的挤不进去,干脆同类的脑袋冲过来,坐在我肩膀上。

我又开始念破地狱咒,嘴唇刚动,就被手给捂死了:

“别再念咒了,念咒多无聊,小施主,来陪我们玩耍啊。”

“这么美的月亮,不玩到尽兴,岂不是唐突这美景了。”

女子们在我耳边不停细语,我感觉身体又开始燥热了,这可不是好兆头,我相信换成任何正常小伙,此时此刻早已旗杆冲天了,我还没有,这更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被挤到呼吸都快停滞了,大脑却依旧在飞速运转,我精通道家的一切咒音,那么在这个场景下,该用哪个呢?

破心魔的《净心神咒》无疑是最好的: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

在很久后回忆这件事,我依旧对道家感激涕零,我并不信道教,在信仰缺失的情况下,按理说一切咒音都不该生效的,可它偏偏一次次地生效了。

默念完净心神咒,燥热再次消失,我只感觉一道清流,犹如雪山初化后流淌到林间的冷溪,它从我脑门正中直入胯下。

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我内心立刻平和,宁静了下来,我告诉我自己,这帮小娘们都是扭曲的死物,她们的虚假皮囊下,除了恶臭骸骨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喜欢漂亮娘们,我不会否认我喜欢漂亮娘们这一点,但不是现在,不是她们。

苗疆深处有个女人村,里面全是貌美如花,守身如玉的走婚女,我暗暗发誓,回头我一定要去那溜达一圈,狠狠地过一次夜。

于是,我和我的欲望最终达成了和解,欲望说行,但是你不能骗我,我说我要是连自己都骗,那活着可太没意思了。

于是水池瞬间冷清了下来,女子们见我神态端详,面无悲喜,都失望的连声幽叹。

离我最近的两个姑娘揉着酸疼的手臂,蛇一般退了出去,其他女的也跟着退,一会功夫不到,捣乱的全跑完了,水池里只剩下了我一人。

我以为考验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可我却再一次低估了神性的获取难度。

我并不知道神性是什么,青丘说,神性可以让我模仿出749局的术,仅此而已,所以你们看,我在不要命地追求一件连我自己都捉摸不透的东西,仅仅因为它的名字好听。

女子们光着脚丫离开了,我端坐在温泉中等待神性,神性始终不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树丛中再次传来脚步,这次,只来了一名女子。

卢晓莹。

我看向自己的徒弟,内心惊疑不定,不老泉远在老挝境内,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师父。”

女孩款款走到水池边,冲我嫣然一笑。

她依旧穿着紧身白色小背心,肚脐露在外边,下边也依旧是那条紧身牛仔热裤,双腿在月光的照射下,柔美而修长。

我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说什么,她是虚假的,真实的卢晓莹正在十万里之外的749营地休息。

“是,我是虚假的。”卢晓莹冲我笑着,开始脱衣:“但你想过吗师父,为什么来的是我,不是别人?”

“因为在你心中,我是占第一位的,无可取代,不老泉看到了你的内心,所以我来了。”

我有些怒道:“少臭美!你不过是我徒弟,仅此而已。”

她怎么可能是第一?那欧阳薇和姜幼初又排在哪?

“是吗?”她一尘不沾地走进泉水里,跪坐在我身边:“那么你和不老泉之间,谁在撒谎呢?”

我隐约明白了,此刻坐在我身边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真实的内心。

在接受了这一点之后,卢晓莹冲我嫣然一笑,身体化作点点星光。

即使虚假的她,也不忍心伤害于我,在我承认的那一刻,她就满足了,她就走了。

若我是她的考验,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默默注视那些潇洒的星光,久久不语,突然间情绪崩溃,掩面痛哭起来。

我终究不是石头,我是有血有肉的人,一个流不出眼泪的人,和尸体又有何区别?

不老泉的考验结束了,水面上透出一层层的亮光,照射进我的身体,断指之伤立刻痊愈,卢晓莹消散后所形成的星光,也并未离去,而是缓缓盘旋在我头顶,然后一股脑地进入了我的身体。

这就是所谓的神性,我依旧无法解释它具体是什么,只知道我有神性了,我升华了,我比之前更高级了,离高维世界也更近了。

盘坐在水池中,我心中起了个念想,面露微笑,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摘,摘出一朵粉嫩的小花。

夜风吹来,花朵消散,就在这花开花灭的刹那,我开发出了幻术,因果律。

手势,心法,咒音都已配套。

这明明是套新术,我却仿佛从娘胎时就已学会,我甚至不用去尝试就已经笃定地知晓,我因果律练的比妇女更好,妇女只能用它来复活别人,我可以提前预读来复活自己。

而且这也只是开始,随着我道行的精进,因果律会在我手中绽放出更璀璨的光芒。

此术对佛光的损耗是惊人的,它无视我丹田内的佛光余量,一次性抽干所有,而且一天至多只能发动一次。

依旧让我无比满意。

开发出因果律之后,我心中起了第二个念想,回忆起眼镜的禁言术,此术虽然评级低于少年的【失败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却一次次让我惊艳,我决定将它也开发成幻术。

于是我面露微笑,伸手朝着空中再一摘,摘出一朵深蓝色的小花。

和之前一样,夜风吹散了花瓣,吹走了它迷人的香气,而在这花开花灭的瞬间,我开发出了第二套全新的幻术。

没必要取新名字,我保留了它的旧称【禁言师】,和眼镜的区别在于,我无法像眼镜那样,捕捉到特定词缀后禁止敌人发言,我的禁言师只针对敌人的行为。

眼镜无法禁止人类本能的行为,我可以,我能通过发动禁言师,让敌人禁止呼吸,禁止眨眼,或者禁止对方某个特定的习惯性动作。

当然,通过验证我得知,禁止呼吸无法持续太久,指望用这种方式来让敌人窒息而死,是不现实的,但它可以频繁地用来干扰,打乱敌人呼吸。

这在斗法中会产生奇效。

有了神性,我就不再是我了,它可不是仅仅新学两套幻术那么简单,冥想片刻后,不老泉里的热水开始沸腾,枯竭,直到泉眼干燥的冒出灰尘为止。

“李狐狸,恭喜你。”青丘从野狐禅世界传来贺电:“你是千百年来,第一个从不老泉中获取神性的人。”

“不老泉完成了它的使命后,干涸了。”

“你别急着离开,一会从你脚下干涸的土壤中,会生长出一朵莲花,你将它采摘下来,妥善收好。”

我轻声答应着,注视脚下布满裂纹的泥土,果然看到一朵粉嫩的花骨朵,破土而出,对着月光绽放开来。

那是一朵桃红色的莲花,有手掌大小,它像极了青丘打坐用的莲花,花瓣细密,一圈圈层层叠叠,神圣的同时,又娇美可爱。

我弯腰,将红莲温柔地采摘下来,收进怀里。

青丘并没有告诉我此物的用途,只说让我妥善保管,必要时候会有奇用。

我走出水池,穿好衣裤后,端坐于一块青色巨石之上,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泉水干涸,这帮蛇仙不会继续停留于此,而是迁徙去它处了。

蛇仙们离开后,青丘将三生指劫的第三式,传授给了我。

第三式名为银狐。

如果说第一式血歌,是青丘在修罗道经历一世杀戮之后,用敌人鲜血谱写出的灵魂挽歌;第二式烟山,是一只懵懂无知的小狐狸,在山脚下的草原上烟山梦蝶,无忧无虑度过一生,那么第三式银狐,则是他第一次接受佛法,相信佛法的瞬间。

那一世的青丘,依旧是一只灵智未开的小野狐,有一天,他来到一颗菩提树下躲雨,突然间阴霾的天空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金灿灿的光照射下来,青丘被那道光照射的瞬间,原本火红色的毛发瞬间变成了耀眼的银白色。

他被金光灌顶后,开启了神智,盘坐于菩提树下,他变换出了人形,至此,妖狐正式皈依佛门,银狐,是他顿悟佛法的瞬间,也是野狐禅囚笼的开端。

血歌由内向外,造成直接杀伤,烟山引发衰老,而银狐则是对自己使用,在短时间内让自身“银狐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尽管我一再强调,术不是虚假的把戏,但是在学习银狐之前,我的幻术与“真实本源”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差距。

什么叫真实本源?是指真实发生的事,它未必是历史,历史可能是虚假的,真实本源却是被真正烙印在时间长河中的,是河底沉沙的一枚,是不容被否定,被篡改的。

而在银狐状态下,这种差距就不存在了,我的一切幻术,只要发动,就会产生真实的“果”,会对世界,对整个六道造成不可逆的蝴蝶效应。

说人话,在银狐状态下,我的一切术,包括火焰轮止和降魔咒,都将得到质的提升。

现在的我,只能让银狐持续五分钟,一天最多使用三次,但别小看这五分钟,它能做很多事,我们说越往高处修,斗法反而越简单,正所谓大道至简。

阿修罗间的斗法,三五分钟内分出胜负是再寻常不过的。

那么我想知道,银狐能让术的威力提升多少呢?

我刚要对着自己眉心打出银狐指决,远方突然出现了一扇门,咯吱一声打开,门里走出一个美丽姑娘。

“李先生,陈老板派我送你回版纳。”

是秘书小梦,我朝着她走过去,进门前,小梦将我拦住,绯红着脸蛋道:

“有时间吗,陪我聊会,我喜欢上了一个小男人,特别帅的那种,你说,我送他什么礼物好?”

“在送礼物前,我想先和他吃个嘴子,你说这会不会很唐突?”

我是不会搭理这种闲杂猫狗的,更不会在意她给怎样的篮子送怎样的礼物,她哪怕跟条狗吃嘴子,也与我无关。

一把推开小梦,我径直走进门。

后方传来姑娘银铃般的笑声:“果然高冷,但是越高冷,我反而越喜欢!”

眼前黑白交替间,我出现在了749营地中。

每次使用中阴的传送门,都会对我造成剧烈的头晕感,而且这玩意会加速人间时间的流逝,我进门前还是深夜,出门后却遇上了破晓。

当第一道火热的晨光撒到我脸上时,我被刺的睁不开眼,泪珠止不住地流。

此时才刚过六点,营地里寂静无声,我散出气场扫视四周,立刻锁定到卢晓莹所在的帐篷。

卢晓莹也锁定到了我,我进去后,女孩已经坐在床上伸懒腰了。

“师父,你去哪了?”

她将双臂举在头顶,用力拉伸着,青丝随意地散落在傲人的胸前。

“去了趟中阴,又去了趟不老泉。”

卢晓莹拉起滑落的背心肩带,这女孩真没拿我当外人,只穿着背心裤衩就下床了。

我脸有些红,连忙转过身去,我从不老泉出来了,欲望再无需压制了,于是旗杆直接就捅破了天。

“怎么还脸红上了呢?”卢晓莹冷笑着走到我身后:“当初装瞎揩油的时候,也没见你脸红啊?”

“转过来!”她用力拉我的手,迫使我面对她:“不老泉好玩吗?”

我本想说不好玩,但也不知怎么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玩,太好玩了,我一个人,同时和三十多个小娘们泡温泉。”

当时我不懂,后来我懂了,我就是想故意气她,让她讨厌我,瞧不起我,这样一年后,她就不会再来找我了。

这是一种懦弱,胆怯的表现,是的,我也会懦弱,我知道越美丽的东西,越容易逝去,我不确定我有足够的能力来守护,珍藏这件美丽的瑰宝。

阳光散进帐篷,连阳光本身,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显然生气了,听完后一个劲地冷笑:“当然,这才是师父你的风格。”

“她们好看,还是我好看?”她突然咬着嘴唇问我。

我毫不犹豫道:“她们。”

卢晓莹何等聪明,察言观色后,立刻笑了出来:“你撒谎的样子像个孩子。”

她的怒气一下就全消了,她伸手抚摸着我的脸,目光里满是温柔:

“你的黑眼圈没了。”

我注视着她,我突然后悔了,一开始,我就应该把她当成一爷们来对待,另外姑娘,我都丑碎了,要是这样你还能对我动心,那你的问题可就大了。

她摸了会我的脸,转过身去,弯腰,从桌上拿起一封信,丢给我:

“有你的来信。”

“谁写的?”我抓着信封随口问道。

“我哪知道,我又没打开看。”

卢晓莹拿来个粉色皮筋,将长发扎成个马尾,又拿来毛巾和牙缸准备洗漱,这时,眼镜冒失地闯进帐篷:

“李哥?你回来了!”

卢晓莹惊呼一声,小脸通红,赶紧抓起床单挡住小腹。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一只女孩运动鞋,正中眼镜面部,眼镜惨呼一声,狼狈地退了出去。

我注视着信封,上面只写了“李先生收”四个大字,而且信不是人送来的,而是鸽子给叼来的。

我起初以为是干娘来的信,也没怎么在意,撕开信封抽出信纸,读了第一句,就知道不是。

“尊敬的李先生,我和你并没有见过面,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姓李?”

信纸带着淡淡的墨香,字迹秀美,我接着往下读:

“其实我本不知道,我只是听说最近雨林来了一位很强大,很恐怖的幻术师。”

“实际上这段日子以来,雨林来了不少人,各方势力,各个流派,目前,鸡爪山周边千里之内,至少出现了二百多名修行人,这二百多人大多都是阿修罗,甚至我听说,有几位黄泉境的老妖魔,已经在来雨林的路上了。”

“我并不关注这些人的死活,他们的出现,对我没有半点价值可言,他们只是一具具行走的尸骨,如果我遇到他们,我愿意用最残忍,最血腥的方式将他们拽入地狱。”

“出生在这个世界,将成为他们最后悔的事,但是你不同,李先生,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现,等了好久。”

我眉头紧皱,隐隐感到了一丝不详。

接着往下:

“我这人向来自大,且目中无人,起初,我对阁下的实力一无所知,我不认为这世上有比我更厉害的幻术师……”

当读到这段时,我就知道信是谁写来的了。

郑青海?雨林里除了我和他,不可能有第三个幻术师了,他是互助会的人,我马上就要去寻他的晦气了,他这个节骨眼给我写信?他想干嘛?

“谁来的信啊?”卢晓莹嘴里含着洁白泡沫问。

我没顾得上回她,继续往下读:

“但是当我得知,您硬接了赖康的所有幻术,然后毫发无损地杀害了他,这时我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

“赖康是个苦命的孩子,也是我的首席大弟子,他只是大修行人,但一般的阿修罗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李先生,请原谅我通过特殊手段窥视了你,我在镇妖庙布置了眼线,那里发生的一切我全看到了,我知道您的全名叫李丑,您吸取了遗骨中的佛光,并且打败了公输门排名第三的老怪物,这些我都知道。”

“甚至我还知道,您和中阴界有着极深的牵绊,那个叫陈山火的男人,让我感到了灵魂深处的恐惧,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害怕过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陈山火的出现,让郑青海感到了恐惧,这并不让我意外,陈狗是地狱境的,人间怕是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了,郑只是半步修罗,他当然会怕。

可是郑青海不知道,陈山火无法直接干预人间因果,他的道行只是个摆设。

所以出于对陈山火的恐惧,郑给我写信求饶了?

可是来信后半部分的内容,却再次出乎我意料之外:

“尊敬的李先生,我是互助会的人,你为中阴卖命,我们代表着完全不同的两个立场,我们之间水火不容,这个我是知道的。”

“我深知,两个幻术师之间的斗法,往往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出胜负,一方会对另一方形成全面的碾压,幻术,并不具备具体的实质,不受物理规则制约,即使互相进入对方幻境的情况,也不多见。”

“李先生,我不得不承认,在各方面我都不可能是你的对手,所以这场斗法的失败者,一定是我。”

“但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你还是会被我的幻境所影响,进入其中。”

“接下来的内容很重要,请你务必仔细阅读。”

这个郑青海有点意思,前面的内容基本说的都是废话,我本不想再往下读了,可这句话却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

“首先请你理解,我对你并没有任何敌意,相反,只要李先生一句话,我会毫不犹豫地脱离互助会,加入你所在的阵营。”

“或者你们根本不需要我这样没用的废物,那么我将隐居度过余生,不再过问尘事。

“李先生若认为我是个隐患,我也愿意在您面前自刎谢罪。”

“六道作证,如果我有半句谎话,请让我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正如我上述所言,这场幻境是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对您发动的,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在您进入幻境后,我会向您解释这一切。”

“李先生,我真诚地恳求你,救救我,只有你才能救我……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形式的代价。”

“我在制邪庙等你——郑青海。”

我读完信,默不作声地将它交给卢晓莹观看,女孩看完,冷冷地将信纸撕的粉碎:

“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酒?”

我摇头:“他好歹是罗红衣在人间的代言人,他就算不是互助会的最强战力,排名也是很靠前的。”

“连张之淼前辈都惨死于此人手中,这样的阴森篮子,没理由在斗法前写信求饶。”

卢晓莹吐掉嘴里的牙膏,用湿毛巾擦着白皙妩媚脖颈:“是啊,假如他怕,他大可以直接跑路的,这样放低姿态是为何呢?”

我在帐篷里来回踱步,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抬头看向卢晓莹:

“你在营地待着,好好修行,把节葬和先攻都整明白了,我去去就来。”

我转身要走,却被卢晓莹喊住,她递给我一张全新的锦绣图:

“遗骨中还剩不少佛光,浪费太可惜了,我将它们存在这张锦绣图里,你随用随取。”

“另外,老怪物用过的八仙棺,我正在琢磨这个,我觉得我能仿制出来。”

男人的底层欲望只有三个:财富,地位,女人,我对前两个没有丝毫兴趣,第三个我也尽量避开,好在卢晓莹也是个干脆且不墨迹的人,只说了句“活着回来”就转身进帐篷了。

我在营地简单吃了点东西,早饭时眼镜跟我汇报,说这次行动损失了两名队员,749局对此大感不安,空投下来了一支全副武装的特种兵,由他们来负责营地安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外,马义决定派来更厉害的特异功能者,在对方到来前,马义下令不许任何人出营地。

“听你马叔的话。”

我将水煮蛋塞进嘴里,三两口咽下,抓起桌上一罐两升装的进口果汁,拍了拍眼镜的肩膀,起身离去。

是时候跟郑青海决一死战了,当然,我并不在意此人的死活,更是没把他的信往心里去,我要的是制邪庙下的外道头骨,我希望头骨中的佛光,足够将我拉升至黄泉境,果然真能如愿,我这场大劫也就圆满结束,可以回归本体,回到原来的生活中了。

走出营地后,我看了眼地图,锁定制邪庙的方位,快步前行。

成为阿修罗之后,我的红狐步快到更加诡异莫测了,两侧景物模糊地倒退着,我甚至连树都懒得去躲了,直接暴力撞断,直线前行。

二十多公里的距离,我只用了十来分钟就到达了。

在靠近制邪庙前,我放慢脚步,注视四周碧绿的树丛,陈山火说,朱天师正在制邪庙附近埋伏,我要先和他汇合。

前方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黑烟,似乎有人在那边生火做饭。

我朝着黑烟前行,走到半路,突然从灌木深处窜出来两个人,将我拦下。

这两人一男一女,都是20出头的小年轻,两人皆身穿龙虎山道袍,男道士胖的像个球,嘟着个肉脸,手持一把画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堂弟李富强。

巧了,李富强后边那小姑娘我也认识,当年我在阴间救过这小娘们,我记得她因为没有准备衣物,下到阴间时一丝不挂,但我不记得她叫啥名了。

“站住!”李富强大喝一声,满脸敌意地用画笔指向我:

“你是哪来的野篮子?你来这干嘛?”

我双手背后,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着李富强,这小孩可以,我不在这段时间他可没闲着,竟然也到达了修罗境。

他后边的小娘们要弱很多,刚到大修行人不久,小娘们生很好看,但此时注视我的目光非常戒备。

另外,李富强比之前更胖了,身体没胖,主要是脸比之前圆了不少,配合那对小贼眼,给人一种非常喜庆的感觉。

“我特么问你话呢!你盯着我师妹瞅啥?”李富强跨步挡在小娘们跟前,回头道:

“师妹你别怕,早在来这鸟林子前,我的画魂术就已修至心神合一,无笔无画的境界,收拾他绰绰有余。”

小娘们躲在后边给李富强打气:“师兄,你好帅!”

“那不必须的必吗?”李富强嘿嘿笑着,斜眼看向我。

我有些哭笑不得,受断离舍制约,我不能和李富强主动相认,再说了,就我现在这样子,认了他也不能信。

“我在找朱天师,麻烦二位带我引荐下。”我轻声道。

李富强贼眼一转:“那是我师父,可不是猫猫狗狗想见就能见的。”

“想见也不是不行,先过我这关!”

胖子面露杀机,暴退几步,从怀里抽出画纸,就要准备跟我斗法了。

那小娘们也从腰间抽出把锋利无边的钢剑,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稚嫩的小脸面露寒霜。

我说小娘们要是认出我,她非要丢下剑冲我下跪,狠磕三百个响头不可,但她不认识我,胖子想难为我,她自然是站胖子这边的。

我心中暗骂了句,两个小比崽子,脸上却不动声色,轻声问李富强:

“看来,你师父并没有教你江湖规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富强犹豫片刻,道:“师父只教本事,师父说,江湖上的事要自己去碰,碰的头破血流了才能记住。”

“但我哥教了我不少江湖上的东西。”

想了想,李富强又补充道:“我哥很帅!就长你这样婶的,给他当鞋垫子都不配!”

我失望地摇头叹息:“我双手背在后面,这时候我偷偷冲你比划手势,你是不知道的。”

李富强呲牙一笑:“少来这套,道爷不是被吓大的,你手势正对着我比划,才能发挥效果。”

“你背在后面试不出来,除非你的术能拐弯!”

话音落下,就看李富强痛苦地哀嚎一声,不停揉着眼睛:

“真会拐弯!我眼睛瞎了!这人会幻术!是个硬茬!师妹你快……喊师父来!”

我挺佩服这小娘们的,她不但不跑,反而提着剑朝我杀来。

不得不说,龙虎山的剑法高深莫测,狠厉中带着玄妙,眼瞅着剑光朝我脖颈斩来,我伸手去抓,谁知小娘们一咬牙,竟硬生生拧断了自己手腕,那本来斩向脖子的剑,突然吊诡地改变方位,朝着我胯下刺来。

我冷笑一声,手指后发先至,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钢剑的物质结构立刻粉碎,炸成细密的铁屑。

小娘们吓的花容失色,泪珠顿时流了出来:“你?我苦练了十年的无相无常剑法,竟让你?”

我抓起小娘们衣领,轻轻一甩,小娘们直接上了树,屁股稳坐在十来米高的树枝上,大呼小叫。

李富强瞎了没一会,恢复了视力,抬头看了眼树上的师妹,气的胖脸胀红:

“畜生!给我死!”

我并没有阻止他,我想看看这小孩画魂术练到啥层次了。

狂怒之下的李富强,画笔在纸上只一甩,高维能量顿时迎面而来,我先是感到身子一紧,只见三条漆黑色的巨蟒,将我躯干和双腿牢牢缠住。

这片树林子也消失不见了,我出现在了一条狭长阴暗的甬道中,两侧是布满锋利尖刺的铁墙,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巨响,齐齐朝我压来。

我笑了,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不见,胖子的画魂术就练到了这般地步。

我站在甬道中央,一动不动,当两面铁墙夹过来的瞬间,我启动了降魔咒,肉身透出耀眼的白色佛光。

巨蟒,尖刺,铁墙全部崩碎,坍塌,融化了。

见我完好无损地回到现实,李富强彻底傻眼了,胖脸一狠,画笔再次前甩!

这胖子有点意思,我以为他要画个大东西出来,谁知他画笔甩出的瞬间,我左手突然一滑,我低头瞧去,只见左手大活鲤鱼。

右手也不对劲,我又看过去,右手居然多了副血淋淋的猪腰子?

我正纳闷呢,李富强抓住我分神的功夫,压箱底的大招劈头盖脸地甩了过来:

“大罗金仙,助我镇妖!”

“山崩!”

动静来的太猛烈,天地间,地动山摇,我眼前一黑,抬头瞧去,只见一座巨大的山峰,朝着我迎面压来。

我没去过泰山,但我感觉它跟泰山一样大,我丢掉鲤鱼和猪腰,却发现半个身子早已陷入硬石中,被卡的死死的,动弹不了分毫。

山崩来的太猛烈,由不得我反应,整座泰山直压下来,当场将我砸成肉泥!

“哼!”

李富强轻飘飘跳到了山上,拍了拍手,得意地擦着脸上的汗:“你是第一个死于道爷山崩之下的恶鬼,这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他哪知道,我早提前用出了哭悲,此时我的本体,正站在李富强身后,口鼻距离他后脑勺不到一寸,他却对此毫无察觉。

“师兄?那人在你身后!”树上的小娘们立马向李富强发出示警。

李富强人没动,后脖子开始出冷汗了。

我轻轻一脚上去,将他踹下山,李富强摔了个狼狈,翻过身来灰头土脸地指着我叫骂:

“你别得意,你连我哥的一根毛都不如,我哥要是在,你早死八百回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富强说的没错,我还真不能反驳,我已经是阿修罗了,我经历过外道佛光灌顶,洞悉了诸行无常,解锁了银狐指劫,还从不老泉中获得了神性,但即使现在的我,也没把握打赢原来的我。

无它,李三坡的身体太过完美,用碗来形容的话,他是一尊流芳万世的七彩琉璃青花瓷碗,而我只是个粗劣的仿制品。

甚至我的碗底下面,还印了“义乌制造”四个小字。

我居高临下地站在山巅,李富强躺在地上冲我骂骂咧咧,这时,附近突然传来一道叹息声:

“你俩加起来,再给你们配个集团军,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一听,知道是正主来了,连忙跳下山,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弯腰鞠躬:

“李丑久仰朱天师的神采,能见到朱天师的真身,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富强爬起来,不服气地瞪了我眼,跑到树下,朝上面吆喝着:“师妹,你跳,别怕,我接着你。”

那小娘们跳了下来,李富强稳稳地接住她,两人也跟着我望向树丛深处。

我挺直腰看过去,不一会,从碧绿的树海中探出了一颗毛烘烘的脑袋。

这是我和朱飞越的首次见面,此人是龙虎山,天师府首屈一指的大天师,代表的是当代道家的至高战力,这样的人物,我应该把他描绘的仙风鹤骨,高高在上,神采奕奕。

权衡再三,我还是实话实说吧,我亲爱的朋友们,我必须告诉你们,朱飞越是一位精神病人,他的行为是毫无逻辑的,他的思想是一团混沌的黑洞。

这是个外表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短发,三十来岁,瘦,这么热的天,他却穿了套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领带。

西装里面的白衬衣上有血,可能是不久前他从一具尸体上扒下来的。

朱飞越在冲我笑,那是典型的精神病人笑容,我曾看过一本叫《中国农村精神病人研究报告》的书,书里说,在我国的每个农村,都盘踞着一位野疯子,国人擅长把丑的说成美的,于是有人管他们叫“守村人。”

这些野疯子长期出没于深山老林,没人知道他们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在哪睡觉,他们武力惊人,疯劲爆发出来,八个壮汉都按压不住。

其中一些野疯子似乎已经通灵了,能跟猫狗鸟兽说上话。

我在精神病院居住过一段时间,有幸见过一些超重度精神病人,但是我想说,将这些精神病人集合起来乘以十,也不可能疯过朱飞越。

“你过来,过来!”

他边冲我笑,边神秘兮兮地招手。

我有些紧张地走过去,陈山火说,朱飞越这人很古怪,很不好打交道,我有点害怕。

这个人的道行吧,我也看不太准,在我眼里,他就是一再普通不过的凡人,身上除了带点疯劲,没展露出丝毫气场。

我走到跟前,恭敬地冲他笑着,朱飞越上下打量着我,显得很满意:

“好,你也姓李,我这辈子跟姓李的纠缠不清了,我最好的兄弟姓李,我徒弟姓李,你也姓李。”

“我兄弟叫李志文,你认识他吗?”朱飞越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李富强和小娘们跟在后边。

我摇头:“不认识。”

朱飞越恩了声,边走边问我们:“你们谁带纸了?我昨晚吃了几根野芭蕉,窜稀了。”

我赶忙从兜里摸出一包餐巾纸,递给他,我顺势扫了他的脚,龙虎山的朱天师,穿着一双小女孩款式的粉色塑料拖鞋,上面还印着卡通图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应该也是捡来的。

我认识个叫许兵线的家伙,也是道家的,也爱穿粉色塑料拖鞋,我也说不上为啥,在我们这个圈子,道行越高的人,越不对劲。

朱飞越接过纸巾,冲我一个劲道谢:“多谢,多谢。”

我赶忙回道:“客气,客气。”心里却在想,为什么很多精神病人都把粉色拖鞋当做标配?这里边有什么讲究吗?

李富强抱怨他师父道:“窜稀不算什么,关键是你一来到雨林,逮到蘑菇就吃,特么的普通颜色的你还不吃,专挑鲜艳的啃。”

“这里是滇南啊!大哥!每年多少人在这吃菌子被毒死的?”

“现在舒服了吧?起幻觉了吧?”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朱飞越本来不疯,是乱吃菌子吃疯的。

这事你往深里想你就忍不住要笑,朱飞越的性格应该是稳重严肃的,这才符合他的身份,可这人怎么就跟只兔子似的,见蘑菇就吃呢?

“我想吃,我忍不住。”朱飞越挠着头道:“最爱吃鹅膏系列的,口感像肉,又香又甜,但是总能吃出虫子。”

我听的心惊胆寒,鹅膏系的菌子带剧毒!生吃毒性更大,寻常人吃一口,是要当场魂飞魄散的。

所以我是幸运的,我有卢晓莹当向导,这一路只被蛇咬过一回,没遭受到菌毒之苦。

李富强一脸的无奈:“我每天好吃好喝的做着,你不吃,非要跑去吃野菌子,这也就是你了,一身通天的道行,你要是稍微弱一点,你早就毒发身亡七百回了。”

小娘们忍俊不禁地笑道:“朱师叔像个小孩,可能是在山上待久了,看什么都是新鲜的。”

李富强没好气道:“等菌子的疯劲上来,你就不这么想了,每天半夜唱戏,跟个鬼似的,还学着狗的样子尿尿,尿完抱着树就哭,非说树是他兄弟。”

我们说着话,来到三人的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就一堆篝火,三顶帐篷,火上架着口锅,里面似乎煮着肉粥。

朱飞越盘腿坐地,从竹篮里抓起一把毒菌子,塞进嘴里大嚼着:

“富强,这位李先生是前辈高人,是陈山火的部下,你刚才怎么可以骂他畜生呢?”

“还不道歉?”

李富强胖脸微微一红,一脸歉意对我道:“是我不好,我刚修成阿修罗,忍不住想找人交手,但骂人这招是我哥教的,我哥说斗法前,要尽量激怒敌人,还说孙子兵法里是这样写的。”

我点头,我的确这样教过他,如今的我长相大变,声音也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李富强认不出我很正常。

经过李富强介绍,我知道了这小娘们的名字,叫苏翠翠。

受陈山火委托,朱飞越来雨林绞杀互助会余孽,顺道带上俩徒弟来历练下。

见朱飞越捧着竹篮大吃特吃,苏翠翠吓的花容失色,赶忙上前阻止,朱飞越吃的口滑,只顾要吃,哪拦得住。

红的,绿的,蓝的,紫的,看都不看,抓起就往嘴里塞。

边吃,肚子里边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仿佛随时要窜稀。

众人盘坐在他身边,皆是一脸愁容,我刻意往朱天师身边蹭,想从他身上沾点仙气,可瞧他吃毒菌子的可怖模样,我又有点害怕。

苏翠翠小嘴叹着香风,双手托腮注视着远方,一脸的神往:

“我想李哥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他,要是李哥能在,该多好啊!”

李富强看向苏翠翠,嘲笑她道:“师妹,你瞧你那一脸花痴相,我哥是何等神仙人物?他怎能看上你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苏翠翠回头看向李富强:“师哥,你说过,李哥会来龙虎山看我,他怎么一直没来?”

“他去葬区渡劫了,大半年后才能回来。”

李富强站起身,给我们每人盛了碗肉粥,肉是他昨晚才捕杀的香獐子肉,米是正宗东北五常大米,入口丝滑,香气扑鼻。

胖子喝了两口粥,放下碗,一脸好奇地张望着我,嘀咕道:“我以为全世界,就我哥是幻术师,想不到遇到了第二个。”

我喝着粥,头都不抬道:“一会你会看到第三个。”

“是互助会的郑青海吗?”朱飞越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撒进粥里,厚嘴唇子怼在碗边吸溜了一大口,满脸的陶醉:

“我就说味不对,原来是缺了把胡椒面。”

我惊悚地看向他,李富强和苏翠翠早对此见怪不怪了,默默地喝着粥。

“是。”我答道:“但是在今早动身前,郑青海给我写了封信。”

我把信的内容说给朱天师听,他听完后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人没撒谎,他可能真的有求于你。”

“如果是诡计,这种程度的诡计有什么用呢?让你放松对他的警惕?”

我喝光碗里的肉粥,抹着嘴道:“郑青海交给我对付,但是互助会守卫森严,除了郑之外,可能还有互助会的高层镇守其中。”

话说完,我用余光瞄向一旁的朱飞越,我的言外之意是,剩下的人你能不能对付?

朱飞越放下碗,整了整领带,直勾勾看向我,眸子里透出阵阵疯光。

我给他看的心里发毛,此人身份特殊,我也不敢吱声,更不敢用眼神去刺激他。

盯着我看了两三分钟,朱飞越突然冲我愤怒地大喝:“你瞅啥?”

李富强不禁皱眉:“师父,是你在盯着人家瞅!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敢拿正眼瞧你。”

朱飞越恍然大悟,猛拍了下大腿:“他们人多是吧?不怕,我跟吕洞宾有过命的交情,何仙姑是我叔,曹国舅是我小姨子!”

“我现在就给她们打电话,让她们来助我降妖!”

我眼睛一亮,我以为八仙过海只是虚无的传说,但另一方面,八仙的确是道教的重要人物,朱天师若是能请来八仙助阵,那不得把罗红衣的骨灰给扬了?

朱飞越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只老式计算器,按了几个按钮,开始打电话。

计算器里传来机械的女声:“七加九加二,乘以三,除以十八,清零,清零!”

朱飞越满意地答应着,丢掉计算器,干净利索地站起身:

“八仙马上到,我们走!”

苏翠翠留下看守营地,我和李富强跟在他后边,快步走出树林,朝着制邪庙的方向前行。

所以,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八仙,一切都不过是朱飞越中毒后产生的臆想,我们三个人杀向了制邪庙。

我边走边观察朱的表情,他是那样的笃定,自信,他好像真的认为,他那只老式计算器能通灵,只要按下一串特殊代码,就会有八仙来助他。

但是你别忘了,张之淼前辈就是死在那的,在张之淼之前,更有无数修行人惨死于制邪庙前,他们的血,将庙前的土地都染成了深红色。

制邪庙,是三大阴庙的主庙,这地方防守的力量最凶猛,郑青海只是其中之一,互助会对此庙极度重视,它们指望庙里的外道头骨,来让三尸神提前苏醒。

江湖上到处充斥着阴庙的传言,但凡有点人形的,都来了,都指望从这里分点汤喝,我寻思,互助会肯定不只派来了郑青海,再加上苗疆大蛊坐镇,我们这边就三人,能打的下来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看向李富强,他脸很白,看上去很害怕,其实他的胆子比之前大多了,奈何有这么个不靠谱的操性师父,于是一切也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后来我一寻思,我好像也没给过这个堂弟太多帮助,我总是在忙,为这样那样的事到处瞎跑,想到这我心生愧疚,冲李富强笑了笑:

“别怕,小场面。”

“你害怕的时候,想想你哥,你就不怕了。”

李富强感激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他远在藏区的哥,其实就在他身边,哥还是那个哥,但哥比以前更疯了,更不要命了。

不一会,我们就来到制邪庙前,这地方没什么可描述的,一大块空地,漆黑的庙门潜伏在树丛中。

我见到了老前辈的尸身,他的头颅依旧插在尸身旁的旗杆上,已经高度腐烂了,可双目还是愤怒地圆睁着。

我看到这画面,心中突然涌现出巨大的悲凉,你说江湖是什么?我指着张之淼的脑袋说,这就是江湖,谁都不能全身而退,我可怜张之淼,下一个该被可怜的可能就是我了。

想到这,我盘腿坐地,调匀呼吸,尽管一夜未睡,但我的精力已经养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我精神高度集中,全身每个毛孔都猛烈收缩着。

接下来发生的这场斗法,将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我会死么?死就死了吧,还有下辈子,我这样想着,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但所有人临死前却又都不这样想。

朱飞越和李富强站在我两侧,朱那布满污垢的脸上云淡风轻,仿佛他面对的不是制邪庙,而是制邪幼稚园。

“郑青海!给我死出来!”

我冲着庙门大吼,不一会,庙里传来一连串脚步声。

第一个出来的是郑青海,他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一脸的凄苦愁容,郑青海一步步走下台阶,他身后还跟了三个人。

其中两人我认识,一个是对四姐下蛊的苗疆副总寨主,麻阴波,麻身穿白衣,脸上依旧蒙着块脏兮兮的臭布,这人道行并没有多高,所谓的蛊术也就那么回事。

关键是麻阴波手里拿捏着四姐这只黄皮子蛊,这就一下把他的高度,拉伸的非常恐怖了。

麻阴波右手边,站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这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互助会的大护法,灰奶奶。

我在东北时,曾跟灰奶奶交过手,这位老鼠仙的道行远在四姐和干娘之上,很不好对付。

如今我换了副皮囊,我以为灰奶奶认不出我了,谁知这老太太睁开皱巴巴的惺忪眼皮子,隐晦地在我身上扫了一眼,突然倒吸了口凉气,练练后退:

“是你?你是菩萨座下的弟子,奶奶不能跟你斗!”

灰奶奶二话不说,转身就跑,她的同伙忌惮她的可怕,并没有出言阻拦,灰奶奶越跑越快,顷刻间消失在了树林里。

最后那个人我不认识,那是个男的,他站在麻阴波稍后的位置,整个人背对过去,拿后脑勺对着我们。

此人年龄不详,倒穿着一件花色连衣裙,赤足,这人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团潮湿的雾,散发出的气场却像烈酒般割喉。

这人至少是黄泉境,可能还得再往上。

在郑青海,麻阴波和裙子男出来后,庙中又走出二十四名痋主,显然,这些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三名不同,他们看起来更加古老,深邃,他们眉心的虫眼也更加的阴森和嗜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二十四名痋主出场后,呈半圆形席地而坐。

所以这将近三十号人里,只有郑青海由我对付,剩余的全部交给龙虎山师徒二人。

确切地讲,是全部交给朱飞越,李富强的那点战力,在这种级别的斗法中并不够看。

我心生不安,抬头看了眼朱。

朱躺下了,是的,你没听错,我早就说过,朱飞越的行为是毫无逻辑的,不可揣测的,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躺在地上睡着了,边睡,四肢还边做出蛙泳的姿势。

我后背开始冒汗了,你可以说朱不争气,关键时刻菌毒发作了,但我后背的确冒汗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于是我冲李富强使了个眼色。

李富强心领神会,掉头就跑,但是不知怎么了,不管他怎么跑,却始终在原地踏步。

他脚下多了个看不到的跑步机。

这是这场斗法的开端,我说这场斗法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可这个开端就已经透露出死亡的不详了。

就连旗杆上张之淼那腐烂的脑袋,也不怀好意地冲我们笑了起来。

但人生,不就是如此吗?人生从来没有因为我特别,而放过我,反而因为我的特别,而处处针对我。

我的命数已尽,鼻子里闻到了浓浓的血味。

我也想跑了,但我寻思,我脚下一定也有一台看不见的跑步机,这是幻术吗?我不知道,我们都跑不掉了,我们都得死在这。

郑青海上前一步,冲我和朱飞越打了个招呼:“李先生,朱天师,我们终于见面了。”

那个穿连衣裙的,拿后脑勺对着我们的男人有些不喜,斥责郑青海道:

“你跟他们废什么话?快用幻术杀了他们!”

这人的声音很奇怪,像极了来自遥远彼岸的无线电波,模糊而失音。

“急什么?”听闻同伴的催促,郑青海头都不回道。

裙子男更着急了:“郑,你别忘了我是你的直接上级!我代表罗阴师向你下令!杀了他们!”

“不,我代表罗阴师,你代表你自己。”

郑青海依旧没有回头,他看向我,突然怨毒地笑了:“让人揍了?少了好几颗牙。”

牙是在不老泉掉的,但你们知道我,我这张嘴从没有饶过谁,于是我笑着说:

“是啊,昨晚夜闯你妈闺房未果,让你妈揍了。”

“奇怪,你妈当着我的面发毒誓,说她还是个雏儿,那你是怎么生下来的?”

郑青海眼睛一亮,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才是我要找的李先生。”

朱飞越依旧吐着泡泡酣睡,李富强依旧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裙子男有些恼怒了:“你不杀,我来杀!反正他们已经中了我的大幻灭自在术,跑不掉了!”

郑青海一点都不给那人面子,抬手道:“不,我来!”

他开始对着我和朱飞越比划手势了,和我想的一样,他在信中把自己描述的那么不堪,但实际上,他的路子比我野多了。

郑青海才是人间最强的幻术师,我不是。

这个人掐弄指诀的速度,至少是我的十倍,电光火石之间,他不知打出去了多少套手势。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念出降魔咒抵挡。

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郑青海的幻术居然也能拐弯,他看似冲我们打手势,实际上,幻术影响的是他身后的麻阴波和裙子男。

麻阴波当场中招,两颗血淋淋的眼球从抹布后面崩了出来,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倒地不起。

裙子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被郑青海下了四部封天中的封手,双臂立刻呈现出骇人的死灰色。

“郑?你竟敢背叛我!背叛互助会?”

裙子男低头注视双臂,愤怒地尖叫着:“你这卑鄙的贱人!我那么信任你……你将面对罗阴师的怒火!你和灰奶奶,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阴师也不能放过你们!”

我平静地看向郑青海,他在信中说过,为了获得我的帮助,他不惜背叛互助会,他没有食言,他做到了。

成功偷袭两名同伴之后,郑青海冲我点了点头,黯淡无神的眸子里散出两道奇异的光。

我没见过类似的光,它径直透穿了降魔咒的防护,透进了我的潜意识深处。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当我再次睁眼时,四周一片阴黑。

我拼了命地揉眼,站起身,注视四周,我正身处于一座阴暗,潮湿的井底,井口如一轮圆月,距离我们大约二十余米。

向上的铁梯早已尽数断裂。

郑青海本人就在我身旁,我两一同进入了他的幻境中,此刻,他正跪在我面前,拼了命地冲我磕头。

这人曾在信中提及过,在我们初次见面后,我将不可避免地进入他的幻境。

他说的对,他很轻易地就让我进来了,而且我早就尝试过了,郑的幻境是无法用诸行无常来破解的。

当人们突然进入到一个新环境中,总会出现各种不适,比如出国的人会因为无法适应国外生活而想家,第一天上学的孩子总是恐惧的,等等。

我也不例外,之所以省略内心描写,是因为我早已习惯了各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我早已对恐惧这味药,产生了抗药性,我去过各种各样的阴森幻境,每次我都活着回来了,不是吗?

郑青海依旧在冲我磕头,我并没有搭理他,我专注地注视四周,这座枯井只能勉强容的下两个人,井壁上布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很多苔藓已经腐烂发黑了。

井底铺着厚厚一层枯叶,以及一些死去动物的尸体,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怪异的酸梅气味,另外我想说的是,这里比现实中冷不少,气温已经接近零下了。

从头顶的井口看向外边,外边正是深夜,天空阴黑着,看不到丝毫星辰,倒是偶尔能看见紫色的闪电在乌云中游荡。

“李先生,求你救我!只有你才能救我!”郑青海磕着头大声道。

我冷冷地看向他:“站起来讲。”

他站了起来,擦拭着额头上的淤泥,他开始跟我讲这件事,他的语气是惊恐且绝望的,他的遭遇确实怪异且离奇:

“从我儿时记事起,我就被一个黑色的梦境所困扰,我梦见自己被困在一座深深的枯井下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起初我以为它是某种噩梦,但随着我慢慢长大,我开始发现,它不是噩梦那么简单。”

郑青海告诉我,他同时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在现实世界中,他是一个顶级富豪家族的少爷,他的家族掌控着巨量的金钱和各种资源,他从小衣食无忧,过着所有人都梦想的极奢生活。

而在另一个世界中,陪伴他的只有这座枯井,这里的一切是如此的诡谲,绝望。

“等等。”我打断他道:“你是说,你可以自由地在这两个世界中切换?”

这让我想到了野狐禅,如果是这样,倒还好了。

郑青海悲苦地叹着气:“不,我同时生活在这两个世界中,没有所谓的切换,这么说你可能无法理解,想象下,将一个人的思维,或者灵魂剖成两半,放置于两个世界中……”

“两个我,活在同一条时间线上,我躺在海边豪宅的床上,享受着美丽女仆特殊服务的同时,我又同时身处在这座枯井中,绝望地注视着遥远的井口。”

我皱着眉:“这的确是一件让人疯狂的事。”

“有没有办法,将枯井世界屏蔽掉呢?”

郑青海绝望地摇头:“我很多年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少年时代,我去大漠徒步时,有幸认识了一个幻术师,他告诉我,枯井世界是一场幻境,他可以帮我破解,前提是他要进入幻境才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人教了我一个手势,我可以通过手势将任何人邀请至枯井幻境中。”

“我带着大漠的幻术师进来了,但他失败了,他无法破解这个幻境,很快,他就死在了其中。”

这些年,郑青海在世界各地旅行,拜访了一位又一位,知名的无名的大幻术师,他一个个带着他们进来,他们接连死在了这里,死相凄惨,血腥,无一生还。

但在这个过程中,郑青海也学习到了各种高深的幻术,他以为幻术是解除折磨的钥匙,后来开始修行,但修行同样无法带着他逃离这该死的枯井世界。

情况开始糟糕了,随着郑青海道行变高,枯井世界也变的愈发真实,强大起来,开始渐渐吞噬真实世界,郑青海知道,他必须停下了,否则很快有一天,枯井将彻底吞光现实,到那时,他将彻底被枯井所囚禁,永无超脱之日。

早在二十多年前,郑青海就已经到达半步修罗了,他不敢再往高修了,否则以他的妖异天资,现在的他至少也是黄泉境后期。

“我的前半生,一直在被这该死的枯井所折磨,我试过各种方法,催眠,幻术,修行,能用的我都用了,统统无效。”

“我无法专心做任何事,我在这里遭受的恐惧和绝望,在反复折磨着现实世界里的我,我无法关闭这里,眨眼间就是井,眨眼间就是井……我太痛苦了,我想到了死……”

郑青海情绪彻底失控了,他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哀嚎起来:

“但是我死不掉!每次当我产生自杀念头,就会立刻被拉到枯井中!”

“这座井,它不允许我死!它要折磨我一辈子!”

“为什么?我做了什么?老天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

郑青海开始痛哭起来。

我默默注视着他,我理解他的痛苦,但我并不同情他,我们是两个阵营的人,他为了讨好我,偷袭了裙子男和麻阴波,但光是这些可远远换不来我的同情。

深吸了一口气,郑青海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继续讲述他的遭遇:

“有一回我去闽湾,遇到了一位高僧,高僧点化了我,他说,枯井世界并不是所谓的幻境,而是一方完全真实的世界,和人间一样真实。”

“他还说,我的问题出在了投胎上,上一世在饿鬼道的彼岸,我的魂儿不知怎么了,被一分为二,一半进入了人间,另一半进入了枯井世界。”

我对高僧的话感同身受,我曾无数次出入各种幻境,首先,并不存在“一眼假”的幻境,所有幻境都会刻意展现出某些真实性,否则其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

但这种真实,和现实中的真实是两个东西,三两句话很难讲的明白,我在这座枯井中,并没有嗅到幻境的味。

相反,我闻到了真实本源的气味。

别说你看不懂,你也闻过这种味,那是医院走廊里的药水味,那是公交车上,紧挨着你的民工身上的汗酸味,是邻居家的油烟味,也是你暗恋着的姑娘身上的香水味。

这些味道在一遍遍反复告诉你,你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中。

枯井不是幻境,枯井真真实实的世界,井外的虫鸣,空气中细小的尘埃,井壁上白色的菌丝,脚下腐烂的动物尸骸,一切复杂的气味,一切的一切,都印证了这一点。

幻境可模拟不出这么多的要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陈山火关于郑幻境的描述,是错误的,陈说,郑的幻境之所以无法被破解,是因为我进入幻境的瞬间,会自动带入到一个陌生角色中,到死也不会发现自己身处幻境。

事实上,郑的幻境并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可怕,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幻境,而是真实世界。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哪?

阴间?地狱?古代的人间?还是像不老泉那样,属于六道之外的某个混沌世界?

不管这些了,我并不打算接受郑青海的求助,我也不关心这是哪,我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怎么离开这里?”

我用阴冷的口吻问他,也在变相告诉他,我并不在乎他的遭遇。

郑青海直勾勾看向我,眸子里散出希望的光:“我知道出口在哪,只要能活着抵达出口,我们就能永远地逃离这里了!”

“我这半个魂逃离枯井世界后,和现实里的我汇合,两股魂合二为一,我就是完整的我了!”

“到那时,我的世界只有人间,我再也不会看到枯井了!”

他激动地死死拽住我衣领,唾沫星子在我脸上乱喷。

“是啊。”我点头,冲他阴阴地笑着:“到那时,我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你会立刻翻脸杀了我。”

郑青海愣了愣,死命地摇着头:“不,你不明白,为了获得你的信任,我已经背叛了互助会,背叛了罗红衣!”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罗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追杀我!他不会给我任何解释的空间,不会!”

“这还不够吗?”郑青海已经陷入到了某种疯狂中,他将我按到了井壁上,反复晃动着我的身体:

“你还要什么?让我发毒誓?还是要拿捏我的把柄?”

“我交出一魂一魄来,抵押在你这,这总可以了吧?”

我并没有推搡他,而是平静地看着他发疯。

郑青海被我的平静所震慑,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行过激了,松开我衣领,他缓缓后退着:

“对不起,李先生,我太激动了,你是唯一能救我出去的人。”

“从出口逃生,是唯一逃离这里的方法,抱歉,未经你的同意,害你来到这里,但我没别的选择……”

我想了想,好奇地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能救你?”

“我如果不能呢?”

郑青海死咬着牙,额头青筋乱窜:“你能,只有你能!”

“当我看到你在镇妖庙下,吸收了遗骨里的神通,头顶长出狐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闽湾的高僧曾揭示了一个预言,高僧说,多年后,有一只姓李的狐狸,将拯救他逃离苦海。

郑青海当年并没有听懂这句揭语的含义,姓李的狐狸?狐狸怎么可能有姓氏?

现在,揭语应验了。

我缓缓摇头:“姓李的狐狸多的去了,我未必就是你要等的。”

郑青海激动地捏着拳头:“是你!错不了!”

“在制邪庙前,我故意用言语激你,试探你,你做出了迅速而出色的反击,你的性格,你展露出的姿态,我深信你能在枯井世界中存活!并且活的很好!”

我试着跳了几跳,以我阿修罗的强悍肉身,逃离这座枯井并非难事,一步就能窜上去。

但这个世界的重力非常怪异,这里的重力至少是人间的十倍,不,应该比十倍还要多,我卯足全力,也只能跳半米多高。

但好在使用幻术不受影响。

见我对着虚空比划手势,郑青海欣慰道:“你能在这里使用幻术,我不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是你和我的最大区别,我在这里只是个凡人,没有你,我寸步难行。”

我回过头来,冲他笑了:“你不该告诉我这个。”

话说完,我冲着郑青海眉心点去一记血歌,郑青海避无可避,半个脑袋炸成了血雾,当场倒地毙命。

接下来,我看到了最诡异的画面,他的尸体缓缓下沉,消失在了井底深处,紧接着,一只全新的郑青海,从泥土中升起,出现在我面前。

在我惊悚的注视下,他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沉声对我道:

“你看到了吧,你和我一样不会死去,每一次死亡,我们都会从井底的泥土中复活,如此循环反复,永无止尽。”

“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恐怖的地方,我们死不掉!我们死不掉啊!”

他不知从哪找来把铁锹,扔到我怀里:“你挖!你从井底能挖出一百万具尸体,全是我的!”

他第二次奔溃,第二次哭了出来,在我到来之前,他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了,一次次爬出井口,一次次遭遇诡异,一次次死去,复活……

在无尽的死亡循环中,郑青海终于发现了一个恐怖的真相——出口就在井外不远,出口的坐标从未改变过,出口却离他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这就好比一个梦想出国进修的人,却永远凑不出机票钱一样。

“所以出口到底在哪?”

我不得不放弃了诛杀郑青海的念头,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我只能先带着他逃离这里。

郑青海抹着眼泪,蹲在地上捡起个小树枝,在腐败的淤泥上画图:

“这是我们所在的枯井,这个方块是村子,逃离枯井后,我们必须活着离开村子。”

我皱眉问他:“所以活着离开村子,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吗?”

“几乎不可能完成。”郑青海面色阴沉道:“但是有你的话,成功几率会提高不少。”

我眉头皱的更紧了,突然狠狠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阴间?地狱?”

郑青海后背重重撞在潮湿的井壁上,嘴角涌出一口血,接下来,他冲我说了三个字,当这三个字说出来时,阴阳反转,黄泉逆流。

“修罗道。”

修罗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修罗道?”我大声质疑道。

“从我一次次出井,一次次所见所闻中得知。”郑青海看着我:“我见到了真正的阿修罗,还有外道妖魔。”

“不是修罗道,它又能是哪?”

我不敢相信,我还在人间渡劫,却因为和郑青海之间的因果,而提前进入了阿修罗世界?

我对修罗道所知甚少,只知道它是上三道之一,排名在人间之上,我曾去过阴间的人才楼,白姑娘是那里管事的,她说如今的修罗道,前线战事格外吃紧,她们不得不在阴间开设酒楼,向修行人许诺重大利益,诱骗他们前去当炮灰。

白姑娘的主子,是个称号为“小姐”的人,小姐一定在修罗道位高权重,搞不好是一国之主。

但上述信息和我们目前的遭遇没半点干系,我们所在的位置,处于修罗道世界边荒的一个小村子里。

小姐在天的那一边。

那么眼下第一步,是要逃离这座枯井。

郑青海说,马上会有根绳子降下来,我们抓着绳子就能爬上去。

所以,绳子是谁降下来的呢?

这村里还有活物吗?

“有!”郑青海抬头注视着井底:“但是李先生,你要明白,你所在的世界并非人间,这里的很多东西,和人间是不一样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修罗道有鬼,人间也有鬼,人家的鬼很罕见,这里的鬼很多。”

“他们不管这个叫鬼,而是叫诡异,但两者的意思是一样的。”

我也往井口看去,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这股气味来自上方,来自井外。

“我不记得自己爬出去过多少次,但每次出去后待不了多久,我就会被诡异发现,被杀死!”

郑青海脸上露出深深的恐惧。

让我们梳理下已知线索:我们处于修罗道边荒的无名小村中,村子里闹鬼,同时村子里也居住着一些活人。

当然,这里的人并非严格意义上的人类,而是阿修罗,也就是说,这里的活人可能比鬼更可怕。

好消息是,我们每次死去,都会在井底复活,这给予了我们无限的试错成本。

“但还是尽量少死。”郑青海警告我道:“死太多次,你的能力就会变弱,直至完全消失,像我,死了无数次,死成凡人了。”

“如果你也被削弱成凡人,那我们就永远到不了出口了。”

说话的功夫,绳子降下来了,这条绳子沾满了人血,不知从何而来。

郑青海抓着绳子开始往上爬:“来吧,它足够结实,承担两个人的重量是没问题的。”

我也抓着绳子,跟在他后面爬,井壁滑腻腻的,几乎找不到干燥的落脚处,好在我臂力爆炸,爬起来毫不费劲。

“井外……是义庄,这里是村子里闹鬼最凶的地方。”

“义庄?”我头皮一跳:“是我想的那个义庄吗?”

郑青海边艰难地往上爬着,边气喘吁吁对我道:“是,修罗道和人间不同,这里介于古代和现代之间,这里有电,也有一些简单电器,但人们依旧活的和古代差不多。”

“不过尸体还是会存放于义庄中,这个村子位于边荒,经历过多轮外道妖魔的洗劫,义庄里存放的……是死去村民的尸骸。”

“也有妖魔的。”

我身体垂在半空,看向上方的郑青海:“这里的鬼,能被杀死吗?”

“能,但是很难,难到几乎不可能。”郑青海吃力地回道:“而且动静太大,会引来村子里其他的鬼,所以最好别杀。”

“它们吃幻术,遇上了,尽量用幻术回避。”

郑青海爬到一半时,体力就出现了虚脱,和人间不可一世的他不同,这里,他只是个弱小的凡人。

我只得推着他往上爬。

终于出来了。

爬出枯井的我,戒备地注视四周,此刻是深夜(也许修罗道永远都是深夜)我们正身处在一片宽敞的空地中,空地四周搭建了许多凉棚,凉棚里的一张张床上,躺满了冰冷,扭曲的尸体。

古人管太平间叫义庄,古代没有存放尸体的冰柜,尸体会露天放置于义庄。

我顾不上管其他的,我先是看向绳子的尽头,我想知道,是谁救我们出来的?

可当我看过去时,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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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索的尽头是虚无,什么都没有,它就那样随意被丢弃在地上,什么都没有绑。

这完全不符合物理常识。

好在这里是修罗道,再怪异的事,也是可以被接受,被理解的。

夜风凄凉而阴寒,整个义庄一片死寂,风吹着头顶的灯泡乱闪。

郑青海拉着我蹲下,指着凉棚里的两张空床,惊悚地悄声道:

“义庄外边守着一只大诡异!不是你能对付的。”

“它就快进来了,我们除了装死,没别的法子。”

我不知道所谓的大诡异是什么,我觉得我一发火焰轮止打过去,能当场送它下地狱。

但从郑青海惊骇到扭曲的面容上,我读到些不一样的东西,我头皮开始跳了,死亡化作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掐住了我脖子。

这里不是人间,这里处处透着未知的诡秘,还是谨慎点吧。

我和郑青海猫着腰,溜进凉棚,顶着无边厚重的尸臭,我俩平躺在竹床上。

我扭过头看向郑青海,他也在看着我,悄咪咪地问我:“大话西游看过吧?”

“嗯。”我点头。

“里面有个黑山老妖还是什么的,能吸活人的阳气,给他吸到必死无疑。”

“那只大诡异和黑山老妖差不多,它一会进来后,会对着每具尸体吸那么一下,你别扭头躲闪,你就死死憋住气,不给他吸走。”

郑青海边说,边从一旁尸体的鼻孔里抽出两个小木塞,塞进自己鼻孔里:

“我有这个,你不需要,你就硬憋着气,跟它拔河,它吸不出东西来,自然会走的。”

话说完,他眼一闭,躺在那就开始装死了。

我冲郑青海密语道:“你装死的样子娴熟到叹为观止。”

“这个剧情我玩过八万多次了!八万多次!”

“小心!它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那个东西走进义庄时,我脑子里在想另一件事。

我想六道安排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当一年渡劫期满后,我的下一站就将是这,所以我得提前来这瞅一眼,至少能有个心理准备。

青丘已经替我确认了,郑青海没撒谎,这里的确是修罗道。

修罗道不是阴间,但外道妖魔铁蹄踏足过的地方,却比阴间还要可怕的多,这个小村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大诡异进来了,我听到了诡异沙沙的脚步声,我平躺在床上,眯着眼看过去,那是一个灰黄色的人形物质,身形枯瘦,皮包着骨头。

大诡异高约两米,佝偻着背,这玩意没有脑袋,它双臂前伸着,展开的掌心正中,各生长着一颗眼珠,它不停向四周挥舞着双掌,用这种方式观察周围环境。

它挥舞双臂的模样,像极了一种阴森的舞蹈,它的两个肘关节生长着细长的骨刺,全身不着一物,双腿间也没有明显的性特征,倒是脚掌出奇的大,脚趾间还生长着血红色的薄膜。

从双脚和细长的腿部结构来看,这玩意的奔跑速度一定是极快的,而从其躯干散发出的气场来看,大诡异是黄泉境级别的鬼物。

这么看,郑青海让我们躺在床上憋气装死,也就有了它的合理性,跑,跑不掉,打,更不可能打的过,从我们爬出井的那一刻,剧本就已经安排好了。

我眯着眼注视它,我并不觉得有多害怕,我就是好奇,它眼珠长在手掌上,那它的嘴又在哪?

没有嘴,它拿什么吸走我的阳气?

大诡异身体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一只缺油的发条,更像小时候看过的剪纸戏,步伐僵硬而古怪。

它佝偻着背进了凉亭,它来到一只尸体跟前,掀开尸体脸上的白布,接下来,它做了一件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

这玩意将手伸进自己脖颈里,用力拉拽着,伴随着阵阵内脏撕裂声,它竟然从脖颈里硬生生拽出了一颗脑袋!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婴儿脑袋,因为太过小巧而显得格格不入,婴儿的脸上没有眼鼻,只长了副血淋淋的嘴。

大诡异轻轻往上一跳,身体就悬空了,它以俯卧撑的形态飘到了尸体上方,微微下降,婴儿嘴对住尸体的鼻子,嘶地用力一吸!

就见一股漆黑色的气流,从尸鼻中涌入,被它一股脑地吸进了嘴里。

我看懂了,这玩意不是来吸阳气的,再傻的鬼也不至于来存放尸体的义庄吸阳气。

它是来吸尸气的,它很可能以这个东西为食,当然,如果能碰巧吸到口阳气,那一定也是不错的饭后甜点。

大诡异漂浮在半空,一只只尸体的吸,它尤其喜欢吸那些高度腐烂的尸身,对它而言更加美味,而每一只被它吸过的尸体,都会快速地干瘪,焦黑。

如果尸体鼻孔被木塞堵着,它会试图取掉木塞,可它的手指太过粗厚笨重,很难抓住木塞,所以很多时候,大诡异会掰开死人的嘴巴,嘴对着嘴吸。

这个夜,注定是寂静诡秘的,我所经历的画面,即使在阴间也极难出现,大诡异缓慢地纵向飘逸着,连虫鸣都被它吓哑火了。

眼瞅着快轮到郑青海了,这时,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戏子声:

“四郎!挨千刀的四郎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声音来的太过突然,像一把尖刀般扎穿了黑夜,我被吓出了心绞痛,甚至就连大诡异都被吓的不轻,那拳头大小的婴儿脑袋猛地仰起,双掌前伸出去,掌心的眼珠对准声音发出的方位。

从这件事能看出来,修罗道的鬼物之间,也存在着一条极其残酷的食物链。

大诡异灰黄,狭长,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身体在颤抖,显然,它很惧怕黑暗中的戏子。

但戏子唱完那一声之后,就不再吱声了,大诡异张望了几分钟,觉得危险消除了,似乎是松了口气,终于漂浮到了郑青海面前。

我眼睛微闭着,透出去米粒那么点的余光观察着,郑青海死尸般躺在那,大诡异正用手指抠他的鼻塞,半天没抠出来,大诡异又去掰他嘴唇。

郑青海的嘴唇被掰开了,里面的牙死死咬着,毕竟是死过八万多回的人,他应对的颇有经验。

婴儿的脑袋贴上来吸,郑青海死守着阳气,像一只气球般,胸膛高高鼓起,大诡异吸了好半天,楞是没吸出半点东西。

我挺佩服郑青海的,婴儿嘴里流出的黄褐色口水,一直往他嘴里滴,要换我早吐出来了,他没事,躺在那一动不动。

大诡异终于放弃了,飘到我跟前。

它更别指望从我这吸到什么,我早用法术把阳气锁死了,这东西在我面前咯咯吸了半天,不死心,伸手去掰我嘴唇子。

我两片嘴唇像铁铸般紧贴在一起,哪里掰的动?

大诡异说话了,我听的很模糊,大概是说了句“新死?”,说完它往旁边一挪,轻飘飘落了地。

接下来,又是一阵沙沙的脚步声,这东西吸饱了尸气,总算是离开了义庄。

三五分钟后,郑青海轻轻碰了下我手背,我两坐起身,他窜到地上,蹲下,用手指在沙土上画着:

“出义庄后有两条路,右边那条通往大诡异的老巢,咱们只能走左边。”

他往左边勾了一笔,继续道:“出口在村外边,咱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活着出村。”

“但村子里到处都是鬼,一不留神就要阴沟里翻船,想出去,必须借助村民的帮助。”

他开始在地上画方格子:“这是孙广夏家,这是老沙家,这是杜少东家……”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画这么细干嘛?我是来查户口的吗?”

“搞这么麻烦,干脆让我用佛光开道,杀出一条血路!”

郑青海惊的吸了口气,连忙摆手:“不可,万万不可!你相信我,暴力手段我早就试过,行不通的!此地非阴非阳,非生非死,这里的鬼物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刚才那只大诡异,学名叫白骨童子,它有黄泉境了,而那只戏子叫女哭,十个白骨童子也打不过一只女哭!”

“比女哭更厉害的鬼物,村子里也有的是,你觉得光靠你一人,可能杀的出去吗?”

“除非你是地狱境!”

我沉默着,突然冲他笑了起来:“郑哥,我想明白了。”

“你搁这呆着吧,反正你是没用的废物,带着你只会拖我后腿。”

“我自个走,你把出口的位置画出来,你要是不配合,我有一百种法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郑青海面如死灰:“我出不去,你也出不去,你别忘了,你是被我带进来的。”

我冲他腰侧点去一指,点断了他一根肋骨,郑青海疼的满脸冷汗,死咬着嘴唇闷哼。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怨恨,甚至连一丝恼火都没有,他好像早料到了我会伤害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不但要带上我,还要全程保护我的安全,将我活着送到出口。”

“假如我死在半路,你不得不重新返回枯井接我,回来的路上,你可能会遭遇不测!”

“他没撒谎。”青丘冲我密语道:“他若是撒谎,他的眼神会出卖他。”

“而且我知道,修罗道的边荒地带,的确存在着通往人间的虫洞,受六道规则制约,阿修罗和外道妖魔都无法进入虫洞,但是人类可以。”

我冷冷看向郑青海,他强忍着疼痛,继续在地上画着,一会功夫不到,就将整个村子的地图画了出来。

村子本就不大,大多数房屋都空着,只剩下稀稀散散几户人家,名字都被他标记出来了。

想活着离开村子,必须借助此地村民的帮助,毕竟在村子里游荡的死物,生前,都曾是他们的至亲。

“先去这里,这是冯婆婆家。”郑青海指着距离义庄最近的一户人家:“冯婆婆人很好,她能带着我们沿着左侧道路前行二百多米,到达孙广夏家。”

在经过千万次的死亡尝试后,郑青海已经出村的正确路线,都计划好了——先到达村民A家,由村民A领着去村民B家……中间可能有几次曲折,但这条路线将带领我们逃出村子。

以最安全的方式。

我看完郑青海的计划路线后,疑惑地指着村子最北边的一户人家,这户人家被他打了个大大的叉。

“这是谁家?”

“小寡妇家。”郑青海骇然地吞了下唾沫:“小寡妇最最恐怖!我在她家死了不下五十次,村子以北的区域,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近!”

我皱了皱鼻子,小寡妇家靠近外围,我们本来可以通过冯婆婆家,直接到达小寡妇家的,到了那,再走两步就是村外了。

可惜了,由于小寡妇的特殊性,我们不得不绕行了一大段路。

“走吧。”我站起身,将郑青海也提溜起来,往前一推。

冯婆婆家距离义庄不远,也就几十米的路,这段路是安全的。

我跟在郑青海身后,边走边注视着四周,眼前的景象让人心寒胆裂:

村子的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白骨,在白骨的间隙中,散落着马蹄印,各种破损生锈的古代兵器,被丢弃在路旁,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破村子,千百年来,吞噬了数不尽的尸骨。

阴间都不曾出现的可怖画面,在这里出现了。

阿修罗们终于放弃了这里,这村子很久以前,就被外道妖魔攻陷了,但因为这里的土地太过贫瘠,就连妖魔们也嫌弃无比,最终也舍弃了这里。

在一次次的争夺与反争夺中,村子反而宁静地存活了下来,被两方势力同时遗忘,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尽管这里爆发过血腥的战斗,但村民们的房屋却大多完好无损,郑青海说,这并不代表外道妖魔是仁慈的,相反,它们像蝗虫一样,所过之地,寸草不生,外道喜食阿修罗,手段残忍至极。

这些房屋完好无损,恰恰说明了此地村民的可怖。

能活下来的,都是让外道都头疼胆寒的怪胎。

脚踩在白骨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不一会功夫,我们来到冯婆婆家跟前。

这种古代农村房屋,大多是土砖制成,外墙用黄泥和稻草加固,带个用竹片围成的小院子。

敲门前,郑青海叮嘱我道:“冯婆婆活了一万多年,快要寿终正寝了,脑子有点不太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之前讲过,阿修罗的寿命是以万年为单位计算的,但这只限于修罗道。

“你记住,她会把错你当成她家的孩子,你不要否认,剩下的交给我。”

我答应着,郑青海开始敲门,咯吱一声,门开了道缝,从无边的黑暗中,探出一张苍老的脸。

我从未见过这么丑陋的脸,如此深刻的衰老,让人触目惊森,冯婆婆的脸皮已经耷拉到脖子下边了,皱巴巴的老皮上千疮百孔,满是老人斑。

单从外表来看,阿修罗和人类并无区别,尽管有的阿修罗身高超过三米,但普通身高的也不少。

眼前这位老太太就是,她比我矮了一大截,可是她实在太老了,老的都狰狞了。

所以这样看,活一万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冯婆婆的五官都混沌了,牙齿早掉光了,就连眼睛里都长出了老茧。

老太太一看到郑青海,咧嘴就笑了:“我的大孙子,你回来啦!”

郑青海也笑着:“是啊奶奶,我又来看你了。”

冯婆婆拉开灯,招呼我们进屋,屋里就一张床,一个桌,桌上的碗筷布满了灰尘。

“这次又没成功,死在哪了?”冯婆婆坐下后问他。

郑青海叹气道:“还是一样,死在孙广夏家外边了。”

冯婆婆眯着眼又问:“让谁咬死的?”

郑青海:“让一只路过的红眼童子给发现了。”

冯婆婆嗯了声:“死的倒情有可原了,那红眼童子可不是一般的凶,别说你了,我遇上了也是死。”

郑青海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来拜访冯婆婆,每次他从枯井复活后,第一个总来婆婆家,所以婆婆对他的处境也是了如指掌。

正如郑青海所言,婆婆是这村子里性子最好的人,能容忍他一遍遍敲门,实际上,婆婆太孤独了,她也需要孙子每天来看望她。

“你是谁啊?”冯婆婆指着我问。

“奶奶你忘了吗?”郑青海替我回答道:“这是你的二孙子,他刚从战场回来,我带着他来看你了。”

冯婆婆抹着眼泪,哭了出来:“二孙子,我的二孙子啊!奶奶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了!”

老太太边说着话,边拿昏黄的眼珠偷瞄着我。

后来郑青海说,当时他替我捏了把汗,他有点后悔,进屋前应该跟我讲清楚的。

我必须打心眼里,把自个当成冯婆婆的二孙子,才能过关,因为心眼小的人被这样叫,哪怕对方是长辈,都会本能地感到不舒服。

我要是不舒服,会立马给冯婆婆瞧出来,那可就完犊子了,她会立刻把我俩都轰出去。

这是郑青海在经历过上百次失败后,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可我不,这老太太孤单单一个人,住在这么恐怖的闹鬼村子里,我看到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奶奶,于是我自然而然就心生怜悯了。

诸位切记,怜悯是一朵佛花,它每一次盛开,都能给你带来莫大的福报。

我喊了她声奶奶,喊的自然又真实,冯婆婆没从我这瞧出破绽,满意地点了点头,指着我说:

“这孩子好,我没白疼他。”

打过招呼,就开始商量正事了,冯婆婆坐在桌边,用拐杖轻轻敲着地面:

“我把你们带到孙广夏家,小事一桩,可是大孙子,你每次都卡在他家门外边,连门都进不去,这也不是个事啊。”

路线是这么个路线,从冯婆婆家到孙广夏家,再由孙家到老沙家,最后由老沙领着到杜少东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每一段路,都必须由特定的人领着走,等到了杜少东家,也就差不多出村了。

当然,我如果是地狱境就不必这么麻烦了,直接杀出它一条血路来,但我不是,我离地狱境差了两个大境界,我们只能按计划路线来。

当冯婆婆指出问题的关键后,郑青海也面露难色:

“我倒是有几次,敲开了孙家大门,但孙光夏这个人很难缠,他非说我是外道妖魔,死活不肯帮我。”

冯婆婆沉默片刻,突然道:“我听说,孙家的风水出了问题,要找风水师?”

“你俩要是会看点风水就好了。”

郑青海闻言,死灰般的脸上露出狂喜,显然因为我的出现,此地的因果被干扰,这条全新的线索,是他之前从未获知过的。

“我只懂一点风水的皮毛,水平很业余。”他急切地看向我:

“李先生,你懂不懂风水?”

我说我懂,我本身就是风水师,但说到这,我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

“问题是这个村子,哪有什么风水可言啊?满地白骨,恶鬼横行,义庄那些高度腐烂的尸体,也无人掩埋焚烧。”

“这种情况除了搬家,完全不存在看风水的必要了。”

更何况这里是修罗道,人间的风水体系,强行套用到这里,能成吗?

“试试吧。”郑青海牙齿咬的咯吱响:“大不了彻底得罪孙家,咱们绕过它,再找别的路!”

商议完毕后,冯婆婆起身开门,带着我俩往孙家走。

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形形色色的扭曲诡异,我看到了传说中的女哭,那是个身穿红衣的长发女子,背对着我们,站在路中间不停比划着兰花指。

女哭生前,曾是冯婆婆家的晚辈,在修罗道,生与死之间的血亲纽带很难断裂,即使女哭变成了鬼,也对冯婆婆保持着尊敬。

我们三人安全地从她身边路过。

我好奇又害怕,边走边注视着女哭,很快我就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她本人并没有转动身体,可无论我从任意角度观察,她始终背对着我。

和义庄的白骨童子一样,女哭也是黄泉境,但女哭比白骨童子凶的多。

因为我的刻意观察,她与我之间建立里量子纠缠,开始朝着我逼近了。

诸位请原谅我,不要因为我偶然一次的过失而埋怨我,这次提前进入修罗道的机会,对我万分宝贵,我必须利用一切机会,仔细观察这里的一草一木,我知道的越多,准备的就越充分,将来修罗之路才越好走。

“四郎!你好狠心啊!”

女哭唱着戏,倒退着朝我逼来,我快步逃到冯婆婆跟前,老太太回过头来,狠狠瞪了眼女哭:

“你敢?”

女哭非常惧怕冯婆婆,吓的原路退了回去,血红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重重松了口气,路上的的其余诡异,也大多都是冯婆婆家的亲戚,很知趣地选择了退让。

我们平安到达了孙广夏家,这里距离村口更近了。

“孩子们,祝你们好运,奶奶要回去了。”

冯婆婆给我们带到孙家大门跟前,转身刚要走,却被我叫住。

我说劳烦奶奶,能陪着我绕着孙家转一圈吗?

“行啊。”

冯婆婆痛快地答应着,拉着我的手,绕着孙家宅子转了一圈。

我这一圈看过来,心里差不多就有谱了,郑青海把自己的一生全部献给了幻术,风水懂的不多,孙家的门,只能由我来敲了。

我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道粗沉的吼声,地动山摇:

“郑青海你个小比崽子,上次我就警告过你,你再敢来我家敲门,我就活撕了你!”

我咳嗽一声,回道:“孙大哥,我是你花重金请来的风水师。”

屋里瞬间陷入了死寂,过了一小会,门咔地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个两米多高的铁塔巨汉。

巨汉上身光着膀子,一身紫色的爆炸怪肉,胸前黑黑的毛,属于标准的阿修罗体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刀斧削成的四方脸上露出疑惑:

“风水师?俺家风水是出了问题,可是俺也没有花重金请人来看啊?”

我冲他笑着:“一会我给你看完,你就该支付重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又要讲风水了。

我一直在刻意避免讲这个,因为我知道风水也好,命理也好,都是很枯燥的,大家未必愿意看。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么在讲风水之前,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所谓的风水格局,究竟能做到何等程度?

风水,能让一个被全国通缉的杀人犯,免于牢狱之灾吗?

或者让一个垂死之人回光返照?

我已经猜到了诸位的答案,但请先别急着回答,因为我接下来遇到的情况,可能要比上述两个都要糟糕的多。

……

修罗道,边荒,无名鬼村。

我说我是风水师,那巨汉听完并不相信,他冷冷地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有些不详:

“风水师?风水师那般高贵的人,他们不都是城里有钱财主,当官家的座上宾吗?风水师怎可能来这种鬼地方?”

巨汉身后走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边好奇地注视着我,边问巨汉:“爹,他真的是风水师吗?”

“不,他不是。”巨汉缓缓摇头:“至多是个靠坑蒙拐骗营生的江湖神棍。”

我并不生气,而是细细揣测着巨汉的这番话,看来,风水不但存在于修罗道,而且这里的风水师,似乎是极其高贵的职业,寻常百姓是接触不到的。

郑青海不安地扫视着四周,突然指着后方惊呼道:“又是这红眼童子!我上回就是死在它手里的!”

我后背唰地一凉,急忙回头瞧去,只见距离我们二十余米远的黑暗中,出现了两道猩红的光。

我瞳孔猛烈收缩着,用狐瞳观察,发现那竟然是刚满月的小婴儿,在地上快速爬着。

可你说它是婴儿,它却长了张中年老男人的脸,一脸的褶子皮,面相阴损,眼睛里透着红光。

其实白骨童子也好,女哭,包括眼前这只红眼童子,这些玩意都属于诡异的一种,而且都具备黄泉境中后期的实力。

在修罗道这边,诡异的形态千变万化,每种诡异都被单独命名(低于黄泉境的诡异,是不配拥有名字的),诡异之间会互相吞噬,残杀,但这些玩意和鬼的原理类似——死去的阿修罗灵魂发生变异,游荡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那是我小儿子。”巨汉指着红眼童子道:“出生后不久,死于外道妖魔手中,它只听我的,我让它杀谁,它就杀谁。”

这只红眼童子比女哭还要厉害几分,遇上这种级别的死物,硬杀显然是不可能的,顶多用幻术麻痹后逃跑。

红眼童子爬到院子外边,等待着巨汉的指令。

我瞧童子那张没有表情的阴森脸庞,心中发毛,我就跟那巨汉讲了:“大哥,我不是什么神棍,我是货真价实的风水师。”

“这外边太危险,咱们能先进屋讲吗?”

我话说完,郑青海就急着往屋里冲,被巨汉一把推了回来。

他将我俩拦在门外,死活不放我们进去,他在犹豫,他要是真不相信我,他早放他儿子来咬我了。

沉吟片刻后,巨汉说:“你说是风水师,那你讲讲,我家遇到了啥问题?”

“那得进屋看了才知道啊。”郑青海脸色难看道。

我摆了摆手,刚才冯婆婆带着我绕了一圈,我心里已经有底了,巨汉故意刁难我,不过是想考考我。

于是我就直言道:“你家的事,肯定出在你媳妇身上。”

“具体讲,这事和生小孩有关。”

我之所以给出这个判断,理由如下:

敲门前,我已经用奇门遁甲起过局,甲申、辛未、辛丑、壬辰,阴遁二局,值符为天英,值使为景门,午未空,八门反吟主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此局死门落艮八宫,格局是癸加辛,为网盖天牢,又临马星,我由此断定,孙广夏媳妇前年三月刚流产,去年怀孕5个月,却又胎死腹中,现在是第三胎了。

因为种种原因,孙家目前极缺新丁,所以问题一定集中在老婆生孩子这件事上。

我说出自己的判断后,鼻尖就开始冒冷汗了,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这样婶的看风水,那童子就守在院子外边,缠的口水乱流,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恨不得立刻扑上来把我俩生吞了。

这等于是被人拿枪顶在后脑勺上,一个字说不对,当场枪毙。

我倒不是对自己不自信,关键这里是修罗道,我头回来,我不确定人间的风水体系能在这里适用,所以心里特没底。

郑青海吞了下口水,紧张地看向那巨汉,他可能已经做好回枯井重开的打算了。

谁知那巨汉听我讲完,愣了片刻后,咧嘴一笑,抓着我的双肩剧烈摇晃:

“你是风水师,你是!孩他娘!咱村子来风水师了!你有救了!”

这人道行与我相仿,手上的力气却远超万斤,掐的我肩膀生疼。

我和郑青海像小鸡似的,被他一把扯进屋。

屋里亮着灯,我注视四周,这标准是古代农村人家的房屋,没什么可描述的,分内外两间,比冯婆婆家要大不少。

里屋放了面屏风,屏风后面透出两名女子的身影,其中一名女子躺在床上,正痛苦地呻吟着。

我和郑青海进屋后,巨汉关上门,让那小男孩倒了杯茶,递到我面前:

“先生贵姓?”

得知我是风水师之后,巨汉对我的态度大拐弯,变得恭敬无比。

我们互报了姓名,这巨汉正是孙广夏本人,他家这个事的确邪门,他媳妇三年期间,怀孕三次,可次次生出来的都是死婴。

这种事要放在人间,还何必那么执着,那就不生了呗?

这里不行,在修罗道,生小孩是件比天都要大的事,这里由一个个修罗国组成,各国律法不同,但在鼓励生孩子方面的政策,是高度一致的。

孙广夏的媳妇已经给他生了个男孩,若是再能生下一个孩子,无论男女,他们全家就有资格迁徙至最近的城镇里,国家在那里给他们分配大宅子,给配佣人,车马,并且每月支付孙家一大笔孩童赡养费。

这笔费用丰厚到根本花不完,而且一直持续到两个孩子都成年为止。

如今前线战事愈加吃紧,有这样的政策并不奇怪,毕竟这场仗不是打三五年就结束的,它可能持续数十年,甚至百年,所以新鲜血液的补充格外重要。

“李先生你也看到了,这破村子,被外道洗劫了多次,如今白骨遍野,诡异横行,哪还能住人啊?”

孙广夏难过地叹息道:“俺早就想带着家人搬走了,只要进了城,日子会好过很多,可是俺家只有一个男孩,还不够拿进城证,所以俺们全家的命,全指望俺媳妇肚里这孩子了。”

“以前俺们村有个算命的糟老头,他非说俺媳妇要连生九只死胎,还说这是什么狗屁九妖探月?九子连环?”

孙广夏想起算命老头那张乌鸦嘴,就直来气:“俺一怒之下,当场将那老畜生脑袋拧了下来,掏空做成了尿壶!”

“李先生,你是风水师,你要想个法子帮俺啊!”他收起怒容,冲我咧嘴笑着,他将希望全赌在了我身上,笑中带着滔天的杀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俺媳妇马上要生啦!”

这就回到开篇时,我提出的那个问题上了:

所谓的风水格局,究竟能做到何等程度?

假如孙家生下来的还是死婴,那我们就等于把孙家彻底得罪了,虽然可以在枯井重开,但以后就甭想着再以孙家为跳板,前往村外的出口了。

村里诡异分布的相当密集,没了孙家这个跳板,出村已然成了奢望。

危急关头,我突然产生了起卦的冲动,我要知道妇女肚中的胎儿是死是活,假如命中注定是只死婴,那就很棘手了。

我正想着机锋,机锋就来了,刚好一只黑色的雀鸟,从左侧飞到窗边啼哭,我立刻以此起卦,卦象为初九爻,天风姤,潜龙勿用。

变卦后又得上九爻,泽天夬,亢龙有悔。

九上有九,九后为十,十为阴水,阴水即女子……

快速解读卦象之后,我头皮嗡地一炸!算命老头说的对!胎儿虽已成型,却早已断绝了生机,是不折不扣的死女婴!

那么,让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

妇女临产在即,孩子马上要生,肚子里已经笃定是只死婴了,阳宅之外,放眼望去满是白骨,无数只扭曲,阴森的死物徘徊其中,我想人世间,已经没有这个更凶,更无法挽回的风水格局了。

那么我该如何利用风水知识,来起死回生,改命破局呢?

还改个叽霸啊?都已经是死婴了,这还怎么改?还有改的必要吗?

我起初和诸位想的一样,认为这是一件荒诞到不可理喻的事,事情已经糟糕到,完全不具备操作空间可言了。

但后来我又寻思,不对,这里是至阴至邪的大凶之地,我说不定可以利用这里的风水格局,来做一件事。

一件非常恐怖,阴邪到家的事,这件事本身做起来,并没有难度,但后续引发的结果,却不是我能掌控的。

死是小事,怕就怕整个村子的活人,都要跟着我们一起陪葬!

“李狐狸别怕,我相信你的水平,放开手脚干吧!”青丘给我打气道。

事情紧急,假如胎儿出世,再做局就迟了!

我一咬牙,立刻对孙广夏道:“你媳妇要给你生个女婴,这女婴大概率也是只死婴。”

但现在还有一线生机,想让女婴存活,你必须按我说的去做!”

“你说!俺照做就是。”孙广夏目光坚定道。

我说:“你去找八个物件,分别是暗镜,空像,尸衣,朽坛,悲丝,亡灰,阴骨,坏柳。”

孙广夏听的目瞪口呆,我一件件给他解释道:

“暗镜,是指长时间不见光的镜子,这种镜子通灵,易招来脏东西。”

“空像,是断绝了香火,抛弃不用的神像,尸衣是死人穿过的衣服,朽坛特指骨灰盒或者旧棺材。”

“悲丝是死人头发,亡灰是坟土,阴骨是死人骨头,这个外边有的是,坏柳则是枯死的柳树枝。”

孙广夏拿来纸笔,将我一口气说出来的这些东西,全部记在纸上,写完他看了眼,收起纸就往屋外冲:

“好找!给我五分钟时间,全给你收集来!”

等孙广夏出门后,我扒在窗户上注视他,这只巨汉身体化作一道虚影,恶狠狠冲破邻居家厚重的铁门,在里面疯狂地翻箱倒柜。

村里大部分房屋都是空置的,房主死的死,逃的逃,但很多细碎物件还留在房中,孙广夏一件件房地搜,他为了即将出世的女儿,彻底豁上了性命,他的动静太大,引来了附近的诡异,那只红眼童子紧随在父亲身后,诡异们被它双目的红光照射到,纷纷惨叫着化成骨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郑青海扒在窗外看了两眼,用极度惊悚的语气对我道:

“李先生?你疯了?你布的是八阴送子局吗?那可是人间被明令禁止的风水格局!”

我淡淡看向他:“可这里并不是人间。”

八阴送子,是指以阳宅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方位为中心,将八种至阴至邪的物件,环绕阳宅埋于土下,再配合手势,咒音发动,此格局的大致原理,是借调女子的阳气,来滋补婴尸,再配合极阴之地的煞气,万千横死者的怨气,尸气,让上述种种气场强灌入婴尸体内,让其回魂。

要说唯一的代价,就是这只婴儿的命运将多灾多难,大概率活不到成年,可一旦能过了十八岁那道坎,这孩子将成为颠覆人间格局的大妖孽!

郑青海嘴唇疯狂哆嗦着:“我听闻,八阴送子格局能逆转阴阳,让冥湖干涸,让黄泉逆流……”

“我以为它只是传说,我做梦都没想到,世间,竟真的存在这种逆天改命的风水格局?”

我冷声道:“是咱们运气好,人间可找不到符合此格局条件的地方,而这里,刚好合适!”

我依旧注视着窗外,孙广夏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我脑海中思绪万千,这个修罗道,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其中透着太多说不出的诡谲和异常。

比如这里明明是古代,我却在村子里看到了不少电线杆,那么电线呢?我没看到任何电线,这些木杆上方都是光秃秃的,只放置着几个怪异的陶瓷装置。

显然,这些装置为村子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电力,但我想修罗道的科技,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耳边再次传来青丘的声音:“李狐狸,你看墙上的挂历。”

我瞧向挂历,上面印刷着一串数字,3035/09/02。

怎么了?挂历有什么异常吗?

青丘沉声道:“现在修罗道的时间,是3052年9月2号。”

“也就是说,我们所在的这个修罗道,是十七年前的修罗道!”

所以时间出现了错位,我们正身处在过去的修罗道,这种错位,大概率和郑青海魂魄的双生有关,不过也无伤大雅,现在也好,十七年前也罢,对我而言并无区别。

我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

孙广夏回来了,他只用了三分多钟,就收集到了所有物件,这些物件看似多,但其中大多都和死人相关,村里啥都缺,唯独不缺死人。

“只有柳树枝不好找,附近没有柳树,桃树可以吗?”孙广夏擦着汗问我。

桃树当然不行,但眼下火烧屁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挖着坑埋着,说不定能遇到啥替代品。

我招呼孙广夏出门,绕着屋子选了八个方位,我们三人一起干活,将前面七个物件依次埋入指定位置。

有红眼童子全程保护,我们完全不用担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诡异的袭扰。

埋物件的时候,我就跟孙广夏说这事了,听我讲完八阴送子的格局后,孙广夏先是问我,他媳妇会不会出事?

我说不会,但阳气有损耗,回头要用人参之类的药材大补。

听说这婴儿大概率活不到成年,孙广夏倒是毫不在意,拍着胸脯豪言道:“俺就算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保她一世平安!”

父爱大多如此。

最后剩下个柳树枝没着落,屋里传来孙家媳妇的哀嚎声,眼看着孩子快生了,我急的双眼通红,老天可怜,我这时看到不远处的屋檐上,盘着一条黄褐色的响尾蛇,正冲我吐着信子。

我大喜过望,立刻用控蛇术驱赶它下来,杀死后埋入土中,蛇柳互通,都是极阴之物,东北五大仙家,胡黄白柳灰,其中的柳仙正是蛇仙。

虽然用于风水格局中,多少有些牵强附会,但谁还顾得了那些呢?先拿过来临时救救急。

埋好这八个物件后,我大步抢回主屋,盘腿坐地,双手握拳平放于胸前,拇指互抵,小指缠绕后往前用力一盘,口中大念咒音:

“此咒一出天地阴,黄泉颠倒鬼神惊。”

“逆转阴阳非正道,但求一息续血亲。”

“八阴送子,鬼门大开,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咒音念完,一时间天崩地裂,屋外狂风暴雨,就看八道黑灰色的气旋,从八个方位尖啸着奔袭而来,齐齐冲入里屋孕妇的肚中。

这画面给孙广夏和郑青海都看傻了,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里屋的妇女发出凄厉的惨叫。

当八道气旋消失后,屏风后边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伴随着产婆兴奋的尖叫声:

“生了!生了!是个女婴!”

孙广夏狂喜到发疯,双手拼命拽着头发,正要冲去里屋看他闺女,我却面色一寒,睁开双眼暴喝道:

“关门!关窗!准备迎八鬼!”

八阴送子的格局成功运转后,女婴会引来附近八只死物的觊觎,我忘了说这事,一是忙昏了头,二是因为我本能地把这里想成了人间,人间死物稀缺,大概率是不会来了。

但修罗道诡异横行,鬼知道会来什么玩意?

孙广夏武夫出生,并不惧怕诡异,只见他脸色一狠,从床铺下抽出一把锋利的铜环大刀,同时招呼妻儿进入地窖躲避。

我也是这会才知道,村里人人家中都挖有地窖,用来躲避外道妖魔,颇有点抗战时期地道战的色彩。

产婆一只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扶起妇女,三人进入地窖后,场面上只剩下了三个大老爷们。

四下一片死寂,郑青海脸色比尸体还难看,独自蜷缩在墙角,我和孙广夏都是修罗境,只有他是凡人,按说他也该进地窖的。

可他没去,他悄声问我:“李先生,你有专杀鬼物的幻术吗?”

我说:“我会黄泉地狱转生,但这个术我很少用,威力也马马虎虎。”

郑青海沉吟片刻,开始冲我比划手势:“我教你一术,此术名叫讨鬼咒,来自古代东洋,室町时代末期的大幻术师果心居士之手,你看好了。”

只要是幻术师,没有不知道果心居士的,此人的幻术非常可怕,传言织田信长扫平了松永弹正一派叛徒之后,听说果心居士手中有一幅佛教绘画《地狱变相图》,他眼红,但果心居士是当时非常有名的大能,信长不敢硬抢,就命令手下去偷。

然后还真给他偷来了。

织田信长的家臣们在鉴定过此画的真伪后,将它献给信长,谁知正当信长眉飞色舞地展开卷轴时,竟发现图案迅速化为一张白纸。

信长勃然大怒,耳畔传来果心居士的嘲弄声:

“你天下无敌,权力登顶了又能如何?对于你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希世之珍也等同废纸。”

郑青海手势只比划了两遍,我就看明白了,他将讨鬼咒的咒音一并告诉我:“我成了废人,用不上此术了,你拿它杀鬼正合适。”

话音刚落,屋里灯唰地就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在少年时代,曾玩过一款名叫《太阁立志传》的老游戏,当时我刚上初中,同学家有台电脑,我经常去他家玩。

这游戏类似三国,里面出场的都是真实的历史人物,自由度很高,其中有个叫果心居士的老头,满头白发,笑眯眯的,我每次遇上了,必将其狠狠毒打一顿,抢劫他的财物,然后看着果心居士冲我放狠话,阁下真卑鄙,这笔账我记住了之类的。

因为只有一张头像作为图片,所以果心居士每次也不得不笑着冲我放狠话,特别有意思。

我也不知道为啥只逮着果心居士揍,我就觉得这老头笑眯眯的样子很欠揍,而且老头行踪特诡异,总是满地图乱窜,从不搁家里待。

我隐约记得,果心居士为了一洗憋屈,还出高价请来忍者刺杀我。

然而当你点开果心居士的头像,你会发现他的所有资料都是问号,这个游戏很贴合历史,真实历史中的果心老头,也是满身的问号,没人知道他全名叫啥,哪年出生,哪年死的,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但此人的确是非常伟大的幻术师,代表东洋幻术的至高造诣,我以前讲过,幻术最早起源于我国,后传至东洋,并在那里发扬光大。

回到正题,当时屋里黑灯瞎火,每个人的弦都绷紧了,大气不敢喘一下,四下一片死寂。

我盘坐于黑暗之中,静待着八鬼抢婴,可八鬼却迟迟不来,窗外隐隐透进来两道红光,那是孙广夏的鬼儿子在帮我们护法。

气氛在无边的死寂中拉扯着,突然间,一道凄厉的女婴啼哭声,从地窖传来,我们被这声音吓的直接炸毛了!

孙广夏暗骂一声,摸着黑找到蜡烛点着,烛光将屋内照射的阴暗惨淡,我看到左前方的窗户纸,被人从外边捅破了一个洞,紧接着,一团墨汁般的流质,顺着洞一股脑钻进屋来。

这团流质在地面上不停翻涌着,散发着怪异的恶臭,很快,流质蠕动出一个模糊的人形,一点点站了起来。

这是来抢婴的第一鬼,我不知道这玩意叫什么,郑青海却认得它:

“这是水鬼,水鬼的阴身由液态构成,柔软无边,极难被杀死!”

孙广夏早等的按耐不住了,水鬼尚未成型,这只巨汉提起铜环砍刀,一刀狠狠砍了下来!

在我看来,他这一刀的威力,并不弱于时速四十公里的火车撞击,这种原始,浑厚的爆炸蛮力让人惊叹,一切法则,一切规矩在这一刀面前荡然无存。

所以你说道行这东西,在很多时候它并不能作为评判强弱的标准,孙广夏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我相信人间黄泉境的大能,怕是也不敢硬接的。

可水鬼却接住了,这一刀将水鬼竖切成了两半,但在那些黑色流质的蠕动下,它立马就藕断丝连地复原了。

我瞳孔猛烈收缩着,这里面有一些不合理的现象,比如孙广夏的砍刀,只是最寻常不过的铁器,铁器怎能伤到诡异呢?

再比如这只水鬼,它这种恐怖的复原力,又是从哪来的呢?

在这里,我要恳请家人们的原谅,这是我第一次来修罗道,很多事,我并不能准确说出个所以然来,也无法解释所遇到的一切不合理,请各位见谅。

孙广夏一刀砍下去,没能伤着水鬼,巨汉狂怒了,双眼透出暴戾的阴光,口中发出地动山摇的怒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二刀砍了下去,这一刀的风声太过迅猛,竟把蜡烛都吹灭了,我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一阵巨响,借着狐瞳去看,只见地面炸出一个大土坑,巨汉用力过猛,手中的砍刀都崩碎成了铁粉。

再看那水鬼,被他用怪力硬生生砍成了一滩烂泥,躺在土坑里冒着泡泡,再也复原不起来了。

我忌惮地瞧向孙广夏,所以从这一点能看出,修罗道和人间,存在着巨大的力量落差,孙只是这里的一个普通农民,身份卑微,却能爆发出这般可怖的怪力。

人家什么术都不会,光靠一把寻常铁器,居然突破了阴阳法则,将能无限复原的水鬼杀成了一滩烂泥巴。

再看我和郑青海,这个幻术那个幻术的,名儿起的怪好听,却不如人家来的干脆利索。

孙广夏傻呵呵望着地上的土坑,兵器被毁,他只得从抽啼里摸出两把生锈的菜刀,紧握在手里。

水鬼死后,屋里又进来了三只女哭,本来要进来四只的,有一只被屋外的红眼童子缠住了。

屋外传来童子的惨哭声,显然,童子缠上了个狠角色,不是那么好对付。

而屋内却静如阴坟。

三只女哭打扮各不相同,统一特征是三女都始终背对着我们,长发里透出阵阵令人不安的血色波纹。

寻常人光是闻到她们头上的这股味,都得当场去世。

我扭头看向后方的郑青海,这人用手死死捂住口鼻,蹲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

“女婴在地窖!”

“下地窖抓女婴!”

“吃一口小女婴,相当于饱吸万年香火!”

三只女哭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身体就开始缓缓往地窖下沉了。

孙光夏面色狰狞,发出阵阵野兽的怒吼,一把撕住一只女哭的头发,这只女哭脚踝刚沉没进地面,就被孙广夏像捏小鸡似的捏起来,菜刀化作霹雳闪电,不要命地往她脖子上招呼。

我看向剩余两只女哭,双手急速比划,打出果心居士的讨鬼咒。

此术来自郑青海之手,事关郑青海的生死,他并没有在其中藏任何猫腻。

当手势打出后,两只女哭原本模糊的阴身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白光,二女的下沉动作都停下了,她们体内的阴气急速消散,竟然有了“还阳”的征兆。

我真的挺佩服郑青海的,此人的幻术造诣,的确在我之上,他这个讨鬼咒的原理,是让死物恢复到生前的模样,把鬼重新变成人。

这个还阳的过程并不长,对诡异来说却是致命的,生前的她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女修罗,死后她们的阴身发生变异,才渐渐进化成了女哭。

还阳之后的她们,脆弱如薄纸。

二女纷纷转过身来,惊恐地看向我,两人齐声冲我尖叫:

“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别杀我们!”

我对着她们轻弹了几记血歌,二女身上出现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血洞,凄惨地倒地毙命。

在她们死后,还阳现象才逐渐消失,尸体变成了两堆血红色的骨灰。

我和郑青海都被这画面惊到了,我小瞧了讨鬼咒的威力,做梦也没想到,此术对死物的杀伤竟这般直接且猛烈,和讨鬼咒相比,黄泉地狱转生简直是弟中之弟。

有了讨鬼咒,我们还何必这么麻烦地求助村民?直接杀出村子就完事了呗。

郑青海惊讶,是因为他没想到,此术到我手里,居然比在他手中发挥的力量还要恐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后方传来郑青海悲伤的叹息声:“李先生,我的幻术造诣比你高,但你对幻术的理解,却远在我之上。”

“我总是自负地以为,人世间,我是幻术第一人,见到李先生,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你身上,有许多我没有的东西,同样的幻术,在你手中能绽放出更深邃,更未知的高维光芒。”

我边用讨鬼咒杀死孙广夏手中的女哭,边不回头道:“那你多教我点呗,术多不压身。”

郑青海沉声道:“等会再说,只杀了四鬼,还有四鬼呢!”

确切地讲,还剩三鬼。

红眼童子帮我们杀掉了一鬼,此刻,这只男婴正趴在一只长满尖刺的尸骨上,大口啃食着。

我目光平视前方,纸窗早被阴风吹散,透过空洞的窗框我看向外面,在白骨铺成的街道深处,走来三个人影。

这三人隔的还很远,气温至少骤降了三十度,孙广夏络腮胡子上泛起了寒霜,这三人的出现,竟让这个铁骨铮铮,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感到了恐惧。

砰地一声,菜刀脱手落地,孙广夏布满血丝的双眼圆睁,死死盯着那三人,开始后退。

我说孙哥,这里交给我,你去地窖保护好妻女!

孙广夏感激地看了我眼,掀开里屋的地窖门,钻了进去。

郑青海也猫起腰,战战兢兢地躲到了里屋床下,探出个脑袋对我道:

“这三个玩意学名叫冻尸,冻尸生前是阿修罗部队里的百夫长,百夫长是勇猛无畏的阿修罗战士,死后的它们,反而不比生前了。”

我皱着眉:“所以对着它们用讨鬼咒,等于自寻死路。”

郑青海嗯了声:“和其他诡异不同,冻尸虽然只有黄泉境初期,可此物却远比女哭,红眼童子和水鬼厉害。”

“这些东西的肉身极度强悍,几乎是水火不进,幻术对它们的影响也很有限。”

“冻尸速度极快,力大无穷,身体部位若被此物触碰到,会立刻被冻结!”

等郑青海哔哔赖赖的说完,三人已经走到窗户跟前了,那红眼童子自知不敌,早赶在三人来之前就逃之夭夭了。

三人站在窗外,直勾勾注视着我,三人为两男一女,两个男的都是瘦高个,长着狭长的驴脸,女的普通个头,生了一脸的冻疮。

这三个玩意表面看,远不及其余诡异恐怖,冻尸,顾名思义,就是很普通的冷冻尸体造型,鼻眼都很正常,只是身上的寒气十分逼人。

三只冻尸在窗外和我对峙片刻,开始迈腿往屋里爬,强敌当前,我冷静地思索对策后,先是对着自己打了一道哭悲,一道银狐指决。

我头顶生长出两只可爱的狐耳,在银狐状态下,所有术的威力都会得到巨大提升。

三尸齐齐迈出一步,各朝我点来一指,速度看似迟缓,却快到诡异,我边念诵着降魔咒,边匆忙地还出去三指。

我们指尖触碰的瞬间,爆发出三道刺眼的白光,我稳坐正中,三尸快步后退,口中皆发出轻咦声。

第一轮交手过后,我表面不动声色,身体里却忽冷忽热,欲仙欲死,两只男尸的指尖透出猛烈的恶寒,而女尸的指头则带着地狱的炙热。

我头顶冒出丝丝白雾,脸颊上裹满了冰霜,碰触过三尸的指尖更是结了厚厚一层冰壳。

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入,我阴惨惨地看向三尸,我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沾了银狐的光,没有银狐,我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逼退三尸后,我立刻发动抢攻,双手拇指急速虚点,一团团洁白的佛光飞出,像云朵般朝着三尸压去。

一时间,屋里亮如白昼,发动火焰轮止之后,我又启动了新学的禁言师,禁止三尸向我发动攻击。

佛云的面积太大,三尸无路躲避,只得用阴身硬接,我耳边传来阵阵巨响,三尸被佛光炸的血肉模糊。

三尸一声不吭,暗暗调转阴力恢复伤势,便朝着我快步扑来。

它们刚挪脚,禁言师立即启动,伴随着刺耳的咔嚓声,三尸胸骨猛地凹陷了一大块,嘴里喷出恶臭的尸血。

我取出朱雀炉,用烟鞭劈头盖脸地招呼它们,在银狐指劫的加持下,烟鞭也产生了质变,由本来的拇指粗细,变的像巨蟒那么粗了。

砰!砰!

九只烟气化成的巨蟒,狠狠劈到三尸身上,场面上血红色的冰渣子乱飞,那两只男尸被抽的皮开肉裂,却仍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和我近身厮杀。

那女尸则躲在远处观察四周,很快就被她找到了地窖的入口,这玩意半张脸都被烟鞭抽没了,血肉模糊的脸上不断散落着冰渣子,却还想着进地窖抢婴。

我双手不断变换着指决,血歌,烟山和火焰轮止交替使用,和两只男尸展开殊死搏杀。

一轮抢攻逼退双尸后,我操控着朱雀炉,对着女尸后背打去一道电线杆子那么粗的烟鞭,那女尸正蹲在那掀地窖门,这记烟鞭实打实正中她后心,女尸闷哼一声,当场倒地,后背几乎给打穿了,只在腰上连着些皮。

女尸倒地后,竟然还伸手去扒拉地窖门,躲在里面的孙广夏忍不住了,一把长刀,直直从土里扎出,正中女尸口中,将她脑袋扎成了个串糖葫芦。

地窖的危机解决后,我全神贯注地和双尸肉搏,男尸甲身形犹如鬼魅,闪到我面前,右手五指朝我天灵盖狠狠抓来。

我不躲不闪,在它五指到来的瞬间突然发难,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并拢,捅向它下巴,男尸甲大骇,想变招也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它猛的低头,用下巴尖将我双指卡在胸膛前。

哪里卡的住?

我冷哼一声,在银狐的加持下,双指爆发出雪白的佛光,径直穿透了男尸甲的下巴。

双指自下而上,直入脑核这才停下,男尸甲双眼上翻,身子软了下来,当场毙命。

几乎是同时,男尸乙趁机在我后背连拍了三掌,尽管有血色袈裟护体,我却依旧痛彻心扉,冻尸掌心散出的极阴恶寒入体,几度让我昏厥。

我狠狠咬了口舌尖,强行让自己清醒,转过身来,对着男尸乙打去一道封眼。

趁着它双眼失明的瞬间,我双掌成刀,左右交叉,手刀深深插进它两侧太阳穴。

男尸乙神态扭曲,哇地冲我吐出口恶臭尸寒,也当场死去。

那女尸被长刀钉在地上,还在挣扎,我一道佛光打过去,当场送女尸上了路。

连杀三尸之后,我再也坚持不住了,重重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我仿佛坠入了极寒地狱,又好似被投入了油锅中,身体忽冷忽热,痛苦不堪。

等睁开眼时,我看到自己正躺在床上。

八鬼尽除,女婴的性命总算保住了,孙广夏端着一碗温热的乳汁,喂着我喝下:

“喝吧,这是俺能找到的,最佳驱寒之物了,喝吧,喝了就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口干舌燥,喉咙像在着火,知晓了乳汁的来历后,我也没管那么多,直接一饮而尽。

体内的恶寒消退了些许。

母女等人也都走出地窖,此刻,孙广夏的媳妇正抱着女婴喂奶,边赤红着脸看向我。

郑青海用手指搭住我脉搏,摸了一会后,脸色骇然,连忙将我扶起,冲着我念诵了一段口诀:

“李先生,冻尸的阴寒气场进入你体内,在你丹田上方堆积,阴寒不除,你怕是要死在这。”

“你按我教你的口诀,将阴寒通过手三阴经,疏导出身体。”

我头疼欲裂,五脏六腑仿佛都位移了,强咽下一口鲜血,我念诵他教授的口诀,开始闭目打坐。

起初没什么感觉,大约五分钟之后,我两只小指传来阵阵寒冷潮湿。

我急忙伸直小指,指尖就开始往外滴水了,郑青海说,我滴出来的水珠还没落地,就在半空冻成了冰疙瘩。

半个多小时后,我总算排出了体内最后一丝阴寒,睁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郑青海脱去我外衣,指着我后背的三个漆黑手掌印道:

“真是险之又险,要不是你变成妖狐,又有袈裟护体,你早就没命了!”

众人都围上来观看,皆连连惊呼。

郑青海手伸进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白瓷瓶,瓶盖打开,透出一股奇异的草本香气。

他手指抹了些药膏,开始在我后背上涂抹,边抹边安慰我道:

“这种人间祛湿寒的药膏,怕是也没多大用,坚持坚持,等回到人间,所有伤势自然会立刻痊愈。”

我看向孙广夏,有些艰难地问他:“孙大哥,村子里还有比冻尸更厉害的诡异吗?”

三只冻尸,差一点就要了我的命,我此前还幻想着依靠讨鬼咒,硬杀出村,现在我不敢这么想了。

孙广夏正用木板修补着窗户,回过头对我道:“有,而且还不少。”

“像女哭,冻尸这类的诡异,都是阿修罗死后变出来的。”

“外道妖魔死后所化出的诡异,要比这些厉害的多!”

我和郑青海皆满脸骇然,半天不吱声,沉默许久后,我面露疑惑道:

“我头回来修罗道,这边的情况我也不了解,但是……是我孤陋寡闻了吗?这么偏僻的一个小村子里,咋能冒出来这么多诡异呢?”

“这在修罗道,是普遍现象?还是只有你这最特殊?”

“我这最特殊。”孙广夏嘴角抽搐着:“寻常村子,哪怕死人再多,鬼毛也见不到几只,咱们村不一样,这地方就在阿难海边,很多诡异是从海里边跑过来的。”

阿难海?

村子附近有海吗?我咋就没感到丝毫潮气呢?

怪不得村里死物横行,原来都是从海里跑出来的。

我又瞥了眼墙上的日历,从孙广夏口中确定了,这里,的确是17年前的修罗道。

关于时间错乱这件事,我没有精力去深究,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刻的处境很是不妙,阴寒虽然消除,但身体却虚的提不起力气,脑袋也发晕。

孙广夏修补好门窗,又打扫了地上的骨灰和尸骸,洗了洗手,从媳妇怀里接过女婴,抱到我跟前,喜不自禁道:

“李先生,咱们全家的命是你给的,你不要担心出村的事,俺有办法带你出去。”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你看看俺这闺女,长得多美,多水灵啊!”

他将女婴塞到我怀里,让我抱,我盛情难却,抱过来看了眼,皱皱巴巴的一个哭闹孩子,跟好看没半点关联。

孙光夏和他媳妇来到我跟前,非说我是文化人,要我给这女婴起个名。

我脑子犯了秀逗,第一个想出来的居然是孙尚香,我使劲摇了摇头,思前想后,给了个名:

“叫孙十九吧!为啥呢?这孩子本来是死婴,硬是让八阴送子的格局回了魂,救活了过来,十八岁那年,将是她的大坎,取名孙十九不为别的,只为给她讨个喜头。”

说实话,我这名起的怪难听的,由此可见,我并不是什么文化人,完全就一大老粗。

可孙家两口子却稀罕的不行,一个劲的说这名好听,修罗道这边和人间不同,男女都极度好武,军中也并无男女之别。

孙广夏说,等闺女十岁后,就要把她送进兵营培养。

夫妻俩欢天喜地的冲我道谢,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全家连夜逃离村子,前往最近的城镇生活。

我怀抱孙十九,看向一旁的郑青海。

“郑哥。”我冲他笑着:“谢谢你传我果心居士的讨鬼咒。”

“术,不可轻传,就冲这一点,我会带你活着逃离修罗道。”

郑青海默不作声,他已经猜出我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我直视他:“但是出去后,我还是不能放过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无它,只因为你是罗红衣在人间的代言人,你死了,我心才能踏实,不然我总感觉你会在背后捅我刀子。”

话音落下,我头顶的狐耳消失了,银狐消耗了我太多佛光,丹田里的湖泊几乎干涸,于是我取出卢晓莹为我特制的锦绣图,手伸进图里抓取佛光。

郑青海的面部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他看着我消失的狐耳,又看了眼锦绣图,眸子里透出一丝讶色。

沉默许久后,他黯然道:

“我理解,我代表互助会,你代表中阴,你我都是幻术师,你不相信我也在情理之中。”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透过门板的缝隙看向外边的黑暗:

“你知道我和罗红衣是怎么认识的吗?”

我抱着安睡中的孙十九,看向郑青海:“愿闻其详。”

郑青海就跟我讲这事了,很多年前,当时的他被修罗道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散尽家财,去世界各地拜访高人未果后,他彻底绝望了,他想到了死。

他连具体的死法都想好了——用一根领带,把自己吊死在衣柜里,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郑青海否定了。

他的灵魂被分成了完整的两半,一半在人间,一半在修罗道,他就算通过这种极端方法,从人间解脱了,可修罗道的那个他还活着,还要日复一日地困在枯井中,永无宁日。

就在郑青海被逼到绝境,无计可施时,有天晚上他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来到了民国年间,那地方好像是个租界,街道上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郑青海疑惑又无助地站在街道正中,路人们纷纷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他,这时,过来一辆黄包车,停到他跟前,车里面下来个人。

那人三十来岁,面相和善,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身穿着民国年间的老洋式西装,里面带马甲的那种,手里还捏着块银怀表。

郑青海一看到那身洋西装,就知道此人身份不凡,那时候,腐朽无能的清朝刚灭亡不久,很多人的辫子都还没剪呢,就算富贵的八旗子弟,也没有穿洋西装的资格。

郑青海呆愣愣地看着那人,那人下车后,从皮夹子里拿出厚厚一沓钱,塞给车夫,车夫当时就给他跪下了,使劲搁那磕头。

那人不理睬车夫,径直来到郑青海跟前,拉住他的手,非常热情地嘘寒问暖。

郑青海在梦里迷迷瞪瞪的,那人问啥他就答啥,两人就像分别已久的老朋友,越聊越投机。

刚好当时到了饭点,那人就邀请郑青海去了西餐厅。

那时租界里的西餐厅,只服务洋人,国人是进不去的,再有钱也不可能,但那人不但进了,餐厅里的洋人见了他,居然也恭敬地起身摘帽,点头哈腰的鞠躬敬礼。

郑青海感到很不可思议。

两人入座后,那人轻车熟路地点菜:“俄式土豆泥,法式蛤蜊浓汤,德式酸菜配烤猪肘,烤土豆,罗勒碎配烤小羊肋排,再来两杯1903年的维也纳皇室白兰地。”

点完菜,那人优雅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两支雪茄,递给郑青海一支。

不一会菜上来了,两人边吃着东西边抽着雪茄,那人这才自我介绍道:

“我叫罗红衣,我呢,是人间掌管贪欲的神仙,我的法力无边无尽,你有什么麻烦和困难,你跟我讲,我能帮到你。”

郑青海就跟罗红衣说修罗道的事:“我投胎的时候,魂儿一分为二,一半去了人间,一半去了修罗道,我现在很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罗非常有耐心,认真地聆听,笑着说:“青海,你不用害怕,我可以去修罗道救你出来。”

“但我现在还在沉睡,我在人间成立了一个叫互助会的组织,这个组织专门服务于我。”

“你也加入进来吧,你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幻术师,我非常欣赏你,你帮助我苏醒,我醒来后就能去救你了。”

就这样式的,他俩认识了,往后,罗红衣动不动就给郑青海托梦,俩人关系越来越亲密,罗对他也愈加地信任,郑青海一步步进入了互助会的高层,直到担任了罗在人间的代言人。

罗红衣通过郑青海,向互助会下达一切命令,等于通过他这个人间傀儡,来控制互助会。

不仅如此,罗红衣还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他听,罗苏醒后,凡人将会被贪欲所彻底吞噬,等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口灭绝后,罗红衣会重新规划,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我听到这,忍不住发问:“那你就死心塌地跟着他,等着他醒来后救你呗?”

“你怎么又给我写信求助呢?咋地?等不了啦?”

郑青海摇头,脸色煞白道:“罗红衣是个疯子,互助会的那帮蠢货,全被他洗脑了,除了我!”

“我查询过史料,得知他并不是所谓的神仙,他是被封印于人间的七大恶相之首!”

“罗红衣正是利用了我急于摆脱修罗道的贪欲,而控制了我,他的真实目的并不是改造人间,而是联合所有恶相一起,将人间推入地狱!”

我似笑非笑地嘲讽他:“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的。”

“正好相反。”郑青海无视我的嘲讽,直言道:“我是个极度自私,卑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自视甚高的人。”

“这个世界将来是什么样,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来世间跑龙套的猫猫狗狗们,就算都死光了,又与我何干?”

他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拳头捏的咔咔响,双眼布满血丝:

“我之所以急于摆脱互助会,是因为有一次我在无意间,从罗红衣口中听闻到了一个秘密。”

那是在不久前,互助会为罗红衣找寻到一具合适的肉身,作为罗苏醒后的容器,这具肉身不但长的和罗本人一模一样,而且根骨上佳,大脉天然开启,堪称完美。

在引导罗红衣灵魂进入肉身的那个刹那,罗控制不住地说了句梦话。

真实情况远比郑青海描述的恐怖,当时罗红衣七窍流血,身体抖成了筛子,体内不断发出骨骼断裂声,在场众人都大感不安,难道这具肉身太过脆弱,无法承载三尸神的伟大灵魂?

郑青海曾在西疆学过十年巫医,他知道这是借尸还魂后,正常的排异反应,当时场面上乱哄哄的,只有他察觉到罗红衣讲了句梦话,也只有他听清了梦话的内容。

内容大致是说,郑青海是他早在一百年前布下的棋子,郑之所以灵魂一分为二,同时身处两个世界,也是他亲手安排的杰作。

上一世的罗红衣,死于民国年间,死后他坠入阴间,有一年,他曾去过一次阴间彼岸,在彼岸茫茫众生中,他一眼就选中了即将投胎的郑青海。

他知道,这个人下辈子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幻术师,可以成为他布置在人间的暗棋。

于是他用最卑鄙的方法,在郑的心头留了道疤。

将来,他可以用这道疤来反复控制郑青海,让他乖乖听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罗红衣就算真的醒来了,他也不可能为你揭掉这道疤。”

我看向郑青海,孙媳妇从我怀里接过孙十九,奇怪的是,这女婴谁抱都哭,唯独我抱她不哭,反而一个劲冲我咯咯笑,还不停用小手摸我的脸。

孙媳妇无奈,只得又将孙十九塞回我怀里。

“到那时,我失去了利用价值,姓罗的不但不会去修罗道救我,反而会直接翻脸将我抹杀!”

郑青海越说越怒,牙齿咬的咔咔作响:“我失败又痛苦的一生,全是拜他所赐!我好不甘心!要不是他用阴招害我,凭我的资质,我早就到地狱境了!”

“又何必在这个鬼气阴森的鸟地方,和你这样的小角色勾心斗角?”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郑青海气过了头,把真心话都倒了出来,我不会生气,因为这才是真实的郑青海。

意识到自己失言,郑青海尴尬地咳嗽一声:“我失言了,李先生勿怪。”

“我们可以合作,我能帮你封印罗红衣!”

我收起笑意,脸上涌现出浓烈的杀机:“你害死了黄四姐,我答应过四姐的后人,要亲手帮她血刃仇人!”

“你要我食言不成?”

郑青海搬来个板凳,坐在我对面:“制邪庙前,那个穿裙子的恶心男人,还记得吗?”

我点头,他神色变的阴霾起来,身子往前探,在我耳边密语道:

“此人姓冷名文,是一只黄泉境后期的阴物。”

“我背叛罗红衣的事,只有冷文一人知晓,但这只阴物,绝对不可能是朱天师的对手。”

我说是,你个狗篮子把我拐进修罗道之前,封印了冷文的双手。

郑青海眯着眼道:“封印只是表态,持续不了多久,朱天师比冷文厉害太多,此时此刻,冷文早已被朱天师轰成一堆骨灰了。”

“这畜生死了,我就可以瞒天过海,继续利用自己的身份,带你接近罗红衣!”

他告诉我,互助会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成功开启了制邪庙的机关门,并且在地下空间找寻到了外道头骨。

它们从公输门绑架来一位能工巧匠,此人只用了三天时间,就破解了机关。

这帮人的想法我之前讲过,它们打算抽取头骨中的原始能量,用这股能量来让罗红衣提前苏醒,所以互助会来苗疆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大护法控制住制邪庙。

至于其余两庙,交给黑苗子看守就是,丢了就丢了,无伤大雅。

我一听制邪庙被破,头骨落在了互助会手里,心直接凉了半截,我本指望利用头骨中的佛光,修行至黄泉境呢,等一年结束,我变回到李三坡,等到了那时,地狱境以下,唯我独尊!

为了解救恩师青丘,我迟早要去修罗道,而有了这一身恐怖道行,我的修罗之路可就顺畅多了。

谁知郑青海的这一席话,彻底打乱了我的计划。

“可问题就出在这了。”郑青海没察觉到我脸色的变化,继续对我道:

“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头骨带离地下空间,强行带走它,一定会招引来很可怕的事!”

郑青海说到这,本就难看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灰奶奶抱着头骨只走了两步,就被炸成了一堆死耗子!老太太差一点就没命了。”

“冷文让我抱,我说你怎么不抱,冷文骂了我几句,抱起头骨走了不到五步,也出事了。”

互助会的人各种法子都用了,统统不好使,这下彻底没辙了,头骨拿不出去,头骨里面的能量也吸不出来,那咋办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它们不得不改变计划,在请示罗红衣之后,互助会决定将罗的肉身运至版纳雨林。

这个计划非常冒险,互助会知道,中阴正在派高手缉拿它们,而这件事,几乎不可能瞒得过中阴,实际上这段时间,陈山火已经派出一波又一波的高手,试图铲除互助会,但这些人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罗的肉身很快就会到达雨林,我们打算将肉身抬到制邪庙下,抬到头骨前。”

郑青海双眼冒出仇恨的光:“冷文惨死于朱天师之手,灰奶奶逃跑,如今的互助会,已经没几个厉害角色了。”

“我们可以提前躲在庙中,伏击罗红衣!”

“他尚未苏醒,他的肉身很虚弱,一击就能得手!”

他话说完,就不再言语,静静等待着我的答复。

我微闭双眼,反复揣测这其中的种种细节,考虑一番后,我认为这个计划可行,但有两个前提。

第一,我要先一步接触到头骨,这是我晋升黄泉境的唯一可能,一定不能错过。

郑青海毫不犹豫地答应道:“这个简单,逃离这鬼地方后,我立刻带你下庙。”

“第二。”我阴阴地看向郑青海:“郑哥,劳烦你交一滴血出来。”

“血?你要我的血干嘛?”

“一魂一魄嘛,你懂的。”

刚才思索的时候,青丘教了我一个术,此术名叫血咒术,顾名思义,以人血为咒,郑青海如果敢在我背后捅刀子,血咒术将立即启动,到那时,他一定会后悔,父母当初千不该万不该生他出来。

“好。”

我郑哥是个痛快人,当即咬破指尖,往我掌心里挤了一滴血。

我默念口诀,看着那滴血在我掌心沸腾,消失。

捏紧手掌,我睁眼看向他:“现在,你的小命拿捏在我手里,但你要以为这就结束了,你可想的太简单了。”

“你已经对我下咒了,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郑青海有些恼怒了,换成谁,谁都会恼怒,但我说作恶,必承担业果,别想着自己特殊,万万年来,六道可曾饶过谁?

我对郑青海说:“罗红衣死后,我要你摘下一目,割下一耳,一手,一足,我拿去黄四姐的墓前祭拜。”

“别跟我讨价还价,这事没得商量。”

郑青海听的是满脸冷汗,五官扭曲成一团:“你别忘了,是我教会了你讨鬼咒!此咒是我掌握的最强幻术!连赖康都未曾传授!”

我说对啊,我念着你的好,所以留你一条命。

“我不懂。”郑青海狰狞地看着我:“一只破黄皮子罢了,你为何这般护着她?”

“因为我说过的话,必须做到。”我声线愈发地阴冷:“郑哥逼着我破誓,是想坏我道心吗?”

郑青海盯着我看了足足五分多钟,终于妥协了:

“好!这个我也答应你!”

“不过失去一手,一足,我会成废人,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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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耳一目,不能再多了。”他牙齿都快咬出血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你在信里说,你愿意于我面前自刎,郑哥,我以为你是个铮铮铁骨的汉子,是个唾沫星子甩出去,都能在地上砸出坑的人。”

郑青海嘴唇开始哆嗦:“我,我有活下去的理由,幻术是一座山,我才刚走到山脚下,还没来得及抬头看。”

瞧着郑青海痛苦又狰狞的脸,我也不想过分逼他,语气一软,道:

“看你表现吧。”

于是我们各自退让一步,达成了协议,但诸位请切记,我的真实想法,只有我自个知道。

血咒术,来源古代妖狐传承,根本没有破解的可能,在此术的加持下,郑青海完全被我拿捏,彻底失去了和我拉扯的资本。

于是在十七年前的修罗道,在这个位于阿难海边的闹鬼村子里,我怀抱着刚刚出生的孙十九,和郑青海待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一同等待着。

我满脑子想着外面的世界,想着制邪庙,想着罗红衣,想我管中阴的这件闲事,半点好处没落着不说,陈狗还反手黑掉了我八万积分。

那我还为何要去管呢?

贪欲醒不醒的,与我何干?

我觉得我应该在行动前,去和罗红衣谈谈,罗如果给的好处更大,那我干嘛不反水中阴,加入互助会呢?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思维变成了野马,在一片叫做怪诞的草原上肆意狂奔,我在想一只美丽的女狐狸,想白骨滩子精神病院的每一位病人,想马义和他的749局,想我的两个小娇妻,想杨业,想白夜天。

在漫长的等待中,我把该想不该想的,统统想了个遍,却唯独遗忘了此时此刻。

当时的我还没意识到,这个时刻对我有多么的重要。

孙广夏收拾好了行囊,她们全家现在就要动身,迁徙去最近的城镇了。

女修罗不像人类女子那般娇贵,孙家媳妇刚生完孩子,不但不疲惫,脸色反而红扑扑的,全身有使不完的劲。

“李先生。”

孙家媳妇拿来个小木牌,递到我手里,笑吟吟道:“你看孙十九跟你多亲,她知道,她的命是你给的。”

“劳烦你在木牌上写下你的名字,我制成护身符给孙十九戴。”

我接过毛笔,在木牌上写下李丑二字,想了想不妥,又在反面写了李三坡三字。

孙家媳妇感激地收走木牌,等字迹晾干后,才小心地将它放在一个红色的小锦囊中,串上绳,挂在了孙十九脖子上。

孙广夏说,他可以顺路带我们出村,但村外就是阿难海,想进入阿难海,每个人都需要一套名叫“铁肺”的呼吸装置。

他把装置取出来给我们看,那是一个造型怪异的金属面罩,像极了二战时期德军使用的防毒面具。

面具下方延伸出两根锈迹斑斑的铁管,连接到后面的一个小储气罐中,后来我才知道,那不是储气罐,而是排放废气的进化装置。

我有些好奇,阿难海,不应该是坐船通过吗?带这种装置,难道是想潜水不成?

郑青海也对此不解。

当我们说出疑惑,孙广夏哑然一笑:“阿难海,跟你们想的可不太一样,一会到地方了,你们就知道了。”

孙家四口人,刚好也只有四套铁肺装置,孙广夏打算先带我们去老沙和杜少东家,管他们多借两套铁肺。

“老沙和杜少东都很抠门,肯定不愿意给借。”孙家媳妇忧心忡忡。

“不借就一刀宰了!硬抢!”孙广夏杀气腾腾道。

夫妻俩说话的时候,我将郑青海拉到一边,问他:“出口在阿难海里吗?”

郑青海点头,蹲在地上又开始画图了:“这是村子,出口在这,根据比例猜测,出口位于阿难海深处,距离岸边有两公里左右。”

他从没到达过海边,也不知道阿难海长啥样,他甚至连孙家都未曾攻略过,他的最好记录是有次绕过孙家,活着到达老沙家跟前,仅此而已。

地图是郑青海从枯井下发现的,也就是说,连他也不能确定出口的真伪。

也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出口,也许我们已经被困死在修罗道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出口,也许这里压根就不是所谓的修罗道,而是地狱,我被郑青海拖入了独属于他的地狱中,我们在这里一遍遍生,一遍遍死,永无止境,永不停歇。

如果展开去想,人间又何尝不是地狱呢?我们一遍遍的出生,一遍遍的死亡,每一次重复时,我们都会一遍遍地问自己,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孙广夏最后看了眼这个破败不堪的屋子,他在这里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一次次躲过了战乱,现在,他不得不永远地离开这里,去追寻更美好的生活了。

前路凶险未知。

黑夜,众人朝着老沙家前行,我和郑青海走在最后面,脚咯吱咯吱地踩着白骨,我问他:

“你有没有想过,这里为什么是17年前的修罗道?”

郑青海:“我想过,起初我觉得这和重力有关,我的这半个魂晚来了十七年,但这似乎也解释不通。”

“还是把这里当成幻境来看待吧。”郑青海抓着头发,有些痛苦道:“有人在时间长河里随机撕下了一个小片段,投到了我们身上,仅此而已。”

通往老沙家的路上依然存在着诡异,但和冯婆婆的情况一样,这些诡异和孙家人都认识,碰上面了打个招呼,诡异们就都默默散开了。

不一会,众人来到老沙家门前,我们都没见过老沙,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郑青海的地图上,的确出现了老沙这个名字。

老沙,杜少东,小寡妇。

这些村民的名字,不会无故出现在地图上,于是离村的路,也被这些名字划分成了段,每一段,都必须由特定的村民来解锁,我们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否则一定会死于诡异之手。

老沙家,距离村口更近了,我终于能闻到海风的咸味了。

老沙家亮着灯,孙广夏走上前敲门,砰!砰!

屋里传来一道惊恐,苍老的男声:“谁?”

“是我啊,孙广夏。”

过了许久,门开了一道缝,开门的却不是老沙,而是杜少东。

“杜少东?怎么是你?”孙广夏注视面前这个脸上有刀疤,留光头的中年男人,眉头顿时皱紧了。

我注视着这个名叫杜少东的村民,这人四十来岁,长了一脸蛆虫般的恶相,这种人在人间很常见,没文化,没受过教育,更从未被人尊敬过,世界需要一些肮脏的油污来点缀,这是他们存在的唯一意义。

“嘘!进来说!”

杜少东让开身子,焦急地招呼我们进屋。

等众人都进了老沙家后,杜少东反锁上门,我看过去,屋里到处破破烂烂,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药味。

在屋子正中的地面上,铺着张油腻腻的脏毛毯,毛毯上躺着个人。

这人正是我们要找的老沙,老沙看上去也就五十来岁,并不是很老,却已到了弥留之际,一脸惨然地蜷缩在地毯上。

“老沙!”孙广夏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借你的铁肺用用。”

老沙吐出口浊气,指了指墙角,孙广夏大步过去,将丢弃在墙角的铁肺拿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顿时怒道:

“这是坏的!”

“是坏的。”老沙说话声虚弱至极:“早坏了,锈成一堆废铁了。”

杜少东凑上前,悄声问孙广夏:“你们这是?打算横渡阿难海?”

“关你叽霸事!”孙广夏似乎很厌恶杜少东,没好气地骂道。

杜少东尽管长的凶,却很惧怕面前这个几乎高他两倍的巨汉,他摸着自己的光头,谄媚地笑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家的铁肺也坏了,不然我就借你了。”

我和郑青海面面相觑,我皱着眉,刚才进屋前,我看到老沙家院子里停着一艘小船,成色还挺新。

非要铁肺不可吗?坐船不更快吗?

当我第二次提出这个疑问时,杜少东咧嘴笑了,这个人本来就丑,一咧嘴,满口大黑牙,更是丑恶到让人厌恶。

没人搭理杜少东,他干笑了两声,身影缩回到黑暗中。

“李先生,你来。”

孙广夏瞧了眼后窗,朝我招手。

老沙家的窗户,依稀能看到阿难海的一角,我目光透过木板的缝隙瞧向外边,乌云褪去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月亮,阿修罗世界的月亮,竟然有几十颗之多,它们大小不一,随机分布在夜空中,像一颗颗惨黄色的眼珠子般注视着地面。

这里的星河,也远比人间的更加茂密,璀璨,整个夜空都被星星塞满了,哪怕再挤进去一小颗,都会把夜空塞爆。

月光照射在阿难海上,那根本不是海,而是一片浓郁的黑雾。

我们惊悚地注视那黑雾,阴间也有雾,但阴间的白雾和它相比,稀薄到不值一提,眼前的黑雾比墨汁还浓稠,浓稠到实质化了,它们完全静止在那,一动不动。

雾的外表似乎生长了一层厚厚的壳,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晶莹的光。

所以阿难海,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海,而是雾海,孙广夏说,黑雾有剧毒,活物吸食到哪怕一丝,就会立刻身死魂灭。

这种毒无视道行,连地狱境的外道妖魔都不敢靠近。

铁肺,是进入阿难海的唯一通行证,这种装置能完美过滤掉黑雾的毒素。

孙广夏还说,最早的阿难海是有水的,很多年前,一位修罗王在这里恶战十只帝释天。

帝释天,是天神通级别的大妖魔,个个三头六臂,法力无边,这场恶战持续了七天七夜,天地都崩裂了,修罗王最终不敌,肉身陨落到阿难海底,导致海洋发生了毁灭性的爆炸,一部分海水被雾化,另一部分海水则被炸到空中,形成厚重的黑云。

此后,阿修罗世界连续下了十年暴雨,这才下完,可想而知爆炸发生的有多猛烈。

郑青海收回目光,脸色变的难看至极:“出口在海里,没有铁肺,我们就没法到达出口。”

“这可怎么办?”

孙广夏脸色一狠,转过身,从黑暗中拽出杜少东,一个大比兜子狠狠扇在杜少东脸上。

伴随着啪地一声巨响,杜少东至少一半牙齿齐飞出去,半张脸高高肿起,口鼻满是鲜血。

“别骗我,你的铁肺一定还在,带我去拿!不然我弄死你!”

杜少东哇地惨叫一声,嘴里吐着血,眼神怨毒地看向孙广夏:

“我……我没骗你,我的铁肺真的坏了。”

“但是我知道哪里有铁肺。”

“哪有?”孙广夏死死揪着他衣领子。

我想孙广夏这般粗暴地对待同村人,一定是有原因的,但不得不说,我非常喜欢这个人的行事风格,直接,简单,粗野。

杜少东惨笑起来:“小寡妇家,你敢去吗?”

听到小寡妇三个字,这个铁塔般的粗野汉子,竟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般,开始后退,雄伟的身躯似乎也干瘪了许多。

“小寡妇家有的是铁肺,至少十几套是有的。”

杜少东挣脱开孙广夏的手,嘿嘿坏笑道:“她汉子生前就是做铁肺的匠人,你有本事,你去她家拿啊?你不敢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且我还告诉你,小寡妇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今晚是她的忌日,她要来找我们寻仇!”

“我们都会死在她手里!谁也逃不掉!”

孙广夏的胸膛不停起伏着,面色铁青,孙家媳妇上前一步,大声指责杜少东道:

“是找你寻仇才对!害死小寡妇的人,是你啊!”

杜少东笑的更贱了:“是我,那又怎么样?你们不一样得和我陪葬?”

“小寡妇眼中,可是容不下任何活物的!”

他们争吵的时候,郑青海将我拉到一旁,小声道:“小寡妇是村里最凶的凶物,没有之一,这下完犊子了,搞不好咱们都得死!”

“小寡妇的学名叫幽鬓,是地狱境级别的诡异!”

我倒吸了口寒气,假如真像他们描述的那样,我们今天还真就得死在这了。

这里我的战力最强,可我也不过是修罗境四重天,在地狱境的死物面前,我是不可能有丝毫反抗之力的。

“因果!李狐狸!因果!”青丘暗暗提醒我道:“再凶的死物,也逃不开因果。”

我眸子一闪,冲上去捏住杜少东的左手,他也是修罗境,实力却和我天差地别,我还没怎么用劲,他的五根指头就被我捏的粉碎。

“啊哈哈哈……”

杜少东发出凄厉的杀猪叫声,软瘫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软绵绵的手打滚。

我蹲下,阴冷地注视他:“你为啥要杀害小寡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也许能让你死痛快点。”

“我说,我说!”

杜少东悲惨地哀嚎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他做的这件腌臜事。

小寡妇年轻貌美,有个勤劳能干的丈夫,夫妻俩靠卖铁肺,日子过的红红火火,还生了个儿子。

可厄运却没放过这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有一天,外道大军来了,它们洗劫了这里,小寡妇的丈夫死于战火中,被外道妖魔拖拽到街道上,斩成了肉泥。

不久后,杜少东就开始打小寡妇的主意了,有天夜里,他闯进了小寡妇家,他狠狠压在她身上,她哭,她叫,他发了疯地揍她,恶狠狠威胁她。

小儿子被吵醒了,小儿子才三岁,哭着喊妈妈,这桩惨案让人神共愤,我听的简直气炸了,甚至用笔墨去描述它,都成了一种罪。

小寡妇死了,圆睁着双眼死去,杜少东扎起裤带下床,看到小儿子还在哭,这畜生一不做二不休,竟将小儿子活活掐死了。

这时候别说我了,连性格阴冷的郑青海,此刻也气的是暴跳如雷,冲上去用脚狠狠踩住杜少东的脸:

“我草泥马的,你真是猪狗不如啊,你特么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我终于明白,为啥孙广夏进屋没说两句话,就把杜少东抽的满脸血,他们一个村的,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小寡妇惨死后,化作了诡异,这是发生在十年前的事,这十年间,每到她的忌日,她都会完成一次进化,她用了整整十年时间,从女哭进化成了幽鬓,今晚,她要来找杜少东寻仇了。

客死伊人香魂散,幽鬓尤挂阳世人。

幽鬓,是真正的地狱境诡异,由含冤死去的女修罗魂魄化成,幽鬓眼中容不下活物,这一点杜少东没有撒谎,幽鬓意识混沌,只凭本能行事,更不可能有沟通和讲道理的可能。

我们这帮人里,郑青海的反应最快,求生欲也最强,他猛地转过身,想往外跑,却发现大门已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锁死了,根本出不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孙广夏惊悚地看向四周,冲到后窗户跟前,拼了命地扒木板。

哪里扒的动?

“没有的,哈哈,嘻嘻嘻嘻!”杜少东趴在地上贱笑:“她已经来了,她就站在门外!老沙家已经被她的怨气包围了!”

“逃不出去的!你们都得跟我一起下地狱!哈哈哈!”

这时候慌没用,人的命天注定,该死怎么都得死,如果六道要我死在17年前的修罗道中,那就说明我此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挣扎,像一只蛾子,再怎么努力去飞,也命中注定会死在火里。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我反而不害怕也不慌乱了,我问杜少东:

“这十年,你怎么不跑啊?”

“你以为我不想跑吗?”杜少东剧烈咳嗽着:“每次我要跑,都会在半道被她拦住,她不伤我,她就是拦着我,不让我走。”

“你怎么还不懂啊?”他冲我惨笑:“这娘们就是要跟我拖着,让我每一天都活在恐惧和不安中,提心吊胆,生不如死!”

“她折磨了我整整十年!她玩够了,现在,她要来取我的命了!”

孙家媳妇冷道:“你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杜少东一脸的怨毒:“我为什么要后悔呢?我玩也玩过了,享用也享用过了,重活一次,我还得这么来……”

孙家媳妇朝他狠狠啐了口:“你不配当人。”

在修罗道,“人”依旧是通用的泛称,所以这里也会出现“此人”,“那人”之类的称谓,不会说成此修罗,那修罗。

“我配不配当人的,临死了,我不还拉着你们给我陪葬吗?”杜少东得意洋洋:

“你们是人,死的却和我一样惨,你就说气不气吧。”

我蹲在杜少东跟前,阴冷地注视着他:“不,我们不会给你陪葬,没人会给你陪葬。”

我伸手掐住杜少东的脖子,想了想,松开了:“还是看着小寡妇杀你过瘾。”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空灵的歌声,声音来自小寡妇,没人知道她唱的是什么,歌声平淡无奇,曲调不但不阴森,反而带着种怪异的欢快。

可是听到这歌声后,屋里每个人心中都泛起了滔天的恶寒。

就连小人得意的杜少东,也彻底哑了火,裤裆里涌出尿来。

孙广夏想扑上去掐死杜少东,他认为杜少东死了,小寡妇怨气也就消了,会离开。

我拦住了他,我们本来还有一线生机,他要真这么做了,激怒了小寡妇,那我们就真的十死无生了。

杜少东必须死在小寡妇手里,换谁都不行。

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绷紧了,死死盯着大门,吓到大气都不敢喘。

全场只有孙十九不害怕,咯咯笑个不停。

我静静地分析完这里面的因果,用梅花易术随手起了一卦。

卦象显示,生机不但有,而且很大。

我松了口气,来到后窗前,伸手摸了摸木板,开始冲众人密语。

“小寡妇会先杀杜少东,而且一定会杀的很慢,她杀杜少东的这个过程中,门窗的封印会暂时解除,咱们可以趁乱从后窗逃生。”

“现在问题是,跳窗后,咱们该往哪逃?小寡妇凶性那么大,肯定会追来的。”

孙广夏听完我的疑问后,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带路,咱们去祠堂!”

“祠堂有仙人的遗志看守,小寡妇再凶也进不去!”

我反复确定了这句话的真实性后,点了点头,眼下没更好的法子,只能先这样了。

一会逃到了祠堂,边跟小寡妇周旋,我要边想法子抽出身,去她家偷铁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祠堂并没有开后窗,小寡妇就算进不来,也势必会死守着我们。

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难度逆天,完全不可能完成,但我早就习惯了老天对我的恶意,哪次不是这样呢?

很快,门外的歌声就消失了,我们接下来所看到的画面,将成为困扰我们余生的心灵残响。

有东西进来了,进来的是头发丝,没进太多,就那么几小根,眼神不好的甚至都看不到。

这几根头发顺着门缝钻进来后,连接,生长到了杜少东的身上,接下来,杜少东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似的,被头发丝给操控了。

他以一种不被理解的方式,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跪在地上,开始冲着大门磕头。

这些都不恐怖,恐怖的是,他的磕头动作。

那不是活物能做出的动作,我凝视杜少东漆黑的背影,感觉他像极了某种毛烘烘的虫子,他压根不是在磕头,而是在用上身不停上下摆动着,疯狂尝试着破茧。

他真的破茧了,杜少东的后脊背,竖着从两侧分开,舒展开,形成了两只血淋淋的肉翅,可就算这样,他依旧没有断气,他还活着,他脸上流露出幸福,温暖的笑容,带着深纬度的癫狂。

砰!砰!

他的脑袋已经在连续猛烈的撞击下,像西瓜般爆开了,可他嘴角依旧带着笑。

他终于不再磕头了,而是站起身,开始翩翩起舞,他一个老爷们,跳出来的舞却比娘们还娘们,姿态阴柔到诡谲。

我冲孙广夏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比牛腿还粗的双臂,爆发出恐怖怪力,一把将后窗的木板扯的粉碎!

我让孙家媳妇抱着孙十九先出去,孙家小少爷第二,孙广夏第三,郑青海第四。

我是最后一个出去的,我出去前,在身上打了降魔咒和哭悲,但是这两个术,在地狱境的死物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

我刚做出跳窗的动作,身体就僵在了半空,原路跳了回去。

回头看,一根细嫩的头发丝,径直扎穿了血色袈裟,扎进了我后背的肉里。

我身子顿时凉了半截,整个后背的神经都被切断了,变得阴冷,麻木。

这种麻木快速向全身扩散,在将死的那一刻,我硬提起一口气,反应神速地冲老沙打去一道绞舌。

我打的是卢晓莹版本的绞舌,在获得神性后,我的幻术已经完全挣脱了传统的束缚,可以自由任意挥洒。

奄奄一息的老沙,一直蜷缩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身中绞舌后,他回光返照般的坐起身,满面红光地冲门外喊道:

“那天杜少东走后,我去了你家,搜走了你丈夫留给你的钱财和米面。”

“埋葬你的人也是我,但是在埋你前,我忍不住……和你好了一次。”

老沙坦白出内心的秘密后,原本扎在我后背的头发丝,静悄悄抽了出来,扎向了老沙。

我活动着后背,窜出后窗。

在孙广夏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朝着祠堂狂奔,郑青海边跑边冲我竖大拇指:

“好手段!”

“你这个术,能让他人袒露内心的秘密,可以教我吗?”

“可以啊。”我不怀好意地看向他:“回头我冲你用几次,你差不多就能学会了。”

“你这个人太多疑。”郑青海叹着气:“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说我是狐狸,狐狸都多疑。

祠堂离这不远,那是个巨石垒成的大屋子,可能是因为神圣性的缘故,祠堂周围并没有诡异出现,我们冲进了其中。

前脚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小寡妇就追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本源,是指宇宙混沌初开时,产生的天地规则,这些规则维持着一个个世界的运转,是最精纯,最原始的古代高维能量。

我曾在不老泉经历了一场六道之外幻境,那个遍布火葬场的世界,正是因为缺失本源,才出现了严重的混沌和墒增,最终导致了崩塌。

我掌心的珠子里,存放的正是六大本源之一的真实本源,不多,只有一丝,但是就这么小小的一丝,带给幻术师的提升,是恐怖到宏伟的。

我直接问郑青海:“我吸收真实本源后,能干过小寡妇吗?”

“不能。”郑青海缓缓摇头:“你依旧会被她秒杀。”

我皱眉:“那你搁这说个der呢?”

郑青海抬头看向我,哭的像个孩子:“幻术师一旦吸收了真实本源,其幻术也被赋予了绝对的真实性,合理性。”

“这种真实性,无法被任何思想所质疑。”

“醒醒吧李狐狸!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怕吗?”轮到他来掐我衣领了,郑青海抓着我衣领,奋力摇晃:

“有了真实本源,你所制造的一切幻境,都将成为一个个绝对真实的世界,敌人进入你幻境后,根本无法意识到这是幻境,他会本能地把自己带入到这个世界中,接受自己的角色。”

“也就是说你的幻境,将无法被破解!”

郑青海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你的封眼,将会对敌人造成永久性的失明,你的封手,会终身剥夺敌人施展手势的资格,你的讨鬼咒,会让死物永远维持在还阳状态。”

“你的那些个狐狸指劫,全部会得到恐怖的提升!”

我拍了拍郑青海的肩膀,将他一把推开:“懂了,多谢你的解答。”

半年以前,早在深捷电子厂时,明王就曾许诺过我,只要跟了卢晓莹这条因果线,我将收获一善果,一福报。

善果是小奖,福报才是大奖,我知道福报会来大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大。

真实本源?

我仰起头,一把捏碎珠子,里面的云雾呈流质,一滴不少的被我喝了个精光。

“给我留点,让我尝一点啊!”

“你?”

见我喝的一滴不剩,郑青海气的差点当场吐血,他神色凄楚地跪在地上,目光呆滞,双眼通红。

他是幻术师,他太清楚这玩意的宝贵了,获得真实本源,是每一个幻术师毕生追求的梦想,这东西你不可能自己去悟,混沌初开的产物,凡人若是能悟出来,那混沌岂不很没面子?

幻术师本就是个稀缺的物种,据说每一万年,只有一名幻术师能接触到这东西。

一旦获得真实本源,那这人可就了不得了,将来注定是要翻天的。

我咂巴着嘴,这玩意喝起来凉丝丝的,没什么味,喝下去后也没太大的动静,我就感觉全身发冷,不是发烧的那种冷,而是酷暑的正午,满身大汗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钻进空调房,特别舒坦。

郑青海醒悟过来,趴在地上收集珠子碎片,聚拢后,用舌头一片片地去舔。

哪能舔到东西?

我回头看向小寡妇,她依旧守在门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看了眼凸起的石砖,我强迫症犯了,顺手将它推回,这时,又传来巨大的机关运转声,石壁向两侧分开,前方出现了一道暗门。

孙广夏冲到门前,轻轻推开,往外边瞧了眼,欣喜地冲我比划着手语。

这是离开祠堂的后门。

我把众人叫过来,密语道:“你们想法子拖住小寡妇,尽量吸引她的注意,我从暗门出去,偷她家的铁肺。”

我看了眼疯狂舔食碎片的郑青海:“孙大哥,你给我标下小寡妇住址。”

孙广夏二话不说,立刻在墙上画出详细地图,我一眼扫过,暗记于心,又问他:

“路上的诡异多吗?”

郑青海低着头道:“你都有真实本源了,还怕诡异吗?用幻术狠狠地轰吧!”

孙广夏带着家人堵到大门前,不停跟小寡妇说着话,吸引她的关注,我走到暗门前,正要开启,被郑青海一把拦住:

“小寡妇万一追来,你务必原路退回,咱们再想法子,她比你高了两个大境界,即使在真是本源的加持下,这种差距也无法被弥补。”

我直勾勾盯着郑青海,若有所思,他被我看的有点毛:“你干嘛?”

我沉吟片刻,对他道:“你跟我一起。”

我俩偷摸着出了暗门,外面黑压压的一大片,满地白骨,咸湿的海风迎面吹来,吹的人满脸水。

郑青海在前边带路,我们快步前行,我提心吊胆,不时看向后方,很好,小寡妇并没有追来。

通往她家的路上,分布着大量的诡异,光是白骨童子就有十只之多,女哭,红眼,冻尸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诡异正在彼此捕食着,残杀着,场面血腥,却又寂静无声。

当我俩靠近后,它们停止了厮杀,齐刷刷转头看过来。

刚好,让我试试真实本源的威力。

先动的是那十只白骨童子,它们伸直双臂,二十只手掌里,二十颗眼珠看向我,血淋淋的婴儿脑袋从断颈里钻出,尖叫着,啼哭着朝我冲来。

这些诡异的速度奇怪,但是在我红狐步启动的瞬间,它们变成了慢动作,这种慢动作真实发生于现实,与狐瞳无关。

“时间?迟缓了?”郑青海看向缓慢卡顿的白骨童子,心神震撼。

我欣喜地笑了,用血歌挨个点名,血歌也变了,我指尖红光连闪十下,窜出十只血红色的大狐狸,这些狐狸青面獠牙,生的凶神恶煞,体型比老虎都大。

十只大狐狸窜出去,扑倒白骨童子,三两下就咬成了骨灰。

我和郑青海像乡巴佬进了城,当场惊掉了下巴。

七只披头散发的女哭,后退着朝我袭来,我大手一挥,直接给这七娘们送进了故事会。

再没出来。

蹲在屋顶的红眼童子们,蹦蹦跳跳地扑向我,我一道套讨鬼咒打过去,当场将它们打成婴儿。

大狐狸们抢过去,将这些婴儿一个个咬死。

最后杀向我的,是十余名冻尸,我十指以拇指为依托,莲花般向前轻弹,弹出十余颗萤火虫大小的洁白佛光。

这些佛光碰触到冻尸后,如同太阳撞击了黑洞,那炸的叫个惨烈,好似十颗核弹同时引爆,整个村子被照的如同白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郑青海看的人都傻了,整个人拼命哆嗦,别说他,我都被这动静吓到灵魂出窍,呆在原地半天动弹不得。

用核弹来形容显然夸张了,但我想在刚才,至少整个村子都被点成了白昼,这么大的动静,势必会把小寡妇引来。

她最惦记的人是我,我用野蜂毁了她的玩具,与其在祠堂干守着孙家,不如来找我玩。

我回头瞧去,后方的街道空荡荡一片,并没有小寡妇的身影,但我知道她已经来了,她就在附近,躲在某一处黑暗中,用那满是污血的眸子注视着我。

我俩加快脚步往目的地赶,路上我就跟郑青海说:

“一会你死一次。”

郑青海若无其事地答应着:“可以啊,但我死完会在枯井复活,你回头还要去那边接我。”

我说不用,你当场死,我当场让你活。

“你在说什么疯话呢?”郑青海边跑边大口喘着粗气:“世上怎可能有这种幻术?”

世上当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幻术,这是我开启神性后,从749局特异功能者身上推演出的。

我懒得跟他解释,我带他来,就是要他替我死。

小寡妇的家距离阿难海边很近了,黑雾距离我们不过五十来米,雾中不断吹来阴冷湿咸的海风,一会功夫不到,我俩脸上就积满了水珠。

前方是一座孤零零的土房子,我大步上前,推开门的瞬间,一道金光瞬间席卷我全身,我看到屋里灯火通明,火炉上煮着鱼汤,香气扑鼻,一对年轻夫妻正坐在炕头,妻子怀里抱着个大胖小子,正温柔地哼着摇篮曲,丈夫的目光更加温柔:

“小雪,等我再卖出去几套铁肺,咱们就能换套大房子了!”

妻子柔声道:“我不要大房子,你去把今年的军役钱交了,交了钱,你今年就不用参军了,可以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了。”

丈夫并不认同妻子的说法,和她争论着,但很快就被妻子说服了,决定留下来陪伴家人:

“好,我今年留下来陪你,最好这一年,你能再给我生个大胖儿子,这样咱们全家就能搬去城里,过富贵日子了。”

妻子脸红了。

我一揉眼睛,镜头那么一切换,我回到了现实,眼前的小屋阴暗,破败,空气中满是浓烈的霉味。

我看到墙上挂着一副副铁肺,大多都已经腐烂生锈了,但还有三五套保存完好,郑青海欣喜地冲上去,挑了三套收进怀里。

我们正要转身出门,迎面遇上了小寡妇。

她终于还是现身了,她衣服上的血滴落的更快了,不停扭动着脖子。

我和郑青海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开始缓缓后退,后面就是墙,已经退无可退了。

我瞧见小寡妇手里捏着老沙和杜少东的魂儿,将这两只不断惨叫哀嚎脏东西,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咀嚼着,血水顺着嘴唇往外渗。

这两个篮子真是悲惨到家了,小寡妇跟吃馒头似的,细嚼慢咽,吃的格外的慢,他俩就搁那叫啊,叫声比杀猪还凄杀一千倍,我和郑青海看的是脸都绿了,后背贴着墙不敢乱动。

叫声太大,将村里剩余的诡异全吸引来了,可这些玩意一看到小寡妇,又乖乖地原路退了回去。

吃下最后一口馒头,小寡妇满意地擦了擦嘴,这两个倒霉玩意的魂儿,都被她嚼碎咽进肚子里了,惨叫声却还停留在阳间,停留在我们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寡妇吃饱后,抬头看向我俩,她对面前这两个闯入她家的活人,感到说不出的厌恶,她先是看了眼郑青海,这个人似乎并不怎么相关。

她又看向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毁了她的玩具。

杀了他!杀!

小寡妇像一道柔和的清风,吹到了我面前,在她靠近的这个刹那,我对她连续使出数种幻术,统统无效。

郑青海说的对,我和小寡妇之间的差距,是无法用真实本源来弥补的,我哪怕把六种本源都收集齐了,修罗境的我,也不可能在她面前活过三秒。

小寡妇锁定了我的心脏,近身后她伸出左手,朝着我心脏抓来。

屋内空间狭小,我无处躲避,而且受到她怨气的压制,我连红狐步都使不出来了。

电光火石的那个刹那,我大吼一声:“郑青海!”

郑青海牙齿都快咬碎了,疯叫一声,整个人扑过来,身躯挡在我面前。

小寡妇的手径直穿透他心脏,只是摸了那么一下,连捏都没来得及捏,郑青海直接翻起白眼,当场倒地毙命。

在他死亡的这个瞬间,我双手平放胸前,食指和拇指互对,捏出一个方形。

我不确定因果律是否能对她生效,所以在使用因果律前,我特意加了一道银狐指决,用来加大因果律的功率。

郑青海倒地后,小寡妇不停手地朝我心脏抓来,这时我已经完成了因果律的释放,但在看到效果前,有这么三两秒的延迟。

说时迟那时快,小寡妇五根手指如同云雾般,轻易透入了我的胸膛,下一秒,我就感觉心脏一抽,能明显感觉到有东西在摸我那。

我有道行,自然是比郑青海扛造的多,给摸一下还不至于死,但要被她捏一把,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在电光火石的刹那,我冲小寡妇大喝一声:“小雪!看看我是谁!”

听到我喊出她生前的名字,小寡妇看上去困惑极了,她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十年过去了,她早想不起来了。

她迟疑地看向我,暂且没对我下死手,老天作证,我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就在她迟疑的时候,因果律成功启动了。

因果律的核心不在于复活,而是彻底逆转因果,反败为胜。

在祠堂时,我就一直在考虑如何对付小寡妇,她这种程度的诡异,寻常幻术极难对她生效,只有因果律值得尝试。

此术本不在幻术体系中,被我用神性强行融入,想不到关键时刻,竟真起到了效果。

郑青海完好无损地活了过来,他睁开眼,站起身的同时,小寡妇的态,也出现了崩塌。

一阵风吹进屋,小寡妇像一只烧酥的纸人,快速风化,瓦解,顷刻间化作一滩纸灰,只剩下两个脚脖子还立在地面上。

郑青海一脸的迷瞪,没反应过来咋回事,我拽着他往外跑,将红狐步用到了极致。

这一趟,当真是绝境求生,必死的局,硬生生让我打出了王炸,任何一个细节没照顾到位,我俩都得死回枯井,一切重头再来。

小寡妇的长发像地毯似的铺在路上,从她家一路延伸到祠堂,我脚踩在头发上就寻思,这玩意当真是凶到没边了,就这样,她居然还没死。

她随时可能复活。

你说把这样的玩意丢到阴间,或者干脆丢到人间,那会是个啥画面?

青丘说,在整个六道中,修罗道是最接近高维的,甚至从某种意义讲,修罗道等于高维,所以这里的死物,才会比其他世界更加阴森凶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且这里的活物也比凡人进化的更高级,难怪是个人都有万年阳寿呢,你就看这位于边荒世界小破村子里的农民,都是修罗境的,那人间战场上的主力士兵,带队的武官,又得狠成什么样?

小寡妇也就在这里作威作福,出了村子,她啥也不是。

我一口气跑到祠堂边,带上孙广夏一家子,朝着海边亡命疾行。

路上碰到拦路的死鬼,被我用血歌各种招呼,此时的我今非昔比,在真实本源的加持下,寻常诡异已无法近我身了。

踩在洁白柔软的沙滩上,我看向前方反射着光壳的黑雾,心中产生巨大的畏惧。

人是这样的,在面对未知事物时,本能地会产生畏惧,我们所熟知的海洋,是由液体组成的,想通过,要么游泳要么坐船。

哪有像这样,直挺挺走进去的?

众人带好铁肺后,并排走进黑雾。

我进去前,最后看了眼后边的村子,一名浑身是血的长发女子,正站在村口,遥遥注视着我。

是小寡妇,我猜的没错,她并没有受到因果律的丝毫影响,她完好无损地站在那目送着我。

阿难海是这般的深邃与广阔,狭长的海岸线前后望不到边,黑雾很本分地聚集在海岸线一侧,恬静地卧在那一动不动,可就是这种恬静,却带着致命的凶险,就连小寡妇这样的地狱境死物,都对此感到畏惧,不敢追上前来。

走进阿难海的瞬间,迎面推来一股浓烈的潮气,我们的衣服瞬间被打湿。

这明明是雾海,却几乎和真实的海水无异,四周漆黑一片,所有人手拉着手,缓慢前行,耳边不时传来呼噜噜的气泡声。

当我意识到,我正行走于海底,内心刚刚消失的恐惧,又如野草般四处蔓延起来,我天生对巨大的,没有边界的场所感到不适,在阴间冥湖也是如此——我总是以沉着,冷静的外表示人,但综合来看,我并不是一个胆子大的人,只是很多时候,我不得不强行让自己看上去冷静。

走了不知多久,黑雾悄然消失,视线变得清晰起来,我们正行走在一个大下坡上,脚下是湿润的泥沙,随处可见各种五颜六色的珊瑚,空气中甚至游走着一些我没见过的怪鱼。

原来黑雾只是一道厚实的窗帘,掀开窗帘后,我们才一睹了阿难海的真容。

海底到处灰蒙蒙的,但能见度还不错,抬头看,天空被海面彻底挡死了,月亮和星辰像带鱼般不停扭动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这一生经历过太多怪异的事,但我至少能把每件事叙述清楚,我却很难描述出现在的处境。

行走于阿难海底,一切的一切,都变得粘稠,迟缓了起来,周围明明没有水,我们却清楚感觉到了水的阻力,这里和真实的海底并无太多区别。

“可以摘掉铁肺了。”

孙广夏第一个摘掉面具,重重松了口气:“铁肺只是用来净化黑雾毒素的,这里没有雾,我们可以自由呼吸。”

我迟疑地摘掉铁肺,“水”立刻顺着我口鼻倾泻而入,起初极难适应,我数次感到窒息,好在很快就习惯了过来。

当我们一路下到坡底,水压顿时变大了不少,孙广夏要在这里和我们告别了,他要带着家人前往遥远的城镇生活。

夫妻俩轮番上前拥抱我,说着感激的话,并邀请我将来务必去他们的新家做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敷衍地答应着,心想此生怕是再无见面的可能了。

就在这时,我散出去的气场,突然捕捉到一股非常可怕的波动,有东西在向我们靠近,还不止一个!

我神色大变,赶忙领着众人躲到一处巨大的珊瑚后面,这才朝远方看去。

很快,远处的黑暗中就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不一会,走来了一支军队。

军队规模不大,也就百八十号人,孙广夏看到军队时,眉头顿时紧锁,冲我们道:

“是外道妖魔!”

我心神震慑,细细打量这些魔军,它们个个身穿漆黑色的金属铠甲,手持刀斧盾牌,组成一个方阵,整齐的前行着。

这是我头一回见到外道妖魔的真实模样,郑青海也是,我俩眼睛瞪的老圆,都以为外道妖魔三头六臂,比鬼还吓人,结果相反,它们长的跟活人并无区别。

这些魔军个个脸色惨白,面无表情,我说的面无表情,可能和各位想象的不同,我经常直勾勾盯着郑青海看,一看就是三五分钟,弄的郑青海很不自在。

我看他时,也不带任何表情。

至少他知道,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只是刻意在吓唬他,但这些魔军不一样,你从它们的脸上,完全解读不到任何情绪。

怜悯,愤怒,暴戾,疲惫,统统没有,这些东西甚至不如没有灵魂的行尸,至少你能从行尸扭曲的脸上解读出死亡,魔军什么都没有,但你要说它们是被操控的人偶,又不是那回事。

它们仿佛从生下来,就被训练成了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

而且最恐怖的是,我完全分辨不出魔军的道行,只有第六感告诉我,它们对于目前的我来说,是危险且致命的。

魔军们路过珊瑚时,发现了我们,奇怪的是,它们并不打算攻击我们,而是冷漠地看了我们几眼,就继续赶路了。

孙广夏说,当年那只修罗王在阿难海陨落后,他的意志在保护着这里,魔军们可以从海底经过,但不能伤害路上的阿修罗,这是魔军无法触犯的规矩。

眼前这支部队,大概率是前线战败的溃军,也不知它们要去往何处。

魔军走远后,我跟孙家正式道别,朝着出口前进。

一路平安。

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流沙旋涡,我和郑青海交换了眼神,同时跳入,迅速淹没在其中。

接下来,又是一段漫长的漆黑和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我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制邪庙前。

总算回到了现实。

郑青海躺在不远处,我俩起初都是头疼欲裂,人间此时依旧是正午,雨林的阳光毒辣到让人泪流满面。

我好不容易揉着眼睛站起来,面前突然窜出一胖子,给我吓了一大跳。

“李哥,我等了你好久,你总算回来了。”李富强笑呵呵地冲我打招呼:

“你消失后没多久,我师父就轻松解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了裙子男,麻阴波养的那只黄皮子蛊,也被他破解了。”

“黄皮子灵魂解脱出来,跟我师父道了谢,已经去投胎啦。”

我瞧向前方,被鲜血染红的地面,那只叫冷文的阴物,尸骸就躺在庙跟前,它已经被朱天师降下雷劫,活生生打成了一滩尸血,西周的土地冒着焦烟,远处的树木成片折断,雷劫引发的大火刚熄灭不久。

此情此景,让人心生敬畏,冷文可是流窜于人间的阴物,我这点小道行,万万不能与之抗衡,朱天师杀他,却跟捏死只跳蚤般轻松。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我们在修罗道死去活来,折腾了这么久,人间也只过去了十多分钟。

刺鼻的烟味传来,我咳嗽了几声,问李富强:“朱天师人呢?”

“家师去看望桑千丝,然后就要回龙虎山了。”

李富强挠着圆滚滚的脑袋:“可惜,家师为了对付郑青海,白白吃了那么多毒菌子,发疯打滚折腾的够呛,他也没料到,郑青海会突然反水。”

我这才搞明白朱飞越吃毒菌子的动机,他对郑的幻术充满忌惮,没把握取胜,所以采用这种以毒攻毒的做法,试图利用菌子中毒后的幻觉,来对抗幻境。

按说郑青海连修罗境都没到,朱天师那么厉害的人,不必这般谨慎,但你要知道,在这个江湖,幻术师非常稀缺,犹如大海捞针,极难遇到,朱天师缺乏和幻术师的斗法经验,谨慎是正常的。

幻境这东西,很多时候和道行无关,谁都有中招的可能。

“另外他也是嘴馋,前些年炼丹养成的习惯,他一直爱吃奇奇怪怪的草本。”

李富强忌惮地看了眼后方的郑青海,显得有些害怕。

我说没事,他已经弃暗投明了。

李富强应了声,神色稍缓,拉动着手中的麻绳:“师父说,你跟麻阴波之间有因果,这个人要你来杀。”

麻阴波被五花大绑地拽了过来,我答应过四姐要亲手弄死他,如今可算如愿了。

这只丑陋如擦屁股纸的老男人,嘴里被李富强塞了臭袜子,他呜呜地叫着,黑洞洞的眼眶流着血泪,怨毒地对向我。

麻阴波被郑青海偷袭过,已经身受重伤,眼球爆出,我把他扛在肩上,走进树林,中间的过程略过,十分钟后我出来,手中多了张完整的人皮。

我把麻阴波的人皮卷好,收进锦绣图里,回头要带到四姐的墓前祭拜。

但不得不说,这老黑苗子够硬的,我剥皮的过程中,他从头到尾没吱一声,最后因失血过多而死。

李富强跟我道别,准备去找朱飞越汇合,我心想朱天师这就走了吗?罗红衣还没被封印呢。

我说出疑惑,胖子没说什么,而是塞给我一封朱天师的亲笔信。

“具体情况信里有写,李哥,我要回去了,你保重。”

和李富强分别后,我看向郑青海,我们返回人间后,身上的伤势全部清空,恢复如初,郑青海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也回归了原来的模样。

我问他:“你还能看到修罗道吗?”

“看不到了。”他很有礼貌地答道:“托李先生的福,我彻底摆脱了宿命的诅咒,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世界了。”

“这是好事啊,那你咋阴着张脸,一点都不高兴呢?”我好奇道。

郑青海的脸,比阿难海底还阴:“因为罗红衣并不好对付。”

“走,我先带你去庙里吸佛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信中明确讲述了吸收的法门,我按着法门来,左手捧着下巴,右手轻按在天灵盖上,头骨微微晃动,里面爆发出猛烈的佛光,顺着我四肢百骸直涌丹田!

太猛烈了!

十岁那年的夏天,我第一次阅读并念诵观世音菩萨的《大悲咒》,蝴蝶悄然扇动了翅膀,在28岁这年,引发了海啸。

我闭着眼,能清楚看到海啸,全世界的海水在这一刻都被抽干了,聚集在我面前,我抬头瞧去,海啸冲破天际,无边无界,个体在它面前是这般的渺小,无助,如沧海一粟。

轰!

海啸疯狂地冲我压来,将我淹没,这一刻,我整个人都迷失了,意识,灵魂,记忆,统统都不存在了。

这还仅仅是第一道海啸,第二道比它更猛烈,更狂野!

我不知道自己接受了多少道海啸,更未曾想到,头骨中的佛光竟这般恢弘庞大,我的身躯犹如被暴风雨席卷的大西洋中的一道孤舟,被海啸推搡着,不知飘往何处。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我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奇异又美妙的空灵状态,无法自拔。

这时,我耳边突然传来青丘的预警声:

“李狐狸!醒醒!”

青丘的声音焦急无比,显然是遇到了某种很可怕的事:

“公输门的高手攻占了749局营地,它们是奔着小女狐狸来的!”

我猛地睁开双眼,眸子里透出炙热的白光!

郑青海被我这模样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李先生?你这是?来心魔了?”

不,这不是心魔,这是来自野狐禅世界的真实预警,我还在冲击黄泉境,中途断开,前功尽弃不说,我还会受到海啸致命的反噬,不死也残。

而且营地距离制邪庙很远,就算我现在赶过去,也是来不及的。

“攻打营地的是谁?”我问青丘,我心中狂怒无比,这帮狗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卡这个时间点来,卢晓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都不敢往下想。

青丘沉声答道:“领头的是四个人,两个戴木头面具,看不到脸,另外两个是公输门排行前两名的高手,还是对兄妹,男的叫公输鹤,女的叫公输美。”

“其余门人来了四五十号,不过道行都不高。”

卢晓莹去过野狐禅,和青丘建立了精神联系,青丘能见她所见,营地刚被攻打,青丘就向我发出预警。

此刻,整个营地化作火海,特种兵尸体死的满地都是,四周枪声阵阵,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卢晓莹正全力施展红狐步,在雨林中夺命狂奔,眼镜,美食家和迷彩服紧随其后。

那兄妹二人死命追赶,这期间卢晓莹数次遇险,每次都是青丘现场教她幻术手势,险之又险地化解。

我强压住一口恶气,内心渐渐平静下来,首先,急没用,这时候,朱天师传授的那套心法,或许能派上用场。

我是真的佩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朱天师的手段,人家那跨越因果的眼力件,就够我学一辈子的。

一心二用对我这样的修行人而言,并非难事,我边吸收着头骨中的佛光,边跟郑青海大致说明情况,同时接受来自青丘的讯息。

先不急着用它地狱,尽量让卢晓莹自个应对,这姑娘又学幻术,又钻研墨门流派,战斗力并不如,缺的就是生死磨炼。

再说,有青丘全程指导,卢晓莹想遇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想起当年我跟史细妹斗法,那时的我还没接触修行,愣是在青丘的指导下,把小修行人史细妹斩于马下。

“要我去帮忙吗?”郑青海问我:“你把这女孩的姓名和八字告诉我,我会一套寻人术,十分钟之内,我必追上她。”

我摇头:“不用,你留在我身边。”

想了想,我决定将它山眼传授给郑青海,当它地狱启动,我上身卢晓莹后,郑青海也能共享到我的视野。

这样一来,等于是我俩联手,共同帮助卢晓莹。

我别的不敢说,但这姑娘上辈子一定是积攒了莫大的福报,试问人世间除了她,还有谁能同时享受到两位最顶尖,最专业幻术师的服务呢?

郑青海很快就学会了它山眼,刚对我用出此术,青丘那边就传来了坏消息:

“迷彩服死了!公输鹤杀的他!”

“不行啦李狐狸,你快上身吧!这兄妹俩可不是一般的凶!她们有专门吸收,存放幻术的法器!”

“叫什么来着?”

“八仙棺!”我答道。

“对,八仙棺!”青丘语气焦急如焚,卢晓莹是妖狐流派的弟子,青丘把她当自家孩子看待,眼看着孩子被坏人追杀,他这个当家长的哪能不着急?

我说再等等,我这边就快好了。

卢晓莹出的这档子事,并不影响我吸取佛光,海啸一层层地朝我涌来,道行更是一路疯长,我不确定一会上身时,我道行能不能带过去,但我还是打算到了黄泉境再去,这样把握更大。

八重天,九重天……

嗖地一下,我身体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我成功突破到了黄泉境,这还没完,黄泉境一重天,二重天……

大量淤泥般的物质,从我全身毛孔中流出,此刻,我四肢百骸流淌着更高维,更原始精纯的佛光,我皮肤变的金灿灿的,金光照耀整个地下空间,给郑青海看的目瞪口呆。

“快啊!美食家要完蛋啦!”青丘急的抓耳挠腮,要不是被野狐禅囚笼所困,他早跳出来帮卢晓莹了。

我将头骨里的佛光吸的一丝不剩,猛地睁开双眼,道行定格到了黄泉境五重天。

我口中开始念咒,念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一直不承认对卢晓莹的爱慕,但这是事实,这件事在不老泉早就验证过,无需解释。

骂我粗俗好色,骂我贪得无厌,随便骂,我是有血有肉的爷们,我无法回避真实的内心。

那么问题是,她心里是否也有我呢?双方都喜爱对方,是它地狱启动的前提。

咒音启动的瞬间,我眼前顿时一闪,下一秒,自个就出现在了浓密的雨林中,意识占据了卢晓莹的身体。

我边发足狂奔,边低头注视自己的身体,性别的突然转变,让我很不适应。

我回头瞧去,先是看到了美食家,这个满脸青春痘的姑娘,此刻累到精疲力尽,嘴里不停往外吐着血:

“晓莹,救我……我被打的好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春痘的后背变成了刺猬,被扎了密密麻麻的木钉,每根木钉都有筷子长短,这种长度,即使三分之一入体,也是致命的。

青春痘背上的木钉至少被扎进去一半,有的连根扎入,青春痘受伤太重,越跑越慢,怕是不行了。

眼镜跑过来扶她,一根木钉夹杂着怪音,如炮弹般打过来,眼镜险之又险地侧头躲开,木钉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我停下脚步,放弃了逃跑。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我散出去一波气场,反馈回来的信息是,一个圆形的包围圈将我们水泄不通地困死了。

包围圈至少由五十名修行人构成,这些人的道行并没有多高,多是些大修行人,但其中隐藏着两股非常恐怖的气场。

这两股气场,应该就是公输鹤跟公输美兄妹了,两人作为木匠流派排名一二的顶级高手,实力远在我之上。

我粗略估算,这两人即使没到地狱境,也至少是黄泉境大圆满。

另外别忘了,还有两个戴木头面具的阴森玩意,隐藏在暗处,这两人的气场我完全感知不到,从青丘提供的信息来看,两人的实力并不弱于公输兄妹,甚至可能更高。

青春痘趴在地上大口呕血,眼镜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彻底疯了,端起冲锋枪,朝着四周乱扫:

“死!妖魔鬼怪!都给我死啊!”

枪声震耳欲聋,响彻天空,惊起大量鸟类。

但吊诡的是,包围我们的这帮人,并没有后退,更没有做出躲闪或者匍匐等规避动作,他们耐心静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迎着子弹,整齐地迈出一大步,将包围圈缩小了一米。

能看出,公输门这回是把家底都掏空了,说什么也要弄死卢晓莹,倾巢出动不说,派出来的还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五十名修行人堪称死士,他们训练有素,行动高度统一,眼镜打空了两个弹夹,扫死了至少六个人,但很快就有六人补充进来,包围圈始终维持着五十人的规模。

这么看,公输门的规模似乎并不在互助会之下,甚至底蕴比互助会还要深厚,谁能想到呢,一个民间木匠流派,竟然能发展到这般程度。

我深吸口气,稍稍整理了下凌乱的长发,我不光是意识来了,道行也跟着来了,现在的卢晓莹,是黄泉境五重天的卢晓莹。

而卢晓莹的“本我”,则被暂时隐藏了起来,她对此感到十分错愕,悄声问我:

“师父?你?你怎么附到我身上了?”

我回道:“这是朱天师发明的心法,名叫它地狱,这个场面你处理不了,交给我好了。”

“你也别闲着,好好看,好好学,能学到多少是多少!”

卢晓莹嗯了声:“小心!公输门人人携带暗器,这种暗器能发射木钉,木箭和木头小人,威力十分恐怖。”

“迷彩服就是死在这些暗器之下的。”

按理说我都黄泉境了,就别说子弹了,一发炮弹炸过来,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还怕它几根破木钉?而且749局的这几人,肉身也都强悍到可以防弹了,这种程度的暗器,是无法对他们造成有效杀伤的。

想到这,我瞅了眼青春痘刺猬般的后背,这些木钉并非寻常暗器,每一根都透着森森血光,明明是木头纹理,却反射着怪异的金属光泽。

又是该死的高维展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径直站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血的气味,四周鸦雀无声,五十人,五十把暗器直对着我,只等着他们的主子下令,要把我当场打成马蜂窝。

但主子却迟迟不下令,五十人按兵不动地隐藏在灌木中,连呼吸都静止了。

于是气氛在诡异和死寂中,反复拉扯着。

这里面有个烦人的点——此地的灌木格外茂密,植物的枝叶密成了墙,五十人潜藏于灌木中,无一人现身。

幻术讲究眼看,起念,咒音配合手势发动,首先看见具体的人,才是幻术启动的前提。

那么留给我的选择只剩下两个,要么用烟潮,要么用火焰轮止,我必须确保一式之内诛杀五十人,不然暗器打过来,我一粗老爷们不怕见血,卢晓莹可不行。

姑娘身上若是留下疤,我第一个不答应。

而且眼睛怎么办?青春痘眼看活不成了,特异功能小队全体葬身于此,是我不愿看到的。

(到这时我还没意识到,我并没有携带朱雀炉。)

“师父……”卢晓莹颤声呼唤我:“用哭悲吗?要不用降魔咒硬扛吧!”

这么小的包围圈,这般密集的投射物,哭悲已无用武之地,我不确定降魔咒能否防得住暗器,我心里也在犯难,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怕什么,有郑哥在呢,郑哥说了,你今个身上若是落下半点伤,郑哥就把自个篮子摘了,把脑袋割下来祭天!”

压力瞬间来到了郑青海这边,给他吓的脸色惨白,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今天卢晓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势必会迁怒于他。

在这个生死攸关之际,郑青海哪还敢藏着掖着?一发狠,当场掏出了压箱底的大招:

“我有一套幻术,现在用最合适!”

郑青海声线阴沉道:“此幻术名叫破军,是我在十七年前,于崆峒山以西的落魂洞里发现的。”

破军的原理非常玄妙有趣,它能将飞行物转化成和风细雨,即使在战场上以一敌千军,面对密集的箭矢也能毫发无伤。

故名为破军。

“你可别哔哔了,快教手势!”我不耐烦道。

郑青海刚准备教我手势,树丛里就传来一道阴损的女声:

“射死这小贱人!”

五十名死士同时发动暗器,漫山遍野的木钉,雨点子般朝我射来,我来不及多想,立刻启动红狐步,但奇怪的是,时间放缓居然无效了?

诸位知道,我从不老泉归来后,有了神性,神性允许我自创幻术,我知道了破军的效果,自然就能反推出它的手势和咒音。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的那个刹那,我本能地启动神性,双手急速比划,恐怖的高维能量顺着我指尖涌出,以我为圆心,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场”,这个场将我们三人包裹其中,所有射入场中的锋利木钉,全部变换成了……鲜花。

芍药,百合,栀子,蒲公英……千万枝鲜花,柔软无力地拍打在我们身上,香的人想打喷嚏。

暗器不断发出机关撞击声,填充弹药声,木钉,木箭,木头小人……各种细密致命的飞行物四面八方射来,不管射来的是什么,统统被破军场缓速,变成了花朵!

树丛里发出阵阵哗然,五十多人目睹了着不可思议的一幕,无不震惊,但最震惊的莫过于郑青海:

“神性,居然这般恐怖!你现编出的破军,比我的原版要厉害十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心生暴戾杀念,不等破军收手,我本能地摸向裤子口袋,谁知却摸了个空,一发狠,我临时变招,手心放在嘴巴跟前,轻轻一吹。

吹来了漫天风雪。

不,是冰雹。

在到达黄泉境后,我的一切术,都被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在真实本源的加持下,火焰轮止竟然以下冰雹的方式,从空中急速落下。

原本深蓝色的晴空,顷刻间乌云密布,冰雹夹杂着猛烈的寒风,落地后炸出的白光犹如夜空坠落的群星,刺的人睁不开眼。

当白光消失后,整个包围圈,五十名死士无一存活,全部命丧黄泉。

卢晓莹惊的人都傻了,小嘴张的老大:“火焰轮止?还能这样玩?”

我低头看向脚下的鲜花,随手捡起一朵,用鼻尖轻嗅。

方圆百米的树丛,灌木统统凝结出厚厚的冰霜,大片大片的植物急速枯萎,露出了后方死士血肉模糊的尸身。

远处传来掌声:“好,很好,我以为你只学了点墨家的糟粕,没想到,你还懂幻术?”

一名女子脚踏冰霜,朝着我缓缓走来,而在我后方的一颗大树里,钻出了一名男子。

男女皆身穿白绸长袍,头戴木制华冠,女子二十来岁,长发飘飘,青春貌美,腰肢细如柳蛇,眸子里透出深深的无情冷漠。

那男的也就三十出头,长相普通寻常,微胖,这人好像是个瞎子,眼眶里装着木制的眼珠,看起来分外诡谲。

而且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一个活人,是怎么从树里钻出来的?

不用说,这对男女正是公输兄妹,公输美是黄泉境大圆满,而公输鹤已经到达了地狱境。

两人身上,各自披着一件怪异的披风,披风薄如蝉翼,淡黄色,半透明,其内涌动着类似血管的纹路,散发出淡淡的尸臭。

“小心!”眼镜扶着奄奄一息的青春痘,向我发来密语警告:“她们的披风能吸收特异功能,我的禁言术和美食家的幻境都能被吸走!”

我淡淡扫了眼二人身上的披风,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叫苦,这般逆天的秘宝,我怎么就没搞一个来呢?

兄妹俩站在我左右两侧,与我间隔二十来米,公输美冷冷打量着我:“小贱人,就因为你从中挑拨,害的我们公输门,跟黑苗子恶战了那么多场。”

公输鹤补充道:“西双版纳的苗疆,已经被我们屠杀殆尽了。”

公输美越说越来气:“拜你所赐,连互助会都开始寻我们的麻烦了!”

公输鹤继续补充:“我们在你身上,折损了太多高手。”

公输美掰着指头数:“湘西双鬼,悲从喜,十三尺,血锥,连老怪物都搭进去了!”

公输鹤收紧披风:“她们都是门派花费无数时间,金钱和心血培养出来的。”

公输美往地上狠狠啐着:“却被你这小贱人给毁了。”

这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细数我的罪责,她们不是今天才来的,她们早就来了,我去不老泉的那段时间,公输门大军过境,将苗疆大小寨子夷为平地,割下的黑苗脑袋,能修好几个保龄球场。

处理完黑苗,她们又将目标锁定到了749营地。

关于鲁班和墨门之间的历史恩怨,这里就不再复述了,我是真被公输门搞烦了,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都是这帮阴森臭木匠,我没去找他们,他们反倒送上门了,刚好,今个就把公输二字,从人间除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公输美是黄泉境圆满,我作为幻术师,自然不会把同境界的人放在眼里。

倒是这个公输鹤,地狱境,不太好对付,我记得青丘曾说,越往后修,跨境击杀就越难实现,比如黄泉境和地狱境之间,差了整整一个珠穆朗玛峰,而地狱境和天神通之间,差的更是一片汪洋大海。

而且最特么让我难受的是,兄妹俩身上的披风,原理和老怪物的八仙棺类似,却比八仙棺要霸道的多。

其中散发出的高维能量,让我感到窒息。

试试水有多深!

“两个臭木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冲兄妹冷笑道:“看看你们身后是谁!”

趁着兄妹回头的功夫,我突然发难,左手对着公输鹤打出阿难村,右手冲公输美打出故事会。

我双手快速变幻手势,一术未停,一术又起,数秒之内,连续冲二人打出阴畜生,四部封天,血歌,烟山和绞舌。

统统不好使。

我指尖散出的高维能量,被披风一股脑地吸收一空,犹如石沉大海,画面都不曾有就结束了。

甚至连对自己释放的银狐指诀,都用不出来。

因果律没有去试,但应该也一样用不成。

“嘻嘻。”

公输美回过头来,爱惜地拍打着肩上的披风,冲我阴阴地笑着:“你可知这是什么?”

“你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臭丫头,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告诉你吧,这是我们的本命法器,名叫青囊尸衣!”

“青囊尸衣,是鲁班老祖传承下来的精神图腾,是厌胜术的精粹,堪称人间瑰宝!”

公输鹤沙哑地补充道:“青囊尸衣能无限制地吸收一切形式的术,而且永不损毁。”

我说我不信,你脱下来试试?

公输鹤也不上当,缓缓摇头。

你不脱?你爹帮你脱!

我朝着公输鹤踏出一步,他以为我要攻击他,连忙摆出防御的姿态,谁知我声东击西,红狐步一启动,身体顿时化作一团红影,瞬移地出现在公输美面前。

“尸衣?我看是大棚塑料布!”

我伸手去扒她披风,公输美冷哼一声,侧身躲开,反手朝我脖子抓去,我右掌透出洁白佛光,在脖子前一挡,双掌碰触的瞬间,爆发出恐怖的音波,公输美后退数步,面露惊恐之色。

我心中一喜,青囊尸衣虽霸道,却奈何不了火焰轮止。

看到妹妹吃瘪,公输鹤闪了过来,我恶战兄妹二人,起初还从容不迫,但很快就感到了压力。

压力来自公输鹤,不愧是地狱境的大能,和陈山火一个级别,这人出招迟缓呆滞,双臂犹如两只笨重船桨,爆发出的能量却可怖至极——他朝我大比兜子挥来,巴掌未至,威压先到,我全身骨骼都被压的吱吱作响,竟无法做出闪避动作,只得被逼着和他对掌。

三掌对完,我连吐三口黑血,公输鹤的“木化”能力,比血锥强大百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为了阻止身体木化,我不得不将降魔咒运转到极致,这耗费了我大量的气场。

只一分钟不到,这场殊死的近战肉搏,就进入到了白热化,我尽量回避公输鹤,主攻公输美,眼瞅着我快速逼近,这贱货右手捏出剑绝,朝我太阳穴扎去,左手成鹰爪,朝我饱满的胸脯抓来。

我不管不顾,等她快碰触到我太阳穴时,我突然踮高脚尖,拉伸高度后,张嘴就咬住了她手指。

当公输美左手抓过来时,我微微含胸,将锦绣图挡在胸前。

我怪招频出,公输美防不胜防,当场中招,她的右手食指被我硬生生咬断,左手连根探入锦绣图,拽出来一只不锈钢野炊锅。

丢掉锅,公输美疼的嚎啕大哭:“哥!她咬断了我指头,疼死我啦!”

公输鹤怒吼一声,朝我后背抓来,我一不回头,二不躲闪,左腿猛地往后一勾!

卢晓莹小腿本就修长,这一勾过去,公输鹤若是不阻挡,命根子要当场报废,他不得不临时收招,双手抓向我脚后跟。

还真给他抓到了,可他还没来得及用劲,我猛地转过身,朝着他狠狠一吐!

断指从口中吐出,炮弹般打过去,当场将瘪犊子嘴唇打开了一道口子,门牙都崩出两颗来。

趁着公输鹤口喷鲜血,哇哇乱叫时,我抽出脚后跟,狠狠飞起一脚,脚背猛砸在他颧骨上,将他踢倒在地。

不得不说,卢晓莹不光腿长,韧带拉伸的也极好,能轻易做出一字马的她,抬腿踢人那叫个轻松愉快啊,我本体做不出来的高难度动作,人家做的行云流水。

但弊端也很明显,身体的柔韧度和灵敏上去了,力量就要大打折扣,同样一脚换我来踢,能把公输鹤脑袋踢爆,卢晓莹却连他颧骨都没踢碎。

而且兄妹俩的身法非常诡异,公输鹤身体刚接触地面,就立刻直挺挺地站起,双手前后交替,朝我一指指点来。

公输美强忍着剧痛,从怀里抽出一把木尺,泼妇般尖叫着夹击而来。

女人的攻击很好躲避,关键是这男的太可怕,我和他对了三指,每次指尖碰触,都爆发出猛烈的白光,火星子喷的像电焊似的。

每对一指,我就后退一步,三指对完,我指甲都被炸碎了,指尖血流如注。

我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暗暗怒吼:“郑青海!”

“我在。”

耳边传来郑青海阴沉之声:“我一直在观察你们斗法,你招数鬼怪难料,实战经验在兄妹之上,但综合实力你落下风,再这么斗下去,你怕是要遭殃。”

我叫苦不已:“你这不废话吗,说点我不知道的!”

公输美不给我喘息之机,挥动木尺朝我脖子打来,我伸手抢夺木尺,谁知这木尺诡异阴邪,也不知是何物打造,我刚摸到它,虎口就传来巨疼,手腕差点折断。

这兄妹俩也是虎,公输门那么多术,随便来一套就够我受的,她俩却非要搁这陪我猜拳。

边应对着二人的抢攻,我边听着郑青海的密语:

“问题出在青囊尸衣,此物逆天到无解,脱又不好脱,可以说没了青囊尸衣,她俩的死期也就到了。”

“我早年在马来西亚,曾学习到一套能逆反因果的术,它能将一件物品的功效,完全调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郑青海说,他认识马来那边的一位非常有名的红衣阿赞(法师),当地年轻人流行购买“骨灰牌”,过来旅游的国人也买,这玩意其实和养小鬼差不多,将一块阴牌里灌入横死者骨灰,如果供养得当,能够在短时间内发财暴富。

但出事的也比比皆是,谁出事了,就拿着骨灰牌找这位阿赞,这时阿赞会用这个反因果术,将至阴至邪的骨灰牌,变成温润至阳的佛牌。

那么,如果能作用在青囊尸衣上,原本弱化,吸收一切术的尸衣,将会倒反过来,成为一切术的放大器。

理论上。

此术名叫太阴黄泉,它既不属于幻术,也不属于任何术的一种,太阴黄泉本是南洋道教的一段密经,专门用来给沾染邪祟的物件驱邪,这玩意好不好使,谁也不知道,眼下形势危机,我被逼到死亡绝境,只能临时拿来当救命稻草了。

郑青海传授密经的功夫,我被兄妹逼的披头散发,连续口吐鲜血,在高强度的血腥缠斗中,我肋骨中了公输鹤一掌,多亏仗着降魔咒强悍的防护,才不至于骨折。

我强忍着巨疼,右手对着空气狠狠一捏,捏出一把金灿灿的火焰刀,朝着公输美头皮横削,公输美神色大骇,丢掉木尺低头躲闪。

我早料到她会躲,我左手就等在那呢,公输美一低头,我手指如刀,径直插入她一只眼窝里。

公输鹤怒吼着:“你敢伤我妹妹?”想上前阻止,被我甩出一大捧佛光,硬生生逼退。

我直接抠出公输美一只眼珠,脏娘们哇地惨叫一声,疼的坐倒在地,几欲昏死,捂着空洞的眼窝哭如杀猪:

“哥,这贱人毁了我招子,快用鲸吞杀了他!”

我一听鲸吞二字,立刻感觉到不祥,赶忙念出新学的太阴黄泉,刚念完,也不知来没来效果,我就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颤抖,由不得我做出反应,就看漆黑色的巨物破土而出,将我整个人一口吞下。

那大概是一只木制的鲸鱼,光是它的嘴就有汽车大小,一并被吞下去的,还有青春痘。

四周一片漆黑,四周涌来浓烈的海洋腥臭味,等我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吸入了木鲸巨大的胃里。

青春痘本就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了,给鲸鱼的胃酸这么一泡,当场窒息毙命。

我半截身子泡在酸液里,有降魔咒护身,酸液一时也伤不到我。

四下一片血红,身处险境的我,也不得不感叹造物的伟大,你说鲁班他就一木匠,咋就能造出这般精巧逼真的物件呢?

青丘摇头:“鲁班是战国人,那个时代的人,连海长啥样都没见过,更别提鲸鱼了。”

“厌胜术也是随着时代在发展,经过一辈辈木艺大师的改造创新,才有了今天的高度。”

我伸手抚摸鲸鱼的胃壁,连胃壁都是木头做的,两侧的胃壁朝着我急速收缩着,试图将我挤压致死。

我双手前伸,抱圆,捧出两个水缸那么粗的洁白光团,抱在怀里狠狠用力。

爆!

在我到达黄泉境后,佛光变得更加精纯和原始,火焰轮止的威力也被拉伸到一个恐怖的高度,这一刻宛如超新星碰撞到黑洞,连宇宙都白寂了!

木鲸无法承受爆炸,彻底碎裂开来。

木渣子满天乱飞,公输鹤正搁外边等我,在我双脚落地的瞬间,他面露杀机,手中抓持着一块拳头大小的老虎木雕,往地上狠狠一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只火车头那么大的黑色木虎,朝我恶狠狠扑来。

虎未至,怪风先到,刮的我皮肤生疼。

我这次有了准备,毫不犹豫地使出破军,木虎碰触到能量场后,变成了一朵金色的芍药,轻飘飘打在我脸上。

破军是幻术,破军能使用,说明青囊尸衣已被太阴黄泉瓦解!

冷笑一声,我对着公输鹤打出一记阿难村,当场将狗篮子原地送走。

太阴黄泉,彻底反转了青囊尸衣的功效,它不但没能吸收掉幻境,反而大大增强了幻境的杀伤。

地面上涌出白雾,公输鹤进阿难村不到十秒,尸体就被抬了出来,这位地狱境的大能,惨死于小寡妇之手,毛孔里生长出密密麻麻的女人头发,他的遗容痛苦而扭曲,他的尸身被横切为二,上半截出来了,下半截被永远留在了阿难村。

“鹤哥哥?我的鹤哥哥啊!”目睹兄长的惨死,公输美精神彻底崩溃,痛苦地捂面哀嚎起来。

公输美道行跟我平等,又被我摘了颗眼球,此刻早就吓破了胆,哪还有反抗之力。

眼瞅着我朝她步步逼近,脏娘们坐在地上疯狂猪叫:“青龙使,白虎使!快来救驾啊!”

远处的树梢传来异响,我抬头瞧去,只见两名戴面具的老头,像猿猴似的在高高的树稍上连续跳动,正不顾一切地疯狂逃窜,我发现他们时,两人已经在百米开外了。

其中一名老头还冲我喊了句:

“无意冒犯,打扰了!”

另一老头也扯着嗓子大喊:“我宣布,公输门立即解散!剩余木匠统统滚回老家种地,不服此令者,当场诛杀!”

喊声响彻天际。

这俩老头的道行和公输鹤相仿,都是地狱境初期,他俩没有青囊尸衣护身,就算参战也会被我幻术秒杀。

两人聪明而谨慎,一直躲在树梢上观战,如果形势对我不利,他们才会下来帮忙,可是当看到我用太阴黄泉破了尸衣,一招杀死公输鹤,两人吓破了胆,什么门派,什么团结?去特么的,逃命要紧。

跑掉一些不相干的猫狗也就罢了,这种程度的大能,我还能让你跑了?

冷眼注视二老逃窜的背影,我用银狐强化火焰轮止,朝着他们甩去两支佛光长矛,长矛脱手后,诡异地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两人身后,径直扎透了他们后心。

两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从几十米的高空坠地,当场断绝了生息。

四周的树丛里,传来细碎急促的脚步声,剩余的小木匠们看到此景,哪还敢停留?纷纷掉头逃窜。

只怕爹娘少生两条腿。

我回到公输美跟前,蹲下来问她:“姐,公输门再没人了吧?”

“没了……”妇女吓的裤裆都湿了,快往后爬边冲我求饶:“好妹妹,我错了……我刚才是故意试探你……你留我条命,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

“我有上古密药两枚,服下可增加至少五十年阳寿!可永葆青春不老!”

我死死撕住妇女头发,往上拽,抓出一把火焰刀,手起刀落,削下了她的脑袋。

血喷的我满脸都是。

至此,人间再无公输门。

将妇女脑袋一脚踢开,我用勾魂索勾走她的魂儿,再取出块干净毛巾,擦干脸上的血迹,这才想起自己有几片手指甲,在和公输鹤斗法时崩碎了,战斗时爆发出的肾上腺素,此刻再也无法抑制指尖的巨疼。

我疼的直皱眉,更多的是心疼,附身卢晓莹后,我视她如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始终战战兢兢,提心吊胆,任何动作都进行的无比小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哪怕她身上被敌人留下一丝疤痕,对我而言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但江湖就是这样,江湖是血做的,修行人的死法无非四种:死于心魔,死于劫难,死于同行,死于鬼物。

这种级别的斗法,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这已经是我能接受的最好结局了。

卢晓莹洞穿了我的心思,甜甜地冲我笑着:“你为我心疼的样子,真是可爱到不行。”

我调动出一部分佛光,聚拢在指尖,血很快止住了,伤口也结了疤,新指甲还要再等段时间才能长出来。

处理完伤口后,我脑子也不知是秀逗了还是咋了,干了件非常蠢的事。

我低下头,顺带着瞧了眼自己高高鼓起的胸部,就本能地用双手往上托了托。

“师父,你想死?”

卢晓莹花朵般的笑容僵在脸上,羞恼到要爆炸。

然后这时,我又做出了第二件秀逗的事,为了化解尴尬,我随口来了句:“这玩意确实不方便,奔跑起来上窜下跳,晃的人心慌。”

我说的是实话,刚才斗法时,公输鹤一个劲地盯着我胸看,弄的我又气又无奈。

卢晓莹已经要到爆炸的边缘了,冲我一个劲冷笑:“然后呢?还有哪里不方便?”

“还有就是你这热裤太紧,卡的裆难受,我真想拽下拉链一把脱掉!”我直率地脱口而出,很快自己也意识到了不妥,脸一阵发烫。

卢晓莹沉默片刻,语气中加入了浓烈的杀机:“呵,你别光说,你倒是脱啊?”

“你敢吗?”

青丘看不下去,叹着气劝卢晓莹道:“他这人是这样的,脑子经常被门夹,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毕竟他住过一段时间的精神病院。”

卢晓莹闻言,怒气消了不少,冲我放狠话道:“李丑你等着,见面了我再揍你。”

我尴尬地擦了把脸,看向不远处青春痘的尸体,不由叹了口气,青春痘的死亡时间过久,已经不能用因果律复活了。

她的魂儿出现在尸身旁,委屈又难过地看着我。

我这人是这样,你有资格当我队友,哪怕只当一分钟,我都给你负责到底,于是我招呼青春痘过来,搂着她安抚了几句,用阴灯召来陈山火的助理,让她安排青春痘去投胎。

青囊尸衣被太阴黄泉永久改写,如今,此物成了术的放大镜,我将兄妹身上的尸衣脱下,卷好收进锦绣图,说不定以后用的上。

怕我再做出奇怪举动,卢晓莹羞耻地催促我:“你还要占我身子多久啊?可以走了吧。”

我应了声,收了它地狱后,我意识回归到制邪庙下的本体,站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还是当爷们舒服。

我活动着酸疼的身体,回想刚才的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和公输门的斗法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精神上的喜悦,即使地狱境的公输鹤,在我跟前也不怎么耐掐,要是没有青囊尸衣,他不可能坚持那么久。

黄泉境和地狱境差了一座珠穆朗玛,但要知道,幻术师的特殊性,可以轻易补平这个差距。

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来自郑青海,公输兄妹到死也不会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卢晓莹身后,竟站着两位幻术大师。

郑青海睁开眼,脸色十分难看,沙哑着嗓子道:“李先生,你又从我这骗走了两式大术。”

“破军,是幻术表达形式的巅峰,至少在人间,你找不得比它更厉害的幻术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太阴黄泉,更是破除一切秘宝法器的无上密经,是我内心最大的秘密,也是我的最后杀手锏。”

“加上之前的讨鬼咒,一共三式,这应该足够赎回我一耳一目了吧?”

他说的对,是够了,但我并没有回答他,我要让郑青海知道,他的小命拿捏在我手里,他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另外,别看他连阿修罗都不是,我说这人是一座行走的幻术宝库,还真没说错,郑青海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我想一点点全给他挖出来。

见我直勾勾盯着他瞅,郑青海有些发毛:“你干嘛?”

我突然问他:“你是修啥气场的?”

郑青海犹豫片刻后,答道:“我修的是暗气。”

气场分明暗,像我们熟知的阴气阳气,杀气,死气,尸气,佛光,山河气,包括道家的天地灵气等等,都属于明气。

暗气与外界无关,暗气多指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比如静,禅,瑜伽,比如苦行,你去青海,藏区那边旅游,你看公路上有那种每走两步,就俯身跪拜的人,这就属于苦行的一种,是通过对肉身的鞭笞来净化灵魂。

我又问他:“你修哪种暗气?”

郑青海的回答让我惊讶:“我修枯荣法相。”

枯荣是一种深刻的哲学思想,每一年,郑青海的容貌都会发生一次改变,在丑和美这两个极端中反复切换,但枯荣并不仅仅代表皮囊,还反应出命运和内心。

通过枯荣变化,来感悟命运无常。

此时的郑青海正处于枯相之下,这一年的他,不但外表丑陋,命运也非常多艰,内心黯淡无光,对一切事物都不抱有希望。

他的处境和断离舍类似,区别是,断离舍一生只需经历一次。

郑青海闭目冥想片刻,身体里发出炒豆的爆音,逃离修罗道之后,他终于不用再刻意压制,一口气将修为冲至修罗境后期。

睁开眼,他吐出口浊气,对我道:“我刚才接收到了罗红衣的讯息,他告诉我,他的尸身三天后将运抵此地。”

“我们该制定一个封印他的计划。”

我看向展柜里失去光泽的头骨,久久不语。

“你在想什么?”郑青海好奇地问。

我说:“我没有足够的动机做这件事,罗红衣和我无冤无仇,我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他死活与否,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就算人间毁灭于贪欲,对我也没有丝毫影响。”

“以前我总觉得,啊!人间要完蛋了!我应该做点什么,但最近几天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干嘛要在乎世人的生死呢?”

我话音刚落,远处的黑暗中,就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

“你说的对。”

我转身瞧去,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身穿民国洋服的中年男人,这人手中握着一块纯银怀表,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皮鞋锃亮,长相帅气,五官亲切和蔼,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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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红衣?

我死命揉着眼睛,一度怀疑自己进入了幻境。

郑青海更是当场炸了毛,骇然到无以复加,颤声指向罗红衣:“不对!你不是真的罗红衣,你明明还没醒!”

罗红衣微笑地看向郑青海:“我是还没醒,我的阴身依旧安放在那具新尸身中,你们目前看到的,只是我的一缕思想。”

“小郑,我知道你背叛了我,但是我并不怪你。”罗红衣走到郑青海面前,目光温柔似水,又带着阵阵惋惜:

“这些年,你受了很大的苦,你的另一半被困在修罗道,我却迟迟不能前来营救,该你怪我才对。”

我这一生,和各种坏,恶,脏的东西打交道,我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反派,能表现出罗红衣这样的姿态,他的人,他所展露出的涵养和品质,根本就不像坏人。

当然,这更可能是罗红衣刻意展现出的虚假姿态,眼前的他,毕竟只是一缕思想,他本人可能是另一幅嘴脸。

拍了拍郑青海的肩膀,罗红衣又看向我:“李先生,我神往你已久,今日,我们终于见面了。”

他说话很有磁性,语速不缓不急,你说他是人间恶相,我看他更像是某个电影明星。

我没吭声,对他保持着深深的戒备。

罗红衣整了整领结,说:“你的观点我很赞同,你只是个凡人,不是电影里的救世英雄,你完全不用去在意世人的结局。”

“像贪欲这样的底层情绪,对你这样顶尖的修行人来说,完全可以无视,毕竟就连不老泉的白骨观,也无法撼动你分毫。”

我头皮微微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去过不老泉?”

“郑青海告诉你的?”

郑青海连忙摇头:“不,不是我!”

罗红衣微笑道:“我是人间七大恶相之首,我想观看一个人的命运轨迹,我直接去时间长河看就是了,何必问他人?”

我好奇地问他:“所以当你醒来后,人间具体会发生什么?”

罗红衣并不回避我的提问,回答的很干脆:“刚开始,人和人之间的戾气会越来越大,连环命案,恶性治安案件频发,贫富差距无限加大,不公变得更加巨大,并且不可避免的急速膨胀。”

“人们开始彼此厌恶,憎恨,变的更加暴力,阴森和嗜血,接下来,人性会进一步扭曲,如果李先生熟读历史,会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每朝每代都发生过漫长,且惨烈的食人景象。”

“这次也不例外。”

他开始跟我谈条件了:

“我一定会在人间给李先生留下一片净土,贪欲将避开你的家人和朋友,你将来若是无法适应修罗道的血腥,可以随时返回人间生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心生错愕,一脸戒备地看向他:“你还知道我要去修罗道?”

罗红衣眨着眼:“我在时间长河里看到了你的前半生,你所经历的一切苦难,恐惧,痛苦和欢愉,全被我所见证。”

罗红衣的出现,让郑青海感到分外的惶恐和愤怒,他拉着我缓缓后退,他曾是罗身边最信任之人,现在,他居然警告我要远离罗。

“李先生,你不能相信他,他是人间恶相!他的形态,是根据你的内心所变化出的。”

郑青海越说越激动,狂怒地指着罗红衣痛斥:“我的一生都被他害了!当初我在彼岸投胎时,这畜生袭击了我,将我的魂一分为二,又从时间长河中截取出17年前的修罗道片段,将我的一半魂魄囚禁其中!”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被困在那该死的,恶臭的枯井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时每刻与那些恶心的诡异作伴,一次次死在它们手中,一次次复活……”

“我的前半生,经历的是无间地狱!”

他气的额头青筋乱冒,嘴里唾沫横飞,激动到语无伦次,颤抖地指着罗红衣:“是你!是你毁了我!你让我活的像个精神病人,一半在现实,一半在修罗……你这猪狗不如的垃圾,我到死也不能原谅你!”

郑青海骂着骂着,突然猛扑上去,朝着罗红衣脸上挥出一拳,这一拳汇集了他的全部力气,威力惊人。

罗红衣不躲不闪,当场被他打倒在地,罗被揍惨了,一侧颧骨被打碎,深深凹陷下去,很快又高高肿起。

他沉默地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土,他并没有动怒,面对郑青海歇斯底里的谩骂和重拳,罗红衣表现的很平静,他似乎一贯如此,总是表现的温文尔雅,气质脱俗。

我这人没什么文化,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了一个相对贴切,却很老土的词汇——绅士,对,罗红衣像个绅士。

他看待郑青海的眼神,是这般的温婉,他的眸子好似星辰大海,能包容万物,等等?我干嘛要用这些形容好人的句子来形容他?他明明是坏人,是反派中的反派!他的苏醒将带来人间的毁灭!

“是的,青海,我是对你做过这些。”出乎我们的预料,罗红衣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责:

“但是你现在回想这一切,你真的认为我是在害你吗?正是那半个修罗道,激发了你的愤怒和血性,迫使你对命运做出猛烈的反抗!”

“正是那半个修罗道,迫使你环游世界,拜访那些隐世的幻术名家,不惜一切代价,从他们手中学来幻术,这些术,已然将你推至人间幻术巅峰!就连古代妖狐流派的李三坡,也不及你!”

“正是那半个修罗道,造就了你永不屈服,不向命运低头的性格。”

“正是那半个修罗道,迫使你修行枯荣法相,这种隐晦高深的气场,完全不依靠外物,它只来自你的真实内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修行枯荣法相之人,每一步都如临深渊,没有人能把它修至你这样的高度,他们都被法相反噬,凄惨的死去,你没有,你活到了现在,你证明了自己的不凡。”

“枯荣,代表了你的两面性,也代表你隐忍的前半生,可以说完美契合了你。”

话说完,罗红衣冲郑青海伸手,平和又欣喜地注视他:“青海,看到今天的你脱胎换骨,我由衷地替你感到高兴,在李三坡的帮助下,你已经彻底脱离了修罗道,接下来你的人生,将光芒万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深信,有枯荣法相的加持,有你具备的幻术知识,终有一日,你将登顶幻术巅峰,让六道所仰望!”

郑青海呆若木鸡,是罗红衣害了他,不假,可也正是17年前的修罗道,成就了他,罗红衣说的话句句在理,皆是真实之音,郑青海竟做不出任何反驳。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我已经疯了!”他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死死撕扯着头发,放声大哭。

罗红衣把郑青海说哭后,又看向我:“至于你,李三坡,我对你的未来也给一个预言:你将来,会达到比青海更恐怖,更未知的高度,到那时,别说区区七大恶相了,就连六道本身,都将在你面前颤抖!”

“编的真华丽。”我冷冷冲他笑着:“可惜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罗红衣点了点头,突然问我:“真实本源的滋味怎么样?那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馈礼。”

你特么的???

我越来越佩服罗红衣了,观看了郑青海懦弱无能的表现,我心里还在暗暗嘲笑他,一个大老爷们,让人轻描淡写,三两句话就给干崩溃?成何体统?

现在轮到我崩溃了。

“真实本源?是你给我准备的馈礼?”我上前一步,恼怒地指着他鼻子大骂:“你脸皮还能再厚点吗?这特么你也敢乱编?就硬往自己身上套是吧?”

“我通过了不老泉的考验,收获了白骨红莲,又用它开启了阿难村的祠堂机关,这一切都是我拿命赚来的,与你何干?”

罗红衣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丝绸手绢,擦拭着嘴角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用拼上性命换来的白骨红莲,开启机关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呢?”

“我在青海投胎前,曾在时间长河中截取了阿难村的往昔片段,在那时,我就在祠堂的石壁中放入了一颗真实本源。”

“我本来想将它赠与青海,最开始,我本没有在祠堂设置机关,我起初的估算是,当青海进入祠堂的那天,代表着他将成功脱离修罗道,他只要轻轻推动石壁,就可以取走这份馈礼。”

“后来你也看到了,青海并不擅长和诡异打交道,也没有与村民沟通的能力,他一直没能进入祠堂,我渐渐意识到,他注定与真实本源无缘。”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接着编?”

罗红衣继续道:“我顺着青海的因果线,找寻到了你,当我发现你的那一刻,我就深信,你会成为带领青海逃离苦难的人,于是我仿照着红莲的形状,在祠堂的石壁中雕刻出凹陷的机关。”

我愤怒地后退:“不,你说的不对,你在撒谎!”

我嘴上在否认,却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反驳,关于真实本源这件事,你细细想,你也能嗅出其中的不合理:

阿难村,位于修罗道的边荒地带,早于十七年前就沦为废土,村中诡异横行,连外道都不屑于靠近,宝贵的真实本源,怎么可能被存放于那种地方?

不老泉的白骨红莲,与祠堂机关所形成的完美契合,更说明了,这里面存在着极大的人为修改痕迹。

青丘的观点和我类似,按照他的说法,六个世界,六种本源,每一种本源的现世,都将引发剧烈的天地异变,引发各路大能疯狂抢夺,如此珍贵稀缺的资源,却被存放在小村子的祠堂里,这未免也太过随意了。

就算真在祠堂,也早在十七年前就被人抢走了,哪轮的到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恶相虽坏,但恶相有一个品质,是世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模仿的——恶相不会撒谎,永远也不会。

我不得不接受了罗红衣的说法,这让我变得更加痛苦和不安了,很久以前我就在寻思,罗红衣为何不像中阴那样,来跟我谈条件?来拉拢我?

中阴小气,小气到一毛不拔,恶相未必就小气。

结果呢,人家真来了,我却慌乱到无法应对了,我已经吸收了真实本源,提前接受了罗红衣的馈礼,那么接下来他要向我提要求了,我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要我放过他,要我允许贪欲在人间复活,将社会变成地狱。

“你,你想要什么?”我问他,我突然感到无比的虚弱,这么重要的事,关系到十五亿同胞存活的大事,难道不应该交给能改变历史的大人物去处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一个注定被历史遗忘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手里?

“不,李先生,你的想法从最开始就是错的。”罗红衣眸子里透出深邃的光,直接洞穿了我的痛苦,他走到破碎的展柜前,抓起黯淡无光的头骨:

“你们以为我必须借助头骨中的能量才能苏醒,实际上,我的苏醒早在百年前就已成定局,任何人都无法阻挡。”

“你们能做的,只是拖延,这就好比死亡本身,每个人都试图拖延死亡,但死亡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注定不可避免的。”

他放下头骨,看向后方的黑暗:“陈山火也深知这一点,他正在注视着我,他应该快现身了。”

我更加迷茫了:“你不要我阻止你,那你要什么?”

“他要你的灵魂,他要你永生永世为奴,为他所代表的七大恶相效力。”

黑暗深处,涌现出阴冷的寒雾,头戴纸帽的陈山火从寒雾中走出,他一出现,立刻就伸手,狠狠朝罗红衣隔空抓去。

罗红衣的身体上出现了大量炙热的,通红的铁链,将他狠狠缠绕,锁紧,罗红衣身体被烫出丝丝焦烟,可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和慌乱,他转身看向陈山火,目光始终平静。

“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罗红衣瞥了眼陈山火,轻声对我们道:“青海,三坡,你们可千万别跟他学。”

“陈山火即将失去对中阴的掌控,在和另一个阎王爷的权力争斗中落败。”

“到那时,他将被中阴流放,成为一个无主的孤魂野鬼,六道虽大,却无他的容身之处。”

陈山火保持着往昔的阴冷,边朝着我们走,边对罗红衣点去一指:“话多死的快!闭嘴吧你!”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陈山火出手,我没瞧懂他引发的高维能量,但他这一指点过去,罗红衣嘴唇就被细密的黑线缝死了,血顺着针孔不断往外涌。

彻底让对方闭嘴后,陈山火来到我跟前,先是瞧了眼蹲在地上的郑青海,皱了皱眉,然后看向我:

“三天后,罗红衣的尸身将被运往制邪庙,我已经在很久前,就用手段封禁了他的思想,禁止他将这里的变化,告知互助会,我还会派出高手协助你,将他的肉身和灵魂封印于此。”

我来回踱步,心如乱麻:“恶相不能撒谎,对吗?封印也只是暂时的,他迟早会苏醒?”

陈山火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我嘴角不停抽搐,我说,既然人间的毁灭已成定局,那还何必要干预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拖延点时间出来,有什么意义?

而且最重要的,为什么完成封印的人,非得是我?你陈山火手下众多,厉害的多了去了,朱天师是你朋友对吧?他手段高我百倍,为何不派他来?

听完我的一系列提问,陈山火歪了歪脖子:“因为你注定要成为一个伟大的人,而一个伟大的人,必须要心怀救世的伟愿。”

我沉默了许久,抬头问他:“这个‘注定’,是被谁赋予的?”

陈山火:“六道。”

他顿了顿,又道:“你崛起于底层,你深知人性,你认为世人不配被救,但救世,是六道指定给你的宿命,你没法逃避。”

我脸色变的更难看了,声线沙哑道:“所以六道,不光指六个世界,它还是个具体的人?它具备主观思维,能指定所谓的救世者?”

“是啊。”陈山火坦白道:“六道是具体的……暂且称它为人吧,六道也是我的直接上级。”

我思考片刻后,答道:“好,我答应你封印罗红衣。”

“但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提问,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陈山火耸了耸肩:“为什么一定要有意义呢?这是六道的决定,何必去揣测六道的心思?”

“六道一直头疼于人间恶相,可能它除了拖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我早就跟你讲过,这些东西无法被杀死,只能封印。”

“谁知道呢,也许拖延下去,六道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处理它们。”

我一直按照中阴的说辞,称呼罗红衣为恶相,但现在我仔细想,称呼他为“恶神”更加贴切,人家是能在时间长河里自由泳,并且随意截取时间碎片,制作成历史幻境的存在。

在时间长河中,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人生过往,在他面前,我没有秘密可言,人家甚至能直接干预生死,在遥远的彼岸拦截郑青海,将郑的灵魂一分为二,投入两个世界。

这样的存在不是神,又是什么?

说难听的,连陈山火这个阎王爷,象征中阴权力巅峰的人,都无权和罗红衣直接对话。

我颤抖的手摸向口袋,摸出一根几乎被折断的香烟,叼在嘴里,陈山火眼皮子一抬,烟头就被点着了。

深吸一口烟,我以为自己会变得冷静,可内心却更混乱了,我不是在刻意贬低自己,我只是个来自东北农村的风水先生,现在,我却被掌控生死的中阴,冠以伟大之人的名号,如果换成是你,你能冷静下来吗?

抽了几口烟,我瞧了眼不远处的罗红衣,他依旧被滚烫的铁链紧紧束缚着,嘴唇子被黑线勒的不停流血,颧骨更是肿的不像样子。

可他的眸子依旧保持着最原始,最神秘的纯粹,他平静地注视着我,似乎已经提前确认,我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然而我已经当着陈山火的面,背叛了他,按理说,我欠罗红衣真实本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不欠陈山火什么,我应该站队罗红衣才是,但人性向来如此,人总是会不自觉地站队正义一方。

然而所谓的正义,真的就正义吗?

“你刚才说,罗红衣要让我的灵魂,永生永世服务于他,是真的吗?”我掐灭烟头后,问陈山火。

陈山火双手背后,阴冷的眸子里散出阴光:“是真的,不信?你让他自己说。”

他一眨眼,罗红衣嘴上的黑线就脱落了,罗咧着嘴冲我笑了:“没有那么夸张,我们只是签订一个契约,将你的灵魂租借给我一百世。”

“这是好事,这一百世,你可以完美回避轮回法则,远离阴间,地狱和畜生道,百世为人。”

“但我现在改主意了,三坡,你只需要替我做一件事,这件事做完,我们的因果将永久关闭,你我再无瓜葛。”

“而且作为报答,我将赠予你剩余五道本源。”

我好奇地问他:“啥事?”

罗红衣不肯说:“现在还不可说,到时候我会托梦给你。”

“够了!”陈山火罕见地动了怒:“李三坡是我的人,你妄想蛊惑他?你在自找灭亡!”

他第二次朝着罗红衣隔空抓来,这一抓,直接要了罗红衣的老命,罗全身被业火吞噬,几秒功夫不到,就被烧成了一滩骨灰。

当然,烧死的也只是他的一缕思想而已,作为人间恶相之首,罗红衣无法被杀死,他思想的死亡,对他本体也不会构成什么影响。

我目睹了罗被火化的全过程,他从始至终一声不吭,在头颅被烧碎的瞬间,他向我传递了最后一道密音。

这道密音只有我能听到,内容如下:

“绣花鞋幻境的破解之道,在于镜子,而镜子只隐藏于窗帘后,隐藏于封星梅的真实内心中。”

我确信,这是我听到的全部内容,一字未错,但这段话无因无果,完全就是一道哑谜,听的人一头雾水。

首先,封星梅是谁?这个名字非常陌生,从未在我记忆中出现过。

绣花鞋幻境?那又是什么?

渐渐地,我从这道哑谜中,解读出一种阴森的恶寒。

让我们暂且把这道哑谜记下,相信我,我最亲爱的朋友,时间,是解开一切谜题的钥匙。

罗红衣的思想死后,陈山火微微松了口气,对我道:“计划继续,三天后,罗红衣的封印仪式将在此地进行。”

“至于你。”他看向一旁郑青海,后者还深陷于心魔的痛苦中:“从现在起,你将效力于中阴,你的罪,通过服务中阴来偿还。”

陈山火对我还算客气,对郑青海就没这么客气了,语气生硬到不可拒绝:“郑青海,我劝你不要搞花样,我和李三坡,都将是你的直接上级,我们说什么,你做什么。”

“弃暗投明,是你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选择,郑,你若是让我失望,你的存在将被中阴抹杀!”

话说完,他不再理睬我俩,转身朝黑暗走去:“为了确保此事万无一失,我将派出精锐,他们会在明天赶来支援。”

“三坡,这件事成后,你将迎来中阴的丰富奖励!”

他阴冷的声音,很快消失在了阴冷的黑暗中。

你看,现在你该明白陈山火是何为人了,他前半句看似在警告郑青海,实则是在警告我——背叛中阴,加入罗红衣的阵营,会成为我此生最错误的选择,我也会因此遭至中阴最猛烈的报复。

这一个大比兜子抽完,再反手给我一颗糖——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乖乖给中阴打工,中阴不会亏待你。

陈山火走后,我坐到郑青海身边,我俩都不说话,就这么干坐着,实际上,陈山火完全是多此一举,我们早已决定和罗红衣划清界限,我也接受了“救世伟人”的冠名。

这个冠名不真实到让我恶心。

可是罗红衣却表现的这般自信,他怎么能确定,当他向我提出要求的那天,我就一定会答应他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对讲机里传来卢晓莹的声音:“今晚八点,瑶池,不见不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抓着对讲机道:“好端端的,去瑶池干什么?”

“我不跟你说了吗?我附在你身上斗法的这段经历,对你非常宝贵,此生你不会再遇到第二回,这相当于两大人间最顶级的幻术师,手把手地给你教学。”

“你赶紧闭关冥想,给我悟!悟出多少是多少,机不可失……”

卢晓莹不耐烦地打断我:“李三坡,你这人真的好无聊啊!张口闭口全是修行,你的世界难道除了修行,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你这样活着,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就算你是一部冷血的修行机器,这样下去,迟早也要发疯。”

我皱眉道:“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以为你到达修罗境,你就可以自满了吗?我告诉你,你差的还远。”

“哪怕你到地狱境,到天神通,还是能遇到比你更厉害的,咱们这行,都是一条路走到黑,没有止步歇息的可能。”

卢晓莹幽叹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我的好师父,就这一次,好不好?”

我问她:“大晚上的,去瑶池干嘛?”

卢晓莹:“约会啊,还能干嘛?”

我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爽直,沉默片刻,我冷道:“你算老几啊?我凭什么跟你约会?”

卢晓莹:“我带了套比基尼……”

我顿时口干舌燥:“我7点50到。”

卢晓莹咯咯笑着挂了。

关于卢晓莹,我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她应该利用好一切资源,刻苦修行,而不是一有机会就偷懒享乐,我寻思着,可能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放松自己,早把修行忘到脑后了。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被公输兄妹追杀的那般狼狈。

这么一想我就来气,不行,今晚见面我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但转念一想,我不能像要求自己这样来要求别人,卢晓莹20出头的年纪,正是青春大好年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贪玩好动是正常的。

我反而才是这个年龄段的怪胎。

“真有雅致啊,还有空泡妞?”

郑青海终于从罗红衣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他颓废地坐在地上,抓着一把脏兮兮的石子把玩着:

“你,我,我们马上要完蛋了!你知道吗?”

我问他:“怎么讲?”

郑青海抬头看向我:“三天后,罗红衣的尸身会被运来,这次,互助会的主力将倾巢出动。”

我瞧了眼被打碎的水晶展柜:“陈山火封禁了罗的思想,你依旧是罗的代言人,互助会目前还不知晓你的背叛。”

“你可以寻个借口,把他们打发走。”

郑青海直勾勾盯着我,突然捂着肚子疯声尖笑:“李先生,你在胡说什么啊?”

“是,罗红衣的思想被封禁了,他暂时没法给世人托梦,告知这里的一切,但互助会的这些主力,可不是能随意欺骗的蠢货,他们一定能感知到这里的异常。”

“三天后,这里势必将爆发致命的冲突!”

他将手中的石子捏的粉碎,脖子暴出青筋:“互助会主力众多,我们呢?就你我两个光杆司令?”

“外加你那个不成器的贪玩女徒弟?我们怎么跟他们斗?”

我说你别忘了,陈山火会为我们派来强援。

郑青海歪着脑袋问我:“你先问问你自己?陈山火是个怎样的人?他言出必践吗?他值得依靠和信任吗?”

我没吱声,他从我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笑的更绝望了:“和我想的一样,他不值得信任,他口中所谓的强援,只怕也是些无用的废物。”

怕被陈山火监听,郑青海对我密语道:“李先生,你听我句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跑吧,跑的越远越好,罗红衣谁叽霸能封谁封去,这事远超你我的能力范畴,咱们管不了。”

“而且这件事本身就没有意义,你觉得这次的封印,能拖延罗红衣几年?十年?五年还是三年?你就算把他肉身剁的稀巴烂,拿去喂猪,把他的阴身抽出来烧成灰,又有什么用呢?”

“人间的毁灭已成定局,罗的降世,只是时间问题。”

我觉得郑青海的心态,可以是被罗红衣玩崩了,我这人你们都知道,我遇到事,第一个想的从来不是退缩,这事如果有难度,我会寻思出办法来克服困难,实在克服不了的,我再去寻思有没有作弊,使诈,或者取巧的可能?

直到所有可能都被否定了,我才会知难而退。

但即使这样,我也会把这事当成一个仇来记在心里,等着吧,将来有一天,我会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我冲郑青海微微地笑着:“郑哥,你不了解我,没有难度的事,我反而不会去做。”

“我这人没啥爱好,就是喜欢和别人斗法,我就乐意闻那股血味。”

郑青海站起身,瞳孔剧烈收缩着:“你要走以杀戮证量的修罗之道?可是你知道吗,修罗之道的结局,唯有毁灭!”

“终有一日,你会遇到一个强大到让你无法抬头的人,它会以最血腥的方式终结你。”

我说:“那就认命呗,多大的比事?”

郑青海神色阴郁地看向我:“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亡命徒!”

我伸着懒腰:“你现在见到了,别墨迹了,说吧,互助会的主力都有谁?”

“话说,你不应该也是主力之一吗?”

郑青海捡起块水晶碎片,在沙地上写下三个人名:

“其他主力很好对付,用幻术就能解决,唯独这三人,极难对付。”

我低头瞧去,三个人名分别是:

【落花洞女】

【王火化】

【东方冢】

我指着中间那个的人名,忍不住笑出猪叫:“这傻狗是个什么成分?他父母到底有多恨他啊?给他起这么损一名字?”

“他咋不叫王土葬呢?”

郑青海面如寒霜,额头直冒冷汗:“等你知晓这三人的可怕之处后,你就笑不出来了。”

“首先是这个落花洞女,你听说过这个吗?”

我嗯了声:“民间传闻,湘西有三邪,分别为赶尸,下蛊和落花洞女。”

前两个我都接触过,最后这个落花洞女是怎么回事呢?说以前在湘西,未出嫁的漂亮小姑娘路过山洞,中邪了,被洞神选去当新娘子了,那小姑娘就变成了这玩意。

湘西那边山多洞多,当地土人信奉山神,洞神,总之每一个地点都有神,其实哪来的神,所谓的落花洞女,不过是魂儿被山洞里脏东西勾走的行尸走肉罢了。

你要是在夜晚的野外,遇到一个背对着你哭泣的年轻女子,那八成就是落花洞女了,这时你千万不要上前和她搭讪,据说落花洞女每一滴眼泪落地,都会导致他人的死亡。

我说出我知道的这些,郑青海却说,实际情况要比传闻严重的多。

互助会的这只落花洞女,会扶乩,通灵,本身就是地狱境,其杀人手段主要有两个,一个是哭,这个和传闻描述的一致——当你看到她正脸时,你就和她建立了量子纠缠,你一定要想尽一切法子,让她的眼泪停留在脸庞上。

一旦眼泪顺着下巴落地,见者必死无疑,绝无生还的可能。

第二个是花葬,郑青海和落花洞女并不相熟,满共只见过两面,他说这女的会花葬,敌人身体里往往莫名其妙地生长出花朵,以肉身为养分,猛烈生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过程疼痛,血腥无比。

我点着头,墨门也有类似的术,梳理了关于落花洞女的已知细节后,我问郑青海:“这玩意吃幻术吗?”

郑青海:“吃。”

我一拍大腿:“吃幻术就好办,打照面,我先给她下幻境,让她待幻境里哭去好了。”

郑青海摇头:“落花洞女的可怕之处在于,从你和她建立起因果的那一刻起,无论她身处何地,她的眼泪都会致你于死地,这一点是无法通过幻境规避的。”

“除非你能在她眼泪落地前杀死她,否则失败是注定的。”

我想了想,又问:“她吃讨鬼咒吗?”

郑青海再次否认:“严格来讲,落花洞女不算鬼物。”

我摸着下巴思索,这玩意难对付,但不至于对付不了,如果我以青囊尸衣充当放大器,我的火焰轮止是可以秒杀地狱境死物的。

“落花洞女先放一旁,来郑哥,给我细细讲这个极品。”我用脚踩着王火化三个字道。

郑青海脸色变的更加难看了,他反问我道:“李先生,你有听过‘梦阴人’这个职业吗?”

“听过啊。”我说:“谁要是中邪做噩梦,梦阴人能进入这人的梦境中,给他驱邪解梦。”

当初我救姜氏母女时,就曾进入过她们的梦境中,大闹拜堂现场不说,还成就一段男上加男的美姻缘。

郑青海用手指在“王火化”三个字上画圈,说:“这不是一般的梦阴人,这个人在出生后,就一直处于沉睡状态,谁也叫不醒。”

“我们只知道这人姓王,王火化这个名字,是互助会内部给他起的绰号,意思是这人一天到晚除了睡觉,啥也不会,跟植物人似的,活着也是浪费资源,还不如直接给他推去火化了。”

这只是个恶意的玩笑,王火化并非植物人,他在现实位面中沉睡,在噩梦位面中,他却是真实且清醒的,他本身就是梦阴人,他掌控着大部分世人的噩梦,能在无数噩梦位面中自由穿行。

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可以在噩梦位面,对现实中的敌人发起致命攻击,比如,王火化可以将噩梦中的恐怖梦魇,投放到现实中,或者从噩梦中扔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不洁能量。

王火化一直和罗红衣建立着极强的精神联系,两人经常到对方的梦境中串门,在陈山火封禁罗的思想后,王火化联系不上罗,自然会察觉出异常。

正因为此人的存在,三天后,当互助会主力携带罗红衣的尸身,到达制邪庙后,郑青海的遮掩和欺骗,也将失去意义。

我又问:“王火化吃幻术吗?”

“不吃。”郑青海答道:“他展现给人间的,只是一具空壳,他本体隐藏在噩梦世界中,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用幻术也不行。”

“另外,王火化是地狱境后期,其肉身强悍无比,坚不可破,你要是无法在一分钟之内杀死他,就等着被他拖入噩梦世界吧。”

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寒气,收起小觑之心,话说回来,互助会里都是些什么阴森畜生啊?我以为郑青海已经顶尖了,没想到又冒出来这些个扭曲玩意。

“你不要觉得地狱境有多稀有。”郑青海叹息道:“这种级别的修行人,人间有的是,这类人有的选择在无人区隐居,有的则躲藏在人流密集的大城市中。”

“你和它擦肩而过,你觉得它就一煞笔,你可能还冲它翻了个白眼,你可曾想过?对方只要心中起一个念头,就能让你灰飞烟灭?连轮回都没机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到这,他无奈地苦笑:“你看我,我本来连修罗都不是,我之所以在会中地位这么高,能跟这些老怪物平起平坐,无非就是仗着幻术师这一特殊身份。”

我蹲在地上,死死盯着王火化三字,只会哭鼻子的落花洞女,并没有被我当回事,倒是这个王火化?地狱境后期的梦阴人?肉身坚不可摧?本体隐藏于噩梦位面?还能往现实投放梦魇和不洁能量?

而且还不吃幻术?

这畜生被设计的处处克制我,这种的该怎么处理啊?

我自认为斗法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此刻却也犯了难,傻了眼。

“最后这个呢?”我指着东方冢问。

郑青海面部涌现出巨大的惊恐,声音开始颤抖:“这个,比前两个还要难的多……”

我眼皮子开始跳了。

“东方冢,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催眠师,此人一直被催眠协会列为头号通缉犯,协会为此人开出的悬赏金额,已经突破了十亿!”

催眠师?我媳妇欧阳薇也是催眠师,在我看来,催眠和幻术有很多相通之处,两者比较不出强弱,催眠更倾向于心理暗示,顶级催眠师能通过心理暗示,创造出让人不敢置信的伟大奇观。

尽管媳妇是催眠师,但我对催眠的了解依旧有限,我只知道心理暗示和心理干预,欧阳薇在实战中,经常运用后者来干扰敌人的行动。

但欧阳薇由于道行受限,注定无法成为顶级催眠师,她也只处于摸索阶段,她只是协会中的普通会员,而这个东方冢,则是被协会悬赏十亿的头号通缉犯。

我并没有询问东方冢的具体手段,而是问郑青海:“你跟此人斗法,在你先手的情况下,你有几分胜算?”

“我的胜算为零。”

郑青海直言道:“这三人中,我和东方冢最熟,我经常和他打交道,我太了解他了。”

我皱眉:“他是人。”

郑青海:“是。”

“他吃幻术。”

“吃。”

我顿时惊疑起来:“一个吃幻术的活人,在你先手的情况下,你还弄不死他?你在逗我玩呢?”

“你那么多幻境,随便给他扔一个进去,他不死也得掉层皮吧?”

我打个比方,公输兄妹,我算她俩都是地狱境,加入没有青囊尸衣,你觉得她俩能在我面前坚持几秒?

所以我说幻术师稀缺,就稀缺在这了,同等境界下,幻术师不可能遇到敌手,就算高自己一个境界的,也能借助幻术所发动的高维能量来秒杀。

除非高出两个大境界,或者携带吸收幻术的秘宝,否则遇到幻术师,会成为一件让所有修行人都头疼胆寒的事。

郑青海愁容满面:“李先生,关于东方冢的能力,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你跟他交一次手,你就知道厉害了。”

“这三个人里,东方冢道行最低,和我差不多,还没到黄泉境,但他却是这里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最危险的,甚至他的实力,在整个互助会能排第一。”

“当年,罗红衣为了招揽此人入会,许诺出的条件丰厚到让人难以置信……”

我连忙打住郑青海:“来,你跟我讲讲,这狗篮子具体能干啥?”

郑青海说:“他能通过催眠干扰你的感官,让你对距离的判断出现重大失误,在这种误差的影响下,你的幻术,你的一切攻击都势必会落空。”

“这是我和他多次交手后得出的结论,我们是朋友,我没事就会找他切磋,每次东方冢都会故意谦让,并不愿意在我面前展露太多,关于他的催眠,我只知晓这些。”

我伸出脚,将三人的名字抹的稀巴烂,低头不语。

这些人的出现,不是没有原因的,我是来渡断离舍大劫的,这些人的出现,也是劫的一部分。

既然是大劫,那肯定不能惯着我,必须给我安排狠活,回看我渡劫到现在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没一个简单的,每件事都能维持在一个玄妙的度——我既完成不了,却又无路可退,不得不硬着头皮去碰,每次都碰它个头破血流,欲仙欲死。

但我并不怪劫,我和劫之间早已达成了和解,从这些事件中,我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进化,我来时全无半点道行,现在我是黄泉境,早已远超了本体。

不仅如此,我还洞悉了诸行无常法印,收获了神性,不久前又获得了宝贵的真实本源。

劫并不亏欠我什么。

要是能一直这么保持下去,活过这一年,当我灵魂回归本体的那一刻……我都不敢想象,那时的我将达到怎样的高度。

在沉默中,我魂游野狐禅,和师父商讨这件事,青丘的观点是,首先落花洞女,对我们不会构成威胁,这玩意应该是最好对付的。

然后王火化跟这个东方冢,也不是无敌的,同样有办法处理。

在这三天之内,我若是能洞悉出第二法印:诸法无我,那么什么噩梦位面,什么催眠术,统统玩蛋去!

一眼看破,一式诛杀!

就算洞悉不出来也没关系,青丘还有别的法子助我。

不得不说,我这个狐狸师父的路子是真的野,不佩服不行,有他这句话,我当场就吃下定心丸。

这里面,只有一个变数是我没法把握的:这三个人,单打独斗或许能对付,但要三人联合起来抢攻我,那可就完犊子了,我再厉害,也万万不能以一敌三,需要郑青海和中阴强援来为我分担。

我瞧向郑青海,这人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似乎完全失去了斗志,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我给他打气道:“你知道吗郑哥,罗红衣说的对,你的苦难,造就了你的不凡,将来有一天,你会站在幻术巅峰,跟个大装比犯似的,无情地俯视下方的我。”

“你得支棱起来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到梦阴人,就不得不提到一个很阴森的话题:清醒梦。

又叫清明梦。

好多年前,清醒梦在贴吧火爆一时,各路牛鬼蛇神都跑来开教学班,收割韭菜,学费在当时来看,是惊人的,六千,八千,甚至一万二。

但很快这玩意就被官方打击掉了,这是个什么原理呢?你首先要设置一个“扳机”,比如低头看表,每过十分钟你看一回表,问一遍自己,现在是清醒的还是在做梦?

等你把这个习惯养成了,睡着后你到了梦中,你启动这个扳机,咔!你意识到你在做梦了,一般人意识到这个之后,会本能地醒来,但你不会。这时,你就进入清醒梦了。

那进去后能干嘛呢?

我们知道,梦里的场景是不受咱们自个控制的,比方说你在梦中行走,你往哪走,你会碰到什么人,这些是你决定不了的。

清醒梦不同,你在梦中的行动,完全由你决定,而且你思维不是混沌模糊的,而是完全清醒的。

这种情况下,基本上就是想啥来啥,现实里高冷的女神,现在疯狂跪舔你,宁愿坐在你自行车上哭,也不要坐宝马车里笑。

你的仇人,被你的手下用满清十大酷刑,折磨到血肉模糊,你却瞧都懒得瞧他们一眼,权力,金钱,别墅,豪车,女人……梦里的所有人都谦卑地跪在你面前,你比皇帝还皇帝。

看出问题了吧?清醒梦的初衷,是给现实失败者提供的避风港,现实中受挫,梦里找回场子,现实里辱骂过你的领导,梦中跪着哭着管你叫父。

而且熟悉后,你能控制清醒梦的长短,哪怕睡一整天不醒来都没问题。

渐渐地,就有一小部分人,开始对清醒梦进行更深层次的开发,这些人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梦里的医生,能治好他现实中的疾病,他犹豫不决的事,梦里有高人给他点醒。

该买哪支股票?孩子该上哪所学校?怎么给上级送礼?这些困扰,高人会在梦里一一解答,而且准确率奇高无比。

甚至有些在顶级投行工作的精英,每次在进行重大决策前,都会先征求梦中人的意见。

听着挺好的吧?想学吗?千万别!

我们说,当现实和噩梦位面重合,两者互相投影后,一定要出大事!

那会贴吧里有不少玩这个出事的,有个帖子特出名,一男的疯了,不敢去上厕所,说站在厕所里,能看到周围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这些人不停在跟他说话,说的东西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还有不敢上床睡觉的,说一躺在床上,就看天花板上倒立着许多人,头发上往下不停滴血。

至于在清醒梦里撞鬼的,那更是数不胜数,说那些玩意阴森的,根本形容不出来。

关于梦,还有个有趣的点——我们每晚都做梦,但年龄越大,我们越不容易记住梦。

修行人怎么看梦的?我认为梦是连接未来维度的通道,我们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某个场景,某个人或者某种现象,你感觉特别熟悉,好像经历过,其实你已经梦到过了,只不过你忘记了而已。

行,嗑先唠到这,讲正事。

我把郑青海一顿劝,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目前的情况是这样,我身边属实找不到什么可用之人,目前,只能指望郑青海了。

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晚上七点那会,我给他取出点淡水和压缩饼干的,我就离开了制邪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出了庙门,外边已经黑透了,凉风哗哗袭来,我先去了趟黄四姐的坟地,把麻阴波的人皮取出来,铺在地上,又捡来一些干树枝,一把火点着了。

我跪在坟前,给四姐磕了三个响头,上了炷香,我说姐,你的仇我只报了一半,本来要把郑青海的人皮也带过来烧的,但这个人还有点用,我暂时还不能杀他。

“谢谢你传我大坟墓轮转术。”

上香的时候,黄二丫就蹲在坟包上盯着我瞅,她还带来了几只小母黄皮子,都是屁大点的小姑娘,我也不知她们啥时候来的,我没去理会,上完香我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就走了。

黄二丫跟在我身后,跟了大概几公里,这期间她一口一个哥地叫,我始终没回头,她终于放弃,失落地转身离开了。

夜风像厉鬼的手,不断抚摸着我结实滚烫的胸膛,我孤独地行走在一条幽深的小径中,其实每个人走到最后,都是孤独的,你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但他们都不过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或早或晚都会离你而去,真正陪伴你的,唯有脚下的路。

这时,有一个声音对我说,回头看看吧孩子,你杀了太多的人,你的脚印是血色的。

我回头瞧去,我没看到血色的脚印,只看见一片血色的人间。

半个小时后,我拨开树丛,前方出现了一座广阔而恬静的湖泊,在夜色的照射下,湖水表面笼罩着一层蓝色极光,美的宛如仙境。

一个长发飘飘的美丽姑娘,正站在湖岸边的芳草地上等我,姑娘身边还放了一艘木舟。

我走过去一瞧:“说好的比基尼呢?”

卢晓莹没好气道:“服了你,连这个也信。”

原来她没比基尼,想想也是,这里又不是海南,谁会带比基尼来这种地方呢?

不过今天她穿了条小裙子,很短,大长腿在月光的照射下晶莹柔美。

“这么美的月色,我们划船吧!”

她轻盈地跳上船,我将船推进水里,也跳了上去,抓着船桨划拉了没一会,就划到了湖中央。

夜晚的瑶池,湖水静的像面镜子,沉稳的没有一丝涟漪,几只野鸭子呱呱叫着,从我们身边游过。

船小,对面的卢晓莹离我很近,女孩身上的好闻香味一个劲往我鼻尖涌,这孤男寡女的待在一条船上,气氛有些尴尬。

卢晓莹双肘顶在滑溜溜的大腿上,双手托腮,目光奇异地注视着我,我给她看的特不自在,就问她:

“你观看完我跟公输兄妹斗法,有没有学到点东西?”

“咱们今天不聊修行。”卢晓莹直起腰,撩动长发,撩来漫山遍野的花香。

卢晓莹想了想:“昆明挺不错,四季如春。”

“但是半年后,我要去东北找你,我偷摸着去,不让你媳妇发现。”

我说妹子,你可别来了,我要是能把罗红衣封印了,人间就再没我啥事了,到那时,我就该去修罗道发展了。

卢晓莹将湿漉漉的头发甩到背后,好奇地眨着长长的睫毛:“师父,你跟我说说呗,修罗道是什么样的?”

我说你叫我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卢晓莹怒着挥拳揍我,被我反剪住双手,动弹不得,无奈下,她只得小声叫了句爸爸,叫完小脸胀的通红。

我松开她的手,半年前的她,身份刚从校花换成厂花,她目中无人,冰山高冷,半年后的今天,她穿着比基尼坐在我腿上,管我叫爸爸,对于男性来说,这征服感来的太猛烈,让人飘飘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跟她讲修罗道,讲阿难海和小寡妇,讲外道妖魔,听我说起修罗道那边的阳寿以万年为单位计算,卢晓莹很是神往,嚷嚷着她也想去。

“所以我才要你刻苦修行。”我抚摸着她湿漉漉的洁白后背:“相比人间,阴间,那边更高维,那边的鬼都是地狱境级别的。”

“别说你这小小修罗了,连我过去了,都未必混的开。”

我的想法很简单,这就好比移民,我先偷渡过去探路加打工,要是能在那站稳脚,我就把家人也接过去。

凡人去了修罗道,是可以直接享受那边漫长阳寿的。

卢晓莹认真地答应着:“我到昆明后,找一些香火旺的大庙修行,我的底子好,只要肯用功,上黄泉境不难。”

这天晚上,我们在船上过的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眼一闭,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清晨六点,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瓦蓝的湖面上,反射出美丽的金光,我将小船摇到岸边,卢晓莹收起裙子,换上了一条干练的紧身牛仔裤。

离开瑶池后,我一路将她送出雨林,在一条僻静的公路边,拦了辆摩托车。

分别前,女孩紧紧抱着我不肯撒手,呜呜地大哭,我本想阻止,一寻思,哭吧,我未必能在两天后的恶战中存活,这番,可能就是生离死别了。

骑摩托的是一农民造型的中年男人,一脸古怪地看着我俩,我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我俩平日走在街上,路人看我们的眼神都特奇怪,都在疑惑,我这么丑的人,是怎么找到这么漂亮一女朋友的?

此时的卢晓莹今非昔比,修罗境的她,几乎传承了我的一切幻术,连火焰轮止都学了,有坏人敢打她的主意,等于找死。

擦掉女孩晶莹脸蛋上的泪珠,我看着她上了摩托车,消失在了视野中。

我原路返回制邪庙,喝了些水,盘坐在地上冥想。

下午那会,郑青海不知从哪找来工人,将存放头骨的水晶展柜原样修复,又将地面打扫干净。

当天晚上,我们苦苦等待的中阴强援,终于现身了。

当时我和郑青海正守在展柜旁,并排打坐,我听到异响,睁眼看去,只见从前方黑暗的虚无中,走出一个男人。

这人年龄和我相仿,二十七八的年龄,瘦,脸色煞白如雪,留长发,五官帅气,棱角分明,但眸子却透着浓烈的阴冷。

不光眸子冷,这人全身都是冷的,身体不断往外排出寒气,他穿的也很奇怪,棉质的白色秋衣,秋裤,光着脚,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我和郑青海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我们,开口问了声:“谁是李三坡?”

我指了指自个鼻子,那人嗯了声,走上前来自我介绍道:“我的编号为封印物097,除此之外,我的一切资料都属于绝对机密,你们不用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封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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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封印物是花花草草那样的物件,没想到还有人形的封印物?

我指了指地面,这人走过来坐下,我眯着眼打量他,这人非常奇怪,他和陈山火那种非人非鬼的玩意不一样,他是个活人,有实体,可实体又不怎么稳定,而且我从这个人身上,没看出一丝半点的道行。

也可能是他道行太高,超过了地狱境,我看不出来。

“就来了你一个?”我问他。

“是。”这人冷冰冰答道:“我一个就够了。”

郑青海摸着下巴想了想,说:“097叫的太拗口,你有人类名字吗?”

这人答道:“叫我陈奇好了。”

“陈奇,你好。”郑青海想跟他握手,陈奇却没接,弄的他有点尴尬,收回手问:“你是哪个流派的?”

“我无权告知。”陈奇机械地答道。

郑青海怒道:“我们现在是战友,事关生死,你必须告知。”

我也眨着眼道:“互助会的主力快来了,你一个人能对付他们全部吗?能的话,我们就不问了。”

陈奇犹豫了片刻,答道:“要说流派的话,我应该属于特异功能流派,我的能力和高压有关。”

说着,他伸手在空中一捏,捏过来一滴水,放在掌心:“我能在一个很小的区域内,制造一个无限大的高压场,处于场中的一切物质,将被高压改变形态。”

他开始给我们演示:“当压力值来到十万个标准大气压时,水的氢氧键会发生断裂,它会变成一个叫冰七的晶体结构。”

果然,他掌心的水珠快速气化,变成了一颗钻石般的结晶:“而当压力值到达四千万个标准大气压时,冰七会变成金属氢,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室温超导体。”

结晶变成了一滩反射金属光泽的铁水。

陈奇将铁水撒在地上,面无表情道:“我的极限是,将压力场的压强提高至一千亿个标准大气压,这时,原本的一滴水,内部的原子会发生剧烈的核聚变!”

我俩听的是一脸懵逼,陈奇继续道:“当然,只有压强到达两千亿个大气压时,核聚变才会引发爆炸,才会发生一滴水,毁灭一座城市的奇观。”

“但一千亿个大气压,已经足够碾压万物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谓的碾压万物,是有限制的。

目标越小,陈奇释放的压强就越大,如果目标是一颗小石子,他能对其释放极限压强,也就是一千亿个标准大气压,在这样的恐怖压强下,石子的分子结构会发生核聚变,那可不是灰飞烟灭那么简单的了。

那如果目标过大,比如一个人,那么压强就会被均摊,并极大削弱。

我问陈奇:“你可以对敌人的某个器官增压吗?比方说,压爆对方的眼球,或者手指,心脏?”

“篮子?”

陈奇眨着眼:“我的压力场,只能释放于一个完整的,独立的物体上,无法对该物体的某一个特定部位生效。”

“除非能让这个部位脱离它,成为一个单独的整体。”

郑青海喝了口水:“说那么复杂干嘛?我直接问你,你能把一个活人压成一滩肉泥吗?”

“普通人的话可以。”陈奇答道:“修行人要看道行,修罗境以上的,我无法做到。”

郑青海呵呵一笑,冲我密语道:“这个陈山火真是离谱到家了,关系人类生死存亡,这么大个事,他竟然给我们派来这么个废物?”

郑青海越说越怒:“你说这人有什么用?之前听他说一百亿,一千亿个大气压啥的,我听不太懂,还以为他挺牛比的,结果说来说去的,只能作用于物体上?”

“妈的,这有个毛用?”

陈奇的这个能力,也许能用来摧毁敌人的法器?但是我和郑青海都会太阴黄泉密经,咱们根本用不着操心法器的事。

而且互助会的这三大主力,好像也都不怎么依靠外物。

我细细寻思着,问陈奇:“兄弟,我这样问你好了,你爆发出全力,能不能弄死一个地狱境的高手?”

陈奇依旧摇头:“对不起,这涉及到保密条款的内容……”

我突然对陈奇打出一道绞舌,他当场中招,神色立刻大变,面色惊惧无比: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冲他笑着:“对不住了朋友,此事关系我们每个人的生死,中阴的那些迂腐保密条款,就统统滚一边去吧,出事我担着。”

“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陈奇铁青着脸,舌头在嘴里不受控制地蠕动着。

我突然想到749局,那边也有很多特异功能人士,他们甚至还搞了个评级体系,陈奇是封印物,据我所知,中阴也为封印物设置了类似的体系。

我就问陈奇:“你的评级是什么?”

这小子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涌,他不想回答,但在卢晓莹版绞舌的影响下,他不说也得说:

“我的评级是9。”

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如果十级是满分的话,那么九级,相当于中阴目前存放的最危险,且最具毁灭力的封印物了。

当初在办公室,陈山火给我看过一块黑板,黑板上等级最高的封印物,也不过才5级。

看来,陈山火的确非常重视此次行动,他本人无法直接参与,却派来了压箱底的大宝贝。

对于陈山火这么抠门的人来说,这已经很难得了。

我继续问他:“明天,这里会来三个地狱境级别的修行人,我把其中一个交给你对付,你的胜算有几成?”

陈奇脸上肌肉不断抽动,显得很不自在:“我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被中阴所封印,今天,是我第一次外出。”

郑青海轻咦了声:“你是说?你一直被当做囚徒关押着?为什么?你一个活人,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待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因为我过于危险。”

他告诉我们,他是陈山火的亲弟弟,陈家一共三兄弟,老大陈山火,如今掌控半个中阴,老二陈亮目前下落不明,但据说此人是一个道行通天的恐怖大能,实力还要远在陈山火之上。

陈奇是三兄弟里最小的。

“所以你是被你亲哥封印起来的?”郑青海揉了揉眼睛:“你哥心咋这么狠呢?”

“他要为人间负责,他不得不心狠。”陈奇解释道:“而我的存在,的确对于人间是个祸害。”

我久久注视着面前这个小伙,我说看人先看眼,这人的眼睛很干净,纯粹到一尘不染,话说回来,我的眼睛也很干净,但你能从我的眼神里看出妖狐的狡诈和阴狠。

我并不是什么善男子,我杀起人来鬼见了都害怕。

郑青海的眼睛同样干净,但他眼神深处却隐藏了许多的忧伤,阴郁和对恶相的狂怒。

可是我从陈奇的眼神里,完全解读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两片未被人类涉足过的海,这很不对劲,这种眼神只可能出现在婴儿身上,成年人的眼睛里,怎可能不出现污浊?

但很快我就释然了,陈奇从小就被关押在中阴囚牢中,他是人,他却被“物化”了,作为封印物,他从未接触过人间,眼神像婴儿也就不奇怪了。

“你刚才说,你对人间是个祸害。”郑青海摸着下巴,一脸的狐疑:“如果仅仅是高压这一项能力,恐怕远不足以成为祸害吧?”

“毕竟你也说过,你的高压虽然能让物体的原子产生核聚变,却无法引发核爆。”

陈奇费劲地吐着舌头:“除了高压,我还有别的能力。”

“什么能力?”我们连忙问。

陈奇回答:“我的智商超过了700,这个数值是爱因斯坦的三倍,因为脑体的开发度过高,我总是能一眼就分析出敌人的弱点,并且迅速制定出有效策略。”

我和郑青海面面相觑,陈奇如果说的是实话,那么让这种人降世,的确会成为人间的祸害。

原因无它,这个人太聪明了。

他现在看似人畜无害,眼神清澈,你要把他丢进社会的大染缸里,泡上几泡,你就看吧,等他洞悉人性的那一刻,他势必会朝着邪道的方向发展,永无回头之路。

别误会,错不在陈奇,错在这个脏到恶臭,无药可治的社会。

绞舌到此失效,陈奇活动着舌头,对我道:“不管这是什么,请你下次别这样了,我舌头很不舒服。”

他没有动怒,他可能连动怒是啥都不知道。

我对陈奇身份的挖掘,也知道到这了,目前已知的是:第一,他很聪明,第二,他的压强能力看似恐怖,然而作用于人身上,效果会大打折扣。

第三,他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对人情世故也一无所知。

“抽烟吗?”我扔给陈奇一根烟。

“我不会。”他接过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我教你。”

我给陈奇点上烟,教他抽,等他学会抽烟后,我再教他喝酒,回头我还要带他去洗浴按摩,找漂亮妹妹消费,顺便再给他剪个社会小伙的头型,摇两式花手,陈山火要是知道,他弟被我调教的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估计要被气个半死。

陈奇抽了一口烟,呛的直流眼泪,我说刚开始都这样,习惯就好了。

陈奇不解地问我:“抽这个有什么用?”

我答:“没用,但是不抽还不行。”

没了绞舌,我再问陈奇点啥,他再不肯讲了,我和郑青海商量一番,决定把落花洞女交给陈奇对付,这娘们是三个人里最弱的,我相信陈奇作为九级封印物,不至于连这个都办不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落花洞女是地狱境高手,陈奇的高压无法将她碾成肉泥,但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碾成肉泥,也只是其中之一。

郑青海跟陈奇解释了落花洞女的能力,陈奇听完,显得不悲不喜,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就闭目,不再言语了。

那个梦阴人王火化交给我来弄,没别的,我就烦这狗东西名儿取的晦气,我还不信这个邪了,我倒要看看,他明天是梦阴还是梦遗。

最后那个催眠师东方冢,我让郑青海先尽量拖着,等我火化了王火化之后,腾出手来再处理他。

青囊尸衣有两件,我拿出一件扔给郑青海,这玩意如今是法术放大器,斗法前把它往敌人身上一罩,会产生奇效。

这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草率到不能再草率的战术制定,正因为没胜算,且缺失敌人的详细资料,所以不得不简单。

假如有朱天师坐镇,那索性连战术都不需要了,他一个人就能全对付了。

但我和朱天师都知道,互助会的因果,只连接着我和郑青海,外人强行参与,只会招惹来无常的关注,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和失控。

我们三人坐在地下空间中,每个人都心事重重,沉默不语。

我的意识进入了野狐禅世界,明天的决战关系生死,连野狐禅都提前嗅到了一丝不详,天空阴沉着,暴雨连绵。

佛堂中,青丘一改往日的形象,变成了一位身穿白裙的狐耳少女,仙气飘飘地端坐于莲花上,美的宛如天宫仙子,让人不敢直视。

“师尊。”我冲她微微鞠躬,手伸到后背一抓,抓出一束娇艳盛开的玫瑰,递到她面前。

青丘接过花,闻了闻,满意地笑着:“坐。”

我跪坐在蒲团之上。

佛堂的屋顶有点漏水,水珠滴滴答答撒在青石地板上。

青丘手捧玫瑰,星辰般美丽的眸子看向我,轻声道:

“我将意识投放到时间长河中,提前看到了你明日的敌人。”

她开始给我讲她看到的,首先明日之战,将以车轮战的形式展开,就是双方各派一人上台,一对一,分出胜负后,再换人上。

先说这个王火化,此人对噩梦的操控,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诸行无常法印,用来破解一般类型的幻境可行,可它却无法用来破解噩梦。

也就是说,明日之战,我将无法避免地坠入王火化的噩梦世界中,如果我掌握了“诸法无我”法印,自然能轻松破除。

但诸法无我远远凌驾于诸行无常之上,隐晦生涩无比,以我的资质,穷极一生也未必能领悟,大战在即,这条路肯定行不通了。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了。

青丘教了我一套名叫“菩提花开”的幻术,此幻术专门用来破除污秽噩梦,只要施展,我将立刻从噩梦世界中醒来,肉身和意识回归现实。

有个问题。

菩提花开的原理,是从诸天神佛那里借力,让【佛之国】强行降临于噩梦位面,从而崩碎,瓦解噩梦,我若是凡人,或可借用神力,青丘却笃定地说我是只古代妖狐。

妖狐,自然无权管神佛借力了。

人间佛法,用野狐禅的典故来嘲讽外道,在人间佛法看来,妖狐是外道,妖狐岂能使用佛力?

强行这样做,会为我招来“一衰”。

什么是一衰?

一衰,是腐蚀心灵的诅咒,它会导致我接下来和东方冢斗法时,负面情绪全面爆发,东方冢一定会敏锐地洞察到这一点,从而利用它,在我内心建立起一座座心理坟,当这些心理坟引爆后,我的意识和精神将陷入崩溃,如果处理的不妥善,我将因此死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丘从时间长河中,提前获知了明日的结局:

第一战,陈奇VS落花洞女,陈奇将轻松获胜。

第二战,我VS王火化,在我学会菩提花开幻术前,我的胜率不到百分之三,学会后,胜率能突破百分之四十。

第三战,郑青海VS东方冢,郑必败,所以到头来,东方冢也得由我来对付。

但郑的失败,并不是没有意义的,首先,我可以在台下观战期间,将诸行无常法印施加给郑,协助他减轻催眠术的影响。

“另外。”青丘伸手抚摸狐耳,摸出一颗小小的种子,扔到我手里:

“此物名叫道种,你将它转交给郑青海,让他明日和东方冢斗法时,将道种弹入对方眼睛中。”

“这件事必须由郑来做,他和东方冢是好友,彼此了解对方,催眠师做梦也不会想到,郑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偷袭他。”

我注视着掌心里的道种,这玩意颜色碧绿,比芝麻还小,散发着奇异的草本香气,青丘说,道种凝聚了她一世世对幻术的感悟,我和东方冢交上手,我内心只要起个念想,道种就会在他的内心世界绽放,到那时,东方冢的催眠术会被极大削弱。

我接下来要担心的,只剩下由一衰导致的负面情绪爆发了。

这个计划看似周全,其中却隐藏着不少BUG,首先,东方冢能混淆敌人对距离的判断,让幻术打不到他。

幻术都打不到,道种又如何能弹入他眼睛呢?

我说出疑惑,青丘耸了耸肩膀:“自个想办法去,什么都要我教啊?”

我陪笑称是,另外,关于一衰,这玩意到底有多可怕?我这小心灵,其实也挺脆弱的,平日里没事,动不动自个就陷入负面情绪中,好半天才缓过来。

一衰爆发后,全体负面情绪统统爆发,再加上东方冢的煽风点火,到那时,拿什么来压制?

青丘也被难到了,每个人的心理承受力不同,一衰的伤害也不尽相同,她赤着足跳下莲花,在佛堂中来回踱步,突然眼睛一亮!

“有了!”

“我教你一招,将负面情绪暂时抽离出意识,那个叫陈奇的小孩,不是会高压吗?你让他把你的负面情绪压碎就完事了。”

这个操作简直脑洞大开,我不确定陈奇的高压,能否影响到负面情绪这样的虚无物质,眼下没更好的法子,只能暂时这样计划了。

青丘将菩提花开,和抽取负面情绪的术教给了我,另外,她还特意找来一只小蒲公英,递到我手里:

“回去后,对着头骨吹,别问为啥,照做就是了。”

我收下蒲公英,冲青丘再三致谢,告辞离去。

她做了她该做的,我能遇上青丘,是我的福气,至少在人间,我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师父了。

但就连青丘,也无法决定我的生死,让我们暂且把计划中的所有BUG抹去,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使按最好的情况去想,我对阵东方冢的胜算,也顶多刚过百分之五十。

简单讲,东方冢和王火化这样类型的敌人,不是我这个阶段该碰上的,换李三坡来,情况会好很多,可我毕竟是李丑,肉身的不足很难用后天的努力去平衡。

只能这样了,死与不死,全部交给老天。

我回想起和马义在阴间加油站读到的那本日记,我总觉得那是冥冥中老天给的暗示——或早或晚,我将不可避免地死于某人之手,灵魂坠入阴间,在那里过上日记中描述的生活。

希望是我想多了,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

意识返回人间后,我睁开眼,将道种交给郑青海:“郑哥,明儿个你跟东方冢斗法时,把这玩意弹进他眼睛里。”

郑青海接过道种,牢牢攥在手心,脸色阴沉道:“东方冢能混淆距离感,我一直在寻思这事,怎样才能让距离感不受影响呢?”

我取出卢晓莹制作的袖里乾坤:“我可以用诸行无常削弱他的催眠,还可以用此物来吸收,存放他的术。”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郑青海已经向陈奇讲述了三人的能力,这时,陈奇开口道:“或者,由我来制造一个高压场,将郑哥和东方冢隔绝开来,所有进入这个高压场中的术,都将被压缩成静止态。”

“这时,郑哥就能锁定到催眠师的真实方位了,在我收回高压场之后,郑哥立刻弹出道种,一定可以命中!”

东方冢的问题暂时解决了,我站起身,来到展示柜前,开启水晶罩后,对着头骨吹蒲公英,头骨在妖狐能量的影响下,立刻发生了异变。

原本黯淡无光的惨白头骨,重新散发出琉璃的耀眼光泽,内部的空心处,也重新爆发出恢弘可怕的高维能量!

当然,这一切只是虚假的表象,头骨早就废了,我只是暂时用它来迷惑互助会的主力。

会到陈奇跟前,我问他:“你能压制负面情绪吗?”

说着,我开始掐弄指诀,对着眉心虚抓一把,抓出一团灰暗色的小光团。

陈奇平静地注视着光团,歪了歪脖子,光团立刻在我手中破碎开来。

“优秀,相当优秀!”我满意地拍着陈奇肩膀,这小伙不错,有用,而且用处贼大,负面情绪消失后,我欢喜的不行,真想现在就带着陈奇去按摩。

我盘坐在地,和陈奇抽着烟,将野狐禅那边的信息传达给两人:

“明儿个车轮战,第一战,陈奇干死落花洞女,第二战我干死王火化。”

“第三战郑哥跟东方冢搞上一搞,你不用赢,你把道种弹他眼睛里,然后直接认输下台就完事了。”

“第四战我再上,干死东方冢,完事。”

郑青海听的脸上肌肉直跳:“等等。”

“李先生,你能预见未来吗?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万一明天的剧本,不按你讲的演,怎么办?”

他指着对面的陈奇道:“万一第一战,陈奇就被落花洞女秒杀?”

“落花洞女被称为湘西三邪,是有原因的,你凭什么觉得这小子能赢过她?”

我接过他的话道:“第二战,我又被王火化秒杀,到时候你直接下跪认错,重新皈依互助会,顺便替我俩收下尸。”

郑青海满脸冷汗:“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你的血咒术……它早已将我的性命和你深度绑定了!”

“我死你没事,你死我必死!”

我这才知道血咒术的恐怖,青丘传我此术时,只说郑的性命被我拿捏在手里,却没提性命绑定的事。

“支棱,懂了吗?”我大有深意地看了眼郑青海:“你赶紧琢磨点啥出来,确保我不死。”

“你仔细想想,你还藏着哪些厉害的幻术?你道行浅,用不出效果,教给我好了。”

“又想讹诈我?”郑青海擦着汗怒道:“上次假借小妮子之手,你从我这骗走了太阴黄泉和破军,还不满足?还要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一直在阴暗的地下空间中休息,等待。

等到第三天上午那会,楼梯口方向传来动静,先是下来一女的,应该是互助会派来探路的。

这女的下来后四下看了看,瞧向展柜里的头骨完好无损后,就跟郑青海打了声招呼:“郑哥,一切都还好吧?阴师的尸身已经到庙外边了,马上就下来。”

郑青海点了点头,那女的就回去了。

地下空间空旷而宽广,有的是地方躲藏,我和陈奇早就躲进了后方的黑暗中,我手心满是冷汗,心跳的像高速运转的打桩机,我曾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血腥斗法,面对过各式各样的扭曲敌人,每一次都关系生死,但我从没有像今天这般紧张过。

我看到了野狐禅世界的狂风暴雨,整个狐狸村,整个曼陀罗草原都在为我悲鸣,可能命中已经注定了,今天就是我的死日——没人把死当回事,直到死前的那一刻,才知道死的可怕。

我和他们一样,我也以为死亡是一件离我非常遥远的事,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眼前黑白交替,总是出现阴间加油站的画面。

郑青海站在展柜前,目光看向前方,他看似平静,那是硬装出来的,他比我还怕,他的一只手在哆嗦,他如果强行不让它哆嗦,他的呼吸就要乱。

我又看向一旁的陈奇,我们三人中,只有陈奇一点都不怕,他根本就不知道怕为何物,毕竟他本就没有真正地活过。

我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现在我开始后悔,这件比事我真不该去管,无论它的回报是什么,它已经远远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

但我又想,这又何尝不是修行呢?我怕,是因为我不自信,是因为我和人交手的次数还不够多,血流的还太少,胆儿还不够肥,性子还不够野,缺什么,反而要练什么。

道行,不就是由血,伤口和死亡恐惧堆积出来的吗?

我正胡思乱想着,楼梯那边传来阵阵沉闷的脚步声,互助会的主力来了!

我的心立刻就悬到了嗓子眼,刚开始进来了八个精壮的汉子,八人赤着上身,抬着一顶血红色的大轿子。

这些人都是互助会请来的工人,而轿子里躺着的,应该就是罗红衣的尸身了。

八人累的满身热汗,将轿子抬进来后,放在地上,转身就离开了。

八人走后,第二拨人下来了,首先走进来了十个男女,这些男女道行从修罗到黄泉不等,应该都是会里的大护法,她们身穿红衣红裤,脸上也画着红扑扑的胭脂和大口红子。

有人手持鞭炮,有人手捧锦衣,玉食,毛巾,清水,鲜花……这些物件都是为苏醒后的罗红衣准备的,十位护法下来后一字排开,每人身后又跟了些弟子,虔诚信徒之类的人,场面上聚了至少四五十号人,乌泱泱的,阵仗不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将罗红衣的尸身从轿子里抬了出来,我放目瞧去,他本人和他的思想长的一模一样,他身穿寿衣,双目紧闭地躺在一副透明冰棺里。

那冰棺也不知是个什么原理,这么热的天,冰棺却散发着滔天的恶寒,没有要融化的迹象。

我和陈奇屏住呼吸,潜伏于黑暗中,小心地窥视着,场面上人虽多,却寂静无声,冰棺落地后,护法和信徒们盘腿坐地,目光虔诚又狂热地瞧向展柜中的头骨。

只要吸收了头骨中的能量,她们的精神图腾,罗红衣就能苏醒啦!

可她们哪知道,头骨早被我吸空,剩下的只是个妖狐幻术伪装的空壳。

终于,我们要等的第三拨人来了,首先下来的是一副轮椅,被两名汉子抬着,轮椅上坐着个老头,这老头差不多九十来岁,身穿农村老头常穿的灰蓝色中山装,老头跟死尸似的坐在轮椅上,双眼紧闭,那张老脸阴森,丑陋,五官皱缩成一团。

老头手上还在打着吊瓶,两汉子把轮椅抬下来后,吊瓶杆往旁边一放,就匆匆离开了。

信徒们似乎都很惧怕这老头,都远远避开他,让出一个大圈来。

这老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梦阴人,王火化了,就这么个干瘪,恶臭,死气沉沉的农村植物人老头,土豆埋过天灵盖了,靠着输液维持生机的玩意,居然是特么的梦阴人?

接下来,又下来了一男一女,那女的身穿异族长裙,赤着足,头发高高盘起,扎满了金银饰物,看年龄也就十八九岁,长的还怪好看的,但全身却透着森森鬼气,眸子无神又灰暗,显得不人不鬼。

这就是湘西三邪之一,传说中的落花洞女。

洞女旁边,是个30来岁的男人,我寻思此人应该就是催眠师东方冢了,这人的长相很符合催眠师的定位,五官平平无奇,头发不长不短,长相不美不丑,没有任何值得人留意的地方,属于丢在茫茫人海里,就瞬间消失无影的类型。

越是厉害的催眠师,越该这样,他这张人畜无害,无聊至极的脸就是他最好的伪装,在任何情况下,这张脸都不会引起他人的警觉,东方冢个头不高,身材瘦小,穿的也非常屌丝,上身是件不黑不灰,洗的发白的旧体恤,圆形的领口已经有些变形了,下身是条同样灰不溜秋的运动裤,配一双脏兮兮的旅游鞋。

就这么个人站在你面前,就这造型,就这脸,谁会把他跟悬赏金高达十亿,人间最危险,最邪恶的催眠师相联系呢?

互助会的三大主力到齐了,落花洞女和王火化都是地狱境,离谱的是,东方冢的道行竟然还没郑青海高,这人只是个修罗境三重天的业余选手。

我知道,对某些特定流派来说,道行,并不能准确评判其实力,比如幻术师,催眠师,可尽管如此,我心中却泛起深深的狐疑,郑青海把他描述的过于厉害了,在我眼里,这个东方冢太弱了,我一指就能点死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也是我潜伏于黑暗中的目的,一会郑青海上去骗,能把这些人骗走最好,实在骗不走,我就在暗中发动火焰轮止偷袭,能坑杀一两个主力,那一定是极好的。

三大主力和众信徒聚集在出口前,和郑青海隔了约五十米远。

“青海,好久不见,你黑了,也瘦了。”

东方冢一脸微笑,冲郑青海招了招手,郑青海也笑着招手:“东方贤弟,运尸这种小事,怎么也劳烦到你了?”

“让手下办不就好啦。”

东方冢摸着下巴上的胡须:“不劳烦,应该的,今天可是咱们互助会的大喜之日,我怎能不亲眼见证罗仙复活这一伟大奇观呢?”

他留意到郑青海哆嗦的右手,有些疑惑道:“青海,你手怎么在抖?”

“别提了,前两天误食了毒菌子,犯了痢疾。”郑清海胡乱应付着,指了指冰棺里的罗红衣:

“阴师的尸身已经运抵,那我也不浪费时间了,开始复活仪式吧!”

“东方老弟,你带她们出去等着,别让这些闲杂人等的气场,惊扰了罗仙的魂魄。”

“这里我一个人就够了。”

要是能把这些人骗出去,那接下来的事就很好办了,我们把罗红衣的尸身斩成肉泥,一把火烧毁,骨灰埋进土里,再将他的魂魄用勾魂索擒住,带去中阴封印。

我们也一道进入中阴,通过传送门逃离此地。

很遗憾,剧本并没有这么走。

面对郑青海的驱赶,东方冢眨了眨眼,长叹一声道:“青海,在互助会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也一直最欣赏你。”

“今天,我只想问你一句。”

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突然涌现出阴损的杀机:“罗仙不曾亏待过你!你为何背叛他?”

东方冢声音洪亮,回音响彻整个地下空间。

“背叛?你在胡说什么?”郑青海佯装出惊讶和愤怒,试图狡辩。

他俩接下来对话我没去听,我已经意识到今天不见血是不行了,此前我一直刻意屏蔽了气场,解除屏蔽后,我深吸一口气,先是用出银狐指诀,进入妖狐状态后,我调动出丹田里全部佛光,双手变换指诀,朝着人群狠狠一指!

十四根本印,火焰轮止!

恐怖的高维能量,为地下空间招来一只只巨大的如来佛手!这些佛手散发着金色,白色的佛光,每一只都有水缸那么大,顷刻间,数百只佛手夹带着毁灭的暴怒,朝着人群狠狠拍去!

我为此酝酿了太久,这一手偷袭,直接抽干了我丹田里的全部佛光!这是我黄泉境五重天的巅峰一击,是我信仰和道心的见证,不可阻挡!

当佛手点亮世界后,人群惊慌失色,四散而逃,哪里逃的掉?佛手们沉重地拍打着地面,现场各种残肢断臂,破碎组织被毁灭的冲击波高高扬起,地下空间下起了凄杀的血雨!

轰!轰!

一时间地动山摇,上方的钟乳石被剧烈的地震纷纷震断,一根根掉落,场面血腥混乱,尘土卷着尸块乱飞。

我看到东方冢和落花洞女二人,推着轮椅上的王火化,不停左移右晃地躲避下坠的巨石,这时,三只佛手携带着猛烈的怪风,地冲三人狠狠拍来。

这三掌若是拍结实了,管你什么道行,统统拍成死苍蝇!

洞女和东方冢抬头,眼瞅着佛手临近,两人脸上却毫无惧怕之色,嘴角反而泛起阴笑。

我当时看到她俩笑,我就感到不对劲了,果然,两人各后退一步,躲到了轮椅后面,下一秒,三只佛手拍来,刚到跟前,就看王火化那老畜生突然张嘴,对着佛手狠狠一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亲爱的家人们,我必须要向你们坦白,这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恐怖,最撕心裂肺的画面,没有之一。

这老头不知用了什么妖法,那三只佛手僵在了半空,被老头硬生生吸出三缕白光,就跟开了线的线手套似的,三缕细细的白光汇集进老头口中,随着他大口的吸食,佛手越吸越小,越吸越淡,一会功夫就被吸的一丝不剩了。

整个过程中,老头始终闭着眼在睡觉,他在睡梦中完成了对火焰轮止的吞噬,他满意地舔了舔漆黑的嘴唇,脑袋一歪,继续沉睡。

我暗骂一声老不死的,拉着陈奇走出藏身处,站在郑青海两侧。

伴随着最后一声沉闷的巨响,佛光消失,地下空间恢复了之前的阴暗,尘烟落地,只见地面上出现了数百个深深的大手掌印,众护法和信徒无一人存活,现场鬼气森森,尸横遍野。

罗红衣的冰棺倒是完好无损地摆在原地,只有棺材盖被掀开了一些。

青丘不断为我输送着佛光,我空虚的丹田快速充盈起来,吹出口浊气,我看向对面三人,右手食指连弹三下,弹去三记血歌。

当三只被血光包裹的大狐狸,朝着三人恶狠狠咬去时,那老头第二次张开嘴,又是一吸!

这老畜生的嘴跟个小型黑洞似的,来什么吸什么,三只血狐狸被他吸进去,还吐回给我一大堆狐狸骨。

我和郑青海的脸色在比赛,比谁更难看,我俩都没闲着,各自施展独门幻术对三人展开抢攻,这回老头不吸了,可三人明明就站在五十米开外,我们的幻术却死活打不到她们。

郑青海的情报没错,这名催眠师,的确具备恐怖的距离干扰能力。

这种感觉真是怪异又吊诡,仿佛三人的真实位置不在五十米外,而是在五公里外似的,我们在接连尝试无果后,不得不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我们已经被东方冢催眠了,我知晓催眠术的底层逻辑,它需要先通过特定动作或眼神,预埋心理暗示,建立心理坟,然后再通过手势悄然启动。

钟摆,沙漏,一个特定的词汇,墙上奇怪的画……接受过催眠疗法的朋友,一定知道我在讲什么。

可东方冢从始至终没动过一下,甚至连瞅都没瞅我们一眼,那么,他具体是怎么催眠我们的呢?

“青海,这就是你新结交的朋友?”东方冢这时才抬头,看向我,嘴角露出令人作呕的笑容:

“妖狐流派的幻术师?而且还是中阴的走狗?有点意思。”

点评完我,他又笑着点评陈奇:“至于这位,一个没有人性的空壳,同时,又是一件致命的武器。”

他不知用何种方式,竟然读出了陈奇的内心世界,和他阴暗的过往,用挖苦的语气嘲笑道:

“洁白的房间,五平米大,墙上贴满了厚厚的缓震棉,用来防止自杀……你居住在这个可悲的囚笼中,被中阴囚禁了20多年?”

“囚禁你的人,居然还是你的亲哥哥?我要是你,我就杀了你哥哥!”

陈奇不动声色,好奇地看着东方冢,我听不下去了,也开始评价东方冢:

“中专毕业的屌丝,农村户口,经济拮据,内心阴暗,扭曲,极度自卑,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阴森童年,从小被家人虐待和排挤……”

“最特么可悲的是,你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还是个处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要是你,我就杀了你自己!”

你们知道我,我这张嘴的确是损,每次斗法前的口遁环节,我只要正常发挥,势必碾压对面。

我这一番评价下来,一般人哪有不生气的?可这东方冢还真不是一般人,他不但不气,反而有些惊讶地看向我:

“这么好的口才,真让人佩服。”

我不打算再废话,上前一步,提议道:“这里地方小,混战起来万一引发塌方,砸死你们三个狗比事小,砸坏了头骨,可就得不偿失了。”

“咱们刚好三对三,车轮战,敢不敢?”

东方冢看向我身后展柜里的琉璃头骨,面露些许忌惮,问我:“怎么个车轮法?”

我眉头一挑:“简单,我们双方各派出一人斗法,其余人观看,第一轮陈奇对落花小娘们,第二轮我手撕王火化,第三轮郑青海陪你玩。”

“三轮之后若是没分出个你死我活,之前的人可以继续上场挑战,一直循环到一方人死光为止。”

东方冢听完,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说:“可以,但是顺序得打乱下,青海不是我的对手,我想挑战你!”

我早料到他会来这一出,开玩笑,这个顺序是我和青丘苦心研究出来的,岂能被打乱?

他话音刚落,我就大步走到展柜前,抓起外道头骨:“事儿逼是吧?那就别玩了,我捏碎头骨,大家同归于尽好了!”

在东方冢等人眼中,头骨是让罗红衣苏醒的关键,决不能出现半点差池,这时候,青丘的蒲公英起到了关键作用,东方冢不断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头骨,愣是没瞧出端倪。

“别。”他不得不服软:“就按你说的来吧。”

“但是孩子。”他眸子里的光是那般的阴损且自信:“你应该知道,这个车轮不管怎么转,死的一定是你们。”

我冲他竖了竖中指。

东方冢推着王火化的轮椅后退,我和郑青海也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中间的空地来。

车轮战正式开始,第一轮,陈奇VS落花洞女。

两人走到空地正中,相隔二十余米远时,停步,这女的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脸上的表情也特别怪异,嘴巴始终往上抿着,做出一副想笑又忍着不笑的贱相。

两人对峙了几分钟,这女的两颗眼珠子,怪异无序地疯狂转动着,那画面特渗人。

好在陈奇也不懂恐惧是什么,始终平静地注视对方。

女人眼珠子越转越快,身体里散发出阵阵黑气,突然往地上一蹲,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结束了。”

东方冢双手背后,冷哼道:“她的眼泪只要落地一颗,这个叫陈奇的孩子就必死无疑!”

我看向落花洞女,只见落花洞女的两颗眼泪已经划拉到下巴上,在往土上滴了。

我不由得替陈奇捏了把汗,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眼泪在半空,被陈奇的高压直接气化,这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楞了楞,哭的更惨烈了,可任凭她怎么哭,泪珠始终碰不到地就化做白气。

陈奇的高压能力,不通过手势来发动,他双手插进兜里往那一站,只用心灵控制压强大小,看似懒散的站姿下,隐藏着对压力精确到艺术的完美掌控。

那落花洞女一看这不管用,发了狠,干脆伸手去抹脸上的眼泪,往地上甩。

没有用啊,眼泪只要流出眼眶,就属于单独的物件了,陈奇能轻松将每一滴眼泪气化,根本不给洞女空子钻。

如果一个路人经过此地,看到这场斗法,一定会荒谬到不解——女的蹲那只顾哭,男的双手插兜,跟个没事人似的往那一站,你跟我说这叫斗法?

斗法难道不是大火球子天崩地裂的乱甩吗?

东方冢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他何等聪明,一眼就瞧出陈奇的能力,完美克制了洞女,他眉头一皱,冲洞女喊道:

“别哭了!用花葬杀他!”

洞女站起身,手伸进裙子里一摸(确切讲是伸进胯下)摸出一把花粉,平放在掌心,朝着陈奇吹去。

那花粉在半空就被高压所静止了,落花洞女人都瞧傻了,尖叫着扑过来要跟陈奇贴身肉搏。

这女的是货真价实的地狱境,前面只是热身用的小把戏,她的优势在于近身搏杀!

洞女人未至,我就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她轻松突破了陈奇的压力场,裹挟着花粉朝着他恶狠狠扑来!

她身后居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扭曲男相!那是她的鬼丈夫,洞神!

“陈奇,快杀了她!”我冲陈奇焦急地吼道:“被她近身你就死定了!”

陈奇瞳孔微微收缩,朝着落花洞女伸手,微微一抓,口中轻哼道:

“结束了。”

就看那落花洞女身体僵在半空几秒,重重坠地,痛苦地七窍流血,不光是这样,她皮肤每一处毛孔,都在往外不停渗血,她凄惨地翻滚着,用苗语或土家语尖声咒骂着,很快就停止了挣扎,因失血过多而死去。

陈奇冷冷注视着洞女的尸体,神色淡然道:“从你上场开始,你的肉身,就处于我的高压之中,这压力看似很轻微,对你几乎不受影响,你也没有去认真对待它。”

“可是,人类血管承受压力的极限是200千帕,地狱境的修行人,大约为5000千帕,我对你施加的场压,却高达9000千帕!”

“9000千帕,这个压力无法对你的皮肉,骨骼和内脏造成杀伤,却能一点点压破你的所有血管!”

“三分钟,足够让你死于高血压引发的全身大出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实我知道陈奇有东西,毕竟人家是中阴九级封印物,肯定比749局SSS级的特意功能者要厉害的多。

中阴九级封印物,面对湘西三邪之一的落花洞女,我本以为这是场势均力敌的死战,谁曾想,三分钟不到就结束了。

完全碾压!

洞女的死相凄惨无比,过量的失血,导致她尸体像泄了气的皮球,快速干瘪,原本还算美丽的少女,此刻的死相当真是难看,丑陋至极——她双目怒睁着,嘴巴张的老大,嘴角不断流出黄褐色的体液。

在她死后,她身后的黑影也崩碎瓦解了,空气中的血味呛的人作呕。

再看陈奇,若无其事的回到我身边,获胜并没有带给他丝毫喜悦,当然了,他可能也不知何为喜悦,这孩子好,干净的像块璞玉,等待着他人的雕琢。

郑青海惊的也是合不拢嘴,万万没想到第一轮斗法,就这么结束了,这事其实不难理解,我们根本不懂压强,把这件事理解的太简单了,固执地以为在物理意义上将一个人压成肉泥,才叫压强。

谁也没往高血压这块去想。

陈奇创造出的压强场本就无形,被整个人体分摊后,看似不痛不痒,难以引发敌人的警觉,可它对人体血液系统造成的影响,却是潜移默化的,等敌人察觉过来,早为时已晚。

“精彩。”

东方冢惋惜地看了眼洞女的尸身,神色木然地拍起手来:“不愧是中阴派来的精锐走狗,果然有两把刷子。”

他抬起头,阴阴地注视陈奇:“所以你的能力,与高压有关?”

“至少这个蠢女人的死,换来了你的资料,接下来我面对你时,会在身上扎几个小洞用来泄压,这样你的能力就废了。”

陈奇摇头:“我还有别的法子杀你,比如……”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边冲东方冢喝道:“废什么话?还不快把老东西推出来受死!”

第二轮斗法,开始!

我缓缓走到场地中央,盘腿坐地,东方冢推着王火化,将轮椅停放在我前方三十米开外。

这埋汰老头睡的像只死狗,脑袋耷拉着,哈喇子流的衣服上到处都是,其实人老了,生活质量难免会下降,但是下降到他这个地步,要靠轮椅和吊瓶来维持生机,那还真不如赶紧一死了之,省的要死不活地搁这受罪。

我看这老头,就想起了我爷爷,我爷爷并不比他年轻多少,但老爷子身体棒的很,腰杆子挺的笔直,走路如风,满面红光,一辈子去医院的次数没超三回。

我劝大家一定要多运动锻炼,远离烟酒,把身体搞的棒棒的,另外每天按时刷牙,至少每两年洗一次牙。

有人问,身体好和身体差有啥区别?老了不都难逃一死么?我说这区别可大了,身体差的人,死前那十年,生活质量会降到惨不忍睹,比如这个王火化,24小时轮椅上这么一坐,大小便都要人伺候着,可谁吃饱了撑的,愿意伺候他呢?

身体好的人,老年生活质量不会差到哪去,有些老头老太太,九十多岁生龙活虎,精神头比年轻人都大,哪天到时候了,眼一闭,一命呜呼,至少不受什么罪。

另外身体好,辛苦一辈子存的钱,好吃好喝自个花,不用送钱给医院,毕竟这片土地上的医院,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回到正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一年轻小伙,跟这么个要死不活的脏老头斗法,感觉埋汰又恶心,可东方冢却对王火化充满信心,回到原来位置后,他指着轮椅上的老头说:

“别看他现在这副模样,你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死定了!”

我懒得废话,伸手去拍朱雀炉,烟鞭好似巨蟒出洞,劈头盖脸地朝老头打过去。

在我到达黄泉境后,朱雀炉这件秘宝,已经承载不了我的气场了,这才打出去一记烟鞭,炉体就烧的炙热滚烫,将我口袋烧出个大洞。

这记烟鞭别说活人了,打到坦克上,都能将装甲打凹下去,如此猛烈暴躁的威压,我相信老头是不敢用嘴去吸的。

他果然没敢张嘴,眼瞅着烟鞭打过来,老头突然抬头,伸出右手小指,举在脸跟前这么一挡。

水泥墩子这么粗的烟鞭,在碰触到老头小指后,砰地一响,炸裂开来,化作烟丝消散一空。

我一招没使老,双手急速变换,左手血歌,右手烟山,一指接一指不带停的,还不时夹带几下火焰轮止。

王火化的灵魂躲在噩梦位面,在那里操控着肉身,他所展现给世界的只是一副空荡的躯壳,这导致他对大部分幻术和幻境免疫,所以我挑选的都是直攻类型的术。

把老畜生的肉身打碎!让他的魂儿永远困死在噩梦位面,永不超生!

面对我狂风骤雨的抢攻,王火化应对的不急不缓,他终于张开了他那张黑洞般的嘴,吸下一只又一只的血狐狸,佛光也对他没什么效果,被他一口口吸下。

他只应对这两式,对烟山却不管不顾,他似乎已经老到头了,老的不能再老了,烟山对他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

我像个弹古琴的人,盘坐在地,双手柔和地往前拨拉着琴弦,对面轮椅上的王火化,双眼始终紧闭,眼皮下,两颗眼珠子高高凸起,诡异地急速闪动着。

我早已启动了银狐状态,我的一切术都被极大强化了,有青丘坐镇,我更不用担心佛光耗空,但我使出浑身解数,却始终无法奈何王火化分毫。

这些直攻类型的术,统统被他轻松破解了,这老头别看造型埋汰,却是个难啃的硬茬子,仗着地狱境的强悍肉身,毫不费力地与我周旋着。

我心中愈发烦躁,寻思着既然远程抢攻无效,不如近身厮杀,我倒要瞧瞧,老东西的肉身到底有多强悍?

而且瞧他那不断转动的眼珠,王火化依赖势力,那我干脆就给他熄灯!

我抓起被通红炙热的朱雀炉,狠狠一拍,一大股藏青色的烟潮涌出,瞬间弥漫整个地下空间。

我的视力丝毫不受影响,借助烟潮的掩护,我左手烟刀,右手火焰刀,快步闪身到王火化跟前,双刀如两道流星,朝着他面门狠狠斩去!

王火化视力被烟潮阻断,却敏感地捕捉到了风声,他下巴突然咔地脱臼,嘴巴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吐出一大团恶心的黑色线虫。

这些线虫死死缠住双刀,我铆足了疯劲,双刀却无法前进一分。

线虫们被刀光烧的滋滋作响,我一发狠,丢开双刀,左手小指,中指和无名指分别点向他印堂,攒竹和眉通三穴。

这叫“抢魂三指”,隶属于李家风水杀人术的体系,三穴若是被同时点中,王火化隐藏在噩梦位面的阴身,将会被我硬生生拽入现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火化神色大骇,他也知道,阴身进入现实后,他将立刻死在我的幻术之下,老头应对的倒是很高效,他竖起右掌,掌刀立于鼻梁前,同时左手食指伸出,朝我腰侧点来。

他掌刀立的位置恰到好处,我这三指若是点上去,指头根会被掌刀直接斩断!

我急忙收招,左手险之又险地绕开掌刀,大拇指猛点他太阳穴,同时右手闪电般横挡在腰前,准确抓捏到了老头攻来的食指!

狠狠一撇,咔!老头左手食指被我硬生生撇断,同时,他太阳穴硬吃了我一指,被点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血洞。

一般人受到这种致命伤,早当场一命呜呼了,王火化却只是微微晃了下脑袋,他嘴巴里的那团线虫继续往外吐,我这会才瞧清,这哪是线虫?分明就是一团女人头发!

女人的脑袋已经从老头嘴里钻出来了,然后是脖子,身躯,哎呦我草,那画面我真的不想详细描述,实在太恶心了!

王火化吐出来的,应该就是所谓的梦魇了,那玩意通体黑漆漆的,像一只影子,全身却裹满了恶臭的鲜血和体液,我抓起团佛光,朝女人后脑勺上狠狠拍去,这一下拍上去,就跟拍到一盆血水里似的,女人后脑溅起大量的血水,闷哼了一声,继续往外爬。

我不再理睬女人,双臂前伸,朝着王火化双眼掐去,老头控制着轮椅快速后退,我压上去抢攻,这一轮,我爆发出全部实力,在银狐指诀的加持下,双手犹如蝴蝶翻飞,一指化作两指,三指,乃至十万指,王火化眼珠子都快转冒烟了,哪能看的过来?

一会功夫不到,他连续中招,身上,脸上被我点出十几个血洞,老头一声不响,对伤势满不在乎,干脆站起身来跟我缠斗。

我出招又快又狠,双臂形成两团暴风虚影,指节更是发出剧烈的爆炸声,我坚信,每一指点出去,都能将钛合金点成一滩铁水。

而王火化速度却慢到了极致,跟在公园打太极似的,一指指慢悠悠朝我点来,可他毕竟是地狱境大能,每一指都带着宏大磅礴的高维能量,这些能量形成了一道不可描述的恐怖规则,我整个人被这个规则笼罩,犹如置身于十万米下的海底,极难做出规避动作,只能被迫和他对指。

王火化的下巴已经被完全撕裂了,那黑洞般的巨嘴里,全身是血的黑女人,已经钻出了半个身子。

女人的脑袋低垂在老头的胸前,疯狂挥舞着细长的双臂,我以一敌二,虽不落下风,攻势却放缓了不少。

我一次次和王火化,和女人对指,每一次指尖的碰触,对我都是巨大的精神折磨,从刚才撇断王火化食指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了,每和他手指发生一次物理碰触,我的意识就会陷入噩梦位面一分。

我眼皮子渐渐发沉,感到剧烈的困意,青丘提醒我道:“李狐狸,你即将进入王火化的噩梦位面,不用怕,这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女人拽住了我衣领,我后退着挣脱开,朝着王火化打去两道佛光,老头不躲不闪,身体诡异地像波纹般扭曲起来,佛光打过去,犹如打在水面上。

波纹在我眼前快速蔓延,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波纹,一切的一切,都扭曲,融化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一秒,我就进入到了噩梦位面中,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阴森,寒冷,城市好像经历了核战,被崩成了一个个碎片,无序地漂浮在猩红色的混沌中。

我站在其中一块碎片上,它大概有两个足球场大,场景大约是“中山路”之类的市中心路段,街道是侧倾,歪斜的,汽车,行人和大量的城市垃圾在半空漂浮,两侧的商铺大门紧锁,上方楼房的窗户却都亮着灯。

每扇窗前,都站着一只黑漆漆的梦魇,它们或男或女,都低着头注视着我。

在我前方百米开外,站着一个枯瘦,驼背的老人,这老人正是王火化,噩梦位面的他,是清醒的,眼睛也是睁开的。

“老牲口,给我死!”

我正要对着王火化施放【菩提花开】,召唤佛之国降临噩梦位面,却惊恐地发现,我双臂像是被什么东西锁死了,重如千吨,动弹不了分毫!

双腿也是!

王火化黄裱纸颜色的苍老眸子,毫无生机地扫视着我,沙哑着开口道:“这是我的噩梦,我的世界!”

“这里的规则,由我制定,我让你动,你才能动。”

砰!砰!

两侧的楼房里,一只只梦魇跳窗而出,朝着我缓缓逼近。

老头笑的是又贱又得意:“每一个死在噩梦位面的人,都会成为这里的梦魇,你数数看,这里有多少只梦魇?嘻嘻……”

我深吸一口气,原来噩梦位面的空气,也是老人身上的恶臭味。

“你真可悲。”我的目光穿过一只只梦魇,平静地看向王火化:“这么老的岁数了,不敢死,更不敢活,像个懦夫般躲在噩梦世界里,连直面生死的勇气都没有。”

王火化被我说中要害,气的老脸疯狂蠕动:“和噩梦之主对话时!你应该注意你的口气!我!早已超脱了生死,超脱了六道,和噩梦融为了一体,我人间的肉身,不过是件摆设罢了,在这里,我永垂不朽!”

“那又怎么样?”我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苟活于此,还真不如一死了之。”

“你在这里有什么?权力?财富?女人?亲朋?不,不,你什么都没有,陪伴你的,只有这一个个破败的混沌碎片,和一只只没有神智的恶臭死物,你把噩梦位面当成永生的天堂,在我看来,这里不过是地狱的囚笼。”

王火化不如东方冢,至少心性这块,他比后者差远了,我随口嘲讽几句,直接给老头整急眼了,气的那叫个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杀了他!杀了这个小畜生!我要用他的人皮做国旗!拿他的骨灰涂抹全身!”

梦魇大军朝我越逼越近,在这个城市碎片上,梦魇的数量超过了万只,它们成扇形将我包围,五米,四米,三米……

我轻声念出不动明王降魔咒。

降魔咒无需手势,只用口诀发动,此神通克制一切邪秽恶法,恶咒,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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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泉境下,原本的袈裟变成了一件红色的法衣,法衣上印满了金光闪闪的卍字,金光打在这些梦魇身上,它们纷纷惨叫着化成黑烟。

我双臂脱困后,快速打出手势,刹那间,整个街道上盛开出菩提花海,香气扑鼻,下一秒,天空中出现了一朵巨大的云彩,一眼望不到头,云中闪烁着耀眼的佛光,云端之上,依稀可见一座座恢弘的建筑。

王火化绝望又恐惧地注视着天空的异象,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假的,都是假的!哪有什么佛?”

他抬指朝着白云点去,点出一道道黑光,白云不为所动,快速压下来,整个噩梦位面,被刺眼的白光笼罩,彻底崩塌瓦解。

我和王火化一起回到了现实,他在人间的肉身已经彻底死去,他的魂儿迷茫地站在轮椅边,抱头痛哭。

我用勾魂索把这老畜生的魂儿勾过来,用铁钩的刀锋,一点点宰杀他。

王火化杀猪的惨叫声,震耳欲聋,我为了震慑东方冢,动作刻意放慢,每一刀下去,东方冢的脸就会颤一下。

老头不怎么经折腾,十分钟不到,就让我割的魂飞魄散了。

东方冢像死了亲爹,脸色难看到骇人。

第二轮斗法,到此结束。

按理说三局两胜,我方大获全胜,没有再比的必要了,但规则是斗到一方全员阵亡为止,对面还剩下个东方冢。

我方压轴大将是郑青海,他慢步走到场地正中,我则退到后面观战,其实我方优势这么大,也不用再遵守所谓的规则了,我只等郑青海把道种弹进东方冢的眼睛里,破了他的催眠术,然后我们三个一起上,弄死他就完事了。

为了确保道种命中,需要先消除距离感的误差,等东方冢上场后,我暗暗取出袖里乾坤,小木盒在我掌心疯狂颤抖,这说明它已经开始了对催眠术的吸收!

东方冢和郑青海在说着什么,大概是一些旧日的往事,我没有去听,当木盒吸饱了催眠术之后,发出轻微的裂木之声。

我不确定误差是否消除了,就试着朝东方冢打去一道烟鞭,他冷眼瞧向烟鞭,起初不管不顾,直到烟鞭临近了,他这才意识到距离误差消失了!

东方冢神色大骇,险之又险地跳起躲避,烟鞭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土坑,趁着土星飞溅,东方冢人在半空之际,我冲郑青海密语道:

“道种!”

郑青海右手微弹,准确地将道种弹进了东方冢的眼睛里。

东方冢落地后,不停揉着眼睛:“青海?你?你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招数暗算我?”

“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一寻思,既然距离误差消失了,那还斗什么啊?我直接给这篮子送去幻境享福,不就完事了吗?

他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他又不免疫幻术。

郑青海和我想一块去了,他双手合十平放于胸前,快速变换手势,对着东方冢打出“恶井”。

不对!手势顺序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恶井是我们根据17年前修罗道的遭遇,共同琢磨出来的,我对恶井的手势无比熟悉,我皱着眉,一眼就瞧出郑青海手势有误。

起初我以为,这狗篮子是不是想反水?联合东方冢摆我一道?但一想,不可能,有血咒术,他没这个胆子。

郑青海一套手势打完,没起效果,他神色狐疑不定,又换了个幻术尝试。

他的那些个幻术我都会,什么山海蜃楼,四部封天啥的,我早研究透了,可我却惊恐地发现,他每个术的手势顺序,全部乱了!

这时候,我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我看向揉眼睛的东方冢,对着他比划阿难村的手势,谁知到了我这,手势竟然也错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让我们暂且把手势错乱的事放一边,重新回到清醒梦这个话题。

在哈市当风水师的那段时间,我通过马义接触到一个案子,那是个中年老板,非常有钱,他每天醒来两次,每次两小时,他用这四个小时的时间来给身体做基础清洁,以及一些生意上的安排,剩余的20小时全部处于深度睡眠中。

他家人为此感到担心,但这个老板非常固执,家人各种法子都用过,统统无效,最后找到我这,让我上门给看看。

我去他家时,看到这人躺在床上,睡的非常安详,神色看上去很开心,很幸福。

我满心疑惑,这个人每天20个小时睡在床上,那他吃饭,喝水和排泄该怎么解决呢?

他家人说,这些他全部在梦中解决,我又问,他这样持续多久了?回答是,已经十多年了。

我当然不相信,这彻底违背了现代医学,他不吃不喝在床上睡了十年,是什么在维持他机体的运转呢?

他肯定醒来时偷摸的吃喝了,可他妻子却坚决否认,说这十年来,他没有碰触过人间食物,一次没有。

半夜那会,这人醒来了,我看他的精神状态非常好,我跟他聊起这事,我问他,为何这般痴迷于清醒梦?

这个老板告诉我,他在梦中,过着完全不同的另一段人生,在这段人生里,他有自己的家庭,有妻子,有儿女,有朋友,也有不少讨厌的人。

我:“你在梦中,一定比现实中更成功。”

“不。”老板笑着摇头:“我在这里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梦中的我却只是个很普通的工人,在一家造船厂上班,我的生活并不富裕,经常捉襟见肘,家庭也不怎么和睦,妻子最近在和我闹离婚。”

我大感不解:“那你图了个什么?”

他嘴巴凑到我耳朵跟前,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因为那边才是真实的世界,这里,是梦!”

我们判断现实和梦境的唯一依据,是连续性,我们每天早上起来,既要继承糟糕的过去,也要面对未知的将来,不是说我昨个杀人了,今天睡一觉起来,这事就既往不咎了。

梦没有连续性,比如我,我经常梦见自个在超市偷东西,我并不记得我具体偷了什么,反正我偷了。

醒来后我再去那个超市,也没见有人来抓我。

那万一有一天,梦也有连续性了呢?到那时,我们还能分辨出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吗?

这是个值得深度思考的问题。

也许正如那老板所说,现实是梦,梦才是现实。

这个老板在梦中吃喝拉撒,维持着现实身体的正常运转,这个现象已经跨越了平行宇宙和高维位面,根本无法解释,却真实地在他身上发生了。

甚至在造船厂高强度的工作中,练就了他一身结实的肌肉。

他很满意这种生活状态,他只担心一件事,如果他在一个世界中死去,会影响另一个世界的他吗?

好,唠嗑到此结束,回到制邪庙,地下空间。

我们都知道,手势的错序是由催眠术引发的,可是郑青海已经往催眠师眼睛里弹入了道种,过去这么久了,道种早就应该在东方冢的体内绽放了。

道种,就是用来压制催眠术的,在道种的影响下,催眠术的效果会被压制到最低。

可为何我们仍受到催眠术的影响呢?

我表面不动声色,却急的满后背冷汗,除了降魔咒以外,我的一切术都要靠手势来发动,我试着用降魔咒去破解催眠,却发现我念出的咒音也是完全颠倒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等,还有朱雀炉!

烟鞭不需要手势!

我瞧了眼脚下的朱雀炉,弯腰去拍它,却拍了个空,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催眠师的恐怖——朱雀炉就在面前,并不曾改变过位置,可无论我怎么尝试,手掌每次都贴着炉边而过。

我像个喝到酩酊大醉的蠢汉,在弯腰捡一把根本就不存在的钥匙。

郑青海的情况更惨,他把他会的所有大招,一遍遍往出使,什么密偶,地狱变,白骨黄泉,阴坟眼……他的手势全错了,错到离谱,他指节撇的咔咔作响,脸上满是骇然和狂怒,甚至有几次错错得正,被他误打误撞地搞出了些效果未知的术。

我直起腰,阴冷的眸子扫向对面的东方冢,你看,车轮战是我提出的,但没人会蠢到严格遵守规则,在我进入噩梦位面,和王火化斗法时,他大可以趁我不在,用催眠术杀死郑青海和陈奇二人。

可他却没这么做,他老实地遵循着规则,直到他独自面对我们三人。

东方冢一眼就瞧破了我的内心,他平静地答道:“我没这么做,是因为没有意义。”

“我是一名顶尖的心理医生,在我从业这些年,王火化是我接触到的,最特殊的病人。”

他看了眼王火化的尸身,继续道:“起初,我认为王只是一个被梦游症折磨的可怜人,但是当我对他深度催眠后,我进入到了噩梦位面,也头回知晓了梦阴人的存在。”

“王的梦境,能揭示未来,我们早在很多天以前,就看到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话说到这,东方冢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眼流出两行血泪:“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破解距离障碍的,更不知你们弹入我眼睛的是什么。”

“该死……那个东西开始在我潜意识里生长了!我看到了狐狸耳朵……密密麻麻的狐狸耳朵!我的催眠术,快要被它破坏了!”

东方冢痛苦地捂着头:“我们输了,那个梦……它揭露了一切,很多天前我就知道我们要输,当时我和王火化都不相信,现在我信了……”

我们终于等来了道种的全面绽放,催眠术的效果开始快速消散,我已经能抓起朱雀炉了,但奇怪的是,无论我们尝试任何进攻手段,依旧错漏百出。

青丘给予了东方冢极高的评价,说这个催眠师很厉害,首先,根本没有所谓的梦,东方冢的潜意识已经被道种深度腐蚀了,就这么个芝麻大点的小玩意,却汇集了青丘一世世对幻术的领悟,当道种全面绽放后,东方冢被幻境影响,陷入了一种今日必败的假象中。

为了做实这个假象,他甚至主动联想出“王火化梦境揭露未来”的虚无桥段,并且不停用潜意识修正这个桥段的合理性。

东方冢深信今日的失败已成定局,可他却忘了,就在不久前,他还深信我们会死在王火化手中,就算王败了又如何?还有他这个最强杀手锏呢,作为被催眠协会悬赏十亿通缉的人,他比那个废物老头不知要厉害多少倍。

这也是他没有趁我不在,而出手偷袭的主因,这个人实在太自傲了,他站在催眠的顶峰,俯视天下苍生,别说我们三个,就算陈山火本人来了,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他到死也不会认为,我们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可就算如此,就算道种彻底击碎了他的必胜之心,让他几乎放弃了一切,悲观的跪在地上等待最后的处决,可他的催眠术,依旧深刻地影响着我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还是在道种压制的前提下,如果没有道种,我们可能早就成了被他操控的行尸走肉了。

我连续拍打朱雀炉,拍不出丝毫烟雾,于是我收回朱雀炉,缓缓走到东方冢面前。

他跪在地上,凄惨地冲我笑着,他的眸子像是被烈日烤化了,变得浑浊,污秽,血泪不断涌入眼眶,他沙哑着嗓子喃喃道

“不该这样啊?催眠,对决幻术?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以为,这场斗法,会是你和我在精神层面,在高维世界的对抗,在那里,我会一点点瓦解你的内心,而你的幻术,因为手势的错误和距离的误差,无法对我造成影响。”

我站在他跟前,低头注视着他:“你说的对,你的催眠凌驾于我的幻术之上,笑到最后的人,应该是你。”

“没办法,谁让我有个好师父呢?”

我抬起右手,朝着东方冢的天灵盖拍去,他一个阿修罗,没了催眠的干扰,我拍死他跟拍死只苍蝇一般简单。

我的手却僵在了半空,迟迟拍不下去。

东方冢容貌和身形都变了,变成了欧阳薇,这个人准确洞悉到了我记忆的最柔软处,这并不是某种粗劣的模仿,眼前的欧阳薇是这般的真实,真实到不容质疑。

而由于“菩提花开”导致的一衰,也不凑巧地在这时悄然上演,我坚硬如铁的手掌,软成了一团棉花,我轻轻抚摸着欧阳薇那花朵般绝美的脸庞,泪如雨下。

解释一下,我知道她是假的,是东方冢变出来的,我的主观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可是在“一衰”的影响下,我一时竟无法做出应对。

“三坡,你对得起我吗?”欧阳薇跪在地上,嗔怒地问我:“你说你去藏区渡劫,我在你家照顾着你奶奶,日日夜夜盼着你,等着你,可你却背着我去了西双版纳,在那里收女徒弟?”

我一个劲地给她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

欧阳薇手伸进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长刀,她不敢自个扎我,我的肉身太强横了,扎是扎不动的,她把刀交到我手里,娇滴滴说:

“你扎自己一刀,我就原谅你。”

我问她:“你要我扎哪?”

欧阳薇指了指心口:“扎这,你若真心道歉,就连根扎进去。”

“住手!”

见我犹豫不决,郑青海急眼了,大步冲过来,一把抢走我手中的刀:“这是催眠术!她不是真的!”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也得陪着你死!”

郑青海抬起刀,朝着欧阳薇面门狠狠砍去,可他的刀也僵在了半空,再也下不去了。

欧阳薇变了,变成一个十来岁的陌生少女,少女身穿初中校服,泪眼婆娑地注视着郑青海,语气稚嫩而青涩:

“爸,你杀了我妈,现在,你连我也要杀吗?”

“珍珍?你是?珍珍?”郑青海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女,丢下刀,痛苦地后退:“不,我没杀你妈妈,她是死于心脏病……”

少女悲愤地怒视他:“要不是你整日躲在屋里,修行那些邪术,妈妈也不会躺在客厅那么久,都没有被发现。”

下一秒,少女又变成了一个妇人的模样:“青海,我的死的确怪你,我本来有抢救机会的。”

所以郑青海曾经有过一个家庭,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东方冢成功调动出了我们每个人的心魔,并扮演到了极致。

从上帝视角看,这似乎很不符合逻辑——我和郑青海不是傻子,我俩都清楚这是虚无的假象,但催眠术对我们内心的影响,是非常深刻的,我不想讲什么意识矩阵,心灵暗哨之类的高深名词,简单讲,我们根本无法从这种影响中挣脱出来,给于东方冢致命一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想只有亲临现场,进入到东方冢的催眠场中,才能体会到这种恐怖。

陈奇也来到我俩跟前,他捡起地上的刀,朝着妇人的面门扎去,陈奇是个连人性都尚未建立的封印物,他并没有所谓的心魔,可供东方冢挖掘。

可是陈奇的刀,却在半空诡异地拐了个弯,朝着自个脖子扎去。

陈奇后退一步,面露古怪,他继续尝试,可不管他怎么进攻,刀最后都会拐向自己。

妇人变成了陈山火的样子,恶狠狠地嘲笑着陈奇:“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啊,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结束吧,了结你的苦难,哥哥会为你而骄傲的。”

陈奇不为所动,眨了眨眼,将刀递给我:“李哥,还是得你来,抽取出你的负面情绪,由我来压碎,这样你就能杀他了!”

东方冢闻言,立刻变幻成秦子曼的模样,这个金发飘飘的美丽女子,跪在地上冷眼注视着我:

“你可以抽取负面情绪,但是你不能抽走你真实的内心。”

“我曾命令你留在我身边,你不听,现在你去死!去死啊!”秦子曼朝我疯狂地尖叫着。

不行,我已经快被内心的痛苦和绝望逼疯了!我伸手朝着眉心狠狠一掐,掐出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灰暗光团。

陈奇立刻用高压摧毁了光团,在负面情绪消失的瞬间,我终于摆脱了催眠场的影响,手中刀如流星,连根扎进了秦子曼,不,扎进了东方冢的心窝中。

一口鲜血,从东方冢口中喷出,在将死的那一刻,他回归了本来面目,他虚弱地告诉我,他很矛盾,他知道他输定了,但是他内心深处,对这个结果很不甘,所以他尝试调动我们的心魔,但最终也失败了。

“李三坡……”东方冢到了弥留之际,脸色煞白如纸,我轻轻扭动刀柄,他又吐出一口血,凄惨地冲我笑道:

“你以为这就是催眠术?你错了。”

“我,给了你们每个人,一个礼物……这个礼物,会让你们永远的……记住我……”

这是他留给人间的最后遗言,话音落下,东方冢脑袋耷拉下来,断绝了生机,他的魂儿出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去勾,就被一团黑雾裹着,拉拽到了地下。

地狱,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我一脚踹倒东方冢的尸身,我们都以为结束了,然而恐惧的帷幕,才刚刚拉开。

狂风暴雨的野狐禅世界,一道惊雷,恶狠狠劈在了曼陀罗草原上,在惊雷落地的瞬间,我看到郑青海像失了魂似的,脸上浮现出诡谲的笑容,接着伸手,摘出了自己的左眼。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兀,我们都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他眼球已经摘出来了,他整个人重重倒地,昏死过去。

脸上却依旧带着笑。

接下来是我,我也笑了,同样笑着摘出了自己的左眼。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正确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述出当时的感觉,那一刻,我不再是自己,一个未知的,阴嗖嗖,毛烘烘的东西,接管了我的身体,它下达的指令不可违背,别说一颗眼珠了,哪怕要我挖出心脏来献给它,我都会无条件照做。

用上述这段话,来描述人间最顶尖的催眠术,再合适不过。

东方冢死了,然而这场斗法,却以我们的失败而彻底告终,没必要为此争辩,是我们败了,简直一败涂地。

东方冢留给我们的礼物,真是残忍又无情。

菩提花开,道种,抽取负面情绪……挂开的这么大,最后还是败了,真是丢人啊。

我在虚无中沉睡着,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中审视着自己阴暗的过往,冥冥中,一个声音对我说,你死后,阎王爷都审不了你的案子,因为你的罪太大。

你将被流放到六道之外的一个无人世界中,孤独地在那里度过无尽岁月。

一道强光照射过来,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上。

陈山火站在床前,笑眯眯地看着我:“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三坡,你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罗红衣被我们成功封印了。”

“我一定要狠狠的奖赏你!”

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左眼,摸到了厚厚的纱布。

原来这不是梦,我的确在与东方冢的斗法中,失去了一只眼睛。

“我们已经为你换上了义眼。”陈山火笑的比哭还难看:“但是你也知道,再精美的义眼,看上去也……不怎么对劲。”

“我强烈建议你戴眼罩。”

“还好,这不是你的本体,再怎么糟蹋也不心疼,三个月,只剩不到三个月就回归了,很快的。”

三个月?我在中阴昏迷了多久?

我扭头瞧向一旁的床位,郑青海比我先醒来,他已经戴好了眼罩,这大概是某个月的月初,在枯荣法相的影响下,郑青海改变了模样,由之前苍老的丑态,变成了一个帅气,阴郁的中年大叔。

我下床后,在女助理的帮助下,摘下纱布,也戴上了眼罩。

喝下一大壶凉茶,我向陈山火打听陈奇的下落,他说,陈奇因为缺失人性,催眠术对他的影响最小,陈奇没有摘下眼珠,只是朝着自己大腿上狠狠扎了一刀。

目前也在修养中。

我和郑青海都沉默着,这场惨败,在我们内心留下了深深的一道疤,青丘说,现在你知道,野狐禅为什么下大暴雨了吧?狐狸世界都在为你的遭遇而哭泣。

“输不丢人,没人能永远保持不败,输是迟早的,关键是,你能从失败中得到些什么?”

陈山火拉着我俩的手,走出休息区,来到他的办公室。

“西双版纳的因果线,至此全部终结,托你们二位的福,世上再无公输门,也再无互助会了。”

陈山火坐在老板椅上,往烟斗里塞了些烟丝,慢条斯理地抽着:“也许几年后,互助会还将死灰复燃,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

“接下来,我们来聊聊二位的奖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首先,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中阴联系到了催眠协会,通知了东方冢的死讯,协会那边也很痛快,立刻打来了十亿悬赏金。

我四亿,郑青海和陈奇各三亿,协会在港城那边的势力很大,他们以李三坡的名义,在那边的一家外资银行开了户,但四亿毕竟不是小数目,协会需要时间准备,可能半年后才能入账。

不知咋的,我和郑青海都感受不到丝毫喜悦,修行到这个高度,钱不过是一串数字,豪宅,豪车,地位,美女,这些本就不是我们追求的。

协会还送来了一封感谢信,我拆开信,里面除了一些感激的废话之外,还列举出了东方冢的种种罪行:

催眠,控制他人,完成凶杀犯罪。

催眠女性,让其心甘情愿地成为自己的X奴隶。

催眠富商,逼迫其为自己的境外账户转账。

通过意识矩阵遥控他人,让其在公共场合突然做出无法解释的怪异行为,比如脱光全身等,以此来取悦自己病态的内心。

另外,最近全国发生多起自杀事件,协会怀疑,至少有十分之一的自杀案件,和东方冢有直接关联——他曾以心理辅导为名,开过一个直播间,并通过直播向观众传达群体潜意识投影,诱导观众自杀。

东方冢的罪行太多了,其中比较变态的包括但不限于:控制女性,让其和最讨厌的男性发生关系,他躲在暗中偷窥,从女性绝望耻辱的神情中获得满足。

或者干脆长时间跟踪,操控某个普通人,对其命运中的关键节点做出干预,并且给这些离奇的干预赋予合理性,这些干预会完全毁了这个人的一生,可悲的是,受害者从始至终全无察觉,只感叹自己命不好。

我心中涌出恶寒,太恶心了,我没再往下看。

青丘对催眠的理解有限,毕竟以前的时代是没这玩意的,我做出自残举动时,青丘拼了命的想阻止我,但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济于事,那时我的潜意识,已经被东方冢心理暗示所接管了,那种状态比中邪还可怕,外界根本无法干预。

好在我这颗眼睛没白丢,青丘在目睹我被催眠的全过程后,开发出了克制催眠术的手段,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败于此术之下了。

“另外三坡。”陈山火笑眯眯地看着我:“你还记得你那个盗门的朋友吗?”

我答道:“记得啊,文哥,怎么了?”

当时我在深城公园摆摊算命,差点原地饿死,多亏文哥救助,请我吃饭,给我买手机,买衣服,还借了我五百块钱。

文哥是我的大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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