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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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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问他,我什么开始上班?工资怎么算?

那毕竟当阴差也不能白当啊?总得有待遇吧?陈山火那狗草的给我软硬兼施的一顿忽悠,硬给我安排进中阴上班,待遇这块,他可一个字都没跟我提啊。

米先生脸上流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说李先生你放心,中阴员工的待遇和福利这块,向来是极度丰厚的,只不过呢,工资不会以“钱”的方式发放给你。

我听到这,顿时心如死灰,这下完犊子了,中阴这帮阴森篮子又要开始给我画大饼了。

果然让我猜对了,米先生立刻当着我的面画了起来:

“咱们中阴的待遇啊,主要体现在阴德这块,你可以把它简单理解为,你下一世的前途……”

米先生围绕着白嫖的主题,搁这哔哔赖赖个没完,饼直接画到下一世去了,听的我是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他阴身已踏入修罗境的份上,我真想把他两颗篮子直接摘下来,捏在手里当核桃盘。

哔哔了半个多小时,米先生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唇,问我:“李先生,你这边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

“你问。”

“能不能不干?”

“不能。”米先生摇头道:“你的资料已经被中阴归档了,咱们这边的阴差,都是终身制的,干到死为止,中途不能请假,不许辞职。”

说着,米先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塑料工牌,递给我看。

工牌上有我照片,姓名和职位名:

李三坡,下等见习阴差。

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见习期间无工资哦!”

我冷冷注视着米先生,冲他比划出大拇指:“行,牛比,咱们走着瞧。”

说完我就走了,你们中阴招到我,算你们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就看我这小小阴差,不把你中阴搅到翻江倒海,鸡飞狗跳,这事都不能算完。

等我回到头等舱区域,迎面遇上了马义,小老头将我拉进屋,阴嗖嗖地冲我笑着:

“我在中阴有眼线,我听说,你在为中阴卖命?”

他不提这事倒罢,他一提,我反而松了口气,压力全没了,我就跟他讲这事。

讲出来后我就在想,我和马义之间的关系,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谁知马义听完并不生气,而是点着头道:“这个不能怪你,你的软肋让中阴拿捏了,也是身不由己。”

他转过身,双手背后,注视窗外的乌云:“这是中阴的惯用伎俩,目的只是为了控制你,让你成为我身边的一枚暗棋。”

“我年轻时,中阴也曾以此要挟过我,让我替他们卖命。”

马义告诉我,当年他因为犯下太多杀戮,被中阴的一位阎王找上门,那阎王同样也以此要挟马义,要他当阴差赎罪。

我听到这,就忍不住问马义,你当年总共杀过多少人?

马义回忆片刻,道:“十来个是有的。”

就这么点?还没我杀的多呢。

从马义口中我得知,如今的中阴,不但完全失去了对阴间的掌控,连游荡于人间的厉鬼,都腾不出人手去处理了,中阴已经给逼急眼了,不得不从人间或威逼利诱,或许诺好处招人当阴差。

当然了,普通人是没资格当阴差的,中阴招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修行人。

中阴必须将人间厉鬼的数量,维持在一个比例,一旦超过这个比例,它的顶头上司,六道就要来找它麻烦了。

说当年那位阎王威胁马义,说小伙子,你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你不如来当阴差,赚取阴德抵债吧,我保你死后不下地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一听这好啊,几乎不带犹豫的,立马就答应了。

结果……

说到这,马义脸上涌现出血腥的阴霾,嘴角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抽搐起来。

阴差,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人间和阴间的情况还不同,我在阴间杀鬼如砍瓜切菜,哪怕三万厉鬼围城,我只身一人杀入其中,都能全身而退。

到了人间,就不是这回事了,第一,人间的鬼,比阴间来的要凶,凶的还不止一点半点,你手段不沾点大道的边,你还真就拿人家没辙。

第二,中阴的制度实在太过迂腐无能,中阴有规定,阴差杀鬼,其罪孽等于杀人,你但凡敢杀一只鬼,工资立马给你扣光不说,还要拿小本本给你记下这笔血腥债。

所以阴差抓鬼怎么抓呢?主要靠劝:老人家,你死都死了,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阎王,你有什么冤屈你去跟它说。

但厉鬼这东西,未必就肯听劝,特别是那种怨气大的,意识扭曲到黑洞般阴森的,碰上这种的,人家才不听你劝呢,打照面就要扑上来害你。

当然了,如果你本事够大,见面直接给大铁链子铐上,撕着头发直接押走,那也不是不行。

问题是,人间和阴间,这两个世界的鬼,完全就是两个物种,阴间的鬼,个个饿成皮包骨头,每天只想着寻食,吸香火,它让无边无尽的饥饿给压死了,给折磨到快疯了,骨缝子每天疼的欲仙欲死,它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人间就不一样了,人间的鬼,随时可以出入寺庙,吸食香火之力,还能缠在人身上吸阳气,甚至厉害点的还能借尸还魂,这玩意一旦不被饥饿所压制,不再被痛苦折磨,那凶性爆发起来,是非常可怕的。

话讲到这,马义突然问我:“你在人间见过厉鬼吗?”

我摇了摇头,抛开认识的那几个不算,好像还真没遇到过。

马义一脸的惨白:“人间的孤魂野鬼和普通厉鬼,都可以无视,这些对修行人构不成威胁,可一旦达到大厉鬼,或者阴物这个层次后,那就不是我能对付的了。”

人间的大厉鬼,有点接近于阴间的尸魅了,有些大厉鬼,甚至能释放出一种叫“鬼域”的恐怖幻境。

至于阴物,那就更不是我能触碰的了,在人间,阴物基本都是黄泉境级别的。

我一个连修罗境都不是的小卡拉米,遇上阴物,那就只能祈祷对方心情好,吃的又饱,懒得搭理我了。

所以百小戏才说,我们即使具备死者之妆,也没资格对付人间的死物,人家说的是有道理的,这一阴一阳两个世界,规则不同,灵魂的进化也有着巨大的差别。

介于上述种种原因,马义这个阴差,只干了不到一个月,就提桶跑路了。

由于阴差是终身制的,所以跑路这笔账,中阴在小本本上给马义狠狠记了一笔,把他列为中阴的叛徒,说马义死后必下无间地狱,没的商量。

我听完,沉默不语。

刚才忘了问米先生,我哪天上班来着?

见我一脸担忧之色,马义安慰我道:“这个阴差,你现在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你要是敢拒绝,那个叫陈山火的阎王横竖都不能放过你,迟早要来缉拿你。”

“你就记住,想活命,一个字,混!”

“遇到鬼了,装装样子,糊弄过去就完事了,这种情况下,中阴顶多怪你无能,也不能把你怎么地,基本工资还要给你按时发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笑了笑,说咱俩想一块去了,现在啊,也只能这么着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另外,明王的断离舍大劫,具体哪天来,以何种形式来?这也是个未知数。

只能说人生无常,纵使修到佛光加身,前路依旧是一片迷惘。

刚出生的婴儿会哭,你说那是对生的喜悦,还是对人间的恐惧?

我们向禁欲的寺庙里求姻缘,向不出门的方丈问人生,向街边瞎了眼的算命先生问前程,向最爱你的人去证明,它没那么爱你。

皱纹,是时间吹过身体时泛起的涟漪,我不害怕死亡,因为那边也有我的家人。

我心底里燃起了希望,就像坟场里升起了太阳。

工人罢了工,所以成了人,有目的的人生才会迷路,而我只是来这世界,散散步。

……

数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于一处未知的荒郊野外,我一下飞机,就感到很不适应,我们去的时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棉衣棉裤,回来的时候,人间居然已经快到夏天了。

哈市的气温直接突破了零上20度,这巨大的落差,让人有了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我和马义并排前行,穿行过无边的荒草甸子,来到一条公路上,拦下一辆车。

回到家,我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我不知道我为何如此疲惫,甚至在无边的幽冥之中,在灵魂的最深处,我对生命有了种强烈的厌恶感,下辈子别回六道了,千万别回来了。

这段日子,欧阳劫,李富强和老姨都在我家,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感受过这样的烟火气了,李富强亲自下厨做饭,我家每天都是香喷喷的大鱼大肉,十几号人聚在桌前,欢声笑语,举杯共饮。

亲爱的朋友们,我必须如实告诉你们,我每一天,都感到无比的迷茫,家人们幸福的欢笑,在我面前像老式幻灯片似的,反复慢放着,我经常手指夹着烟,脸色呆滞而迟疑,久久注视着某处不相干的角落,有人问起我什么,我总是以最简短的方式,机械地回答着。

除了青丘,没人留意到我举止的古怪,人们以为我喝断片了,实际上对我来讲,任何种类的酒精入喉,都跟白开水一样无味。

深夜我难以入睡,脑海中总是出现那些被我杀死的扭曲人脸,孙无义,刘纲,吕俑……

原来坏人死后,真的会下地狱的。

既然睡不着,那干脆就静坐冥想吧。

教大家一个冥想的姿势,双手比划出“OK”的手势,手心朝上,手背平放在大腿上,然后盘腿坐地,挺胸,闭眼,啥都别想。

别去在乎这腿该怎么盘,什么左上右下的,去特么的蛋,初学者怎么舒服怎么来。

如果你有拖延症,做事总难以集中精力,你可以这样试着坐十分钟,有奇效。

遇到人生重大决策时,也请务必试试这个。

“李狐狸,你现在改修佛光了,之前的阴气,正一点点从你体内排空。”

深夜中静坐的我,耳边传来青丘的呼唤声:“所以你会感到魂不守舍,意识变的迟缓,这很正常,这是由极阴,到极阳转变之下,所引发的正常灵魂反应。”

“这也预示着,断离舍大劫,已经临近了,做好准备吧。”

我迷迷瞪瞪地问青丘:“断离舍,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

青丘沉默许久,回道:“这个回头再说,这趟阴间之行,你的修为突飞猛进,距离真正的阿修罗,只差一步之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幻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不再拘泥于形式了,可以随心意自由启动。”

青丘传授给我一道妖狐幻术的心法,我默记下后,试着引导,淡金色的佛光立刻如细密的萤火虫般,在我皮肤下缓缓游走,在黑暗的静室中,我的身体像通了电似的,散发出金灿灿的光。

随着更多阴气被排出身体,我的意识渐渐恢复清醒,也终于理解了心法的含义。

青丘曾用幻术,让史细妹从炭火下摸出大蛤蟆,白夜天曾借助观音菩萨的幻象,将舅姥姥吓到直接现出原形。

以上,皆是高维能量的自由表达方式,简单讲,我之前学到的那些低级幻术,基本都可以舍弃不用了,现在,我也能按照心意,自由表达幻术了。

我想让敌人看到啥,它就得看到啥,除非道行差距过大,或者对方持有能免疫幻术的秘宝,否则打个照面,眨眼间就中招,甚至很多时候,敌人身处幻境,却迟迟意识不到,等反应过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这还没完,青丘喜悦地告知我,由于成功观想到明王法相,我的这对狐瞳也有了佛光的加持,一切虚妄假象,在我面前无处遁形,我能无视伪装,一眼识破同行的道行,还能看出死物的怨气。

单单是这最后一条,就对我这份操性的阴差工作,有了莫大的加持,以前我总是通过气场来分辨死物的境界,这招在阴间好使,到了人间就没什么用了。

在人间游荡的死物,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阳气,你光靠气场分辨,是分辨不出深浅的。

而有了这对火眼金睛,我就能准确分辨出死物的实力,也能为自己规避掉不必要的凶险。

我按照青丘传授的方法,将佛光引导至双眼,就感觉眼珠子痒的不行,眼泪直流。

许久后,不适消失,我睁眼看向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间,明亮的有如白昼,一切景物清晰可见。

我这对狐瞳,竟然有了夜视的能力!

要是能再开发出透视眼,那就锦上添花了。

青丘立刻洞悉到我的坏心思,冲我粗鲁地比划出中指:“你做梦吧,真有了透视眼,你就整天往小姑娘堆里钻吧,我还不了解你?”

我兴奋的一夜不眠。

第二天一早,我立刻喊来李富强试招,我急不可待地想知道,幻术具体将以怎样的形式,来自由表达呢?

李富强光着膀子,正蹲在院子里刷牙,我上前问他:“胖子,你这辈子看到最美好,最难忘的画面是啥?”

李富强嘴里含着泡沫,毫不犹豫地答道:“那几年我在龙虎山修行,每天夜里偷摸着出来,去观看小师妹们戏水,从中感悟大道……”

我大致想象出画面,冲着李富强比划出一个手势,我的指尖直接连通了不动明王所在世界的高维能量,指尖金光淡淡一闪,李富强当场就迷瞪了。

他真的看到了我让他看到的画面,胖脸上露出迷一般的傻笑,鼻血流出来都顾不上擦。

边傻笑,他嘴里还边小声念叨着:“师父总说阴阳平衡,这帮小腰精,白天揍我揍的那么惨,晚上我得看回来。”

“什么叫平衡?这就叫平衡。”

欧阳劫伸着懒腰来到院子,瞧见李富强正蹲在墙角,对着一窝老母鸡傻笑,不禁疑惑道:

“这小胖子中邪了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满意地笑了笑,轻勾手指收回幻术,现在,我终于不用再拿亲身经历去打包幻境了。

幻境,将随我心意,以任何可能的形式展开。

我能让李富强重温龙虎山的香艳美景,也能让敌人亲临最恐怖炸裂的血腥地狱!

三天后,结婚。

我家张灯结彩,热闹的不行,马义,金玮和我的同学安红艳,都来参加了。

欧阳薇和姜幼初把自己反锁在闺房里,羞的不敢出来。

因为和谐原因,婚礼过程我不便详细描写,我们这边农村,没那些杂七杂八的穷讲究,也不搞什么婚闹,就亲朋好友一大家子人,坐一块吃个饭,喝个酒完事了。

遗憾的是,周昆没法前来参加他女儿的婚礼。

我总算结婚成家了,这是奶奶最大的心愿,婚礼现场,奶奶乐的合不拢嘴,拿出压箱底的大金镯子,往俩姑娘白细的手腕上戴。

酒席吃到深夜,我被众人轮番灌酒,喝的晕乎乎的,这时,金玮将我喊到屋外,递给我一个小纸盒,说:

“李师傅,这是秦总给你的贺礼。”

我等金玮走后,拆开纸盒一看,里面并没有什么珍贵的物件,就一张纯白色的丝绸围巾,上面印着个深深的口红印。

我伸手抚摸围巾,上面竟然还带着女性温软的体温,鼻尖传来阵阵女人幽香,我仿佛看到了秦子曼在坏笑着,冲我挑衅地勾着手指。

但很遗憾,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然后,我早就阐明离场,和她到此为止了。

屋里灯火通明,人们的欢笑声在继续,我再次感受到那种时间迟缓的错觉,那一刻,一切嘈杂的声音,统统静默了,我神色呆滞,凝视着面前一盘未知的菜,这幸福来的太不真实,仿佛一缕光,一阵风,随时要从我掌心溜走。

春宵一夜值千金。

折腾到凌晨两点,我横竖睡不着,猛地坐起身,看向身旁熟睡的美丽姑娘,替她们擦去长长睫毛上的晶莹泪珠,又亲吻了几口后,我下床开始穿衣。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下楼,来到李富强的房间。

胖子睡的正吐泡泡,让我狠狠捏着肉脸,硬生生叫醒。

他揉着惺忪的睡觉,不满地抱怨道:“哥,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跟个鬼似的,说来就来了,给我吓一大跳!”

“少废话!”我冷冷盯着他:“起来!穿好衣服跟我走!”

“哥,这大半夜的,你要带我去哪啊?”

我冷冰冰道:“练胆!”

李富强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不情愿道:“这就完全没必要了吧,我刚从阴间回来,经历了那么多大风浪,胆量这块我已经够格了。”

我也懒得废话,硬是给这胖子拽下床,让他穿好衣裤后,直接带他出门。

黑天半夜的,我出了小区后,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直行,最后下了公路,越走越快。

李富强紧赶慢赶地跟在我身后,一个劲朝我嚷嚷:“去哪练胆啊?你倒是吱个声啊?火葬场?凶宅?还是黑坟营子?”

“李三坡你个篮子!你慢点!”眼瞅着快跟不上我了,李富强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头都不带回的,脚步如风,穿过一大片僻静的小树林,又前行了七八公里,最后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谷前。

天空如墨汁般漆黑,看不到半点星光,四下寂静如坟墓,我放慢脚步,沿着山谷前行。

这里距离距离郊区已经很远了,四周荒无人烟,脚下堆满了锋利的乱石,这片山谷不久前,应该经历过至少一次塌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富强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跟到我后边:“哥,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你跟我直说,这黑天半夜的,咱们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真是来练胆的吗?”

我冲他嘘了下,继续前行,山谷正中的小溪跟前,有一座破旧的土地庙,周围有几颗光怪陆离的歪脖子枯树。

我走进土地庙里瞧了眼,里面位置不大,也就十来平米,头顶到处都是蛛网,地板上浮了厚厚一层灰,正前方的土地爷雕像,上半截身子没了,模样阴森中带着点怪异。

“这小破庙,多少年没来过人了。”李富强皱着眉进屋,用手机四下照射着,然后惊悚地问我:

“这里闹鬼吗?”

我摇了摇头,小声对他道:“过一会,有个人要来这找我,到时候你冒充成我,去跟他见面。”

有件事我一直忍着没说,昨天婚宴现场,有人委托快递送来一封信,是张白纸,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今晚凌晨2点半,来老瞎子山土地庙见我。”

我起初读完这封信,也感到挺纳闷的,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人用这种老掉牙的纸质信函呢?

直到我看见下方盖着的公章后,这才反应过来,信是中阴送来的。

今晚,是我入职中阴上班的第一天,米先生曾说,那边会安排个老师傅来带带我,教我些规矩。

约我在土地庙见面的,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老师傅了。

一直以来,我对中阴这个地方,始终提不起丝毫好感,主要是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受不得半点约束,这辈子,我一天班都没上过,看风水算命那都是随缘,钱赚够立马收摊,这突然给我强行安排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我还真挺难适应的。

而且我本身对阴差这个职业吧,也特别抗拒,和鬼打交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李三坡终究不是什么成佛的命,普度众生这档子事,和我没半点关系,我连自个都普度不了呢,我还管的了别人?

更何况,阴差这份工作,可是没有工资的,所谓的阴德,那是下辈子的事,对现在的我没半点帮助。

在听闻马义年轻时当阴差的经历后,我对中阴的印象就更差了,虽然马义讲的东西,大概率四分真,六分假,但看陈山火威胁人那操性,估计也是大差不差。

上述这些都能忍,最让人恼火的是,哪天上岗不行?非要选我结婚当夜?

我断离舍的大劫即将到来,没功夫应付中阴这块,青丘就给我支了个招,说你就摆烂,乱来,让中阴都觉得你无法胜任这工作,主动把你开掉就完事了。

这正合我意,所以我就寻思着,一会等那老师傅来了,我多少得给他点画面。

想到这,我看向一旁的李富强,见我眼神有点阴,李富强挺怵我的,后退半步,颤声问:

“对方是谁啊?”

我给李富强简单把这事说了,李富强听完顿时一乐:“乱来是吧?这个简单啊。”

“只是。”李富强皱着眉道:“我这么胖,我冒充成你,人家老师傅能相信吗?”

我摸着鼻子道:“你是我堂弟,咱俩面相这块是沾点边的,至于身材胖瘦,这个就全凭你自由发挥了,毕竟口才,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李富强自信十足地拍着胸膛:“放心,你一会看我表演就完事了。”

我俩偷摸着出去,躲在土地庙后面的一块大石头跟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趴在石头后面不停张望着,等了没一小会,远处就出现了一个惨白色的人影子。

老师傅到了!

我死死盯着它,等那人影子来到跟前时,给我惊的直吸凉气,那哪是什么老师傅啊?来的分明就一年轻姑娘!

这姑娘看着比我小几岁,穿一袭白色长裙,瀑布般的黑发披肩,一对漆黑的眸子分外灵动。

长得属实是漂亮,小家碧玉的瓜子小脸,而且这姑娘身材很是高挑曼妙,特别是那小腰,细的简直盈盈可握,看得让人心动。

姑娘站在土地庙前,四下张望着,显然是在找寻我,我躲在石头后面偷窥着她,起初内心有些疑惑,但很快就释然了。

阴差里没有活人,这姑娘看着年轻,但说不定人家资历老,叫老师傅也没毛病。

从道行上分析,这姑娘倒是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李富强都要比她高出一小截。

这倒不奇怪,中阴目前人手严重不足,底层阴差里,不大可能出现多厉害的人物。

姑娘在土地庙前等了片刻,有些不耐了,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李三坡?”

我用胳膊肘捅了下李富强,胖子深吸口气,从石头后面窜了出来。

给那姑娘吓一大跳,这大半夜的,一只野猪般的胖子,行踪诡异地突然出现,换谁谁不怕啊?

后退几步,姑娘迟疑地打量着李富强。

“你?”

“小生李三坡,见过姑娘!”李富强笑吟吟地走上前,自我介绍道。

我强忍住笑,躲在石头后面偷看,就见那姑娘神情惊疑不定,眸子不停在胖子身上扫视着,说:“你是李三坡?不对啊?我看过你照片,你没这么胖的啊?”

李富强镇定自若道:“我在阴间的那段时间,三天饿九顿啊,属实给我饿怕了,最近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胡吃海喝,体重长的是有点快。”

这姑娘可能是常年和鬼打交道,心思反而比较单纯,听李富强说完,她将信将疑道:“那?那也不能胖这么快啊?”

“而且你之前不是白发吗?”

“我是易胖体质,才染过发。”李富强一对贼眼在姑娘身上乱瞄,越看越得意:

“小老妹怎么称呼啊?有没有对象?”

姑娘轻声回道:“我叫吴珊,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搭档,我当阴差已经十多年了,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抓鬼。”

沉默片刻,吴珊又道:“我还是觉得你不像李三坡,你和他的气场对不上。”

我一听,坏了,把这茬给忘了,我已经一只脚踏进修罗境了,李富强还差的远呢。

给吴珊这么一问,李富强一时没反应过来,强装镇定道:“我那啥,我有秘法屏蔽气场,这个很高深,说了你也不懂。”

吴珊哦了一声,说:“那你跟我走吧,路上我再跟你讲今天的任务……”

“等等!”李富强叫住吴珊,直勾勾看着她:“妹妹,我这个人吧,你别看我胖,但我性格很谨慎的,接下来有得罪的地方,你别怪我。”

吴珊停下脚步道:“谨慎就对了,阴差是高危工种,小心使得万年船。”

李富强上前一步,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现在该轮到你了。”

“你说你是阴差,可口说无凭,你该如何证明你就是我要等的阴差,而不是未知的妖魔鬼怪呢?”

吴珊楞了片刻,说:“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工作证,我还有中阴的文书,也能证明我的身份。”

说着,她手伸进饱满的胸怀里,准备往外取东西,却被李富强伸手阻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李富强叹着气道:“我听说,女阴差身上都有守宫砂,你拿出来给我看一眼,我就信你。”

我不用想都知道,这事肯定是朱天师告诉他的。

由此可见,那朱飞越也不是多靠谱的人。

吴珊皱了皱眉:“守宫砂在我大腿上,我怎么拿出来给你看啊?”

李富强神色凝重道:“你露出来给我看一眼,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你要是拒绝,就说明你心里有鬼。”

躲在暗处的我,忍不住伸手抹了把脸,李富强这臭不要脸的超能力,当真是专业到没边了,给他这么一搅合,至少今晚上的班,一定是上不成了。

在李富强提出这刁钻的要求后,我本以为吴珊一定会严词拒绝,谁料……她竟然很大方地答应了!

“好。”

吴珊干脆利落地答应道,先是低头解开束腰的白绸缎,然后开始宽衣。

三两下功夫,白裙落地,给我和李富强看的是大气都不敢喘!

别觉得奇怪,阴差这个物种,是介于人和鬼之间的,阴差具备实体,和活人一样需要吃饭睡觉,但生前的经历,她是一点都不记得的。

阴差的内心很干净。

吴珊是从业十年的老阴差,人家基本不跟活人打交道,也从不接触凡人世界,对人世间的很多算计,自然是全然不知的。

在阴差这块,她是老师傅,但要说对人心的解读,吴珊完全就是个新手小白。

所以面对李富强的无理取闹,吴珊并没有感到太多可疑,反而认为这很合情合理,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检查。

守宫砂在大腿外侧,那玩意就跟美人痣似的,笔尖大的一点,因为位置靠近腿根,吴珊还特意把那啥往上提了提,露出来给李富强看。

“可以了吧?”脸有些红道。

李富强沉吟片刻,目光从下游走到上方:“把这个也去掉。”

吴珊楞了楞,脸更红了,恼怒地用玉臂紧护胸膛:

“守宫砂在腿上,和这里又没有关系,为什么要给你看啊?”

单论脸皮厚度,李富强是全方位碾压我的,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到的招,人家眨眼间,张口就来。

“我们人间有句成语,叫做坦诚相见。”李富强绷着个胖脸,认真给吴珊解释道: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两个人头一回见面,必须要敞开胸怀来给对方看,这象征着真诚的友谊。”

吴珊听完,皱着眉苦苦回忆:“前世的事,我是真记不得了,人间真的有这种说法吗?”

“是啊。”李富强郑重地点头道:“小吴啊,你参加工作时间不久,你对组织有情绪,这个组织可以理解,但是咱们是要一直当搭档,长期合作下去的。”

“你我不坦胸相见,等于就有了隔阂,有了隔阂,接下来工作该怎么展开呢?你说对不对?”

吴珊洁白整齐的银牙紧咬红唇,犹豫了半晌,小声说:“那好吧!”

哎呦我滴天!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怎么中阴的这帮阴差,一个二个都这么傻的吗?三两句话就给骗的找不着北了,这吴珊当了十年阴差,还保持着处子之身,也是个奇迹了。

这也就是遇上我们哥俩了,真要碰上坏人,给她卖了她还傻呵呵帮人数钱呢。

“停!快停!”

李富强看到吴珊双手背后,准备解那东西时,也是当场傻眼了,李富强再油嘴滑舌,终归还是胆小,胡闹着玩可以,来真的?他后边可就没法收场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吴珊动作僵住,不解地看向李富强:“不是说要坦诚相见吗?”

李富强要疯了,双手抓着头发,蹲在地上苦笑:“怎么我说啥,你都信呢?”

吴珊弯腰穿好长裙:“我实在记不得人间的事了,你刚才说的这个成语很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所以我就信了。”

李富强彻底拿这姑娘没辙了,朝我投来求助的目光:“哥,你赶紧来接手吧,我属实是拿捏不住了!”

我无可奈何地从石头后边走出,吴珊看到我的本尊出现,她立刻反应过来,指着我怒道:

“好你个李三坡!你找替身来愚弄我!这笔账我得给你记上。”

这姑娘红着脸,快速穿好裙子,然后拿出小本子写了起来。

我来到吴珊跟前,摸着鼻子苦笑:“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本来不打算出面,想让我堂弟替我顶一天班。”

系好腰带后,吴珊双手叉腰,冷笑地看着我:“结果我的单纯打动了你,你还是忍不住现身了。”

姑娘的这番话,瞬间给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可能没我想的那么单纯,她只是配合着李富强演戏,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想引我现身。

接下来吴珊的举动,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你不要仗着道行比我高,就以为能欺负我,我要是连你们这两个臭弟弟都拿捏不住,我还算哪门子的老师傅啊我?”

吴珊一脸得意,冲我俩勾着葱白的手指:“发什么呆呢?该上班啦!”

我跟在她身后,往山谷深处走,这姑娘的确有两下子,不佩服不行,人家道行是不咋地,但人家拿捏老爷们的手腕,那是真的够狠啊。

她知道我和李富强不是无可救药的好色之徒,所以利用女性的优势,成功逼我现身。

“这没我啥事了,我回去睡觉了。”

李富强摆了摆手,转身要走,被吴珊直接叫着:“你也来!”

胖子垂头丧气,无奈地跟了上来。

路上我问她:“刚才我俩要是忍着不吱声,你难道真脱吗?”

“当然脱啊。”吴珊边走边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都9024年了,思维也该进步了。”

“相比男性,女性有很大的优势,不利用多可惜啊。”

李富强听的懊悔不已,委屈道:“早知道我当时咬咬牙,心肠硬一点就好了。”

吴珊捂嘴轻笑:“要不你也来当阴差吧,咱们中阴别的没有,就是妹妹多。”

李富强说:“妹妹多没用,关键是妹妹够开放吗?”

吴珊轻声道:“十个阴差里,九个都是姑娘家,开不开放我不清楚,但对异性的渴望一定是非常强烈的。”

李富强吞了下口水,似乎真的在往这方面考虑了。

我没心思听她俩扯淡,直入正题道:“吴师傅,阴差每天都要上班吗,有没有双休?”

吴珊回头看了看我,笑呵呵道:“阴差没你想的那么忙,其实很多事并不需要我们出面,比如凡人正常离世,这种情况会有阴兵出面,将它的灵魂带走。”

“我们只处理棘手的事件。”

从吴珊口中我得知,阴差一个月也上不了几天班,而且工作时间多是在夜里,我稍稍松了口气,如此宽松的工作安排,应该不会耽误我渡劫了。

我想了想,又问她:“米先生说,工资会以阴德的方式来发放,这阴德对我没啥大用,能不能给变现了呢?”

吴珊边走边答道:“不能啊,但是阴德可以在中阴兑换很多宝贝,下次我带你去一趟中阴,再给你细细讲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宝贝?这让我产生强烈的兴趣,但很快我又警惕地摇头,不行,这是中阴陷阱!它们想骗着我心甘情愿给它们打工,存阴德换宝贝,我不能上这个当!

吴珊见我神情复杂,小嘴叹了口香风:“李三坡,你的一切人生过往,我都阅读过,我觉得你这个人虽然罪孽滔天,但还不算无可救药。”

李富强忍不住插嘴道:“你阅读过我哥沐浴吗?”

吴珊神态自若道:“阅读过啊,而且反复阅读过几千遍呢!”

我听的脸都红了,女阴差路子都这么野的吗?

吴珊继续对我道:“你不要起什么歪脑筋,断了消极怠工的念头,给中阴工作的好处,你现在体会不到,将来你就知道甜头了。”

我说和这个没关系,我感觉中阴的观念太过迂腐了,这个不能,那个也不能的,如今的人间是个啥比样,你们心里还没点数吗?很多事,你必须通过暴力手段来解决。

正是这种迂腐守旧的观念,致使你们失去了对阴间的掌控,而且再这样下去,人间迟早也得脱控。

吴珊点头道:“你的观点和陈山火一致,中阴迫切地需要一场改革,而且改革已经在进行中了,相信不久后,效果就能展现出来。”

山谷越往深走,光线越暗,走到后边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吴珊打开手电在前边带路,四周幽幽森森的,脚踩在树枝上咔咔直响,茂密的灌木里不时传来蝉鸣。

我问吴珊今晚的工作安排。

吴珊轻声道:“小案子,一会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这姑娘今晚要死!”

我们正走着,青丘突然在我耳边道。

我听的直皱眉,怎么第一天上班,搭档就要死呢?不是说小案子吗?

黑暗中,我看了眼吴珊的背影,偷偷问青丘:“她就非死不可么?有回旋的余地吗?”

我和吴珊头回见面,我俩不熟,她死不死的和我关系不大,我之所以在意,是因为吴珊是我第一个搭档,我这头天上班,搭档就没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感觉挺晦气的,对我在中阴的名声也有影响。

青丘给出预言后,就不再吱声了,我一咬牙,追到吴珊身旁。

吴珊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手电往我脸上一打,见我脸色很差,她还以为我害怕了,笑着说:

“怎么?道行修的这么高,还怕鬼啊?”

李富强跟在后面问:“所以阴差的主要工作,就是抓鬼吗?”

吴珊答道:“那不一定,有时候也抓人,今晚啊,咱们人鬼都要抓!”

在李富强好奇的追问下,吴珊就开始讲这案子了。

说最近人间有个叫“互助会”的邪教,活动非常频繁,引起了中阴的注意,陈山火就命令吴珊带着我前去查看。

按理说,邪教属于人间事物,由人间政权管辖,这种事,中阴是不会插手的。

但这个互助会不一样,这帮篮子以帮助弱者,救赎灵魂为幌子,把人骗进去,谋财害命,就最近这几个月,受害者数量已经过百了。

互助会的存在,已经威胁到阴阳平衡了,这种情况,中阴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我低头不语,我接触邪教不多,但任何邪教,都要有一个让信徒供奉的精神图腾,有供妖魔鬼怪的,有供各路邪神的,也有伪装成佛教道教的。

邪教组织者通过精神图腾来下达命令,从而达到操控信徒的目的。

我就问吴珊,互助会的图腾是个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吴珊的回答让我惊讶,她说,互助会供奉的是一件……衣服。

“衣服?”李富强神色古怪道:“神经病吧?衣服也能当神来供着?”

吴珊点头:“确切地讲,是一件红色衣服,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前边有个家属楼,互助会的据点就隐藏在楼上,一会咱们上去就知道了。”

我这时候就对吴珊道:“一会到地方了,你就别上去了,我们哥俩能处理,你在楼下找个安全地方待着。”

我是真怕青丘的话会应验,我不想让吴珊死,但这姑娘怎么说呢,性格比较烈,她误解了我的意思,可能是觉得我有点不拿她当回事了,立刻不客气地回怼我道:

“李三坡,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你不要觉得你道行高,就可以目中无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指挥我呢?”

“你是新人,你第一天上班,就跟在我旁边老实看,老实学知道吗?别显摆自己,阴差不是那么好干的,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我连声称是:“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感觉不太好,我怕你出事。”

“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见我态度谦逊,吴珊怒气消了些,说:“阴差,的确是死亡率很高的职业,不过我有十年从业经验,我知道分寸,真出事了,我跑的肯定比你快,你就不用替我操这心了。”

我说行,那一会上去了,你尽量站我身后,方便跑。

吴珊咯咯笑着:“别总跑,跑的,咱们是阴差,在人间,咱们可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尊贵无比,所以拿出点阴差的样子来,知道吗?”

我没再吱声,命这东西,有时候不信真不行,正所谓一生难卧两张床。良言难劝该死鬼。

但有件事挺奇怪的,我琢磨不太明白——青丘既然预言出了吴珊的死,那陈山火一定也能。

他既然明知吴珊今晚会死,为何还要派她来执行任务呢?

不管那么多了,一会上楼见机行事吧,能护的住护,护不住那也没辙。

李富强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你俩是阴差,你们去办案子,非把我扯上干啥?”

“这黑天暗地,荒山野岭怪吓人的,我还是回家睡觉吧。”

李富强转身要走,被吴珊一把拽住后脖子:“陈山火对你挺感兴趣的,说你这个小胖子画魂师,有两下子,有意也提拔你当阴差。”

“刚好你自个送上门了,也省的我回头去找你。”

李富强哭着脸捶胸跺脚:“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了?合着你们中阴,就盯着我们李家的人坑呗?”

借着胖子抱怨的功夫,我连忙问吴珊:“我这阴差,具体要干到啥程度,才能被中阴开除呢?”

吴珊摸着下巴想了想,答道:“首先是智力这块,智商过于低下的,自然是无法胜任阴差工作,要被开除的。”

李富强赶忙插嘴道:“我能证明我是弱智儿童!”

吴珊边走边道:“另外,就是故意违反中阴禁令,多次制造杀戮罪孽的……”

她还要往下说,我摆手道:“懂了。”

我在不动明王面前许下的誓言,和中阴禁令有直接冲突,明王要我杀尽六道恶人恶鬼,中阴却禁止杀人杀鬼,这样看,我被开除是迟早的。

这我就放心了。

吴珊的身影快速在乱石灌木中穿梭,健步如飞道:“刚开始抵触是正常的,谁吃饱了撑的,愿意成天跟死物打交道呢?不过有危险,就有回报,阴差这份工作做久了,你就放不下了,因为中阴给的实在太多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它给的再多,也买不来我的自由,我是只自由惯了的野生小狐狸,自由,是我骨子里流淌的天性,我不喜欢被约束。

我们一行三人,边说边赶路,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走出了这方山谷。

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一条漆黑的河流,径直穿过一大片白惨惨的砂石地,四周树林环绕,在砂石地的正中,立着一座孤楼。

也就巧了,这地方我小时候居然来过,老辈人管这叫白骨滩子,距离哈市几十公里远,小时候爷爷奶奶带我来这郊游过。

别看大晚上的白骨滩子阴惨惨的,白天这里的景色还是很优美的,我就记得小时候我追着一只蝴蝶,在白骨滩子的树林里迷了路,是一只大蛇带着我出来的。

而眼前的这座孤楼,我小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我还进去玩过,顺便撒了泡尿。

这楼的年龄比我要老的多,据说是上世纪毛熊国修的专家楼,具体用途未知,我小时候时它就已经荒废了。

专家楼高三层,此刻,三楼所有窗户,同时透出很明亮的光,老远就能看见里面闪着很多人影子。

稍微带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互助会把据点选在如此偏远的地方,就说明了它心里肯定有鬼,就差把邪教二字刻在脑门子上了,如此明显的事,怎么还能有人上当受骗呢?

我们三人来到专家楼跟前,这时吴珊从裙子里摸出三只令牌,自个戴了一只,又给我们哥俩一人塞了一只。

我拿着令牌打量,这玩意呈菱形,扑克牌大小,通体漆黑,摸起来冷飕飕的,跟冰块一样。

吴珊说,这是阴差专用的阎王令,带上它,咱们在活人面前就隐身了,谁也看不到咱们。

当然了,阎王令可不止能隐身,它还能让佩戴者具备“穿门而过”的特殊能力,就是说人间的门,困不住阴差,各家各户,阴差想进就进。

所以阴差也没我说的那么可怜,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这也是吴珊如此自信,将互助会当成小案子来办的底牌。

我和李富强都大感好奇,学着吴珊的样子,将阎王令戴到胸口。

戴上以后,我们三个彼此都能看见对方,也没感觉到隐身效果,吴珊却说,阎王令不但能隐身,甚至还能隔绝我们的说话声。

有些老人命数将至,临死的那一刻,往往会听到墙角有人说话,可睁眼去看,却什么都看不到,现代医学管这个叫临死前的幻听现象,实际上它不是,那是阴差窃窃私语的声音。

上楼的时候,李富强问:“有没有类似的先例,就是戴上阎王令进银行,或者是进女浴……”

吴珊都给李富强搞无奈了,摇头叹气道:“小胖子,你敢拿阎王令为非作歹,中阴第一时间给你没收了,还赏你一顿大嘴巴子!”

李富强脸有点红,小声嘀咕道:“中阴真没劲!”

这还是小时候的那个专家楼,楼梯斑驳到连灰都懒得往上趴了,就连铁制的楼梯扶手,都腐朽到一捏就碎的地步了,随着我们上楼的脚步,发出吱啦啦的悲鸣声。

三楼透下来的光,从楼梯缝隙透下来,撒在每个人的脸上,我听那动静,上面人还不少,互助会的信徒们正拍着手唱着歌: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白天也倒罢了,这大晚上的,这么阴森偏僻的地方,聚集着这么一大帮人,唱的还是这首歌,那气氛啊,真是吊诡到无以复加,听的人内心涌起阵阵恶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楼是个数百平的宽敞大厅,此刻,数十盏灯将这里打的宛如白昼,地面上铺着红地毯,窗台上摆满了鲜花和蜡烛,环境被打造的温馨而欢喜。

大厅中,坐着三五十号信徒,老少爷们男女都有,每人都穿着红衣红裤,以及红色绣花鞋,盘坐在红色蒲团上,唱着红彤彤的歌。

气氛温暖到阴森。

我们三人上来后,在大厅里溜达着,并没有引起信徒们的注意,他们依旧专心地唱着歌,丝毫没留意到我们这三团空气的出现。

“看!那就是互助会供奉的红衣!”

我顺着吴珊的指尖瞧去,只见大厅正前方,被临时搭建出一个小讲台,讲台正中,挂着一件风衣造型的红色衣裳。

红衣的剪裁比较宽敞,由此猜测,其主人大概率是位爷们,衣服的款式也非常奇怪,它肯定不是现代的,也不太像古代的,大概率是民国年间遗留下来的物件。

可从材质来看,它又像是不久前才赶工完成的,红衣上并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一件民国老爷们穿过的红衣裳,没什么可讲的,诡异的事有两点,第一,这件红衣并没有做任何支撑,它就这样凭空漂浮在讲台半空,像活了似的,不停前后微微移动着,这阴森度直接就拉满了。

第二,红衣上贴满了我看不懂的黄色符纸,不光我看不懂,连龙虎山的李富强都看不懂,他明确告诉我们,这些符纸绝非出自道家。

所以信徒唱的这首感恩歌,是唱给红衣听的。

我收回目光,看向讲台左侧,那里坐着个戴眼镜的姑娘,这姑娘同样红衣红裤的造型,二十来岁,黑,瘦,长相一言难尽,她已经尽力化妆了,可我看到她那张脸,依旧想起了牲口圈里的驴马。

这姑娘,应该就是互助会的主持人了,我特意看过,她只是个普通活人,身上没带半点道行,所以互助会的幕后一定不是她,她也只是个臭打工的。

见我抬手要点那姑娘,吴珊顿时大惊,死命地拉住我:

“你想故意违反禁令,被中阴开除是吧?死心吧李三坡!陈山火特意让我转告你,你这是在痴心妄想!”

我皱着眉,收回手,来都来了,也不急这一会,先把互助会的剧本看明白了再说。

我们仨就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蒲团上,看那些信徒唱歌,过了会,一旁的李富强捅了捅我,说:“哥你发现没有,这帮邪教徒唱歌时的神色,一个个都跟鬼似的。”

我发现了,人们唱歌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美满和温暖的笑容,如果去掉讲台上的红衣,以及这黑天半夜鸟不拉屎的专家楼,你很难把互助会和邪教联想到一起。

但是你把这两个元素加进来看,你就很难不感到毛骨悚然了,唱首歌,用得着这么高兴吗?一个个跟特么中了彩票头奖似的?

不一会,歌唱完了,信徒们欢喜地鼓掌,台上姑娘一抬手,掌声就停了。

姑娘拿着麦克风,就开口说话了:“鉴于今天有新人加入,我再介绍下自己。”

“我叫刘小燕,我很荣幸能主持黑龙江一带互助会的工作,我也很高兴地告诉大家,从刚才的歌声中,红衣阴师感受到了大家所发出的积极能量!”

红衣阴师?

我直勾勾盯着漂浮在讲台上的诡异红衣,沉默不语,青丘在我耳边解释道:“阴师,是指死去的修行人,修行人死后,道行是可以过继到阴身上的,所以修行人即使坠入阴间,生活的也要比一般的鬼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这个待遇,只有修罗境以上的修行人,才有资格享受,修罗境以下的猫猫狗狗,比如你,可就没这待遇。”

我目光变得阴沉起来,所以互助会供奉的精神图腾,是一位死去的修行人,从民国年代的剪裁工艺能猜出,这位阴师的道行一定是高到没边了,甚至可能超越了修罗境,达到黄泉境也不一定。

那么现在,阴师的魂魄在哪?阴间?地狱?还是在人间?

“咱们互助会的宗旨,是爱,是救赎,是包容!”讲师刘小燕在台上讲的满面红光,精神头十足:

“这个社会很肮脏,很阴险恶毒的,弱者不被保护,没关系,交给我们来保护!你是个失败者吗?你的人生一片灰暗吗?你被现实的不公和挫折一遍遍击垮,再也站不起来了吗?你被绝望压到喘不过气了吗?”

“来互助会吧,朋友!这里是你的家,你的避风港,在红衣阴师强大仙力的加持下,你的所有苦难,将在这里烟消云散!”

“等你从这里走出去,你将变成一个自信,成功且幸福的人,是的,红衣阴师的仙力,就是这般强大!强大到不可捉摸!”

刘小燕脸胀到通红,指着一旁漂浮的红衣道:“看啊,这件阴师在世时所穿过的法衣!它不靠任何外物悬挂和支撑,就自行漂浮在空中!这等仙境般的异相,已经彻底颠覆了现代物理学的认知!世间有几人能有缘看到呢?”

她这句话倒没骗人,这的确很难解释,冥冥中有一种未知的高维能量,在支撑着红衣的悬浮。

台下信徒们激动到浑身颤抖,注视讲台上的红衣,宛如注视天堂彼岸。

“阴师啊!你是如此的善良和光明!”刘小燕愈发激动地大喊道:“你无私地将自己残存在红衣上的伟大力量,分给苦难的世人们!”

说到情浓处,她干脆站起身,拿着话筒泪流满面道:“有人说我们互助会是邪教,我问问大家,阴师可曾向大家索取过什么?金银钱财?珠宝?房产?没有吧?”

“互助会的救赎服务,可是完全免费的啊,他们凭什么说我们是邪教?”

“听懂掌声!”

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刘小燕一抬手,掌声又停了,她降下声调道:“阴师唯一想要的,就是要大家每次都能按时前来,你来的次数越多,你的日子才能越好过,你来的多了,你成了熟面孔,阴师才能记住你,更加照拂你嘛!”

哔哔赖赖的东西都省略了,刘小燕说的差不多了,咽了口唾沫道:“朋友们啊,千万别害怕,别有疑虑,要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交给阴师,相信阴师!”

“谁有困难,举手我看看!”

台下的人齐刷刷举手,刘小燕随机指了一人道:“你,上来!告诉阴师你的难处!”

那是个六十来岁的农村大爷,穿着迷彩服,满头白发,还领着个年轻小伙,那小伙年纪和我相仿,瘦的跟竹竿似的,脸色痛苦,哼哼着捂着肚子。

在众多信徒的注视下,两人上台后,虔诚地跪在红衣面前,磕起头来。

刘小燕对两人的表现相当满意,点头道:“阴师感受到了你们的虔诚,说吧,把你的困难倾诉给阴师。”

那大爷拿起话筒,指着一旁的小伙道:“这我儿子,他之前是在城里工地上干活的,最近呢,他突然得了一个罕见病,叫再生性障碍性贫血。”

我们三人坐在最后排,聚精会神地听着,只见大爷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沓检查报告单,放在地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病可以治,但治疗费很昂贵,要做手术,还要用进口药,我家农村的,条件不好,也没医保啥的,别说砸锅卖铁了,你就算把我这条老命卖掉,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大爷话说完,跪在那就开始抹眼泪了。

吴珊摇头感叹道:“正所谓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大爷也是被逼到绝路了,病急乱投医。”

讲台上的刘小燕听完,也是一脸的同情,问那大爷:“那这个贫血病,具体是个啥症状呢?”

大爷答道:“头晕,没力气,脾坏了,肚子疼如刀绞,而且他这个皮肤你看。”

大爷在儿子胳膊上轻轻碰了下,立刻出现了一小片淤青,这很奇怪,大爷根本没怎么用力,小伙胳膊上的淤青,却像拿铁锤砸出来似的,很深。

大爷说,这个病就这样,身体只要被外物接触,就很容易出现淤青,而且不好消散。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这病怎么这样啊之类的,刘小燕咳嗽一声,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应该一起为这对可怜的父子祈福,用我们内心释放出的善念,消解他们的苦难,涓涓细流汇成海,这么多善念凝聚在一起,释放出的能量是很强大的……”

信徒们皆点头称是,我仔细观察,这里面还真就没有幸灾乐祸的,每个人都眉头紧皱,似乎真的在用内心的善念,为父子诚心祈福。

我看到这,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国内有很多这种类型的互助会,病友们每周聚一次,互相倾诉痛苦,寻求心灵上的慰藉。

“医生说,我儿子急需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不做的话,就只有三个月可活了。”大爷眼泪汪汪看向上方飘荡的红衣,凄苦道:“阴师,你老人家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吧!”

刘小燕双眼微闭,似乎在倾听着什么,过了会就见她笑道:“阴师听到了你的请求,你儿子的病,彻底痊愈啦!”

事情到了这,一下变得阴森起来。

我摸着下巴凝视讲台,心生狐疑,首先,这对父子是不是互助会请来的托?

不是,这小伙的确是得了重病,气场很微弱,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随时要熄灭。

就连李富强和吴珊,都从小伙脸上看出了浓烈的死相。

那就怪了,如果小伙真的患有这么难治的贫血,阴师又是怎么治愈他的呢?

我的狐瞳有了佛光的加持,能看透世间一切污秽虚妄,这里边若是有猫腻,岂能逃过我的法眼?

起初啥事没发生,过了没一会,就看那红衣两个空荡荡的袖管里,散出两道血雾。

血雾来的非常隐秘,冰丝丝的,带着说不出的魔力,现场除了我,谁都没察觉到。

两道血雾散出来后,径直涌入父子的口鼻中。

接下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就看那小伙身体突然猛烈颤抖起来,哇地吐出一大口黑水,然后摸了摸肚子,神情怪异道:“爹,我肚子不疼了!”

众人都伸长脖子瞧过去,只见小伙原本惨白的脸上,已有了几分血色,蔫巴萎靡的精神一扫而空,最重要的是,小伙灰暗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

大爷起初还不太敢相信,刘小燕说,你再碰他胳膊看看?

大爷在儿子胳膊上用力碰了几下,半天没来淤青,父子俩喜极而泣,紧紧抱在了一起。

台下,爆发出狂热的掌声。

大厅最后一排,亲眼目睹这场奇迹的三人,脸色都阴郁至极,李富强挠头苦想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是个什么原理啊?他这病不像是装的,怎么说好就好了呢?”

吴珊眨眼道:“我听闻民间的一些仙家弟马会治病,可那也只是治一些小病,这种程度的绝症,不可能磕个头就完事了,这么快就治好的呀?”

我摇头不语,我刚才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讲台上的红衣了,那两道红雾,明显属于一种十分阴邪的高维能量,带着滔天的怨念和阴寒的杀机,所以红雾,绝不可能是用来救人的,小伙的病情转好,只是虚妄的表象,只是将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他原本还有三个月的阳寿,这下好了,吸了红雾,他怕是连三天都活不到了。

我将观察到的这些,说给两人听。

李富强听完一拍大腿:“懂了,这畜生把人骗进来杀!”

“问题是,它杀这些信徒,它自己能落上什么好处呢?”吴珊眨着眼问:

“互助会供奉的这位红衣阴师,早已死去多年,我要是它,我哪还顾得上杀人啊?我得先想法子还魂复活吧?”

我沉默地注视着台上感激涕零的父子,若有所思,刚才,我余光好似隐约看到,父子的影子有一丝细微到不可察觉的气场波动。

我眸子扫向父子被灯光拉长的身影,怪了,两人影子的脑袋部位,明显缺失了一小块。

李富强和吴珊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阴师并不只是杀人,它在用高维能量满足信徒愿望的同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噬掉了信徒一小部分的影子。

吞噬影子?

“很好,很好。”

台上的刘小燕仁善地笑着,欣然接受父子的磕头致谢:“阴师的伟大神迹,你们也只看到了千万分之一。”

“一点小贫血,算不了什么,明天再来,再让阴师给这孩子巩固一下。”

等父子下台后,众信徒们激动的掌声雷动,我死死盯着他俩的影子,我没看错,影子的确出现了缺失,而且缺失部位有明显啃食的痕迹。

我心砰砰狂跳着,具备这种能力的脏东西,我还是头一回见,而且影子本就是光线投射出的虚无之物,它吞噬这玩意干嘛?

青丘懒懒地解释道:“你以为人家吞的是影子,实际上它吞的是活人的魂儿!”

我擦着脸上的冷汗,婚礼上酒喝的太多,我把基本的知识点都给遗忘了。

影子是和灵魂直接挂钩的,它能反应出灵魂的状态,相同的光线下,影子淡的人,多半是被鬼压了,这种人诸事不顺,容易倒霉生病。

影子的比例若出现严重扭曲,形变,说明这个人被下咒了,有小人在做局害他。

以前老辈人走夜路时,半道遇上人了,甭管认不认识,先打着灯照一照,如果对方没影子,就说明他是个没魂儿的空壳,他一定不能是人。

所以红衣阴师吞噬影子,等于是在吞人的魂魄。

“有请下一位!”

见证阴师治病的神迹后,信徒们更加狂热了,这次连手都不举了,众人乌压压一片,兴奋地往台上冲,刘小燕镇定自若地主持着秩序:

“大家不要急,排好队,一个个来。”

我也站起身,信步走上前,我想知道,阴师的本体到底躲在哪?它具体是怎么吞人魂魄的呢?

信徒们自觉排起长队后,第一个人走上台,这是个长相油腻的中年人,戴副眼镜,上台后他跪在红衣面前磕了几个头,看向刘小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里啥都能讲吗?不能泄露出去吧?”

刘小燕道:“我们都是罪人,我们都渴望得到阴师的宽恕,在这里,一切罪都会被接受,被原谅。”

眼镜男点了点头,就开始讲了:“我是一个单位的会计,我喜欢看女主播跳舞,我给她们打赏,当榜一大哥,直播间里那群屌丝舔狗,每次见我来了,都大哥大哥地叫,女主播撒着娇喊我老公,我可有面儿了,然后就约出来搞呗,我自个的工资肯定不够,我就挪用了点公款,还借了些网贷。”

“我现在的诉求呢,没别的,就是求财,赶紧把洞堵上,别给我整坐牢了。”

刘小燕听完,微笑道:“阴师听闻了你的诉求,如你所愿,你的苦难烟消云散了!”

眼镜男显然不太相信:“这就完了?钱呢?”他还抬头瞅着上方的红衣,期盼红衣里能掉出点现金来。

和之前如出一辙,衣袖里散出一团红雾,一溜烟钻进眼镜男的鼻子里,下一秒,他手机就响了。

我才不在乎阴师会以何种方式如他的愿呢,反正都是虚妄的假象。

我绕开人群,一步窜上讲台,眸子死死盯着眼镜男的影子。

这一回,我看的清清楚楚,只见从红衣里伸出一道手臂形状的影子,这影子跟蛇似的,又细又长,淡到几乎不可见,我都站的这么近了,又有佛光加持,这才勉强看清。

这手臂摸到眼镜男影子的脑门上,轻轻一撕,像撕纸片似的,直接将他脑门撕下一小片,用长长的手指甲捏着快速缩回,钻进了红衣里。

我低头若有所思,我没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件红衣,相当于阴师的骨灰盒,互助会的运行原理,是先把人骗来,用高维能量满足这些可怜虫的愿望,然后趁机抢夺他们的魂儿。

阴师吞这些活人的魂,来获取复活的养料。

我的视线透过红衣,直视其空虚的内部,我已经隐约看见一个赤身男子,正盘腿悬浮在红衣中,怀里捧着大量活人魂魄碎片,往嘴里大口塞着,咀嚼着。

这种抢魂的方式很卑鄙,却不是对谁都奏效的,阳气充足,内心善良坦荡的人,站那给它抢,它也抢不来一根头发毛。

所以你看看,互助会吸纳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各种绝望到走投无路,被生活彻底压垮,或者是一些心术不正之徒,没有比这些人的魂更好抢的了。

眼镜男对着电话嗯嗯了半天,挂了。

他抬起头,直勾勾看向刘小燕:“邪门了!我一个亲戚,好几年前借了我二百多万,这些年我一直要不上,刚才他突然打电话,说明天就给我打款?”

“二百万,虽然不够填洞,但这至少是个很好的开始啊!”眼镜男笑的贪婪又愚蠢。

虚假的喜悦,是如此的苍白和空洞,也许亲戚真要给他打钱,也许只是酒后的一句玩笑,将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我低头看向眼镜男的影子,阴师或许对之前的父子还有一丝怜悯,抢走的并不多,但对眼镜男下手很重——他几乎被撕走了一整颗脑袋,他影子的脖颈上面,已经空无一物了。

好多人搞不懂灵魂是什么,灵魂是阳寿阴寿,元神,气运,意识的综合体,一个人灵魂被抢走一部分,他可能一时反应不到,但很快他就会感到不对劲了,老姨曾接过一个案子,有个人被抢走半截魂,说那人恍恍惚惚,问啥都不知道,而且走路脚不沾地,跟飘着走似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镜男毫无察觉,欢喜地下台,换第三个人。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男人脚有点残疾,走路一瘸一拐,让人扶着上了台。

男人下跪磕头后,说我是当保安的,我就想找个对象,可我这条件吧,真挺难找的……

后面的我没听,我跟她俩大概说明了情况,吴珊毕竟是老师傅,处置权在她手里,这事怎么办,她来定。

作为十年工龄的老阴差,吴珊的表现并没有让我失望,她立刻做出决策道:“根据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个互助会的危险等级非常高,他们供奉的这只阴师,一旦复活,后果将不敢想象!”

“今晚无论如何,必须将互助会连根拔除!”

“先抓刘小燕,带去中阴严刑拷问,然后烧毁红衣,逼迫阴师现身!”

“胖子!”吴珊美丽的眸子看向我和李富强:“你负责驱赶信徒,我烧红衣,李三坡抓人!”

“上!”

话音落下,吴珊一把扯掉胸前的阎王令,葱白灵动的手指朝着红衣连弹,打出几发火弹,红衣顷刻间被熊熊烈火引燃!

我们哥俩也现出真身,我大步流星地抢上前,狠狠拽住刘小燕的头发。

讲台上突然横空变出三个活人来,刘小燕措不及防,惊的大喊,尖叫连连:“救命啊!杀人啦!”

负责控场的李富强,手中画笔一甩,画出十来只恶狠狠的野狼,在银色头狼的带领下,狼群朝着台下信徒们缓缓逼近,发出阵阵威胁的嚎叫声。

“中阴办案!不相关的傻篮子快给道爷滚!不然别怪道爷关门放狗!”

李富强也不跟这些人客气,中气十足地吼道。

可奇怪的是,面对这些凶暴的丹青野狼,信徒们竟然一点都不带怕,众人脸上毫无惧色,有的甚至露出阴森的冷笑。

人们的目光越过狼群,齐刷刷扫向刘小燕。

我这人做事向来干脆利索,从不留后患,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李富强放狗的空荡,我已经捏碎了刘小燕的下巴,并且脱下臭袜子堵上了她的嘴,我怕她煽动信徒闹事。

刘小燕疼的五官扭曲,几近昏厥,嘴里呜呜叫着,喊不出声了。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道怨毒,阴冷的声音:

“他们是阴师的敌人!一个不留,全杀了!”

“红衣阴师不朽不灭,寿与天齐!”

信徒们跟中了邪似的,彻底疯狂了,齐声呐喊口号:“红衣阴师不朽不灭,寿与天齐!”然后纷纷从怀里摸出砍刀,斧头等凶器,不顾一切地朝我们扑来!

杀!

李富强脸色一狠,一声令下,狼群出动,三楼大厅里人狼混战,场面血腥而壮观。

尽管只是绘画世界里的假狼,但这些狼的凶暴程度,却比真实世界的野狼要狠,个个行动灵敏,专盯着人喉管咬,一会功夫不到,就放翻了五七号人。

但信徒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这帮人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眼血红一片,各式冷兵器不要命地往狼身上招呼着。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之前那对农村父子,居然也加入了战斗,刀斧交加间,血肉横飞,小伙让头狼咬到了脖子,他竟不管不顾,浑然察觉不到疼痛,手中尖刀朝着狼肚子一顿猛扎,三两下就杀死了头狼。

“别啊……不能杀人啊!这是违反规定的……”

我亲爱的,美丽的吴师傅,此刻已经被眼前的血腥画面,给彻底看傻了,直愣愣站在那,不知该干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经历过阴间的千锤百炼,杀人跟玩似的,她不行,她抓了十年鬼,十年,她一个人都未曾杀过。

台下混战,血流成河,残肢断臂乱飞,台上的我,撕着刘小燕的头发,将她拖到被烧成灰烬的红衣前,我用脚踢了踢灰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取下刘小燕嘴里的臭袜子,我冷声对她道:“你说出阴师在哪,我给你条活路,你不说,我现在就弄死你。”

刘小燕非常硬气,下巴被捏的粉碎性骨折,她嘴却依旧硬着:

“你知道吗,互助会在全国有千千万万的分会,你们今天毁掉的,只是其中之一。”

我心唰地就凉了一大截,如果刘小燕说的是实话,那这只红衣阴师,可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

全国一千个分会,同时在为它源源不断地供给着活人魂魄……

互助会,究竟在尝试复活怎样的大凶之物啊?

刘小燕跪坐在地,怨毒地看着我:“灵魂能量……已经积累的足够多了,阴师就快复活了……跑不掉的……都跑不掉的,阴师要将这人间,变成第二个地狱!”

“原来你级别不够,你不知道啊。”我冲她笑着,臭袜子塞回她嘴里,一个大比兜子扇过去,刘小燕半张脸顿时肿成猪头,白眼一翻,直接被我扇昏死了过去。

我轻轻提起刘小燕,将她丢到吴珊面前,然后朝台下望去。

“李三坡,你疯了吗?没有阴差敢像你这样杀人!陈山火是不会放过你的!”吴珊察觉到我眼中浓烈的杀机,立刻阻拦我道。

我说你别拦,今天这三楼一个不留,全都得死,但凡活一个出去,互助会都可能死灰复燃。

再说了,这帮邪教徒已经不是人了,他们中的大半,灵魂都是缺失的,神智也已经被高维能量磨灭了,你看他们一个个跟行尸走肉似的,还有点人样吗?

陈山火想找我麻烦,让他随时来!

此时,李富强的狼群基本被清场了,剩余几只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悲鸣着。

场面上还剩下三十多位邪教徒,我跳下台,边走,指尖边轻描淡写地虚点着。

一道道金色佛光闪出,将邪教徒的脑袋西瓜般崩的粉碎,骨骼碎片混合着血腥组织漫天乱飞,我不管不顾,下手毫不留情,偶尔有刀斧砍上我身,也伤不到我分毫。

不动明王降魔咒启动,我肉身强横到超越铜皮铁骨,有邪教徒疯狗般挥舞着消防斧砍来,我故意不躲不闪,拿肉身硬接,斧刃闪着阴光砸在我前胸处,只见金光一闪,咣地一声巨响,邪教徒虎口震断,血流不止,斧刃更是被崩的卷开,重重落地。

我低头撕开衣服一瞧,前胸只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痕,快速复原如初。

真不错!我欣喜地笑着,双臂前后连抓,抓爆四个邪教徒的脑袋。

我这还没渡劫呢,肉身就强横到这种程度了?等我哪天真到了修罗境,人间兵器,又岂能伤的到我分毫?

邪教徒再中邪,再不怕疼,终归也只是凡人,我是在阴间三万厉鬼中厮杀出来的人,就场面上这点人数,哪够我杀的啊?

半根烟的功夫,在场三十多位邪教徒一个不剩,全部血肉横飞,惨死当场。

这还是我为了验证肉身强度,刻意放缓了速度,我如果全力一击,一道烟潮打过去,一秒之内,就能让这三十余人灰飞烟灭,但凡能剩下点骨灰,都算我学艺不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整个大厅,弥漫着浓烈的血雾,场面上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吴珊哪见过这画面啊,注视着满地残肢碎片,这姑娘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嘴连连干呕。

我擦了把脸上的血,环顾四周,气场雷达般透出去,扫描着三楼大厅。

不对,还有东西在喘气!

我阴冷的眸子扫向后侧,那里有几张倒塌的桌子,下边藏着人。

我大步走上前,猛地把桌子掀飞出去,将那人狠狠拽出来。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面相慈祥和善,佝偻着背,看上去特别可怜。

这老太太年纪和我奶奶相仿,我看到她,立刻就联想到了奶奶。

老太太被我提溜出来,吓的是脸色惊恐无边,哭的那叫个惨啊,拼命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啊……”

我听到水声,低头一瞧,老太太竟直接给吓尿裤子了。

“你干嘛?还不快放手?”

吴珊将刘小燕五花大绑后,见我像提小鸡似的提着那老太太,吴珊顿时大怒,指着我厉声道。

李富强收起画笔,来到老太太跟前,问她:“老奶奶,刚才所有人都中邪发疯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受影响呢?还知道找地儿躲起来?”

老太太被我掐着脖子,哆哆嗦嗦道:“我,我是经邻居介绍,头回来这听课,我想求求神,给我孙子治病啊。”

李富强又问:“你孙子什么病?”

老太太说:“视网膜脱落,瞎啦!”

李富强瞧了眼老太太的影子,对我道:“这老奶奶寻常打扮,也没穿红衣红裤,而且影子也是完整无缺的。”

“她应该没骗人,哥你放了她吧。”

我一脸嗜血地冲李富强冷笑:“你懂个鸟?滚一边去!”

说着,我掌心漫出金光,朝老太太天灵盖狠狠拍去!

“住手!”

吴珊身影鬼魅般一闪而来,用力捏住我的手腕,美丽的眸子泛出烈火,怒视着我:

“李三坡,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吧!你杀这些邪教徒也倒罢了,这老奶奶今天头回来,她跟互助会又没有关联,你连她都要杀?”

“你是人?还是畜生啊你?”

李富强此时也看不下去了,跟着一块指责我:“你从阴间回来,怎么就变的这么冷血了呢?你忘了吗?你曾经也是个盲人!”

“人家要不是为了给孙子治眼睛,又怎能大半夜来这鬼地方治眼睛呢?都是被生活逼到绝路的苦命人,你放她一马,又能怎么地?”

我眯着眼,瞧向老太太,老太太吓的神智都有些模糊了,可怜巴巴地冲我求饶:

“后生,你发发善心,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吧,我想赶回去给我孙子做早饭啊。”

“是吗?”我阴阴地笑着,手指一用力,直接捏断了老太太的一根锁骨。

老太太口中黑血一涌,模样凄惨至极,双腿悬空,单薄的身子筛子般颤抖不停,弥留之际,她嘴里含糊念叨着:“我孙子……爱吃油条,煮鸡蛋……我捡破烂,存了一块八,够……够买几颗鸡蛋了。”

“剩下的钱……不知够不够买……油条……”

“好孙儿……每次都让奶奶先吃,奶奶骗你说不饿,那是奶奶……舍不得吃啊!”

“奶奶老了,捡不动破烂了,奶奶不怕死,奶奶就怕死后……你没人管。”

老太太口中流血,眼中流泪,将死的那一刻,她仿佛在烛光中,看到了孙子天真可爱的小脸,这人间凄惨的一幕,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也不禁会黯然落泪。

李富强和吴珊都瞧傻眼了,李富强是个直性子,到了这,他才不管我是不是他哥呢,指着我鼻子就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三坡,你怎么从阴间一回来,就变得这么冷血了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吴珊更是气的双眼喷火,酥胸急促上下起伏着:“我也懒得和你这种肮脏,下贱的东西废话,作为你的顶头上司,我命令你立刻放了这老奶奶,你敢抗命?我回去立刻禀报陈山火,调遣阴兵来缉拿你!”

这里面有个事。

我之前讲过,我的狐瞳在经过佛光加持后,能看清世间一切邪秽。

这老太太不是人,是灰家的老鼠仙,而且道行要比黄皮子仙舅姥姥高的多,之前这些教徒,就是受到老太太的言语蛊惑,发疯中邪的。

老太太很会表演,且精于算计,刚才她故意施展法力,模仿出粗沉的男声来蛊惑教徒,所以李富强和吴珊才没能怀疑到她。

可我一眼就瞧出了这只老鼠仙的真身。

这位老太太,和互助会要复活的红衣阴师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耐着性子给她俩解释,李富强听完,神色半信半疑,后退了两步。

吴珊却铁了心把我当弑杀变态的人渣看待了,她看我的眼神,是一脸的厌恶加嫌弃,双手叉腰道:“陈山火对你评价很高,结果你怎么是这么个垃圾呢?”

“老话讲的真对,男人外表越好看,内心就越肮脏,这是我头一回当你搭档,也是最后一回了,我嫌你脏,你知道吗?”

李富强挠着头,小声嘀咕道:“那你还偷看他洗澡?还看了几千遍?”

吴珊俏脸微微一红,怒视李富强。

我无奈地摇头,说吴师傅,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的眼睛……

“你别跟我废话,我让你放人!听到没有?放人!”吴珊怒不可遏,唾沫星子崩我一脸。

我悲叹一声,松开老太太的后脖子。

刚才我掐她锁骨时,宛如在掐一根金刚石钻探头,给我疼的呀,指骨差点硬生生崩断。

你就想这老太太肉身有多强横吧。

此时的我今非昔比,哪怕来十个舅姥姥,在我面前也不可能坚持过三息,只能说这只老鼠仙的道行,实在太过可怖,按目前的体系来划分,她至少得是修罗境大后期的实力,甚至可能接近黄泉境了。

我能勉强拿捏她,能掐断她一根骨头,但要说杀她,目前的我还真就做不到。

老太太吓到腿都软了,倒地后,她跪坐在地上,痛苦地用衣袖擦着嘴上的鲜血。

吴珊看的是心疼不已,上前扶住老太太,说奶奶你别怕,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我拉着李富强往后退,我这个人心性再差,这点城府还是有的,我不会因为它人的误会和谩骂而动怒,吴珊这姑娘人挺好的,我真不愿看着她白白送死。

可她今晚必须得死,专家楼就是她的坟场,这是她的命,古代妖狐给出的死亡预言,岂能是儿戏?

就算老太太不杀她,她也会死在其他东西手里。

老太太躺在吴珊柔软的胸怀里,虚弱地笑道:“闺女,你人真好。”

“我都不忍心杀你。”

话音一落,老太太张嘴对着吴珊轻轻一吸,当场就给这姑娘吸的融化了,身体连带魂魄,一股脑化作烟雾,给老太太吸的一丝不剩。

整个过程眨眼间就完成,吴珊甚至连叫都来得及叫一声,顷刻间玉魂含恨陨落。

李富强彻底愣住了,这一切来的太快,让人始料不及,上一秒,他还跟着吴珊一块骂我,下一秒,就眼睁睁地看着吴珊被吞噬,这换成谁,谁也接受不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嘻嘻,哈哈哈!”

吞噬了阴差吴珊后,老太太舔着嘴唇,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瞬移到了窗台上。

此刻她脸上的慈眉善目统统消失一空,连皱纹和老年斑都消失了,她的面部皮肤变得光滑而白皙,却纵横交错地布满了血红色的抓痕,像不久前才跟野猫搏杀过似的。

“真好,又香又滑,味很不错!”老太太跟只黑毛大老鼠似的盘在窗台上,伸出细长的黑色舌头,舔着掌心,又疑声道:

“可是,我吃完怎么跟没吃似的,肚里空荡荡的?”

我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对她道:“孙子视网膜脱落,捡破烂,买油条,买鸡蛋?”

“老前辈故事编的不怎么地,但煽情这块,戏做的是真足啊。”

老太太脖子不动,那惨白色的大脸盘子720度不停旋转,阴狠狠地冲我道:

“戏不做足一点,怎么能骗到阴差的同情呢?”

“可惜啊。”她脸盘停止转动,看向不远处吴珊身上褪下的白裙:“你这小孩招子够亮,眼睛够尖的,一眼就瞧出了我的真身。”

“害的我断了根锁骨,才把那小贱丫头唬住。”

李富强听完这句话,头发连根炸起:“你?你为了吞掉吴师傅,故意让我哥掐断了锁骨?”

“不然呢?”老太太阴损地笑着:“不舍生取义,又怎么杀身成仁啊?”

我强按下杀机,朝着老太太缓缓靠近:“老前辈怎么称呼?”

老太太也不忌讳,指着自个介绍道:“我没名没姓,孩子们都叫我灰奶奶,我家住吉林四平妖魔山上的老黑坟圈子里,黄二姑是我家邻居。”

这里有必要讲一下,动物仙家,无论是挂靠在弟马身上修行,还是野外的散仙,它都不能给自个取具体的人名,因为六道不许它这么起,它再成精它也是动物,动物就不该有人的名字。

它敢坏规矩,六道就要降雷劫下来惩罚它。

所以很多动物仙家起名都是这样婶的,舅姥姥,窦姐,胡二爷,黄二姑之类的,它起的很模糊,听着总像谁家亲戚,因为这样就不算触犯天条了。

这不是我瞎叽霸乱起的,这是有原因的。

我听完灰奶奶自报家门后,我就问她:“前辈,你修出今天这样高的道行,一定是很不容易的,你说你干啥不好,怎么就混到如此卑贱,跑来给阴师当狗腿子了呢?”

灰奶奶咔咔嚓嚓地摇晃着脖子,说:“这位阴师可不比别人,早在民国年间,它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位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大能了。”

“它当年临死前,给徒子徒孙说,百年后,它会重返人间,今年,刚好是它的百年,它铁定是要回来了,你们谁也阻拦不了。”

李富强气到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吴珊的死,深深刺激了他,指着灰奶奶怒道:

“老猪狗,你还真是阴师的狗腿子?”

灰奶奶桀桀地笑着:“别说这么难听,我是阴师的仆人,阴师在世时,我在它家打洞居住过,那会我们就认识了。”

“阴师承诺过我,等它醒来后,会直接用法力灌我顶,将我道行拔高两个大境界!”

我想了想,突然问灰奶奶:“你这身修为,怕是有万年了吧?”

“不到万年。”灰奶奶看向我:“但是差的也不多。”

别把动物仙家的道行年份想的太过可怕,舅姥姥两千多年的道行,也不过如此。

但像灰奶奶这样接近万年的,还真是相当罕见。

据说这年份超过万年,它就不再是成精了,它得通灵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头皮阵阵发麻,如此恐怖的老鼠仙,窦姐都得管她叫老祖宗了,就恐怖到这种程度的凶物,连特么阴差都敢生吞的阴森玩意,居然都心甘情愿地给阴师当奴才。

那阴师的本体,又得恐怖到何等境界啊?

见我朝着她一点点靠近,灰奶奶有些警觉,摸着脸上的抓痕道:“小孩,你的确有两下子,你身上这些佛光,奶奶可招惹不起,你背后有菩萨,奶奶不能跟你斗。”

“但是你也别妄想能伤的了我,奶奶将近万年的道行,也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我摸着鼻子笑:“我哪敢啊我,我就想问问,刚才刘小燕说,互助会在全国都有分会,这是真的吗?”

灰奶奶点头承认,具体有多少个分会,她不清楚,但每一个分会都有一号像她这样的护法,负责保证会场安全。

我们把黑龙江的分会给铲了,这其实对大局没什么影响,红衣阴师复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且这玩意复活后,的确是打算把人间改造成第二地狱,它不只是说说,它是真的奔着这个来的。

灰奶奶跟我俩说着话,眼珠总有意无意地往远处的刘小燕身上瞅。

这姑娘被我扇成了猪头,此刻正五花大绑地躺在地上睡觉呢。

灰奶奶就跟我说了:“小孩,你我之间无怨无仇,也没必要闹的这么僵,你让奶奶把刘小燕带走,今天的事,咱俩一笔勾销。”

“回头我还要去阴师面前美言你几句。”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道:“那必须的,这女的就一普通人,我要她干嘛?你带走吧!”

这回,李富强总算是学乖了,我说要放人,他一声都没敢吭,他知道我的行事风格,我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放人。

灰奶奶要走,我没能力阻拦,但她必须要留下点什么当个念想,这也算是对吴珊之死的交待。

我和李富强让开身位,灰奶奶感激地看了我眼,窜下窗台,这老太太也不防备,仗着一身通天的道行,三两步就窜到刘小燕跟前,弯腰去拉她。

我妖异的眸子死死盯着灰奶奶的背影,双眼瞳孔剧烈收缩着,我没动。

老太太将刘小燕扛起来,转身往门外走,我还是没动。

都快走出门了,我居然还没动。

这时候,李富强就有点沉不住气,焦急地在我耳边小声道:“你真要放她俩走?”

所以我总说,年轻人不要太年轻,李富强常年在龙虎山修行,没怎么接触过江湖,这里边的很多道道,他是看不明白的。

我早给灰奶奶下了幻术,现在的我,已经彻底摆脱了幻术形式的拘泥和固化,我能自由表达自己的高维愿望,将幻术以任何可能的行式展现出来。

第一次实战运用,我未免有些生疏,幻术启动的速度自然就慢了点。

当灰奶奶走到门跟前时,高维能量这才展开,老太太猛地停住脚步,僵在原地,背一驼,嘴巴长的老大,嘴角都裂出血了。

“老妖婆子中幻术了!”李富强总算看明白了,但又没完全看明白,此刻灰奶奶所经历的幻境,只有我一人能瞧见。

刚开始我也在犯难,这老妖魔具体怕什么呢?

当我看到她脸上那些抓痕时,心中立刻就有了个念想。

黑夜已经彻底消失了,一并消失的还有这栋专家楼,以及密林环绕的白骨滩子。

这里是猫的世界,除了猫,什么也没有,在灰奶奶面前,耸立着一只山峰那么大的猫妖,四周的荒野里,数亿只野猫正虎视眈眈地包围着灰奶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黄的,白的,黑的都有。

灰奶奶抬头注视那猫山,当场就给看傻眼了,猫妖抬腿,楼房那么大的一只猫爪,当场就给灰奶奶拍扁了,老太太躺在地上,嘴巴长的老大,四下的野猫哇哇叫着,疯涌着往她嘴里钻。

猫捉老鼠,这是大自然进化链的规则,即使灰奶奶这种境界的大仙家,也不能违背。

目光从幻境中收回,我手掌一翻,翻出一把藏青色的烟刀,塞到李富强手里:

“去,把这老瘪犊子的一条胳膊卸下来。”

“记住,只卸胳膊,别的企图会惊动她,老畜生挣脱幻境的瞬间,你会死!”

李富强郑重地答应了声,深吸一口气,发了狠,攥着烟刀就上去了。

一刀斩过,灰奶奶一条胳膊被连根斩断,从肩头滑落掉在地上。

我派李富强卸她胳膊,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让胖子练练胆,多经历点江湖血腥。

但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万年的老鼠仙,用常规方法是不可能杀的死的。

真拿烟刀往灰奶奶心窝子里扎,反而要出事。

李富强这一刀下去,灰奶奶一整条胳膊落地,伤口处却一点血没流出来,而且最渗人的是,那条胳膊落地后不久,竟砰地炸出一团黑烟!

等黑烟散去,地上的胳膊消失了,变成了一堆黑毛老鼠,这些老鼠每个都有手掌大小,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拼凑成一根胳膊的形状。

灰奶奶不是人,她全身都是由老鼠拼凑出来的。

李富强得手后,没敢在原地停留,立刻拽着刘小燕回到我身边。

地上的老鼠们吱吱乱叫,猩红色的眸子齐刷刷瞧向我们哥俩,它们闪电般窜回到灰奶奶的断臂处,重新组合成了一条新的胳膊,连特么衣服都没破一点。

等李富强回来后,我亲自试了下,一道烟鞭甩出去,掀飞了灰奶奶的天灵盖,结果和胳膊一样,老畜生的脑壳里居然也是密密麻麻的黑老鼠,这些老鼠根本杀不完,喷泉似的从脑壳往外涌,天灵盖没一会就愈合了。

收回烟鞭,我无比忌惮地望着灰奶奶,我只能用幻境困住她,却没法对她造成物理杀伤,不管打哪,最后打出来的都是一堆老鼠。

我试着朝她点了几记烟山。烟山是青丘三生指劫的第二式,能让事物快速衰老,但它却对灰奶奶没半点效果,我每点一指,老太太身上就吱地传来一声老鼠惨叫,显得滑稽又恐怖。

没多久,灰奶奶就从幻境中醒来了。

老太太蹲在地上,嘴里不断往外吐着猫毛,紧接着又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老鼠血,活动着酸疼的胳膊,她虚弱无比地看向我,眼神透出浓烈的怨毒:

“这是?幻术吗?能让幻境和现实这般高度重合,这等境界,世间怕是没几人能做到吧?佩服,佩服!”

“小师傅,算你狠,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老太太身体直接炸裂开来,化成无数只黑毛老鼠,朝着四面八方快速逃窜。

眨眼的功夫,场面上所有老鼠一只不剩,全跑没影了。

李富强看的是目瞪口呆,好奇地问我:“哥,她这个逃跑用的遁形术,是个什么原理啊?”

我说这种是仙家独门的秘术,凡人是学不来的,以前我家老仙也会用,就是将身体化成许多小蛇,敌人根本没法追踪,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仙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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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灰奶奶对我非常忌惮,老太太千猜万想,愣是没猜到我居然是个幻术师。

毕竟这个职业,在江湖极其罕见,很多修行人活一辈子也未必能遇上一个。

幻境让灰奶奶遭受了极大的内伤,她虽然仗着接近万年的大道行,硬是击碎幻境逃了出来,可出来后她就害怕了,生怕再中一回,所以没敢墨迹,拼着损耗阳寿的代价,直接遁形逃跑了。

我脸色有些阴霾,这老太太很厉害,她的肉身不吃杀伤,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逃走,却什么也做不了。

下次再碰上,她会变得更难对付。

灰奶奶走了没多久,专家楼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人类似清洁工打扮,脸上蒙着黑布,还有一人身穿白衣白裤,瘦巴巴的,梳了个汉奸头,戴着金丝眼镜。

那两个清洁工进来后也不说话,开始将地上的残肢尸体往麻袋里装,又用工具清洗地板。

我问你们干啥的?金丝眼镜从怀里摸出令牌,向我表明身份:“我们是中阴后勤组的,来打扫现场。”

我嗯了声,轻轻将刘小燕踢过去:“这女的你们也带走吧。”

清洁工抬起刘小燕,一并将她塞进麻袋里。

金丝眼镜看了看尸血遍野的三楼大厅,厌恶地用手绢捂住口鼻,干净的皮鞋绕开血迹走上前,递给我一张问卷表:

“李先生,你把这个填写一下,请务必在表中详细阐明,你为何会以这种残忍的手段,杀害这么多无辜凡人?”

我目光直勾勾盯着金丝眼镜,点了根烟,用烟头在问卷表上烫出个洞。

这人可能也察觉到我不好惹,干笑着往后退:“没必要这样吧,我们也是秉公办事……”

我懒的和后勤组的人废话,抽着烟往楼下走,李富强紧随其后,一脸愧疚道:

“哥,刚是我不好,我不该骂你冷血的。”

“原来你早就瞧出她是老鼠仙了,我啥时候能练出你这么好的眼力件啊?”

我头都不回道:“慢慢来,多看多学吧,这就是个经验的问题,脏东西这玩意接触多了,你哪怕是个瞎子,也多少能嗅出点臭味。”

李富强连声点头称是,擦着胖脸上的冷汗:

“哥,我觉得大事不妙了,咱哥俩第一天上班,就赔进去一位老师傅,中阴会不会迁怒于咱们呢?”

我边下楼边冷笑:“该迁迁,该怒怒,爱叽霸谁谁,吴珊是该死的鬼,这个咱们是拦不住的。”

说话的功夫,我俩走出专家楼,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不过这事还远远没完,互助会这么大个邪教组织,全国那么多家分会,每个分会还都有灰奶奶这样的护法,就中阴那点可怜人手,肯定是处理不了的。”

我说着话,正准备回家睡觉呢,远处传来一阵冷笑声:

“中阴没你想的那么烂。”

我回头一瞧,一男的,头戴纸帽,身穿一件血红色的古代长袍,正阴惨惨地站在小河边冲我招手。

这人正是我的上司,中阴阎王陈山火。

李富强眯着眼扫视陈山火,偷偷问我:“哥,这老爷们是个什么境界?”

陈山火站那么远,都能听清我俩说话,朗声回答道:“我是地狱境。”

我俩给他这番话惊出身冷汗,我还没到修罗境,陈山火比我硬生生高了两个大级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怎么办呢?没辙了。

我俩乖乖低着头走到陈山火跟前,这位阎王上下打量着我,一眼就瞧出了我体内的佛光,但是他也懒得多嘴去问,只是冲我点了点头:

“你在阴间收获了机缘,这很好。”

我本来就挺怵这人的,他这阎王身份,本能地让人灵魂根子里心生畏惧,在知晓他这逆了天的道行后,我就更怵他了。

深吸一口寒气,我对陈山火道:“报告组织,我对组织不忠,上班第一天我就杀人了,还杀了三十多口。”

“另外,我没能保护好吴师傅,我的失误,导致了吴师傅的死亡,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请组织立刻开除我!永不录用!”

陈山火没好气地看着我:“不了,你这样的人才,世所罕见,失去你,对中阴是巨大的损失。”

“至于吴珊之死,那是她命中注定,与你无半点关系。”

我无奈地摇头苦笑,我硬背这口锅,就是巴望着中阴震怒之下,给我开了,可惜我的算计又一次落空了,陈山火并不打算放过我。

他冷嘲热讽地损了我一番,又看向一旁的李富强:

“小胖子,你不用害怕我,我和你师父是至交好友,你当阴差这件事,其实是你师父的意思。”

李富强挠了挠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师父总说,他的朋友个个都是怪胎和歪瓜裂枣,没一个像人的。”

陈山火也不在意,淡淡道:“走吧,我带你们去中阴看看。”

我俩这不去也不行啊,只得硬着头皮跟他后面,走进了树林子。

清晨的树林,地面上盖着薄薄一层雾,阳光斑驳地照进来,空气鲜甜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野性。

树林正中的空地上,有一个小破木屋,陈山火打开屋门走进去,没了身影。

我一瞧,屋里黑压压一片,心一横,也跟了进去。

进屋的一瞬间,眼前的世界立刻瓦解,崩碎,我出现在了一个阴暗,诡异的空间内。

这地方有点像上世纪的老式电影院,很大,一排排座椅被整齐有序地摆放成梯形,下矮上高。

能容纳数百人的观众席,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男女。

陈山火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见我和李富强都是一脸的懵逼,他冲我俩招手:“愣着干嘛?过来啊。”

我俩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我往前方瞧去,只见舞台上摆着一排桌子,后面坐了几个戴官帽的人,正低头翻看着卷宗。

这些人对面,站着个男的,被阴兵押解着。

我懂了。

这里是阎王殿,是人死后,灵魂接受审判的地方,它有点类似人间的法庭,下面还设了观众席供人旁听。

陈山火翘着二郎腿,指着那些戴官帽的人道:“这些都是阎王,咱们中阴大大小小的阎王,目前一共有一万名,其中四千名归我管。”

所以目前的中阴,有两个管事的大拿,陈山火是其中之一,只有这两位大拿,才配称之为阎王爷,这两位爷手下的这一万名小阎王,说白了都和我一样,中阴的打工仔而已。

我问:“所以你混的没人家好,人家管六千名阎王,你只管四千。”

陈山火点了根烟抽着:“是啊。”

这人涵养真好,我怎么拿言语刺他,他都不生气,不过当大老板的,好像都是他这操性。

这时,台上一阎王放下卷宗,抬头对那男的道:“你的一生,可以用几个词来高度浓缩,概况。”

“愚蠢,自私,怨毒,下贱,贪婪,懒惰加废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这样的人,活着完全是浪费,你怎么不早点死啊?”

这位阎王非常严厉,讲话毫不留情,给我和李富强听的是一跳一跳的,仿佛受审的是我俩似的。

那男人五十来岁,身穿寿衣,一脸油汪汪的横肉,生前应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主,听完阎王的概括,男人脸色死灰,也不敢吱声。

一位女阎王问他:“闯关和下阴间,你二选一吧。”

那男的迟疑片刻,颤声问:“闯关是什么意思?”

女阎王面无表情道:“就是按照你生前的善恶因果,生成一道道幻境,你一关关地去闯,每个人的关卡都不一样,有的特别简单,进屋吃顿饭就算过关了,有的则是尸山血海,惊涛骇浪困难重重。”

男的刚想问啥,女阎王立刻打断他道:“你能通过全部关卡,你就可以投胎回人间,下辈子重新当人。”

“你若是闯关失败,你就下地狱。”

这就是人死后,灵魂审判的真实现场。

李富强好奇地问陈山火:“所有人死后,都必须经历这一出吗?”

陈山火摇头:“极善之人,死后不必接受中阴审判,直接往生天神道,恶人死后也不用来,一步到位下地狱就完事了。”

“来中阴的,只有芸芸众生罢了。”

我想了想,突然问陈山火:“有比天神道更好的归宿吗?”

陈山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有,六道之外有的是更好的世界,不过那些地方,距离我们太过遥远,不是我们能企及的。”

我若有所思,目光挪回到台上。

女阎王给的两条选择,对这个男人都很不利,所以,他会选择将全部赌注押到闯关上,还是保守起见,选择去阴间呢?

我们都期盼地等待他的答复,男人很纠结,半天不吱声,好像在权衡阴间和地狱,哪里更好似的。

给女阎王一下整不耐烦了,拍着桌子厉声尖叫道:“快点选!”

“我……我选择闯关!”

“带走!”女阎王手一挥,阴兵押着男人就下去了。

关于阴兵,没什么太多可介绍的,阴兵们身穿统一的黑色制服,外披一层薄薄的皮甲,有点类似人间的警察,他们一个个面如白纸,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一脸的死气。

男人被带出场,不一会,就有阴兵来汇报:

“他闯关失败了,我们把他扔进了第五狱,铁树狱。”

接下来审判的,是一位妇女。

妇女上台往那一站,女阎王低头只看了两眼卷宗,就拍案怒道:

“堕胎等于杀人!你不知道吗?”

妇女愣了愣,掩面大哭:“我是护士,我是白衣天使,我堕个胎怎么了我?”

女阎王把卷宗撕的粉碎,朝妇女扔去:“下贱的东西!哭?你还有脸哭?你该下无间地狱!”

台下的李富强看的是直摇头:“这审判强度,也太夸张了点吧?”

陈山火对他道:“你在这看,我跟你哥说会话,马上回来。”

他一招手,立刻有人送上茶水,果盘和点心,李富强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那边吃边看。

陈山火领着我出门,外边是一条巨大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两侧全是刚才这样的审判厅,我跟随陈山火七拐八拐,一路来到他的办公室。

我进屋一瞅,里面普普通通,就一平常人家的书房,除了桌椅书柜之外,并没有摆放什么奢侈之物。

地上的摆着个小香炉,往外冒着袅袅青烟,办公室光线阴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我掀开窗帘瞧出去,外边是一个寂静,诡异的巨大峡谷,和金玮的描述完全一致,峡谷中没有一点风,树叶子上落着厚厚一层灰,数不清的男女正排着队,有说有笑地等待着闯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间死的人太多,一万个阎王每天连轴转,都审不过来。”陈山火背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嘴里含着烟斗:

“再说了,阴间鬼的密度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些无关紧要的猫狗,直接安排他们闯关,闯不过下地狱就完事了。”

我注视着窗外欢声笑语的男女:“他们知道他们即将要下地狱吗?”

“无所谓。”陈山火吞云吐雾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场电影,有主角有配角,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连脸都没资格露的臭跑龙套的,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呢?”

我收回目光,看向陈山火:“所以,主角是谁?”

陈山火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主角只有两个,分别是你和我。”

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点着烟深深吸了口:“那吴珊呢?配角?”

“吴珊是你手下的阴差,可你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所以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何这样抗拒你,和你所代表的中阴了吧?”

我直言不讳道:“陈山火,你跟六道一样无情,冷酷,我在你身上没嗅到半点人味,你别指望我能替你卖命。”

“在中阴打工,我也是迫不得已,早晚有一天我会跑的。”

陈山火轻咦了声,眨着眼问我:“跑?跑去哪?去749局?去马义的里世界当土皇帝吗?”

我没吱声,其实里世界我压根没考虑,我打算去修罗道当阿修罗,因为青丘还需要观想一幅画,才能脱困,那副画存放在修罗道,所以那地方我迟早都得去。

我与修罗道,只差一步之遥了,只要过了断离舍的大劫,我就可以走了。

而且我不光自个走,我还要把我家人都带过去。

见我半天不吱声,陈山火叹了口气:“吴珊早就该死了,她的阴寿耗尽了,这次铲除互助会窝点的行动,是她主动申请的。”

“但阴差和活人不同,阴差的阴寿耗尽后,并不会直接死去,而是开始承受种种痛苦,像厉鬼那样,每天生不如死。”

“想结束这种痛苦,只能舍弃阴身,这是每一个阴差的宿命,也是六道对她们的诅咒……吴珊成功做到了,她将腐朽而痛苦的阴身赠与了灰奶奶,她的灵魂终于解脱了出来,可以前往下一站了……”

我惊疑地注视陈山火,内心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他是阎王爷,他不能撒谎骗我。

原来阴差,并不能正常地迎接自然死亡,每个阴差都必须像吴珊那样,在寿终正寝后,选择被外物所吞噬,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使命,永远地离线。

吴珊早知道她会死,她选择死在了我面前,死在了灰奶奶的口腹之下。

难怪,灰奶奶吞下吴珊后,说她跟没吃东西似的,肚里空荡荡的,她吞下的只是一副早已死去的空皮囊,她能不空吗?

想到这,我脸微微一红,说陈哥你早点讲嘛,你不说我哪能知道呢?

陈山火笑了笑,这个人很少笑,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我总算有了点人味了吧?”

怕我不放心,陈山火拿起遥控点开墙上的大电视,画面一打开,我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裙的美丽姑娘,正站在一条林荫小道上冲我招手。

这姑娘正是吴师傅,舍弃腐朽阴身后的她,灵魂即将前往天神道享福了。

而这条林荫小道,正是通往天神道的唯一路径,小道上鲜花盛开,空无一人,景色优美至极。

“我好想再和你搭档一次,可惜我要走了,再见了李三坡,下辈子我还要来偷看你洗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吴珊冲我盈盈一笑,转身离去。

我痴痴盯着吴珊离去后的林荫小道,摇头叹息。

命运无常,人世间本就没有所谓的永恒,连宇宙都要在熵增的诅咒下最终归于热寂,更何况渺小的凡人呢?

陈山火关掉电视,将烟斗里的灰磕在烟灰缸里,说:“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至少我不会撒谎,我在六道面前许下大愿,敢撒一句谎,六道立刻让我灰飞烟灭。”

“所以你根本无需防备我什么,你可以完全地相信我。”

我冲他笑了笑:“我以为互助会这件事,会让你暴怒如雷,要么给我开了,要么扣我些阳寿啥的。”

陈山火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你昨晚的杀戮行径,的确违反了中阴规定,但万事都有特例,其实不光你,我也觉得中阴太过迂腐无能,中阴这台机器啊,像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已经生锈到即将报废了,急需你这样新鲜的血液来润滑。”

陈老板这番话,完全说进了我的心坎子里,我一下就对这人的印象好了不少,至少他懂得变通,并且迫不及待地想通过变通来改变艰难的现状。

陈山火开始跟我讲中阴改革,说中阴现在由两位阎王爷一同管事,陈山火这一派,属于改革派,他提倡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名叫“夜行者”。

夜行者的功能类似阴差,但权利比阴差大的多,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夜行者杀人,杀鬼皆无禁忌。

夜行者将负责维持人间的阴阳平衡,这个部门的行事风格,一定是非常狠辣果敢的,旨在挽回中阴早已衰败的颓势。

将来,夜行者还要一点点吃下阴间,让中阴重新恢复对阴间的掌控。

这是好事,这是中阴翻盘的最后希望,这件事做好了,以后中阴这个词,将成为让一切恶人恶鬼闻风丧胆,望风而逃的强力组织。

问题是,另一位阎王爷对于陈山火的改革提议,却持反对意见,这人是出了名的保守派,它的主张就是维持现状,只要下边不乱,它才懒的多看一眼呢。

它那边不点头,夜行者部门就成立不起来。

对方手下有六千阎王,话语权自然也比陈山火大,陈山火以很隐晦的方式告诉我,他想把那个阎王爷除掉,只要这人死了,以后整个中阴,他陈山火一家独大,再不可能有人能阻拦他改革了。

当然了,中阴内部的派系斗争,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掺和的,陈山火之所以跟我讲这件事,是因为他看好我,他觉得我将来能起来,到那时,他希望我来他身边,当他的左膀右臂。

“你从啥时候开始修行的?”陈山火摸了摸头顶的纸帽:“去年?”

“我给你算宽裕点,从你一生下来,你就开始修行,区区26年,能修到这等道行,都已经算天才了。”

“你26岁,一只脚就已经踏入了修罗境,你这哪是天才啊?你是异端!是妖孽!我在14亿茫茫人海中找寻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肯错失你这样的顶级妖孽呢?”

他说话时无悲无喜,褒奖之词用的却非常大方,听的我热血沸腾,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笼络人才的惯用伎俩,他说不定对手下每个阎王,阴差都这么讲过。

“陈老板言重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啊?”我客气地摆手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陈山火双脚慵懒地搭在老板桌上:“今天叫你来,两件事。”

“第一,马义,749局,和他们新发现的那个里世界。”

他先是夸奖了我一番,说我这事做的很对,没有辜负他对我的信任和期许,他很高兴我在马义和中阴之间,选择了后者。

毕竟前者,是一条扭曲,阴森和血腥的毁灭之路,后者才是通往天堂的光明大道。

巴拉巴拉讲了半天,陈山火这才进入正题。

原来中阴这两天,已经在749局安插进了特工,那边的实时情报,陈山火每天都能收的到,通过目前的情报来看,这个所谓的里世界,依旧还处于死气沉沉的状态,马义将一亿生魂献祭进去,并没有让里世界的天空变亮,它之前啥样,现在还是啥样。

月球表明般的地形,沙化土壤,到处漆黑一片。

我听到这,心里咯噔一跳,看来,马义将里世界打造成极乐净土的野心,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不过马义有件事讲对了,里世界,的确是脱离六道掌控的一处独立世界,可它偏偏又处于六道的坐标体系之中,这很奇怪,从未有这样的事发生过,就连陈山火对此都感到不解,他也想知道里世界的起源,那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749局的真实地址,被隐藏在上京石景山区玉泉路,我国第一台大型粒子对撞机下方,数千米的地下之内,因为涉及到国家顶级机密,那里具备全球最顶级的磁场和辐射隔绝能力,中阴无法直接窥视到749局的秘密,自然也无法看见里世界具体长啥样。

目前那边的消息,只能通过特工以隐秘的方式传达。

在陈山火这种地狱境的大能眼中,修罗境以下,皆是不入流的蝼蚁,鉴于马义道行低微,陈山火认为,目前他和他的里世界,暂时不会掀起什么风浪,可以放在一旁不去理会。

但马义通过引魂幡,从阴间掠走一亿生魂的这件事,明显是打破了生死平衡,这笔账,中阴迟早是要找马义算的。

我一听到这,连忙道:“老板,你和马义之间的事,我跟到这就算完了,后续我不能参与。”

“我知道马义对你有恩,你对此有心理负担。”陈山火道:“不过他那点金钱方面的小恩,你早就还给他了,你不欠他的。”

我说那也不行,马义再坏,他对我从头到尾没产生过一丝恶意,他只是个不想死后下地狱的小老头,你们之间怎么掐,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掺和。

陈山火很痛快地点头:“行,我答应你,这事先放一旁,现在讲第二件事。”

互助会。

从中阴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刘小燕跟灰奶奶并没有撒谎,互助会的确在全国有很多分会,这是个非常庞大的组织。

每个分会都有主持人,护法和对应的红衣图腾。

互助会运行的原理简单粗暴——通过图腾散发出的高维能量,虚假地满足信徒的愿望,获取信任后,这时就会从红衣中偷偷伸出“影子手”,来抢夺信徒的灵魂。

被抢魂的人,并不会立刻死去,他的灵魂被打开缺口后,就像漏了洞的水管似的,一点点跑光,流进图腾中,成为阴师的养料。

阴师应诺之事,多半不会成功,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十天之内,信徒灵魂流失一空,凄惨死去,换下一批信徒入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互助会成立至今,受害者数量多到无法预估,实际上,这个组织已经引起了人间警方的注意,但在强大护法的保护之下,警方也无能为力,每每巡逻车出动,大批人员赶到地方时,早已人去楼空了。

我听完,沉思片刻道:“我反正就寻思吧,这阴师至少目前,还是处于一个很虚弱的状态中的,不然它也不能用这种卑劣下作的手段,来抢夺凡人魂魄。”

陈山火十指相握,托住下巴道:“但是这个数量,你考虑过吗?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会需要吞噬数量如此众多的魂魄,来复活自身呢?”

“全国上百家分会,每天就算十个人受骗,互助会成立至今,年头已经无从考证了,这些年,总共多少人死于阴师复活的野心之下啊?”

我沉默着,心中默念着让中阴都震怒的四个大字,红衣阴师。

所以阴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它复活后,真的会将人间变成地狱吗?

陈山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绝密资料,扔到我面前。

我撕开文件袋拿出来看,第一页纸的标题上,写着两个血红的大字:

【恶相】

我一看到这两个字,顿时心神大震,一下就联想到我在不动明王面前,许诺下的誓言。

我誓要替明王杀尽六道内的一切恶人,恶鬼和恶相。

前两个很好理解,这恶相是个什么意思,我属实没搞明白,但当时明王也没有对此予以解释。

中阴的这份绝密资料中,对恶相给予了详细的解释。

说人世间存在着八大恶相,分别是贪欲,色相,懒惰,嫉妒,怨恨,自私,痛苦和恐惧。

这八大恶相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被中阴联合六道,以强横到无法想象的大术,给封印死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封印死了,那人间社会上为何还保留着八大恶相,而且还愈演愈烈了呢?

以上八大恶相,敢问世间亿万男女,谁不曾有过呢?

就拿我本人来说吧,这八大恶相,在我身上皆轮番印证过,我恨,我嫉妒,我贪财好色,我有时也会懒惰和自私,我时常感到痛苦和恐惧。

所以我才说人没意思,下辈子我不来人间了。

关于这些疑问,资料中也给予了解释,首先,恶相极难被杀死,这些东西是人生下来,骨子里就携带的基因。

所以这玩意只能被封印,以此来减轻它们对人间善恶因果的影响。

正因为恶相被封了,所以人间才能勉强维持着和平跟温饱,这些玩意虽然被封印,但它们依旧能从幽冥之中,释放出稀薄的负面能量,来影响世人。

但假如八大恶相挣脱封印,苏醒,那人间一定会立刻变成炼狱。

试想一下,将上述这八种负面情绪全部拉满,那人还能是人吗?他得变成怎样的怪物啊?

同理,将这些情绪全部消除,人也不能再是人了,每个人都成神仙了,那只能更恐怖。

所以中阴和六道能做的,只能封印八大恶相,将它们的影响压到最低,保持人间不乱。

如今,封印已经压不住它们了,八大恶相,即将一一苏醒。

我阅读到这,忍不住道:“那是封印过保质期了吗?再封一次不就完事了呗?”

陈山火都给我逗笑了,说我也不跟你讲什么高深原理了,我就给你举个简单例子,打开的罐头,能原样封回去吗?不能,因为它接触过空气,你就算强行给它封回去,它里面的东西也会快速变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恶相,也是一个道理,第二次封印,会让它变质,变的更糟,更扭曲更未知。

恶相有灵,恶相也会转世轮回,互助会供奉的这只红衣阴师,名叫罗红衣,罗红衣所代表的,正是八大恶相之首,贪欲。

而八大恶相排名的最后一名,恐惧,此相之前我还见过,他正是那个名叫遗相的老僧。

人临终时,面部所展示出的恐惧恶相,往往能印证他接下来的归宿,所以遗相本身,代表的就是恐惧的终章。

遗相本名古千愁,这老头很多年前很坏,成立了个叫“寒武纪”的邪教组织,意图用阴间的血来洗刷这个世界,但寒武纪已经被李富强的师父朱飞越,联合一个叫做李志文的男人,给连根铲除了。

遗相败给李志文后,彻底悔悟,这才去了黄泉许下大愿,并就此死去。

现阶段,遗相长眠于阴间深处,他这块没什么问题,不用考虑,目前人间的恶相,只剩下了七道。

在了解遗相的过往后,我往下翻看着资料,眉头皱成川字:

罗红衣死于民国年间,这人在世时,道行深不可测,极受贪欲赏识,死后也立刻被贪欲选为了转世传人。

所以说罗红衣无论如何,都不能复活,他只要降临人间了,他所代表的恶相贪欲,也会一同苏醒,到那时,人间距离地狱也就不远了。

试想下,将一个人的贪欲拉满,他会犯罪,会杀人坐牢,那如果把十五亿人的贪欲全部拉满呢?

到那时,人间势必会成为阴森弑杀的黑暗森林。

我看完资料,深吸了口寒气,将它推回到陈山火面前:

“你瞅啥?你还不赶紧去把罗红衣弄死?他哪天复活了,六道不得狠狠抽你大耳瓜子?”

陈山火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漆黑的阴光:“我不能去,我是阎王爷,我无权直接干预人间。”

“你去。”

“我差点忘了,我出门时被子忘收了,就这样吧,再见。”

我起身就往外走,我是答应过明王要杀尽六道恶相,但我掐不过的,我也不能硬上啊?这一点明王是同意的。

那罗红衣都特么能移山填海了,你陈山火地狱境的阴森篮子,连你都不敢去,你让我去?我芝麻大点的道行,我拿什么跟人家拼?

我走到门口时,陈山火轻声叫住我,说:

“我观察到你有一大劫,即将印证于你身,我可以帮助你渡劫。”

这时候青丘也在我耳旁道:“有阎王爷替你兜底,这断离舍的大劫会好过许多。”

“答应他!先把大劫混过去再说,杀罗红衣是后面的事,实在杀不掉,大不了咱们跑去修罗道投奔大小姐!”

一咬牙,我硬生生停下脚步,低着头返回到座位上。

陈山火早料到我会回来,柔声问我:“你这是个什么劫?你跟我说说。”

“断离舍。”

听闻这三个字,陈山火立马就把我的底牌揭穿了,他笑着道:

“你观想过不动明王的忿怒法相吗?巧了,我年轻时也曾观想过。”

我低着头不吱声,陈山火有些无奈地叹息:“你这孩子,到现在还要防着我吗?就你的那点小秘密,在阎王爷面前,还算秘密吗?”

停顿片刻,他又问我:“不动明王的十四根本印,你学的是哪一式?”

我告诉他我学了两式,分别是降魔咒和火焰轮止。

陈山火掌心对着空气一捏,直接捏出一大团棉花糖般的佛光:“你不行啊,怎么才学了两式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可是把十四式,一次性学全了的。”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好歹是中阴的大老板,你能要点脸么?”

陈山火老脸微微一臊:“哦,我把道行这块给忘了,你这样的小蚂蚁,能学走两式已经很了不起了。”

断离舍的渡劫期,长达一整年,陈山火拍着胸口像我保证,当我的大劫来临时,中阴将成为我唯一仰仗的底牌。

陈山火会派出最得力的手下,来辅佐我渡劫。

作为交换,陈山火要我替他除掉罗红衣。

目前罗红衣的灵魂复活仪式,已经基本完成,但光有灵魂还不行,他想在人间立足,还需要一具合适的尸身。

互助会已经找寻到了尸身,并且引导罗红衣的魂魄进入到了尸身中,但罗红衣毕竟已经死去了百年,他太虚弱了,这具尸身需要滋养,沉睡整三年,才能睁眼复活。

我的任务就是去毁掉罗红衣的尸身,只要尸身被毁,他的魂魄也跟着一起被打散,这样一来,贪欲就不会降临人间了。

唯一的难点在于,养尸地势必会由互助会的顶级护法日夜坚守,这些护法最弱的,也得是灰奶奶那一级别的,随便挑一个出来,也不是我能对付的。

好在养尸需要三年,时间站在我这边,我接下来,用一年时间度过断离舍大劫,等我提升至修罗境之时,同境界之下,不可能再有敌手,到那时,哪怕是黄泉境初期的脏东西,我也能碰上一碰,自然也就具备毁尸的实力了。

我跟青丘暗中商议着,都觉得这笔买卖可以做。

见我点头答应,陈山火从袖口抽出根黑糊糊的骨头,递到我手里:

“这根灵龙的骨骼,年份超万年了,蕴含着强大的高维能量,它原本是一位伟大修罗王的坐骑。”

我拿过龙骨把玩着,这玩意只有圆珠笔大点,别看它黑,它却有着玉质的外表,亮晶晶的很是轻脆,周身刻满了未知的符文,抓在手里凉丝丝的。

不用想也知道,龙骨是件伟大传承的秘宝。

陈山火说,这根龙骨能锁定我在人间的坐标,哪怕我再改变形象和身份,中阴也不可能跟丢我。

每当我遇到生死劫难时,他们这边也好派人来救我。

等等?

改变形象和身份?

什么意思?

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改变形象和身份呢?

陈山火笑了笑,说:“这和你接下来的断离舍大劫有关,但劫就是劫,我不能提前透露太多,总之,龙骨你时刻随身携带就对了。”

这事的确挺让我困惑的,不过陈山火不讲,我也就没再问,关于此劫的具体展开方式,回头我可以从青丘那获知。

少年形态的青丘在野狐禅世界里,和我同步端详着龙骨,看了片刻后,他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这个陈山火是真的抠门到家了,他赐你宝贝,却只赐了一半。”

“这截龙骨,实际上是一盏人皮阴灯的灯芯,他光把灯芯给你,灯怎么就不给你呢?”

人皮阴灯?

我心中震惊,神色却不起丝毫波澜,抬头瞧向陈山火。

陈山火并不知晓野狐禅和黑相术的事,见我盯着他瞅,他眉头一皱:“教养呢?说声谢谢就这么难吗?”

“陈哥,你对我不真诚。”我冲他笑着。

陈山火一楞:“我怎么不真诚了?阴间这么多阴差,我可从没给它们送过这么贵重的宝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语气很快软了下来:“三坡,你是天命之子,你的生死簿,完全就是一本无字天书啊,连中阴都读不懂你的命,但我却很看好你,我在你身上,可是下了很大的赌注的。”

“我不希望你出事,不想看着你死于断离舍的大劫,所以才破例赏赐你这根龙骨……”

我对陈山火的这番话并不感到意外,这个我早讲过,这世上没人有资格给我算命,我的命,谁算谁出事。

我耳边继续传来青丘的提醒声:

“阴间秘宝是分等级的,一品最高,九品最低,你的朱雀炉是三品秘宝。”

“而这盏皮阴灯,可是正二品的!比朱雀炉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有了皮阴灯在手,你这次渡劫也就多了一线生机!”

青丘话音刚落,我立刻冲陈山火伸手:“陈哥,咱们都是大老爷们,痛快点行吗?”

“你送灯就送全套,光送我灯芯算咋回事?”

“皮阴灯,交出来吧!”

陈山火是万万没想到啊,我居然认出了这件宝贝,老登额头青筋一阵阵跳着,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世间亿万苍生,你是头一个敢这么跟我讲话的。”

我觉得这没什么毛病啊,你让我杀恶相罗红衣,那你至少得拿出来足够的诚意吧?你不能说给我根烂龙骨,就把我当狗一样给打发了,还说什么锁定我人间的坐标,到时候派人来救我?

这大饼画的,我差点就信了。

还记得阴间加油站,阴天娘娘被雷劫活活劈死的画面吗?

修行人渡劫和死物渡劫是一个道理,生死只在眨眼间,等中阴的救援赶来,我早成第二个阴天娘娘了。

见我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陈山火有些疑惑地问我:“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你怎么能识得,这是皮阴灯的灯芯呢?”

我不吱声,陈山火眼珠微微一转,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冷哼道:“看来,你背后有高人指点,很好,很好。”

陈山火也不是个墨迹的人,我既然都开口了,他就很痛快地按下老板桌上的按钮:

“小冯,去把皮阴灯取来。”

话筒里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声音:“陈老板,皮阴灯已经被封存至禁忌物管理处了,虽然此物危害等级极低,但管理处的人说,最好还是不要让它出现在人间,免得别有用心之人……”

禁忌物管理处?那是个什么地方?

“少啰嗦,让你拿你就拿!”陈山火眉头皱着道:“管理处的人敢废一句话,我就派他们去阴间画地图!”

我喝茶抽烟,闭目养神,不一会,一姑娘手中捧着个方盒子,走进办公室。

这姑娘扎着个清爽的马尾,一副职场白领的干练打扮,丝袜高跟加包臀小短裙,放下盒子后,她还特意看了我两眼,俏生生地问:

“你就是李三坡啊?”

我说是,咋了?姑娘捂着小嘴,偷笑地跑出去了。

陈山火将盒子打开,刹那间,办公室温度低了至少二十度,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我耳边传来无数妇女惨烈哀嚎的声音。

种种恐怖异相表明,此物的来历很不一般,怪不得它比朱雀炉都高了一品。

木盒子一打开,我就看到了一盏古代提灯,这玩意也就一保温杯大小,上面是两个半圆形的纯铜把手,它整个灯罩都是由皮料制作的,椭圆形,呈现出病态的白色,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缝线。

人皮器具并不罕见,我那个傻兄弟杨业,在藏区密宗修行,他时常给我发来些皮唐卡,皮鼓之类的密宗法器,对于我这种常年和未知死物打交道的修行人来说,这些物件并不能给我的内心带来丝毫涟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这盏阴灯不一样,它灯罩并不是只有这薄薄一层,它很厚,同时又格外细腻光滑,它是用许多张皮料堆叠,缝合在一起的。

这很奇怪,这么厚的灯罩,里面的光怎么能透的出来呢?

所以这盏人皮阴灯,可能并不是用来照明的。

陈山火给我介绍这东西的来历,说这盏灯最早的主人,是一位古代的外道妖魔,它耗费半生心血,制造出这盏阴灯,其最初的用意,不过是用来囚禁那些背叛过它的女子。

所以阴灯时常会发出女子的哀嚎,哭泣声。

我听到这时,不禁皱眉,这位妖魔的一生,究竟被多少女子背叛过啊?咋就混的这么惨啊?

所以这玩意对我来说,具体有啥用呢?

我细细抚摸着阴灯,摸到个小铁拉环,轻轻一拉,阴灯盖子就开启了,我将之前那根漆黑色的龙骨插进灯座里,拧紧,可它依旧没亮。

“光有灯芯还不行,还需要燃料。”陈山火向我介绍道:“阴灯以灵魂为燃料,点燃后,可以帮主人快速吸收周围的气场。”

他这解释的跟没解释一样,我一个马上要渡劫的人,我要气场干嘛呀我?

陈山火也不管我听没听懂,自顾自暇道:“皮阴灯非常宝贵,一旦现身人间江湖,势必会引来疯狂的抢夺,我怕你本领低微,把握不住这笔富贵,所以才没敢给你。”

我不以为意道:“陈哥,你也太瞧我不起了,你说的江湖人,是爬阳楼的那拨人吗?以前没修行时,我遇上江湖人的确犯怵,现在?哼,就把那帮小篮子们的道行加起来,再乘以十,不也得被我一招杀到血肉模糊吗?”

陈山火阴沉着脸摇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要小瞧人间这巴掌大点地方,其中当真是卧虎藏龙,大能辈出,就我这地狱境的道行,我去人间都不敢保证百分百不翻车,更何况你呢?”

他大手死死按在阴灯上:“小心使得万年船,这盏人皮阴灯,你必须要妥善保管它,此物一旦落入江湖,落入修邪法的大能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再三保证,陈山火这才撒手,接下来,他先是教了我一段“藏器”口诀,我按着他教的念: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在我朝着阴灯滴血后,此物化作一道黑光,一股脑地钻进我意识深处。

原来人类的意识,是可以当做储藏室来使用的。

我面露喜色,一动念想,阴灯立刻完整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特新鲜,展开,收回,一遍遍试着,一旁的陈山火看的直摇头:

“这么简单的法术都不会,你是怎么修到今天这境界的?”

朱雀炉和阴如意,也被我用同样的方法藏入了意识中。

“阴灯的具体用法,回头我再慢慢说给你听。”青丘对我密语道:“现在,你跟陈山火讲,在你渡劫的这一年当中,你的肉身必须要保存在阴间,由陈山火亲自看管。”

肉身?保存在阴间?

难道接下来我灵魂要离体不成?

“这个回头我再一点点跟你解释,总之,必须要让他答应这个条件,不然就免谈!”

我提出这项要求后,陈山火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这是小事,我答应你就是了。”

至此,我和中阴达成约定,我要在一年后,替中阴彻底摧毁罗红衣的尸身,确保恶相贪欲不在人间苏醒,作为回报,中阴赠送我一套完整的二品秘宝,皮阴灯,而且这一年期间,中阴负责保存我的肉身,并在关键时刻给予我必要的增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修罗道,自然也成为了我的唯一退路,到时候我万一没掐过罗红衣,中阴必定要迁怒于我,到时候我就带着家人逃往修罗道。

事谈妥了,陈山火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跟着他走出办公室,在迷宫般的走廊里七绕八绕,中阴的办公区域,设计的非常奇怪,有点中世纪城堡的调调,象牙石的洁白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历届阎王爷的画像,脚下是厚厚的天鹅绒红地毯,走廊里光线阴暗,四下寂静无声,两侧墙壁上是一扇又一扇的门,也不知里面都是啥。

李富强被两名工作人员带到我们跟前。

一看到我,李富强赶忙跑过来,兴奋道:“刚才他们让我当了回阎王,太过瘾了!我连判了三个狗篮子,我全给他们划拉进地狱了!”

“你都不知道,他们哭的那叫个惨啊,恨不得跪下来舔我脚。”

陈山火走在最前面,头都不回道:“你喜欢当阎王?将来我让你当阎王,不过你要先把阴差干明白了。”

李富强对这次中阴之行大感满意,啧啧感叹道:

“在中阴上班的感觉真棒,我活这么大,头回尝到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怪不得,每个人都拼了命挤破头地考公呢,原来戴乌纱帽,用权力拿捏人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美妙。”

陈山火:“来中阴当官当然好了,不过这人间的乌纱帽啊,能不戴就尽量别戴了,戴到后面,一身还不完的因果血腥债,下场往往是非常凄惨的。”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前,陈山火随意打开走廊中的一扇门,我往里面一瞅,顿时傻眼了,这扇门直通我家院子。

“李三坡,你回去准备好了,渡劫前,你大喊三遍我的名字,我就来接走你的肉身。”

陈山火说完,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跟李富强穿过门,回到别墅院子里,回头瞧,门消失了。

所以你说小小的中阴,为何却能成为六道的管理者,掌控人间的一举一动?别的不说,光是这近乎于瞬移的手段,就让人叹为观止。

以后出远门,能直接通过中阴中转就好了,机票都免了。

我回到家后洗了个澡,吃了些东西,又狠狠补了一觉,下午睡醒来后,青丘就开始给讲这个断离舍的大劫。

“李狐狸,你首先要明白,什么是断离舍?”

青丘正色道:“断,是指斩断一切人间因果。”

“离,是指离开自己熟悉的人生轨迹,迎接一段全新的,未知的人生。”

“舍,是舍去你所拥有的一切,这一条至关重要,它给你带来的痛苦也最大,因为你要舍弃的东西太多……”

“道行,金钱,朋友,家人,甚至你一直引以为傲的容颜……”

一道滔天的恶寒,顺着我天灵盖直达脚后跟,青丘这平淡无奇的几句话,直接听的我半条命都没了。

啥意思啊?

我把这些都统统舍弃,我还怎么活呀?

然后呢?

青丘盘坐在草地上,摘起一朵曼陀罗花嗅着,美到极致的脸庞看向我:“通俗点讲,接下来你的灵魂将离开身体,附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身上,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全没了,你将以一个普通凡人的姿态,活过这一年。”

所以青丘才提前让我将肉身保存在中阴,这样一来,即使我灵魂离体一整年,肉身也能保持青春活力,不会腐朽凋零。

“当然了,它既然是劫,肯定不能让你啥心不操,躺平度过这一年,你这段全新人生的开局难度,一定是地狱级的,你不但要在一系列阴森事件中,保证自己的存活,还要格外刻苦地修行,你必须在这一年时间内,从无到有,至少把道行恢复至你现有的级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丘告诉我,在渡劫期间,我不许与家人和朋友联系,试图获取他们的帮助,但凡我有这个企图,雷劫立刻会降临到我头顶。

但中阴例外,我可以通过人皮阴灯,从中阴召唤援兵。

当然,我召不召是一回事,它来不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这一年时间内,我道行要是能恢复如初,此劫也就算成功度过,灵魂回归肉身后,我将直接踏入修罗境,成为一名真正的阿修罗。

好处不止于此,修罗境也只是保底,与其他修行人不同的是,我是不动明王菩萨座下的弟子,我若是能在这一年中,杀够足够多的恶人恶鬼,建立足够多的善果,那么一年后,我将直接一步到位,踏入修罗境的最顶点,第九重天!

按照修罗道的体系划分,每个大境界下边,又有九重天,九个小境界。

不过这个难度极大,按照青丘的说法,渡劫期间的我,能保证自身存活,顺带着修行就很不错了,其余那有的没的,不是我该优先考虑的。

上面说的是成功。

那要一旦失败,或者在这一年中,我遭遇横祸死去,那我的人生旅途,也就可以宣告终止了。

想挤身修罗境,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修行人,你横竖都得吃这一遭,谁也跑不了。

我听完,久久沉默着,青丘能告诉我的,只有这么多了,每个人的断离舍,其展开的方式都不尽相同,有的轻松,唱着歌睡着觉,一年时间就过去了,有的则难入行走在血腥地狱。

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逆天而行,有一点可以肯定——断离舍展开的方式越残酷,这个人后续道行的爆发就越猛烈。

相反,若是断离舍展开的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反而说明这个人的修行生涯已经到头了,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大致介绍完断离舍,青丘又跟我讲这个人皮阴灯,这玩意的用途之一,是帮助修行人快速捕捉,收集周围的气场,我是修佛光的,我到时候就能提着这盏灯,去寺庙中吸收佛光来恢复道行。

千万别小看它,人皮阴灯被定级为二品秘宝,不是没有原因的,有它和没它,完全是两回事,其中的好处我这会体会不到,到时候我就知道它的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问青丘,断离舍啥时候来?

青丘答道,就这两天了,你做好准备吧,和家人告别。

……

吃晚饭时,我就跟家人说这事了,我说我道行即将突破,我得去无人区闭关一整年,这期间,我不能跟你们联系。

怕她们担心,渡劫的事我压根没提。

奶奶由两位姑娘,外加老姨照顾,我很放心,我本来担心灰奶奶会趁我不在,找我家人寻仇,但陈山火已经拍着胸口保证了,灰奶奶由他负责盯死,我家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陈山火亲自前来镇压。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让欧阳薇养几只猫来防老鼠。

我家都是修行人,沟通起来很容易,也都深知境界突破前的闭关,非常重要,一定不能被外界干扰,我说要离开一年,奶奶和老姨自然没意见。

只是给这俩姑娘,搞的挺闹心的。

昨个新婚夜刚过完,今儿个我就要走,一走还一整年,这换成谁,谁也接受不了。

欧阳薇和姜幼初听完,眼眶都有些红,我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抚,就从我开始修行到现在,每一天的日程都被安排的紧紧的,一件接一件事的来,我像个高速运转的机器,日夜连轴转,精神确实弄的挺疲惫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次渡完劫,我一定要给自个放个大假,好好休息它一段时间。

“哥,你打算去哪个无人区啊?你一定要多带衣服,多带些钱。”姜幼初抓着我的手,一脸忧色道。

欧阳薇想了想,说:“一会咱们帮他收拾行李,能带的尽量都带全。”

我笑着摆了摆手,我除了自己的灵魂,什么都带不走。

奶奶放下筷子,认真叮嘱我道:“过去了别胡思乱想,好好修行,将来出人头地。”

“有洞府吗?”

“肯定有的。”老姨喝了口白酒道:“洞府都没有,那还闭哪门子的关?野外闭关啊?”

李富强叹了口气,说:“我也差不多该回龙虎山了,哥,跟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从阴间回来,道行进步了不少。”

我和胖子碰了个酒:“上山后别偷懒,把画魂术好好练,将来有空了,我去龙虎山找你玩。”

儿女情长的废话略过,回家的这两天,我每天夜里都在做剧烈的体育运动,尽量补偿俩姑娘的情感上的亏空。

另外呢,也是奶奶想抱孙子,可惜时间太紧,不知道能不能成。

就结婚这件事,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我有感悟了,结婚前是男孩,结婚后才成男人,它不是说组个队过日子那么简单,那是一种责任,很沉重的责任。

现在经济这么差,大量外资接连撤离,很多中年人失业,口袋里拿不出一分钱,每天坐在肯德基,星巴克一整天佯装上班,同时家里老人,小孩媳妇要养,处处都要用钱,那压力真的非常大。

整个人间上空,笼罩着厚厚一层戾气层,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厚。

我国传统文化与社会教了人们太多死法:为国捐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以我血荐轩辕,但就不告诉你为什么而活,怎么活,与谁一起活。

我们看书时,我们一定不能看到主角圣母,对我们而言,圣母是件非常煞笔,非常不可理喻的愚行,我们为书中角色的善良行径感到气愤,同时我们也在质疑,究竟是什么样的煞笔,才能写出这么圣母的书呢?

然而我们不知道的是,当一个社会开始嘲笑正直与善良的时候,这个社会已经进入了历史周期表。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当你阅读到这里时,你也成为了修行人的一员,而对于你我这样的修行人来讲,人间的很多东西,我们大可不必在乎。

每当我走在大街上,注视那些陌生路人时,就跟在看没有生命的落叶一样——清扫落叶,是清洁工的事,我嫌弃扫帚扬起的浮灰,我只会捂着鼻子快速绕行。

我们现在和将来所做的一切努力,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灵魂和肉身,彻底摆脱这个世界的苦痛,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做到这一点,那这社会上的一切悲惨,烦恼,痛苦和不公,都再与我们无关了。

如果某个修行人告诉你,他学这个是为了金钱,美人和受到尊敬,那他一定不是真正的修行人。

在我整个少年和青年时期,我一直在研究道教文化,我阅读过上千部道家典籍,后来我渐渐发现,道教和我追求的,完全是一个东西。

道家讲究修行,信仰灵魂飞升,今天我刻苦修行,是为了明天我能上天当神仙,但道家内部对此也有分歧,一部分道士觉得,灵魂飞升是完全扯叽霸蛋的,天庭早就不对咱开放了,与其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追寻在人间长生来的实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于是就有了尸解成仙,尸解就是像夏蝉一样蝉蜕:人们明明看见他在此处死了,却又在别处再看见他。《太极真人遗带散》说:“凡尸解者,皆寄一物而后去,或刀或剑,或竹或杖。及水火兵刃之解。”

又有太清尸解法、太一守尸法、太极化遯法、鲍靓尸解法、太阴炼形、水火荡炼尸形、阴阳六甲炼形质法等等,名目繁多,但追求的东西只有一个——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实际上,我即将经历的断离舍大劫,也是尸解的一种表达形式,这件事的原理非常简单,有点类似凤凰涅槃,六道觉得我日子过的太清闲了,这个阿修罗的称号,绝不能让我拿的这般轻巧,所以它要狠狠地打压我,将我扔进人间的最底层的炼狱去历练,等我尝尽了那里的种种罪恶与怨毒之后,我将迎来浴火后的涅槃重生,到那时,就相当于人间已经被我打通关了。

临行前,我和杨业联系上了,我的这位背尸工兄弟,如今正在藏区的念青唐古拉山下,纳木错湖岸边的一处高台上修行。

纳木错是藏区第二大湖,是葬民心中的神湖,那地方如今成了景区,门票120,有4G网络覆盖,我俩视频连线后,杨业给我看湖岸边的景色,那湖蓝的简直刺眼,看的人想打喷嚏,我从未见过那么浓烈的蓝,它和海蓝还不同,它蓝的很不真实,那种色彩本就不应该在人间出现。

远处是一座座连绵的雪山,地面上的野草随风轻摆,一些牦牛,羚羊和野马在其中悠闲地吃着草,我终于明白人们为何不要命地往藏区和西疆跑了,我国很多地方的海边,海水是黑灰色的,死气沉沉,连带树从和灌木也都是死灰色的,刺毛乱炸的,像一团团黑绿色的垃圾场,但是你来到这些地方看,你就有种到了国外的错觉,那草,那山,那水那些色彩美的简直让人不敢睁眼,跟特么画出来的似的。

它不仅仅是美,美的还非常原始,野性,像是未被人类涉足过的净土,就连那里的每一条小河,都是碧蓝色的。

纳木错湖边的海拔,已经超过了5000米,杨业受高反影响,本就傻呵呵的脸,变的黑里透红,可他却很亢奋,他太喜欢藏区的生活了,他跟随一位老法师修行,每天就坐在湖岸边,迎着风吹日晒,不被外界打扰地修行,说这边太安静了,安静到只有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和呼啦啦的风声。

渴了饿了,进帐篷里吃糌粑,喝酥油牦牛奶,喝甜茶,吃手抓肉。

这里让人灵魂宁静,时间流淌的都浓稠且迟缓了,最重要的是,杨业这次跟对了师父,道行进展的非常迅猛。

“李兄弟,你给我的十万块,我都存着没花,这里用不上钱。”因为风太大,身穿羊皮袄子的杨业在视频里冲我大吼:“你快点来吧!你过来和我一起修行!”

我笑着摇头,我多希望我能在美丽无人的藏区渡劫啊,看了杨业发来的视频,我感觉那里简直是天堂,在认识秦子曼之前,我连东三省都没出过呢,托那姑娘的福,我坐飞机去了趟内蒙包头,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祖国的大好山河,我都一直没来得及看呢。

也不知这次渡劫的地点在哪?

听闻我要去渡劫,杨业就提议让他师父来给我祈福,藏区密宗的祈福仪式,是非常强大深邃的,于是我欣然接受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杨业的师父还没到,我耳边就传来青丘焦急的呼唤声:

“大劫要来了!李狐狸,你快喊陈山火来带走你的肉身!”

我草!

连跟杨业说再见都来不及,我匆忙挂断视频,口中大喝三声陈山火!

此时正是深夜,姜幼初和欧阳薇正一丝不挂地在我身旁熟睡,在我三声喊完后,前方的黑暗幽冥中,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扇门。

陈阎王从门中走来,冷冰冰地看了我眼:“李三坡,祝你好运。”

他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将我肉身带进了中阴界。

进门的瞬间,我的意识彻底消失,眼前顿时一黑,就跟做手术前,麻醉师跟你聊天,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去哪玩什么的,聊着聊着,你大脑就突然关机了,再就啥都不知道。

我亲爱的朋友们,家人们,我即将前往远方,过上另一段人生,临走前,我将我的全部财产都交给了奶奶,我另外给两位美丽的姑娘各留了一大笔钱,我没有带行李和换洗衣物,什么都没带的就走了,正如我什么都没带的来。

……

人永远不会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我们只知道昨晚上几点睡的,再由起床时间推断出昏迷的时间,仅此而已。

“喂!你醒了没有?你到底醒了没有?”

在无边的幽冥深处,我隐隐感到脸颊传来疼痛,似乎有人在拿大比兜子抽我的脸,我对此感到无比的愤怒,想睁开眼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可眼皮却像生锈了似的,沉甸甸的,半天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总算睁开了。

我迷糊地环视四周,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我正躺在一个病房里,四人间,我在靠窗的那张床上,床边站了两女一男,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瞅。

俩女的是护士,男的上年纪了,应该是主治医生,刚才就是他们仨里的一人抽的我。

“你总算醒了,再躺两天你就能出院了。”一护士冷冰冰对我道,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我叫住她,问:“我是谁?这里是哪?”

俩护士脸色都挺不耐烦的,看向一旁的男医生,却不料那医生更不耐烦,理都没理我就走了。

这三人离开后,我只得冲旁边床的人求教。

我已经意识到,断离舍的大劫至此已正式展开,我已经不再是我了,我的肉身被存放在中阴,灵魂穿越到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那么,我到底是谁?

旁边床照顾病人的大姐走上前来,拿起我的病历卡看了看,说:“你叫李丑,美丑的丑,你26岁,这里是第七附属医院,你已经昏迷好久了。”

李丑?

大姐一口湖南口音,难道我在湖南?

询问后我才得知,这里不是湖南,而是最南边的深城。

也就是说一夜间,我的灵魂从万里外的东北哈市,穿越到了广东深城,穿到了一个名叫李丑的小伙身上。

小伙和我同龄,也是26岁。

冲大姐致谢后,我凝视着窗外,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我的道行全没了,我成了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我独自一人躺在个陌生城市的医院里。

更恐怖的是,我的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这个李丑,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的双腿该不会被……截肢了吧?

我惊出一鼻子冷汗,赶忙伸手去摸腿,万幸,两条腿都还在。

我下意识抚摸着身体的其他部位,李丑的身材和我接近,瘦,中等偏高的个头,目前来看,这副身体并没有任何缺陷和残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耳边传来青丘熟悉的声音:“宝儿,别怕,有我陪着呢。”

我顿时感到宽心了许多,人在极度凶险的绝境之下,身旁要是能有个能说话的知心人,那一定是极好的。

因为很多时候,杀死我们的不是未知的恐惧,而是孤独。

又躺了一会,来了推着轮椅的女护士,这女护士人比之前那三个好多了,她吃力地将我从病床上扶起来,让我坐在轮椅上,然后推着我出了病房,来到走廊的饮水机前。

“渴吗?我给你接点水喝?”

我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护士接了杯滚烫的开水,递到我手里,太烫我喝不了,只好先拿在手里。

护士推着我出了病房,在满是刺鼻药水味的走廊里前行,这是我头一回坐轮椅,感觉怪新鲜的,但我依旧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走廊里不断穿行的医护和家属,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在用非常怪异的目光盯着我瞅,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强烈的惊讶和厌恶,仿佛我不是人,而是一只怪物似的。

不一会,她带着我来到外边的花园里,将我放在树荫下,见她要走,我赶忙问她:

“我在这住了多久的院?我为什么会住院?我的腿,怎么就没知觉了呢?”

面对我的一连串发问,这护士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给我解释道:

“你是因为车祸进来的,你昏迷了大概一个来月,我们以为你要成植物人了,都准备拔呼吸机放弃你了,没想到今天你突然就醒来了。”

她这番话的用词没问题,但语气却非常古怪,她好像并不希望我醒来,并对此感到非常失望似的。

“至于你的腿。”护士继续道:“你躺太久了,腿部神经都休克麻木了,感觉不到是正常的,过一阵就好了。”

“多晒太阳吧,晒太阳有利于康复。”

我答应着,突然对她来了句:“你知道吗,你长得特像我中学时的校花。”

不,她一点也不像,我需要从她口中获知更多的信息,所以我欺骗了她。

她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妇女,甚至有一点点难看,她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样评价过,愣了愣,她原本冷漠的眸子,立刻就变得柔和许多了。

“是吗?”她冲我笑了笑:“没看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

她本来丢下我要走的,她现在又停下脚步,不走了。

“姐。”我冲她笑着:“我住院的这段时间,我家人没来看过我么?”

女护士摇了摇头。

原来,李丑并没有什么家人。

护士告诉我,从我出车祸住院到现在,没有任何人来看望过我,他们也完全联系不到我的家人,好在有肇事车主和保险公司,替我缴纳了各种费用,不然我连这医院大门都进不去,我会像一只被撞断腿的狗一样,被人直接丢弃到垃圾桶里,并在那里静静等死。

而且她还告诉我,我入院时,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身份证,口袋里空无分文,甚至连手机都没装,人们从我的穿着打扮能看出,我大概率是个流浪汉,或者农村来城里做苦力的盲流,肇事车主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今天真倒霉,撞到了一个臭要饭的。

另外就是,我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失忆是很正常的,谁也没想到我会醒来,他们准备这两天就给我拔管了,顺便把我的器官捐献给重要的人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那个长的像主任的主治医生,看到我醒来,才会显得那么生气,女护士偷偷告诉我,主任已经收了病人家属的大红包,准备接受我的器官移植了。

对方是个很重要的大人物,是哪个地方的局长之类的,我这突然一醒来,等于就把这场生意给搅黄了。

很好,我叫李丑,我今年26岁,我在广东深城,我的职业是一名臭要饭的,我没有家人,大概率连家都没有,我唯一的财产是一张脏兮兮的身份证。

这场大劫,的确是以地狱难度展开的,但这也只是开始,更难的还在后面。

青丘对此却感到欣喜,按照他的观点,难度越大,我渡劫成功后修为的爆发也将更猛烈,更狂野。

前提是,别难过头,把自个给难死了。

“挺怪的。”女护士对我道:“我看过你的身份证,你明明是广东人,可你怎么满口的东北话啊?”

我的灵魂继承了李丑的身体,我的口音也覆盖了他原本的口音。

“我在东北生活过一段时间,顺带着学了点东北话。”我胡乱应付着,当时我还不知道,口音这件不起眼的小事,接下来竟成为了一个恶毒的诅咒。

护士将信将疑地看着:“在东北要过饭啊?”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一会到了12点,别忘了回病房吃饭,有人给你饭卡充过钱,你放心吃,但你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别吃太饱,知道吗?”

说完,护士就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在花园的树荫里发呆,接下来的每一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小花园里度过的,我手里总是攥着一根小树枝,左右拍打着,驱赶那些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困了我就睡一会,醒来继续发呆,思考人这一辈子,思考我这场大劫的意义。

昨晚下过雨,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草丛里传来未知虫类的大合唱,南方的气候是如此的湿润,燥热,让我很不习惯。

渐渐地,我麻木的双腿,一点点恢复了知觉,我终于不用再坐轮椅了,但躺了太久,我小腿肌肉有了些许的萎缩,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的思维和意识非常清醒,我很快就适应了这幅全新的躯体,每日三餐我一顿不落,身体渐渐有些了力气,但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继承到李丑的记忆,这其实是件好事,我成为了一张白纸,在一个陌生的南方城市醒来,重新开启我的人生。

住院期间,我经常遇到一个老头,这老头六十来岁,戴眼镜,看上去挺有文化的,总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抽烟。

我看的很馋,我的烟瘾跟着我的魂儿一块来的,可我并没有钱买烟,终于有天我矜持不住了,我就走过去管老头要烟。

老头发给我根烟,我坐在他身旁一块抽,一来二去,我俩就熟了,交谈后我得知,这老头是某大学哲学系的教授,他女儿在这住院。

有天,老头突然问我:“有个哲学问题,所有哲学家都搞不明白,我反正闲来无事,就考考你吧。”

“你说,人为什么会死呢?既然出生就意味着死亡,那我们来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了想,答道:“作家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写道,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老头听完,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我,说:“想不到,这种话居然能你这样的人嘴里说出。”

“我不相信你看过史铁生的书。”

我感到很费解,深城人都是这样傲慢的吗?我也是人,我又没缺胳膊少腿,我凭什么就不能看史铁生的书呢?

但我没法子跟老头动怒,我蹭了人家好几天烟抽,而且说完这话,老头起身就走了,走之前还将一整包软华子,塞到了我手里。

这包华子被我当成至宝,珍藏了很久,一直没舍得抽它。

一周后,我小腿萎缩的肌肉复原了大半,但走路依旧有点瘸,有一天,一个医生过来问了我几个问题,就让我出院了。

推过我的女护士也在场,医生走后,她偷偷跟我讲,说本来以我目前的身体状态,不该让我这么早出院的,但肇事车主存在这的钱,已经花的一分不剩了,就连我的饭卡里都不剩下几毛钱了,我又没钱往下续费,所以医院要赶紧赶我走,腾出床来让新病人住。

合情合理。

后来我想,李丑一定是幸运的,如果没有我的到来,他大概率永远不会醒来了,甚至院方已经多次试图拔下呼吸机,摘除他的器官,反正李丑又没有家人,谁会在乎一个要饭的生死呢?

但冥冥中有种力量在一次次阻止着他们,李丑需要时间,他必须活到指定的日子,迎接一个更高级,更强有力的灵魂的进入。

所以青丘才说,断离舍是场救赎,它不光救赎我自己,同样还救赎了李丑。

女护士走后,我从衣柜里拿出属于自己的衣物,一条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一双鞋底破着大洞的,满是油污的球鞋,以及一件皱巴巴的黑色外套。

再加上一张身份证,一包软华子,这些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离开前我特意在病房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利索,尽管衣着破旧寒酸,但至少我的身体是干净的。

洗澡时,我伸手擦掉镜子上的水雾,看了眼我这张脸。

在看清它的瞬间,我皱了皱眉,我是个经历过腥风血雨,多次行走于地狱边境的人,我见过太多外表丑陋的活人,也见过死物们尸体般扭曲的面容。

所以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脸时,我也仅仅是皱了皱眉,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李丑,他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现在也总算明白,人们为何总用奇异和厌恶的目光注视我了。

鉴于李丑就是我,那我还是以第一人称来叙述吧。

我身体有残疾,残疾集中在我这张脸上,我本身长的就挺不好看的了,五官毫无优点可言,再加上两个漆黑如墨汁般的黑眼圈,这就让我的整张脸,丑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性,难怪人们会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原来是这个原因。

很多人都有黑眼圈,这不奇怪,但像我这么严重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我的黑眼圈甚至已经蔓延到颧骨下方了,连眉毛上方都被黑眼圈覆盖了。

我有着广东人白皙的皮肤,却又有着墨汁般的巨大黑眼圈,这让我看起来格外显眼,人们会误以为我是不是吸那东西的,本能地对我产生反感。

青丘说,这可能不是黑眼圈,而是胎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面部有致命的缺陷,我本来长的就丑,再加上这么夸张的黑眼圈,一个被硫酸毁容的人,都比我的情况好的多。

那么接下来我的存活难度,也就被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是啊,活着本来就很难的,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活着有多难,直到他大四快毕业时,去人才市场溜达着投简历,找工作,那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活着,仅仅是活下去,竟然是件这么难的事。

在这片土地上,活着一直都很难,各朝各代都是如此,它从来就没有容易过,而我不单单要活着,我还要活的好,甚至要有闲暇去寺庙修行佛光,去恢复我消失的道行,这难度被称为地狱级,毫不为过。

我久久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叹息,我本是一个长相极美的人,我打小就长的好看,甚至早在婴儿时期,村里漂亮阿姨们就抢着抱我,喂我奶喝,上中学后,我身边的小女朋友更是没断过。

我早就习惯了走在大街上,被异性们投来诧异的目光,注视我的娘们从十几岁,到几十岁的都有,有些娘们盯着我看,看个把小时都不带停的,找我搭讪加微信的更是数不胜数。

连秦子曼那般高贵冷傲的姑娘,也拜倒在我的颜值之下,主动对我投怀送抱。

我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老天的馈赠,这很合理,我是个盲人,老天收走了我的眼睛,自然也要在颜值这块弥补我的缺失。

现在,我从一个极端坠入到了另一个极端,相信现在的我走在大街上,妇女们同样会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但这次她们的诧异中并没有爱慕,有也只有深深的厌恶和反感。

我李三坡,成了一个让人反感的人,一个连家都没有的臭要饭的,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感,让我感到阵阵恍惚。

还不够难,再难点吧!

很快我就调整好了情绪,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

六道,看着我!看我怎么把这手烂牌,打出王炸!

擦干身子,穿好衣裤,我离开了医院。

也顺走了医院的一条毛巾,一块香皂和一根圆珠笔。

我连双袜子都没有,因为两个鞋底都烂着个大洞,我半个脚掌直接接触到地面,出了医院,我注视着完全陌生的街道,随意找了个方向前行。

我是如此的卑微和丑陋,丑到惊世骇俗,但我走路时依旧挺着胸昂着头,无视路人们朝我投来的目光。

他们一个个都是可怜的蝼蚁,这些人死后都要去阴间和地狱的,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好了。

有什么可看的呢?我穿着寒酸,我的脸上有残疾,我走路一瘸一拐,就这些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呢?

深城对于我来讲,是个巨大的迷宫,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深城同样是包容的,全国各地的年轻人来到这里打工,谋生,在深城没有排外这一说,因为这里并没有所谓的本地人。

这会是中午,我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我很饿,我得先把肚子填饱。

通过多番询问,我找到了最近的超市所在——我可能小觑了丑陋这一劣势,在问路时,很多人并不愿意搭理我,甚至跟我多说一句都能让他们感到烦躁和厌恶,但我并没有对此感到不适,在恢复力量之前,我需要隐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穿行过十几条街道,我走进一家大型超市,几个姑娘正在用小杯子给人分发酸奶和橙汁,我上去各喝了二十杯,又来到卤制品区,各种卤牛肉,香肠,猪蹄,我每样都让他们切一点品尝,你看,在大城市,只要足够不要脸,想饿死还是挺难的。

我心有傲骨,不愿去餐馆吃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那么就只剩超市零元购这一条路了。

卤制品区一圈吃下来,我也只是塞了个牙缝,我又跑去了零食区,一姑娘正在分发核桃酥,我拿起一小块塞进嘴里,表示吃太快没尝到味,又管她要。

姑娘给了我三四块,就不肯再给了,我一秒时间都不耽误,立刻去下一家吃,零食区吃到一半,我看向远处的冷藏区,眼睛顿时一亮。

有试吃火锅丸子的!那玩意顶饱,我过去连吃了两大杯丸子,终于招致了销售的质疑:“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有你这么吃的么?你到底买不买啊?”

我也不计较,笑着逃开,都出来要饭了,让人说两句也很正常。

冷藏区溜达完,我最后去了水果区,又吃了点火龙果和猕猴桃。

一女的拿小杯子给人分葡萄,每杯就两颗,那哪能够吃啊?我拍了下那女的肩膀,望她身后指,趁她回头的功夫,我抓起盘子里一大串葡萄,一口塞进嘴里,同时转身就走。

周围人对我指指点点,我根本不管不顾,当前的第一要务,是活下来,世人的指责和凝视,对我完全是免疫的。

我整个超市转着吃了几圈下来,除了遭至女销售的谩骂嘲笑外,并没有保安来驱赶我,这很好,这样的超市深城有好几十家,我每天换着吃,一月一个循环,离饿死就更遥远了。

吃了个半饱后,我终于没脸再搁里面待了,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刚好不远处有个大姐在收拾废纸壳,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终于管她要来了块纸板。

解决了吃饭问题,接下来该解决更深层次的生存问题了,我的思路很明确,发挥我的专业特长,摆摊算命来赚点钱,晚上过夜也简单,找个公园一睡就完事了。

我拿着从医院偷来的圆珠笔,在纸板上写下“算命,看风水”五个大字。

想想又觉得不够稳妥,于是又加上了一句:“泄露太多天机,双眼几乎致残,算不准分文不收!”

我用胳膊夹着纸壳,四下张望,索性就在超市旁边找块地,摆好纸壳,盘腿往地上一坐。

结果刚坐了没一会,就让巡逻的城管给驱赶了。

那收废品的大姐也是东北人,见我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她热心给我指点迷津,说这里是商业街,这里没你摆摊的地儿,你得去龙岗区的横岗公园,那地方算命的很多。

刚好,我目前所在的位置恰好就在龙岗区,冲大姐再三道谢后,我就马不停蹄地往公园方向走。

我这左腿肚子,走路总是一抽一抽地疼,走的慢没事,一走快就瘸,就拐,再加上我刚出院,体力本来就差,等走到公园时,我满身满后背的虚汗,头晕脚软,脸色一定很差。

但我并不会去抱怨什么,社会最底层的牛马生活,本就应当如此,社会并不在乎你的死活,你饿死了就饿死了,没人会为你流一滴泪,要不是影响市容,你的尸体都不会有人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公园里休息了片刻,我就开始正式摆摊了。

这一摆就是三天,三天时间,我一单生意都没接到。

甚至就连上前咨询的都没几个。

并不是算命的人少,相反,横岗公园人流量很大,每天跑来问事,算命的人络绎不绝。

深城很包容,但深城同样很现实,人们来公园算命,总会挑选最年迈,最有资历的摊位,干我们这行,年轻,嘴上没毛是原罪。

想我李三坡,曾经也是大老板身边的御用风水师,在哈市不敢说混的有多好,但名声还是有的,结果来到深城,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每每看到身边的老头老太太摊位前,围满了看事的人,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老头们算一次要一百二百,我一次只收二十,可就这卑微的二十块钱,我都没资格去赚。

生活的苦难,似乎已经压断了我的腰,夜里公园的长椅又冷又硬,我睡的很不踏实,总是睡到半夜被惊醒,恐惧地注视漆黑的四周,我开始有些驼背了,头顶的日月星辰反复变化,我希望我的眼睛依旧清澈,眸子里依旧有光。

好在有超市,公园有自来水,我有毛巾和香皂洗脸,我总不至于渴死饿死,渐渐也习惯了躺椅的硬,但这三天以来,我经常感到头晕眼花,时常被饥饿感折磨和困扰,我刚出院,我太虚弱了,急需补充营养,不然我连人皮阴灯都取不出来,就算身处寺庙,我也吸不走半点佛光。

到第四天时,我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时间我有的是,这场劫要渡一整年,可是眼下,我急需解决吃饭问题,附近的超市已经对我产生警觉了,有两家甚至已经不许我进了。

再不赚到钱,我真得去要饭了。

熬到第四天的傍晚时,我意识开始模糊,我一整天没吃到东西了,刚才我去追赶一位来公园看风水的妇女,我说姐,你别听那老头的,他讲的不对,我来给你看,看不好我一分不要你的。

追出公园时,迎面遇上了妇女的老公,他冲上前,朝着我肚子上就来了一脚。

这老爷们一米八几,二百斤的吨位,我打不过他,这副躯体太过弱小,弱小到连拳头都捏不紧,我只能选择低头认怂,在周围同行们的哄笑声中,我狼狈地退回到公园一角的树荫里,蹲下,抱膝,颤抖。

嘲笑和挫折并不能影响我分毫,我是修行人,这点心性还是有的,只是这该死的饥饿啊,折磨的我要发疯,我在饿鬼道的那段日子里,都没曾挨过这种饿。

再不吃点东西,我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收摊吧,在公园附近找个小饭馆,看能不能遇到好心点的老板,赊我一顿饭吃。

就在我迷瞪的功夫,突然一根香烟,轻轻探进了我嘴里。

我叼着烟抬头瞧去,在我面前蹲着个男的,这男的三十来岁,瘦,脸很白,戴副金丝眼镜,穿的也很笔挺,皮鞋乌黑锃亮,肩上背着个电脑包,造型像极了附近写字楼里刚下班的小白领。

男人长相极其普通,属于那种一旦丢进人海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回的类型。

这男的替我点上烟之后,直勾勾盯着我,问了句:“你眼睛咋了?咋这么大的黑眼圈?”

我深吸了口烟,太久没抽,这猛的来一口,尼古丁打的我头更晕了:

“这不是黑眼圈,是胎记。”我一屁股坐倒在地,小声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的哦了声,摸了摸下巴,对我道:“我在这附近上班,每天都经过这公园,我观察你好几天了。”

“连续四天没开张,饿坏了吧?”

说着话,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钞票,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真会算命吗?来,你给我算算。”

其实判断一位师傅会不会算命,非常简单,他如果只跟你讲过去,说明这个人很厉害,是一位高人。

如果他对你的过去只字不提,光跟你扯未来,那这个人一定是骗子。

因为过去,是已经发生的,是被写入生死簿中无法更改的事实,而未来,一定是不确定的,是可以根据现有的蛛丝马迹来乱编的。

我久久地凝视这男的,说了四件事。

第一,你最近做过阑尾手术,这是我根据你脸部右侧颊车穴,第三根横纹处的暗沉瞧出的。

第二,你结过两次婚,你的第一任妻子嫌你穷,跟人跑了,第二任死了,要么死于流产,要么死于心脏方面的疾病,这是我根据你面部坎宫,离宫和坤宫的气场瞧出的。

说着,我分别指了指他的人中,眉心和左眼上方。

第三,你离宫不好,坎宫被动受伤,再结合丙火和天英星的信息来看,你以前曾开过饭店,但是很快就倒闭了,而且赔的很惨。

我前三条说的都是男人的过往,关于他的未来,我只字未提。

顿了顿,我最后道:“第四,你是个贼!”

听完前三条,男人面部未起丝毫变化,始终直勾勾地盯着我,当听到第四条时,他湖水般宁静的脸上,猛地泛起了剧烈的波动!

“你?你?”

男人站起身,后退两步,紧张地扫视了一番四周,然后激动地指着我:“小兄弟?你这算命算的也太狠了吧?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怎么瞧出我是……等等!不对!”

他又开始左顾右盼了,他是应该感到惊讶,他打扮的太干净了,他的眼镜,他的电脑包,他锃亮的名牌皮鞋,他那双保养到极好的柔软双手……他身上的每处细节,都无法让人把他和贼联想到一起。

可他的确是个贼,而且还是手段特好的那种。

我说的这四条,条条都说进了他的心坎子里,男人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他边后退,边止不住地四处张望着,似乎想从傍晚公园稀稀拉拉的人群中,找出便衣警察的影子。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他所从事的职业,注定了他胆子比一般人大,他也意识到他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男人深吸口气,转身走出十几米远,回头,冲我招了招手。

我抓起纸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我可算是重重松了口气,来横岗公园摆摊的第四天,我总算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我们一路离开公园,男人越走越快,见我脚步有些不利索,他皱着眉停下等我,我俩穿行过几条街道后,走进了一家小川菜馆中。

馆子火爆的炒菜声,酒客们的吆喝声和咒骂声,总算让男人彻底放下了戒备,他选了张空桌,招呼我入座,将塑料菜单丢到我面前:

“饿坏了吧?随便点好了!”

我也没跟他客气,点了京酱肉丝和水煮肉片。

男人接过菜单,添了道锅巴肉片,又要了几瓶冰镇啤酒。

等菜的功夫,我俩坐那就开始聊了,男人告诉我,他名叫文尊(这大概率是个假名)江苏盐城人,他让我管他叫文哥。

文哥说,他的确是在三个月前,做过一场阑尾手术,他有过两次不幸的婚姻,第二任妻子也的确是死于难产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文哥曾在老家,和朋友合伙开过一家海鲜大排档,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赔了个倾家荡产。

五年前,他独自一人来深城闯荡,他来的时候和我一样,穷到身无分文,后来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盗门,开始靠手艺活谋生。

盗门,又叫空门,属于江湖外八门之一,无论是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土鼠,还是占据一方,拉杆立旗的响马流寇,甚至包括荒郊野岭挖坟掘墓的摸金校尉,这些都算是盗门之人。

以前那会,盗门还分红盗和黑盗,红盗属于义贼,只偷富贵当官人家,现在早没有红盗这一说了,盗门只剩下黑盗了。

但和一般的小贼不同,盗门内部结构错综复杂,分工明确,他们一般都是团伙作案,三四个人一组,由一名老师傅带着,有放风的“掌眼”,有在一旁打掩护的“偏将”,也有专门负责销赃的“师爷”。

宝强,德华和葛优演的天下无贼都看过吧,情况大差不差,电影为了吸引观众,情节一定是夸张的,但现实中的盗门内部,竞争同样非常惨烈,经常发生为了争抢同一只肥羊,两拨人血拼的画面。

文哥介绍完自己,又简单询问了我的情况后,感慨道:

“你这个算命确实厉害,我活这么大,全国各地跑过来了,你这样的是独一号,人家算命一般先问八字,姓名,然后结合手相一点点的掐指算,算出来的还不一定准,到了你这可倒好,见面啥也不问,看一眼,就一条条地往出说了,说的还都一条比一条准。”

“别说横岗公园了,我感觉把半个深城的算命老头老太太加起来,也不如你的一小片脚皮。”

我闻着厨房里传来的油烟香味,一个劲狂吞口水,我真是饿惨了,饿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文哥打开冰啤酒,给我满满倒了一杯,一个劲地唏嘘,说我这样的高人,竟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说着话,他手掌突然一翻,将我的身份证和软华子放在了桌上。

我的心咯噔一跳,惊疑地看向他。

这个人从头到尾,没跟我发生过丝毫物理接触,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顺走我的口袋里的物件,那他一样也能用刀片,悄无声息地划破我喉管。

想到这,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鼎盛时期的我,自然不把文哥这样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放在眼里,但如今我落难了,身无分文地迷失在南方深城的巨大迷宫中,文哥成了我遇到的第一个贵人。

我忌惮地看了眼文哥,将身份证和烟收回口袋里,文哥笑了笑,说:“我想摸一个人的兜,他捂的再紧都没用,他兜里的东西横竖都得是我的。”

“李丑,你刚才给我算命时,前三条你都给出了依据。”文哥跟我碰了个杯,问我道。

“这第四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我可从来没在横岗公园做过案子啊,那地方便衣很多的。”

我告诉他,我是通过气场判断出的,我道行是没了,但狐瞳还在,修行人对气场的捕捉,是非常敏锐的,一个陌生人往我跟前一站,他大概从事什么职业,我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文哥听我讲完,非常错愕地看向我:“按理说,你这么有本事的人,不该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叹了口气,也没多解释,文哥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横岗公园那地方不行,你再别去了。”

“那里摆摊算命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人家是有固定顾客的,你这样的小年轻,不好跟人家竞争。”

“再说出入公园的,也基本都是些穷人,有钱人谁去那啊?穷人,一定是没有认知的,他分不出个好坏来,你从穷人手上赚钱,你只会越赚越穷。”

我虚心地请教文哥:“那我应该去哪发展呢?”

文哥是深城当地盗门的人,在深城发展多年,他是个贼,我不能指望他给我介绍有钱老板,但文哥至少能帮我找到个落脚点。

文哥眯着眼,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开始给我讲他这一行,说现在不比以前了,现在人出门不带现金,所以扫街只能扫一些手机,金银首饰之类的,属实没什么赚头,所以文哥所在的这个团队,主要在一些高档小区作案,专门盯着贪污蛀虫和其情妇的家下手。

从选择目标,跟踪,踩点到最后的下手,可能会持续几个月,甚至是半年时间,可一旦成功,拿走的金额数量往往非常巨大。

这些人家里一定藏有很多现金,古董字画啥的,关键是他们的钱不干净,被偷了也不敢报警。

尽管如今不比当初了,但哪怕他们团队里最底层的成员,一个月拿七八个也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我听明白了,文哥之所以跟我说这些,是打算拉我入伙。

对别人来讲,这可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手法不会可以学,经验没有可以练,只要胆子够野,心够狠,快速发家致富不是梦。

但这条路并不适合我,我是来渡劫的,渡劫的前提是亲身体会人间最底层的艰辛与苦难,我要是去当贼,这劫可就彻底渡歪了。

另外就是我这从小惯的臭毛病,我总想着凭自身知识去赚钱,哪怕赚的少,一次十块八块的我都愿意,让我当贼?我这傲骨首先就不能答应。

文哥说这些时,眼神有意无意地观察我脸色,见我不吱声,他知道我对此没兴趣,也就不再提了。

菜上桌了,我再也顾不上讲话了,端起饭碗就埋头猛造,这几天给我饿的呀,恨不得立刻吞下一整只烤全羊。

虽然李丑身材和我一样,他胃口可比我大多了,饿的也更快,这一会功夫不到,一碗米饭就给我干的底朝天了。

文哥一直没动筷子,将他那碗饭递到我面前,说:“风水算命讲什么?讲的就是名声,谁也不愿意找无名之辈算命,谁都想找好的,因为好的才算的准啊。”

“所以啊,你现在得等,等一个机会,把名声一炮打响,后面你路就好走了。”

“摆摊算命这件事,你先往后稍一稍,你现在不具备这条件,等你在深城站稳脚了,你再一点点往这方面发展。”

文哥是个贼,他赚的再多,他混的也是底层江湖,自然没法给我介绍什么客户。

我含糊地答应着,将米饭倒进鱼香肉丝盘子里,开始扒拉。

文哥又喝了两杯酒,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对我道:“要不,你先进厂吧。”

说深城宝安区那边,有大片大片的电子厂,周围住宿,吃饭啥的也便宜,我可以先去找个厂干个把月,存到点钱了,再图谋更好的发展。

听到进厂两字,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但你说就我这条件吧,属实也是太为难文哥了,我这脸丑的比毁容都惨,狗见了都嫌弃,我身无分文,三天饿九顿,一条腿还瘸着,不进厂,我又能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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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干了三大碗米饭,将一桌的菜席卷一空,我身子这才有了些暖意,头不晕了,背不驼了,意识也清醒了。

我终于活过来了。

文哥结了账,招呼我出门,轻车熟路地进了家手机店,又管店主要来台来路不明的二手手机,办了卡,递到我手里,最后领着我去路边的旧衣服摊上,给我选了套像样点的行头。

我终于有袜子穿了,也有了双完好的运动鞋,我把换下来的衣裤和臭鞋子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我终于不再是盲流了,总算有了点人样。

这些衣裤都是小区旧衣服回收箱里的,很便宜,连衣服带鞋,全套下来也只花了二十来块钱。

别觉得文哥小气,他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也许是被我的才华震惊到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欠我的,也不代表他非要帮我不可。

我们一生经历不了几次他人的雪中送炭,但每一次,都值得我们铭记终生。

弯腰系好鞋带,我对他道:“文哥,谢谢你,你这个恩将来我一定要百倍报答。”

文哥点了点头,往我兜里塞了五百块钱:“我给你个地址,你现在就拦车去龙华区,那边小旅馆多的是,最便宜的房一晚上才20块。”

他又跟我交待了些注意事项,当初他刚来深城时,也曾在厂里干过一段时间,他反复告诫我,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腿有残疾,因为即使像深城这般包容的城市,也没有残疾人的立足空间。

交待的差不多了,文哥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李丑,咱们后会有期。”

注视着文哥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我这才离开,我并没有舍得拦车,而是步行去了龙华区,事实证明,我这个选择非常愚蠢,等走到龙华区,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我找了家20的小旅店过夜,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管这种房间叫挂逼房,楼下不远处还有10块钱一份的挂逼饭,如果连这个都消费不起,附近还有5块一碗的挂逼面。

为什么叫挂逼?因为只有穷到快死的人,才会吃这些东西,住这种房间。

这间六人房里,混合着脚臭味和烟味,六月的深城是如此的燥热,连空调里吹出的都是潮湿的热风,但这里依旧好过公园坚硬的长椅,我再不用担心半夜被醉汉吵醒,被巡逻的像狗一样驱赶了。

我摸着黑躺到床上,在室友震耳欲聋的呼声中,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被两个室友带着去吃挂逼面,这两人年纪和我相仿,也是准备进厂的,刚好组队一起。

所谓的挂逼面,是没有肉丝的榨菜肉丝面,分量给的很足,味道也不算难吃,通过交谈我得知,来深城这边打工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农村孩子,00后,05后多的是,那咋办呢?找不到工作,老家种地也养不活自己,只能进厂谋生了。

我们这样的人,被称为厂狗,厂狗还不算最底层的,厂狗下边还有“大神”,那是一群彻底躺平,居住在烂尾楼里,靠接日结维持基本生活的人。

两人边汗流浃背地吸溜着面条,边冲我抱怨,说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没的选了才会进厂,这些工厂不可能把你当人,你一个月累死累活,每天11小时流水线上连轴转,最后到手五千的工资,而且到头来你一分也别想存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对此表示不解,我听说厂里包住宿,吃饭也很便宜,为啥存不住钱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道:“你去干两天你就知道了,你每天下班后,必须找点娱乐消遣的事做,你得花钱你知道吗,不然你会疯的。”

“在厂区,人命贱如狗,那种高强度的工作,是人他都得疯,牛马还有农闲时呢,厂狗活的远不如牛马。”

我无悲无喜地听着,苦难,并不能动摇我分毫,我深知我的使命,人皮阴灯在我的识海深处潜伏着,沉睡着,我需要先保证自己活下去,耐心等待,等一个让阴灯苏醒的契机,到那时,我就可以带着阴灯去寺庙吸收佛光了。

只要有了一星半点的道行,这苦难的枷锁,就再也锁不住我了。

龙华区各种大小厂区数不胜数,但这厂我还不能乱进,青丘说,我必须进一家名叫“深捷”的电子厂,那里边有我的因果。

我辞别二人后,在人才市场联系到一家专给深捷招工的中介,开始走面试流程。

尽管我刻意忍着腿肚子抽筋的酸疼,装成正常人的模样走路,可体检还是差点没过,招聘的人厌恶地盯着我脸上的黑眼圈,说怀疑我肾虚,我这身体进不了厂,让我快点滚蛋。

我把他拉到一旁,将老教授送我的软华子塞他手里,并再三向他保证,我这不是黑眼圈,是胎记,好说歹说,他这才很勉强地点了头。

接下来是拍照,办银行卡,领工牌,最后再交二百块钱领被褥,这二百块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时,会给报销。

我左手提着个红色塑料桶,右手抱着被褥,排着队上了一辆大巴,直接开赴厂区。

至此,我荣幸地成为了一名厂狗,我的宿舍是八人间,没有空调,我不得不又花三十块买了台小电风扇,我每天早上六点多就要起床,七点一刻就要去车间更衣室,换上厚重的防静电服,挥汗如雨地在流水线上工作,一直干到晚上六点多,这11个小时之间,我只有半个小时吃午饭。

而且动不动还要加班,你没的选,你必须加班,因为你不加班你工资一定到不了五千。

我所在的这条流水线,是负责给电路板上,安装两根头发丝那么细的小橡胶条,没人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的,工长从来不跟我们讲,因为连他也不知道。

工长是个脾气火爆的中年老哥,经常骂人,骂的非常难听,工长的口头禅是:“这里啥都缺,就是不缺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我们这条流水线二十来号人,只有一张“离岗证”,你得拿着离岗证去上厕所,二十个人轮流去,电子厂管理极严,工作期间严禁闲聊,连手机都不能带进车间。

工作本身并不难,再笨的人都能轻松学会,难的是每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高强度地一遍遍重复,时间久了,人真的是会疯的。

最可悲的是,我们甚至连自己生产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了冰冷,麻木的机器,成了机械流水线的一部分。

所以谁家小孩不好好上学,就带他来电子厂看看吧,告诉他,这是你将来毕业后要从事的工作,二十岁的你,在原本最该放肆轻狂的年华,却成为了一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你麻木的像一只拉磨的驴,流水线不会停,它必须连轴转,所以你也要跟着白班夜班地倒,渐渐地,你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你的身体会快速垮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正所谓厂区赚钱医院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你以为你能赚多少?你一个月不休息,拼死拼活下来的月薪,只有可怜的五千,十年前的厂狗能赚六千,现在你只值五千。

十年后怕是连四千都不值了。

所以再烂,再废物无能的人,也一定别进厂,把你的生命比做一根蜡烛,这玩意会加速燃烧你,你一贫如洗地进来,带着一身病,再一贫如洗地出去,是的,这就是社会的真实模样,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人生,我也想把它写的好一点,写的华丽,小资一些,可我做不到。

朋友们,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当厂狗的这段日子,让我体会到了莫大的苦难,我不在乎工友们拿奇异和厌恶的目光看待我,指着我的后脊梁议论纷纷,我也不在乎工长对我的辱骂,单单是这工作本身带给我的苦难,就几乎让我崩溃了。

长时间的站立,让我双腿酸疼到时常抽筋,密不透风的静电服像棺材一样包裹着我,我每一天都在蒸桑拿,我是个一辈子没上过一天班的人,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渐渐地开始怀疑,也许人间就是地狱的投影,我们本就生活在无间地狱中,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我时常想念我的家人,想念东北的冬天,那一望无际的白茫茫雪原和原始森林,我想念美丽可爱的东北姑娘们,每天夜里我都会梦见她们。

半个月后,我认识了老员工小冯,小冯22岁,广西人,得知我会算命后,他总是拿这个调侃我,让我给他算下一期的双色球号码。

想长期当厂狗,就必须学会调节情绪,小冯调节情绪的方法,是研究厂妹,我们厂女多男少,漂亮小姑娘数不胜数,小冯下班后的唯一消遣,就是去女工宿舍门口溜达,观察。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以小冯为首的这帮小比崽子,评选出了一位厂花。

厂花名叫卢晓莹,我有天没事也跟着过去瞅了眼,卢晓莹的确很好看,这姑娘的脸蛋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腰是柔细无骨的嫩柳,腿是紧滑修长的白杨。

小冯说,他们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还没有提桶跑路,正是因为卢晓莹,卢晓莹是他们内心的白月光,是他们在每个燥热难忍的夜里,唯一的谈资。

当时卢晓莹正端着脸盆从女澡堂出来,长发飘飘的她,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青春甜美,看的一众厂狗们怪叫连连。

显然,卢晓莹对男生们的反应,早就习以为常了,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高冷,高冷到甚至连白眼都懒的用一下,昂着头挺着胸皱着眉,径直从我们面前经过。

小冯贪婪地嗅着卢晓莹留下的细细香风,对我们道:

“卢晓莹这么美的妹子,为什么会来当厂妹呢?她完全可以去当女主播,无情收割榜一大哥的啊,或者随便发点短视频也能火。”

我没吱声,每个人都有被生活拿捏的软肋,没有经历过,就别去要求。

我是风水师,我怎么不去给大老板看风水赚钱,却跑来当厂狗呢?

晚上睡觉时,小冯一直念念不忘卢晓莹,第二天午饭时,他跟我们打赌,说谁要是能要到厂花卢晓莹的微信,他就管谁一个月的饭。

我当时正专心扒拉着盘子里的土豆丝,这帮比崽子都没这个胆,就拿我起哄,怂恿我去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抬头看向小冯:“好好看,好好学,你哥只给你演示一遍!”

小冯一脸的不屑:“切,吹牛比谁不会啊?你先要到再说!”

我丢下筷子,站起身就去了——其实卢晓莹的微信,对我一文不值,只是我目前的经济处境,已经坚持不到发工资了,我要吃饭,这才是我赌这件事的唯一理由。

卢晓莹正和一个长相稍丑的女孩,坐在远处用餐,我径直走到她跟前,理直气壮地大声道:

“老妹,让我加下你微信。”

离发工资还很遥远,可我已经没剩下几块钱了,我为了能白蹭一个月的饭,我真就去管卢晓莹要微信了。

要的还特别理直气壮。

两女孩抬头,一起错愕地看着我,丑姑娘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笑倒还好,她一笑,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现在不是李三坡,我是李丑啊!

李三坡管姑娘要微信,不敢说一要一个准,但成功率会很高,因为李三坡长的好看。

就算被拒绝,那也只能是微笑着婉拒,不可能闹的下不来台。

我不行,我有着一张近似毁容的脸,走路还不利索,我以为我早就适应了身份的转变,但这些天高强度的工作,让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竟一时把这茬给忘了。

面对卢晓莹冷若冰霜的注视,我脸有些臊,我想逃,但转念一想,去特么的吧,老爷们管小姑娘要微信,合情合理,这是人类繁衍后代的前提条件,这有什么可羞耻的?

最坏的结果就是她不给,那她顶多把我嘲笑一番,再冲我翻几个白眼就完事了,她还能把我一把掐死咋地?

食堂几百号男女,同时在往我这瞅,丑姑娘笑的时候,远处小冯那帮人也跟着笑,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看出丑。

卢晓莹抬头注视着我片刻,目光冷漠中又带着些许的疑惑,我要微信的姿势太理直气壮了,不知道的人可能在想,卢晓莹究竟欠了我几个微信啊?

很快,卢晓莹眸子里的疑惑就消失了,姑娘眉头一皱,厌恶地瞪着我,红彤彤的柔软小嘴就要张开了,那个大大的滚字,马上就要蹦跶出来了。

我死死盯着卢晓莹的嘴,心直接凉了半截,她这个滚字一出来,我一个月的饭钱就要泡汤了。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她拒绝我,情急之下,我用手指沾着桌上的菜汤,写了三个字。

卢晓莹看到我写下的这三个字,身体微微颤抖了下,眸子里的不耐和厌恶,转变成了一丝淡淡的惊恐,那玫瑰花蕊般的可爱勾人小嘴,又缓缓闭上了。

她一声不响地加了我的微信,然后快速将那三个字擦除。

食堂里震惊到鸦雀无声,谁也不会想到,我,李丑,一个这么难看的人,居然能要到厂花的微信?

这件事诡异到超出了常人的认知,它在逻辑上根本不可能成立。

我凭什么啊我?

从这天起,我就成了小冯这帮人的偶像,小冯管我一口一个哥地叫,不但管我一日三餐,还买烟给我抽:

夜里,燥热的八人宿舍,无人入眠。

“李哥,这事我寻思来寻思去,只有一个可能,你是个隐形富二代,你来工厂卧底,碰巧卢晓莹通过某种渠道,提前获知了你的身份,这剧情你承认不承认吧?”小冯翘着腿躺在床上,有板有眼地分析道。

我笑而不语,舍友老陶一脸的不屑,说:“要到微信算啥?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把卢晓莹追到手,我直接喊你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冯笑骂道:“说的好像你能要到似的,你去要一个试试?卢晓莹不把你怼到体无完肤,都不算完。”

“厂花性子可是非常火爆的,上次黄毛管她要微信,她是怎么怼黄毛的,你忘了?”

老陶还是有些不服气道:“搞不好啊,是卢晓莹故意气黄毛,所以才加李丑微信的。”

“李丑,你被卢晓莹利用了!”

小冯想了想:“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黄毛是我们厂一保安,黄毛头发其实并不黄,但他很符合小说里黄毛那种操性调调,所以大伙都叫他黄毛。

卢晓莹特反感黄毛,这货跟苍蝇似的,总粘在她身边转。

老陶一拍大腿:“对啊,她卢晓莹瞎?还是脑子被门夹了?厂子里那么多小伙子,她谁的微信不加,非要加李丑的?”

“我就事论事,我没别的意思,老弟你别多想啊。”老陶赶忙冲我解释道。

同是东北人的吕二狗,将手伸进裤裆里掏了几下,打着哈欠道:“你们可别搁这哔哔赖赖了,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我告诉你们,厂妹儿,永远不可能找厂狗,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人家女的不傻,人家凭什么要找和自个同收入的男人呢?”

“所以黄毛也好,李丑也罢,包括厂里几百个爷们在内,统统都跟卢晓莹无缘!”

老陶叹了口气:“是啊,我听同乡的女工说,卢晓莹性子不是一般的傲,人家之所以进厂打工,只不过是一时落了难,那种姑娘,你看她的脸,长的多高级?人家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吕二狗:“那你说她具体落了哪个难,会沦落到进电子厂打工呢?”

老陶冷笑:“我跟你讲,进电子厂的有三种人,一种是咱们这些初高中文化,农村户口的,一种是赌狗,再一种就是在外面欠债的。”

“你觉得她是哪一种?”

我始终一声不吭,舍友们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个分析到点子上的。

卢晓莹之所以加我微信,跟她利用我气黄毛,跟我是不是富二代都没关系。

她加我,是因为我在她饭桌上写的那三个字。

我写下的这三个字,精准地拿捏到了卢晓莹的要害,就为了这三个字,她不得不加我,甚至不把这件事搞明白了,她今晚都睡不着觉。

当时我背对着舍友们,所以我的这个小动作他们都没瞧见。

吕二狗的分析,让舍友们失落无比,他们需要卢晓莹这么一个白月光,来作为一剂解药,来化解电子厂高强度枯燥工作的毒,哪怕这个解药再遥不可及,它也必须要有,一个人如果连幻想意淫的能力都失去,那他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呢?

可这剂解药,却被吕二狗给硬生生掐灭了,大伙一下就觉的没劲了,小冯翻来覆去地叹气,说他这个月干完就要提桶跑路了,老陶说你上个月是这么讲的,你上上个月还是这么讲的,孩子,你走不掉了。

深城的夜,是如此的浮躁,不远处的深城湾,一套九十平米的豪宅价格上亿,而龙华区电子厂里的我们,每天工作11小时,全月无休,拿着五千块的月薪,靠遥不可及的白月光苟活着,更远处漆黑一片的烂尾楼里,三和大神们躺的安然自得,就连双丰面馆的五元挂逼面,对他们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每个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夜,更深了,宿舍里一片死寂,渐渐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黑暗中的我翻了个身,不安地问青丘,我识海里的人皮阴灯,究竟何时能苏醒?

我理想的计划是,在电子厂混一个月,赚到点钱就赶紧撤,提着阴灯去寺庙吸佛光,哪怕只恢复一星半点的道行,后面的路也好走了。

七分钟前,我欣喜地察觉到,沉睡在我识海深处的人皮阴灯,终于苏醒了。

我可以随时取出阴灯,前往寺庙吸食佛光了。

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是因为我这副新身体实在太烂,完全不具备修行资质,我必须借助阴灯的辅助,才能获取到佛光。

那么问题来了,这附近只有半倒闭的商业街和成片的电子厂,最近的寺庙,也在十几公里外了。

现在挡车过去?

青丘摇头,对我道:“大城市里的寺庙,佛光太稀薄了,去也是白去。”

我心唰地一凉:“非得去荒郊野外的寺庙才行吗?”

“其实佛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青丘眨了眨可爱的狐耳,冲我笑眯眯道:

“今天中午在食堂,我仔细观察过,那个叫卢晓莹的姑娘身上,蕴含着大量的佛光,她是修佛的吗?未必,总之这事有很大的古怪,你得往下跟。”

青丘说,我中午给卢晓莹弄的太紧张了,没顾的上看,当时青丘观察后惊讶的发现,卢晓莹身上的佛光,浓郁到令人咋舌!把深城市区所有寺庙加一起,都不可能有她身上的多!

我皱着眉,所以我得再去找她,还要提着阴灯去,得想办法把她身上的浓郁佛光,弄到我身上来。

青丘伸了伸懒腰,说:“你的因果线,大概率就在这姑娘身上,而且你那三个字都给人家写出来了,你不往下跟也不行啊。”

是,答应过别人的事,那就得做到,要不是因为那三个字,卢晓莹也不可能加我微信。

只是我心里多少有点犯怵,这件事十分凶险,以我目前的能力,接它有些勉强了。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寻思那三个字,也就巧了,我在想卢晓莹时,她正好也在想我,冲我发了条信息过来:

“睡了吗?”

我:“没。”

卢晓莹:“明天晚上下班后,我在篮球场等你,不见不散。”

我按灭手机,那三个字犹如地狱恶咒般,反复在我脑海中浮现,浑浑噩噩间,我仿佛看到宿舍里多了道扭曲,阴损的白影子。

白影子来到床前,低头注视着我,它的脸上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惊恐地张着嘴,想喊,却死活喊不出声,身体也像被人点穴了似的,动弹不得。

类似的经历,只在初遇小兴安岭母子双尸时,才遇到过。

“嘘!”

见我吓成这幅样子,白影子冲我轻嘘了下,伸出冰冷的手,抹住了我的眼皮子。

我立刻就啥都不知道了,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一切照旧,我不知道昨晚的白影子是个什么,我甚至怀疑那只是我噩梦的一个片段,一上午,我在流水线上麻木地劳作着,中午在食堂我又看到了卢晓莹,她依旧和那个丑姑娘坐在一起。

丑姑娘指着我,在卢晓莹耳边窃窃私语,卢晓莹并没有理会她,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晚上下班后,我脱下棉被似的防静电服,如约来到篮球场,卢晓莹已经在那等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穿着条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配白色运动鞋,上身是件清凉的白色吊带,晚风吹起了她瀑布般的长发,当发梢扬起的刹那,落日余晖的万丈金光,从发梢开始,点亮了她全身,那美景宛如大师笔下的画,显得极不真实。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卢晓莹跟前,跟着她绕着篮球场散步。

这一回,我观察仔细了,卢晓莹身上的确有佛光,但佛光并非来自她体内,而是来自外物。

“你昨天中午写的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卢晓莹冷冰冰地问我。

我笑了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卢晓莹猛地驻足,转身,动人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

【破绝户】

这是昨天我写给她的三个字,我大概解释下,在农村有些地方,存在着一种名叫“吃绝户”的怨毒陋习,当一户人家的男性顶梁柱离世后,亲戚们就会来抢夺走这户人家的房屋,土地和一切财产,然后用这笔钱,在村里摆上流水席,宴请村落的每家每户,直到吃光吃尽这家人的所有积蓄为止。

就有人看到这,可能会有疑问,都9024年了,还有人吃绝户吗?

我说偏远农村和现代城市,完全是两个世界,以前很多人不了解底层的恶,现在民智渐渐苏醒了,人们这才意识到,底层的这帮人,才是最坏,最恶毒的人,对待底层千万别客气,他一旦发现你弱,他一定会狠狠地欺负你,踩你,因为底层信奉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农村的恶,一定是你无法想象的。

卢晓莹正是吃绝户这一陋习的受害者,所以昨天当我写下这三个字后,卢晓莹一下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今天她把我叫来,正是要当面问个清楚:

“我家被人吃绝户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卢晓莹问我这句话时,我正死死盯着她雪白的胸口,卢晓莹意识到我眼神不老实,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冷笑起来:

“和我想的一样,你和他们并无区别,垃圾一个罢了。”

她误会我了,我李三坡不是没见过女人,我馋的不是她,我馋的是她身上的佛光。

佛光,来自于她胸前佩戴的那块玉牌,我图谋的是这个。

而此时,玉牌恰好被卡在一道白皙柔软的深沟中,我的注意力全放在玉牌上面,我在想接下来我该怎么样把这东西借来。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唐突了佳人,我连忙收回目光,正色道:“人的喜怒哀乐,能以气场的方式,在她头顶反应出来。”

怕卢晓莹听不明白,我撇下根小树枝,在篮球场旁边的沙地上画着:

“开心,幸福的人,头顶的气场像白云,悲伤的人,气场是连绵的梅雨,愤怒的人,气场像锋利的尖刀……”

卢晓莹蹲到我身边,认真地看我画画,远处路过不少下班的男女,见我俩蹲在那玩沙子,都感到很不可思议。

一个最丑的厂狗,和一个最美的厂花,是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而被吃绝户的人,她头顶的气场是这样婶的。”我在沙子上画了个小人,又在小人的头顶画了座孤坟。

卢晓莹一声不响地看完,站起身,用运动鞋擦去沙子上的画:“也就是说,我头顶有一座气场形成的,看不见的坟,你通过这座坟,判断出我家被人吃了绝户?”

我点了点头。

卢晓莹皱着眉道:“所以,你能帮我破除这个困境,这三个字的意思,我理解的对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

我扔掉树枝,站起身,跟着卢晓莹继续散步。

卢晓莹轻声道:“我昨天回去后,找人打听过你,我听说你懂算命和风水?”

“如果真是这样,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到进厂呢?”

我反问她道:“我也有相同的疑问,抖音上漂亮的厂妹一抓一大把,但像你这么漂亮的,我还真头一回见。”

“你不也沦落到进厂了吗?”

卢晓莹眉头微微皱着,迟疑片刻,她又问道:

“那么我想知道,你这个破绝户,具体是怎么个破法呢?”

我眸子里透出一股阴光:“很简单,谁吃了你家绝户,我弄死他就完事了。”

“吃一个,死一个,吃一村,死一村!”

卢晓莹青春苗条的娇躯微微一颤,再次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看向我:“说大话的人我见多了,你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有,你也没胆量杀人。”

我嗯了声,在代入李丑这个新角色后,我已经习惯了被人质疑和瞧不起,这很正常,我对此并不会感到生气:

“有难度,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但我可以试试。”

卢晓莹摇头:“他们人很多,他们家家都养着猎犬,还有枪,咱们就两个人,怎么杀?”

我:“用风水杀!”

卢晓莹愣了愣,神色惊疑道:“风水?能杀人?”

风水当然能杀人,甚至连风水都用不上,给我一张白纸,一把剪刀,我用纸就能杀人。

我说的这些东西,卢晓莹自然是一点不带信的,但她现在孤身一人,除了我,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能倾诉的人了。

她就开始跟我讲这件事,她老家所在的那个村,名叫鸡爪村,说卢晓莹的爹,是个非常老实,懦弱的庄稼人,总是被村里的人欺负。

爷爷在世时,是个比较有威严的人,会护着她爹,村民们那时候还比较收敛,爷爷死后,这帮畜生就开始跳了,开始不拿他爹当人了。

有个叫张海伟的叽霸玩意,有一天突然找到她爹,说:“我要把我家祖坟,迁到你家果园里去。”

理由是他找风水先生看过,先生说这果园是块风水宝地,祖坟迁进去,张家以后就富贵临门,等着升官发财吧。

那卢家当然不能同意了,果园那么小点位置,那么大一座坟迁进来,那得多晦气啊?

自家的坟也倒罢了,结果还是外人的坟?

张海伟是个没文化的臭流氓,一看她爹不答应,于是召集了一伙人,把她爹堵在果园外边就是一顿毒打。

当时卢晓莹人还在深城,听到噩耗,这姑娘连夜赶回家去,进家门时,她爹已经断气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长话短说,那个张海伟如今还在逍遥法外,这个确实没办法,张海伟的爹,是鸡爪村的村支书,他叔叔是戴帽子的,张家还有不少人在当地派出机构当治安联防。

闹到最后,这一条人命,张家只给赔了五百,就算完事了。

给卢晓莹那叫个气啊,牙根都快咬碎了,社会本来就这样,那又能怎么办呢?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她家满共就三口人,卢晓莹的父亲死后,家里只剩下她和她妈,再没男人了,这时候,吃绝户的就来了。

卢家亲戚全赶来了,屋子任何值钱的东西,见啥拿啥,房屋,果园,鱼塘,全部被这帮人霸占一空,来的还都是些凶神恶煞的老娘们,她们厚颜无耻地以长辈自居,以帮忙处理后事为幌子,肆意瓜分卢家的家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初卢晓莹父亲被人打时,这帮老娘们吓的都躲远远的,连个屁都不敢放,如今人死了,老表子们吃绝户倒是吃的好积极。

卢晓莹说,这帮吃绝户的老娘们,一个个长的是五大三粗,膘肥体壮,卢晓莹当时还拍了照,给我看照片,我一瞅,我草,一个个跟特么老母猪似的,满脸的横肉,恶相十足。

其中一老娘们短发,五十来岁,二百多斤,那五官,简直就是地狱的投影,长的比母夜叉还渗人,你全国范围内同龄老男人里找,最丑的都比她清秀的多,我就光盯着手机看,我都恨不得立刻用菜刀将她那恶蛆般的脸,细细切成丝儿,然后下锅就着蒜片炒了!

讲到这我多提一句,马义以前在外省流窜时,接过不少破绝户的案子,吃绝户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单纯的人多欺负你人少,你家主事的汉子没了,只剩下三两个孱弱的女子,我们就欺负你了,就来抢你家财产了,你能怎么地?我这是大山里的偏远农村,你报警?你去呗?这是家族内的经济纠纷,人家随便给你编几个欠条出来,你就看警察管不管就完事了。

相反,要是你家全是五大三粗,满脸刀疤和纹身的杀人犯,那别说吃绝户了,她们大老远看到你,都得跟受惊吓的兔子似的远远绕开。

欺软怕硬,在吃绝户这件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不是说只有农村人才坏,城里猪狗不如的人更多,只是说咱们这片土地上的人,坏的非常朴实,直接,坏的特别有特色。

所以说人啊,想在这社会上立足,想活的稍微舒坦点,那就一定要够恶,一定要够强势才行,你别去想法律,法律跟你没半点关系,你得让人怕你,只有这样,才没人敢欺负你。

你看这片土地上的有钱人,哪有一个是善茬?社会属性决定了,老实人他就不能有钱,他只配被欺负,被踩踏,哪怕姑娘找对象都只找混的开的,坏的,她横竖不能找老实人。

继续讲卢晓莹的遭遇。

这帮妇女非常强势,跟土匪似的一遍遍来,她们娘俩敢吱声?上来就大比兜子猛扇,说卢晓莹她娘被扇的满脸血,头发都撕下来一大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哭?我特么让你哭?你吗了个比的!”

一位妇女抱起卢晓莹父亲的骨灰盒,当场摔了个稀巴烂!

卢晓莹说,当时的画面像被慢放了似的,当她目光透过地面上扬起的灰,看向坐在地上的母亲时,心里那个恨啊,眼睛都快往外渗血了!

稍微代入一下,谁家的孩子看到母亲被人这般欺负殴打,谁不得气炸?也就卢晓莹是一姑娘,她但凡裤裆里带个把,她不抄起把斧子上去往死里剁,我都瞧不起她。

我听到这时,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我是万万没想到啊,事情进行到这,居然还没完,更泯灭人性的还在后面。

这帮畜生娘们把卢晓莹家所有值钱的物件,现金,银行卡,一切的一切全部抢走,搜刮到实在没油水可捞时,居然将算盘打到了卢晓莹头上!

她们,想把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卖给村里的老光棍当媳妇!

得亏是卢晓莹跑的快,这姑娘以前是大学田径队的,腿长,体力和爆发力极好,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没有跑远。”卢晓莹面无血色地对我道:“我跑进大山深处,躲进了一座庙中,等到天黑后,我偷偷摸回了村子,我妈还在家里,我得去救我妈。”

当卢晓莹提心吊胆地摸着黑,回到家时,就看到她家正屋上方,飘着个黑影子。

卢晓莹起初以为那是件衣服,打开手机一照,当场,她尿就顺着裤管子涌了出来!

她母亲一时想不开,把自个吊死在了房梁上。

我写这几段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我知道这会引起各位的不适,我用了好几天时间在反复权衡,到底要不要把它写出来。

但电子厂的这段往事,是我的真实亲身经历,我的确在深城龙华区鼎鼎有名的“双丰面馆”,吃过一个多月的五元挂逼面,在龙华区混过的人,没有不知道双丰面馆的。

我也的的确确地进过厂,厂花卢晓莹的遭遇,已经融入到了我的大劫之中,成为了劫的一部分,所以我还是把它真实地讲述出来吧。

我坐在篮球场旁的石凳子上,往嘴里塞了根红塔山,抬头,看向面前的卢晓莹。

我是最丑陋,最卑微的厂狗,我的命一文不值,她是最高高在上,美丽冷傲的厂花,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本不该产生丝毫的交集,可她现在却站在了我面前,把她真实的遭遇毫无保留地告知了我。

她甚至连尿裤子这种事,都告诉了我,她讲述时脸不红,心不跳,她内心的仇恨,已经快将她灵魂吞没了,这仇恨强烈到,让她忘记了羞耻和矜持。

等卢晓莹讲述完吃绝户的全过程,我默默抽着烟,我气的是下巴直哆嗦,脑壳一下下跳着疼,我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我都快气炸了!

“李狐狸,不动明王从阿修罗世界,向野狐禅世界传递了一个信息。”

青丘和我一同目睹了这场人间惨剧后,突然对我密语道:“明王让我转告你,鸡爪村之劫过后,你可获得一善果,一福报。”

我眉头一挑,连忙问道:“这个善果和福报,该怎么理解?或者说如何变现呢?”

青丘答道:“善果,你就把它理解成一果子,你可以拿着它去中阴界兑换大量阴德,再拿这些阴德换取逆天改命的宝贝。”

“至于福报,这个东西就玄之又玄了,具体是怎样的福报?如何变现?这个明王倒是没说。”

“知道了师父。”

我吐出一口烟圈,我本就在明王面前发下大誓,要杀尽一切恶人恶鬼,卢晓莹这事我肯定要管,否则就等于是破誓了。

卢家这件事弄的太过惨绝人寰,泯灭人性了,连远在阿修罗世界的明王都被震怒了,特意向我许诺下大好处,那我就更要管到底了。

哪怕卢晓莹不是厂花,哪怕她是一爷们,单纯为了善果和福报,这件事我一样也得染指。

卢晓莹一抬手,将细碎的发丝抹到粉润的耳后,说:“直到今天,那些亲戚还在满世界找我,只要找到我,将我抓回去,她们就能从老光棍手中拿到至少十万现金。”

吃绝户,不光只吃财产,有时候还要吃人,卢晓莹今年才23岁,大学刚毕业,她体态修长,长的这么好看,她值十万,所以她们必须要把她吃掉。

只有彻底将这户人家吃干抹净,吃到只剩下坟头了,没东西可吃了,这才叫做吃绝户。

卢晓莹告诉我,她之所以进厂,第一是为了躲那些亲戚,她真的害怕了,她怕被亲戚们找上门来,抓她去嫁给老光棍,电子厂至少很安全,有保安守门,外人进不来,第二呢,她跟我一样,已经沦落到身无分文了,她上大学打工好不容易存下几万块钱,早让亲戚们抢的一分不剩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帮老娘们抢钱的借口特臭不要脸,你还小,你拿这么多钱,你把握不住,先放在我们这,我们给你存着……

她不直接抢,她每抢一件东西,都能给你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这个局她们能给你做到天衣无缝,让外人挑不出太多刺来。

第三个原因最重要,卢晓莹在村里好心人的帮助下,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后,逃到深城时,曾在火车站遇到了一个老瞎子,那老瞎子是个世外高人,当时就给她算了一卦,说姑娘,你别难过,你命里有个贵人,你去深捷找它,它能帮你。

当时卢晓莹还不知道深捷是家电子厂,她通过问人,翻看地图,这才找到地方。

所以那些小比崽子舍友总一个劲地说,卢晓莹这么美的姑娘,怎么可能来当厂妹呢?

人家来,是有原因和苦衷的,人家不是吃饱了撑的,头铁来这体验生活的。

该讲的都讲完了,卢晓莹舔了舔嘴唇,见我默不作声地在那抽烟,她以为我怕了,就叹了口香风道:

“李丑,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你会是我的贵人,其实,我并不指望你能为我做什么,我只把你当成一个倾诉对象,这件事在我心里压太久了,我从未给外人讲过,现在总算说出来了,我感觉好受多了。”

她眼眶有些红地看向我:“谢谢你的倾听。”

说完,她转身就走,被我叫住:“等等。”

“你胸前戴的这块玉牌,是哪来的?”

这块玉牌里蕴含着的浓郁佛光,馋的我是六神无主,口齿生津,恨不得立刻一把抓过来,含在嘴里融化在舌尖!

如今,人皮阴灯已经苏醒,我只要能吸食掉玉牌里的佛光,到那时,我就不再只是算命先生和风水师了,有了这一星半点的道行,我就能使用一些简单的小术了。

卢晓莹转过身,侧身的线条波涛汹涌,她低头从吊带里取出玉牌,轻声道:

“这个?这个不值钱,甚至连玉都不是,它是我那天逃进大山时,在那座庙里捡来的。”

“能借我戴两天吗?”

卢晓莹爽快地答应了,将玉牌取下来递过来,我将它握在手里把玩着,玉牌呈长方形,上面还带着卢晓莹温暖的体温,它的确不是玉,更像是某种雨花石。

一块普通的石头里,怎么会蕴含这般浓郁的佛光呢?

“这种石头庙里有很多,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玉牌,卢晓莹轻声道:“不过那座庙很奇怪,里面阴森森的,很渗人。”

我冲她点了点头:“难为你了,一个姑娘家,躲到那么恐怖的地方。”

卢晓莹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眶,注视着我:“有人说,你内心是什么样,世界就是什么样。”

“你心地善良,纯净,世界自然也会善待你。”

“我的内心一直很平静,很宽容,我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可世界对我却这般残忍,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沉默着,我曾以为我懂因果,现在我越来越不懂了,有时候,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这个社会。

“这个我没法回答你。”我认真地看向她:“我能给你保证的是,那些残忍对待过你的人,即将迎来她们的报应。”

卢晓莹胸膛急促起伏着,情绪激动道:“我要让她们血债血偿!我要让她们在死前,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如愿!”我踩灭烟头道。

她看起来有些迟疑,她依旧不愿相信,一个陌生的小伙子,一个走路一瘸一拐,面部有严重残疾的男人,会主动愿意,或者说有能力帮她报这个血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生活在老人摔倒都不敢去扶的时代,卢晓莹也很自然地,对我帮助她的动机产生了质疑。

“我的钱不多,我现在卡里只有一万多块。”

“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卢晓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唰地一红,她洁白的牙齿死死咬着红润的嘴唇,她内心在苦苦挣扎着,她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还是开了这个口:

“张海伟是杀害我爹的凶手,我要他全家跟着他一起陪葬,我还要那些吃我家绝户,逼着我娘上吊的亲戚,全部下地狱!”

停顿片刻后,她鼓起勇气对我道:“作为报答,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真是难为这姑娘了,我长的但凡正常点,她这番话也不会说的这么难受,这么勉强和憋屈。

我摇头,说:“我也不要你的人。”

卢晓莹惊疑地注视着我:“那你帮我,图的是个什么啊?”

我:“事成之后,你带我去那座庙,就这样。”

类似这样的玉牌,庙里还有很多,天知道庙里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地方我必须要去,那里是我渡劫的关键点!

……

比卢晓莹更惊疑的,是小冯为首的那帮舍友。

我一回到宿舍,小冯也顾不上洗脚了,立刻缠了上来,敬佩地冲我竖起大拇指:

“李哥,你是真的牛比,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我脱掉衣裤,简单洗漱一番后,疲惫地躺在床上,刚才和卢晓莹分别前,我俩约好了,再等我几天,等这个月工资发了,我立刻跟她动身前往鸡爪村。

之所以要等,第一是这厂狗不能白当,好歹把工资领了,弄点钱当路费,第二是我也需要时间,来吸收玉牌上的佛光。

“我们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了!”小冯坐到我床边,点了根烟塞进我嘴里:“晚上下班后,你跟卢晓莹在篮球场约会,你浓我浓地约了好久!”

“有人还看见,卢晓莹把她贴身佩戴的玉,送给了你!”

小冯回头瞧向老陶,挑衅地喝道:“老比瞪,还愣着干啥,过来叫爹呀!”

之前老陶跟我打赌,说我要是能追到卢晓莹,他就管我叫爹。

老陶愿赌服输,还真就走过来,冲我叫了声爸爸。

舍友们都兴奋地围着我,一个劲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为了打发走这些人,我心不在焉地开起了火车,我说别看卢晓莹外表高冷,可她爱慕我的才华很久了,她热烈地向我表白,被我言辞婉拒,她以死相逼,我不得不勉强答应,我说我俩可以做朋友,但也仅限于此了,我习惯了自由,我注定是你卢晓莹得不到的野汉子。

众人惊的是合不拢嘴,但他们看到的事实正是如此,这件事从逻辑到因果,都诡异到无法解释,我李丑,厂狗中的狗中狗,头天被厂花加了微信,第二天就被厂花给表白了,这到哪说理去啊?

深夜,八人宿舍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盘腿坐在床上,勾了勾手指,人皮阴灯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我面带喜色,从兜里取出玉牌,看都不看,直接将它含入口中,入口的瞬间,我立刻品尝到浓郁至极的甜美香气,仿佛含的不是玉牌,含的是那漫山遍野的傲人玫瑰和香水百合。

我口齿生津,香的有些迷糊,对着人皮阴灯打出一道指诀,李丑的肉身,并没有修行佛光的资格,但在阴灯的作用下,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玉牌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在我嘴里急促颤抖着,其中散发出的浓烈佛光,被我一滴不少地吞噬下去,顺着四肢百骸涌入丹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赶紧闭上双眼,尝试着将这些佛光转化成道行。

三个小时之后,我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从嘴里取出玉牌,它原本和田白玉般的外表,变的暗沉下来,失去了佛光,它回归成了最普通的石头,我将它压在枕头下。

不够,远远不够!

我脸色阴霾起来,这副新身体就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怎么也填不满,将我的道行比作成一张大饼,在吞噬了玉牌里的佛光后,我也只是恢复了芝麻那么大点的饼渣子,我现在连小修行人都不算,史细妹的徒弟都能把我一把掐死。

佛光虽然进入身体,但将它们全部消化,转化成道行,却需要极漫长的时间。

我并不着急,尝试着将一丝佛光流转至双腿处,很快我就欣喜地发现,原本酸胀无比的两个腿肚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坦,特别是肌肉萎缩的左腿,痒的不行,受损部位似乎正在慢慢恢复着。

注视着小腿皮肤下游走的微弱金光,我立刻跳下床,试着走了几圈,顿时面露喜色,我腿部的肌肉萎缩症状,已经好了大半,我终于不用再一瘸一拐地走路了,最多再有三两天时间,它就能彻底痊愈!

人是这样的,拥有的东西,他从来不在意,只有经历过失而复得后,才能体会到健康的宝贵。

我在宿舍里溜达了一小会,开始寻思,既然腿要康复了,那我脸上那两个大黑眼圈子,是不是也该变淡了呢?

明天早上别忘了照镜子。

平复下心情后,我盘坐回床上,伸手捏了捏铁制床腿。

床腿纹丝不动,反倒是震的我手指剧痛。

刚才恢复的这点小道行,只是修补了我残缺的肉身,并没有让力量得到提升,我依旧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瘦巴巴弱鸡。

要知道鼎盛时期的我,是能把这床腿子捏成一滩铁水的。

看来,不能指望用蛮力来杀人了。

那就用术吧。

我双手合十,尝试使用最基础的三生指劫,结果试了好一阵,憋的我满头大汗,楞是用不出来。

这李丑的手指,当真是笨到家了,指关节僵硬到像生了锈,三生指劫的起手式其实并不难,可我楞是做不出完整的动作来。

世间绝大多数术,都是通过手势来发动的,手势,是和高维世界沟通的语言,光有气场,没有手势,那气场该靠啥来转变成高维能量呢?

我已经具备了发动指劫的气场,只差手势了。

我死咬着牙,指关节撇的咔咔作响,好不容易做出来一次,又因为速度太过拖拉,导致气场刚到指尖,又硬生生缩了回去。

我无奈地摇头,注视自己这双手,很快我就意识到,李丑的这双手,不过是一双很普通的凡人手,每个人的手都是这样婶的,所以不是李丑手笨,而是我李三坡的肉身资质,实在太过妖异和变态了。

我最早通过大狐狸观想法,从青丘那学手势,古代妖狐的手势快到模糊,我却看一遍就懂,试一遍就会,青丘曾说,我这样的人“亿中无一”,那我当然不能这样来要求李丑了,他就一普通人,他压根就没资格学三生指劫,哪怕将每一个步骤以慢动作的方式,强行灌入记忆,他一样用不出来。

有人说,成功是二成天赋,加八成汗水,那是扯叽霸犊子的,修行人压根就没有汗水这一说,我们只吃天赋,一个东西你能学就是能学,不该你学的,你用尽毕生心血也是白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既然连最基础的三生指劫都学不来,幻术就更别指望了,我对着虚空打了套绞舌,打到一半,差点给我无名指扭断了!

哎呦我草!

我疼的直吸冷气,揉着酸疼无比的指关节,内心骇然,青丘说,我的这场大劫是超越地狱级别的难度,我本来还没觉得有多难,无非就是长的丑点,走路瘸点,运气差点,人穷点而已。

现在我才真正意识到,这玩意来的有多恐怖,当厂狗一个月,我总算用玉牌配合阴灯,恢复了一丝半点的道行,致命的是,手势我学不会啊!

也就是说,李三坡的一切术,都不适用于李丑?

不能用蛮力也倒罢了,连术都给我禁了?真要我用风水阵法去杀人?

杀倒是能杀,就是麻烦了些,而且风水布阵这东西,它不是小孩摆积木过家家,这玩意很容易召来不干净的东西,是有一定风险的,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

那除了布阵之外,还有什么杀人的法门呢?

我细细回忆对卢晓莹交谈的全过程,突然想起件事。

我曾告诉过她,我只凭一张纸,一把剪刀就能杀人。

这倒不是我吹牛比,在渡劫前,我曾从我岳父欧阳劫那里,学到了一套名叫“剪纸送葬”的杀人术。

剪纸送葬,来自古代湘西苗疆,它属于扎纸术的一个分支,此术的优势在于,它完全不需要手势来发动,有纸,有剪子,对着人剪就完事了。

我和卢晓莹约的是,这个月工资一发,我们就动身前往鸡爪村,每个月12号发工资,已经到月初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立刻从桌上拿起一张旧报纸,又从小冯床下边的桶子里摸出一把小剪刀,三两下剪出一个小纸人,然后将纸人往地下一扔,口中念诵咒音:

“如意妙妙,无中生有!疾!”

小纸人立刻活了过来,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哪怕只靠这手剪纸送葬,也够我血屠鸡爪村了,当然了,我这是第一次接触剪纸术,用的还很生疏,多练习几次,也就差不多能实战了。

可是那凄美血腥的恐惧之花啊,它总是盛开在你的意料之外。

小纸人歪歪斜斜地走到门外,正要返回呢,这时,突然出现了一条惨白色的女人脚,从门外跨入,狠狠地踩在了小纸人上!

唰!

小纸人立刻被踩的着起火苗,顷刻间化作一滩纸灰!

坐在床边的我,眸子猛烈收缩着,顺着女人脚往上瞧。

我看到了白花花的腿,修长,圆润,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点点阴光,那是个女子,穿着件沾满黑色血污的白衣,衣摆堪堪盖住了腿根。

女子的长发不断往下滴着血,正歪斜地站在门外,歪着脖子注视着我。

这玩意是个脏东西,很脏,我不确定她具体是什么,但她只要对着我吹口气,我的魂儿就能被她吹散了!

实际上,她昨晚也来过,昨晚的昨晚也来过,从我进厂到现在的每一个夜里,她每天夜里都来找我。

这女人是谁?我和她之间有着怎样的因果?宿舍楼此前闹过鬼吗?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海中飞速闪动着,我的心脏像被针扎似的,刺痛无比,脸颊突然传来两道滚烫的热流,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两行血泪。

别怕,事越大,你反而越不能怕,你要笑……我不断做着深呼吸,强压住内心的滔天惊恐,一点点抬头,看向女人的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脸上戴着副漆黑色的金属面具,她保持着静止状态,站在门外直勾勾盯着我看,看了足足五分多钟,这才朝着我一步步走来。

我不知道这五分钟,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断擦拭着脸上的血泪,我是李丑,我不是李三坡,我不具备对抗死物的能力,她究竟是谁?她要对我做什么?

我试着去点烟,烟却抖到死活点不着,女人步伐空灵地飘到我跟前,坐在我身旁,她身上满是刺鼻的知灰味,混合着淡淡的尸臭味,七个舍友们本来扯着震耳欲聋的大呼,她一进屋,七人的呼声全停了。

女人坐的离我极近,她低着头,指尖一抬,一道惨绿色的尸火,出现在我跟前。

我也不知道我是吓傻了还是咋地?我居然真用那尸火去点烟了,点着后深吸了一大口。

女人晃动着手指,熄灭尸火,又往我身边挤了挤,她冰块般阴冷,洁白的大腿死死贴在我腿上,我贴合的部位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

女人头发丝上的血水,止不住地往我身上滴,我要是李三坡,我横竖得问她一句:老妹,你是活够了还是咋地?你怎么就敢来管我要画面呢?你知道我谁不?

我不是李三坡,我是李丑,我心里一遍遍告诫着自己,要谨慎,再谨慎!我不敢动,更不敢瞎吱声,这里面的因果我还没看太明白,万一说错话,我小命就没了。

我和女人腿贴着腿坐在那,谁都没动,宿舍死寂的像座空坟,我甚至怀疑那七个舍友,是不是已经断气了……

世界上最大的恐惧,莫过于你明知要死,却不知何时死,我的情绪,在致命的死寂中反复拉扯着,连时间到了这,都粘稠到静止了。

当我这根烟快抽灭时,女人终于说话了,她低着头对我说:

“李先生,我听闻你算命很准,我想求你给我算一卦。”

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啊,像地狱里的空袭警报,悠长而惊悚,听的人心里毛烘烘的。

也不知是我现在太弱了,还是人间的鬼太凶了?我在阴间遇到过万千死物,但我感觉它们都没她凶,没她这般致命。

不管我答不答应,女人手直接伸进白花花的双腿间,掏出厚厚一沓冥币,塞进我怀里。

“你看,你收了我的钱,你就得给我算,算不准……你是要死的!”

我注视着怀中血淋淋的冥币,突然想起出发前,陈山火给我的承诺,这次我渡劫,中阴会派人给于我必要的保护。

中阴?人呢?快来救我啊!

我死咬着牙,面色狰狞而无助,身旁的女人幽叹一声,将掌心伸到我面前:“先给我看个手相吧。”

“你我人鬼殊途,这世上,哪有鬼找人算命的道理?”我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女人声线一冷:“李先生,你这么说,可就太让我失望了。”

“原来,你没你吹嘘的那般有本事啊?”

我头皮阵阵炸裂着,被逼至绝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抓起女人的手掌,细细观看起来。

很好。

女人的手掌光滑的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掌纹。

只有至阴至邪的大凶之物,才可能呈现出这样的掌相。

女人明显是带着恶意来的,她在故意为难我,这一切,不过是给接下来的血腥杀戮找借口罢了。

“看完了吧?怎么样?”女人收回手掌,有些不耐地问我道。

我抬头,看向身旁的她:“你具体想算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女人歪着头想了想:“你算算,我是怎么死的?”

她这个问题,将我带入到了一个恐怖,未知的深渊中,我立刻想到了一个关于碟仙的阴森禁忌——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询问碟仙是怎么死的,这种来自高维世界的秘密,不应该由人类知晓。

一旦知晓了,势必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这女人该不会是只碟仙吧?

这个离奇的想法,立刻就被我否定了,我暗暗向青丘求助,他一定能看出这其中的因果,可青丘并不在场,他又去佛堂讲经了。

“实在算不出来的话,就别勉强了。”

女人沾满血的长发,像一条条蠕虫般漂浮起来,顺着我的鼻孔和耳朵往进钻。

这些东西一旦进入我身体,我的魂儿就要散了,我即将离世。

将死前的那一刻,我身体像发羊癫疯般疯狂颤抖着,这只脏东西既没有掌纹,脸上又戴着面具,要我拿什么来算她的命?

我脑海中闪过万千念头,眼前本能地出现了一副九宫图。

“等等……”

我不甘地发出一声暴喝,我对面是小冯的床,地上只有一只拖鞋,另一只不见了,宿舍有七个舍友,八人一女……我以眼前所见的“外应”起局,用奇门遁甲的九宫飞星法排局演算出:

干支为丙申,丁酉,丁未,戌申。

旬首为甲辰,旬空为辰巳,辰巳,寅卯,寅卯。

此局的切入点在于日干丁,锁定兑宫,分析乙的走势,问怎么死的?首先要考虑是自杀,他杀,或意外死亡,然后分析死法。

乙绝地加上地盘日干上午午自刑,排除他杀与意外,是自杀的表现,加上腾蛇本就精神不正常行为怪异,那么重点在于乙之绝,扣住此象,乙有药物的意思,又在兑,乙飞入坎宫下癸水亦有此象,见九天主高,天柱破军为刑杀。

我只用时不到三秒,心中就有了清晰的念想,立刻大声答道:

“你是喝农药自杀死的!”

女人微微一怔,头发丝又一点点地从我耳鼻中缩回,满意地笑道:

“李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我吓的整个人都虚脱了,尿差点没甩出几滴来,大口喘着粗气。

女人阴阴地在我耳边吹着气,笑个不停。

笑了没一会,她突然收起笑容,又对我道:

“劳烦李先生再算算,逼我喝药自杀的那个人,又是怎么死的?”

“这次,你不能再用奇门遁甲起局了哦。”

我焦急地扫视着四周,很快,又让我找到了“外应”。

一只黑色羽毛的鸟,停到了窗外,鸟嘴朝着玻璃轻啄了四下,飞走,结合今天是周末,得数1、4、7,我这回改用梅花易数起局,百位数是上卦,十位数是下卦,个位数是动爻,起卦得“天雷无妄”之“天地否”。

此卦中体卦克用卦,互卦是土生体卦金,变卦也是土生体卦金,卦中没有克制或者是泄体卦的卦,按梅花易数一般的断卦方法看,这个卦象反应出的高维投影,是非常模糊,非常不明确的。

但我细细一想,梅花易数断卦的时候不能仅仅只是看体卦、用卦和变卦之间的生克比和关系,必须结合五行的旺衰来断卦,如果卦里体卦的卦气太旺,旺过了头,就会出现“物极必反”的现象。

我改变思路后就发现,体卦金得卦中的土生,整个卦都没有克制或者是泄体卦的卦,结合整个卦看,体卦的金气太旺了,旺过了头,已经是很明显的“物极必反”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互卦中上互卦是巽卦,巽为入,下互卦是艮卦,艮为石,最后结合天雷无妄的卦名判断,有石泥之灾的含义。

这一回我只用时两秒,就演算完毕了,笃定地对那女人答道:

“逼你自杀的那个人,最后死于泥石流。”

这下,反而给这女人整不会了,她估计也是万万没想到,我能在不看手相,面相,且不知晓姓名和八字的前提下,硬是靠着逆了天的硬本事,用两种不同的方法,算出来了。

算的还奇准无比。

这女人把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叹着气道:“单就你这算命的手段,放眼山海关内外,没有你这样的,五百年也出不来你这样的大师。”

我已经给这女人吓到意识模糊了,心里一遍遍重复着,大姐,这命算完了,你快点走吧!

女人还不肯走,最后又给我出了道难题,说:“李先生,你算完我的命了,该算算你自个的了。”

她黑漆漆的脸贴过来,在我耳畔吹起如兰道:“你说,你能不能活过今晚?”

我右眼一阵乱跳,后背爬满了寒霜,她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没办法回答,因为答案只由她的意图来决定。

她是带着恶意来的,那我今晚横竖都得死,我说我不死,她一生气,一把掐死我,我说我死,她一高兴,也一把掐死我。

女人冷冰冰的手掌,在我脸上肆意抚摸着,阴阴地笑道:“这一回,你既不能用奇门遁甲,也不许用梅花易数,甚至连外应都不许看!”

“我能直视到你的内心,你要是敢犯规,可别怪我心狠啊,李先生。”

你别看她是个脏东西,人家懂的可一点都不比我少,连外应都知道。

我给她弄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人生中头一回感到这般无助,女人说完禁忌后,就开始倒数了:

“三,二……”

生死攸关时,青丘总算是赶来了,他一眼就瞧出了这其中的因果,立刻对我密语了一番。

我将青丘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这女人,我说:

“我不但能活过今晚,你还要给我留下两件宝贝!”

女人僵了好一阵,用看怪物的目光看向我,突然起身,冲我屈膝一拜:

“李先生手段高深莫测,心如妖孽,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哪敢装犊子,连忙也起身还礼:“前辈谬赞了,不知前辈从何而来?怎么称呼?”

女人道:“我无名无姓,我家主人受陈山火委托,派我来赐你两件宝贝,助你渡劫。”

“主人特意嘱咐过我,让我试试你的深浅,如果你是个无用的草囊饭袋,这三道题你一道也答不出,那这宝贝也就不用给了,让我直接弄死你了事,省的麻烦。”

“若是三道中能答对两道,我就只赐你一件宝贝,三道都能答对的话,这两件就都送你了。”

我听的是腿肚子直打螺旋,按这女人的说法,我刚才属实是鬼门关前跳芭蕾,差一点人就没了,也就是仗着这鬼神莫测的命理水平,再加上青丘关键时刻相助,我这才侥幸满分过关。

女人话说完,手又伸进双腿间,先是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铁锁链。

这锁链通体散发着红光,长约十米,一头挂着锋利的铁钩,另一头则绑着棉细的红缨。

“这是勾魂索。”女人将铁锁链递到我手中:“是大阴差的专用法器,专勾人魂魄。”

我接过勾魂索,抓在手里把玩着,我以为它是铁制的,结果不是,这玩意的手感像极了大蛇的蛇脊骨,看似坚不可摧,却又有着极好的延展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送我勾魂索后,女人又掏出了第二件宝贝,那是一个白瓷制的小骨灰罐,她将小罐的盖子拧开,手伸进去摸了片刻,抓出一个阴惨惨的小人来。

这小人有婴儿手臂那么大,长相极丑,怨毒地尖叫着,挣扎着。

“这只小鬼凶性十足,贪婪无度,曾害的多人跳楼自杀,我在附近厂区捕捉到它,你可将它锁进人皮阴灯里,当阴灯的燃料。”

我二话不说,赶忙拿来阴灯,打开灯盖,等女人将小鬼扔进去,我立刻关紧盖。

小鬼气急败坏,在乳白色的人皮后面连蹦带跳,疯狂地想冲破包围,但人皮阴灯厚实紧固,是正二品的秘宝,它哪能冲的出来?

“有了这两件宝贝,相信你接下来的鸡爪村之行,会容易许多。”

女人又冲我屈了屈膝,转身离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舍友们的呼声再次响起。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跑去打了盆水,洗掉脸上的血,又用自来水反复冲洗着身体,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回到床上,躺下。

跟大家讲点命理吧,我不建议大家学奇门遁甲,因为奇门遁甲的正确打开方式,一般人是学不到,也接触不到的,很多人钻研奇门多年,他以为他懂,他学精了,其实往往越是这个时候,反而说明他一窍不通。

但梅花易数可以学,这个东西原理其实很简单,是完全可以用来避祸和改命的。

枯燥的理论我这里就略过不讲了,单单只讲一件事:外应。

在给鬼算命时,我反复提及了这个词,那么,什么是外应呢?

简单理解,外应是冥冥中,一个不经意间的光影交错,是无关痛痒的冗余信息,是生死无常给予你的一种隐晦暗示。

人的思维是非常强大的,强大到能捕捉到隐藏在大自然深处的某些致命暗示,这是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这就是所谓的外应。

也叫机锋。

外应这玩意你一旦看到,你一定不能犹豫,你要立刻采用它,你一旦犹豫,外应就失去了灵性,就死了。

对于我来讲,头顶路过的一只飞鸟,一道细微的风,一切的一切,皆可称为外应,我可以把这些光影交错换算成数字,再拿这些数字来起卦。

准确率高到离谱。

这也是我在不知晓鬼女人姓名和八字的情况下,能在几秒之内,准确预测出她黑暗过往的原因。

甚至当灵魂进化到更高阶段,连外应都可以舍弃不用了,仅凭预感就能判断一件事的凶吉。

陈忠实在《白鹿原》中,有一段关于外应的描写。

说有一个叫刘振华的大军阀,久攻西安城不下,于是去城外拜访一位名叫朱先生的高人,不料他刚到朱家大门跟前,朱先生家里守门的两条狗突然狂吠而出,将刘军阀吓得跌了一跤,这门就没进去。

然后朱先生看完这画面后就说了:“两条狗守门你都进不来,何况是两条虎呢?”

当时西安城守城将领有两人,一个是杨虎城,另一个是李虎臣,二虎指的就是这两人。

最后的事实证明,刘军阀的攻城战,最后以惨败告终。

我对外应的领悟,更多来自爷爷的影响。记得小学三年级那一年,有附近村一户人家的耕牛走失了,找了许久找不到,便来求助于我爷爷。

来人问话的时候,我家正在吃晚饭,这人在叙述这件事的的过程中,顺便点了一支烟,并把打火机顺手放在了汤盆边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爷爷看到后,立刻接受并采纳了这个信息,说:“不用算了,你家牛跑到老阴沟水库东北角了,快去找吧,晚上就能找到。”

来人很讶异,也不见你掐指演算,你怎么就知道结果了呢?但因为爷爷盛名在外,这人于是就马上行动起来,果然在所说的水库东北角找到了走失的耕牛。

后来根据爷爷的讲解我才知道,他当时就是运用的正是外应,一是根据来人的时间以及方位于心中起卦已经得出了结论,二是打火机放在汤盆东北角,而汤盆本来就像是一座水库,所以更加佐证了耕牛走失的位置。

正所谓: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

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

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

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

鬼女人送我了勾魂索和小鬼这两件宝贝,但这两东西具体的使用方法,她没跟我讲就走了。

青丘说,勾魂索和小鬼要配合人皮阴灯使用,具体怎么用?他让我别急,该用的时候他会告诉我的。

苦难的厂狗生活继续,我每天携带着勾魂索进出车间,这玩意和人皮阴灯,和朱雀炉一样,在凡人眼中完全是隐形的,机器也检测不出来。

我白天要在流水线工作11个小时,只能夜里回到宿舍后修行,这些天,我在一点点将玉牌里的佛光转化成道行,我腿部的肌肉萎缩彻底痊愈了,气血变的愈加强壮和浓稠,精力也更加旺盛了,以前我在流水线上站一整天,回到宿舍累的像条狗,连晚饭都没力气吃,现在上一天班跟玩似的,半点都感觉不到累。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好,甚至就连脸上墨汁般的黑眼圈,也变淡了些许。

但我依旧无法使用任何术,包括朱雀炉的三式神通在内,统统无法使用,至于火焰轮止和降魔咒那些更高阶的东西,就更别指望了。

可我并不为此感到沮丧,这本就是大劫该有的样子,断离舍的宗旨,本就是要我舍弃我曾拥有的一切,从地狱深渊的最底端,一步步重新爬回巅峰。

我已经开了很大的挂了,我有古代妖狐时刻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在最危险的时刻给于我必要的提示,让我不至于糊里糊涂地死去。

我有来自中阴的照拂,我不知道鬼女人的主子是谁,但那个人一定很厉害,他赐我的这两件宝贝,让我接下来的鸡爪村之行,有了强大的依托。

每天午饭时间,我都能在食堂遇见卢晓莹,她还和之前一样,保持着高冷的做派,她的眼睛清澈到容不下任何男人的倒影,清澈中又带着毁灭的复仇烈焰。

小冯说,卢晓莹不光是深捷的厂花,连比深捷大几十倍的富士康,包括将整个龙华区,甚至整个南方的所有电子厂加起来翻个遍,也不可能找到比她更好看的姑娘。

小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这辈子再怎么努力,再出人头地也不可能跟卢晓莹产生丝毫交际,但小冯总说,人必须会幻想,否则精神迟早会坍塌,小冯在苦难的现实中看不到明天,却在无数个夜里,将自己幻想成一个帅到螺旋炸裂的男人,生活在一个美丽的海岛上,住别墅,开豪车,资产过亿,身边美人成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小冯睡觉时,嘴角总会微微上扬。

我告诉小冯,你幻想出来的东西,未必就是虚假的,我们生活在由无数平行世界编织成的宇宙中,在这个世界,你是个来自广西农村的厂狗,而在另一个遥远的平行世界里,你还真就是个富家公子哥。

小冯听完,道:“我想和另一个世界的我换一下,这个该怎么操作?”

晚上下班后,卢晓莹偶尔会在微信里约我去厂区散步。

燥热的晚风,吹动着卢晓莹的发,她看我的眼神依旧冷冰冰的,不带着丝毫情绪,仿佛在看一个被丢弃的臭袜子,一朵不相干的树叶。

“我还是不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卢晓莹轻轻拉扯着吊带领口,试图让风钻进去,她一定很想把里面那件东西脱了,因为太热了。

“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吗?我们要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

卢晓莹说,她这些天一直在怀疑我的意图,她觉得我并不是真的想帮她,我只是借口帮她,来接近她,我的真实目的和那些曾试图接近她,讨好她的好色男人们并无区别。

要不是那个老瞎子算命后告诉她,她的贵人就在深捷,要是没这个前提,卢晓莹根本不可能给我靠近她的机会。

老瞎子和她爹是故交,她爹年轻时救过瞎子的命,瞎子对此一直念念不忘,这世上所有人都骗她,瞎子也不可能骗她。

“贵人是不是你,但现在还不好说,但如果你想以这件事为幌子,以此来接近我,趁机对我不轨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卢晓莹转过身,凶狠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向她解释什么,她这么想就对了,换成任何正常的姑娘,都得这么想。

很多老爷们不知道,也无法把自个代入到女性视角中,其实像卢晓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独自进城打工,这本身就是件极度凶险的事,每一天,多少男人,多少对极度饥渴的眼神,在她大腿附近,在她胸前和脸蛋上来回反复扫视着,那些目光中透露出的赤裸裸信息,人姑娘是完全能解读出来的。

男女的力量差距非常大,假设这附近有条胡同,卢晓莹被一男的强拽进胡同里,那她是真的一点反抗,逃生的可能都不会有的。

所以卢晓莹对我的防备和不信任,完全是由女性的求生本能决定的,越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本能就来的越强烈。

结合到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连卢晓莹都感觉这完全是天方夜谭,风水能杀人?她对此半信半疑,风水能屠尽一整个村子,卢晓莹是一定不能信的。

我突然问她:“你想让这些人死,想给你父母报仇,对吧?”

卢晓莹咬牙切齿道:“我想这个都快想疯了,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无怨无悔!”

我沉默片刻,说:“发工资当天咱们就出发,这件事里的每个人,最后一刀都由你来杀。”

卢晓莹大有深意地看了我眼,突然换了个话题道:“你是不是在到处跟人说,我在和你约会,而且还是我主动追你的?”

我老脸微微一红,我不该在舍友跟前死要面子乱吹这种牛比,卢晓莹本就对我不信任,这下更完犊子了。

谁知姑娘对此并不在意,冷冷道:“这挺好的,至少这样,再没有男生来纠缠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过我劝你,不要对我有任何非分之想,至少在你的承诺兑现前,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发生任何故事,明白吗?”

我:“明白。”

卢晓莹擦了擦耳畔香甜的汗珠,继续跟我散步,既然已经聊到了男女之间的话题上,那我们就接着往下聊。

她告诉我,女的和男的不一样,男人择偶的唯一标准,就是漂亮,其他的是次要的,女人正好相反,大多数女孩以为自己在意异性的颜值,其实她们更在意的,是一个男人有没有本事和担当,他对待世界的态度够不够强势?

这是由远古人遗传下来的生存基因,所决定的——男性力量更大,自然要负责保护家庭不受野兽和同类伤害,女性则主要负责繁衍后代。

我一脸古怪地看向她:“你咋懂的这么多呢?”

卢晓莹淡淡道:“我大学是生物基因专业。”

“所以一个男的找不到对象,和他外表的美丑,和他现阶段的贫富都无关,他找不到,是因为他太弱,太没本事了,恰恰他又不会做隐藏,让女孩洞悉到了他这一致命缺陷。”

“女孩不傻啊,嫁给这种男的,一辈子唯唯诺诺低三下四?被欺负头都不敢抬一下?过最窝囊的日子?谁会愿意啊?”

说到这,卢晓莹又大有深意地看了我眼。

我是被这姑娘弄的哭笑不得,人家在给我上课呢,教我怎么脱单呢。

可偏偏人家说的每一条,全部在我身上应验了,这的确是我给卢晓莹留下的直白印象。

我表现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认真地问她:“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改变呢?”

卢晓莹想了想,说:“首先,你的屌丝气太浓了,你得强势起来,看人时,目光不要有躲闪,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明白吗?”

“明白!”

我狠狠吞了下口水,目光直勾勾盯向她青春饱满的锁骨下方。

不得不说,那真的是俏皮的白,白倒没什么,关键是步伐一迈开它就颤,有着一种呼之欲出的青春美感。

“让你看脸,没让你看那里啊!”卢晓莹俏脸微微一红,本能地用手臂遮挡着,气的直跺脚:

“算了,教你也是白教,你这种人已经屌丝到没救了,我本来还担心你对我有下流的企图,现在看,我反而放心了,因为你就算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

我配合着她道:“我换个发型,说不定能好点。”

卢晓莹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一锁,道:“看来,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我就去买点耗子药,给她们饭菜里下毒,或者放火!成功后,咱们就往大山深处跑,实在跑不掉,我就和她们同归于尽!”

“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帮我打下手,你敢吗?”

我挠着头道:“本来不敢,让你这一顿训,我又敢了,屌丝了一辈子,我也该爷们一回了。”

卢晓莹越说越兴奋,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复仇的光,她只是一个双手未沾染过鲜血的普通人,她能想到的招数无非就是投毒和放火,她自个不敢,她需要有个人陪着她。

刚好我俩走到超市跟前,卢晓莹进去买水,我在外边抽着烟等待,这时,有人在背后叫我:

“李丑!”

我回头瞧去,保安黄毛带着三五个人,赖兮兮地来到我面前。

之前我说过,黄毛头发并不黄,这小子年龄和我相仿,长的你别说,还有那么一点小帅,脸很白净,眉眼也都挺好看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黄毛的问题在于,他太年轻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残忍一无所知,他这个年龄段,还沉浸在社会人的这个角色中,并对此引以为傲。

他这样的人其实挺可怜的,属于那种智商启蒙很慢的类型,等到他三四十岁醒悟过来时,就已经没有然后可言了。

我听说厂财务总监,是黄毛家的亲戚,在这个光环的加持下,他自然不把我这个普通厂狗放在眼里,这小子走上前,拿眼神一个劲地歪我:

“你特么可以啊?小比崽子?就你长的这比样,居然能把卢晓莹拿下?”

“她卢晓莹是瞎了眼吗?她哪怕看上条狗,也不该看上你吧?”

我冲他笑了笑:“气不气?”

黄毛脸色一青,直接给我来一耳刮子,这小篮子瘦的跟火柴棍似的,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疼。

见我不吱声,黄毛以为我怕了,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威胁我道:

“我草你吗的,我跟你讲李丑,这事没完,你要么辞职走人,要么立马跟卢晓莹分手,不然我还来找你。”

“下次,我特么卸你条腿!”

黄毛一直在深情暗恋着卢晓莹,曾多次问卢晓莹要微信,不但一次没成功,反而被卢晓莹怼的很没面子,在得知我拿下卢晓莹后,他是真的气急败坏了,瞧他说话这意思,他是打算找人在厂外边堵我了。

这时候,卢晓莹买了水出来,递给我一瓶,然后厌恶至极地看向黄毛,冷冷地来了句:

“滚!”

黄毛在卢晓莹面前,立刻化身成乖巧的舔狗,点头哈腰地陪着笑:“我和李丑闲聊几句,没什么事。”

“让你滚,听到没有?”卢晓莹一点都没跟他客气,眼神透出杀气。

黄毛苦着脸:“晓莹,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你不搭理我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跟李丑好呢?”

“哦我明白了,你是故意利用李丑,来气我么?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卢晓莹抬起玉足,直接踢中了要害!

黄毛捂着裤裆,痛苦地呻吟着,怨毒地指着我俩道:“好,很好!狗男女,咱们走着瞧!”

等黄毛这帮人走后,卢晓莹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我:“刚才我在超市买水时,看到他打你了,所以我才踢的他。”

“你是男人,你能不能活的硬气点?别让女孩子保护你,可以吗?”

话说完,卢晓莹也回宿舍了。

我既不辩解,也不回答,我一声不响地跟在黄毛身后,刚好,拿这个倒霉孩子来验证阴灯的威力。

夜深了,晚风也不再燥热,变的凉丝丝的,黄毛一帮人坐在操场的石台上抽烟,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尾随。

我躲在五十米远开外的一颗树后,耐心等待着,等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走了,只剩下黄毛一人后,我这才取出人皮阴灯,食指在灯罩上轻弹两下,阴灯立刻被点燃了,灯罩里的小鬼被烧的尖声惨叫。

“李狐狸,你拿灯照他。”青丘提醒我道。

我提着阴灯往黄毛身上照,一道笔直的白光投过去,打在了黄毛后背上。

起初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很快我就惊悚地发现,人皮灯罩上,清晰反射出了黄毛的投影!

投影以一个精确的比例,完美呈现在了灯罩上,在青丘的指引下,我伸手抚摸着投影,发现它还不是二维投影,而是三维的。

我能清楚地摸到对方的毛发,皮肤骨骼,以及一切身体细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远处的黄毛,也同步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丢掉手中的空啤酒瓶,猛地站起身,不安地看向阴暗的四周。

我手指抚摸到投影的眼部,伸手微微一拽,拽出了投影的眼珠子。

远处,黄毛两颗眼珠子立刻直飞出去,两个眼洞像血色喷泉似的,到后面连脑浆子都喷出来了。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很快就没了呼吸。

我早已见惯了各种阴森,凄厉的死相,冷眼看着黄毛死去,我情绪没起丝毫波澜,只能说这倒霉孩子是真倒霉到家了,惹谁不好,你非得来惹我啊?

别的倒没什么,这下贱篮子威胁要找人弄我跟卢晓莹,我俩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厂区里,早晚要出去的,那谁能保证我俩搁外边不出事呢?

我倒无所谓,卢晓莹可一定不能让黄毛给碰了,她是我接下来要跟的因果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这劫也就彻底渡废了。

修行人的经验告诉我,你永远不应该低估人性的恶,所以黄毛必须要死,这是没的商量的。

这回已是深夜,厂区里基本没什么人了,黄毛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我沉着气,躲在树后继续观察,一会功夫不到,就看到半透明的人影子,从尸体里爬出来。

这人影子正是黄毛的生魂,也有人管这个状态叫中阴身,意思大差不差。

他还没感觉到他死了,他从尸体里爬出来,迷茫地瞧向四周,似乎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青丘对我道:“李狐狸,你用勾魂索勾他的魂儿,勾过来后,扔进阴灯里当燃料。”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人皮阴灯需要用灵魂点亮,才能成为杀人的法器,我以前没勾魂索,不具备捕捉灵魂的能力,现在我有了。

只要为人皮阴灯收集足够多的“燃料”,杀人就不再是什么难事了。

我瞧黄毛站的比较远,我怕勾魂索长度不够,想凑过去点,青丘说不用,你就搁原地勾他。

我将信将疑,晃动了几下勾魂索,朝黄毛投了过去,谁知这玩意真跟条活蛇似的,非常有弹性,舒展开了,远超它的本来长度,五十米开外的距离,勾魂索电闪雷鸣就窜过去了,锋利的铁钩准确勾中了黄毛的头皮子。

黄毛的生魂疼的连连惨叫,大声哭喊,拼死挣扎,哪挣脱的开?三两下就让我拽到跟前了。

这小比崽子看清我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前因后果,立刻哭着跪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脚一顿乱舔,求我放他一马。

“李哥,我错了李哥,我不想死,我真不想死啊我!”黄毛哭的鼻涕哗啦。

“你要知足,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当燃料的。”我打开灯盖,口中轻念咒音,生魂化作一道白烟,惨痛哀嚎着一股脑钻进了灯罩中。

我边往宿舍走,边提起阴灯查看,这玩意好是好,只要对方给阴灯照上,他的小命就被我捏在手心里了,我想让他怎么死,他就得怎么死。

但它真不经烧啊。

刚才杀黄毛时,我只开灯不到五秒,小鬼就已经被燃烧殆尽了,现在灯罩里只剩下了黄毛的生魂。

不过小鬼这种东西,不经烧也正常,黄毛可能还不如小鬼,要想让阴灯亮的久,我要么捕捉到更强大的魂魄,要么就纯堆数量,勾它百八十个孤魂野鬼来存着,慢慢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勾魂索配合阴灯使用,让我这一废人也具备了杀人术,接下来,只要存到足够多的燃料,鸡爪村之行就更有把握了。

我前脚刚进宿舍楼,迎面走过来两人,这两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各提着个大麻袋,他们是中阴后勤组的清洁工,是来给黄毛收尸,顺便处理现场的。

两人走到我跟前,递上来一文件要我签字,我低头瞧了眼,大致意思是清洁工提供的这项服务,它不是免费的,人家是要计费的,每次都要扣我点阴德。

我出于好奇就问他俩:“我账户上有多少阴德?”

“我看看啊。”一人从怀里拿出平板,划拉了几下,道:“负九百三十一。”

我连忙摆了摆手:“这次不用了,你俩回去吧。”

“好的老板。”

不远处的墙上画着扇门,两人答应了声,就低着头进门了。

刚才青丘特意给我看过,黄毛的因果不在我身上,这件事肯定怀疑不到我头上,那就没有雇佣清洁工处理现场的必要了。

至于我欠中阴阴德的这件事,现在不是考虑它的时候,先挂着账,哪天真还不起了,那不还有陈老板兜底么?

回到宿舍,我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到了第二天早上,黄毛的尸体这才被人发现,就大家可能以为这事挺严重的,警察要来什么的,结果啥事没有,一切照旧。

电子厂每天都死人,这根本不是啥新鲜事,当年富小康连环跳楼,人家不照样一天生产也没耽误?

早上那会来了辆救护车,下来俩医生看了看,给了个定论,说这人是死于“颅内动脉高压”,属于猝死的一种,眼珠子爆出来,那是因为大脑高压堆积,无法泄压所导致的。

说后来眼珠子只找到一颗,另一颗可能给野狗或者乌鸦叼走了。

这事到这就算完了,黄毛尸体被拉走火化,生产继续,前后连警察的影子都没看到。

黄毛的死是有意义的,我通过这件事,验证了阴灯的正确打开方式,那么接下来,我应该抽空收集些孤魂野鬼,当成燃料储存起来,以备后续使用。

我还专门打听过,电子厂附近人流密集,并没有凶宅之类的地点,想找到孤魂并不容易。

而且捕捉魂魄这件事本身,也蕴含着极大的凶险,首先和我没有因果的生魂,我是不能乱抓的,我只能抓鬼,抓小鬼和孤魂野鬼自然是不在话下,那要万一运气差点,遇上厉鬼了,我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逃不逃的掉,那还得两说。

这劫给我渡的,真是各方面都难到家了,首先是没钱,给我穷的啊,篮子都碎了一地,我以前从来不抽低于五十块的烟,现在我只抽七块五一包的红塔山,还要省着抽。

不等着发工资咋办?我连去鸡爪村的路费都拿不出来啊!

然后是修行这块,哎呦我了个大草,以前会的术,神通,统统都用不出来了,这特么好不容易盼来了勾魂索吧,寻思着抓点魂儿来呢,结果这条路又给封死了。

至此,玉牌里的佛光已经全部被我转化成道行,如今的我,勉强算半个小修行人,进展虽慢,但其实道行的事我并不特别担心,只要找到合适的庙宇,佛光总会有的。

眼下独独就是这个穷,给我困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中午吃饭那会,卢晓莹发来条信息:“黄毛死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回了句:“活该,那是他的报应。”

卢晓莹:“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报应来的也太巧了,他昨个扇完你,当天夜里他就死了。”

我没往下聊,有些事,没必要让她知道的太早。

几天后,流水线维护,放一天假,我进厂到现在,还没出过门呢,刚好没事我就出去溜达。

这边的商业街上,都是和我一样的底层打工人,没什么可逛的,我索性随机上了辆公交车,一路欣赏着深城的街景,不知不觉间坐到了终点。

下车后我穿过了几条街道,路过一家连锁酒店门口时,我看到有人吵架,我刚好闲来无事,就驻足观看。

一中年男的,长的很儒雅,留八字胡,穿了件绣金黑色真丝马褂,手中捧着一块翡翠坠子,正跟孙子似的被酒店老板厉声训斥:

老板是一大腹便便的矮个南方人,指着儒雅男的鼻子斥道:“我朋友白总说你厉害,说你看风水有一手,我这才请你来的。”

“结果就这么简单一件事,你都跟我说不清楚,你到底懂不懂风水啊你?你不懂别硬装懂行不行?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你不要浪费我时间啊!”

儒雅男脸色有些难看,陪着笑解释道:“不是我说不清楚,是你这附近的气场非常复杂,人流量又大,这个不好判断的。”

“你具体指的是哪方面的事嘛?”

老板吹鼻子瞪眼,唾沫星子乱飞道:“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

我旁观了一会,大致瞧明白是咋回事了,儒雅男是一位风水师,被请来给老板看事,南方的生意人都很精,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初次见面,老板为了摸清风水师的深浅,就出题考他,结果对方没能答上来,老板就有些生气了,觉得对方水平不行。

他俩吵架的时候,我就在寻思,这是天降的富贵,我必须得把这活给抢过来。

他答不出,是他学艺不精,我肯定答的出啊。

我特地留意了下这名风水师,他也是位修行人,身上带着气场,具体什么道行我属实看不太清,但大概率是在我之上的。

我是真的穷疯了,穷到口袋里连午饭钱都没装,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狗屁江湖规矩了,后续他不服找我斗法,我有阴灯也不能怕他。

权衡了一番利弊后,我就上去找那老板讲话,谁知还没到跟前,那老板厌恶地撇了我眼,冲保安使了个眼色,俩保安跳出来,当场把我拦下,不由分说就给我推搡出来了。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余光无意间瞧见酒店大堂的镜子,我就看我这身造型啊,不是盲流,也胜似盲流了,穿的那叫个埋汰腌臜,穿的差也就罢了,关键我这张脸还长的这么丑,两个大黑眼圈子怪吓人的。

一股深深的自卑感,立刻涌入我内心,这么一看,我反而愈发敬佩卢晓莹了,她和我完全就是天上地下,两个世界的人,人家姑娘能主动接近我,能把我当成同伴来对待,这就已经很难为她了。

这是个看脸的社会,长得好看的人,在很多场合会获得人们的优待,我不行,我这外貌条件,是进不了这家酒店的,也没资格和老板搭上话。

我叹了口气,低着头就准备走了,刚走没多远,我又停下脚步,看向那位风水师。

那人继续被老板训斥着,脸色焦急又无奈,已经有点下不来台,都有点准备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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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下巴寻思片刻,就冲那风水师密语道:“你把问题给我复述一遍。”

老板不认可我,我一样能从风水师手里,一分不少地赚到这笔钱。

那风水师听到密语后,身子微微抖了下,一脸错愕地瞧向我,又快速收回目光,对老板道:

“刚才你问我,酒店去年年底,发生过什么事对吧?”

老板:“对啊,就这么个小问题,你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上来。”

我不假思索地冲风水师密语道:“去年年底,这里发生过火灾!”

那风水师听完,又用余光扫了我眼,一咬牙,照着我的话答了出去:

“你是说那场小火灾吗?我以为你要问别的,原来是这个啊?”

南方老板眼睛一眯,神色稍显和缓,道:“你怎么瞧出来的?你把你的依据说出来。”

我微微一笑,立刻答道:“来之前我特意看过,你这家酒店朝向在东,在你右后方十米远的位置,有一个变电器的房子。”

“我运用象峦实战技法,右后方属于白虎位,白虎位见电煞,所以必然要对应火灾,那么为什么是去年年底?你记住了,青龙方位是上半年,白虎方位是下半年,白虎方位的右后方是年底,白虎方位的右前方属于6月底到8月度,右边是9月到10月底,右后方是10月到12月底。”

“青龙左前方是4月到5月,左边是3月到4月,左后方是1月到2月,以此类推,火灾发生的具体时间,一定是在去年12月20号到22号之间。”

那风水师照着我说的念,一字不少地念给老板听了。

老板见风水师谈吐流利间透着从容的气度,回答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脸上顿时浮现出敬佩的笑容。

“许老师果然名不虚传,有两下子,都怪我性子急,我误会你了。”

见那风水师面露疑惑,老板就拉着他的手往酒店里走:“许老师,我们进去说。”

这人反应也够快,他俩进去了,我听不到他俩的谈话内容,我还怎么帮他啊?

于是他立刻摇头道:“先不进去了,就在这说吧。”

老板就开始跟这风水师讲,说他以前在佛山老家居住期间,家里的长辈认识个很厉害的风水先生,阴宅阳宅各方面,没他看不了的,刚好这段时间,老板经营的这家酒店生意极差,就打电话求助那位先生,想请对方来看看。

结果刚好人家有事,来不了,但是那先生给这老板出了个招,说现在社会上神棍骗子很多,我教你个招来分辨,你家酒店去年不是着过火吗?到时候你请的人来了,你就问他这件事,他能答上来,就说明他很厉害,很有本事。

这里注意了,那先生特意给老板叮嘱道,如果对方是用象峦技法答出来的,那你价钱必须给人家加倍,象峦技法蕴含风水大道,人间掌握此技法的人寥寥无几,这钱你得给,人家值这个价。

老板这前因后果讲完,风水师也就释怀了,笑着摆手道:“对于我来讲,象峦技法非常基础,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听的是直皱眉啊,这人吹牛比是真的脸不红,心不跳,儒雅的跟个大篮子似的。

酒店老板对风水师态度大变,敬佩的是五体投地,一个劲地拉他进屋喝茶,然后风水师死活不肯进,横竖都要搁门口待着,搁我面前待着,这场面就挺滑稽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板一看,大仙不肯进屋,那也没辙了,那就搁门口唠吧,恭恭敬敬地给对方发了根烟,老板就说了,我这酒店以前生意挺好的,最近这段时间吧,客人一下就不来了,特别邪门,你看我这风水有没有要改的地方,具体该怎么改?

我眉头微微皱着,开始寻思,那风水师也跟着我同步寻思,其实这方面他肯定也有自个的看法,虽然他没能瞧出去年那场火灾,但并不代表人家没真本事。

他可能寻思吧,他讲的一定没我讲的好,毕竟懂象峦技法的人,可不是随处可见的,那索性他就不发表意见了,干脆把舞台交给我得了。

我这边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我进不去酒店里面,看不到内部格局。

但这也难不到我,抬头仔细瞧了瞧酒店外表,我大概就瞧出问题所在了。

“你家这酒店为七运楼宅,本来旺气不俗,可惜今年五月后,此楼为退气!说明此楼坐向不够好,更惨的是东北艮宫为大楼进出纳气口,且有二黑毒星飞临,可见这个门开得不对!如果开在大楼右边巽宫,会比现在好千百倍!”

“所以酒店进出大门,必须重点调理,还有坤宫当运旺星财气尽力纳入,另外就是后面的变电箱房,这个需要用水系景观去压制……”

我只给他把外部要害讲出来,酒店里面的情形我看不到,就不归我管了。

那风水师按着我的原话照抄,一字不漏地说给老板听,老板听完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原来大门开错了位置,行,我就按你说的改。”

“除了这些呢?还有其他要注意的点吗?”

风水师本能地用余光向我求助,却错愕地发现,我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马路对面的西餐厅了。

进餐厅后,我选个靠窗位置坐下,接过菜单只挑贵的点,那服务员脸色有点为难,感觉我可能吃不太起。

我指了指酒店门口的风水师:“看到没,那我老板,一会他来给我买单。”

这餐厅也挺有意思的,她们还专门派了个人过去问,那风水师点头后,她们这才敢通知后厨备菜。

大半个钟头后,我满意地扔下刀叉,顺带解开皮带,这家餐厅的战斧牛排做的还行,我吃了三份,又专门打包了一份。

其他的菜马马虎虎,有道黑醋拌马德里火腿沙拉,味道还行,我也打包了一份。

又过了一小会,那姓许的风水师,总算是把酒店风水整明白了,出了酒店后,他径直快步走进西餐厅,看了眼我的消费账单,八百多,这人二话不说,立刻就给我买了单。

他又多要了两杯咖啡,就坐下开始跟我聊了,他说他叫许四海,39岁,在深城这个风水圈子,他算是有一点点小名气的,主做商业风水这块。

“未请教,阁下是?”

许四海尊敬地冲我拱了拱手,目光无意间瞧见我胸口“深捷电子厂”五个大字时,微微皱了下眉。

“李丑,龙华区电子厂流水线工人。”我自我介绍道。

许四海楞了楞,笑了出来:“李师傅真是会开玩笑啊。”他明显不相信我说的话,但这个江湖是这样的,陌生同行之间有防备是很正常的。

我虽然穿着电子厂的T恤,可在许四海看来,这反而是一种很刻意的身份伪装,他打死也不可能相信,我真的是电子厂的工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只是我这些年当风水师的一个小缩影,现实中很多案子都挺无聊的,讲来讲去就是些专业词汇,非常枯燥乏味,大家可能看着也无聊,所以没意思的案子,我尽量就不往出掏了。

说回我和许四海的初次相识。

江湖里的人,各种奇奇怪怪的都有,有人疯,有人傻,有人穿尿素袋子,我这样是穿电子厂T恤的,那一点都不稀罕。

许四海坐在我对面,一个劲地夸我,说我低调,内敛,藏锋,年轻有为。

他说这些话时,眼神一个劲往我身上瞅,似乎想看出点我的底细,但我的底细连我自个都搞不太清楚,他又怎能看的出来呢?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给你买单呢?”许四海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道:“我大可以白嫖你一把,然后丢下你直接跑路的。”

我笑了,我说许老师您这面相,一看就是有涵养的高人,这种事您是做不出来的。

我这是瞎扯淡的,我之所以敢笃定了许四海会来给我买单,和面相没半点关系,实际上,他不光要请我吃饭,今天他在酒店老板那赚到的,他也必须一分不少地转给我,少十块都不行。

许四海喝着咖啡,跟我瞎客套了半天,楞是没试出我的水深,他眼珠一转,干脆开门见山地问我:

“李师傅,你刚才所说了那套象峦实战技法,我非常感兴趣,我以前也学习过这个,苦于没有老师引路,我学习的非常痛苦和迷茫。”

你瞧,人家不是傻子,人家是奔着这个来的。

我朗声答道:“象峦技法里面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龙虎印堂,龙虎印堂是太极点的四个分支……”

话讲到一半时,我突然收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深城风水圈子卧虎藏龙,许四海能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自然不能是一般人,他一眼就瞧出我的意图,于是很爽快地加了我微信,给我转过来一万两千块钱。

他没有藏着掖着,他从酒店拿出来的,一分不少全进了我的户头。

我也不再有所保留,继续往下讲道:“你记住一句话,龙绵延虎盘踞,印要实堂要虚,龙强虎弱,印强堂弱,此为正局,你拿龙虎印堂推演出太极点后,再拿太极点来反推龙虎印堂的格局……”

“这时候,你就能精准定位出格局在时空中的坐标,用四维的方式去看待它,从而推演出阳宅过去发生的事,和将来即将发生的事。”

理论的东西生涩枯燥,我就一笔带过好了。

我这边讲,对面的许四海一边手机录音,还一边用小本子记着,还不时提出疑问。

我俩前后唠了大约20来分钟的嗑,我说行了,今天差不多了,就到这吧。

给许四海直接弄急眼了,说:“李师傅,你这停的位置也太刁钻了,我正听的上瘾呢,突然就没了,我这胃口给你吊着,晚上回去我都睡不着觉。”

那不是必须的吗?我不吊着你,不在你心里留下点念想,我下次还怎么薅你羊毛呢?

我将许四海面前的那包钻石芙蓉王,连带都彭打火机一并顺进兜里:“知足吧许老师,就我今天给你讲的这些东西,你花一百万去外边买,你看你能不能买的到就完事了。”

许四海是专职商业风水师,我讲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他心里自有权衡,就他今天交的这一万多学费,将来他势必要百倍地赚回来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这说不讲就不讲,许四海也不好强求,又急着问我哪天有空,要约我出来吃饭。

我摆了摆手:“我过两天要去个地方,能不能回的来还是两说,再看吧。”

许四海眨了眨眼,问:“你要去哪?我安排车送你。”

我一寻思,我的阴灯急缺鬼魂燃料,许四海在深城经营多年,他肯定知道哪里孤魂野鬼最多。

我就跟他说这个事,听闻我要抓鬼,许四海摸着下巴沉吟一番后,道:

“这种地方挺多的,光是我知道的凶宅,就有十好几套,闹鬼的医院我也知道几家,但这些地方的水都比较深,你不能保证你一定遇不上厉鬼。”

“它万一窜出只厉鬼,那就不是你抓它了,是它抓你了。”

这也是最让我头疼的,抓鬼这件事本身,存在着很大的未知和凶险,这玩意就跟肉身踩雷一样,运气好,连抓三五十只跟玩似的,稍微背点运,遇见第一只,就得把小命给搭进去。

人间的厉鬼,和阴间完全是两回事,那凶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李三坡遇上了都得掂量掂量,能不招惹尽量不惹,更何况我李丑呢?

许四海很有分寸,他并不打听我捉鬼的动机,想了想,他就给我讲了件事:

“我很小的时候,跟我爷爷在野外的大山深处,遇上了一只大黄皮子,当时我们正在赶路,它自个跑到我跟前来了。”

“我一瞧吧,那大黄皮子一条腿让猎人的铁夹子给夹了,正冲我呜呜叫呢,我爷爷就给它把夹子掰开了,又抱着它去看兽医。”

“等这大黄皮子腿伤养好后,我们又给它放回山里了,后来渐渐的吧,它修出法力了,成精了,它就开始给我托梦,在梦里教我一些小法术,有时候还带着梦中的我上天入地,跨省溜达着玩。”

许四海说,本来那只黄大仙是想请他出马的,但许四海主攻风水,对仙家的事不感兴趣,黄大仙也就没强求。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他许家和黄仙结下了一个很大的善缘。

许四海为啥给我讲这件事呢,原来那只黄大仙堂口下的兵马,养的非常足,我与其冒险去阴邪之地抓鬼,不如直接管黄大仙讨要点兵马来代替。

毕竟动物仙家座下的阴兵,大多也都是些没有神智的孤魂野鬼和魑魅魍魉,拿来给阴灯当燃料再合适不过。

我连忙问他黄大仙的住址。

许四海说,黄大仙先后搬过几次家,最近一次,它带着全家去了鸡爪山。

鸡爪山?

巧了,那不正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吗?

我还有些不放心地问他:“是滇南西双版纳,老挝边境附近的那个鸡爪山吗?”

得到许四海肯定的答复后,我这心顿时就踏实下来了。

所以说因果这东西,很多时候都是由一场又一场的巧合堆叠出来的。

许四海从兜里摸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只干瘪的鸡头,和一小把墨绿色的焚香。

他将铁盒推到我跟前,说:“等你上了鸡爪山,往地面上点一根焚香,一个时辰之内,就会有人来接你,这时你就把鸡头交给对方,黄大仙看到它,自然会帮你的。”

我收下铁盒,出了餐厅,许四海给我叫了辆滴滴,付了车费,分别前我对他道:“等我忙完那边的事,我可能还要回深城发展,你这边有搞不定的案子,你介绍给我,钱咱俩对半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四海显得非常高兴,立刻爽快地答应了。

……

半个小时后,厂区的树荫下,卢晓莹也顾不上淑女形象,抓着我打包回来的战斧牛排,啃的满嘴流油。

我跟她讲这件事,我说到时候咱们先上山,拜访一位黄大仙,管它借点兵马,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回头你给我挨家挨户的点名,祸害你家的那帮老娘们,一个都走不掉。

卢晓莹虽是南方姑娘,却也听闻过东北出马仙,她就很疑惑地问我:“仙家堂口下边的兵马,能杀人吗?”

我摇头,兵马不能对人肉身直接造成杀伤,但它们可以把人逼疯,抢走人的魂魄。

卢晓莹恨恨道:“不能让这帮畜生死的这么简单,必须要让她们流很多血!”

我说这个你放心交给我吧,我保证如你的愿。

废话少说,两天后发工资,我入账五千一百多,加上许四海给的一万二,我卡里就有了一万七,心里也总算是有了点底。

我把电风扇送给小冯,又请他和老陶下馆子喝了顿酒,至此,我的厂狗生活告一段落,我即将迎接一个全新的人生篇章。

第二天办了辞职手续后,我跟卢晓莹简单收拾了下行李,轻装上阵,从深城坐火车前往昆城。

七个多小时的车程,到昆城时天都黑透了。

我们都有些疲惫,就在市区找了家宾馆,进门前,卢晓莹拉着我小声道:“我们身上也没几个钱,还是节约点,开个标准间凑合一晚好了。”

我当然没意见,于是我俩就住进了标间,各自洗过澡后,就上床躺下了。

黑暗中,卢晓莹问我:“李丑,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我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哪个以后?”

卢晓莹翻了个身,看向我:“就是将来,你打算怎么死?”

她不等我回答,自言自语道:“等我老了,我会告别家人,独自搬到一个没有人的偏僻地方,比如森林,山里,或者湖边,在那里一个人静静等待死亡。”

“我不要死在医院里,我讨厌医院。”

“我更讨厌火葬场,所以我死后,一定也不能去火葬场。”

她这两句话不是随口说的,她一定有过不好的经历,才对医院和火葬场这般抵触。

沉默片刻,我说:“我有个兄弟在藏区修行,他告诉我,那边的人信奉水葬,所以他们不吃鱼,他们认为鱼是不洁和邪恶的生物。”

卢晓莹直勾勾看着我,突然问:“你为什么非要去那座阴庙不可?”

我:“我急需庙里的气场,来恢复道行。”

卢晓莹伸了伸葱白修长的胳膊:“所以,你以前是个道行很高的人?”

我告诉她,我以前是东北那边的风水师,我道行修到头了,再上不去了,所以我来南方渡劫,来品尝人间苦难冷暖。

等我把人间的这些个比事都琢磨明白了,人间我就等于打通关了,这破地方以后再没我什么事了,我差不多也就该走了。

“渡劫?”卢晓莹咬了咬嘴唇:“那我家经历的这件事,对我而言,是否也是一场劫难呢?”

“是。”我笃定地对她道:“我们的一生,都是在一场又一场的大小劫难中度过的,你把这场大劫熬过去了,你的灵魂会比现在更高等,以后你的人生路,也会变得一片平坦,阳光明媚。”

“好消息是,你不是一个人渡劫,你还有我,咱俩的劫在这个时间点,刚好重合了。”

卢晓莹揉了揉鼻子,声线有些沙哑道:“谢谢你,陪我走到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话音刚落,天花板上方就传来女子凄惨的求救声: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我俩起初都还没听明白,以为楼上的女房客遇上坏人了,谁知下一秒,那女子的叫声就变了:

“不要停,我舒服的简直要死了!不要停啊!”

给我俩弄的都挺尴尬的,这个天也再聊不下去了,各自钻进被窝熟睡过去。

第二天退房后,我找了家户外用品店,买了顶迷彩帐篷,又买了些锅碗和野外生存工具,我俩一人背了个大登山包,包里装满了食物和淡水,接下来,我们要在滇南的大山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东西一定要备足。

从昆城出发,我们坐长途大巴,穿过玉溪,红河,普洱,最终到达最南边的西双版纳。

下大巴,换乘摩托,最后改坐拖拉机,总算是来到了鸡爪山的地界。

鸡爪山靠近老挝边境,这里人迹罕至,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大片的热带原始森林,这里的空气闻上去,有着一种原始的野性,天空又低又蓝,仿佛伸手就能够到白云。

卢晓莹从小在这长大,对森林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她轻快地走在前面带路,西双版纳白天的温度有40度,湿热无比,卢晓莹极致修长的玉腿,被深蓝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她上身只穿着件薄薄的白背心,却依旧热的手臂和脖颈上满是汗珠。

走到森林深处,炎热总算消去,地面上是厚厚的苔藓,各种奇形怪状的灌木和藤蔓纵横交错,小溪里流淌着清澈的冰泉。

卢晓莹边走,边不停沿路采集着各种菌子,边跟我介绍:

“这是黑皮鸡枞菌,这金黄色的是野生鸡油菌,这个是见手青,有毒,但可以吃,还有这个是奶浆菌……”

滇南盛产菌子,但吃菌子这件事,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每年被毒死的外地人不计其数,卢晓莹教了我个法子,来辨别菌子是否有毒——浇点牛奶上去,观察,如果牛奶结块了,那这菌子一定是剧毒的。

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中,最毒的还不是菌子。

比菌子更毒的,是出没于森林中的蜈蚣,蝎子和毒蛇。

比这些毒物更毒的,则是那些散落在森林最深处的苗寨。

相比湘西,贵州这些传统苗疆,版纳的苗人分布比较少,森林里只生活着一些黑苗,黑苗会下蛊,苗蛊阴邪,恶毒无比,他们不欢迎外来者,一旦你闯入他们的领地,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下蛊,而且据说一些苗寨还保留着上古流传下来的吃人习俗。

好在我们要前往的鸡爪村,它属于汉人的村落,和黑苗寨并无关联。

鸡爪村没我想的那么原始,实际上,村子的现代化程度很高,家家户户都通了电,最近几年还修了公路——我们之所以不从公路进村,是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才选择从森林中绕行进村。

我已经具备了一点点小道行,体力精血充沛,走了半天的山路也不怎么觉得疲惫,卢晓莹大学时进过田径队,体力自然也不比我差,就这么地,从下午走到天黑,我终于看到了鸡爪村的真面目。

山谷下方,是一个寂静的小村庄,五十多户人家,家家都亮着灯,养着狗,村庄外边有一个大坟圈子,更远处是成片成片的梯田,种植着嫩绿的水稻,大片的鱼塘和果园散落在四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傍晚时分,我蹲在悬崖边,神色阴冷扫视着下方的村庄,搁这么老远,我都能闻到炊烟中所散发出的饭菜香味,今晚过后,村庄上方烟火气,将被浓烈的血腥取代。

我退回到森林里,跟卢晓莹搭好帐篷,又生起篝火,用大米饭就着煎的冒油喷香的菌子,饱餐了一顿。

吃完饭我对卢晓莹嘱咐道:“一会我去找黄大仙要兵马,你进帐篷休息。”

卢晓莹边收拾着碗筷,边道:“我跟你一块去。”

我摇头:“这只黄皮子仙完全是野生的散修,没有弟马,它是个什么性格,好不好沟通,现在还很难讲,尽管有许四海这层关系,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你就别去了,你搁这等着,天亮后我要是还没回来,你就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卢晓莹想了想,说:“你要是回不来,我就死在这,我知道有几种菌子,能让人毫无痛苦地死去。”

“我死后化作厉鬼,我也得把这个仇给报了。”

这姑娘思想有点极端,这不能怪她,她家遭遇那么大的变故,父亲被人活活打死,母亲上吊,家产被亲戚们抢夺一空,她能不极端吗?

“好好活着。”我对她道:“找比我更有本事的人来帮你报仇,知道吗?”

“当鬼很痛苦的,能不当就别当了。”

地上的焚香散发出淡蓝色的袅袅烟雾,我们这边说着话,过了没一会,树林子里传来阵阵细碎的脚步声。

我回头瞧去,只见从灌木里走出来四个男人,扛着个红红绿绿的大纸轿子。

这四人也是纸扎出来的,身穿黑寿衣,脸上的轮廓模糊粗糙,眉眼被画出欢天喜地的模样,个个咧着血红大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卢晓莹没见过这阵势,吓的一惊,本能地后退着。

四纸人来到我们跟前,放下轿子,其中一人微微鞠躬,对我道:“黄四姐有请,请贵客入轿!”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画面,那纸人的脸是二维的,嘴唇子上的墨迹尚未干,它说话时嘴唇子也不动,声音是从它周围的虚无中发出的。

你一听那声音,你就知道那不是人说出来的话,听起来非常空灵和机械,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关于纸人我多讲两句,网上流传什么纸人不能点睛,点了睛就要通灵之类的话,大家当小说看看就完事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首先纸人是个容器,你想让它动,你得用法力请来脏东西,让它们往这容器里钻,很多脏东西是无形无相的,它就跟一团透明的雾似的,终年在荒郊野外游荡,这种过程非常痛苦,时间久了,它就迫切希望给自个在物理世界找个容器来充当肉身。

最好的容器莫过于有香火的神像,次一点的就是活人和死人的肉身,最差的容器就莫过于纸人,布娃娃之类的物件了。

等脏东西进这纸人身体后,扎纸匠再用法术来控制它,这时候它就活了,它可以按照扎纸匠的指令办事。

我之前在厂区宿舍,用报纸剪出来的纸人,严格意义上讲它并不算纸人,它就是张薄薄的纸片子,它能替我做的事很少,可以用它来侦查敌情,除此之外几乎再无其他用途了。

而黄四姐派来的这四只纸人,就不一样了,人家身体里面是有竹制骨骼和纸内脏的,人能做的,它们能做,人做不了的,它们还能做,而且永远不知疲惫,不要工钱也不会抱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听完我的介绍,好奇地来到一只纸人身边,上下打量着它,然后语出惊人道:

“电子厂应该请几个扎纸匠,弄些纸人去流水线打工。”

“那肯定不行。”我摇头道:“有个东西叫就业率,这玩意一低,当官的乌纱帽就得掉,所以纸人永远也进不了厂。”

卢晓莹摸着下巴思考着:“是我想多了,就算不考虑就业率,那估计也不大行,一排纸人站在流水线跟前,你想想那画面,那视频要是传到国外去,影响可就大了。”

我笑道:“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龙国已全面掌控高维科技!再次遥遥领先!这次的大棋,我们真的下赢了!”

卢晓莹眨着眼:“副标题是,今天纸人进工厂,明天纸人下战场!漂亮国总统直呼太刺激,连夜被送进ICU抢救。”

那四个纸人直愣愣地盯着我俩,其中一人再次催促道:

“请贵客速速入轿,黄四姐已经等不及了!”

我拿过登山包,从里面取出一把锋利的开山刀,递到卢晓莹手中,叮嘱她别忘了熄灭火堆,睡觉时听着点外面,然后转身坐进轿子里。

四纸人抬起轿子,齐声道:“山路险峻,前途未知,贵客在途中切不可看向轿外,免得受到惊吓。”

这小纸轿子里面装饰的花红酒绿,跟火车的小包间似的,椅子也是纸做的,上面铺着厚厚一层野兔子毛,坐着还怪舒服的。

长方形的窗户上盖着块黑布,纸轿抬起后,走的是四平八稳,一点都不带摇晃的,跟在空中飞行似的。

我在里面坐了一小会,就感觉速度突然开始加快了,窗外的风呼啦啦乱刮,吹的黑布不停乱掀。

又过了十来分钟,整个纸轿突然开始以一个极大的角度,向上倾斜起来,我大感好奇,就掀开黑布往外瞧去。

纸轿外,野风跟刀子似的迎面扎来,头顶的夜空中,银河像一条银带似的肆意撒开,我已经太久没见过这般清晰的星空了。

西双版纳昼夜温差极大,白天40多度的高温,能把人蒸熟,晚上却骤降至十几度,湿冷到让人发抖。

我收回目光,看向脚下,我正身处在一条极其陡峭的山崖上,周围怪石交错,荒草丛生,陡峭到根本就无路可走,但那四只纸人却如履平地,步伐空灵地沿着山崖向上奔行。

每每遇到巨石挡路,四人轻轻一跃,抬着纸轿轻描淡写地飞过,像四只习惯了高山生活的敏捷羚羊,又像掌握了古代轻功的武学强者。

这座山太难爬了,高到一眼望不到头,有些地方甚至陡到近乎垂直,纸人速度慢下来不少,有些地方它们也要尝试多次,才能跳过。

我瞧了眼一旁,就明白它们为啥不让我往外看了,纸轿右侧,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纸人紧贴在悬崖边行走,大半个纸轿飘在悬崖外边,有恐高症的人看到这画面,可能当场就要吓到口吐白沫,晕厥过去。

我心里微微一惊,再次瞧向山路上方,大声问道:“黄四姐家住在山顶吗?”

“是。”其中一纸人答道:“鸡爪山,共由四座大山组成,从天空俯瞰,四山组合在一起,像极了一只大鸡爪,并因此得名,我们所在的这座山,是鸡爪山的主峰,高约五千余米。”

“黄四姐家在山顶,山路崎岖,寻常人难以攀爬,所以每当有贵客来访,四姐就派轿子抬客上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又问:“你们是黄四姐做的吗?”

纸人答道:“是,四姐法力通天,是会一些扎纸术的。”

我听的内心惊讶,据我的了解,东北长白山那一派的扎纸匠,虽说也能做出这般惟妙惟肖的纸人来,但要让纸人抬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像羚羊般轻巧地攀爬一座五千米的高峰,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什么纸人张,纸人王的,统统特么靠边站,就算把长白山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这般人物来。

黄四姐能把扎纸术玩到这般境界,这位黄大仙可不是个一般人,道行至少也得五千年往上了。

我瞧了眼下方深不见底的悬崖,心生畏惧,就随口说道:“你们要累了,就停下来歇会,不差这点功夫。”

纸人摇头:“不敢歇,今晚是四姐家大喜的日子,所有宾客都已到齐,独独就差您这一位了。”

“大伙都等着您呢?”

我翘起二郎腿问:“四姐今晚过寿吗?”

纸人:“四姐的小闺女今晚出嫁。”

我嗯了声:“谁家的新郎子,这么有福啊?”

我这番话说出来,四只纸人一起阴阴笑了起来:“当然是您啊!”

?????

当时就给我这鸡皮疙瘩起的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关键是这山路狭窄又陡峭,就这么一根两米多宽的独木桥,两边都是万丈深渊,我逃也没地可逃。

“你们搞误会了,我是来找四姐借兵马的。”我叹着气道:“再说我长得这么丑,四姐的闺女多水灵啊,我怎能配的上呢?”

纸人头都不回道:“对不住了爷,咱只负责带人上山,具体情况,您一会见了四姐的面,给她老人家说吧。”

我深吸口气,平复住紊乱的心绪,我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我在阴间溜弯时,也没抖过几下,眼下这点小场面,我当然能把握的住。

“你们这轿子防火吧?”我头探出去问。

“防,纸轿有四姐法阵加持,火烧不透,水灌不穿,您请自便。”纸人答道。

我这烟还没来得及点,胳膊这么一哆嗦,都彭打火机直接脱手,坠入了下方的万丈深渊。

我前方两名抬轿的纸人,位置诡异地互换了。

这是?怎么回事?

左前方的纸人头戴红色纸帽,它的位置被瞬移到了右前方,而右前方的长发驼背纸人,则出现在了左前方。

而且这个瞬移的过程,来的非常隐晦,全过程我看的清清楚楚,但我根本解释不了这其中的原理,这种瞬移压根就不是通过物理速度完成的。

不光我觉得诧异,就连俩纸人也察觉到了不对了,驼背纸人看向一旁的红帽纸人,说:“咱俩的位置,怎么突然就交换了呢?”

红帽纸人也感到很奇怪:“咱们的手全程没离开过轿杆,这种情况不该发生啊?”

后方俩纸人也喊道:“我俩的位置也互换了!”

轿子里的我,脸色快速阴沉了下来,猛地起身,掀开后方的轿帘瞧去。

借助头顶惨黄色的月,我看见陡峭的山路后方,出现了一个歪斜扭曲的人影。

那人影子距离我们大约五十米远,光线太暗,瞧不出具体细节,只能依稀看见这人身穿黑色长袍,脖子上盘着根粗粗的长辫子,正边尾随着我们,边冲我们比划着隐晦的手势。

“快加速!快!甩开它!”

我右眼皮狂跳着,用力拍打着轿身,那四只纸人反应神速,瞧见后方那人后,四人脚步猛地加快,直接无视地形,以半飞行的方式,开始不要命地朝着山顶狂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这一生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斗法,因为职业特性,我对手势非常敏感,平时看人时,我至少会划出一半注意力,来观察对方的双手。

这大半夜的,在人迹罕至的老挝边境大山上,突然被人尾随,这就已经是件很不对劲的事了,对方光尾随也就罢了,它还冲我们比划手势?那么这件事里所蕴含的信息,就相当凶险了。

搁太远,我没能瞧清那人手势的具体含义,但我能嗅出对方的恶意很强烈,它冲我们比划手势的过程中,所释放出的高维能量,影响并改变了纸人的方位,这个术的“前摇”很长,但前摇越长的术,威力也越恐怖未知。

四纸人脚离地,像兔子似的往山顶蹦跶,每蹦跶一下,都能飞行出十好几米,速度出奇的快。

可我们快,后面那人也跟着快,它一个肉体凡胎,居然也能无视崎岖地形,足尖在乱石上一点,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前疾飞,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三五十米的距离。

边追赶,它手中边继续比划着手势。

我见状不对,连忙取出勾魂索,晃动了几下,朝着那人甩去。

勾魂索如一道闪电般咬向那人,却被它低着头轻松躲开。

这人的一对肉眼,居然能瞧见勾魂索!

它不但这一下躲过,就连勾魂索返回时的那一下,也被它准确预判到,险之又险地躲开了。

轻咦了声,那人阴阴地笑了起来:“大阴差?大阴差不待在中阴办案,来西双版纳做甚?”

这是个老爷们,滇南当地口音,普通话说的有点生疏。

这番话说完,老爷们脚步不但不慢,追赶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我收回勾魂索后,身体缩回轿子里,这个对头来路不一般,实在不行,只能拿出人皮阴灯来度化他了。

我这四个哥们抬着纸轿连窜带跳,喘着粗气对我道:

“贵客勿惊,这纸轿相当结实,刀砍不烂,火烧不动,有黄四姐的大法力加持,那人拿咱们是没办法的。”

它这话音刚落,就听唰地一声,一只类似白蛇的物件,从后方径直扎破纸轿,钻了进来。

这白蛇有汤圆粗细,蛇头呈三角状,蛇瞳猩红无边,冲我阴阴地吐着信子。

我稳坐在纸轿里,冲白蛇打了套控蛇术,这个术是我儿时就会的,手势非常简单,李丑也能用。

可奇怪的是,这白蛇居然不吃控蛇术,我活这么大,还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白蛇张开血腥大口,不顾一切地朝着我咬来,我瞳孔猛烈收缩着,侧身躲开,然后用勾魂索的锋利铁钩,手起刀落,斩断了它的七寸。

四纸人见有蛇钻进纸轿,皆是大惊,跑的更快了。

我掀开帘子又瞧了眼后方,那人依旧在边追赶,边冲我们比划手势,白蛇是从他腹部窜出来,对,我没看错,是从腹部,靠近肚脐眼的位置出来的。

这一次直接窜出四条,目标是四个抬轿的纸人。

我瞧了个准,勾魂索前挥出去,斩断了其中三条,其中一条漏网之鱼,缠到了右后方的纸人身上。

“我们四兄弟也是铜皮铁骨,体内有阵法运转,寻常蛇类伤不到我们。”

这纸人毫不在意地冲我笑道。

下一秒,那白蛇就一口咬穿了它的喉管,顺着伤口钻进去,纸人形体开始扭曲,顷刻间坍塌成了一堆纸灰,被风吹的没影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纸轿往旁边一歪,差一点就翻进悬崖里了,还好左后方的纸人反应快,一人扛起两只轿杆,保持住了平衡。

后面那人笑了笑,又要放蛇来咬纸人。

“你笑你妈呢?傻篮子,给我死!”

我咬了咬牙,摸出人皮阴灯对准那人,念动咒音,一道惨白色的光打在那人身上,散发微光的灯罩上,立刻投影出那人的真实影像。

我手摸上去的瞬间,那人马上就察觉到了异常,他感知到他的小命已经被我拿捏了,出于强烈的求生本能,他停下脚步,朝我拼命弯腰作揖,意思是让我不计前嫌,放他一马。

我捏着灯罩上的小人头,轻轻往上一拽,就听咔嚓一声巨响,那人整个脑袋直飞出去,血跟喷泉似的喷出三米多高,重重跪倒在地,摔下悬崖,死相血腥无比。

我看向熄灭的阴灯,给我心疼的呀,就这么一秒钟不到,黄毛的魂魄就给烧没了,这玩意杀人是利索,但对燃料的损耗太大了。

“贵客好手段!”剩余三纸人目睹了我杀人的全过程,纷纷夸赞道:

“四姐的小闺女,就喜欢有本事的男人!”

“贵客这新郎子,今晚是当定了!”

正说着呢,山下又出现了两道扭曲的人影。

我狠狠啐了口唾沫,瞧过去,这次来的是俩女的,和之前那爷们穿同款黑袍,脖子上也缠着清朝造型的长辫子,不同的是,两人都用后脑勺对着我,以倒退的方式追赶而来。

这两人明显道行更高,干脆连手势都免了,其中一女的猛仰起脖子,半截胳膊硬伸进嘴里,拽出一条碗口粗细的碧绿毒蛇来,看都不看,就当鞭子朝我们倒甩而来。

我这边的三个纸人只负责抬轿,哪有半点反击能力?全指望我出手呢。

收回阴灯,我使出吃奶的劲,勾魂索迎着绿蛇挥去,铁钩与蛇头碰触的瞬间,迸发出阵阵火星,我虎口传来阵阵巨疼,血流的到处都是,勾魂索几欲脱手。

那绿蛇在半空微微停顿片刻,有恃无恐地窜上前,卷住轿尾的那只纸人,用力一勒,那纸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当场被卷成了一团废纸,滚落山崖。

整个纸轿失去重心,重重栽落在地,我大步流星地抢出来,跳到一只纸人的背上,让它背着我跑。

耳边风声阵阵,趴在纸人背上的我,回头冷眼瞧向后方二人,这要是李三坡,她俩的骨灰此刻已经被扬一千多遍了。

没辙啊,虎落平阳被狗追,能怎么地呢?

绿蛇一击成功后,缓缓缩回,爬回到那女的嘴里,这时,另一个女的脖子咔嚓一声,硬是反撇过来,她的后背和脸同时对着我,双手反摸到脸上,将两个眼皮子往下猛地一扯!

我活这么大,头回见到这般恶心的画面,女人的眼皮子里面,爬出无数只小黑蜘蛛,每只都有鸡蛋大小,这些毛烘烘的小东西速度快到诡异,沾着女人的黏糊糊体液,连滚带爬地就过来了。

我尼玛的,阴灯燃料耗尽,我只剩一根勾魂索,哪能对付的了这么多蜘蛛啊?

当时给我吓的呀,头皮子嗡嗡作响,别说我,连野狐禅里看电影的青丘都给看急眼了,他急也没用啊,李三坡时代,他能随时教李三坡幻术化解危机,李丑可学不来妖狐的幻术啊!

“耿姑娘,你牺牲一下吧!保护贵客要紧!”背我的纸人冲身旁伙伴喊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叫耿姑娘的纸人,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自己,她横挡在山道上,用身体阻拦住了来袭的蜘蛛群。

轰!

当密密麻麻的蜘蛛爬到她身上后,橘色的火光冲天,耿姑娘自燃了,数米长的火墙封住了上山的路,阻挡住了蜘蛛群。

却没能阻挡追击的二女。

两人踩着耿姑娘的尸身,直接横穿火墙,略微拍打了下身上的火星子,加快脚步,朝我们急速逼近。

黄四姐派来的四只纸人,此刻只剩下最后一只了,这里距离山顶还很远,指望黄四姐派人来救,是不现实的,我们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你俩是个啥叽霸情况啊?”我朝着后方二女喊话,试图拖延点时间:

“我是中阴派来的大阴差,来这边办点案子,咱们无冤无仇,你俩差不多得了。”

“再追的话,我一道大咒打下来,顷刻间打的你俩崩漏带下!裤裆都给你俩捅穿喽!”

二女既不动怒,也不答话,阴笑着继续追赶,等两人追至十米范围内时,我舞着勾魂索一顿乱挥,二女身形犹如鬼魅,灵动地连续躲开,哪里勾的到分毫?

她俩追到现在,也算看出我黔驴技穷了,异口同声道:“他没招了。”

“要活的!带回去再慢慢拾掇!”

二女话音刚落,身影一闪,直接瞬移到五米范围内。

我心顿时凉了一大截,我这纸人喘的肺都快吐出来了,它已经跑不太动了。

生死攸关的这一刻,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死咬着牙,冲二女比划出火焰轮止的起手式。

我这具肉身,根本就没有使用火焰轮止的资格,我就是比划出样子来吓她俩,不过这招只对有大道行,大见识的人生效,我不指望二女有这眼力件。

然后人家还真就有,二女一眼就认出了我这套手势,立刻放慢脚步,齐声尖叫道:

“这是?不动明王的十四根本印?”

“是四处加持印?还是狮子奋迅印?”

我面露自在微笑,改变手势,口中轻念咒音:“南无悉底,悉底,苏悉底!”

二女侧着耳朵听了片刻,再次认出,惊声齐呼道:“是不动明王的降魔咒!”

“此人道行深不见底,你我万万不可与之为敌!”

“快撤!”

二女倒退着追来,又径直逃下山去,动作连贯到一气呵成,连转身都免了。

让我们把最近的几件比事梳理一下。

我在电子厂认识了厂花卢晓莹,她老家在滇南西双版纳边境的鸡爪村,她家被亲戚吃了绝户,父母都被村子里的坏人害死了。

我搭上了卢晓莹的因果,我曾答应过明王要杀尽恶人,所以我必须顺着她的这条线往下渡,我要帮她弄死那帮妇女,但我没有燃料来点亮阴灯,那是我杀人的唯一法器。

我不能指望用勾魂索去杀人,这玩意是用来勾魂的,拿它杀人,就好比拿一把消防斧砍细菌。

经风水师许四海牵线,我要上山拜访黄大仙黄四姐,管她借一些兵马来充当阴灯燃料。

结果上山路上,遇到了一男两女三人伏击,我弄死了男的,吓退了女的,纸轿子坠入悬崖,纸人死的只剩一只了。

当我把这些线索梳理明白时,只剩下一件事困扰着我:这些伏击我的人是谁?这是我第一次来滇南,我并不认识她们,她们为什么要来截杀我?

二女逃离后,再没人出现过,十多分钟后,纸人背着我跳上一块凸起的巨石,到达了山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漆黑的夜风,阴柔地抚摸着山顶,这里是一片平坦的空地,有半个足球场大,空地一边搭着大片的竹架子,架子上挂满了鸟笼,被夜风吹的叮叮乱响。

空地中央有个小池塘,而在池塘后面,立着座大坟,那坟足足有十余米高,赶上小别墅大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坟,它修的像极了金字塔,坟体外边涂着风干的黄泥,最下面有一扇木门。

而在大坟四周,则伫立着许多座小坟,每座坟都带门,把这些坟当房屋看,这里像极了一个隐世的小村子。

村子里有许多个大铁笼,里面养着鸡鸭,老鼠和毒蛇等活物。

此刻,大坟外边站着好几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都穿戴的非常华贵,打扮的像旧社会地主似的,人人穿红绸布马褂,头戴瓜皮帽,身上戴满了金物件。

吊诡的是,这帮人跟雕像似的,直挺挺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脸上不带丝毫表情。

而且他们的站姿非常奇怪——清一色踮起脚尖,双手呈鸡爪状端在胸前,脖子还一个个伸的老长。

我给这帮人盯的直发怵,就没敢乱动,那背我上来的纸人说:“贵客勿怕,这些都是四姐的家人,它们对你没有恶意。”

怪不得,这些人一个个摆出这种站姿,原来他们都是化形的黄皮子。

“四姐就住在这座大坟里,贵客请随我来。”

纸人带着我走到跟前,黄皮子们朝两边散开,让出条路来,我被这些玩意盯的毛烘烘的,这里是黄皮子的老巢,我是唯一的异类。

纸人推开门,给我领进大坟里,我进去一瞅,好家伙,四下金光闪闪,屋里空间极其宽敞,所有家具都是纯金打造的,金桌金椅金烛台,就连地板上都铺着薄薄一层金粉。

火炉里噼里啪啦烧着柴,炉子上摆着口大锅,里面不知炖着什么,香气扑鼻。

我踩着沙沙的金粉往前走,来到最里面的大床跟前,床上坐着一大一小俩妇女,都穿着红衣,披金戴银,大妇女三十来岁,长的说实话,挺好看,打扮的国色天香,但整个人给人一种非常阴损,怨毒的感觉,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邪性。

小妇女十五六岁,长的也很漂亮,细皮嫩肉的,这小丫头把自个打扮成新娘子模样,穿着嫁衣,皱着眉死死盯着我。

这位大妇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黄四姐了,我毕恭毕敬地上前递烟,给她点上,又拿出铁盒里的鸡头:

“黄四姐好,我叫李丑,是许四海的朋友,我这边遇上点事,想求你帮忙。”

黄四姐本来看我的目光挺不善,接过鸡头,塞进嘴里咬的稀碎,咽进肚里后舔了舔嘴唇,神色这才缓和了些,点头道:

“不错,是四海的信物,孩子,你有什么事,坐下说。”

这位仙家说话的语气很平缓,但字里行间却带着浓烈的血腥杀机,扎的人眼皮子生疼。

互助会有个叫灰奶奶的老鼠仙,道行接近万年,黄四姐自然比不过灰奶奶,但差的也不是太多,六千年道行是有的。

我坐到床对面的板凳上,四姐身旁的小丫头猛地站起身,狠狠瞪了我眼,一脸厌恶道:“又是个歪瓜裂枣,好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

小丫头赌气地甩开门出去了。

黄四姐淡淡道:“你别见怪,我小闺女到了出嫁的年纪,我想给她找个合适的男人,这男女同修,是有万般好处的,可这孩子眼界太高,一般人她瞧不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暗暗松了口气,多亏来的是李丑,来的要是李三坡,那完了,这黄家上门女婿我是当定了。

黄四姐行事非常狠厉,她家招女婿的基本流程是,先派纸人掳上山,闺女看不上,就直接给扔下山去,鸡爪山脚下,男性尸骨成河。

可要一旦看上了,这好处可就太大了,黄家光是给闺女准备的嫁妆,就足足有黄金千两,黄家有藏宝阁,你就进去选吧,各种珍珠翡翠,随便你挑,属于一人入赘,全家鸡犬升天了。

黄皮子家没有差钱的,成精的黄鼠狼,只住在坟营子里,天天钻坟打洞,哪里有黄金宝贝,它鼻子一嗅就能找到,以前考古队发现过不少古墓,你就看那盗洞,只有拳头大点,人根本下不进去,有专家看后就说,这些盗洞是黄皮子打的。

但黄皮子不像那些盗墓贼,它们不会把古墓搬空,只取黄金琉璃翡翠,像古钱币,字画瓷器,青铜器之类的古董,它们是不稀罕的。

黄四姐告诉我,说那鸡爪村的年轻小伙,基本上被黄家抓绝了,现在鸡爪村快成寡妇村了,只剩下些油腻的死老爷们,剩下全是妇女。

我有许四海这层关系,黄四姐自然不会扔我下山,这美妇抽着烟,慢条斯理地问我,四海现在怎么样?发没发着财啊什么的?

黄四姐虽然居住在版纳,却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她最早是在东北那边修行的,后来带着家人越过山海关,一路搬到了滇南。

刚好我也是东北口音,四姐听的亲切,对我的态度更加和缓了。

寒暄几句后,黄四姐直入正题,问我:

“孩子,我瞧你身上带着杀气,你是来杀人的吧?”

我点着头道:“不瞒四姐,我这趟来,是打算去鸡爪村杀几个人。”

我就把卢晓莹家被吃绝户的事,大致说给她听,但我没有提及人皮阴灯的事,我说:

“姐,我想管你借调点兵马,攻打鸡爪村。”

黄四姐无悲无喜地听完,问我:“你打算借多少兵马?”

我张开巴掌道:“五百阴兵!”

血屠鸡爪村,用不了这么多阴兵,我寻思来一趟也不容易,干脆多借点,毕竟阴灯对魂魄的损耗是非常惊人的,我这一年大劫,全指望靠它过呢。

黄四姐听完吧,脸色就有点不高兴了,沉下声道:“你是四海的朋友,你来找我看事啥的,看在四海的面上,我自然要帮你。”

“但你要说借兵马,这个你就想多了,五百阴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关键是孩子,你我初次见面,既没有因果,也不曾结过善缘,我凭什么借你啊?”

我早就想到黄四姐会是这个反应,这人世间的很多事,讲究的是利益交换,哪怕最亲密的朋友间也得如此,我帮你不能白忙,我帮你,是指望着有一天你能帮到我。

黄四姐瞧我没啥道行,觉得我拿不出东西和她交换,她肯定不能给我借兵马,别说五百阴兵了,一只孤魂野鬼她也舍不得往出借。

我这时候就跟她讲:“姐,我借你兵马,不是白借的,我是不动明王座下的弟子,我修的是佛光。”

“你将来扛雷劫时,我分你一星半点的佛光,你会好受不少!”

黄四姐神色阴晴不定,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这时,一老太太端着茶走进来,将茶水递到我跟前。

黄四姐管那老太太喊了声娘:“娘,大闺女有消息了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太太摇头,在黄四姐耳边密语了一番,转身出去了。

我吹开茶叶,胡乱喝了两口,黄四姐盘着腿坐在床上,掐灭烟头后,突然问我:

“我前两天给四海托梦,四海说,你风水这方面的造诣非常高。”

“就是不知,你梅花易数懂的多不多?”

我放下茶盏道:“略懂一二,姐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黄四姐深深叹了口气,愁云满面道:“我大闺女前阵下山玩耍,让坏人抓走了,对方的道行很深,我用法力苦苦找寻多日,始终找不到人。”

“你用梅花易数帮我算算,你要是能算出我闺女在哪,四姐重重有赏!”

我问明大闺女失踪日期后,结合现场观察到的外应,随手起了一卦。

得:【颐】之【贲】

计算一番后,我随口问黄四姐:“离这四十里远的地方,是不是有个水电站?”

黄四姐想了想,道:“四十里外,是有个小水库,不知那是不是你说的水电站?”

我告诉她,你大闺女人已经死了,尸体位置就在这个水电站里。

理由是:主卦上艮为止,下震为想为动,直观卦象人停止想事不动了,有用克体为凶为死兆;变卦为【贲】卦象为山包下有火,为祭奠之象,故断定人已死。

主卦上艮为止,表示“之内”意思,卦中震为动,坤为大车为顺,主其被水淹,视为顺着河流漂走了,离为火,亦为电,艮为止,即站之意,表示尸体在水电站的地方就不动了。

全卦数之和为40,主卦又显示到4以内,故定距离为40里。

黄四姐听完,当场就听炸毛了,猛地站起身,径直走到门外,冲外面众人大喝道:

“大闺女找到了!在小沟峡水库,去!都去!给我找!”

我瞧向屋外,就看那些老少爷们唰地散开,跑回各自坟里,取来风筝造型的纸鸢,这些黄皮子们趴在纸鸢上,跟大蛾子似的,哗啦啦就飞下山去了。

我看的是惊到合不拢嘴,扎纸术,还能这样玩的?

这个纸鸢风筝,实在太神奇了,我横竖要从黄四姐这学到不可,有了它,在热带雨林中穿行就方便多了。

等众人飞走后,黄四姐低着头回到屋里,坐在餐桌前,招呼我道:

“过来吃饭,咱们边吃边等。”

我答应着坐了过去,所以我为啥说这位姐姐心狠呢?她大闺女让人害死了,我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悲痛,她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居然还能吃的下饭。

不一会,就有丫鬟来上菜了,还给报菜名,咯咯哒,那是炖小鸡,叽叽喳是炖喜鹊(外边架子下的鸟笼是专门养喜鹊的),圆圆则是鸡蛋。

还有一盆红焖老鼠肉。

人们总以为黄皮子爱吃鸡,其实这是误解,黄皮子最喜欢的食物,是喜鹊和麻雀,只有饿急眼了,才会进村偷鸡吃。

另外,黄皮子的克星是猫,尽管在野外的遭遇战互掐中,公猫往往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黄皮子咬死,但绝境反杀的案例也不在少数,所以谁要是被黄皮子缠上了,家里养几只猫,它就不敢进你屋了。

黄四姐别的菜基本没动,就盯着那盆炖喜鹊吃,妇女尖嘴利牙,夹起整只喜鹊塞进嘴里,咔嚓嚓地连肉带骨嚼碎,咽进肚里。

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砰砰乱跳,紧张的不行,我该不能算错了吧?就以黄四姐的秉性,万一他们没能在水库上找到大闺女的尸身,那她势必会翻脸杀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没说,但我能瞧出她余光中透露出的阴狠和怨毒。

我头皮子就开始冒冷汗了,反复推演刚才的卦象,确认万无一失后,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黄四姐也不招呼我,自个一个人夹着喜鹊吃,我就问她,我说姐,谁这么大胆子,敢害你大闺女呢?

她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冷冰冰对我道:“是黑苗寨的人。”

听到黑苗寨这两个字,我立刻就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之前卢晓莹就跟我讲过,说版纳的原始森林中,居住着一些黑苗子,这些人很少跟汉人来往,至今还过着饮毛茹血的原始部落生活。

黑苗善用蛊。

黄四姐说:“你刚才上山时,我特意拿法力看过,袭击你的那三人,正是黑苗寨的人,她们跟你无仇,她们是奔着我来的。”

黑苗寨和黄家之间的梁子,结了有好些年了,中间的因果冗长,略过不讲。

只说最近一段时间,黄家招上门女婿,黄四姐最早只盯着鸡爪村薅,给这小破村子薅秃了,薅的没男人之后呢,就派纸人进大山深处抓黑苗子。

苗寨不愿意,那肯定要报复啊,索性派人掳走了四姐的大闺女。

苗寨还让人守在山下边,只要看到纸人上山,就跟上去给它毁了,这帮黑苗子反正就跟四姐干到底了,死活不能让她招到女婿。

而且四姐还跟我讲,说最近苗寨的人,在鸡爪山附近活动的非常频繁,四姐派出纸人去打探,带回来的情报是,苗寨在供奉一个名叫“三尸神”的精神图腾。

我皱着眉,三尸,是道教术语。

道教认为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也叫三虫、三彭、三尸神、三毒。

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早期道教认为斩三尸,恬淡无欲,神静性明,积众善,乃成仙,就是说你把这三种欲望全给斩了,你不在乎穿衣打扮了,不在乎吃喝,也不把女色当回事了,这时你再积一些善,就能成仙了。

简单理解,三尸就是指人的三种欲望。

一说起欲望,我立刻就想起了阴师罗红衣,和他所代表的恶相,贪欲。

那么有没有可能,黑苗寨所供奉的三尸神,实际上就是罗红衣呢?

我神色阴沉,详细询问黄四姐后得知,黑苗最近在大山深处发现了一座诡异阴庙,据说庙中隐藏着一股非常纯净的能量,它们打算取走这股能量,献给三尸神,让它提前苏醒于人间。

我脸色难看至极,之前陈山火曾说,罗红衣还需要至少三年才能苏醒,这畜生一定不能提前醒来,否则人间会立刻变成杀戮地狱!

还有件要命的事,黑苗发现的这座阴庙,会不会正是卢晓莹曾去过的那座呢?

我的佛光啊!我还指望靠它们恢复道行呢!

让这帮下三滥的黑苗子捷足先登了?这哪能行?

黄四姐冷冷道:“那股能量被锁住了,苗寨取不走,它们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打算用咱们黄仙的骨头,来制作钥匙取走能量。”

她转过头,看向漆黑的屋外,一字一句道:“我没猜错的话,我大闺女的骨头已经被它们取走了。”

等等,别着急。

让我们把线索梳理下。

苗寨供奉罗红衣,称罗红衣为三尸神,目前那操性篮子正在某地沉睡,苗寨为了让罗提前苏醒,让恶相贪欲提前降世,决定从阴庙中窃取一种神秘能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能量被锁,所以苗寨掳走了四姐家的大闺女,打算用她的骨头制作钥匙。

青丘听闻这一切后,沉吟道:“三尸,代表三种欲望,所以阴庙应该也不止一座,而是有三座才对。”

“李狐狸,你恢复道行的关键,就在这三座庙中!”

我们师徒俩正对着话,门外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刷啦啦的响声,我放目瞧去,只见一阴嗖嗖的小老头乘着纸鸢落地,喘着粗气冲进屋道:

“找到了大闺女的尸体啦!是在小沟峡水库上找到的!”

我跟黄四姐连忙冲出去查看,只见老头怀里抱着只湿淋淋的小黄皮子,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而且的确和四姐说的一样,这只小黄皮子全身软绵绵的,身体中的所有骨头,都被苗寨用邪术抽去打磨钥匙了。

黄四姐接过自己的亲身闺女,神色依旧是无悲无喜,但我却能瞧出,她漆黑眸子里散发出的毁灭烈焰!

野生的黄皮子仙,道行这般深不见底,且城府深到喜怒不形于色,我甚至感觉这黄四姐从某种程度看,比灰奶奶要危险的多!

“埋了!”黄四姐将闺女的尸身丢回给老头,冷冰冰道:“在小池塘边立一座坟!”

她不再管自己的孩子了,她关上门,拉着我往里屋走,我们绕过大厅,来到后边的一个小香堂里。

这香堂十来平米大小,供桌上供奉着黑妈妈的画像,摆放着祭品和香炉。

黑妈妈,又叫黑老太太,是东北道教中的一位地仙,相传黑妈妈是在九顶铁刹山的悬石洞修练成仙的。

东北的动物仙家有信佛的,也有信道教的,后者往往会把黑妈妈供奉为精神图腾。

黄四姐走进香堂后,跪坐在蒲团上,冲我笑了笑,道:

“四海说的没错,你是个有真本事的小孩,你找到了我的大闺女,我要好好报答你。”

我连忙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姐你太客气了。”

“人死不能复生,姐姐你一定要节哀。”

黄四姐点了点头:“你嘴里有个东西,不信你摸摸看?”

我嘴里并没有东西啊?我疑惑地伸手往嘴里一摸,还真摸到了一颗硬硬的小玩意,我吐出来一瞧,那是颗金豆子!

这颗金豆子黄澄澄的,有蚕豆大小,落在地上滴溜溜打转。

我一脸的迷瞪,这么个小玩意,是怎么出现在我嘴里的?正要弯腰捡起呢,嘴里突然又开始往外吐金豆子了!

一颗接一颗的金豆子,源源不断从我嘴里往出窜,前前后后吐出二十多颗,这才停下!

我内心大骇,拿手背擦着嘴连连后退,我可以确认,我刚才中了黄四姐的某种未知术,她将这些金豆子,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瞬移到了我口腔里。

我以前也曾见过类似的物体瞬移术,这并不离奇,离奇的是全过程我居然毫无察觉!要知道人的口腔是非常敏感的,满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你别说金豆子了,哪怕多出颗小芝麻,都会立刻觉察的到。

她能在我毫无察觉的前提下,往我嘴里送金豆子,那同样也能送毒药进来。

这妇女在我内心的形象,变得更加恐怖,阴森和未知了,在此之前,我一直固执地认为,黄皮子术的核心,是围绕讨封,拜月和换命这三式神通的,即使稍有变化,也离不开这三大宗旨。

好在我用梅花易数找到了大闺女的尸身,四姐由衷的感激我,并没有要害我的打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楞着干啥?捡啊?”见我一脸的害怕和惊悚,黄四姐笑眯眯对我道:“孩子你别怕,我不但要奖赏你,接下来,我还要赐你场大机缘。”

“谢谢姐!”

我道了声谢,蹲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捡金豆子,黄四姐跪坐在对面的蒲团上,耐心等我捡完后,她又道:

“你摸摸你左手手腕。”

这回我学机灵了,我并没有急着去摸,而是先感知一番,确认我手腕上没有出现异物后,我再低头瞧,用眼神也确认了这一点。

这时候,我才伸手往手腕上摸,结果这一摸,好家伙,手腕上竟然无中生有地,多出了一只沉甸甸的大金镯子!

哎呦我草,这下给我欢喜的啊,就这成色,这份量,市场价少说也得值它个十万八万的。

加上那二十多颗金豆子,我的身家一下从底层赤贫,飞跃到小康阶层啦?

黄四姐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我入座。

我欢喜地盘腿坐下来后,只见黄四姐收起笑容,道:“孩子,姐感觉你这人吧,不是很对劲。”

“就你这算命寻人的本事,放眼全国,你少说也得能排进前五,你说,一个人把梅花易数研究到这个程度,他道行一定不可能低。”

“而且四海在梦里也跟我讲了,说你的风水造诣,也是全国最顶尖的,而且刚才你上山时的全过程,姐也都看到了,你吓走那两个苗女时所用的手势,的确是带着三分明王忿怒法相的。”

黄四姐神色阴柔地看着我:“不动明王是菩萨吧?菩萨座下的弟子,那不都得光芒万丈吗?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可怜的小火星子呢?”

为什么总说黄大仙喜怒难测,个性阴森未知呢?你就瞧这四姐吧,她大闺女刚让人用邪术抽骨杀害,然后抛尸于四十里外的水库,人家却对此不管不顾,反而更关心起我来了。

四姐认为我所展露出的本事,和我的道行很不匹配。

本事是一方面,胆量和气度又是另一方面,换成一般的小修行人,碰上这么恐怖的野生大黄皮子,早就吓到肝肠寸断,说话都结巴了,我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跟四姐谈笑风生,你来我往,一点都不带怵的。

这正常吗?

这不正常。

我叹了口气,解答了黄四姐的疑惑:“姐,我是打心底尊敬您,不可能在你面前撒谎,我就实话实说了。”

“我以前不是这样式的,我正在渡一场大劫!这场劫让我的道行直接清零了,我得一点一点的恢复它。”

“我只有一年时间,一年后如果恢复的不到位,我就要死了。”

黄四姐听完后,眨了眨眼,说:“你不光道行清零了,你的肉身也不对劲,是不是也换过?”

我敬佩地冲黄四姐竖起大拇指,给她大概讲解了下断离舍的大劫,黄四姐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她是动物仙家,她经历过的大劫比我多老鼻子了,什么样的尸山血海人家没见过,我这点小场面不算啥。

黄四姐寻思了片刻,对我道:“孩子,你把手伸过来,姐给你看看。”

她也没说具体看啥,我起初还有点迟疑,青丘说:“你这副破皮囊,半点秘密没有,给她随便看好了!”

我就把手伸过去了,黄四姐在我手掌上用力一掐,我就看到一道红线,顺着我掌心往胳膊上窜,同时呢,我身体里多了股非常猛烈的阴邪气息!

我死咬着牙,这股气息伴随着阵阵巨疼,快速在我四肢百骸游走着,冲进丹田后,又重新退了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红线彻底在我掌心消失后,我身体的种种不适这才消失,黄四姐眉头微微皱着,说:

“你这副新体格子,实在是差到离谱,你这肉身完全就不适合修行啊。”

我无奈地苦笑:“是啊,要不咋能叫超越地狱难度的开局呢?”

黄四姐告诉我,她刚才引导出一丝妖气,进入我身体仔细看了,说我的“十四大脉”竟然全是闭合死的,连一条开启的都没有,江湖里管我这样的人,叫“石人”,意思就是废物中的战斗机,这辈子只能是个苦力命,注定与修行无缘了。

人身体有十四大脉,通俗理解,这就好比十四根大水管子,外界气场顺着这些水管子进来,储存在丹田里,然后这些气场再转化成高维能量,来反补我们的血骨,精气神,并强化我们的肉体硬度,甚至还能延长我们的阳寿。

这个吸入气场,并转化为高维能量的过程,就叫修行。

十四大脉,包括了武侠小说里讲的任督二脉,剩余十二脉分别为,在手臂上有三条阳经,统称手三阳经,都是从手走向头部;在腿上有三条阳经,统称足三阳经,都是从头部走向脚。

另外,在手臂上有三条阴经,统称手三阴经,都是从胸部走向手;在腿上有三条阴经,统称足三阴经,都是从脚走向胸部。

讲的可能有点绕口,但你数一遍,加上任督二脉,是不是刚好十四条?

我现在的状态是啥呢,我的十四条水管子,全部关死了,外界的气场进不来,我这就没法修行了。

我从青丘那印证了黄四姐的说法——李三坡生下来,十四条水管子就是打开的,人家是天骄中的天骄,妖孽中的王炸,李丑则是全关上的。

尽管有人皮阴灯能克服这一缺陷,让外界佛光不通过水管,也能进入我身体,但这十四根水管子必须要开,因为它们也是将丹田里的高维能量,输送到指尖,通过手势转化为术的必要通道。

所以管子封死的同时,也封死了我向高维世界表达意念的权利,封死了我使用术的资格。

哪怕我道行修的再高深,到头来狗屁不通,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把黄四姐佩服的五体投地,连青丘都无法告知我的信息,人家告诉给我了,这妇女非常厉害,完全称的上是黄皮子仙里的大拿,同样是野生的黄皮子仙,黄四姐金光闪闪,舅姥姥却像块发馊的烂抹布。

“姐,你能有法子帮我把这十四条大脉打通吗?”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虚心向黄四姐请教。

空有道行没有术,虽然也符合渡劫的要求,但存活几率太差了——佛光只隐藏在深山老林的未知庙宇中,我一间间庙地去找,这一路上得死多少回才够啊?

所以术,也必须要有,只要能把这十四大脉打通,我就能用李三坡的幻术,能唤醒朱雀炉的神通,能施展火焰轮止和降魔咒了!

四姐直勾勾看着我,说:“我闻你身上吧,带着股狐狸味,我很不喜欢你身上的这股味,但你帮我找到了大闺女,这个恩我得报。”

她从袖口里摸出把小木梳子,梳着瀑布般的垂腰长发,慢条斯理道:

“我要是个人,我就帮你把这十四大脉打通了,问题你姐是仙家,修的是妖气妖法,我用妖气给你通脉,等于是在杀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还来不及失望,黄四姐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我们黄家有一套祖传的秘术,名叫大坟墓轮转术,这个我倒是可以传你。”

接下来黄四姐就跟我讲了,说这大坟墓轮转术的原理,有点类似武侠小说里的吸星大法,我把这玩意学会后,回头遇上修行者了,我只要跟对方发生物理接触,大坟墓轮转术就能将对方的气场,一滴不剩地吸进我身体里,然后我再利用这些气场,来冲击那十四条封死的大脉。

我寻思着,这感情好,我本来就有勾魂索,我杀完人后再勾他的魂,塞进阴灯里当燃料,现在又多了个抢劫气场的手段,以后这程序就变成了先吸气场,吸干后杀人,最后再勾魂。

黄四姐是个利索人,解释完原理后就不再废话,立刻给我传功。

妇女一只手轻轻按在我额头上,微微用力,一股强大,毁灭性的阴寒气息,像泄洪的大水似的,一股脑倾泻进了我的身体!

一段段繁杂的知识和咒音,与我的灵魂融合为一体,眼前的世界开始消解,融化,我在无边的幽冥之中,看到了一座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大的坟墓,坟上爬满了上亿只黄鼠狼,它们齐刷刷转过身,正用惨绿色的眸子,怪诞地看着我……

十多分钟后,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意识回到了现实位面。

清醒过来后,我突然想起件事,卢晓莹家被吃绝户这件事,让嫉恶如仇的不动明王震怒,曾言我若是接此因果,就赠我一善果,一福报。

善果可以在中阴交换阴德,那么福报,会不会就是这大坟墓轮转术呢?

青丘对此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这玩意简直厉害到逆天了,对方只要被我接触到,我会像强力胶一样黏住他,他是挣脱不开的,他要么立刻杀死我,要么被我吸干为止,而且这个过程迅猛到超乎想象。

吸三五个大道行的人,打通了十四大脉,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

大恩不言谢,我神色凝重,跪在黄四姐面前,冲她重重磕了个头。

黄四姐伸手将我扶起,淡淡道:“这还没完,我再赠与你一千兵马,助你攻打鸡爪村!”

她特意用赠与这个词,说明这一千兵马是我姐白给的,不用还的。

取出个菱形的木制兵符,黄四姐将它塞到我手里,我激动的低头瞧去,只见兵符上用红笔写了个“千”字。

但鸡爪村并不好攻打,这座身处版纳国境线的汉人村落,位于原始森林深处,周围被黑苗寨包围了。

黑苗极端排外,鸡爪村在这般凶险的环境下,能存在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黄四姐说,距离此村不远的一处山洞里,居住着一位泰国来的“龙婆”,这个人的存在,相当于村子的守护神,也是黑苗不敢染指村子的原因所在。

龙婆并不是什么老太太,它是泰国中部地区对法师的一种尊称,“龙”有公众的,国家的意思,“婆”是指父亲或长辈,一般三十岁到六十岁的法师,会被称呼为龙婆,再加上名字后缀,比如龙婆添,龙婆培,龙婆坤等。

所以再别骂我起的比名难听了,名真不是我起的,它就这么叫,我也没辙啊。

守村的这位龙婆呢,名叫龙婆木,此人对气场非常敏感,外人只要敢靠近村子,立刻就会被他察觉,他洞外边有口大锣,他一敲锣,村民就像蟑螂似地逃没影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村民逃完了,龙婆木再来拾掇我,这人道行比黄四姐差一截子,但一样来的非常狂野,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修行人。

龙婆木杀我,跟杀鸡一样简单。

黄四姐说到这,就有些替我犯难了,龙婆木道行高深,会几套杀人的大术,我得先让他失去反抗能力了,才能用轮转术吸他。

我要是强吸,人家随手一个术打过来,就能将我打的四分五裂。

而且四姐还说,龙婆木在快被我吸干时,会施展一种非常恶心的遁形术:他肉身会化作一滩骨灰,灵魂借机逃走,我必须把他的魂儿给扣下,一旦给他逃了,这隐患可就埋大了。

我听到这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念想,这个龙婆木是个大修行人,上山前,我遇上他就是见光死,一点反抗余地都不能有。

现在,我有十成把握拿捏他!

该给的好处都给了,该交待的事宜也都交待完了,这时候,黄四姐就开始提要求了:

妇女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一空,被疯狂到毁灭的阴损和怨毒取代!

香堂里刮起凌冽刺骨的阴风,吹灭了蜡烛,四下鬼哭狼嚎,黑暗中,黄四姐的发如鬼丝般乱舞,冲我厉声尖叫道:

“我要杀尽这片大山中的所有黑苗!”

她冲着黑暗的虚无中大喊道:“大闺女!告诉娘,害死你的人是谁?”

漆黑一片的香堂里,我被阴风吹的全身颤抖,很快,耳边就传来一道凄惨至极的女声:

“距离此地二十余里远,有一处苗寨,名叫黑水洞,我被黑苗法师抓到,带去那里,被他们抽骨杀害。”

“杀我的人是三名苗女,分别是仰翁妞,往翁妞和当翁妞。”

黄四姐应了声,对我道:“李丑!我给你一天时间攻打鸡爪村,明日此时,你的兵马与我汇集,一同血屠黑水洞!”

“遵命!”我毫不犹豫地大声答应道,我不能光吃饭不给钱,我从四姐这拿走这么多好处,理应帮助她报仇血恨。

退一万步讲,就算黄四姐不计较这件事了,我也注定跟黑苗势不两立,这帮下贱篮子占据了我所图谋的阴庙,抢夺走了本属于我的佛光,还特么要唤醒罗红衣?

我肯定不能让她们得逞啊。

……

夜深了,我告别黄四姐后,走出大坟,之前那个小老头正在外边候着,他迎上前来,将手中的纸鸢递给我。

有了这玩意,我下次上山就不用坐轿子了,直接飞上来就完事了。

小老头拉着我来到悬崖边:“小孩,我教你段口诀,然后你这样婶,再这样婶……”

老头给我讲解如何用纸鸢飞行,讲的非常细,我将纸鸢举在头顶,这玩意比篮球板大一点,龙骨是竹制的,上面刻着繁杂的符文,它很轻,看起来也不怎么结实,似乎无法支撑我的体重。

“这根拉杆控制方向,这根控制高低。”

小老头让我将双手抓在两根拉杆上,然后道:“可以了!飞吧!”

开玩笑,这里是五千米高的鸡爪山主峰!我是人,我没疯批到那地步,注视着下方的漆黑深渊,我双腿软到猛打摆子,我哪敢跳啊?

小老头趁我没防备,后退两步,狠狠一脚踹在了我屁股上!

从天空俯瞰,在满天星河下,在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热带森林上空,一道细微的白影从山顶急速俯冲而下。

我要说我没被吓到灵魂离体,头皮子往外冒青烟,那是我在骗你,天上的风很大,四下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我眼泪混合着鼻涕一起往下淌,双手死死捏着拉杆,嘴里一遍遍念叨着口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玩意飞起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丧心病狂,但它快的同时,它又很好操控,纸鸢仿佛和我的灵魂绑定了,它能读懂我的心思,拉杆反而起不上啥作用了。

我想让它往哪飞,它就往哪飞,我很快就掌握了这里面的玄机,也就不再害怕了。

我绕着鸡爪山主峰飞了一整圈,找到上山时的那条路,就沿着它一路往下,在森林上空飞行。

树枝划过我的身体,将我一只鞋勾没了,我操控着纸鸢往下降,用具备夜视能力的狐瞳瞧见,迷彩帐篷就在前方不远了。

纸鸢降落后,我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摔的满脸土,我心砰砰狂跳着,收起纸鸢,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瘸一拐地来到帐篷前,钻了进去。

卢晓莹应该睡着了吧?我动作很轻,不想惊醒她。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不得不住在同一顶帐篷内,正如来时我们住同一个标间一样。

帐篷里弥漫着青春姑娘的花朵香气,我疲惫地躺下,美美地深吸一口气,盘点着今天的收获。

大坟墓轮转术(吸星大法),一千阴兵的兵符,飞行纸鸢,以及最最重要的,关于打通十四条大脉的信息。

接下来的要走的路,就非常清晰了,先杀龙婆木,接着带领卢晓莹血洗鸡爪村,明晚跟随黄四姐一道,攻打黑水洞。

黄四姐法力无边,堂口兵强马壮,也不用我具体帮啥忙,到时候我顶多混在人群里,给她壮壮场面就完事了。

那隐藏在森林深处的三座阴庙,以及庙里的佛光,才是我接下来要重点图谋的。

脑海中浮现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我兴奋地睡不着觉,看向一旁鼓鼓的睡袋,瞧出点不对,就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这才发现……睡袋是空的。

卢晓莹?不在帐篷了?她去哪了?

我猛地坐起身,钻出帐篷。

我和卢晓莹约好的,如果我天亮后还没回来,她就立马逃远远的,但这会才刚到后半夜,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呢,而且她的登山包也在原地,她去哪了?

别急,事越大,越不能急。

我将纸鸢叠起来收好后,仔细查看着四周,附近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陌生人的脚印,只有一串细碎的女孩鞋印子,向着帐篷后方的灌木延伸而去。

方便去了?

我跟随鞋印穿越过灌木,边走,边轻声呼唤着卢晓莹的名字。回答我的只有阵阵蝉鸣。

我这对狐瞳被佛光加持过,具备极好的夜视能力,这片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在我眼中犹如白昼。

我健步如飞,死死锁定着地面上的鞋印。

在距离帐篷百余米远的地方,鞋印中断了。

我抬头瞧向前方,不远处有一大片低矮的芭蕉林,被凌乱的灌木交织着,显得非常隐蔽,我低头钻进灌木林,在女孩身上香味的指引下,来到一张吊床前。

卢晓莹很聪明,也很警觉,我走后她担心帐篷被村民发现,干脆就躲到这片芭蕉林中过夜。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片森林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无比熟悉,这女孩具备极强的野外求生能力——吊床距离地面约两米,被宽大的芭蕉叶所遮挡着,床上还铺满了防蚊虫的草本和花朵。

卢晓莹甚至还布置了三处陷阱,这些陷阱没有杀伤力,不过是用黑线绑上些空铁罐,再用钉子固定在地面上,以确保在外人闯入时,她能第一时间察觉的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就算卢晓莹这般谨慎,她最后还是出事了,吊床是空的,我四周找寻了一圈,无果后返回,又蹲下检查地面上的陷阱,陷阱的黑线完好无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我交给她的那把开山刀,被丢弃在地上。

我捡起刀后站起身,退出芭蕉林,心中涌现出很不好的预感,于是就以我观察到的外应起卦:

三道陷阱,芭蕉林属阴,此刻时间为凌晨5点27分。

我用梅花易数起卦,得【丰】之【小过】

卦象解析为:见互卦,体互兑为说,克体卦震木,以此断定,卢晓莹是被人掳走的。

用卦为离,见用互巽,说明方向先往南,后折转东南,变卦为艮,说明此地点靠山,且外边有大片白色花丛,互卦,变卦均为大坎之象,坎为水生震木,说明女孩目前暂无凶险,变卦艮为止,震为4,此为凶卦,表示女孩在四十分钟后,会遭遇不测。

总结一下,卢晓莹在睡梦中,被坏人抓去了东南方向,带到了一处靠山,外边有白色花丛的地点,这会人没事,但四十分钟后会出事。

我快步返回到帐篷边,从登山包里拿了双鞋换上,又从兜里取出四姐给的千兵符,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上去,口中吟唱《请阴兵诀》的戏词。

千兵符化作一道浓郁的黑气,伴随着男女鬼哭狼嚎的凄惨叫声,源源不断地涌入阴灯中。

几分钟后,人皮灯罩被黑气撑的高高鼓起,从四姐那要来的一千阴兵,被我一个不留,一股脑地塞进了灯中。

如此高密度的燃料,够我把鸡爪村反复屠杀十遍了。

“加满油”后,我丢下干瘪的千兵符,一手提着阴灯,一手持开山刀,健步如飞地往东南方向急奔,遇到拦路的灌木,我就大刀阔斧地乱砍穿过。

青丘的嗅觉格外灵敏,他通过卢晓莹残留下的气味,不停帮我纠正着方向,就这样一口气跑出大约三公里远,我像流星般冲出森林,前方出现了一大片花海。

这些白花生的非常美丽,白中透着粉红,散发着甜美的气息,之前采蘑菇时,卢晓莹曾跟我讲过,这种花名叫玉荷花,版纳当地的瑶家人,会用鲜采的玉荷花、加上糯米,肥厚的农家肥猪肉,以及少量的白盐,用翠绿的芭蕉叶裹上,制作成香甜可口的“白花粑粑”。

我在及腰深的花海中穿行着,此处视野极其宽敞,月光几乎褪去,天边开始露白,玉荷花们随着冷彻的晨风轻摆,发出哗哗的潮水声,一只野蜜蜂轻轻飞到了我鼻尖上。

卢晓莹不能死,这姑娘一旦遇害,鸡爪村的因果线也将随之逝去,那么,明王的善果和福报也将与我擦肩而过。

我这一路跑的太着急,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我猫着腰,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在花海中隐秘地穿行着。

半路遇到了一只红色的剧毒小蛇,出于某种不可说的目的,我顺手将它抓过来,塞进了口袋里。

抓完蛇后,我抬头瞧向前方,远处七百米开外,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壁。

山壁下方,有一座洞穴,青丘拿小鼻子仔细嗅着,他告诉我,卢晓莹就在洞里!

我停止前进,屏住呼吸后,潜伏在花海中观察那洞穴,黄四姐说,鸡爪村的守村人龙婆木,就居住在村外不远的山洞中。

这里,大概率就是龙婆木的老巢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卢晓莹是被这位泰国老篮子掳走的?

我来版纳森林的第一夜,就接连遭遇了种种变故,先是在鸡爪山遭遇黑苗伏击,从四姐家出来后,甚至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卢晓莹又落入了坏人手中。

老挝边境的这方森林,隐藏着太多未知和凶险,森林并不好客,它会以最迅猛无情的方式,掠夺走弱者眼睛里的光,再给它空洞的躯壳注入一剂名叫恐惧的毒药。

我眸子变的愈加阴冷了,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枝,瞧向洞口,我不敢再靠近了,龙婆木对气场的捕捉非常敏锐,甚至远在七百米之外,我的行踪都有被暴露的可能。

我伸手捂住口鼻,让自己保持着一种气若游丝的状态,我看见洞口老井旁,摆放着一口大锣,周围的苗圃里种着些草药,在苗圃不远处,站着三个大老爷们。

其中一人身形消瘦,五十来岁,秃头,僧人打扮,这老瘪犊子一定就是龙婆木了。

龙婆木背负而站,抬头看天,神色倨傲无比,一旁那两人则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这两人都身穿迷彩服配黑胶鞋,典型的南方农村蠢汉,其中一人体型略胖,四十来岁肥头大耳,正在另一人的胸膛上用力指点着:

“姚树林,你特么的老光棍一条,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你以为老子就怕你了?”

“卢晓莹那么漂亮的小美妞,娇滴滴的小花朵,插到你这堆老牛粪上,这得多糟践啊?”

“我告诉你,卢晓莹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你!你们的这桩婚事,我张海伟第一个不答应!”

张海伟?

我听这名非常熟悉,回忆了一会,我总算想起来了,这个人,是一切恶的起点,卢晓莹的父亲,就是被这狗叽霸东西给活活打死的!

张家听信风水先生的建议,要把祖坟迁到卢家果园里,卢家不答应,张海伟怀恨在心,在村里纠集了些人,把卢晓莹她爹堵在家门外边,活活痛殴致死。

这场惨剧发生时,卢晓莹并不在场,后来母亲告诉她,说她爸爸被打的那惨样,还不如一条狗,说打狗都不会下那么狠的手,那么老实善良的一个人,说那脸被砖头和铁锨拍的血肉模糊,五官都已经无法辨认了……

我冷冷扫视着张海伟,大家记住这人的造型,年龄在三十五到五十之间,光头,肥头大耳一脸的油,就这种类型的中年人,已婚,无业游手好闲的老比瞪,一定是社会毒瘤。

你去每个城市的烧烤摊看,你都能找到这样的人,光着膀子,一身肥肉地坐在那大喊大叫,你都能从这些人身上,直接看到他们的前世——一群被圈养在猪圈中,与粪便为伍的猪。

之前唐市烧烤摊惨案,以及不久前女孩被调戏辱骂,父亲阻拦被围殴的新闻,不都是这种人干的么?

要是没有张海伟,卢晓莹那老实巴交的父亲就不会死,卢家也不会被恶毒亲戚们吃绝户,卢母也不能上吊。

我希望每一个张海伟都赶紧,立刻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但后来我一想,这种人的存在,恰恰唤醒了人们内心对善,对公平的渴望。

恶,倒影出了善,穷人的苦难,让富人倍感温馨,如果没有贫穷的比照,那富有将毫无意义,如果每一个弱小都能被公平的保护,权力和关系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我回忆着这场人间惨案的种种细节,卢晓莹跟我讲过,亲戚们把她家吃光抹净后,还打算把她嫁给村里的老光棍,从老光棍手里再赚一笔彩礼。

老光棍正是那个叫姚树林的农民,姚树林年龄不详,一脸的猪粪色褶子皮,此时正暴跳如雷地指着张海伟怒骂:

“那小丫头父母都死了,我跟她的这场婚事,是她家长辈做的主,跟你有个叽霸关系?你都结婚了,这有你叽霸事?”

“张海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不就缠卢晓莹身子吗?你特么别忘了,这丫头的爹,是被你活活打死的!她恨死你了,她不会让你碰她一指头的!”

张海伟闻言大怒,冲上去就给了姚树林一记老拳:“我透你吗!这么一朵娇滴滴的小羊羔,我吃不到,我也不能让你这老牲口吃到!”

姚树林倒地后,反手揪住张海伟的胸襟,将他也拽倒,两个埋汰老爷们抱在一起打着滚,闹的不可开交。

我大约瞧明白了,昨晚我上山后,龙婆木将卢晓莹从芭蕉林掳到山洞里,刚好张姚二人也在,两人为了谁吃第一口而打了起来。

这些居住在大山深处的中年农民,一辈子也见不到什么好看女人,村里出没的,都是些比他们还丑陋的恶心老娘们,就卢晓莹这脸蛋,这身段这肌肤,如此年轻貌美的,花朵般的大姑娘,落在这些个猪狗手里,他们能不产生非分之想吗?

这种原始而野性的肮脏欲望,是根本无法抑制的。

我并不关心张姚二人,这两人在我眼中,就是两只行走的骨灰盒,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定在龙婆木身上。

僧人身穿一件油污污的黄色袈裟,观察了一会天空,叹息道:

“停下,别打了。”

僧人口音曲里拐弯,带着种怪异的女性阴柔,汉人没他这样婶说话的。

张姚二人对龙婆木十分敬畏,闻言后立刻分开,各自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土。

两人一声不响,耐心等候着龙婆木的最终裁决。

“我已点头答应了卢晓莹和姚树林的这场婚事,按理说,这里就没你张海伟什么事了。”

龙婆木操着口极难听的普通话,一字一句道:“但是吧,三天前张给了我五万块钱,这个钱我不能白收……”

僧人说话的功夫,我手伸进兜里,摸了摸新抓的小蛇,然后微微提起人皮阴灯,对准龙婆木照去。

七百米开外,如此遥远的距离,我动作这般小心,我不相信他能察觉的到。

即使巅峰时期的我,也不可能在无防备的情况下,感知到如此遥远的气场波动。

可是命运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跟我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就在我要点灯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电流,直接从我天灵盖进入,席卷全身,我像中了邪似的,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站起身,歪歪斜斜地朝远处的洞穴走去。

龙婆木早就发现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用一种未知的邪术,抢夺了我身体的控制权。

我面色痛苦至极,死咬着牙,不要命地挣扎着,反复调动丹田里那点可怜小微光,尝试摆脱控制。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我除了嘴巴能说出点话来,全身都不听使唤了,像个被提线操控的行尸走肉般,歪斜着,扭曲着前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龙婆木阴沉着脸,冲我不停勾着手指,等我到他跟前后,僧人上下打量着我,尖着嗓子道:

“我早知道女娃娃还有个同伙,是你吗?你是来救她的吗?”

张海伟和姚树林也不怀好意地瞪着我。

“救……救谁啊?”我被吓到神色扭曲,满头满脸的汗,艰难地开口道:

“我是来找……龙婆木的,我被妖怪抓上了山,好不容易才逃下来,我听说这里住着位泰国法师?会用法术驱妖气?”

龙婆木沉默片刻,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大老远就闻到你身上有股黄皮子的味。”

我手上还提着阴灯,和勾魂索不同,阴灯是二品秘宝,只有在灯芯被点燃的情况下,它才能被外界观测到。

龙婆木并没有发现我手中的阴灯,他直勾勾看着我,伸手朝我身子摸来。

“我可以帮你吸走妖气。”

我继续佯装惊吓,心中暗暗窃喜,我就等着你摸我呢!只要让大坟墓轮转术吸走你一丝气场,我就能凭借这股气场脱困!

龙婆木鸡爪子般干瘪的手掌,几乎快碰到我身体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下一挥,从袖口里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连根扎进了我右侧大腿里!

我感到腿上一凉,顿时疼到痛彻心扉,几欲晕死过去!

龙婆木给了我一刀子后,阴损地笑了起来:“你骗骗别人也倒罢了,我早在四十年前,就领悟了尸解成仙的奥义,我布置在洞外的尸解仙,早就发现了你!”

“你鬼鬼祟祟地蹲在花丛里,打算偷袭我,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连道家都没玩明白的尸解成仙,让龙婆木玩明白了。

凡尸解者,皆寄一物而后去,龙婆木将魂魄分出一部分,寄存于花海中的一朵白花之上,这朵白花,就是他的尸解仙,他和尸解仙共享视力,所以他才能抢在我出手前,用邪术控我身。

龙婆木拔出匕首,朝着远处的花海轻轻招手,一朵洁白的小花轻飘飘飞来,落入他掌心。

我大腿血流如注,终于,我的大限将至了,只是死在这里,死的这么憋屈,真不甘心啊!

“老猪狗,你快点一刀结果了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冲他冷笑起来。

龙婆木摇头:“不,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轻巧。”

“张,去把那小丫头带出来!”

张海伟狂喜地答应着,大步抢进洞里,将卢晓莹拽了出来。

和我的处境一样,卢晓莹被龙婆木下了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见到我的瞬间,卢晓莹情绪失控,失声痛哭了出来。

张海伟恶狠狠地撕着她的头发,贪婪地闻着她洁白高冷脸蛋上的美妙香气:

“小贱人,你的相好来救你了。”

“睁大眼睛看吧,看我怎么将他活活虐死,就像我虐死你爹一样。”

“但我会给他留最后一口气,让他亲眼看着。”他的脏手用力捏着卢晓莹的下巴:“看着我和姚树林轮番跟你跳舞……”

卢晓莹气的脸蛋通红,饱满的胸膛急促起伏着,突然一口唾沫,狠狠吐在了张海伟脸上:

“张海伟,你这猪狗都不如的畜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

张海伟松开小姑娘,用袖子擦了擦脸,疯狗似地冲到我面前,狠狠一拳砸在我脸上。

我眼前金星乱冒,踉跄着倒地,姚张二人围着我,狠狠踢我肚子,扇我脸,卢晓莹看的都要崩溃了,哭着大喊:

“不要!你们别打了!放开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说苦难啊,你别得意。

我被揍的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眼前黑白交替,耳边不停传来张姚二人的笑骂声,以及卢晓莹绝望的哭喊声,在无边的混沌中,我看到了六道,我问六道,为何让我遭受这些苦难折磨?六道说,孩子,这不是别的,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

可我在被胖揍中,在脸被黑胶鞋反复踢踹中,求生的本能依旧驱使着我,将丹田里那些可怜的佛光调出来,让它们聚集在我大腿的刀口上。

刀口终于不再流血了,在佛光的滋养下,快速愈合结疤。

“停!”

金豆子从我怀里散落出来,龙婆木大喝一声,连忙上前抢夺。

捡完金豆子后,僧人面无表情地看向满脸血的我,说:

“汉人,我要让你死的明白点,我控你的这套术,名叫坤平妄洁,翻译成汉语,是迷魂计的意思,原理是用生物电流,控制你的神经。”

“我有迷魂计,我有尸解仙,我有五十年的大道行,哪怕我让你先手,你也不可能赢我。”

我平躺在地,冲他笑着:“煞笔玩意,我草你吗的……”

龙婆木后退两步,冲张姚二人道:“这小孩快断气了,不用打了。”

“可惜啊,我不近女色,这么美的姑娘,真可惜了……你们俩办完事,把这姑娘带回村里,一人再给我送两万块钱来。”

两人喜悦地答应着,却又因为谁先和卢晓莹好,而争论,互殴起来。

这时,我之前捕捉的那只剧毒红蛇,悄然钻出口袋,闪电般游走到我嘴唇前,将蛇胆吐到我嘴里,然后返回到我手跟前,在我右手食指上咬了一口。

红蛇最后吐了口信子,断绝了生机。

你有迷魂计,我有剧毒蛇,我无力施展降魔咒,不得不用蛇毒来驱散迷魂计。

蛇毒,是绝大多数邪术的克星,我早听闻龙婆木会邪术,我怕不敌他,特意在来时的路上捕捉到这条蛇,并提前向它下达了控蛇术。

我大口咽下苦腥的蛇胆,这玩意能保证我在免疫蛇毒的同时,利用强大的毒素破解迷魂计。

龙婆木并没有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张姚二人身上。

蛇毒立刻冲淡了生物电,身体的麻木感渐渐消失,我在右臂恢复知觉后,立刻点燃阴灯,朝着三人打去三道白光。

当三人的真实影像,以精确的比例缩微到乳白色的灯罩上时,我出手迅捷,直接撇断了张海伟和姚树林的双腿。

四道清脆的骨折声传来,二人双腿从腿根处被反撇断,硬生生倒地,疼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龙婆木临危不乱,边后退,边冲我比划着繁杂的手势。

但下一秒,他的手势就停了,我轻轻掐了掐灯罩上小人的脖子,龙婆木立刻就吸不上气了,老脸憋成了猪肝色。

我站起身,冲龙婆木阴声道:

“嘘!别哭,别叫,别求饶,先跪下,对,真乖。”

龙婆木小命被我拿捏,一声不响地跪了下来。

我踉跄着站起身,指了指一旁的卢晓莹,对龙婆木说:“把她放了。”

龙婆木跪在地上,瞧了眼一旁的死蛇,这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对我道:“用蛇毒解咒?好,很好,但这是只血环金钱蛇,它的毒性能毒死一只大象,你把咒解了,你最后一样会死。”

他不知道,红蛇在死前将蛇胆吐进了我嘴里,蛇胆已经吸收走了绝大部分蛇毒,剩余的一点,也能被我用佛光逼出身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咋啦?我的话不好使啊?”我手在灯罩上摸了摸,轻轻拧断了龙婆木的鼻梁骨。

泰国僧人疼的脸上直冒冷汗,血流的满嘴都是,却硬咬着牙不吱声。

“大和尚是个狠人啊,佩服。”

我手伸进小人的左眼眶中,捏住眼球,龙婆木立刻察觉到异样,这回,他再也狠不起来了,吓的大声尖叫:“等一下!我解,我解就是了……”

我直接摘出了小人的眼球,龙婆木左眼仁子挂着一串细长的血珠,飞出眼眶。

他疼的差点断气,疯狂地在地上打滚,捂着眼睛厉声哀嚎。

在我摘除右眼前,龙婆木对着卢晓莹打出一个手势,解掉了她身上的迷魂计。

卢晓莹恢复自由后,立刻冲上前来,抽出我腰间的开山刀,然后冷冰冰地朝着张海伟和姚树林走去。

这两人大腿被我撇断,此刻正像两条出车祸的狗似的,边匍匐着往前爬,边发出类似驴马临产时的嚎叫声。

卢晓莹会把他俩屠宰利索的,我伸手在灯罩抹去二人的影像,节省点燃料,然后看向面前的龙婆木。

僧人捂着满是血的空洞眼眶,嘴里不停呻吟着,叫骂着。

他想用术打我,但他的小命被清晰投影在灯罩上,他深知这里面的厉害,并为此付出了一颗眼球的代价,他不敢乱动。

但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拧断了灯罩上小人的手腕。

咔嚓!

这种程度的疼痛,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承受不住,龙婆木大声哭叫着:“不,不……等一下小兄弟,我可以给你个天大的好处……”

“你说,我听着呢。”

我一根根反撇着小人的手指,每撇断一根,龙婆木就凄厉地惨叫一声,等十根手指全部掰折后,他已经说不出来那个好处了,他像只死鱼般躺在地上,断裂的鼻梁,摘除的眼球,十指断裂的疼痛让他五官扭曲的像一团擦屁股纸。

我可以直接弄死龙婆木,但我需要先吸走他体内的气场,彻底废了龙婆木的双手后,我这才踏实地松了口气,熄灭阴灯,走到他背后,手掌轻按在他天灵盖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张姚二人,发出的叫声更加惨绝人寰了,我回头看了眼,卢晓莹跟疯了似的,不要命地挥舞着开山刀……

我怀疑再这样下去,张海伟的那部位会被剁成馅。

山洞门口,三人的叫声交织成一首阴森的交响乐,张海伟负责男高音,他的歌声最洪亮悦耳,龙婆木则负责女低音,叫声阴柔婉转,最后再由姚树林包揽和声部分。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了。

所以我说复仇,一定是人世间最美好温馨的东西,没有之一,他们前一秒还狂妄到无法无天,企图以最恶毒的手段来折磨我们,现在却只能在血泥中蠕行着,哭着祈求仁慈。

我蹲在地上,抚摸着龙婆木的脑壳,默念口诀,启动大坟墓轮转术。

一股原始,野性的暴虐气场,如突然爆发的山洪般,顺着掌心涌入了我的身体。

这的确是大修行人的气场,如此浓烈,纯粹,我这幅脆弱的小身体,根本承载不下,被气场冲击到五脏位移,我哇地吐出口黑血,心脏犹如马达般乱颤。

自身气场的疯狂流失,让龙婆木吓的怪叫连连:“你?你在用邪术窃取我的气场?”

“停下,快停下!我愿交出全部家产,换一个活命的机会……我还知晓一处绝密的藏宝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吐出嘴里的血沫,冲他笑着:“泰国佬,之前的装比劲去哪了?话说你一个泰国人,会了点下九流的边角料,你怎么就敢来版纳装比了呢?”

“你们泰国的那些个阿赞(法师),玩的不都是我们道家玩剩下的东西吗?”

在轮转术的作用下,更多气场从龙婆木身体里疯涌而来,这些气场进入我身体后,并不受我控制,在我躯干中游走一圈后,一股脑闯入了足三阴经这三条大脉中。

我这两条腿一下就变的不对劲了,在足三阴经被打通后,我从脚趾到腿根,都变的无比的麻痒,凉丝丝的,仿佛下半身泡在满是冰块的温泉池里一般,别提有多舒服了!

大量黑色淤泥般的物质,从我双腿皮肤中快速排出。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龙婆木尖声叫着:“我的确知道一处藏宝地,这个我不骗你,我可以带你去。”

人在将死前,什么样的谎都能撒的出来,我压根就懒得去听,我说:“泰国佬,你怕啥呢?我没你想的那么坏,我就吸你点气场,吸完我就放你走。”

龙婆木疼的牙齿咬的咯咯响:“真?真的?”

“真的啊。”我安慰他道:“我很讲信誉的。”

他终于放松下来了,不再试图去抵抗,我用了两分钟的功夫,将泰国佬的气场吸到一丝不剩,足三阴经已经被打通到不能再通了。

十四大脉一次性打通了三脉,还剩十一脉。

我满意地吐出口浊气,站起身,从远处捡来块足球大的石头,骑到龙婆木身上,我举起石头,不要命地往他脸上猛砸!

可我只砸了两下,这人的身体就化做了一滩骨灰,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子,从骨灰里飘出,不顾一切地往远处逃窜。

黄四姐警告过我,龙婆木在死前一定会化作骨灰尸解逃生,我连忙拿出勾魂索,朝人影子扔去。

“啊啊啊……!”

泰国佬的魂儿被飞去的铁钩直接捅穿,哭喊着,咒骂着被我拽回,塞进人皮阴灯里。

至此,鸡爪村再无守村人了。

我捡起被抢走的金豆子,顺带着将那朵象征尸解仙的小白花捏的粉碎,然后将地上的骨灰踢来踢去,确认没遗漏值钱物件后,就回头瞧向卢晓莹。

张海伟已经死到不能再死了,他人躺在地上,双腿呈一字马展开,裤裆处血肉模糊。

他的魂儿站在他的尸体旁,显得非常迷茫,被我一把勾过来,也塞进了阴灯里。

场面上还剩下个姚树林。

卢晓莹大口喘着气,朝着姚树林走去,她紧握着开山刀的手,不停颤抖着,刀口已经严重卷曲变形了,她脸上充满了浓烈的肃杀,这姑娘再怎么说,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作为一名女性,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凶狠的爷们第一次杀人时,也做不到她这般冷静。

我走上前,从卢晓莹手中拿走报废的开山刀,然后点亮阴灯,让白光照向姚树林。

当灯罩上投影出姚树林的影像后,我将阴灯递到卢晓莹跟前,冲她笑着说:“教你个好玩的。”

阴灯在点亮的情况下,是可被观测和触摸的,卢晓莹手提阴灯,一脸不解地看向我:“这是什么?”

我从后面贴近她,抓着她的玉手,按在灯罩上:“摸。”

“我摸到了!”卢晓莹无比惊诧道:“灯罩上这个小人,就是姚树林的缩影!好逼真!我能摸到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嗯了声:“所以杀人,并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在这个江湖有数不尽的流派,每个流派都有对应的杀人术。”

“就算不依靠术,也可以用秘宝杀人。”

“现在,你试着捏断他一根肋骨。”

卢晓莹很轻松地就做到了,她找准位置,在灯罩上轻轻一捏,姚树林立刻疼到撕心裂肺,在地上翻滚两圈后,痛苦地哀求起来。

他哀求的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卢晓莹在灯罩上又一捏,扯下了一个叫做100的物件,姚树林悲凉的嚎叫声响彻山谷,在无法言喻的痛苦中死去。

血染红了裤裆。

我教会卢晓莹如何使用阴灯后,对她道:“一会去鸡爪村,你就拿这盏灯杀人,那些吃你绝户的亲戚,你拿灯挨个照,她们的死法由你来定。”

这是我很早前就答应过她的事,卢晓莹熄灭阴灯后,冲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李丑,谢谢你!”

“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救我,我已经让他们给……”

她冲上前来,狠狠扑到我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抱着我,她从高冷矜持的大姑娘,变成了一个孩子,她委屈地趴在我肩膀上放声大哭,她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血腥,她完整地阅读了人性的恶,她完全有哭的权力。

让我们暂且记住这一天,这个时间点,从这一天起,卢晓莹的命运,被永久地改变了。

“好了,都过去了。”

我起初还在安抚着她,但很快我就察觉到身体产生了异样,我不得不微微挪开胯,将下半身避开。

这是年轻小伙很自然的生理反应,好在卢晓莹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很快就擦干了眼泪,趴在我肩上对我道:

“我以前不知道,我错怪了你,我以为你是个对我有不良企图的人,你和别的那些试图接近我的男人并无区别。”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感觉我像个井底之蛙,对世界的真相一无所知。”

我轻轻推开她:“老妹,你这胸肌太发达了,你都给我贴的喘不过气了。”

卢晓莹脸唰地红了,我俩边说着话,边往山洞里走,卢晓莹告诉我,她昨晚梦见被一个男人扛在肩上,飞快地在山林中行走,等她睁开眼时,她人已经躺在洞里了。

这姑娘都已经准备咬舌自尽了,得亏龙婆木是个阴柔的老太监,对姑娘没任何兴趣,但就算这样,龙婆木还是捏着她的脚,脱下鞋,狠狠地闻她袜子。

我听的是哭笑不得,这泰国佬的癖好还挺特殊的。

卢晓莹中了迷魂计,又羞又气,却一点办法没有,那龙婆木闻完,还一本正经地给卢晓莹解释,说这是一个治哮喘的偏方。

她一个劲夸我来的及时,我说我用梅花易数算出,你四十分钟后要出事,我卡着这个点,跑的跟疯狗似的,我要是晚来一分钟,你就要被那两个篮子糟蹋了。

卢晓莹擦了擦脖颈上的汗珠,默不作声。

我们走进洞穴后,四下张望着,里面位置不大,五十来平,弥漫着一股怪异的草本气息,一张床,一张大桌子,地上摆放着几口大箱子,放着些泰文书籍。

我从床底下摸出个布口袋,里面是成捆的钞票,粗略数了下,有二十多万,还有两根小金条。

我将布口袋交给卢晓莹,把山洞仔细检查了几遍,再没找到值钱的物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正要走出山洞,我右手食指尖处,突然传来阵阵麻胀的感觉,我心中大骇,赶忙背靠着墙坐下。

卢晓莹皱着眉,连忙蹲到我对面,抓着我的食指查看着。

虽然我服下了蛇胆,又用佛光驱赶了体内余毒,但食指的伤口处,还残留有一些毒素。

卢晓莹听完缘由后,毫不犹豫地用红彤彤地柔软嘴唇,含住了我的食指,帮我吸出蛇毒。

她吸的非常卖力,不停往外啐着血,怕我疼,她还特意用湿润的舌尖,在伤口处游走着。

我冲她笑了笑,说:“咱俩算是扯平了。”

卢晓莹嘴巴里含着东西,含糊地摇头道:“咱俩永远也扯不平,我欠你太多。”

“好受点了吗?”姑娘又卖力地吮了几口,啐到地上,然后柔声问我。

说实话,我不想让她停,这件事我没法细细展开讲,蹲在我跟前的这个女孩,正在做的事实在太勾人了,很容易让人想歪。

我怕我把持不住,因为我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了。

于是我说:“好受多了,我手脏,再说了,我怕你中毒。”

卢晓莹不答应,认真地看着我道:“我不嫌你脏。”

“保险起见,还是多吸一会吧,我是学生物的,蛇毒只要不接触血液,是完全无害的,咽进肚里都没事。”

我争不过她,索性就由着她好了。

卢晓莹将青丝长发抹到粉润的耳后,劫后余生的她,看起来有些许狼狈,却依旧美的像一朵高山上的雪莲花,让人不敢用目光去亵渎。

她仿佛在吃一根美味的棒棒糖,边吃边用舌头舔着。

“好了,吸干净了。”

五分多钟后,卢晓莹张开嘴,又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认真地擦拭我脸上的伤口,然后站起身,美美伸了个懒腰。

在女孩细心温柔的呵护下,我食指总算消肿了,蛇牙留下的两个针孔般的伤口,也彻底愈合如初。

我们并没有急着离开,卢晓莹去洞外的水井前,打了一桶水,脱去背心和牛仔裤,只保留内衣,然后将冰凉清澈的井水浇在头顶,仔细地冲洗掉身上的汗珠和血迹。

甩动着湿漉漉的长发,卢晓莹感到分外舒服,正要再打第二桶水,她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用双臂护住胸脯,扭过头,戒备地看向我。

她想多了,我的注意力并不她身上,我正盘坐在山洞里,接受着来自野狐禅世界的讯息。

“李狐狸,你的足三阴经被打通,现在有资格施展红狐步了。”青丘欣喜地对我道:

“黄皮子家的这套大坟墓轮转术,真是好用至极,可惜,要等足三阳经也打通后,你才能完整地施展红狐步。”

“现在只能用一半。”

我笑着道,一半就够了。

开玩笑,红狐步是什么?是古代妖狐的顶级传承!它不单单代表步法,代表爆炸到恐怖的速度,以及近乎无穷的体能,红狐步甚至还能改变狐瞳,让其具有放缓时间的生效!

在决定生死的关键性斗法中,红狐步配合狐瞳使用,足以让我在必死的绝境中翻盘,反杀对方!

现在,红狐步苏醒了一半,狐瞳的子弹时间也随之苏醒了,我在版纳的原始森林中还要待很长一段时间,这下再遇到黑苗,我就算不敌,至少也有机会逃命了。

我看了眼洞外,卢晓莹已经冲完凉,重新穿上了衣裤,她回眸看向我,轻声道:

“离这里不远,有一座隐秘的瑶池,池水是湛蓝色的,很纯净,我小时候经常去那玩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从鸡爪村出来,我们去瑶池好好洗个澡!”

我答应着,也来到井边,打了桶水,简单洗了把脸,此时天色早已大亮,上午时分,版纳的雨林气温无比潮热,已经接近四十度了。

卢晓莹躲在树荫下抱怨道,说穿牛仔裤太捂,她打算回营地换热裤穿。

洗过脸,我来到张海伟和姚树林的尸体边,用小刀割下两人的耳朵,又用手硬掰下一些牙齿,最后,我又剃下了两人的舌头和头发。

卢晓莹双手背后,微微点了点脚尖,胸膛俏皮地颤动着,她好奇地问我:“你收集这些干什么?”

我将割下来的物件塞进口袋,头都不回道:“一会进村杀人时,我要拿它们布阵用。”

卢晓莹也没再多问,我们带好该带的东西后,决定先回营地收拾帐篷和登山包。

路过花海时,我试着比划出手势,红狐步启动的瞬间,我如一只敏捷的猎豹般直窜出去,一口气窜到了百米开外。

卢晓莹看的人都傻了:“你?你是怪物吗?”

我感觉双腿有使不完的爆炸力,虽然速度远不及巅峰,但用来对付黑苗是够的,我双脚在地面轻轻一踩,踩出两道土坑,数秒间来到卢晓莹跟前,冲她笑道:

“节省点时间,我抱你回营地。”

也不管女孩答不答应,我一把将她公主抱起,全力施展红狐步,身体化作一团红影,急速穿行过花海,在茂密的雨林中大步狂奔着。

卢晓莹双臂死死勾住我脖子,吓的是花容失色,两边的景物快速后退,耳边是猛烈的风声。

抱着个大姑娘跑,我不但一点不觉得累,反而越跑越起劲,全身有使不完的活力,遇到茂密的带刺灌木挡路,我索性高高跃起,轻松跳过。

到了后来,干脆像猿猴那样,在树木间不停跳跃着。

四十分钟的路程,我只用了七分钟就到达了,从十几米高的一颗树上一跃而下,我轻轻落地后,怀里的卢晓莹吓的娇哼一声,看了看熟悉的迷彩帐篷,她又看了看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这个轻功叫什么?我也想学,可以教我吗?”

女孩抱着我脖子站稳后,认真地问我道。

“你学不了的。”

“我为什么学不了啊?”卢晓莹银牙咬着红彤彤嘴唇,皱眉问我。

我低声道:“术,不可轻传。”

卢晓莹不依不饶地蹲在我身边:“我不懂,轻传了会怎么样?”

我把从山洞里抢来的钱和金条,分了一半给她,这姑娘经济也不宽裕,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这是她该得的。

顺便也堵她的嘴。

卢晓莹却死活不肯要,我给这姑娘搞不会了,这世上,哪有人不爱财的?

“拿着吧,从深城过来的一切开销,都是你出的,你也该回点血了。”

我强行将钱塞进她包里:“回去可别再当厂妹了。”

卢晓莹想了想,说:“我可以用我的这份钱,来买你的术,这就不算轻传了吧。”

我冲她弹过去两颗金豆子:“接好了小妞,爷赏你的!”

卢晓莹一个没接住,俩金豆子直接顺着她的锁骨,掉入了下方的洁白深沟里。

“别瞎打岔!我不要你的臭钱!”女孩生气了,手伸进胸口,摸出金豆子后扔我脸上:

“李丑,你怎么可以这么小气?你教教我又怎么了?”

我背靠着树坐在地上,叹着气道:“我这个不是轻功,这叫红狐步,首先你想学一个术,你得先知晓它的流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的流派来源于古代妖狐,红狐步是步法,也是幻术,它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

“你肉身资质首先得达标,你体内的十四大脉打通了吗?”

卢晓莹不甘心道:“我不懂十四大脉是个什么,但我大学是田径队的,我跑步很厉害,体力也非常好。”

这姑娘站在我对面,我眯着眼从下到上打量她,人家这身段,的确是跑田径的好料子,就这对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的玉腿,长的简直让人咋舌,而且臀比较翘,那跑步能不快吗?

而且这胸脯,这一看就是肺活量出众啊。

卢晓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向帐篷:“你等下,我换条裤子,牛仔裤太厚了。”

她从包里取出条更薄些的牛仔热裤,钻进帐篷里换好,几分钟后重新走出来,回到我跟前。

女孩上身依旧是那件紧身小白背心,肚脐露在外边,下身的热裤短到腿根都快露出来,配上一双小白运动鞋,亭亭玉立地往这一站,看的我是一阵阵口干舌燥,有些迷瞪了。

我们在厂里打工时,卢晓莹从来只穿牛仔裤,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腿,上午斑驳的阳光从树丛上方撒下来,撒在她腿上,反出星星点点的白光,看的人心砰砰直跳。

别觉得卢晓莹穿的少,这里是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四十多度的高温,相比之下,她穿的已经够多了,我这边干脆直接光膀子,赤足,腿上只套了条速干短裤。

就这样还给我热的满身大汗。

雨林里蚊子极多,这里的蚊子和你想象的不同,巴掌那么大的蚊子见过没?它吸你血的同时,顺带着还舔几口你皮肤上的风油精,我和卢晓莹之所以从头到尾没被蚊虫咬过,是因为我会几套驱蚊驱蜱的小法术,十米之内,蚊子近不了我们的身后,不然我俩早完犊子了。

青丘借助我的双眼扫视卢晓莹的大长腿,感叹道:“这丫头的身体条件,别的不说,足三阴经和足三阳经一定是天生打通的。”

我原话复述给卢晓莹听。

见卢晓莹一脸的不解,我解释道:“从你两侧大腿根,一直延伸到脚趾,有六条大脉,你这六条脉是通着的,这说明你有学红狐步的资格。”

卢晓莹用力往上拽了拽热裤:“所以你赶紧教我啊,我又不白学你的,我的钱要是不够,我将来打工慢慢还你。”

青丘又道:“你让她劈个一字马看看。”

我转述给卢晓莹后,暗道:“原来足三经和一字马有联系。”

“没半点联系。”青丘尴尬地摸了摸狐耳:“我就是单纯想看。”

你妹的。

听到我让她劈一字马,对面的卢晓莹冷哼道:“小儿科,看好了!”

人家轻轻松松就给我玩了个站立一字马,动作还特别标准,我仔细观看一番后,确定了一件事,这姑娘平日一定爱干净又爱洗澡,腿根白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见卢晓莹执意要学红狐步,青丘沉吟一番后,对我道:“把江湖规矩告诉她,教吧。”

我挥了挥手,卢晓莹放下肩上的腿,我说小卢姑娘,你这个身体条件非常好,不学红狐步就可惜了,而且咱们接下来的旅程,凶险未知,你有个逃跑术在手,发生意外,你再咋样也能跑的掉。

见我答应教她,卢晓莹兴奋的手舞足蹈,跟中了头奖似的,所以这玩意你也说不好,卢晓莹究竟是高冷厂花,还是傻白甜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嘴里叼着根野草,说:“你别急着高兴,术这东西,你一旦学了,你就等于是这个江湖中的一员了,这里面,太特么阴森血腥了,稍有不慎小命没了,直接被打入阴间地狱,这都算轻的。”

我晃动着手中阴灯:“严重点的情况,比如你的魂儿让人抽了,当油灯点,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酸爽滋味,你就品去吧。”

卢晓莹神色坚定,目光不躲不闪地看向我:“我不怕,我当初要是有你这本事,我父母就不会被人欺凌致死,她们也不敢来吃我家的绝户。”

她想起之前的山洞遭遇,心有余悸道:“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已经被那两只肮脏的猪狗玷污千百次了!鬼知道他们接下来把我带进村子后,还会对我做哪些禽兽不如的事?”

女孩上前一步,认真且严肃地对我道:“李丑,我要变成和你一样的人,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我要让那些胆敢欺负我的混蛋,死到血肉模糊!”

她话说的是很敞亮,表态表的非常坚决,但这里边有个东西,让我心里有些犯怵。

摸着下巴思考了半晌,我对卢晓莹道:“你想学妖狐的术,你得先拜我为师。”

“问题是我带徒弟非常严格,变态到让人发指的那种,男徒弟好调教,你犯错我揍你就完事了,给你绑树上,大比兜子抽到你长记性为止。”

“可你偏偏是一女的,女徒弟?”我吐掉野草冷笑:“我做梦都想不到,我李丑的第一个徒弟,居然是一小娘们?”

卢晓莹脸色红白交替,美丽高冷的眸子死死盯着我。

我说接下来咱俩这师徒关系,具体该怎么处呢?我教过你的东西,你要万一没学会,或者实战中出现纰漏,我这边不是很好调教你。

“你这个当师父的,怎么就不能对徒弟有点耐心呢?”卢晓莹没好气道:“我犯错,那是你没教好我,那也应该我揍你才对。”

其实卢晓莹跟着我学易经,学奇门遁甲,学风水命理,那错也就错了,我顶多一笑了之,这本就是些立足谋生的本事,错了也无伤大雅。

问题是,她要跟我学术,学气场学修行,这些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压根就不能有犯错这一说。

从我出道至今,你们啥时候见我手势比划错过?口诀咒音念跑调过?

这些,实战中你敢错一次试试?当场粉身碎骨,都算姑娘你命好。

这些还只是有形的东西,是可以通过死记硬背来弥补的,姑娘,我再说点无形的给你听,当一个阴惨惨的人影子出现在你面前时,你若是在一秒之内无法判断出对方的大致道行,它是人是鬼是动物仙?那你这脖子以下的部位,就已经被埋进土里了。

我在野狐禅世界修行的那一年中,每一天每一秒,我都在被青丘追赶着反复辱骂,我承受了无数次刀斧之伤,一次次被阿修罗总兵砍成一滩血泥,又一次次重新站起。

这不比抽大比兜子惨烈多了?

所以师父严格要求徒弟,在我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师父越变态,越严格,反而说明他越在乎你,他现在放你点血,是不想看着你将来斗法时,被敌人放血,师父不想你连人鬼都分辨不了,被欺骗着糊里糊涂地死去。

我这一大段说完,嘴皮子都干了,赶忙喝下半瓶子山泉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听完沉默着,说:“我懂了,那你严格要求我就是了。”

“我犯错了,你打我哪都行,反正不能扇我脸。”

我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这样,你拜师后,咱俩依旧保持男女同事关系,我不拿你当正式徒弟来要求,你犯错我顶多说你两句就完事了。”

卢晓莹:“好!”

我:“下跪,磕头吧。”

卢晓莹咬着嘴唇,庄重地跪在我脚下,冲我磕了三个响头。

我从包里拿出张白纸,潦草地画了个大胖狐狸画像,放在卢晓莹跟前:“我们是古代妖狐流派,这是我们的祖师爷,青丘。”

我就佩服青丘这点,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臭皮囊,我哪怕把他画成只兔子,画成只獾,他也不会跟我计较什么。

“祖师爷好。”

卢晓莹也对青丘画像磕了头。

至此,卢晓莹就正式跟着我学本事了。

我捏着她青葱般的胳膊,将她扶起来:“现在,我跟你讲红狐步的心法,我只讲一遍,你能记多少记多少。”

卢晓莹学着我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还别说,这姑娘记性相当好,学的也非常专注,我一遍讲完,她一字不落地全部默记下来了。

讲完心法再讲口诀,然后是起手式,接下来的东西就难了。

我抓着卢晓莹的手,往她身体里送进去一小点佛光,这样一来,她丹田里就有了气场。

“我感觉到了。”女孩用皮筋将长发清爽地扎了个马尾,然后笑着对我道:“有一股暖洋洋的滚烫热流,一下就射入到了我的小腹里。”

这番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是我想歪了吗?

“气场有千万种,我最早是修阴气的,后来改修佛光了,以后你也跟着我修佛光。”我松开她的手,认真道:

“丹田就是个储水池,里面的佛光越多,术的杀伤就越猛烈,当佛光多到从丹田里满出来,流的四肢百骸到处都是时,你的境界就上去了,到那时,你的丹田就能装下更多佛光了。”

“现在,你试着将佛光引导至双腿,然后跳两下给我看。”

卢晓莹照做后,灵动地跳起来,当着我的面原地蹦跶起来。

这画面简直不能看。

也怪这天气实在太潮热,小卢刚才进帐篷换裤子时,顺带把海绵也取下来了,你想,四十度的大热天,给海绵那一裹,不得捂出痱子才怪呢。

因为提前准备了贴纸,所以也不用担心凸起的尴尬。

我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带我进山打猎,有两只可爱的俏皮白兔,上蹿下跳地从雪窝子里蹦跶了出来,爷爷说这白兔肉质非常紧实,弹的不行。

“看哪呢你?色胚?”

卢晓莹察觉到我眼神散光,不客气地朝我踹了一脚。

我咳嗽一声,说你现在按我教的,以最快的速度,绕这片林子跑。

女孩答应着,稍微做了下拉伸,就开始跑了,我观察着她优美的跑步姿势,忍不住连声称赞,卢晓莹不但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还是个天生的跑者。

她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在烈日下尽情挥洒着无尽的青春活力,她奔跑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团又一团的淡淡红雾,她起初速度还算正常,越跑越快,到最后快到身形都有些模糊了。

连青丘都说,卢晓莹比我更适合学习红狐步,我第一次学这套步法时,边跑边绊跟头,哪有她这般丝滑啊?

我终于是松了口气,卢晓莹学会红狐步,就等于有了自保的手段,等我再教她一些感知气场的手段,至少这样一来,她以后夜里睡觉时,再也不会糊里糊涂落入坏人手里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趁姑娘跑步的功夫,我将帐篷收起,顺便将她脱下的牛仔裤叠好装进包里,又炒了一大盆野蘑菇,炒好后倒入山泉水,水开后下了一把挂面。

半个多小时后,满身香汗的卢晓莹回到营地,兴奋的小脸潮红:“李丑,红狐步跑起来太舒服了,我不但一点不觉得累,反而越跑越痛快,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多练,你还差的远呢!”我冷声道:“吃饭吧。”

别看她是初学者,她红狐步掌握的比我强好多,我只打通了足三阴经,腿部还差三条阳经未开启,卢晓莹这六条大脉,可是生来就打通的。

所以我俩赛跑,我目前可能还真跑不过卢晓莹。

经过这一整晚的折腾,我俩这会早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一人吃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野蘑菇汤面,休息片刻后收拾了碗筷,背上行囊就上路了。

版纳的天,说变就变,前一秒还烈日高照,这会直接就下起瓢泼大雨来。

雨天无法使用纸鸢,我们只得淋着雨徒步前行,走下山,来到鸡爪村跟前。

我蹲在村口,在泥巴地上挖出个十公分深的小洞,将张海伟和姚树林的耳朵放进洞里,再埋上泥。

“你在干什么?”

卢晓莹从包里取出雨衣,递给我,我摆摆手示意不用,她就自己穿上了。

“我在布阵。”我光着膀子淋着雨,却毫不在意:“此阵名叫鬼雾埋尸阵,属于风水阵法流派。”

“把鸡爪村想象成一个沙盘,我在沙盘的巽,离,震三位,依次埋下刚被杀害的死者器官,这样一来,村子会被封印。”

雨太大,我不得不冲卢晓莹大吼:“鬼雾埋尸阵启动后,外界的修行人就进不来了,他敢硬闯,他一定会遇到鬼打墙,迷失在阵法创造出的恐怖幻境中。”

卢晓莹冰雪聪明,立刻就洞悉了我的企图:“你担心一会我们办事时,有修行人闯进村,坏我们的好事。”

我站起身,快步来到离位:“做事前,你都应该把最坏的可能提前计算进去,特别是在杀人前,你更应该谨慎。”

在离位埋下张姚二人的牙齿后,我最后来到正东方的震位前,最后埋下两人的头发。

我盘坐在雨中,口中轻念咒音,埋尸阵立刻启动,只见鸡爪村四周,出现了一大圈黑灰色的薄雾。

我带着卢晓莹进村杀人,那就杀好了,为啥非要布下埋尸阵呢?因为来之前,我就预感到了些不对,第六感告诉我,一会可能会有路过的狗篮子来搅局。

你以为鸡爪村位置偏僻,坐落于森林边境,修行人很难路过此地,那你就想错了。

版纳与多国边境接壤,这里居住着大量会蛊术的黑苗子,有从泰国,越国等地非法越境进入我国的龙婆,以及红衣,黑衣阿赞(法师),更有不少在内地犯事,被中阴通缉的江湖同行,将这里选做躲避追杀的世外桃源。

青丘还说,人间极少数的一些隐世妖魔,也会来这里渡劫。

这片无尽的雨林,表面看人迹罕至,实则鱼龙混杂,隐藏着不可预估的未知凶险。

小心点总没错。

我带着卢晓莹,穿过灰雾,顶着风雨走进村子。

这才刚到中午,天就黑透了,头顶的乌云剧烈翻滚着,电闪雷鸣,天说,孩子,你要心怀怜悯,我说当我离去时,这村子将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点名!”我擦了把脸上的水,看向身旁的卢晓莹:“吃你家绝户的都有谁?咱们一家家去拜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脸上笼罩着浓郁的杀机,指向左侧一户人家道:“这家有个老女人,叫李虹,就是她出主意,要把我卖给姚树林当媳妇。”

“摔我爸骨灰盒的人,也是她。”

我将人皮阴灯塞到卢晓莹怀里,径直走进李家院子,开门的是一五十多岁老毕登,他先是迷茫地看了看我,看向我身后的姑娘时,脸色顿时大变,转身想抄家伙。

“有他吗?”我指着老毕登问。

卢晓莹:“没有。”

我猛地一脚踹开门,从背后抽出一把劈柴斧,一把扯住老毕登的头发,斧子不要命地往脑门上,脖子上招呼。

血喷的我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我毫不在意,恢复些许道行后,我肉身强度比寻常人高不少,杀老毕登跟杀鸡般简单,一会功夫不到,他脑袋就被我砍了下来。

那个叫李虹的妇女听到动静,从里屋冲出来,这妇女五十来岁,丑,脸型内凹,五官拼凑在一起,像极了没冲的公共马桶,一脸的农村下贱泼妇相,左眼一个大黑眼圈子,应该是才被她男人家暴过不久。

见到她男人的脑袋滚过来,李虹圆睁着双眼,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你叫你吗呢?老表子?”

我大步抢上前去,撕住李虹的头发,不要命的就是一顿猛扇。

她家男女老少还不少,叫骂着冲过来抓我,我也懒得分辨,手斧连续猛挥,有要跑的,被我大步流星地赶上去,拽回来。

一会功夫不到,李家尸横遍野,除了李虹再没活人了。

此刻,李虹的老脸已经被我扇成了猪头,我拖着她来到客厅,坐在满是血的沙发上,点了根烟。

卢晓莹打算拿阴灯照李虹,我摆了摆手,示意先别着急。

我让妇女跪在我面前,我拿着烟头指点她:“来,你家有啥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你特么比都不是卢家的人,你跑去吃卢家的绝户是吧?”

“今天,我也来吃一回你家的绝户。”

李虹跪倒在卢晓莹面前,哭的那叫个人间凄惨:“晓萤,婶子错了,婶子那天不该摔你爹骨灰盒的,婶子当时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碰倒的……你行行好,留下婶子这条老命吧!”

卢晓莹气的全身发抖,冷笑道:“不小心碰倒的?你双手抱着骨灰盒使劲往地上摔,嘴里大骂着要把我爹的骨灰扬了,你现在说是你不小心碰倒的?”

“婶子该死,婶子该死,晓萤你从小就是乖孩子,你别跟婶子计较了,婶子回头给你爹买最贵的骨灰盒……”

李虹为了活命,磕头磕的满脸血,她甚至还抱着卢晓莹的脚亲,帮她舔去鞋子上的泥浆。

可当妇女看到四周的尸体时,这才从极度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孩她爹啊?小霞?长峰?爹?娘?”

李虹终于意识到,她全家人已经躺整齐了,她疯狂地痛哭着,怨毒地指着我俩咒骂:“你们?你们的心肠怎能这般狠毒啊?”

我阴阴一笑:“吃绝户是这样的啊,你吃过,你知道流程的嘛。”

李虹一脸的鼻涕混合着血,血腥色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你这个挨千刀的小杂种,你杀了我全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摇头:“可你并没有做鬼的机会。”

我也说不上为啥,总感觉这片土地上的很多人,当真是越老越坏,是啊,坏人都老了,老人更坏,火车上恶意占座,排队插队,烧烤摊上耍酒疯打人的,往往都是这些个老毕登和老娘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和他们相比,反而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更有素质,更好相处。

我用脚狠狠踩着李虹的嘴,对卢晓莹说:“你知道她为啥摔你爹骨灰盒吗?因为她看你一个小姑娘好欺负,她知道,她这样做不会承担任何风险和代价,就跟敬老院里殴打孤寡老人的护工一样,当作恶没有代价时,作恶就成了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仪式,一个温馨放松的消遣。”

“你当时身边要是站个凶神恶煞的爷们,你看她还敢欺负你吗?”

有人说阴间是人间的投影,确切地讲,阴间是人性的投影才对。

当有天人间没有坏人时,阴间将春暖花开。

我冲卢晓莹点了点头,她打开阴灯,白光照向李虹,将这位丑恶的老妇女全身骨头依次掰断,在听她唱完整首尖利凄杀的灵魂挽歌后,了结了她的性命。

“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配跟我同姓?”

我对着李虹的尸身狠狠啐了口浓痰,用勾魂索勾出她的阴身,塞进阴灯里。

在确认卢晓莹拿走李家的一切值钱财物后,我一把火将李家点燃,迎着暴雨前往下一家。

接下来的这家姓刘,相信看到这大家也瞧出来了,那天参与吃绝户的,并不全是卢家亲戚,也有一些外姓的邻居,为啥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呢?反正趁火打劫呗,趁乱进屋抢东西,能抢走个洗脸盆子都算赚的,顺带着再狠狠欺负下这对孤儿寡母。

刘家有个叫刘玉兰的妇女,57,8岁,短发,胖的跟只老母猪似的,那天她们进屋抢东西时,刘玉兰打卢晓莹她娘,往死里打,卢晓莹上前阻拦,被刘玉兰一脚踹的跪倒。

和对付李家的方法一样,我敲开门,进屋见人就砍,卢晓莹负责殿后,有人敢反抗,她就拿阴灯去照。

黄四姐的一千阴兵何等珍贵,阴灯能不开就不开,尽量节省燃料。

这次我俩的动作快了许多,还有很多人没来得及处理,我怕刘家动静太大,惊动她们。

等刘玉兰交出家里现金后,我把斧子丢给卢晓莹,她双手举起斧子,给刘玉兰脑袋剁了个稀巴烂。

等灭了刘家满门后,我们还不忘去拜访张海伟和姚树林家。

鸡爪村偏僻蛮荒,当地人习惯把钱存放在家里,这两人家里都没人,我们从中搜刮出了不少现金,我从始至终一分没拿,这是属于卢晓莹的复仇,只有她才配拿这些钱。

最后,终于轮到卢家那帮恶毒亲戚了。

“这我三叔家,这是我小姨家。”卢晓莹带着我来到村东头,指着前方两处房屋道:“这两家人,是吃我家绝户的主谋。”

“你去吧,我在外边等你。”我用雨水擦洗着脸上的血:“给你个练胆的机会。”

卢晓莹提着阴灯去了其中一间屋,不一会的功夫,我就听到屋里传来哀嚎和哭喊声。

我不得不说,卢晓莹胆量比很多爷们要大,她一个姑娘家,就因为【破绝户】这三个字,她敢跟着素不相识的我,跋涉万里来到老家,敢跟着我一路杀人。

杀张海伟时,她疯狂到歇斯底里,她终于习惯了杀戮,她已经知道,杀人,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人的命,有高低贵贱之分,贱命该死,贱命不配活着。

谁知道呢,也许卢晓莹的确是修行的好苗子,反正青丘很看好她,说她以后到达的高度,会在我之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几分钟后,女孩满身血地从三叔家出来,又进了隔壁小姨家。

有阴灯在手,卢晓莹必不可能遇险,由她自由发挥好了。

我孤身一人站在暴雨中,目光瞧向远处的牛棚,久久不语。

牛棚里,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气场波动,我不敢确定,雨太大,距离又那么远,也可能是我判断错了。

“两家共计13口人,一个不留!”五分多钟后,卢晓莹轻快地跑出屋,回到我跟前。

女孩双肩上的防水登山包,被塞的鼓鼓的:“我刚才粗略清点了下,把我家被霸占走的所有财物和土地都算上,我已经抢回本了,甚至还多赚了十来万。”

我依旧盯着远处的牛棚,轻声问她:“复仇的滋味爽不爽?”

“爽到头皮发麻!爽到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女孩仰起美轮美奂的冷傲脸庞,任凭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

“李丑?你在看什么呢?”

见我僵硬地瞧向牛棚方向,卢晓莹有些不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力拍着大腿道:

“我把这事差点忘了,我们村有个花匠姓林,人非常好,那天她们要把我卖给姚树林当媳妇,我妈拼死阻拦,冲我大喊,晓莹,你别管妈,你快跑啊!”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就逃进深山里的阴庙了,等我夜里回村时,我妈已经上吊了,是林叔拖来棺材,摸着黑给我妈收尸下葬。”

回忆起阴森往事,卢晓莹眼眶通红,指了指前方:“林叔脑子不太好使,是个傻子,他就住在牛棚里,我要去给他送点钱。”

我答应着,跟随她朝牛棚走去。

前往牛棚的路并不好走,地面上满是泥浆和水坑,豆大的雨点子打的人脸生疼,

耳边全是雨声和打雷声,什么也听不见,等我俩走到牛棚跟前时,这才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讥笑声和咒骂声。

牛棚顶部铺着厚厚一层枯草,四面围着薄薄的泥巴墙,我悄悄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大约五十来平,并没有养什么牛羊牲畜,而是摆放着一盆盆的植物花卉。

弄得跟温室似的。

在斜对面的墙角处,侧身躺着个披头散发的人,这人脸上脏兮兮的,穿的也是破衣烂衫,大约四十来岁,身形极瘦,头发好久没剪了,跟沾了油的拖把似的,整体造型非常埋汰。

这人,就是卢晓莹所说的那个林花匠了,我没想到的是,林花匠不但是个傻子,双腿还有残疾——他两只膝盖下的小腿,都已经被截肢了。

三个男的围在林花匠跟前,正一个劲地用皮鞋狠狠踢他肚子,边踢边骂:

“臭傻子!几天不收拾你,就不听话了是吧?”

“我草!我草!我草死你狗日的臭傻子!”

三人背对着我们,正专心地围殴林花匠,我们的出现并没有惊动到他们。

“这三人都是张海伟身边的狐朋狗友,那天就是张海伟带着他们,把我爹活活打死的!”

卢晓莹一眼就瞧出了杀父仇人,在我耳边小声道,女孩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三人剁成肉泥。

我冷眼瞧去,这三人年纪都四五十岁,长的个个肥头大耳,一脸奸坏之相,之前我说过,黄四姐把鸡爪村二十岁年龄段的小伙全祸害完了,如今村里只剩下些蠢坏的老爷们和老妇女了。

鸡爪村人人该死,唯独林花匠除外。

而我之前感知到的那股微弱气场,正是林花匠身上散发出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瞳孔剧烈收缩着,眸子紧紧锁定在林花匠身上,这人的气场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像是个刚开始修行的人,但只有我知道,他是在刻意压制,这个人的真实道行非常恐怖,他隐藏的再深,也逃不过我的狐瞳。

这简直吊诡到不可思议,林花匠既然是修行人,他为什么不反抗,而是任由这三人殴打凌辱呢?

意识到这人不对劲后,我示意卢晓莹留在原地,然后手握利斧,悄无声息地摸到近处,躲在了一个大花盆后面。

“别打了,我喝,我喝就是了!”

林花匠被踢的满地打滚,厉声哀嚎道。

喝?喝什么?

我一声不响地往下观看,只见三人中领头的那个光头,舔着嘴唇,怨毒地贱笑道:

“这就对了嘛,我早说过我这是童子尿,我的尿是能治傻病的,我为了你好,冒着大雨过来给你治病,你不但不领情,反而拒绝我,你多伤我的心啊?”

卢晓莹偷摸着来到我身边,看到这一幕,女孩气的是双眼直冒火,好几次要点阴灯,都被我拦下了。

据说这片土地上的每个农村,都有这么一个傻子,供人发泄,我曾看过一个纪录片,云贵那边的大山深处,有个小村子,村里有个非常漂亮清秀的小姑娘,可惜是个傻子,然后每天都有村民组队去她家,狠狠祸害她。

见林花匠肯就范了,光头岔开双腿,低头命令道:

“接好了,一滴不许浪费!不然老子踢碎你的牙!”

一旁俩同伙边笑,边要拿出手机拍摄:“张海伟怎么还没回来?先拍下来,一会给他看。”

我一直忍着没出手,我不相信林花匠真是傻子,傻子是不可能修出气场的,更不可能修出他这般锋利的气场。

可看到这里,卢晓莹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当场用阴灯掐死了拍照二人的脖子。

我一看卢晓莹出手了,我就抢在光头反应过来前,用斧子在他脚后跟上轻轻一划,划断了他两根脚筋。

光头发出杀猪的哭叫声,狠狠摔倒在地,我大步抢上前,对卢晓莹道:“你给林叔打盆水,让他洗把脸,我马上回来。”

我拖着光头来到里屋,对他杀猪般的哭喊声不管不顾,进屋后,我解开裤带走上前道:

“接好了,一滴不许浪费!不然老子踢碎你的牙!”

我没跟他开玩笑,我真这么做了。

具体过程略过,等我出来时,光头的嘴已经被我踢到血肉模糊,嘴里一颗牙都不剩下了。

他浪费了好几滴,而且这人不怎么耐踢,我才踢了他十来脚,他就被我给活活踢死了。

我弯腰,从鞋尖上拔出半截沾血的牙齿,丢到一旁,抬头看向墙角的林花匠。

“闺女,你不要命啦?”林花匠艰难地起身,背靠在墙上,将卢晓莹递上来的湿毛巾丢到一旁,惊悚地注视四周:

“村里的坏人正在找你呢!你怎么还敢回来呢?”

卢晓莹蹲在林花匠跟前,说:“我回来给我父母报仇雪恨!那些坏人一个不剩,已经被我们杀光了!”

林花匠哦了声,目光锁定到我身上,狐疑地问:“你是谁?”

“他叫李丑,是我同事,也是我师父。”卢晓莹边指着我介绍道,边从包里摸出厚厚两沓钞票,塞到林花匠怀里。

“林叔,这村子已经没什么活人了,你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林花匠双臂支撑起身体,坐到了一个长方形的木板车上,笑着答道:“好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然后开始一张张撕钞票,撕碎后塞进嘴里,咀嚼着咽下去。

卢晓莹无奈地幽叹一声,捡起地上的湿毛巾,擦拭着林花匠的脸。

等擦去他脸上那层厚厚的锅灰后,我仔细端详他,这人长的一点也不难看,五官俊朗且年轻,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双眼也很清澈,只是眉宇间透着浓烈的哀愁,肃杀之色。

他在刻意地装疯卖傻,只是装的太过头,反而就显得假了。

我和卢晓莹都没有阻止林花匠,默默看着他吃钞票,看了一会,我蹲到他跟前,笑着说:

“刚才是我鲁莽了,我明知前辈有应敌手段,只是不忍心看前辈受辱,狂怒之下出手,反倒是惊扰了前辈清修,还请前辈见谅。”

我一口一个前辈地叫着,言辞谦卑有礼,林花匠愣了愣,也不吃钞票了,直勾勾盯着我瞅:

“我算哪门子的前辈?我就一傻子。”

我摇头:“傻子永远不会说自己是傻子,前辈演技这块还有待加强啊。”

林花匠眸子里闪出一道淡淡的阴光,双臂撑着板车缓缓后退:“你到底是谁?”

我摸着下巴道:“前辈这样的大能,道行一定是修到通天的,我猜您屈身于此,闭关渡劫的可能性不大,你大概率是在躲避仇家。”

林花匠眯了眯眼,索性也不装疯卖傻了,将剩余钞票塞进怀里,沙哑着嗓子冲我冷笑起来:

“你是公输门派来的探子,很好!”

公输门?这三字我特耳熟,总感觉在哪听过,细细回忆一番后,我总算想起来了!

春秋战国时期有个木匠,名叫鲁班,又名公输班,林花匠口中的公输门,正是由一群鲁班流派的木匠组成的。

我在调整风水格局中,偶尔也会用到鲁班术,但说实话,我对木匠这个职业非常反感,以前接风水案子时,经常能遇到家具,或房梁门板中被木匠偷藏尸油,死婴的案例。

你想象不到的时,很多时候他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图财,主家并不曾亏欠过这些木匠什么,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种单纯且未知的恶。

鲁班流派的木匠,内心大多怨毒,扭曲,鲁班流派中助人的术他们不学,他们就喜欢玩阴的,看着一个个正常且幸福的家庭,被他们咒的家破人亡,这能给他们内心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所以鲁班术被中阴列为禁术,不是没有原因的。

起初,林花匠误以为我是公输门的探子,坐在板车上一个劲地冷笑:“想不到,我藏的这么深,到头来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林叔,你好好的。”卢晓莹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化解了误会:“我拿性命担保,李丑不是公输门的人。”

林花匠对卢晓莹信任无比,神色也渐渐和缓了下来,冲我拱了拱手道:“小兄弟,是我误会你了。”

“麻烦你,帮我把这三具尸体丢出去,我怕它们脏了我的花。”

我答应着,将尸体拖到牛棚后面的小胡同里,路上我问青丘:“师父,你看这人是个什么水平?”

青丘笑着说:“你巅峰时期跟这人斗法,你坚持不过十秒!”

“大机缘来啦,好好接着吧!”

我心中暗暗诧异,我之前还说,版纳的雨林中隐藏着一些人间妖魔,结果这么快就让我遇到了一位。

林花匠是黄泉境,还是地狱境?

青丘摆了摆手,说这个人本体道行并不高,他和李三坡一样,都还没踏入修罗境的门槛,但这人可怕就可怕在,他的来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啥来历啊?

我收拾完尸体后,回到牛棚里,盘坐在林木匠对面,在我的好奇询问下,林花匠开始给我讲他的过往。

此人全名林木根,这名字不太好听,就叫他林先生好了。

林先生的这个流派,来的非常稀缺,甚至比幻术师还要稀缺的多。

他是古代墨家流派的传人。

纵观黑暗的古代历史,其中有这么一段百家争鸣,文化井喷的高光时期,这个时期被称作诸子百家,当时正处在春秋战国末期,有一百多种截然不同的学术流派,从全国各地涌现出来,这些流派涉及到玄学,物理,几何,哲学,军事和政治,很多流派的思想放在今天看,都是非常先进和深刻的。

墨家,是诸子百家之一,而墨子和鲁班又是一对仇家,说楚王在鲁班的蛊惑下,打算攻打宋国,这时候墨子就找到楚王,说这样吧,你只要不打我宋国,我就把自个脑袋割下来送给你。

楚王和鲁班对墨子这人,是非常的忌惮,都觉得这人修为太高,又精通机关术,不好对付,那既然墨子主动求死,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啊?

那你割吧。

谁知墨子拿起侍卫的剑,一下把自己的头削了下来,接着墨子抱着自己的头颅走到楚王跟前,此时的鲁班脸色难看至极,楚王已经给吓到失禁了,只得答应撤兵。

墨子将自己脑袋原样安回去,走了,原来他来的不是本体,来的是个机关人,他本尊躲在很远的地方操控这玩意,把楚王拿捏了。

到了公元前440年,鲁班发明了一个叫“云梯”的东西,又怂恿楚王来攻打宋国了。

墨子替宋国效力啊,他不答应,就独自一人来到楚王大军前,喊道:“那个叫鲁班的狗篮子呢?出来!咱俩来斗法!”

鲁班脾气也不好,寻思着,上次让你装到了,你特么今天还来装比是吧?立刻就跳出来,两人找了块空地斗法,鲁班的厌胜术,对抗墨子的机关术,杀的那叫个天昏地暗,结果不用说,又是鲁班惨败。

墨子获胜后,并没有杀害鲁班,而是给了他条活路:“你这点小道行,你赶紧哪好哪凉快去吧,再别想着攻打宋国了。”

“你那个叽霸云梯,我早就想到破解办法了。”

鲁班阴着张脸,墨子弄的他在楚王面前特没面子,鲁班就想了想,说:“我还有最后一招可以攻破宋国。”

墨子说:“你的最后一招就是派卫兵把我杀掉,对吗?但是杀我也没吊用,我大弟子禽滑厘深得我的真传,他带领着精兵良将镇守宋国,各种家伙什也都备齐了,你赶紧玩蛋去吧你。”

最终,楚王出于对墨子的忌惮,放弃了攻打宋国。

林先生的故事讲到这,牛棚外突然传来一阵谄媚的笑声。

外边有人!

那笑声来的毫无征兆,给我惊的像电打似的,猛地站起身,瞧向窗外。

卢晓莹也将人皮阴灯举在胸前,有些害怕地退到我身后。

真是邪特么门了,要知道,整个鸡爪村已经被我们杀到不剩下几个活人了,而且我进村前,特意在村外边布下了鬼雾埋尸阵,鸡爪村被一大圈灰雾所笼罩,有外人闯入,我这边是能第一时间感知到的。

也就是说,藏在牛棚外的东西,不是活物。

我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牛棚外,那谄媚到让人作呕的笑声继续,从窗台下边,从屋顶上,从门外边,从四面八方涌入我耳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我将气场透出牛棚找寻,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很不对劲,哪怕来的是个鬼,我也能从它身上闻到点尸臭味的,除非它是一块石头,一棵树,否则无论如何都要给出点反馈的。

笑声继续。

林先生歪着脖子听了一会,冲我们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理会。

他接着给我们往下讲:

“古代的恩怨,延续到了今天,如今的墨家,早失去了往日的荣光,衰败到没几个人了,公输门却日益壮大,这帮阴森卑贱的鲁班后裔,都是天杀的杂种,他们非要把墨家赶尽杀绝不可!”

“我为了不拖累师兄妹,独自前往西疆躲藏,他们追我到西疆,我去内蒙,他们跟到内蒙,我现在来滇南了,来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了,我以为我已经彻底甩掉他们了。”

“我来鸡爪村十年了,我装疯卖傻了十年,谁会在意我这样一个双腿截肢,只会养花的傻子呢?”

林先生的丹凤眼阴冷地瞥向窗外,冷道:“可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

所以外边发出笑声的,是来自公输门的鲁班后裔,是来找林先生寻仇的。

这是一场传承了两千四百多年的仇恨,这两个流派之间的冲突,本没有对错和因果可言,据说鲁班一生都在嫉恨着墨子的才华,却又对墨子的手段无比忌讳,临死前,鲁班对大弟子伏以说,墨家是本派的最大克星,必须要把墨家的人赶尽杀绝,不然我在九泉之下,是不能瞑目的。

林先生讲到这时,牛棚外的笑声突然一变,由先前的谄媚,变得凄惨,悲凉起来,声调也从原本的男声,变成了尖细的小娘们声。

能从这笑声中听出,对方很不认可林先生的这番讲述,可对方也不打算出言反驳,就搁那一个劲地笑,笑的比哭还难听。

我皱了皱眉,我不应该把自己卷入到这两个流派的冲突之中,巅峰时代的我,并不惧怕所谓的鲁班木匠,我觉得这些个草狗东西,说穿了,和扎纸术的原理并无本质区别,无非就是控制些木牛流马之类的机关人偶,并没有什么新奇的。

但现在的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和这些人抗衡的,我太弱了,弱到除了控蛇术和驱蚊术之外,施展不出别的,人皮阴灯和勾魂索是我的唯一仰仗,假如对方躲在暗处发动先手,那我的下场一定是无比凄惨的。

但我已经卷进来了,从我进入牛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进入了这场冲突中,敌人可能已经将我默认为林先生的同伙了,我想脱身已经太迟了。

可你别着急着抱怨啊李丑,你向来遇事不慌乱,心性不该差到这般地步的,你深知很多事表面看似凶险,但最后它结出来的果实啊,是一定甜到让你狂喜的。

你也知道,林先生身上有你一直渴望的大机缘,大因果,你耐着性子往下跟,墨家的机关术神鬼莫测,你要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后续的雨林之旅,你的路就宽多了。

我已经一整晚没睡了,可我却一点都不困,我不断地给自己下达正向的心理暗示——我来鸡爪村,不光是替卢晓莹报仇的,我要的是明王的善果和福报,以及林先生身上的大机缘。

“林叔,你不用担心,我们哪都不去,我们帮你到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立刻向面前的这个残疾人表达了态度,林先生对卢晓莹有葬母之恩,她这边自然也没意见。

林先生抓住卢晓莹的手,轻声说:“孩子,你一直对我很好,村里人欺负我,你偷偷送饭给我吃,还给我买金疮药疗伤,我一直想报答你。”

“当初我亲眼目睹了你家的那场惨剧,我本该出手帮你的,但我……”

林先生说到这,陷入到深深的懊悔与自责之中:“我硬着心肠忍住了,我如果帮你,我的术一旦产生气场波动,我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在雨林中的坐标。”

“是我的胆小和懦弱,害了你的父母,公输门在满世界追杀我,我不能死,我死了,墨家的传承就断了……”

卢晓莹脸色有些白,也没吱声,林先生擦了把眼泪,继续道:“我这般自私又懦弱的人,不值得被人同情和可怜,我该被他们打死才对的,死在满地的泥尿中,才是我应得的下场。”

原来刚才光头三人围殴林先生时,他就已经察觉到,公输门的人找上门了,林先生只需眨眨眼,就能送那三人下地狱,但当时的他,满脑子都在想卢家被吃绝户的惨案,陷入到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中,索性就放弃了抵抗,心想自己这一辈子被人追杀,东躲西藏的,这些年活的还不如一条狗,干脆死掉好了。

结果恰好遇上了我们师徒俩,顺手给他救了下来,林先生向卢晓莹倾诉了内心的悔恨后,又看向我,说:

“既然老天不让我死,那说明我还有活下去的价值,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接下来的这番话,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我和卢晓莹围坐在林先生跟前,专心聆听着。

林先生就开始跟我俩讲了,公输门的人正躲在外边偷听,可他一点也不忌讳,他讲他的:

“咱们墨家的老祖宗墨子,手段神鬼莫测,道行深不见底,世人只知墨子会机关术,却不知墨家共有五大分支流派,分别是:非攻,节葬,天志,明鬼和非命。”

只有非攻这个分支,代表机关术,它为什么叫非攻呢?意思可以简单理解成,我这边的家伙什设计的非常精巧,威力非常恐怖,你别来找我打战,你来,你肯定死到全军覆没。

所以非攻机关术,它本身也有止战,呼吁和平的意思。

而非攻后面的分支,就跟机关术半点关系没有了。

比如说“节葬”,这个词的本意是禁止在葬礼时铺张浪费,提倡葬礼简单化,要知道古代王侯的葬礼,是相当奢华无度的,还有着让他人陪葬的恶习。

但如果把这个词放在术法流派中,它的意思就变了,节葬,是指杀完人之后,不应该浪费并丢弃敌人的尸体,应该让尸骨回归自然,反哺大地。

而林先生的主攻流派,正是非攻和节葬。

指着牛棚里大大小小的花盆,林先生对我俩道:“节葬流派的术,大多和植物有关,我长年累月地捣鼓这些玩意,是因为它们都是我的孩子,墨家认为,一草一木皆有灵,树木和花朵,也有着自己的思维和情感。”

我不是墨家的人,很难把自己代入到他的观点中,不过我寻思,林先生把这些东西讲这么细,是要向我们传功吗?

我猜对了。

坐在板车上的林先生,用期许的目光看向卢晓莹:“闺女,我要把非攻机关术,和节葬植物术,都传给你,机关术学起来很慢,需要一对巧手,你花点时间钻研,应该能入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至于节葬,你学起来就容易的多了,你曾告诉我,你大学是学生物的吗?”

见卢晓莹点头,林先生满意地笑了,从怀里摸出一本厚厚的手札:“刚好专业对口,我的毕生心血,全部凝结在这本手札中,另外,我再送你几套制作机关必备的工具。”

“你去把那边的小木箱拿来。”

林先生指了指里屋,卢晓莹不肯去,神色古怪道:“林叔,你好端端的突然这样,弄的人很奇怪啊?”

“你的仇家找上门了,咱们先想法子退敌,这些回头再慢慢说也不迟。”

我也觉得挺不对劲,瞧林先生这样子,像是在交待临终遗言。

林先生摇了摇头:“我预感到这次的坎啊,我可能是过不去了,我老了,在这些年的东躲西藏中,我患上了严重的风湿病,我的双手关节都生锈了,我已经用不出术了。”

“我现在传功给你,就是想弥补我对卢家的亏欠,闺女,你父母,你一家三口都是好人,这些年你们百般关照着我,可当你家遇到灭门大祸时,我却担心自己的行踪暴露,而选择当缩头乌龟。”

卢晓莹沉默片刻,道:“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你也有你的苦衷。”

“不!这件事,让我永远无法释怀!”林先生语气坚决道:“我必须为你做点什么,弥补我内心的亏欠。”

这时,牛棚外传来一阵怨毒尖损的女声:“你这挨千刀的老乌龟!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啊?”

“这姑娘全家,等于是被你活活害死的!”

女声越骂越毒,鬼哭狼嚎似的从四面八方传入牛棚:“墨家的人,不过是些伪君子,真小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被吃绝户,却无动于衷,姓林的,你当真是又坏又蠢又自私!你活的猪狗不如!你还是快点自尽吧,免得一会脏了我们的手!”

过了会,那骂声又转变成了男声:“对啊!你迟早要被我们找到的,你当初还不如爷们点,帮帮人家,人家也就不用死了。”

“卢家对你那么好,三餐供着你吃喝,还给你买药疗伤,你却忍心见死不救,林木根,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我听到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狠狠地朝那男声怼道:“马后炮谁不会啊?我草你个吗的?”

“你要跟我唠这里面的因果,我能陪你唠三天三夜不带停的,林木根最早是为了躲避你们这些狗木匠的追杀,才跑来鸡爪村的,所以卢家这件事,你们这些狗草的傻篮子也逃不开干系!”

牛棚外的声音突然停了,四下除了狂暴的风雨声,再无半点动静了。

林先生并不理会那骂声,将手掌轻按在卢晓莹的头顶,向她的脑皮层深处,传达了一大段繁杂的高维信息。

一分多钟后,他缩回手掌,只见卢晓莹神色迷离,摇摇晃晃跟喝醉酒似的,竟流出了鼻血。

我连忙将她扶到我怀里,拿纸巾给她擦了擦,等卢晓莹清醒过来后,林先生抬头看向我,语气轻柔道:

“小伙子,我瞧出你是妖狐幻术流派的人,墨家的术,追寻的是真实本源,和幻术背道相驰,你怕是学不了的。”

我心中微微一惊,这人的招子好毒!我未曾出手,他仅凭外边判断,竟直接点破了我的身份。

“没关系的前辈。”我谦逊道:“卢晓莹是我徒弟,她学跟我学是一回事。”

术这东西,最忌贪多嚼不烂,我有妖狐幻术,有朱雀炉,人皮灯,阴如意和明王神通,这些东西就足够我吃好一阵的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墨家的非攻机关术,要看图纸,要长年累月地搞木工活,更要一对巧夺天工的玉手,这些外部条件缺一不可,才有入门的可能。

我没这时间。

相比复杂深邃的机关术,我对节葬流派更感兴趣。

而且节葬之后,还有三大派系,天志,明鬼,非命,这三个又都代表什么呢?

林先生叹息道:“这些我也没能涉及,这些年,墨家的人被公输门诛杀残害殆尽,剩余为数不多的几人,散落在全国各地,将来你若是有幸能遇到他们,就报我的名字,说不定能学到这三个分支的术。”

看了眼窗外的雨,林先生面露杀机道:“节葬适合内心阴柔的人学,不适合你,但我有一套大幻术,一会可以传授与你。”

“你二人先随我来,看我杀光公输门的那些木匠!”

牛棚漏雨的房顶上,垂下许多根麻绳,林先生随手捏住一根麻绳,往下狠狠一拉,只见一个沉甸甸的木箱轰然落下,被他轻轻接住。

打开木箱,里面摆放着两条木制的小腿,做工精美到让人叹为观止,腿肚子的镂空处,隐隐透着许多复杂的机关齿轮。

在我和卢晓莹惊奇的注视下,林先生将这两条木腿按到光秃秃的膝盖上,机关咔嚓一卡,这位本来要靠板车行动的残疾人,就这样不可思议地直挺挺站了起来。

我还算好的,卢晓莹惊的简直合不拢嘴,她做梦也想不到,村里这个只会养花的中年傻子,真实身份。居然是墨家机关术的大师!

木箱里还摆放着不少布口袋,里面装的应该是墨家斗法用的家伙什,林先生将它们依次取出,塞进怀里,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牛棚外走去。

我跟卢晓莹紧随其后。

此时,我布置在村外的埋尸阵,已经彻底被雨水冲垮了,可雨不但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了。

牛棚四周,并没有什么人影子,之前辱骂林先生的那些个探子,不知跑哪去了。

林先生不管不顾,径直朝着村外走去,出村后,他朝着西北方向前行了数百米,来到一处溪流前,盘腿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我和卢晓莹师徒俩,则躲到了距离林先生十米开外的灌木丛中。

我蹲在灌木里,朝前方瞧去,小溪对面是个小山坡,山坡上种满了密密麻麻的竹林,从竹林深处,阴阴惨惨地走出两个模糊的人影子。

版纳浴帘的天气,比小姑娘的心思还难猜,前一秒还在下暴雨,这两人出现后,雨唰地一下就停了,天空乌云急速消散,太阳光打下来,在小溪上空照射出一条美丽的彩虹。

林先生背对着我们,注视着溪对面的两人,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极高,瘦的皮包骨头,却驼着个背,像极了一颗歪脖子树。

这男的大约五十来岁,长着张狭长的驴脸,眼皮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面部皮肤呈现出病态的死灰色,皮肤下遍布着蛛网般的漆黑毛细血管,他的丑陋并不足以让人惧怕,让人惧怕的是,男人腰间挂着五颗血淋淋的人头,这些人头有男有女,都戴着银制耳环。

卢晓莹用胳膊肘轻轻碰着我,在我耳边吹气如兰地小声道:“这些都是黑苗子的人头,这人来鸡爪村的路上,大概率遇到了黑苗的伏击,他获胜后,把他们的人头割下来,挂在腰间当战利品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那女的。

女的披头散发,三十来岁,一米五几,身材略显胖,圆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粉,却依旧遮不住眉宇间的凶光。

女的腰间没挂人头,而是挂着许多木匠用的家伙什:小锯子,木槌,墨斗和刨子之类的工具。

夫妻俩皆身穿粗麻制的白色长袍,胸口印有象征公输门的符号:一个大大的黑色“鲁”字。

俩人来到溪边后,冲对面的林先生微微鞠躬,林先生直视二人,叹息道:“我以为来的是小探子,结果来了大拿,看来,公输门这次为了弄死我,是下了极大的血本啊!”

“连湘西双鬼都请来了?”

女的开口道:“林木根,你一辈子东躲高原地,宛如一只丧家之犬,今天,你的逃亡生涯终于迎来了结束。”

男的也道:“我们夫妻双鬼,大老远从湘西赶来,缉拿你的狗命,你死后,公输门再无克星,咱们的鲁班祖师爷,也能彻底瞑目了。”

他们那边对着话,这边,卢晓莹好奇地问我:“她俩明明是人,为何要称自己为双鬼呢?”

“装比呗。”我漫不经心地答道,指着二人问她:“这俩人跟我比,谁厉害?”

卢晓莹毫不犹豫地答道:“那肯定是她俩厉害了,不然你也不能躲起来,还躲这么远。”

我又问她:“那她俩比我厉害多少呢?或者说,我跟她俩对掐,我能坚持多久?”

眼力件这玩意,我之前就特意强调过,你首先得会判断,哪怕你感知不到气场,你也得用第六感,用鼻子闻出对方是个什么味。

味儿要是不对,那你也别想着跟人家斗法了,你赶紧找借口开溜吧。

回头我管青丘再要来一对狐瞳,给卢晓莹安上,不过这些对危险感知的基础能力,她还是得多练。

卢晓莹紧紧夹着玉腿蹲在我身边,手托香腮想了想,说:“这得分两种情况,打照面你转身就逃的话,能坚持个十来分钟才能被追上,毕竟你有红狐步嘛。”

“你要选择和她俩正面硬刚的话,我估计你最多只能坚持三秒。”

我不置可否地再次问她:“可是你忘了,我有人皮阴灯啊。”

卢晓莹迟疑片刻后,干脆利落地答道:“阴灯讲究先手,你先念口诀,然后点灯,等白光照过去后,才能生效,你觉得人家能给你先手的机会吗?”

我冲女孩投去赞赏的目光,内心大感欣慰,这姑娘真不错,冰雪聪明不说,眼力件也生来上乘,别说给我李丑当徒弟了,就算给我李三坡当徒弟,她也有这资格。

我俩说悄悄话的功夫,前方小溪两侧,斗法前的垃圾话时间结束,我以为要开始撕巴了,我紧张的憋着口气,死死盯着前方。

谁知,那夫妻俩喷完垃圾话,竟转身走回到了竹林里。

“啊?就这?”卢晓莹看的也是直皱眉。

更特么离奇的是,林先生稳坐在大石头上,目送二人离去,竟然也没有要追赶的意思。

我起初也觉得特别纳闷,这场斗法,是我此前从未接触过的一种高维对抗,是来自战国末期,诸子百家中的墨家,和由木匠的祖师爷,鲁班所创立的公输门之间的艺术碰撞。

它可能和我理解的斗法还不太一样。

我经历过许多场斗法,有依靠肉身硬碰硬的近身厮杀,更多的则是高维能量的比拼,手势是一方面,咒音是一方面,高维能量表达出的效果是另一方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看向林先生孤零零的背影,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会让夫妻就这样离开,我会在她们转身的瞬间,用最恶毒的术偷袭,并一击杀死他们。

我更不会目睹着卢晓莹家被吃绝户,而无动于衷,我才不会在乎所谓的“微弱气场波动”惊动敌人,暴露坐标,别说区区一个公输门了,哪怕这片土地上的十五亿人都在不顾一切地找寻我,追杀我,我也要将那些吃绝户的人剥皮抽筋,内脏碾碎,最后再拿他们的骨灰做成手卷烟抽。

这么说也许不太地道,但我的观点和前来追杀他的夫妻完全一致,我觉得林先生的确活的太过懦弱了,为了守护所谓的墨家传承,一辈子装疯卖傻,活的犹如过街老鼠,卢晓莹家对他有恩,那天吃绝户时他也在场,他明明可以抬一抬手指,轻松化解卢家大祸,可他为了不暴露自己,选择了眼睁睁看着恩人家破人亡。

这在我看来,一定是愚蠢,懦弱到不可理喻的。

卢晓莹可能也是这样想的,林叔,你当初爷们点,我爸妈也就不用死了,我白对你那么好了。

但我转念一想,渐渐也就释怀了,我经历的这些,并不是什么小说,而是我的真实经历——小说中的每一个角色,其行为都必须合乎逻辑,并且完美贴合他的人设,坏人自然要做坏事,好人则要给主角当狗,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通过阅读这些书籍,将自己代入进主角视角中,来满足现实中的缺失。

然而现实却是一个混沌无常的扭曲集合,现实的魔幻和抽象,是完全没有道理可寻的,现实里永远没有完美的角色。

这是件好事:林先生这种不完美角色的存在,反而在一个侧面,印证了这段故事的真实性。

我们蹲在灌木中等了好一阵,这期间,林先生始终端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一动不动,背影显得孤寂而苍凉。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竹叶的唰唰响声,以及溪水的孱弱流淌声。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幽黑的竹林子深处,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我紧张的手心满是冷汗,放目瞧去,就看从幽黑的竹林深处,走出无数人影子。

来人众多,密密麻麻,数量粗略看,至少有上百人。

我惊的头皮乱炸,这是?公输门全体成员,都倾巢出动了吗?

卢晓莹缩回脖子,颤声对我道:“公输门是有多恨林叔啊?一百多号人大老远地跑来版纳,光机票都多少钱呢!”

但很快,我们就瞧出了端倪,这一百多号人,并不是活人,而是清一色的木人。

不,确切地讲,是竹人。

这些竹人个头和活人类似,全身画满了蝌蚪般的符文,做工看似粗糙,实则精细无比。

每只竹人的躯干,都是仿照活人的模样,用竹板拼接成的,女性竹人胸脯微微隆起,男性竹人则胸膛宽厚结实,胳膊腿的构造也严格符合人体比例。

甚至制作者为了加固其内部结构,特意在竹人们的重要关节处的镂空中,安装了精密且复杂的金属齿轮。

制作者正是那对号称湘西双鬼的夫妻,此刻她们正躲在竹林深处,从远端操控着这些竹人。

竹人们行动高度统一,步伐缓慢且空灵,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沿着山坡向下,齐刷刷朝着林先生进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情此景,看的我阵阵牙酸,前来缉拿林先生的这对夫妻,不是什么小角色,这两人想必在公输门内的地位极高,据我所知,寻常鲁班家的木匠,是玩不出这么大的阵势的。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驱动着竹人们的行动呢?是,它们关节里安装着大量精密且发足的齿轮结构的,可是驱动齿轮运转的能量,又是什么呢?

我看的满腹狐疑,我向来如此,越是搞不懂的事,我就越喜欢去钻牛角尖,你不能简单就用一句“高维能量”,就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场面上至少一百多只竹人,这得需要多恐怖的高维能量,来驱动它们啊?

当第一只竹人走出斑驳的树荫,被烈日照射时,卢晓莹顿时惊呼一声:“李丑你快看!竹人身上有刀!”

我眉头紧锁,每只竹人的双手双脚,以及胳膊肘等关节部位,都安装了锋利的月牙刀刃,每一把刀刃都长约半米,在烈日下反射着阴惨惨的光。

这并不诡异,竹人是用来杀人的,木匠自然要将它们尽可能地打造成杀人机器。

诡异的是,这些竹人的脸。

每个竹人的脑袋都是方形的,前后左右各有四副面孔,随着缓慢行军,这四副面孔就好像密码锁的转轮似的,不停咔咔变换着。

如果只是粗制的模糊面孔,还不足以让人感到惊悚,吊诡的是,竹人们的方形面孔,是严格按照世人脸谱所设计出来的,甚至为了加强真实性,木匠特意在每副面孔上都贴了血淋淋的人脸皮!

这是个烈日高照的午后,这条小溪周围的风景格外优美,蓝天上的彩虹尚未散去,雨后森林的泥土气息格外新鲜,然后竹人大军就这么阴惨惨地过来了,惊的四下鸟雀乱飞,原本晴朗的天空,再次涌现出乌云。

林先生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任凭竹人军队朝着溪边挺进。

我怀疑这人是不是死了?火都要烧到屁股了,你倒怪沉得住气的呀?

我抓起颗小石子,朝他后背弹去,砰的一声,石子在后背崩碎,可林先生依旧没有动弹。

不对!

我一咬牙,拉着卢晓莹往后撤,一直撤进后方的村子里,躲在一处土墙后面,我探出脑袋,朝对面的竹林深处瞧去。

“林叔他?不会真死了吧?”卢晓莹看的也是一脸焦急,刚才在牛棚,这中年男人被三个流氓狠狠殴打,鬼知道他被打了多久?这会难道伤势发作,一命呜呼了?

我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林先生若是真死了,湘西双鬼也就该现身了。

该死的湘西双鬼,这两只臭篮子躲哪去了?

我能感知到夫妻俩就躲在溪对岸的竹林里,可是隔太远,我无法锁定到两人的方位,我只得向青丘呼救,打算借助他的瞳力去找寻。

青丘及时做出了回应,野狐禅世界里的他,正穿着开裆裤跟着一群小屁孩玩泥巴。

青丘食指朝眉心轻轻一点,我的视野立刻被放大,直接洞穿成片竹林,锁定到了夫妻的藏身处。

原来这两只下贱木匠,正躲在距离我们数百米开外的一个小土台子上,那个腰间挂满人头的“男鬼”,正面色狰狞地盘坐在地,双手合十举在胸前,指尖不停微微颤抖着,他在用鲁班家的独门秘术,遥控着竹人大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他真的是在凭一己之力,同时操控一百多只竹人!这个人的道行到底有多恐怖?

佛教有个东西叫“证量”,就是说你拿观察到的外物,来和你自身能量做比较,从而推算出你的境界。

我忍不住拿男鬼的修为,来和李三坡做证量,我得出了一个恐怖的结论:这个人的实力,是要凌驾于李三坡之上的,巅峰时期的我和他对掐,我真未必弄的过他。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暗暗启动人皮阴灯,用白光照向其中一只竹人,和我想的一样,灯罩上没有浮现出竹人的投影,也就是说这些玩意,是完全免疫阴灯的。

可阴灯明明是二品秘宝啊!怎么却连木匠手下的一只竹人都杀不死呢?

“阴灯只对有魂儿的东西生效。”青丘用树枝捅了捅对面小孩的牛牛:“竹人又没有魂。”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目光挪到女鬼身上,这个微胖的老娘们正守护在丈夫身边,使劲用刨刀削竹子。

可她削出来的并不是弯曲的竹片,她这个刨刀很不对劲,削出来许多像头皮屑般的东西,雪白雪白的,密密麻麻,掉落在面前的布袋中。

夫妻俩分工明确,男的负责遥控竹人,女的搁这现场刨,我起初看的糊里糊涂,可接下来,最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男鬼张了张嘴,从口型看,可能是说了句:不够!于是女鬼就放下刨刀,从布袋里抓出一大把竹屑,看都不看,就朝前方猛地一撒!

一百多只竹人,就这样,以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形式,凭空出现在了湘西双鬼面前,在男鬼的操控下,第二批竹人大军也朝着山下杀去。

有那么一刻,我的意识产生了剧烈的撕裂感,在我儿时,我听爷爷奶奶讲过不少关于鲁班厌胜术的传闻,我知道这是个非常卑鄙,阴损的邪术,但会它的人寥寥无几,成年后,我也见过几位鲁班派系的木匠,在我看来,这些人的术平平无奇,并没有老辈人口述的那么厉害。

现在,我在这场断离舍的大劫中,从湘西双鬼身上,亲眼目睹了厌胜术的至高传承,我的认知被彻底刷新了,我亲爱的家人们,我必须如实向你们坦白,我看不懂这玩意,真的是一点都看不懂。

这画面,让我联想起古代道教中,一个叫做撒豆成兵的术,但是竹人的做工是那般的精密复杂,每一只竹人的制作,不但要用到大量的竹板,隐晦的符文,复杂的金属齿轮,锋利的刀具,甚至还要用上活人的脸皮做装饰,这样的结构,即使顶级匠人也需要一个多月的努力,才能赶工的出。

可女鬼做了什么?她只是简单地将竹节刨成了竹屑,随手一撒就完事了?

这怎么能解释的通呢?

“还搁这撒豆成兵呢!”青丘毫不留情地挖苦我道:“这叫高维展开!学着点吧李狐狸,你的认知太落伍啦!”

高维?展开?

我的视线从竹林深处收回,我严重低估了公输门的可怕,这个由鲁班设立的神秘组织,其中隐藏了太多的能工巧匠,正如他们看不懂我的幻术一样,我同样看不懂这些人的术。

而且这帮匠人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你不能通过他气场展现出的道行,来判断出他的实力,湘西双鬼道行在修罗境上下,可他们展现出的实力,已经接近黄泉境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二批竹人后发先至,追赶上了第一批,二百多只竹人渡过小溪,将林先生团团包围其中。

但竹人们并没有急着进攻,这些不具备灵魂的死物,显然对林先生无比忌惮,它们只是在一点点缩小包围圈,它们的关节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四副人皮面孔在发条的驱动下,急速转动着。

我和卢晓莹为林先生捏了一把汗,我已经和姑娘说好了,一会只要情况不对,请拿出你二百米栏的状态,掉头逃命吧!

当包围圈收缩至五米范围时,林先生终于活了,他挺了挺腰,手伸进袖口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只小小的蒲公英。

是的,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蒲公英。

这时,躲在暗处的男鬼神色大变,竹林里传来了他的疯吼声:

“杀!”

竹人大军一起出动,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朝着林先生扑去!

二百只竹人,八百把月牙尖刀,反射出万千阴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林先生临危不惧,将蒲公英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大片的白毛飞出,它这个毛还不是只朝一个方向飞,它是四面八方乱飞,越飞越多,场面上就跟下起鹅毛大雪似的,白花花一大片。

我瞳孔猛烈收缩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眨不眨,我拼了命地想看懂这其中的因果,我的狐瞳能看出,这些漫天白毛在空中被分解成极其细微的颗粒,顺着竹人关节的镂空处,进入了它们的体内。

喊打喊杀的现场,瞬间寂静到鸦雀无声,二百多只竹人,像被施加了定身术似的,全部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最恐怖凄杀的画面出现了!

这些竹人的身体里,猛烈地生长出无数花朵!这些花朵呈嫩黄色,每一朵都有巴掌大小,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从稚嫩的花骨朵到彻底绽放,只在电闪雷鸣间完成,等我反应过来时,小溪边已经开出一眼望不到头的花海!

卢晓莹更是惊到下巴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在我俩的傻傻注视下,那二百多只竹人,身体快速瓦解,崩塌,断裂的竹片,破碎的金属齿轮,人皮混合着断刀,崩的满天都是,又降下腥臭的血雨。

我更是惊恐地发现,这些竹人内部,还安装了许多木制的脏器,血雨正是这些脏器破裂后喷射出的。

林先生支起一把木伞,端坐在石头上,定格后的背影,帅成了一副世界名画。

是的,这就是墨家的奥义传承,节葬!以植物为通道,向高维世界表达意愿,蒲公英化作的细小颗粒,实际上是一种神秘花朵的种子,这些种子进入竹人体内后,迅猛生长,一根根坚韧的藤蔓,无情地将竹人崩裂。

这场古代墨家与鲁班家的艺术碰撞,以林先生的胜利告终,他这边从始至终,只吹了下蒲公英就完事了,而双鬼那边一个刨竹,一个念咒操控,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竹子开花?咒我们夫妻死是吧?”

幽黑的竹林深处,传来男鬼的恶笑声。

女鬼也附和道:“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开花即预示着死亡,毁了我们这么多竹子,还要咒我们死,这人当真是坏到家了!”

“可是当家的。”女鬼话锋一转,又阴阳怪气道:“大家都是玩木头的,他道行比咱们高,手段也比咱们精妙,咱们打不过他,这可怎么办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鬼收起笑容,阴侧侧道:“孩它娘你不要忘了,咱们背后站的是鲁班爷爷!狗日的,这场斗法不死不休,有鲁班爷爷看着,我就不相信咱们能输给他?”

女鬼笑的合不拢嘴:“你猜怎么着?鲁班刚才跟我讲了,说这姓林的活不过今日……”

这对夫妻俩躲在竹林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兑着林先生,可惜,竹林密度太大,距离又过远,阴灯照不过去,不然我非给这俩狗篮子放点血出来不可。

林先生始终不吭声,垂着脑袋坐在石头上,像是睡着了。

“当家的。”女鬼又道:“等摘下姓林的狗头之后,那两个小兔崽子怎么对付?”

她说的是我和卢晓莹。

“哼!墨家的后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死!抽魂剥皮后制成阴偶!”男鬼恶狠狠道:“另外,我已经给门里发去了书信,版纳的雨林里说不定还藏着墨家的余孽,公输门还要派高手来,好好扫荡此地!”

我草你个狗比东西!我心里暗骂着。

双鬼一直搁那哔哔赖赖,我也是经历过多场血腥斗法的人,我没见过嘴这么碎的仇家,正寻思着要不要回骂几句呢,这时,我无意间瞥见竹林里的微小动静,顿时吓的魂魄离体,连忙大声朝林先生示警道:

“小心弩箭偷袭!”

竹林深处,双鬼不知从哪搞来一架大型弩车,两人边大声咒骂着,分散林先生的注意力,边将弩车对准他。

我能看的见,是因为我管青丘借了视野,林先生此时还蒙在鼓里,甚至还懒洋洋地回头问我:“你说啥?”

等弩箭发射过来时,他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三只电线杆子那么粗的弩箭,连珠炮似的射出,速度快过闪电,恶狠狠地炸在我们面前!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端,小溪边,那刚生长出的美丽花海,瞬间被冲击波毁的荡然无存,天空中扬起几十米高的碎石尘土,连整条小溪都被炸成了粉碎!

我反应何等迅速,早拉着卢晓莹躲进了不远处的农户家里,我们之前藏身的土墙,被冲击波撞的轰然倒塌,就连房间的墙壁上,都被碎石打的千疮百孔!

我们躲藏的房间,恰好是老光棍姚树林的卧室,姚树林这狗日的,不知从哪收集来许多卢晓莹的照片,连她小时候的都有,贴的满墙壁都是。

他馋卢晓莹身子都要馋疯了,可能每天晚上都在对着这些照片打胶。

一分多钟后,尘烟消散,我和卢晓莹狼狈地从床底下爬出,盯着满地自己的照片,卢晓莹气的脸都红了,饱满的胸脯急促起伏。

我顾不上那么多,跑到屋外一瞅,好家伙,前方出现了一个数米深,十余米长的大土坑,小溪被土坑一分为二。

我当时看到这画面,我腿都在打摆子,我就寻思,什么样的弩箭,能爆发出这种毁灭力?就别扯他在箭头按火药了,他哪怕直接拿导弹炸,也不可能炸出这么猛烈的动静啊?

我草特么的公输门,这组织简直比互助会还要邪门!

“李丑!你快看!”卢晓莹指了指土坑边缘,兴奋地手舞足蹈。

林先生还活着,他依旧撑着木伞,稳坐在原地,从始至终,他连窝都没挪一下。

湘西双鬼直接傻眼了,女鬼干脆坐倒在地,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当家的!快喊救兵!这人咱们真对付不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喊过了,救兵没那么快来啊。”男鬼也有些无奈,沉默片刻后道:“孩它娘,去把咱们的竹姑娘取来!”

“姓林的主攻节葬流派,拿植物种子克制竹人,哼哼,我的竹姑娘专吃花粉和种子,我看这回他怎么活?”

竹姑娘?那是个啥叽霸东西?

妇女一下不愿意了,哭着嚷嚷道:“竹姑娘?那是咱俩结婚那年,节度使送我的嫁妆!每一只竹姑娘,都是节度使呕心沥血,手指摩出血茧子制出的,我怎么舍得……”

男鬼厉声打断她:“已经命悬一线了,你还在乎那些?快拿!再犹豫,咱们就成真鬼啦!”

女鬼极不情愿地从袖子里摸出个黑布袋,递给丈夫。

男鬼将布袋口解开,往外倒,倒出一大堆碎木屑来。

这些木屑飞在半空,化作一只只造型恶心的木蛾子,这些蛾子每只都有女人拳头大,生着四对肉翅,长着毛茸茸的小人脑袋,抖动着身上尸油般的粘液,朝着林先生黑压压地飞来。

那场面就跟谁家小孩捅了马蜂窝似的,一大团黑云嗡嗡地叫着,铺天盖地般从竹林里飞过来,数量多到无法预估。

这画面我看着倒还好,却给卢晓莹吓的够呛,美丽的眸子里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身体止不住发起抖来。

这不怪她胆小,老爷们看到这画面,都得吓到抱头鼠窜,更何况她一个姑娘家?

卢晓莹勉强能接受人皮竹人,毕竟那些玩意再吓人,好歹也是人形的,容易让人联想到被提线操控的木偶。

到了木蛾子这,女孩就一下接受不了了,首先,这些玩模样实在是非人,它们整个身体也就巴掌大小,那脑袋更是小的只有葡萄大,可就这么小的脑袋,五官却和活人完全一致,而且还都是披头散发的女子造型,眸子猩红如血,个个张着张着血盆大口,吐着长舌,面色狰狞,怨毒至极。

这些木蛾子的蛹尾处,还都生长着锋利的尖刺,从尖刺处反射出的绿光来看,毒性还不小,活人一旦被蛰中,一定是必死无疑的。

再配合那些恶心的肉翅,那至少数万只的恐怖数量,这些种种恐怖元素叠加在一起,瞬间就激活了人类内心深处,对虫类本能的恐惧。

以及密集恐惧症。

“我……我感觉我在做噩梦。”卢晓莹惶恐地盯着那漫天的木蛾子,眼眶泪珠不受控制地往外淌,手还摸到自己洁白的大腿内侧,使劲掐了几下。

可即使掐到通红,噩梦也无法醒来。

其实蛾子群锁定的目标只有林先生,我们站在姚树林家门口观战,距离蛾子群有五十多米远,这个位置是相对安全的,即使有少数蛾子飞来,我们也可以进屋躲藏。

我冷眼注视身旁的卢晓莹,之前屠村时,她表现的相当勇敢,杀起人来干净利落,即使血喷的她满脸都是,她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

这会怎么就吓成这幅熊样了?

但很快我就释然了,卢晓莹只是一个刚接触修行的普通姑娘,这一连串的血腥遭遇,已经彻底撕碎了她的三观,和所有凡人一样,她以为世界是科学和守序的,可当这个认知一旦被打破,自然会让她产生一种极不真实的死亡幻觉。

我刚开始接触修行那会,也不是没被吓尿裤子过,我自个都勇敢不起来,我凭什么要求一柔弱姑娘勇敢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仔细了。”我指着远处的蛾子群,在卢晓莹耳边道:“这就是你死了活了都想踏入的江湖,你已经获得了林先生的传承,以后你就是墨家的人了。”

“我和林先生不能陪你一辈子,迟早有一天,你将独自一人,面对来自公输门的恶意!”

卢晓莹死死咬着嘴唇,擦了擦脸上的泪珠,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说话的功夫,蛾子群噗嗤噗嗤地飞过了小溪,来的近了我这才听到,这些木蛾子居然还都会说人话,蛾群盘旋在半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听不清具体在说啥,像是数万个娘们沙丁鱼般挤在火车站候车大厅,熙熙攘攘的声音非常嘈杂。

直面数量惊人的蛾群,林先生一点都不带怕的,甚至还有心给卢晓莹现场教学:

“闺女,我刚才给你看的是植物节葬,现在我给你展示非攻机关术,你瞧好了,能悟多少是多少!”

卢晓莹柔柔地答应了声,勇敢地上前一步,仔细观看。

林先生手伸进怀里,摸出一根长条形的小物件,我眯着眼瞧去,那是一根褐色的九节木蛇,有一尺来长,台球杆粗细,林先生用手捏住蛇尾,轻轻一甩,那木蛇一下就活了过来,体内发出齿轮运转的咔咔声。

木蛇扭过头来,朝着林先生吐了吐信子,突然张嘴,朝他面门上狠狠咬去!

“啊!”卢晓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寒毛都炸了。

别说她,连我也看的一头雾水,我对非攻机关术的了解甚少,只知道这些个小物件内部设计相当精细繁琐,蕴含了古代大贤的智慧结晶,林先生手中的这条木蛇,显然也是机关术的一种。

一条木蛇,如何能对抗的了这么多的木蛾子?而且木蛇噬主,又是个什么原理?

林先生不躲不闪,任由木蛇在他脸上猛咬,这木蛇吸饱了人血后,两颗灰暗的蛇瞳,突然冒出妖异的血光,松口,蛇头对向蛾子群,然后身体像机关炮那样急速旋转起来。

九节蛇身,每一节都在旋转中缓缓展开,通体冒着刺眼的红光,伴随着嗡嗡的响声,那蛇嘴被开到一个诡异的角度,从里面钻出密密麻麻的昆虫!

我冷汗顺着下巴流个不停,我瞧明白了,蛇嘴里飞出的昆虫,是一只只木制的蝴蝶,这些蝴蝶和狰狞扭曲的木蛾子完全相反,它们的翅膀是碧蓝色的,飞行的姿态也相当优美,仿佛蓝天被敲碎了,散落下来的玻璃渣。

成千上万的木蝶,朝着蛾子群迎上去,木蝶只有鹌鹑蛋大点,蛾子比它们大多了,可它们却是蛾子的天敌,当时场面上黑压压一片,乱到看不清楚,半空中响彻妇女凄惨的尖叫声——候车厅那些沙丁鱼般的娘们,像是被硫酸泼了似的,叫的是惨绝人寰。

木蝶数量不占优势,被木蛾子围成一团夹击,可木蛾子的尸体却像雨点般往下落,而木蝶却几乎没什么损失,高下立判。

这第二轮斗法的血腥程度,让人瞠目结舌,木蝶头部长着剪刀般的钳子,专攻木蛾的头部,我当时就看那一颗颗葡萄大点的女人脑袋落地,心里毛烘烘的,前胸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不摸还以为是虫卵。

卢晓莹更是看的直迷瞪,手死死捂着嘴。

随着更多木蝶加入战场,木蛾子迎来了大溃败,一会功夫不到,场面上几乎看不到蛾子了,剩余的也无心再战,不顾一切地四散着逃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十来只木蛾朝着我们的方向逃来,我将卢晓莹拉到身后,勾魂索扔出去,猛地一挥,铁钩将这些木蛾割的血肉模糊。

“李丑,救我啊!”

一只木蛾从后方朝着卢晓莹飞来,我扭头瞧去,右手快如闪电,抢在它偷袭得手前,一把狠狠捏住了它。

这蛾子还真是纯木制的,我将这恶心东西捏在手里仔细端详,先是将它蛹尾处的毒刺拔出,然后掐住这玩意的小脑袋,用小刀在它腹部轻轻一划,里面的肠器混着血水涌了出来。

然后连肠器也是木制的,血水中还带着许多金属小齿轮。

我心中错愕,这么小的一个玩意,内部结构却这般错综复杂,光是蛾蝉内部,就制作的跟个迷宫似的,可见制作它的匠人,其手艺是有多么高深莫测。

之前听女鬼说,这些木蛾好像是出自一个叫“节度使”之人的手?

“上午打麻将输了二百,把气全出在王桂芬身上,一刀砍死王桂芬!”

被我活体解剖的木蛾,嘴里发出怨毒而意义不明的嚷嚷声,小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被我捏住脑袋,像挤青春痘似的,挤的粉碎。

一两只这样的蛾子,甚至十几二十只我都能对付,但你要让我像林先生那样,一人对抗几万只木蛾子?巅峰时的我都未必能做到,更别提现在这吊样子了。

于是我理所应当地证量出一件事:我和林先生之间的差距,大到无法预估,甚至湘西二鬼那种级别的人,都能像捏死只臭虫那样捏死我。

这件事我必须特意强调,不是说我有了人皮阴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片雨林和阴间其实并无区别,公输门,黑苗子,仙家,互助会……随便跳出一个物种,都能轻易要了我的小命。

要始终对未知保持敬畏。

丢下蛾子尸体,我拍了拍手,见卢晓莹像看怪物似地看着我,我表示不解:“咋了?”

“没咋。”她干笑着道:“你胆子真大,什么都不怕,我胆子有你一半大就好了。”

我说胆量是练出来的,人不能受太多惊吓,受惊吓多了最后只有两个结局:要么被吓成精神病,要么被逼成铁石心肠。

说话间,我瞧向前方战场,满地蛾尸,获胜后的木蝶,也重新钻回木蛇嘴里,场面上除了林先生,再不剩任何活物了。

林先生将木蛇收回怀里,回头冲我们笑了笑:“孩子们出来吧,结束了!”

我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先瞧向竹林深处的二鬼。

“完了,全完了!它们的信息有误!那姓林的是大妖魔!咱们对付不了!”男鬼脸色惊惧到扭曲,转身就逃。

女鬼跟在丈夫身后,嘴里不停咒骂着:“非攻,节葬,墨家的妖法果然卑鄙,姓林的,有种你别跑,公输门的大高手已经在路上了!你,你快完蛋了!”

我眼瞅着林先生放任二鬼逃跑,而不管不顾,心中暗暗生疑,放这俩畜生走了,那将来一定是莫大的隐患,不过我也没吱声询问,林先生的行事风格想必向来如此,做事不急不缓,但该做的他肯定不会落下。

眼瞅着二鬼快逃出我视野范围了,林先生这才慵懒地抬起左手,冲竹林深处比划出一个手势。

我没看到什么高维能量,他这手势打的非常随意,就好比我们朝讨厌鬼竖中指似的,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下就完了,可我却诧异地发现,远处正疯狂逃命的二鬼,像被施加了定身术,猛地僵在了原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夫妻俩像雕像似地僵在那,一动不动,显然生机已经断绝。

这两人是怎么死的?中了幻术吗?

说实话,我很讨厌这种感觉,以前的我,遇到再难解,再不可捉摸的事件,也能瞧出点线索来,可接触了墨家之后,我就觉得自个像个啥都不懂的二傻子,看啥都是新鲜的,比卢晓莹强不到哪去。

收回目光,我们来到林先生跟前,男人擦了擦脸上的血,将那条九节木蛇交到卢晓莹手中:

“此物名叫九转莲华,启动前,需要先吸食人血充能,我给你的那本手札中,有关于它的详细记载。”

卢晓莹有些害怕地摸着木蛇,将它插进后腰下方的热裤里。

害怕屁股被咬,她特意将蛇尾朝下。

林先生解开破烂不堪的上衣,将里面的布袋一个个交到卢晓莹手中:“我放在牛棚里的工具箱,你一会别忘了拿,另外这些布袋里的植物种子,是我才采摘来的,还新鲜的很。”

“关于植物种植的方法,手札中也有记载。”

给卢晓莹认真地叮嘱一番后,林先生最后总结道:“闺女,你先学非攻,做些小机关小陷阱练练手,等道行起来点了,再学节葬,记住,学节葬的关键是,身有花香,花不离手……”

“从今以后,你就是墨家的唯一传承了,你答应我,要亲手铲除公输门!替我报仇雪恨!”

卢晓莹轻声答应着,她可能也察觉出了点什么,有些不安道:“林叔,你脸色好差,我扶你回屋说。”

林先生摆了摆手,有些虚弱道:“我即将死去,给你俩交待完,我就该上路了。”

卢晓莹听的又惊又疑:“林叔你别吓我,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林先生又摆了摆手,扭头看向我:“我答应要传你一套大幻术,这套幻术名叫封天,是一个幻术师朋友临终前教给我的。

“说是封天,但其实封的只是敌人的感官。”

话说完,林先生就将幻术封天的手势,口诀全部传授给了我。

我手部大脉尚未开启,比划不出来,只能先默记下来,以后有条件了再学。

我这边不停感激着林先生,耳边传来青丘的低语:“这个人快不行了,李狐狸,你抓住机会,在他临死前,让他用气场帮你冲开一条大脉!”

我全身的十四条大脉,目前也只开启了足三阴经,勉强能用半套红狐步,我也着急,也想照青丘说的来,可我脸皮终究是薄,实在不想乘人之危,话到嘴边,半天说不出口。

林先生瞧出我心里有事,就微笑着问道:“你还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我能给的都给你。”

我就把这件事说给他听了,林先生听完,摸了摸我的脉,说:“果然如此,十四大脉不开启,修行难如登天。”

他食指轻轻搭在我手腕上,说着话,一股强大而暴虐的恐怖气场,直接透进了我身体。

我再次感受到了那泄洪般的冲击,暗暗启动大坟墓轮转术,引导林先生的气场冲击大脉。

林先生比龙婆木厉害千倍,五秒钟功夫不到,我足三阳经就被彻底冲开,这样一来,我可以像卢晓莹那样,完整地施展红狐步了。

这还没完,林先生的气场犹如一座大湖,恢弘无比,接下来又冲开了我的任脉。

至此,我体内的大脉被打通了七道,分别是足三阴经,足三阳经以及任脉,只剩下手部的六条大脉,以及督脉尚未开启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林先生散功之后,精神变得更加虚弱了,他盘坐在石头上,最后看了眼面前的卢晓莹,嘴里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口气:

“丫头,你一定要将墨家,发扬光大!”

话说完,林先生脑袋一垂,当场就断气了。

卢晓莹用力晃动着他,愣了愣,嚎啕大哭起来。

我脸色也难看无比,这人名叫林木根,是墨家在人间已知的唯一传承,也是我和卢晓莹的半个师父,此人堪称玄学大师,一生却过的凄惨无比,整日装疯卖傻,四处躲藏,最后死在了这偏僻荒凉的大山深处。

我看到一个半透明的人影,从林先生尸体里走出,冲我招了招手,转身离去。

强按住兴奋到嗡嗡作响的勾魂索,我目送着林先生的阴身离开,回过头来,看向面前冰冷的尸体。

我们都以为林先生是恶斗湘西双鬼后,力竭而死,但其实并非如此,我蹲下来,脱去他的上衣,就瞧见林先生从前胸到腹部,满是密密麻麻的淤青。

这段时间,他没少被那些村民殴打,在我们赶到牛棚前,他甚至已经有了自杀的念头,正如我之前所说,当作恶没有成本时,恶就成了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使命,这是人性。

卢晓莹顾不上擦眼泪,伸手抚摸尸身,摸到的尽是断骨,哪怕是钢筋铁骨的身体,也禁不住这般辱虐,他身子像个漏沙的拳击袋,早就不行了,他憋着最后一口气,击杀了湘西二鬼,又传功给我们后,完成了他在人间的使命,这才离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卢晓莹,林先生的凄惨经历,其中一定暗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没有经历,就别去评判。

那些殴打过他的村民,已经被我们以最残忍的方式,尽数杀害了,但我心中的狂怒依旧没有消退,我们都知道,杀死林先生的不是那些下贱村民,而是公输门。

我扛起林先生的尸身,在卢晓莹的带领下,来到村后的坟营子中。

女孩的父母就葬在这里,她想让林先生葬在父母身边。

我俩挥汗如雨地挥动着铁锹,将林先生埋葬,卢晓莹跪倒在父母面前,放声大哭,我从村里找来些黄裱纸和冥币,一个老娘们迎面走过来,大声质问我:“你谁啊?来人啊!村里进贼啦!”

我铁钩出手,当场将老娘们脑袋一分为二,顺带勾走了她的魂儿。

等卢晓莹烧完纸后,我们绕着鸡爪村仔细找寻,杀到这村子再无半点活人后,这才返回牛棚,取走林先生的工具箱,又回到卢家果园,毁了张海伟家新迁来的祖坟。

离开村子后,我带着卢晓莹越过小溪,沿着竹林往上爬,来到湘西双鬼的尸身跟前。

我这时才瞧清她俩是怎么死的,她俩的身体,被自上而下地,竖着切分成了六个部位,我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画面,就好比同时用六把菜刀,竖着切一块嫩豆腐似的。

这些部位彼此贴合的非常紧密,只能隐隐看见六道细长的血痕,由此可见凶器薄而锋利,至于具体是什么凶器切的,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了。

我来到女鬼跟前,对着她轻轻吹了口气,六个部位朝着六个方向散开,血喷的满天都是。

对着男鬼也依法炮制后,我回头瞧去,只见卢晓莹正背对着我弯腰干呕。

在那一刻,我感到一阵错愕,我曾发过誓,不让自己活成阴森,嗜血的人,我想在内心深处保留最后一丝人性,我不知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但我好像已经开始对血腥和恐惧感到麻木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检查了下双鬼身上的物件,那把刨木刀是最让我感兴趣的,我捡起来查看,却失望地发现,这只是一把极其普通的工具,上面并没有任何气场波动。

我在双鬼身上只搜到几百块现金,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我挥动着勾魂索,四下找寻着双鬼的阴身,他俩这样的修罗境大能,魂魄一定是最耐烧的燃料,千万不能错过。

在四周找寻一番后,我闻着淡淡的尸臭,在不远处的一个小池塘边,找到了双鬼。

新死的魂魄疲惫而迷茫,正呆站在池塘边,不知想着什么,我很轻易就用勾魂索收走了她们的魂魄,强塞进阴灯里。

“我们接下来去哪?”

走出竹林后,卢晓莹轻声问我。

我回头看向她:“结束了,你已经报了家仇,也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机缘,你我缘分差不多也就到这了。”

“再见。”

我转身就走,卢晓莹大步流星地紧跟在我身后:“不,没结束。”

“帮我报仇的人是你,从龙婆木和那两只猪手中救下我的人,也是你,我刚才差点被木蛾子蛰,还是你及时保护了我。”

“你的恩,我一定要千百倍地报答,而且你别忘了,我是你唯一的徒弟!”

“徒弟自然是要跟在师父身边学本事的。”

我有些不耐烦地摇头:“墨家的非攻和节葬,就够你学一辈子的了,而且我这边,也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见卢晓莹化身跟屁虫,始终如影随形,我恼火地转身,用力捏着她双臂道:

“我今晚要跟黄四姐攻打黑水洞,你留在我身边,什么忙都帮不上,你是累赘知道吗?累赘!”

卢晓莹委屈地注视着我:“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没被男人这么嫌弃过,从我上高中起,那些男的就跟苍蝇似的围着我转,你是头一个……”

她的话我只听了一半,世界突然就关灯了,我眼前一黑,踉跄着栽倒在地,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无尽的漆黑幽冥中,我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在这里,我是一名渴望着娶妻生子,而不断参加相亲的平凡男人,我一次次被女方开出的天价吓退,她们管我要60万,80万,100万,一个二婚带娃女人的价码,都高达20万。

我就在纳闷,找个妇女结婚咋就这么难呢?所以月薪五千的我,就注定孤独终老了呗?

媒婆说,彩礼高是因为现在女性已经觉醒了,你不够优秀,所以你找不到媳妇。

终于我还是把婚结了,我在鹤岗结识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妇女,过着一段不怎么样的生活,但不知是因为我还是她的原因,我们一直没能有孩子,后来我一寻思,干嘛要孩子呢?这社会已经苦难到爆炸了,究竟多狠心的父母,才会让孩子出生在这样畸形内卷的时代呢?

妇女嫌弃我贫穷又没本事,后来也跟我离婚了,然后我老了,我死了,我死在一家敬老院,一间阴森的病房,或者是死在某个不相干的犄角旮旯里,路过的人瞧我一眼,笑着说,这煞笔老头可算是死了。

你们也瞧出来了,我在胡言乱语地说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我疯了,我喝醉了,我脑袋被门夹成浆糊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死了。

最早我不想来,你们非要我来,现在我不想走,你们却非逼着我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草你妈的。

在阴间或者地狱待了一段时间后,我又回来了,重复一段灰暗且乏味的底层人生,最后孤独死去,就这样式的,我在六道中永无止境地循环着,在一次又一次的苦难中轮回,到最后的最后,我坐上了一叶小舟,游荡在灰蒙蒙的时间长河中,我问六道,这件事有完没完了?我累了,你别折腾我了,你让我永远地沉眠下去吧。

顺道也解放那些一世世陪伴我的妇女们,她们本不必跟着我受苦受穷,她们值得更好的人。

六道沉默地指了指天边的太阳。

是啊,只要太阳还活着,轮回就永不停息,当太阳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焰朝晖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着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

……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妇女的后背上,我还沉浸在一世世苦难轮回的幻觉中,醒来后我心想坏了,我又回人间了!

所以我是个刚开智的婴儿,这个背着我的妇女,一定是我母亲。

“妈?”

我迷糊地冲妇女喊了声,妇女回过头来,冲我甜腻腻地坏笑着:

“这里就咱俩没外人,你再多喊几声,我可爱听啦!”

我揉着眼睛看这妇女,当我瞧出她是卢晓莹时,我脸臊的一阵红,我下巴搭在她洁白细腻的肩膀上,我说这是哪?我怎么了?

“这里是版纳边境的热带雨林,你刚才晕倒了。”卢晓莹不但背着我,脖子上还挂着我俩的登山包,一只手里提着墨家的工具箱。

卢晓莹不愧是专业跑二百米栏的,她背着六十多公斤重的我,外加这些大包小包的,竟然还能迈得开步子。

“我没事了,我下来走吧。”摸了摸女孩洁白背部的细密香汗,我说:“别把你累着。”

“我不累!”卢晓莹倔强地擦了擦脖颈上的汗:“我本来背不动你,但是你先前送给我的那点小佛光,派上了大用场,我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

“特别是在学会红狐步后,体力更是充盈到用不完。”

她抓着我的双腿,将我往上背了背:“就是这该死的雨林,气温实在太热了,我的小背心和热裤都被汗彻底浸透了。”

爬上一个小山坡,卢晓莹回头瞥了我眼,问:“李丑,你刚才为啥管我叫妈?”

我一脸尴尬道:“我晕倒后,做了个很恐怖的梦,我梦见我一世世地在人间轮回,一世世因为找不到媳妇而孤独终老。”

卢晓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条件该说不说,想找媳妇是挺难的。”

“你不说男人有本事就行吗?”我有些不满道。

卢晓莹气喘吁吁道:“但是太丑也不行,至少得差不多吧。”

“对了。”她大步流星地背着我,在茂密的森林中疾行:“你知道你刚为什么晕倒吗?”

我说可能是中暑了,或者是林先生打通我任脉后的正常反应。

卢晓莹摇头:“是那只血环金钱蛇的余毒,你还记得吗?你为了破解龙婆木的迷魂计,手指让蛇咬了。”

“我帮你吸出了大部分毒液,你说剩余的毒液,已经被佛光排空了,然而并没有。”

女孩边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边喋喋不休道:“你运气好,及时服下了蛇胆,寻常人被红环蛇咬了,一个小时内必死无疑,目前国内还没有化解这种蛇毒的血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轻轻抓着卢晓莹汗津津的葱白胳膊,保持着身体平衡:“你不对劲。”

卢晓莹:“我哪不对劲啦?”

我说,你但凡是个正常点的妇女,你就应该丢下我,拿着所有钱财立刻逃命去。

卢晓莹冷声道:“你为了救我,被蛇咬,然后你蛇毒发作,我丢下你逃命?你怎么能把人想的这么冷血呢?”

“我好歹是你妈啊。”

其实我真希望卢晓莹能丢下我,永远地离开这片雨林,她可以找个三四线城市,她身上的钱足够她生活好一阵了。

等她一个人静下来后,她就可以闭关修行墨家的非攻和节葬了,这是独属于卢晓莹的大机缘,足以彻底改变她的命运,这两个神秘的古代玄学流派,修行到最后,所爆发出的高维能量是非常恐怖莫测的,即使巅峰时期的我,也无法与之抗衡。

可卢晓莹偏偏选择了另一条路,选择留在了我身边,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很严重了——今晚我要攻打黑水洞,之后我还要在雨林中找寻那神秘的三座阴庙,吸收庙里的佛光恢复道行,这期间,我一定会和雨林深处的黑苗蛊师们展开一系列血腥的厮杀。

而根据湘西双鬼的说法,公输门的高手,已经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了,当他们得知卢晓莹是墨家的唯一传承后,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找到她,杀死她。

可卢晓莹这只幼苗还没来得及发育起来,她还什么都不会呢,而作为他师父的我,偏偏又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她。

上述种种顾虑,导致我拼了命想赶走卢晓莹,让她尽快逃出这片雨林,目前来看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渴吗?”

卢晓莹停步,从包里拿出半瓶水,拧开喝了口,然后递给我。

我接过来咕嘟嘟地喝光,也不知是不是卢晓莹嘴对嘴喝过的原因,就感觉这水喝起来甜丝丝的,甜到发腻。

“我们现在去哪?”我擦着嘴问她。

“去瑶池,就在前面不远了。”卢晓莹背着我边跑边道。

她跟我讲过瑶池,瑶池是个小湖,位置很隐蔽,湖水清澈幽蓝,而且非常冰冷,是雨林中为数不多的解暑胜地。

女孩又擦了把脖颈上的汗:“我都快热死了,全身都是汗臭,一会咱们刚好去瑶池好好洗个澡,然后美美地睡它一大觉。”

我想了想,说:“我实话实说,你的汗,我闻着是香的。”

这不是我在撒谎取悦她,卢晓莹身上,的确散发着一种非常迷人且浓郁的花朵香味,就感觉比欧阳薇和姜幼初身上的香味加起来还要浓郁。

我不太好形容那究竟是什么味,我趴在卢晓莹背上,隔着背心闻,我闻到的是漫山遍野的玫瑰花,香水百合和栀子花组合成的,一望无际的花海。

卢晓莹轻声道:“我小时候就这样,身上总是带着点花香,但还是要洗澡啊,再不洗,我真的会发疯的!”

说到洗澡,卢晓莹显得无比兴奋:“瑶池的水很清凉,这么热的天,痛痛快快洗个冷水澡,那感觉想想都解压。”

我想下来走两步,大老爷们让小娘们背着,总感觉不自在,可我双脚一落地,腿肚子就软的站不住。

我只得重新爬回到女孩背上,卢晓莹背着我继续前行:“别跟我犟了,我大学就是研究这个的,你现在体内还留有少量的余毒,走不了路,一会到了瑶池边,我给你采摘一些专门解蛇毒的菌子,你服下后差不多就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俩说着话,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多分钟,卢晓莹背着我窜出茂密的树丛,前方是个幽静的山谷,山谷正中,是一片小湖泊。

这里,正是她心心念的瑶池。

瑶池的水,比藏区的湖还要蓝,那是一种恬静的深蓝,蓝到刺眼,和它一对比,头顶的蓝天都显得污浊了。

我们来到山谷中,燥热的温度立刻下降了不少,瑶池不大,一眼能看到对岸,湖岸边是洁白细腻的沙滩,沙滩后面则是大片的青草地,开着些不知名的小花,四周环境优美,的确是一片与世隔绝的人间仙境。

卢晓莹将我放在岸边的草地上,丢下沉甸甸的大包小包,然后惬意地伸展着双臂:

“等着啊,我马上回来。”

她跑去给我找寻菌子了,不一会功夫她就回来了,手里攥着一小颗淡红色的菌子:

“这菌子名叫瑶伞,只在瑶池边生长,解蛇毒很猛的,但是也有点副作用。”

卢晓莹从小在这片雨林中长大,大学主攻的又是生物,对草本和大自然本就了解,再加上林先生给她灌顶传功,在继承象征植物术最高传承的节葬流派后,这女孩的精神世界,已经与自然形成了完美的统一。

我坐在柔软的草地上,接过菌子问她:“啥副作用?”

卢晓莹抱膝蹲在我面前:“你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我将红色菌子塞进嘴里,嚼的稀烂咽下去,吃完后不久,我感觉酸软的双腿很快就恢复了力气。

“你是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见我眼神呆滞,卢晓莹认真道:

“你别怕,瑶伞可解蛇毒,但也会让你短暂失明两小时,至少节葬里是这样描述的,两小时后就正常了。”

我没吱声,的确有那么三五秒钟的时间,我眼前黑了几下,但立马就恢复正常了,可能我的体质特殊,也可能是蛇毒中和了菌子的毒,总之我眼睛好着呢,一点事没有。

我正要开口告诉她,谁知这时卢晓莹站起身,当着我的面就开始解皮带了:

“我本来还挺担心的,你这人眼睛不老实,总喜欢往不该盯的地方盯。”

“刚才路上我还在想,我一会游泳的时候,你万一偷看我怎么办?”

将热裤随意丢在草地上,卢晓莹冲我笑着道:“现在好了,你失明了,我也就再无顾虑,可以美美地洗一番了。”

于是我卡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装瞎,是我最擅长的手艺。

看到这,有人可能会跳出来骂,说我没见过女人,但咱们都是大老爷们,谁也别搁这装清高,我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我不是深山里的和尚,很多时候,你只能凭男性本能行事,你没的选。

草地上丢满了衣物。

卢晓莹从登山包里取出洗液和丝瓜,赤着脚就进了瑶池里。

这里本就是国境边的热带雨林,瑶池的位置僻静又隐蔽,不会有外人打扰,场面上只有我这么个瞎子,卢晓莹彻底放下了戒备,轻松地哼着小曲。

我故意把脑袋往旁边偏了偏,余光以学术性的,批判性的看法去看她。

可惜只能看到背影,为了看的更清楚,于是我站起身,来到湖边玩水。

湖水没过了卢晓莹的锁骨,她冻的直哆嗦,转身看向岸边的我,皱眉道:“你最好等两个小时后,恢复视力了再下水。”

“小心溺水!”

我低着头道:“可是我已经快热中暑了,我也想下来游两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想了想,说:“那你脱衣服吧,我们一起游好了,反正你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

我三两下脱去衣裤,卢晓莹湿漉漉地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一点点往湖里走。

走到水刚好没过胸脯的位置时,这才停下。

青丘看到这一幕,赶紧捂着眼睛扭过头去:“李狐狸,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狐狸,没有之一。”

“老实站在这,别动啦!”卢晓莹脸微微有些红,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游到一旁:“再往深走,就该淹着了。”

我说行,我就开始边泡边洗,不得不说,这瑶池的水是真冰啊,多日来的酷暑折磨,在这一刻被彻底消解。

不远处的卢晓莹,往湿漉漉的长发上挤了袋洗发水,边洗着头,边不时警觉地看向我。

她的确应该警觉,她可是片叶不沾身的,但女孩笃定又固执地认为,我已经处于失明状态了,我一个瞎子,那也不存在看与不看的问题了。

而我的确表现的像个瞎子,眼神迷茫而散光,这是个非常复杂高深的技术活,我看,我各个角度都看,但是我不能拿正眼去看,而且看的过程中,眸子必须时刻保持清澈。

这要是换成别人,一秒钟就得穿帮,非得让狂怒之下的卢晓莹,按着脑袋溺死在瑶池里不可。

但这是我,我本就是个盲人,我知道这玩意的原理,所以无论卢晓莹怎么观察,也愣是没瞧出半点蹊跷来。

于是女孩就彻底放下了戒备,不再管我,开始认真地清洁起来。

“你能来给我背上划拉两下吗?”我背有些痒,就叫她道。

卢晓莹答应了声,抓着满是泡泡的丝瓜巾游到我身后,野外条件艰苦,也不存在谁嫌弃谁的事,一块丝瓜巾两个人用也很正常。

她给我划拉完,轮到我给她划拉,我也不知该怎么描述,小卢的皮肤是真的白到耀眼,不但白,而且白而细腻,滑溜溜的,丝瓜搭上去都一个劲往下掉。

这个泳游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游完,这是我这辈子游过最好的泳,没有之一。

卢晓莹游的非常尽兴,拉着我回到岸上,将沾在胸前的湿漉漉长发甩到后背,在原地蹦跶了几分钟,她不蹦跶还好,她这一蹦跶,可算是要掉我老命了。

上窜下跳。

蹦跶掉身上的水珠,卢晓莹从背包里拿出一条床单,铺在草地上,用双臂枕着头躺下,注视着蓝蓝的天空出神。

“要是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永远不被外界打扰,该多好啊?”女孩沾满水珠的玉腿紧紧夹在一起,轻声感慨道。

我坐在她身边发了会呆,正色道:“一会我送你出雨林,你先回昆明,然后乘飞机去北方,越远越好。”

“你找个三四线城市隐居下来,刚好可以闭关修行。”

“我不。”卢晓莹倔强地咬着红彤彤嘴唇:“我还没报你的恩呢,我为什么要走啊?”

“再说,你的种种本事,我还没来得及学呢。”

我心中暗想,你其实已经报过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谢谢你陪我游了场如此美妙香艳的泳,目睹了这般极致的人间美景后,我和李丑这辈子都算没白活了。

假如卢晓莹得知我在装瞎,她一定会恼羞成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我这么一寻思,就感觉自己挺不是人的,卢晓莹已经够可怜的了,这种背地里占人便宜的行径,简直禽兽不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于是我连忙转过身去,说:“公输门的人这几天就到了,你留下来很危险。”

卢晓莹坐起身,从包里拿出贴纸,在胸前凸起处贴上,然后换了条干净背心穿上,一脸不屑道:

“雨林这么大,他们也没见过我长什么样,想找到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她又拿出条干净小裤穿上:“李丑,你不要想着赶我走,你别忘了我也是修佛光的,那三座阴庙我也要去,里面的佛光咱俩对半分。”

“然后呢?”我问她。

卢晓莹伸了伸懒腰:“然后我们师徒俩浪迹天涯,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给你安排几场相亲,解决你这老大难的屌丝问题。”

我听的是哭笑不得,这女孩是铁了心不肯走了,沉吟片刻后,我一拍大腿:“行,既然这样,咱俩就一起对付公输门和黑苗子,兵来将挡,爱叽霸谁谁好了。”

卢晓莹冷冰冰道:“这就对了,我对雨林很熟悉,我可以给你当向导,作为交换,你辅导我修行,我们共同进步。”

女孩拿毛巾擦着头:“以前在厂里,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平日里也说不上几句话,现在朝夕相处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多沟通,更深入了解对方才是。”

“你这人话很少啊。”

其实刚认识时,卢晓莹话比我还少,我俩熟悉后,她话才变得多了起来,所以我觉得姑娘没有绝对的高冷,她是分人的,特别是像卢晓莹这样,遭受过巨大心灵创伤的女孩,在陌生人面前很难不高冷。

“好,多沟通,多了解。”我从包里摸出条干净裤子换上,轻声应道。

卢晓莹问我:“你眼睛好点了没?”

我说有点模糊,但差不多能看见了。

卢晓莹急忙道:“你先别转身啊,我光着腿,没穿外裤。”

过了会她才道:“可以了,转过来吧。”

我转身瞧去,只见卢晓莹上身穿着件黑色紧身露脐小背心,下身居然又换了条深蓝色的热裤。

我皱着眉看她往上提裤子:“你穿这玩意不觉得卡裆吗?”

卢晓莹认真道:“卡啊,但热裤是最适合在丛林里奔跑的,不像运动短裤,会被树枝灌木挂到。”

我说:“挂到短裤,也总比挂到肉强啊。”

“我皮厚,不怕挂。”卢晓莹穿好鞋袜后,来到我跟前:“走,我带你去采野菜,然后做饭,吃饱饭抓紧时间睡觉。”

我跟随着卢晓莹走进森林,版纳的雨林各种作物丰富,除了千奇百怪的菌子,还有奇奇怪怪的野菜。

“这叫刺五加,野菜的一种。”女孩指着一团垂下的树枝道:“味道像苦瓜,但是吃习惯了很爽口。”

“这是鸭脚板。”她又指着地上像鸭子脚掌的绿色植物道:“这个很美味。”

“那边有野葱,还有水芹菜!”

我紧随在卢晓莹身后,一路采摘:“你懂的真多,我在东北长大,从没见过野菜长啥样,我们那旮沓好像不产这些玩意。”

卢晓莹蹲在地上采的乐此不疲:“采野菜,是我小时候就会的,以前我爸经常带我采,慢慢就记住了。”

将采到的野菜抱到我怀里,姑娘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再陪我摘点毒菌子,有大用。”

我连忙问她:“做毒药吗?”

“对。”

卢晓莹来到一颗大树下,拨开树叶,指着一些长着绒毛的白色小蘑菇道:“这是拟灰花纹鹅膏,毒性强到爆炸!”

我蹲下来查看,在我的认知中,总觉得外表越鲜艳的菌子,往往就越毒,而灰白色的菌子往往无毒,我现在才知道,这个认知错到离谱,卢晓莹告诉我,纯红色,绿色或蓝色的菌子,毒性往往不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反而是这种外表平平无奇,灰不灰白不白的,才是要人命的。

这附近生长了很多鹅膏类的剧毒菌子,姑娘边摘边跟我介绍道:“这是假褐云斑鹅膏,服下后会造成极严重的肾损伤,五分钟之内必死无疑。”

“但是有一种可使用的草鸡枞鹅膏,和这个长的一模一样,两者的花色大小,伞形,绒毛都完全一致,所以采食菌子这件事,没有所谓的万无一失,阴沟翻船是迟早的事,就算当地的黑苗,也经常中招。”

她小时候见过误食毒菌子的黑苗,说几个老爷们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面露奇异微笑,双手不断比划着兰花指。

有人上前问他们在干嘛,那些黑苗嘻嘻傻笑,说他们在给玉皇大帝唱戏,要是唱的好了,玉皇大帝会给他们封官。

没一会功夫,这些黑苗就毒发身亡了,谁知道呢,也许他们真的上天当官去了。

卢晓莹拿出个干净的面口袋,将摘到的毒菌子放进口袋里。

“快点啊,这里还有。”

洗过澡后的她,显得莫名的兴奋,拉着我的手在森林中奔跑,节葬带给她的特殊能力,能让她用嗅觉轻松锁定附近毒物的准确坐标。

卢晓莹不停嗅着晶莹可爱的小鼻子,又来到一颗树下找寻起来:

“这是赤脚鹅膏,剧毒,又叫三步倒。”

“这是亚稀褶红菇,服下后会造成横纹肌溶解,长得和可食用稀褶红菇一模一样,它俩都是受伤后变黑。”

女孩用手在这小红蘑菇上轻轻一掐,果然,它立刻由红变黑起来。

她告诉我,版纳雨林中的菌子分三种,有毒的,没毒的,以及介于这两者之间的。

比如大多数牛肝菌都带毒,但毒性一般不大,顶多就是短暂让人头晕,所以完全可食用。

又比如一个叫火炭菌的小玩意,你永远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毒,这次吃没事,下次吃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还有蜡蘑,也叫皮条菌,这个金黄色的可爱小玩意,好吃到能鲜掉你眉毛,但它和一种名叫长沟盔包伞的毒菌外观完全一致,后者食用后,三分钟之内必死,绝无抢救的可能。

采了足足半袋子毒菌,卢晓莹这才满意地呼了口气,我们回到瑶池岸边,我负责搭帐篷,她来生火做饭。

晚饭是野菜炒腊肉,出锅时撒上一大把野葱,香完了简直。

我俩坐在篝火边大快朵颐,卢晓莹往我碗里夹了块腊肉:“趁着还有太阳,吃完饭你去把咱俩的衣服洗了。”

我低头扒拉着大米饭:“咱们妖狐流派有个规矩,徒弟给师父洗衣服,否则就是大不敬。”

卢晓莹嗯了声,吃掉满满一大碗米饭后的她,放下碗筷,真的就跑到湖边给我洗衣服去了。

把我的T恤,两条短裤和臭袜子洗干净后,她才开始洗自己的衣物。

我知道,她是出于对我的亏欠,才这么做的,她拼了命地想还我的恩,从而达到内心的平衡,其实她完全没必要这样,她早就不欠我什么了。

我往草地上扎了两根树枝,连上一条绳,卢晓莹将洗干净的热裤,小背心等衣物挂上去,让它们自然风干。

四周吹来凉爽的晚风,卢晓莹背靠着树坐在草地上,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这时,从湖对面歪斜地飘来个小纸飞机,刚好撞到我脑门上,我拆开飞机瞧去,只见白纸上写着如下一段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四姐去蛇老七家请援兵了,今晚赶不回来,攻打黑水洞改到明晚2点了。”

也就是说,附近还有蛇仙的洞府,黄四姐担心黑水洞兵强马壮不易攻打,所以去喊蛇仙帮忙。

我将纸条递给卢晓莹看,她看完后笑着说:“太好了,今晚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我们来雨林到现在,一直没顾得上睡觉,经历了一连串的恐怖血腥,此时,早困的眼皮子打架了。

用湖水熄灭篝火后,卢晓莹打着哈欠,赶紧弯腰钻进帐篷里,然后拉上拉链。

我干脆在草地上对付一宿得了,我是个要脸的人,人家女孩没吱声,我属实没脸进帐篷,一个老爷们,这么大片草地不睡,偏要往人家小姑娘的帐篷里挤,这事说出去,谁听都觉得不像话。

毕竟帐篷就巴掌大点位置,一个人能躺,两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我硬往进挤,万一被人家嫌弃,那可就太尴尬丢脸了。

谁知我这边刚拿定主意,帐篷拉链就被重新拉开了,卢晓莹探出头喊我道:“你发什么呆呢李丑?快进来跟我睡觉啊?”

她这话说的,跟“有一股滚烫的热流,一下射入了我小腹深处”有异曲同工之处,你要硬往歪里想,那它的确是歪的,但你要正面解读的话,人家也没半点毛病。

卢晓莹是个内心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姑娘,所以一定是我想歪了,我暗暗扇了自己一耳刮,这劫渡的,怎么把修行人的心性都渡没了呢?

李丑,亏你还是当师父的,你的这些龌龊想法,要是让卢晓莹知道,人家会怎么看你呢?

迟疑片刻后,我爬起身脱掉衣裤,钻进了帐篷里。

夜,终于黑了下来,这帐篷卢晓莹一个人躺刚好,我这一进来,空间立刻变的局促了许多,天气炎热,所以完全没有使用睡袋的必要,帐篷里满是女孩身上浓郁迷人的花香,我尽量往边上躺,可腿还是贴到了她的大腿上。

我紧张的腿在发抖,卢晓莹却静静地躺在那,完全不嫌弃我腿蹭到她。

这姑娘是真的对我没什么戒备,我俩刚认识时,她觉得我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屌丝,被黄毛揍了也不敢还手,所以她敢跟我睡一个标准间,在我显露出修行人的本事,从龙婆木手中救下她,又带着她血屠鸡爪村之后,卢晓莹更是对我放心的不行。

有时候异性之间的关系,三言两语真的讲不清,你跟女孩处对象,你天天约她出来,给她花钱,效果还往往不怎么好,但如果你俩经历过大生死,又互相不离不弃,彼此照顾,那关系升温的真不是一般的快。

我和卢晓莹的关系,早就从普通同事,升级好哥们了。

这是她亲口告诉我的,她说:“李丑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好哥们,我百分之一百地信任你,如果连你我都不相信,那这世界上,我就没人能信了。”

刚才我俩还困的不行,结果进帐篷躺下了,反而又睡不着了。

卢晓莹侧过身对着我,冷声问:“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我干脆利落道:“找阴庙,吸佛光,杀黑苗,躲鲁班,回道行,最后离雨林。”

在这片一望无际的雨林深处,隐藏着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黑苗寨,这些黑苗子个个会蛊术,性格阴森嗜血,黄四姐明晚要攻打的黑水洞,只是规模较小的一处苗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些苗寨和互助会勾结,开始信奉所谓的三尸神,他们打算借助阴庙深处的佛光,让恶相罗红衣提前苏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目前那三处阴庙,可能已经黑苗占据住了,但从黄四姐那获知的信息来看,佛光大概率还在,这帮黑苗子正在尝试用黄鼠狼的尸骨制作钥匙,试图开启阴庙内部的机关。

卢晓莹去过其中一座阴庙,它距离瑶池并不远,只有二十多里路,明个白天,我打算先过去探探路。

卢晓莹耸了耸洁白的小肩膀:“假如一切顺利,离开雨林之后呢?咱们接下来去哪?”

我沉默着,从我渡劫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来月了,还剩下不到10个月的时间,那么这一年时间过后,当我回归原本的身体时,李丑会怎么样?会死去吗?

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李丑本就是个出车祸的植物人,他能活过来,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于是我对卢晓莹道:“去哪不重要,但我只能带你十个月,十个月后我就要走了。”

卢晓莹一脸的不解:“走?出远门吗?”

我问青丘,这个事能不能跟她说?青丘说你尽管讲,断离舍的禁忌是不能联系曾经的朋友和家人,但卢晓莹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这不算触犯禁忌。

我就跟姑娘讲了,我说我本名叫李三坡,我本人长的不是这个样,这副身体,是我借来渡劫用的。

卢晓莹半懂不懂地听着:“那李三坡是长什么样的?”

我叹气道:“比李丑还要丑的多。”

卢晓莹惊的合不拢嘴,又一脸惋惜地看着我:“还有比你更丑的人?太可怜了,那你本人一定也是个没有女朋友的屌丝吧?”

“哎呀,我不该用这么难听的词。”卢晓莹想了想,道:“光棍!没有女朋友的光棍,这样好听多了。”

“是啊。”我无可奈何道:“我真名叫李三坡,直译过来是李三瘸子的意思,我不但丑,还天生跛足,家人给安排相亲,姑娘看到我直翻白眼,在得知我工作不稳定,存款只有三位数之后,更是嫌弃吐着泡泡,饭也不吃转身就跑。”

卢晓莹听的是直叹气:“太可怜了,所以一年后,你要回到那个更丑的身体上?没事,你给我留个电话,到时候我去找你。”

“我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大学女同学,可以介绍给你,但我的同学眼界都贼高,我估计挺难的。”

反正睡不着,就当扯淡打发时间了,我也不可能给她留什么电话,我俩的因果有效期只能维持一年,一年后也没必要硬续。

所以我故意把自个说的惨一点,彻底打消她将来联系我的念头。

听说卢晓莹要给我介绍对象,我用开玩笑的语气逗她道:“前面还口口声声说咱俩是哥们,这一聊到相亲的话题上,咋就突然生分了呢?”

“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就你这么漂亮的大姑娘摆在跟前,我还见啥女同学啊?我直接跟你好不就完事了吗?”

卢晓莹捂着嘴笑弯了腰:“有道理,问题是师父,就你这谨慎的小性格,你也没胆子来追我啊!”

我:“我要万一有呢?”

卢晓莹眨着眼:“那就更尴尬了,我是跑田径的,你撒欢了追,你就看你能不能追的上吧。”

她轻轻摸了摸我的脸,又道:“其实,我师父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长的实在太磕碜了,脸没法看,关键是你还有点跛足,要不,咱俩来场龟兔赛跑试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丫头是真不把我这师父当回事,各种损话齐出,可劲地埋汰我。

她粉白的小脚丫在我腿上轻轻踢了下,好奇地追问我:“你本人到底有多丑?你大概跟我描述一下呗?”

我撒谎不打草稿:“胖,二百多斤,个头还矮,而且是一脸刺毛乱炸的滚刀肉,三层下巴,远看跟只山猪似的。”

这女孩还真是个傻白甜,居然当真了,吓的是直吸凉气:“差不多可以放弃抢救了,要不你一年后还是别回去了吧,李丑的条件明显比你优秀的多啊。”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是我来版纳的第一顿踏实觉,睡的死沉死沉的。

我早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早上六点刚过我就醒了,却不料卢晓莹比我醒的更早,我钻出帐篷看去,只见她正坐在湖边,拿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在削一截木头。

小刀是林先生工具箱里的物件,整个刀刃呈月牙形,薄如纸,极软,按理说这种软刀是削不动木头的,可在卢晓莹手里,它却有了股邪性的灵气。

卢晓莹葱白修长的手指,捏着刀柄,蝴蝶般上下翻飞,细密的木花喷涌上天,看的人眼花缭乱。

一会功夫不到,她就将碗口粗的木头,削成了擀面杖粗细的圆木,然后将这截圆木塞进一个特制的木头盒子中。

盒盖轻轻一扣,里面就传来咔咔的齿轮转动声,和细微的切割打磨声,这玩意就跟个电动铅笔刀似的,再次打开时,原本的圆木,居然变成了一把做工精细的木弩!

这木弩有脸盆子那么宽,单手双手皆可把持,卢晓莹又熟练地给木弩按上弩弦——弩弦是由一指多厚的虎筋制成的,工具箱里有现成的。

墨家的非攻机关术传承,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脑海中,再加上手札上设计图纸,也早已背的滚瓜乱熟,卢晓莹化身成从业多年的老技师,三两下就给木弩装上了各种精密的弹簧和机关。

至此,这把三连发的木弩就打造完成了,卢晓莹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大把锋利的木箭头,配合木料削制出三十余枝弩箭,最后在箭尾的凹槽处安装上花花绿绿的鸟类羽毛。

而昨天我们采摘的那些剧毒菌子,此刻也派上了用场,卢晓莹早就将这些菌子炼制成一大玻璃瓶子毒液,射人时,她会先将箭头沾上毒液。

我好奇地接过她手中的木弩,把玩了一下,这东西你别说,首先非常轻巧,重量连一斤都不到,可以轻松挂在腰间,我试着拉了拉虎筋制成的弩弦,相当结实难拉,我要使出全力才勉强拉的开。

射程方面,应该超百米了。

这做工精细的小玩意,各方面都好,只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这些纯木打造出的弩箭,杀伤力怕是严重不足,拿来猎杀动物都费劲,遇到肉身强悍如铁板一块的修行人,这玩意纯粹就一挠痒的玩具。

我说出疑问后,卢晓莹冷冷地摇头道:“你应该知道,非攻机关术制出的物件,往往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此物名叫火雷弩,你瞧好了!”

她举起木弩,朝着瑶池湖面发射,一枚弩箭流星般射出,嗖地扎进湖中央,轰地爆发出十几米高的火浪!

我看的是目瞪口呆,狐瞳急速运转,立刻瞧出那水与火交织的巨浪四周,绽放出密密麻麻的细微小木娃娃,这些木娃娃很快又引发了二次爆炸。

瑶池上空像放烟花似的,场面壮观而阴森。

当楼房那么高的火浪消散后,湖浪将烧焦木娃娃的尸身拍打到岸边。

空气中满是焦糊的血腥味。

“别说修行人了,鬼都给他炸到魂飞魄散!”卢晓莹朝我凶凶地皱了皱鼻子,又道:

“火雷弩配两种弩箭,刚才我给你演示的是火弩,火弩适合群攻,你如果被坏人挟持了,我在远处一发火弩下去,你和坏人一起被炸成肉泥!”

我听的满头大雾,卢晓莹吞了下口水,继续道:“雷弩则擅长单点,目前雷弩我还没琢磨出来,所以你最好别被坏人挟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毫无疑问,火雷弩是非攻机关术体系内的装置,机关术有别于其他术,它一定要依靠各种结构复杂的装置和工具来启动,这些装置可能是木制的,也可能是铁制石制的,机关师借助它们来向外界传达高维能量。

机关术的任意装置,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心血来制作,好在有林先生遗留下的现成图纸,以及各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古代工具,将原本复杂的工序,简化到了极致。

制作机关的过程,也是一种修行,卢晓莹凌晨四点起来,开始搁那削木头,削到双手酸疼,失去知觉,她不只是削,她削的时候还要默念口诀,将佛光引导至双手,来强化筋骨和皮肉。

而每当一套机关制作完毕后,卢晓莹的内心就会感到非常的恬静和满足,丹田里的佛光,也会变得更加精纯浓郁。

我知道,这个奇异现象很难解释的通,但这是独属于卢晓莹的善果,女孩人美心善,她曾一次次帮助过林先生,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我之前分给卢晓莹的那一丝黯淡的小佛光,的确变的明亮了不少。

所以她只要制作机关,她就会变强。

而且削木头这件看似枯燥的事,对她肉身强度的磨炼也是立竿见影的,卢晓莹兴奋地冲我笑着,说她力气比之前大了不少,还捏着拳头让我摸她的肱二头肌。

我倒是没摸出什么,依旧是细细软软的女孩胳膊。

火雷弩,属于最容易制作的机关之一,虽然威力尚可,但制作箭头的材料并不好获取,而且这种远程冷兵器,和阴灯差不多,只能用来偷袭先手,正面攻击的话,遇到敏捷型的对手,可能就不那么好使了。

“我还得研究点更厉害的机关出来。”

卢晓莹坐在湖边的木桩上,捧着手札一页页翻看,我转身凝视幽蓝的湖面,此刻,金灿灿的朝霞正从天边一点点升起,湖面上吹来阵阵清爽的凉风,景色美如仙境。

这是酷热来临前,最后的凉爽了,于是我也盘腿坐地,开始让佛光在丹田里流转。

太少了。

佛光本就不多,分一部分给卢晓莹后,只剩下指甲盖那么点了,这点可怜的小气场,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使用杀人术。

有时候命运这东西,它真不是凡人可以拿来揣测的,我一直不建议修行人过分痴迷于命理,当你把命理玩透的那天,你会发现你对命理一无所知。

就拿十四大脉来说吧,我用大坟墓轮转术吸别人的气场来冲脉,可这冲脉的顺序,简直混沌到不可理喻。

它应该先给我开了手三阴经和手三阳经,这六条大脉一旦解放,我十根手指就能扭的过来了,就能施展三生指劫和基础幻术了,可它偏不,它先给我开了足三阴经,让我勉强能用出红狐步,这算个什么事?红狐步是干嘛的?那是用来逃跑的!

开了足三阴经后,它又直接跳到任脉去了,任脉冲开后我能干嘛?

我想到这,左眼皮子突然就开始猛颤,我这劫渡的太过惨烈了,连劫都看不下去了,它终于放过了我一回。

在我的意识深处,一个金灿灿的小物件在摇晃着,我伸出手,这物件直接出现在了我掌心!

朱雀炉!这件伴随我经历无数腥风血雨的秘宝,终于觉醒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喜不自禁地把玩着它,闻着它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火气息,爱不释手。

任脉打通后,朱雀炉苏醒,那等到督脉打通,下一个苏醒的就是阴如意,到那时,我也将具备躲避死亡的能力!

我瞧向不远处的一颗酸枣树,口中念咒,手指隔空一弹,一道藏青色的烟鞭,夹杂着破空之声席卷而去,在酸枣树杆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可惜,丹田里的佛光太稀薄,烟鞭的威力远不如前,但我已经非常知足了,我可算是觉醒了一式杀人神通,寻常修行人吃这一鞭子,不死也得放他一脸盆子血出来。

我又试着召唤烟潮和烟刀,同样是因为佛光稀薄的原因,用不出来。

佛光!急缺佛光!

看样子,今天势必要去一趟阴庙了,再不吸到点佛光,我就要发疯了。

卢晓莹一直全神贯注地翻看着手札,对我这边的动静全然不觉,她翻到其中一页,认真阅读了几遍后,顿时面露喜色:

“这里记载着一套储物用的机关,叫做锦绣图。”

卢晓莹激动地喊我来观看手札:“根据图纸里的描述,锦绣图连接着一个小型立方体空间,我们能将随身携带的登山包,帐篷,以及贵重钱财存放在其中,随用随取!”

我听着也挺高兴,这样一来,的确能给我俩省不少事,要知道,我们这次光淡水就带了20公斤,加上各种罐头,大米,压缩饼干,刀具以及调料和锅碗瓢盆,种种物资叠加在一起,光是这俩登山包,就超过六十公斤了。

之前扫荡鸡爪村,收集来的现金超过十五万,再加上乱七八糟的金物件,这些也是很大的负担。

我本来还为这事犯愁呢,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地,先把这些钱财藏起来,随身带着总不是个事。

这下好了,有了锦绣图这件空间机关,能给我们节约不小的体力。

和其他机关不同,锦绣图它真就只是一副图,假如李富强在场,随手一笔就能勾勒出来,卢晓莹却不得不照着图纸,一点点在白纸上临摹。

女孩擦拭着鼻尖的晶莹汗珠,好不容易打出了草图,接下来又为着色的颜料犯难了。

“锦绣图的颜料需要龙尾草,红鬼伞,绿鬼伞,眼镜蛇瓶子草的汁液,十年以上的何首乌……”

卢晓莹皱眉道:“这些材料都能在森林中找寻到,难的是曼陀罗花和灵狐的毛发,这两样东西,在版纳可不常见。”

我笑着一拍大腿,野狐禅世界有一望无际的曼陀罗花海,狐狸毛那就更简单了,管青丘要几根就完事了。

不一会功夫,青丘就将东西准备好了,他将一大捧曼陀罗花塞到我怀里,又从可爱的狐耳上揪下一小撮红灿灿的狐狸毛:

“你一会给这丫头把把脉,她手部的六条大脉如果是打通的,她就能学你的幻术!”

我点了点头,卢晓莹接过我给的花,美美地闻了闻,笑道:“好香啊!有机会,你要带我去野狐禅玩一趟!”

“你等着,我去找其他颜料,很快就回来。”

我不放心她独自进森林,就把人皮阴灯也交到她手里,我有了朱雀炉,阴灯给她用就好了。

卢晓莹腰间挂着火雷弩,提着阴灯进了森林,半个多钟头后,她满身热汗地跑回来,不停拉扯着背心的领口:“这才刚到九点,林子就热成大蒸笼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有颜料收集齐全,卢晓莹用小棒槌将它们捣成汁液后,就开始给锦绣图上色了。

我好奇地观看着,这副画中的景色非常奇特,那是一座外表阴森的二层竹楼,伫立在白骨堆砌成的地基之上,竹楼前是一条漆黑的河流,河流边徘徊着许多阴惨惨的鬼影。

整体画风阴郁且血腥。

所以我们的物件,就存放在画中的竹楼里,目前,锦绣图只能开启三乘三米的储物空间,等以后卢晓莹道行上去了,空间也会变大。

卢晓莹眉头紧皱,一丝不苟地捏着毛笔——毛笔也是她现做的,用针线将狐狸毛和竹节缝在一起,就成了一根简易毛笔。

她一笔笔地上着色,直到最后一笔完成,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擦着青丝鬓角处的汗珠:“大功告成!”

卢晓莹对着刚完成的锦绣图比划手势,然后吃力地抓起沉甸甸的登山包,往画里扔。

在我惊悚的注视下,锦绣图透出一团浓郁的黑光,将登山包吞噬一空,取也好取,想要什么物件,她这边一起念想,物件立刻就从画里吐出来。

我看着眼前的奇观,久久发不出声,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里,大部分都是糟粕,实际上诸子百家中的东西,绝大多数也都是糟粕,特别是阴森怨毒的儒家,我不怕孔子诈尸还魂,这老畜生要是哪天还魂了,我能像撕一只熟鸡一样将他撕的稀碎,再沾着油辣椒吃。

但诸子百家中也有比金子更宝贵的传承,比如墨家,阴阳家,纵横家和尸子,在战国末期,爆发出数量如此之多的优秀思想家,政治家和修行人,最后却让儒家这只脏老鼠搅浑了一锅汤。

既然提到儒家了,我就讲点真实历史吧,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引起一部分人的不适,可以选择跳过。

在明朝末期,出现了一个极为奇怪的现象,满清人口只有19万,兵力远不足五万,而当时大明人口有1.5亿,大明军队在编兵力超过300万,而武器装备几乎没有差距,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清兵入关,打败了明朝军队,俘虏了1.5亿人,其中至少五千万汉人,被满清残忍屠杀。

就这么多人团结在一起,踩也能把入关的清兵踩成肉泥!

可明末时期的人啊,是完全没有反抗意识的,不夸张地讲,即使只有一个清兵进村,老百姓也不敢反抗,不敢逃走,只会爬在地上瑟瑟发抖,那时候的人啊,眼神里除了深深的呆滞和愚昧外,就不剩下什么了,像牲畜般等待着被清兵屠宰。

根据江南的一些史料记载,满人驱赶百姓如同驱赶牛羊,百姓无论数量多少,皆垂手匍匐,引颈受刃,很多时候他明明可以逃,他都不敢逃,甚至这个想法都不可能在他脑子中出现。

你要说这事离咱们太遥远,那我告诉你,几十年前,三个鬼子就能震慑一整个县城,几万个人在仨鬼子面前,动都不敢动一下。

原来清兵入关时,多尔衮认为明朝人口过亿,兵力对比过于悬殊,极难攻打,并因此犯愁,但是汉奸范文程的一句话,就打消了多尔衮的顾虑,范说:

“生活在集权下的汉人百姓,淫其妻女,忍,刨其祖坟,忍,夺其地屋,忍,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都能忍,此等贱民,它多又何妨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多尔衮听完之后,瞬间醍醐灌顶,那为什么当时的人活的这般卑贱呢?因为咱们选错了文化,先秦时期迎来文化井喷,可统治者却独独选择了儒家,从汉武帝独尊儒术开始,这片土地的未来,就注定了是一片黑暗。

儒家的主张很简单,一切都要自上而下,优先考虑最高的地位,只要把底层卡在一个不闹事的区间内,就完事了,至于他吃什么喝什么,有没有房子住饿不饿的死,爱咋咋地,只要稳住当官的这个基本盘,好吃好喝给这帮人供着,皇权就能稳住。

儒家坚决反对阶层跳跃,要让农民和商贩这些最底层,永生永世待在最底层,而官吏则为家族世袭制,官民分等之后呢,就会导致官官相护不作为,让底层的老百姓成为被随意欺凌和驱使的牲畜,所以你说为啥一名清兵,能震慑一个村,三个鬼子能控制一座城?就是因为这个。

你把人当牲口圈养起来,随意侮辱欺凌,那你还指望牲口有血性?能站出来帮你打仗?

如今的公务人员比例,占据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为啥每年那么多人挤破了头去考公呢?

回到正题。

我们把笨重的生活物资和钱财,全部扔进了锦绣图里,卢晓莹将画纸轻轻一卷,塞进热裤口袋,一脸自信道:“只有你我二人有开启它的权限,锦绣图落在坏人手中,也不过是一团废纸。”

我蹲在女孩面前,抓着她的浅浅玉臂温柔抚摸着,卢晓莹脸有点红:“你干嘛?”

“别怕,我看看你体内的脉象。”我低声道。

我在她手臂内侧和心口处检查一番后,得出一个恐怖的结论。

正如青丘所说,卢晓莹体内的十四条大脉,是天然就打通的,我李三坡是妖孽体质,天生大脉全通,一亿人里出不来一个,想不到卢晓莹也是个修行妖孽。

我给她报完喜后,卢晓莹激动的脸蛋胀红:“这样一来,我既能学非攻和节葬,又能跟你学幻术,这可有的我忙了。”

我也替她感到高兴,我徒弟厉害,那也变相说明我这当师父的牛比。

我先将三生指劫传授给卢晓莹,等她一点点学会后,我满意地点着头,这样一来,即使阴灯和火雷弩尽失,她也能和敌人近身展开搏杀。

卢晓莹不但身体妖孽,修行资质也极佳,手指更是格外灵活,女孩聪明灵敏,我只教一遍她就会,虽然现在还用的很是生疏,但以后多加练习,掌握此术只是时间问题。

“咱们妖狐流派是这样的,先学三生指劫,等指劫学精以后,就可以学幻术绞舌了,在洞悉了得无所离,即除诸幻的八字真言后,再学防御型幻术哭悲,学能改变敌人四肢位置的阴畜生,以及专门杀鬼用的黄泉地狱转生。”

我一口气地给卢晓莹讲述着:“最后再学幻境打包和投放,等将来具备了大道行以后,就可以摆脱格式化的束缚,让幻术凭借你的意志,自由展现。”

我脑子有点乱,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被我漏讲了,回头再补充吧。

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将精力放在卢晓莹身上,因为我觉得这姑娘各方面都很不错,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虽然我起初接她的因果,完全是奔着明王的善果和福报来的,但卢晓莹悲惨的身世,也勾起了我的同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蛇毒发作晕倒,人家没丢下我不管,单凭这点,我也要把我这唯一的女徒弟给照顾到位了。

另外,我总感觉我的修行路走歪了,特别是心性这一块,变的越来越无情了,而这场大劫,正是纠正错误路线的一个机会——我终归是人,人的内心深处,一定要保留一丝同情和善念,不然跟阴物有何区别?

你们也知道我,我即使置身于大雾弥漫的阴间,也能双手插兜吹着口哨溜达,再阴森血腥的环境,我也能活的下去,卢晓莹不行,接下来等待我们的,是更深层次的恐怖与未知,要是能把卢晓莹培养起来,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

把帐篷也打包装进锦绣图后,我们师徒俩轻装上阵,准备去阴庙一探究竟了。

佛光,是这次版纳之行的主要目标,佛光藏在阴庙深处,当初卢晓莹家被吃绝户时,她曾逃去其中一座阴庙躲避,那阴庙距离瑶池并不遥远,也就二十多里路。

只剩不到十个月的时间了,任何浪费时间的举动,都是愚蠢的,我从怀里取出四姐给的纸鸢,展开。

卢晓莹看的直摇头,这么个纸风筝,怎能带动两个成年人飞行呢?

出于对我的信任,她还是来到我身后,紧紧抱住我,我后退两步,轻念口诀,一阵清风袭来,身体立刻腾空。

我们贴着瑶池的湖面,急速飞行着,卢晓莹起初还很害怕,使出吃奶的劲抱我,耳边风声哗哗乱响,纸鸢身高,朝着阴庙方向飞去。

飞了一小会,她渐渐也就不害怕了,睁眼注视下方的风景,在我耳边大喊道:“师父,我越来越体会到修行的甜头了,这感觉,像行走在云端!”

我瞧向脚下,鞋子在树尖上快速滑动着,纸鸢其实可以飞的更高,但我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遥远的前方,有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我。

卢晓莹不时给我纠正着方位,飞了大约三五分钟,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我就不敢再飞了,开始操控纸鸢下降。

这时,就听砰砰两声,纸鸢的翅膀上出现了透明窟窿,此时距离地面十来米,纸鸢发出凄惨的悲鸣声,开始旋转着急速坠落。

“准备跳!”

我铁青着脸,朝卢晓莹大吼道,我松开纸鸢后,跟卢晓莹跳了下去,地面上是厚厚一层野草,高度也不是很高,我俩安全落地,在草地上翻滚几圈完成了卸力,所幸并没有受什么伤。

爬起身后,我瞧了眼挂在树梢上的破损纸鸢,心中涌出浓烈的杀机,目光快速扫视四周,后方有个小土沟,我急忙拉着卢晓莹躲进土沟中,然后匍匐着透过野草,瞧向前方的森林深处。

很快,那里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五个黑苗出现在我视野中。

三男两女,年龄都很年轻,这五人清一色头缠黑布,穿一身黑,一字排开,在森林中搜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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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满脸刀疤,戴大金耳环的中年妇女,是这些黑苗的头,妇女脸上涂着比城墙还厚的胭脂,却依旧遮挡不住五官令人作呕的丑陋,她尖叫着对手下道:

“那两个汉人吃了大阿赞两记拆骨解肉指,即使不死也得摔残!”

“他们是奔着阴庙来的,找!把这片林子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这两人!”

这里我有必要解释下,首先关于苗语,湘西土苗的确是说苗语的,但版纳这边的苗人要看年纪,年轻黑苗说汉语,尽管口音很重,但基本能听懂,只有年迈的老苗子才讲苗语。

而且湘西和版纳的苗语,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语言,互相都不可能听得懂。

第二,妇女口中的“大阿赞”,是大法师的意思,阿赞本是泰语,泰国那边有红衣和黑衣两种阿赞,一般特指降头师,不知为何,版纳的黑苗也用这个称呼。

所以我们要去的阴庙,已经被黑苗寨的大阿赞给占据了,刚才就是此人用术袭击了我们,担心我们不死,它又派手下来搜寻。

我直勾勾盯着远处的五人,冲身旁的卢晓莹比划着手势,示意她耐心,等敌人出现在十米之内时,再发动偷袭。

见卢晓莹要用火雷弩,我又冲她摇头,火雷弩动静太大,会引来更多黑苗,杀这五人,只能用人皮阴灯杀,而且杀的要迅速隐秘。

卢晓莹胸脯猛烈起伏着,耳畔满是香汗,这里不是鸡爪村,我们面对的是五个道行未知的蛊师,稍有失误,必将万劫不复。

你可能会说,我不该把如此凶险的事,交给一个菜鸟去完成,但有时候有些东西,你必须通过实战去历练,成败与否,都会有极大的收获。

卢晓莹下巴微微颤抖着,手中紧紧捏着阴灯,五人越走越近,在距离我们十五米远开外时,其中一男子嗅了嗅鼻子,对身旁的伙伴道:

“我闻到了女人身上的香味,香的很干净!”

“她一定是个处子,她如果还活着,她是我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领头妇女厉声道:“这对男女是鼎鼎有名的湘西双鬼,隶属于鲁班公输门,手段可通鬼神!”

“双鬼擅闯版纳苗疆,一路残忍杀害我苗人无数,大阿赞下令,绝不留活口,要不计一切代价诛杀此二人!”

我听的面露古怪,原来镇守阴庙的这帮黑苗,误把我和卢晓莹当成了湘西双鬼,双鬼手段阴森歹毒,道行高深,版纳苗疆对此二人忌惮无比,适才见我俩乘坐纸鸢而来,恰好又是一男一女,不是双鬼还能是谁?

他们不知道,双鬼早就惨死于林先生手中了。

一个黑苗疑道:“我听说湘西双鬼是夫妻,那女鬼怎么可能是处子呢?”

另一人道:“不一定是夫妻,也可能是父女。”

那一心想玷污卢晓莹的男子满脸不屑道:“这两人中了大阿赞的拆骨解肉指,不死也残了,怕什么?”

“我先享用了女人的身体,再杀她也不迟!”

躲在土沟里的我,扭头瞧向身旁的卢晓莹,女孩脸蛋红润,恼怒中又带着几分惧怕,身躯不停颤抖着。

她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我为了让她练胆,积累斗法经验,特意让她来杀这五人。

修行人的第一次斗法,哪有不紧张害怕的呢?想当年我跟史细妹斗法时,尽管有青丘一直在暗中指导,可我依旧吓的死去活来。

我轻轻捅了捅卢晓莹的胳膊,一再示意她别急,距离越近,人皮阴灯的杀伤范围才越广。

单杀一人,白光可照射至百米开外,可想要一次杀五人,白光分散成五道,自然会变淡不少,那就必须要等到她们进入十米范围内才能成功,这个卢晓莹是知道的。

五人神色戒备,缓慢地朝我们的藏身处靠近,我瞳孔轻微收缩着,这五人虽说只是小修行人,但道行远在我和卢晓莹之上,如果说我们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这五人就相当于在操场上奔跑的少年。

更致命的是,我久居东北,对苗疆蛊术所知甚少,我只知道这玩意和恶心的虫子有关,一旦中蛊,我是不具备任何解蛊手段的。

所以卢晓莹的伏击,必须一击致命,以最迅猛的方式同时击杀五人,绝不能有丝毫失误,否则我俩位置暴露后,立刻会遭至对方的蛊术反击。

我对卢晓莹无比信任,我觉得这姑娘的心性和胆量,都是一等一的,比刚出道时的我要优秀,把这件事交给她做,我很放心。

可这一次,卢晓莹却让我失望了。

她出手太早了,当五人在距离我们十四,五米远的位置时,她就急匆匆点亮了人皮阴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等我想阻止时,已经迟了。

五道阴惨惨的白光从灯罩中射出,精准射中前方五人,但因为距离过远,灯罩上只投影出三名男苗子的影像,两位妇女的影像则是淡而模糊。

事发突然,这五人也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停下脚步,朝白光的源头瞧去。

卢晓莹脸露浓烈杀机,伸手在灯罩上狠狠一掐!就看那三个男苗子下体爆出大片血红,伴随着阵阵蛋爆的声音,三人闷哼数声,当场惨死身亡。

目睹同伴离奇死去,那两位妇女这才意识到被偷袭了,两人奋力挣脱开白光,身形暴退,躲到了后方草丛深处。

我摇着头叹气,所以我说姑娘你出手急了,你等她们走进十米之内再出手,她俩又怎能挣脱掉白光的投影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红着脸低下头去,眨着美丽的眸子询问着我,现在怎么办?

我没搭理她,目光死死锁定在三十米开外,俩妇女藏身的草丛。

“不愧是闻名天下的湘西双鬼,好手段,佩服,佩服!”

领头妇女沙哑地冲我俩喊话道:“湘西远在千里之外,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为何侵入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的族人?”

上午的雨林,热到宛如地狱,我趴在土沟边,不停擦拭着脸上的热汗,你妹的,我的朱雀炉刚刚苏醒,烟鞭最多只能抽到五七米远,拿阴灯单点吧,有厚厚的草丛挡光,这特么咋整?

我也考虑过,实在不行就上火雷弩,一发入魂,问题是那玩意动静太猛烈了,万一把镇守阴庙的大阿赞引来,那我俩可就凶多吉少了。

知难而退?我又不甘心,我道行落下太多了,脆弱的我,仅靠几件可怜的外物,在雨林简直寸步难行,今天我李丑横竖也要进庙吸佛光,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势在必得。

我转动着眼珠思考对策,对面妇女见我俩半天不吱声,就开始急躁了,隔空喊话道:

“两位前辈半天不说话,好瞧不起人啊!”

“既如此,我有一蛊,炼的不怎么到家,想请前辈指点一二。”

我一咬牙,示意卢晓莹在原地等待,我先把鞋袜脱了,随手抓了些黑泥,往头发上,脸上和身上瞎叽霸乱抹一气,然后站起身,大步抢出土沟!

“萨瓦迪卡,阿贡河狸米养!”

我双手合十,神态庄重无比,口中大念胡编乱造的泰语,朝着俩妇女藏身的草丛大步前行。

泰语发音阴柔,带上点娘娘腔,模仿起来并不难。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她俩直接看迷瞪了,领头妇女微微探出点脑袋,惊疑不定地上下扫视着我,轻咦了声:

“泰国佬?”

她缩回脑袋,疑惑地跟身旁同伴商议:“咱们是来截杀湘西双鬼的,双鬼没找到,却炸出个泰国佬来?”

“你说这人,会不会是寨子请来的降头师呢?”

我本来长的就比较丑,此刻上身赤裸,光脚,全身挂满泥浆,头发像鸡窝野草般炸开,这造型还真不太像汉人。

我刻意启动了朱雀炉,将它捧在手里,这样一来,朱雀炉就变得可视了。

二女盯着我手中散发香烟的异域小香炉,对我的身份更捉摸不透了。

“停下!别再靠近了!”

当我走到距离二女十米开外时,领头妇女大声喝止我,这时,一旁那女的对她道:“我看过双鬼的通缉画像,这人不是男鬼,这个我可以确定。”

领头妇女点了点头:“他长的是不太像汉人。”

“我会讲一点泰语,我试试他,别真是寨子花重金,从泰国请来的降头师。”

“那种大人物,可不是你我能得罪的。”

领头妇女戒备地躲在草丛里,朗声问我:“坤朝啊来?坤靠拿艾?”

我大声回道:“养灭,老龙,猜把借来灭!”边不停冲她招手,示意过来。

妇女自然是听不明白,犹豫片刻后,钻出草丛来到我跟前。

我冲她笑着,突然一勾手指,啪地一记烟鞭抽过去,距离如此近,妇女哪反应的过来?小半个头盖骨被烟鞭横切开来,红白色的脑浆子喷的到处都是,当场倒地毙命!

给最后那女的吓的呀,也顾不上用蛊术反击了,尖叫着转身要逃,被我大步追上,用烟鞭竖切断了她一条小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妇女重重栽倒在地,抱着断腿痛哭哀嚎,我冲她嘘了下:“别喊,我问你几件事就放你走。”

妇女死咬着牙,疼的是满头满脸的冷汗,小声闷哼着。

见我偷袭得手,卢晓莹也从后方赶来,我蹲到妇女身边问她:“你们是哪个寨子的?”

“黑……黑水洞!”妇女狰狞道。

巧了,今晚黄四姐要攻打的苗寨,正是黑水洞。

我又问她:“你们用黄鼠狼的骨头做成钥匙,开启阴庙里面的锁了吗?”

妇女惊疑地看向我,眼神似乎在询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没有……阴庙里的……不是锁,而是机关,大阿赞说,只要开启了这些机关,我们就能获得世界上最精纯,最原始的神能!”

卢晓莹皱眉问:“神能?那是什么?”

妇女疼的鼻涕眼泪乱流:“我不知道……三座阴庙,三股神能,我们跟三尸神达成了交易,我们为他送上这三股神能,帮助他提前降世,作为回报,他会赐予我们苗人无尽的财富和土地!”

“第一个献上神能的苗寨,还会被三尸神额外奖励……永恒的青春!”

我冷冰冰问她:“三尸神?是互助会供奉的恶相罗红衣吗?”

妇女摇头表示不知,我又问她,前方阴庙中坐镇着几位大阿赞?妇女答,一位。

我再要问什么,却发现她由于断腿处失血过多,昏迷片刻后就一命呜呼了。

我久久凝视着妇女的尸身,沉默不语,看来我从四姐那得到的情报,是正确的——在这片广阔神秘的边境雨林中,分布着三座阴庙,当地的黑苗跟互助会勾结,打算开启庙中机关,取出所谓的神能,来召唤罗红衣降世。

陈山火曾告诉我,如今罗红衣的尸身,正躲在一个中阴探查不到的神秘地点,等待苏醒,罗红衣目前的状态还很虚弱,需要滋养至少三年时间,才有苏醒的可能。

而三座阴庙中的神能,则能极大加速这个过程,让罗红衣提前醒来。

狗篮子代表的是七大恶相之首的贪欲,他要是来到人间,人间会立刻变成鲜血和欲望交织的地狱!

我这边寻思啊,所谓的神能,大概率就是我在苦苦找寻的佛光了,那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我依次拜访这三座阴庙,赶在黑苗之前抢走,吞噬掉这三股佛光就完事了呗?

这样一来,他罗红衣提前醒不来,我也能借助这些佛光完成渡劫,一石二鸟。

见我神色阴晴不定,卢晓莹轻轻拍了拍我后背,一脸愧疚道:“刚才我失误了,对不起。”

我转过身,阴冷地扫视着她:“失误?我刚才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要不是运气足够好,我已经死于蛊术之下了!”

“但运气这东西,迟早会用完的。”

卢晓莹脸蛋胀的通红,急忙解释道:“我是打算按你说的那样,等他们进入十米之内,再启动阴灯的。”

“但是,那个男的口口声声说,找到我之后,要对我做那种事,我想起自己落在龙婆木手中,被张海伟和姚树林欺辱的画面,瞬间气炸了,一下就没忍住……”

我冷笑着站起身:“所以你就这点心境?你修个叽霸行呢?”

“《孙子兵法》讲诡道,怒而扰之,啥意思?敌人越容易动怒,就越要想法子激怒她,我在,我可以给你的失误买单,我哪天走了呢?”

“你跟坏人斗法,人家随便刺你两句,你一动怒,你气场就乱,就要出破绽,那你就已经输一半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这人就这样,不可能因为你是女的,我就惯着你,该骂必须要骂。

修行人没有失误一说,失误就是死,拖累队友更是死上加死,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可大的去了,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会没功夫管教徒弟。

话说到这,我从腰间抽出利斧,将五只黑苗的脑袋全部砍下来,撕着头发捏在手里。

顺带用勾魂索收走五人魂魄。

卢晓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乱地跟在我身旁:“师父,你为何要割他们的脑袋呢?”

“好好看,好好学吧!”我没好气地白了她眼:“臭丫头还太嫩,回头我再好好调教你!”

卢晓莹给我一顿训,也没敢吱声,用力咬了咬娇艳红唇,好奇地跟上来,想看我拿这些人头做什么。

我略微搜了下五具尸身,没搜出什么值钱玩意,就提着人头,朝阴庙方向前行。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到跟前了,前方是一处小悬崖,崖边长着颗大芭蕉树。

我屏住呼吸,躲到芭蕉树后,往悬崖下方瞅。

只见下方的树林子里,铺满了厚厚一层腐败落叶,一百多米外,一座阴森的石制庙宇,伫立在树林中间,庙宇的石墙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洞口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里面有多深。

你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这庙是供奉啥的,它明显不属于佛教的庙宇,也绝非土地庙,狐仙庙之类的所在,这座阴庙给人一种非常吊诡的感觉,那些满是裂纹的石制墙壁,带着浓烈的异域气息。

卢晓莹趴在我耳边小声道:“我那天逃出村子后,正是躲藏在这座阴庙中,我的那块玉牌就是在庙里找到的。”

“不过当时,这里还没有被黑苗占据。”

我微微掀开点芭蕉叶,眯着眼瞅去,阴庙门口守着十来位黑苗,举着火把,正戒备地扫视着四周。

这波人的衣服颜色分两种,分别是黑衣和紫衣,后来卢晓莹告诉我,版纳这边的蛊师,其穿衣颜色代表着不同的实力和地位。

黑衣最弱,紫衣其次,后面还有黄衣,红衣和白衣。

也就是说衣裳颜色越淡,说明蛊师的实力和地位越高。

苗人喜银,这方这帮蛊师的年龄在二三十岁不等,无论男女,或鼻子,或嘴唇眉骨打孔,穿戴着银环饰品。

有几个苗女,的确长得非常有姿色,用貌美如花形容也不为过,苗人男女比例极度失调,阴盛阳衰,我听说在这边的大山深处,还隐藏一座神秘的女人村,村里全是年轻貌美的少女,外地老爷们来,可以选择在喜爱的女子过夜。

当然,这是免费的,不但免费,女人村还会倾其所有,大摆宴席来款待客人。

我居高临下地观察了片刻,并没有见到所谓的大阿赞,而且庙里藏了多少人,也无法预估。

指着门外那些黑苗,我冲卢晓莹下令道:“来一发!送她们上路!”

卢晓莹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火雷弩,双膝跪地,眯着眼扣动扳机。

一箭破空,伴随着爆炸的轰鸣声,阴庙门口掀起十余米高的土浪!

当箭头爆开后,无数细密的小木人散出,引发了二次爆炸,层层叠叠的烈焰交织着,巨大的热浪迎面袭来,吹的芭蕉树哗哗作响!

不得不说,这火雷弩的威力的确逆天,虽说全盛时期的我,即使不开启降魔咒也能凭借强悍的金光肉身,毫发无损地硬吃这一箭,但别忘了,火雷弩只是卢晓莹打造的第一件非攻机关,它还只是一个非常粗糙,低等的劣品,等她以后道行上去,手艺愈发娴熟了,自然能制出更恐怖的人间凶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相比之下,我当年入行时,手中可没这般大杀器,我当时兜里就一把可怜的画笔,还是别人用剩下的。

当爆炸平息后,雨点般的土星子落地,浓烟散去,我一瞧,阴庙门口被炸出许多个小土坑,而那十余名蛊师,更是被炸的血肉模糊,尸身焦黑扭曲,场面上再无活物了。

很快,阴庙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冲出一个身穿黄裙的年轻苗女。

这苗女顶多也就二十出头,杏眼,面如桃花,神态中带着威严之色,头冠上戴满了银制首饰,黄裙裁剪的也非常合体,用料考究。

原来,此人就是镇守阴庙的大阿赞,我以为那会是个阴嗖嗖的小老头或者老太太,没想到大阿赞这般年轻。

大阿赞冲出来后,冷眼注视一地的焦土和尸骸,袖子一抖,摸出一截惨白色的人腿骨,在自己脑门上轻轻敲打起来。

她可能是在发动某种未知的蛊术,也可能是单纯气的头发发作,我观察这苗女的道行,已经无限接近大修行人了,我心中暗暗感到诧异,黄衣,远强于紫衣,又弱于红衣,假设红衣是大修行人,那么最顶级的白衣蛊师,难不成会是阿修罗?

苗女搁那敲脑门子,敲的邦邦响,边敲边抬头阴声质问:

“只有孬种才躲起来!你们汉人都是孬种吗?敢不敢出来,和我一对一斗法?”

呵。

我这点微末小道行,跟她斗法,怕是要见光死的,由于阴庙距离我们有一百多米,超过了阴灯的射程,虽说强行启动,白光也能照到她,但考虑到燃料的额外损耗,以及成倍增加的挣脱几率,这就很不值得了。

于是我抓起一颗人头,微微屈膝,像扔保龄球似的扔下山去。

我给人头加了些阴劲,落地后,它无视坡度,径直滚到苗女跟前。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这么滚到自个面前,苗女神色一寒,用脚踩住,立刻就辨认出,这是她之前派出去的人。

“湘西双鬼!”

苗女狂怒地朝着人头来的方向疯吼:“我们苗寨和你们湘西无冤无仇,你们为何一再苦苦相逼?肆意入侵我们的领土?”

“这段时间,黑水洞失踪了二十多人,都是被你们杀的吧?”

我深吸一口气,阴恻恻地朝她回道:“今天我来给你们带句话,公输门和版纳苗寨势不两立!我们鲁班家的人,誓要将你们这些肮脏的黑苗连根铲除!”

“抢你们的牲畜!杀你们的男人!辱你们的女子!”

“公输公输,杀苗齐出!”

山谷中响彻着阴损的回音:公输公输,杀苗齐出!

卢晓莹像看怪物般看着我,情不自禁地冲我竖起大拇指:“姓李的,我服了!你真是我的亲师父!”

公输门不会放过卢晓莹,这帮下贱木匠,不把墨家后人赶尽杀绝,是一定不会罢休的,门内的大高手,随时会来。

那我干嘛不把狠狠利用这点,往死里挑拨苗寨和公输门之间的敌对关系呢?

这玩意一旦能挑拨明白,那么公输门的危机,自会化解,等大高手来了,有苗寨收拾他们,雨林是苗寨的领土,得罪这帮黑苗子,任他道行再高,也要活掉几层人皮!

苗女不声不响地听完,气到全身发抖,指着我的藏身处尖叫道:

“不过是几个臭木匠,好大的口气!雨林的苗人千千万,大小苗寨不计其数,你们杀的完吗?”

“咱们跟泰国,老挝那边的法师关系也很密切,一句话,人家就能赶来帮助咱们,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苗寨,保准让你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一片死一片!”

我不声不响,朝她丢出第二颗人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抛出第二颗人头后,我撕了点树叶擦手上的血,眯着眼端详下方的苗女。

我这边的优势是啥?我有身份伪装,苗女笃定地认为来敌是湘西双鬼,是公输门派来跟苗寨作对的大高手,她其实挺怵我俩的,所以抢在我们降落前,出手偷袭了纸鸢。

当第二颗人头滚向她时,苗女为了在气势上不落下风,冷笑一声,食指隔空对着人头点了一下,那人头立刻像西瓜般炸裂开了,骨头渣子和血浆喷的到处都是。

可她越是这般争强好胜,反而印证了她内心的胆怯,我能瞧出,这位黄衣阿赞害怕了,这二百多米的距离说远,其实也不远,她早就锁定了我们的方位,她完全可以用这手拆骨解肉指,朝我们的藏身处点上几下的。

可她没有,她偏偏选择拿人头撒气,这是因为她心中没底,她早听闻过湘西双鬼的恶名,她没有一丝能赢的把握,她很害怕贸然的进攻会激怒到我们。

所以斗法这玩意,它不止是术和气场的碰撞,你要抓住有利于自己的点,把它无限放大,同时尽可能规避,淡化掉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因素。

你要学会给敌人制造心理压力,特别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你更得这么来,你要让人家知道你是个一掐就碎的弱比,那还斗什么法呢?你得带它的节奏,你不能让它带你的节奏,这些都是我之后要给卢晓莹重点讲授的。

那么我现在要啥?我不要苗女死,相反,我希望她活着回去,把公输门的恶意传达回寨子里,再煽风点火到整个雨林。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滚蛋了,我才好进阴庙抢佛光。

可苗女一直不肯走,跟我搁这僵持上了。

雨林里潮湿的炎热,几乎让人窒息,热到已经连汗都流不出来了,我抚摸着油腻腻的胸膛,冲苗女喊话道:

“小丫头,看你长的有几分姿色,我不杀你!滚吧!滚回黑水洞,告诉你的族人,公输门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即将血洗你们整个苗疆!”

我将剩余的三颗人头全部抛出:“带着它们回去,就当这些是公输门送给苗疆的见面礼了!”

苗女迟疑片刻,权衡了一番后,弯腰捡起那三颗血糊糊的人头,又从阴庙里翻出个大口袋,将人头装进袋里。

她扛起袋子正打算离开,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停步,丢下袋子,对我朗声道:

“小女子近日新学了一蛊,练的还不怎么到家,我斗胆使出来,请双鬼前辈指点一二。”

我一听,坏了,狗日的是打算跟我比划两下,要亲手探探我的水深,这苗女的胆量,的确是让人敬佩,人家能当上黄衣阿赞,是有原因的。

阴庙门口满地的焦糊尸块,四周的树枝上挂满了血淋淋的脏器,正常人看到这画面,早就吓的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了,可她不,此女一定对蛊有着极深的造诣,并对自己的手段充满自信。

我说:“你讲的啥?你靠近点,我听不清!”

我想给她骗到近处,用阴灯拿捏她,可苗女却不上这个当,反而后退了几步:“我就站这,我哪都不去。”

“我奉命镇守此庙,阻止外人进入,我若不拼死一搏,回去很难交差。”

苗女冲我微微鞠躬,朗声道:“寨子的规矩极严,我也不得不遵守,请前辈勿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算是体会到苗女的狠厉狡诈了,这女的就站在阴庙台阶跟前,与我对峙着,人家位置卡的非常好,我拿阴灯照她,距离这么远,白光照过去的效果很不好,她能轻易挣脱开,躲进庙里。

若是卢晓莹给她一发火雷弩,那么爆炸引发的冲击波,会波及到阴庙,万一引发石块塌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没功夫再跟她往下耗了,黑苗的增援随时会来,于是我一咬牙,冲她道:“我也想知道,版纳的苗蛊,和湘西的有何不同。”

“你出招吧。”

那苗女点了点头,手伸进发冠里摸索片刻,摸出一只金灿灿的小虫子。

这小虫子有鹌鹑蛋那么大,身体覆盖着一层金甲,造型有点像大号的七星瓢虫,趴在苗女手中,长长的金须不停颤抖着。

“是金蝉蛊!”

卢晓莹立刻对我示警道,她在获得了林先生的节葬传承后,记忆里多了许多关于蛊术的知识,一眼就说出了此蛊的名称。

给大家科普一下蛊术,蛊的广泛定义,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虫部四》中,有详细描述:“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即此名为蛊,后来世人也称该蛊术为“养蛊”。

简单来说就是将数百条毒虫置放于一个密闭的容器,这些毒虫可以是蛇,老鼠,蜈蚣蝎子等等,让它们同处在封闭环境中,互相厮杀攀咬,最后活下来的便是蛊虫,颇有些“胜者为王”的意思。

《隋书·地理志》也有记载:“其法以五月五日聚百种虫,大者如蛇,小者如虱,合置器皿中,令自相食,余一种存留之,蛇则曰蛇蛊,虱则曰虱蛊,行以杀人,使人食之入腹,蛊食其人五脏,人死则其产业移入蛊主之家,三年不杀他人,则畜蛊者自钟齐弊,累世子孙,相传不绝,亦有随女子嫁焉。”

养蛊结束后,蛊虫将会听命于养蛊之人,通过饮食、触碰等方式让蛊虫进入被害者的身体,这个过程通常被称为“下蛊”,对此,东汉时期许慎的《说文解字》中提到:“蛊,腹中虫也。”

是的,蛊早在上古时代就已经存在了,各朝各代的统治阶层,都将这玩意视为禁术,立法明令禁止,由此可见蛊的可怕程度。

《魏书·刑法志》中说,为蛊毒者,男女皆斩,而焚其家,巫蛊者,负羊抱犬沉诸渊。

就是说谁敢下蛊害人,就把这人和羊或狗捆绑在一起,扔到湖渊中溺死。

直至后续的唐宋明清,法律中都有对蛊师处于极刑的规定。

而蛊的表达形式,又不仅局限于昆虫,《礼记·月令》郑玄注解称:“厉鬼为蛊。”

晋甘宝《搜神记》中说:“蛊有怪物若鬼,其妖形变化,杂类殊种或为狗,豕,或为虫,蛇,其人皆自知其形状,常行之于百姓,所中皆死。”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蛊这玩意啊,它也可能以厉鬼的形式展现出来,这叫鬼蛊,甚至还有妖蛊,它的表达形式可以做到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

你问我怎么懂这么多?我从小就大量阅读古代书籍,风水,命理,各种民间邪术都有所涉猎,修行人是这样的,不要求你门门通,但各方面你都要懂一点,这是行走江湖的基本素养。

当卢晓莹报出蛊名后,只见那苗女对着掌中金蝉吹了口气,朝着我藏身的地方一指,那虫子展开肉翅腾空,嗡嗡地飞了过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它飞行的速度很慢,而且很笨重,和湘西双鬼“高维展开”的黑压压木蛾群不同,它就一只,傻呵呵地飞了十来米,居然一头栽倒在地,挣扎着,好不容易翻过身,继续朝我飞来。

我狐瞳猛烈收缩着,很多时候,一个事物的表象,往往是虚假的,这种虚假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金蝉蛊看似笨重孱弱,可我却从这只昆虫的身体四周,发现了一种十分奇异的高维能量。

“师父,我可以放木蝶来咬它!”卢晓莹神色也有些紧张,趴在我耳边密语道。

我点了点头,卢晓莹立刻取出木蛇形状的九转莲华,用咒音操控木蛇咬向自己手背,卢晓莹疼的小声娇哼着,等它吸饱了人血后,蛇头转向远处的金蝉,九节蛇身像机关炮般急速旋转,复杂而神秘的精巧机关接连展开,蛇口中吐出十只木蝶,朝着金蝉急速飞去。

你一定也看出来了,我们师徒俩当真是弱到批爆,能存活到现在,靠的无非就是人皮阴灯,九转莲华和火雷弩这些外物,自个最基本的术都施展不出来,卢晓莹虽然刚刚学会三生指劫,但也还处于练习阶段,距离实战差的还远。

假如没有这些外物,我俩除了体力好点,力气大些之外,几乎和普通人没区别,随便遭遇个谁,那都得是BOSS,小命顷刻间就得被人拿捏。

所以阴庙里的佛光,我一定势在必得,这片雨林带给我的死亡危机越来越猛烈,我们就好比两只闯入饥渴狼群的小绵羊,我要赶紧冲击道行,解锁大脉,觉醒幻术。

将性命托付给外物,终究只是无奈的下下之选,只有冲击到大修行人的层次,我才算具备了自保之力,才能真正挺起腰板来。

佛光就在庙里,而我和佛光之间,只隔着个黄衣苗女了。

我凝神注视前方,十只木蝶挥动着碧蓝色的翅膀,如花朵般将金蝉团团包围,可是金蝉依旧不管不顾,飞的迟缓而笨拙。

当其中一只木蝶的口喙,狠狠咬到金蝉时,我就看那木蝶身体疯狂颤抖起来,翅膀快速由蓝变黑,当场毒发身亡,坠入地面。

我五官扭曲着,世间居然有这种诡毒?木蝶是非攻机关术创造出的死物,是木头!连木头都能被它毒死?这尼玛怎么说的通?

目睹同伴惨死,其余木蝶哀嚎着,也纷纷对金蝉展开殊死攻击,可它们并不是金蝉的对手,也接连惨死于对方的剧毒之下。

望着满地的黑色蝴蝶尸身,苗女得意地舔着嘴唇:“两位前辈承让了,小女子新养的这只蛊虫,还很是青涩难控呢,反倒毒死了前辈这么多只蝴蝶。”

卢晓莹焦急地用皮筋将长发扎成马尾,咬着嘴唇看向我:“不行!木蝶拦不住它!用阴灯吧!”

我从她手中接过人皮阴灯,朝着金蝉照去,这只怪异的胖虫子距离我们只有几十米远了,白光照向它的瞬间,灯罩上立刻浮现出它的投影。

我抓着投影狠狠一捏,我俩都以为金蝉会被当场捏爆,谁知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金蝉体内,蕴含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这玩意硬的跟个小钢珠似的,怎么捏都捏不动。

“给我死!”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也只在金蝉的甲壳上捏出了些许凹痕,眼瞅着金蝉越飞越近,卢晓莹也发了狠,要帮着我一起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就说可不可怜吧?就这么一只小破虫子,我们师徒俩捏的尿都快崩出来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到热汗洗身,这才堪堪给它捏瘪!

砰!

金蝉在半空中爆裂开来,化作一滩金汤,洒落地面。

我和卢晓莹都大口地喘着粗气,有宽大的芭蕉叶遮挡,远处的苗女并没有看到我们师徒的狼狈样,她甚至连金蝉是怎么死的,都没瞧明白。

她看不懂我的术,她终于开始怕了,一种深深的未知恐惧,深深席卷了这位黄衣阿赞,而金蝉死亡后,带给她的反噬,同样也是致命的。

哇!

苗女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脸色惨白如纸,冲芭蕉树方向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湘西双鬼名不虚传,小女子佩服,佩……”

吐着血,苗女扛起一旁的人头口袋,转身就走,顷刻间就跑没影了。

我二话不说,立刻拉着卢晓莹下山,狂奔着冲到阴庙跟前。

黑苗随时可能杀回来,时间紧迫,一刻也不能耽误!

“一定要有佛光,一定要有佛光……”

和我同样焦急渴望佛光的,还有卢晓莹,女孩边不停念叨着,边不顾一切地往庙里冲,却被我气喘吁吁地拦住:

“等,等一下……先用木蝶探探路!”

卢晓莹轻轻扇了下自个脸蛋,强行冷静下来。

我退到一旁,卢晓莹操控着莲华吐出一只木蝶来,那木蝶径直飞入黑漆漆的庙中,卢晓莹念动着墨家密咒,她可以共享到木蝶的视野。

一会功夫不到,木蝶完好无损地飞出,女孩冲我点头,笃定地说:“里面没问题。”

可我还是提了个心眼,我先进,让她过会再进,这样万一庙里有机关啥的,也不至于将我俩一网打尽。

卢晓莹守在门外,我戒备地走进其中,庙里面的空间并不怎么宽敞,四周黑漆漆一片,阴冷的寒风不断从无边漆黑的深处吹来,我闻到了浓烈的灰尘气息,夹杂着难闻的血腥气。

我顺手拿起墙上的火把,下了一小段石台阶后,就听到前方的黑暗深处,传来阵阵细微的哭声。

我吓的寒毛急竖,里面还有黑苗子?

我点亮阴灯,白光照向前方,只见十几米开外靠墙的位置,蹲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女,这些人满身满脸都是血,脚上带着铁铐,显然是黑苗从森林中抓来的劳工。

我松了口气,熄灭阴灯,举着火把上前询问,原来这些劳工都是瑶族人,他们的寨子离这里不远,不久前被黑苗血洗后,这些人全部被抓来当奴隶,给黑苗没日没夜地干活。

“你们在庙里具体干啥?”我问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答道,我将他们的回答梳理一番后,得到了一个恐怖的结论:

在这座阴庙的下方,隐藏着一个地下空间,空间中具体有啥东西,他们也不知道,但空间的入口被机关锁死了,黑苗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开启,于是这些黑苗就打算绕过机关,命令这些奴隶用铁镐强行在地上开个洞,从而进入下方空间。

但很快黑苗就失望地发现,这个计划同样不靠谱——阴庙地面的石砖,是坚硬的花岗岩,光用铁镐人力,只能在花岗岩上划出些细微的小口子。

我用火把照着四周,阴庙的地表大厅只有五十来平米,尽头被两扇造型诡异的铁门封死了,而在这些奴隶对面的墙边,放着四口大木箱子,每个箱子里都堆面了一块块翠绿的小玉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的,玉牌,我这些日子以来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宝贝,就这么赤裸裸地堆在我目前。

有一个女奴隶说,这些玉牌,最早都整齐地镶嵌在机关大门上,黑苗命令他们用小刀,将这些玉牌一块块撬下,但这帮苗子也没什么文化,瞧不出这些看似像玉,实则是雨花石质地的小玩意是干啥的,就把它们当成建筑垃圾堆放进箱子里了。

我立刻招呼卢晓莹进来,看着成箱成箱的可爱玉牌,女孩也激动的喜不胜收,立刻从热裤口袋里拿出锦绣图,展开,黑光只这么一吸,就将满满四大箱玉牌收纳了。

“你们自由了,逃命去吧!”

将庙里的玉牌全部席卷一空后,我和卢晓莹没敢多做停留,快步逃出阴庙,沿着原路返回。

耳旁风声阵阵,卢晓莹跑的飞快,身前的美好风光乱颤:“那天我进庙时,这些玉牌还镶嵌在大铁门上呢,我瞧着好看,就随手抠下来了一块。”

“这次还挺顺利的,李丑,你说这么多玉牌,够咱们修行好一阵了吧?”

她边跑,边兴奋地回头瞧我,这个时候,我已经感到很不对劲了。

刚才捏金蝉时,我摸到这虫子身上沙沙的,像是涂了厚厚一层金粉,这件事吊诡就吊诡在这了——我并没有直接接触到金蝉,我只是掐它在灯罩上的投影,可我依旧掐到了满手的金粉。

边大步狂奔,我边低头注视手指上的金粉,这玩意根本擦洗不掉,早在很久以前,金粉就穿透了我指尖的皮肤,定格在了皮下的血肉中。

反射着细密的金光,缓缓蠕动着……

我意识到自己中了苗女的金蝉蛊,所以这是宇宙阴阳法则又一次的完美印证:我得到了四大箱玉牌,代价是中蛊。

这是件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的事,想到这,我内心反而平静了许多,发明太极阴阳图的人,一定是个天才,在我们头顶的位置,有一个叫做六道的阴损玩意,它始终在冷眼注视着这些被无常命运摆布的可怜小人,在默默平衡着我们的得与失。

所以我亲爱的家人们,大可不必为我的懦弱无能而感到沮丧,或者愤怒,我早就说过,只有亲历而为地,用身体去印证这个术,你才能真正的了解它,拥抱黑暗,我们将无惧于黑暗,拥抱无常,无常也将忽视我们。

蛊的后劲来了,我的右小臂,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溃烂,从手肘到手腕的这段皮肉上,生长出了细密的虫卵,我无需描述这其中的疼痛,我对疼痛的忍受程度,是远超常人的。

但我在想,人皮阴灯和金蝉蛊这两个东西,到底哪个更可怕呢?是阴灯那鬼斧神工的复刻能力,将金蝉身上的蛊毒真实还原,完美投影到了灯罩上?还是这些金粉的穿透能力太过恐怖,即使是“镜花水月”的投影,也能让人中蛊?

这么想着,我一不留神狠狠栽倒在地,卢晓莹察觉到异样后,赶忙停下脚步上前扶我。

“别碰我!我中蛊了!”我吃力地爬起,卢晓莹看着我手臂上的虫卵,捂着嘴失声道:

“这是……痋!”

我冲她惨然一笑:“师父怎么教你的?事越大,越不能怕。”

“大不了就是个死,阴间?地狱?这世上还有我李三坡惧怕的地儿吗?”

卢晓莹用粉臂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着嘴唇冥思苦想一番后,道:

“节葬中有不少关于蛊的描述,解蛊的方法也很多,问题不是很大,咱们先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瑶池离这也不远,实在不行先回那……”

她正说着,后方的雨林深处,突然传来阵阵沉重的脚步声,我眼前黑白交替,寻思这下可真完犊子了!黑苗追来了!

我们师徒两人只得牙咬碎了往肚里咽,各自施展红狐步,在布满湿滑苔藓和腐烂落叶的雨林中殊死逃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这一生经历过太多场逃亡,穿开裆裤时,被村里的大鹅追赶,上小学时,班里有个叫胖妞的女孩总是欺负我,还经常追着我亲,初三时,外边有个叫三驴的混混,总是纠缠我的女同桌,我把三驴的自行车胎给扎了,他知道后暴怒,追了我十条街。

现在回头看,这些逃亡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笑话,哪怕在阴间被欢喜佛追杀的那段经历,最终的结局也是有惊无险,皆大欢喜的。

这次的逃亡就不一样了,我第一次呼吸到了死亡,你问我死亡是什么味?那是一种纸灰混合药水和血的气味,那味道你闻一次就忘不了,你会立刻被一种大限已至的绝望感所压迫,我这就要死了么?可我还没活够呢,有太多事还没来得及做呢!

我不想死,所以我使出全力疯狂奔跑,可后方的脚步声却始终如影随形,我的手臂疼的像被热油泼了似的,密密麻麻的虫卵水泡般从我皮肤里不断涌出,这些半透明的虫卵布满血丝,能看到里面有细小的蛆虫在蠕动。

“湘西双鬼!你们逃不掉了!”后方的密林深处,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阴损笑声:“你们已经中了我的锁形蛊,逃的再快再远,我也能锁定到你们的位置!”

锁形蛊?那是什么?

卢晓莹边喘息边小声向我解释:“是一种比跳蚤还小的蛊虫,本身无害,但它们能悄无声息地接近活人,并在人身上留下无法抹去的气味,蛊师凭借这个气味,能精确锁定方圆百米内的猎物!”

我点了点头,从男子的脚步声来判断,他和我们的距离在百米左右,从声音分析,这人说话一点都不带喘的,这说明他的体力远在我们之上。

我俩在红狐步的加持下,逃跑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稍一停顿,脚步声就变近不少,这说明男子的速度也占据着优势。

他追赶的这么快,他就不怕撞到树吗?

我和卢晓莹边狂奔,边左右摇闪地躲避着树木,可男子的脚步却始终不带停顿,像鬼似的缓缓逼近。

“杀了我们黑水洞这么多蛊师,还毁了我师妹的本命金蝉蛊?”男子笑里藏刀:“看来你们公输门,是打算跟咱们苗疆拼到底了?”

“刚才不是在我师妹面前很嚣张吗?现在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嗯?原来所谓公输门的高手,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草包啊?”

我抽空瞥了眼了身后,就见远方的密林深处,闪过一道凄惨的红影。

那人是?红衣蛊师?

红衣蛊师,可是货真价实的大修行人!先前我伪装成公输门的高手,阴招频出,凭借阴灯才勉强取胜,却也中了对方的金蝉蛊。

黄衣都这么可怕了,那特么红衣?就更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

红衣蛊师嘴里不停叫骂着,越追越近,我一看,这差距也太大了,这样跑下去,被追上是迟早的。

我瞧向卢晓莹皮带上挂着的火雷弩:“冲他来一发,射完你就跑,别管我!”

卢晓莹答应了声,猛地刹停脚步,咬牙切齿地端起火雷弩,朝着红衣按动扳机!

轰!

弩箭如流星似闪电,精准命中红衣蛊师,刹那间火浪冲天,爆炸的冲击波将卢晓莹震的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跑!”我用胳膊挡着迎面喷来的土渣和碎木,朝她大吼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也早就意识到了敌人的恐怖,女孩挣扎着起身,脸色惨白地看了看我,转身就逃。

我提着阴灯站在原地,瞧向后方的爆炸点,在浓烟和橘色烈焰的疯狂翻滚中,一个长发男子犹如鬼魅般冲出,拍打着衣服上的火苗子,狞笑着窜到我面前。

男子的红衣被炸的满是大洞,雪白妖异的脸上也沾满了污秽,这人比我略大,五官带着种说不出来的阴森女相,下巴是锥子,嘴唇薄如纸,唇边挂着几只小银环。

别的都没什么,最特么恶心的是,这人脚上竟然穿着双红色女士高跟鞋,裤腿子里面还隐隐露着丝袜,这大老爷们穿丝袜高跟鞋,你让我怎么形容这种人呢?他的精神世界,一定是坍塌到扭曲的。

不过这人的肉身是真的强悍,我刚才看的清清楚楚,他明明硬吃了一记火雷弩,却没受半点伤,用钢筋铁骨,都不足以形容此人肉身的可怖了。

当一身娘们气的红衣男子站稳脚跟,看清我的面容后,他也是惊了一大跳,立刻疑惑道:

“你不是湘西双鬼?你是谁?”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人皮阴灯的白光,已经照到他身上了,男子不识此宝的恐怖,细长的眸子在白亮的阴灯上一扫,又看向我手臂上的虫卵,轻轻叹息道:

“你到底还是中了师妹的金蝉蛊,你很弱,也很卑鄙,你躲在暗处,借着湘西双鬼的名号,靠偷袭侥幸赢了师妹,如果你和她正面斗法,你不可能是师妹的对手。”

我和这人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目前的我,勉勉强强算是个小修行人,这男子却是货真价实的大修行人,比我硬生生高了个大境界,我无心恋战,提着阴灯快速后退着,同时去捏他留在灯罩上的投影。

我捏的是他的脑袋,结果这人脑袋跟铁做的似的,比金蝉还结实百倍,压根捏不动。

我脸色一狠,又去捏他下体,结果摸了个空?他居然?没有?

还是太小了摸不着?

红衣男子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怪叫道:“你这是个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我边向后暴退,边改掐他脖子,这人在人皮灯罩上的投影,只比香烟盒大一点,按说这么小的比例,脖子一定是又细又脆的,可我使出吃奶的劲去掐,却只在他脖子上掐出了几个淤青的指头印。

所以阴灯也不是万能的,如果境界悬殊太大,即使照射出投影,也极难伤到对方。

我狠狠朝这人啐了口血:“所以你就能理直气壮地穿你师妹的高跟鞋和丝袜了吗?”

“你是不是还舔过你师妹的脚呢?小心舌头得脚气啊!不是,就你这么个连叽霸都没有的太监娘们,你怎么还有脸跟我俩哔哔赖赖呢?”

我这一顿流利的东北话输出,给他弄的人都傻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骂完我转身就逃,红衣男子怒到爆炸,急速闪上前追我:“洞主有令,要抓活的,不然我非把你这小畜生削去四肢做成人彘,让你成为我养蛊的人肉器皿!”

我直线速度不及他,跑出去一小段,眼瞅着快被他撵上了,生死攸关的刹那,我低头瞧了眼灯罩,就见灯罩上的小人投影,也和男子同步做着追赶的动作。

我灵机一动,赶忙朝小人脚上狠狠一拨拉,后方的男子身体失衡,立刻摔了个狗吃屎,我心中一乐,这招好啊,我掐不死你,我绊也绊死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红衣男口中大声咒骂着,起身又要追我,我直接撇断了他一只高跟鞋的跟,男子追的是一瘸一拐,索性脱掉了高跟鞋,赤足追来。

我手又摸向灯罩,在小人膝盖上狠狠捣了一拳,这倒霉的傻篮子又摔了个猪啃泥,就这么前前后后折腾了好一阵,我总算和他拉开了些距离,也终于给这红衣蛊师整急眼了!

“洞主说的没错,你们汉人当真是奸诈无信,又诡计多端!”

男子也不追了,他爬起身,擦着嘴上的臭泥,直勾勾盯着我渐渐远去的背影:“小杂种,我本想留你条命,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了。”

这人腰间挂着许多个小竹篓子,我回头瞧去,只见他手伸向其中一个竹篓子里,我看到这画面,顿时吓到五脏位移,魂飞魄散!

他要放蛊了!

我久居东北,以前对蛊术一知半解,总觉得这玩意不过是养虫子的小把戏,在中了苗女的金蝉蛊后,我是切身体会到了蛊的恐怖,苗女是黄衣,养的蛊都这般阴毒,那红衣男子的蛊,岂不是一出手就能要我的命?

火雷弩炸不死他,连人皮阴灯都拿捏不了他,我心如死灰,就这时候吧,跑都多余了,活人怎能跑的过带翅膀的蛊虫呢?

眼瞅着男子要发动蛊术,我正要拿出朱雀炉和他殊死一搏呢,这时,从红衣男子头顶的位置,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哥,你看这!”

是卢晓莹,她刚好就躲在男子头顶的大树上,红衣男子听到呼唤后,本能地抬头瞧去,卢晓莹将先前收集的满满一瓶毒菌子提取液,一股脑地撒在他脸上。

谁能想到呢,我们在瑶池采的那些毒菌子,在此时派上了用场,本来卢晓莹打算用它们制作些毒弩箭的,这下可好,满满一瓶毒液,一大半撒进那男子嘴里,剩余的一小半则射的他满脸都是。

“啊哈哈哈!你这小贱人!小毒妇!你?你给我倒了什么?”

“我的眼睛啊!”

红衣男子凄惨地蹲在地上,拼命呕吐着,他双眼被毒液溅到,似乎已经失明了。

卢晓莹轻轻跳下树,我怕她摔着,本想去抱她,担心蛊毒传染到她,我就没去抱。

好在女孩运动神经天生满分,落地后翻滚了两圈,轻松就卸了力。

我俩呼哧呼哧地狼狈逃窜,卢晓莹边跑边回头冲我笑:“你以为我会丢下你,一个人逃命吗?”

“我一直在树上躲着呢,一颗颗树地跳,都快成猴子了,也是运气够好,还真让我伏击到这家伙了!”

我看着女孩青春曼妙的背影,心头突然一暖,嘴上却很硬气道:“你不该冒这个险的,你的命比我的值钱,你是墨家在人间的最后传承!你知道吗?”

“不知道。”卢晓莹叛逆地冲我竖了竖中指:“你是我哥们,我还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尽说些废话!”

后方的脚步声消失了,红衣男子似乎放弃了追赶,但我依旧能感受到后方传来的恐怖气场。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午,我不记得我们具体跑了多久,有红狐步兜底,我们可以尽情宣泄这几乎无尽的体力,卢晓莹本就是天生的跑者,她刚好也能趁这机会,好好熟悉红狐步的诀窍。

此时,我们的路线已经严重偏离瑶池方向了,我停下脚步看了眼四周,到处都是深绿色的树林子,一颗颗叫不上名字的树,笔挺地直冲云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茂密的雨林里跑久了,很容易迷失方向,四面八方都长的一模一样。

卢晓莹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喘气道:“你确定?那人还在追我们?他眼睛都被毒瞎了,他还怎么追啊?”

尽管体力依旧充盈,但跑的太久了,呼吸也有些支撑不住,我注视着女孩被汗水打湿的后背,说:

“他肯定还在追,只是速度没之前快了,我能感知到他的气场,就在后边不远。”

休息片刻,我们继续奔跑起来,没一会,前方出现了一个分岔路口,一左一右两条小土路,该选哪条呢?

青丘冲我密语道:“选左边,左边有你的因果。”

我毫不犹豫地带着卢晓莹冲向左边岔道,跑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后,土路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小池塘,水面上漂满了荷花,后方环绕着密密麻麻的带刺灌木。

在竹林边,伫立着一座红砖砌成的房屋,屋顶的烟囱里冒着袅袅炊烟。

此地景色优美,犹如桃花源般恬静隐蔽。

我却无心欣赏美景,目光瞧向前方的房屋,青丘说这里有我的因果,难道房屋的主人是一位道行通天的隐世大能?

它会帮助我击退红衣蛊师吗?代价又是什么?

卢晓莹边擦着脖颈上细密的汗珠,边不停拉拽着背心领口,目光无意间瞧向房屋旁边的几株绿色植物,顿时面露狂喜:

“这是辣菜花!又叫留兰香,专克制虫蛊!”

她连忙采摘了几片草叶,递到我手里:“野生的留兰香可不常见,年份这么久的,就更难得了,快嚼碎了咽下去!”

我将草叶子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咽下,这玩意味道像极了薄荷,口感又凉又苦。

“解蛊还需要几种罕见花粉。”卢晓莹皱眉瞧向我手臂上的虫卵,一脸忧色道:“另外,这些虫卵也要用木蝶来清除干净。”

她焦急地看向四周,并没有发现她要找的花粉,女孩只得来到门前,敲门求助。

屋里传来脚步声,过了会,木门吱啦啦开了道缝,一个小姑娘探出脑袋,戒备地看向我们:

“你们找谁啊?”

这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一脸的青涩和幼稚,梳了一头小辫,长的还怪好看的。

我冲她笑了笑,指着自己手臂:“麻烦你……我中了金蝉蛊,后边有坏人追我,我们能进你家躲会吗?”

卢晓莹也问她:“小妹妹,你家大人在家吗?”

那小姑娘摇了摇头,瞧了眼我溃烂的手臂,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这是?金蝉蛊?”

“快进来!”

我心中一喜,这姑娘不是高人,但她家的长辈肯定是,人家这么小年纪,一眼就能认出金蝉蛊,这可不是一般人家孩子该有的眼力件。

我们进屋后,小姑娘反手锁上门,我环顾四周,这房屋的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家具都是木制的,非常简陋,但布置的却很温馨,地上铺着粗糙的木地板。

客厅对面是一条走廊,走廊两侧的房门都紧锁着,餐厅方向还有通往二楼和地下室的楼梯。

小姑娘指着餐桌,招呼我们入座,我俩哪敢坐啊?卢晓莹焦急又惊恐地注视着窗外:

“追杀我们的坏人,是苗寨的红衣蛊师,他给我们下了锁形蛊,他很快就要追来了,小妹妹,你家大人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小姑娘上身穿了件白T恤,下身是条印着卡通图案的小短裙,洁白的双腿露在外边,她听闻红衣蛊师四个字后,却表现的一点都不慌乱,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用怕,我家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她好奇地打量着我俩,询问完我们的姓名后,她又问:“你们是恋人关系吗?”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说话奶声奶气,眼睛也很清澈单纯,问出的话却惊掉人下巴。

卢晓莹被问的有些哭笑不得,连忙摆手道:“我们不是恋人,我们是哥们。”

小姑娘嗯了声,说:“你们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她话音落下,转身就去了地下室,我们坐在餐桌旁休息,卢晓莹给我倒了杯水,我抓起来一饮而尽,可还是口渴的厉害。

她自个也喝了一杯,再去倒,壶里却没水了。

喝完水,卢晓莹从背后取出九转莲华:“我先用木蝶取出你体内的虫卵,然后再想法子找寻花粉,配解蛊药。”

我点着头,只见木蛇嘴里喷出许多木蝶,它们在半空飞行了片刻,然后落在我溃烂的手臂上,开始一点点啃食那些虫卵。

这时,小姑娘回到我们跟前,她瞧了眼这些蓝翅膀的可爱木蝶,眉头一皱,说:“这些蝴蝶都是些死物,死物怎能解的了金蝉蛊呢?”

果然和她说的一样,木蝶在清理掉一小片虫卵后,接连毒发毙命,纷纷从我手臂上掉落。

卢晓莹看的是眼眶通红,急忙问那姑娘:“小妹妹,你会解金蝉蛊吗?”

我俩都对此不抱什么希望,毕竟这姑娘年纪太小,不过是上初中的年纪,她虽识得此蛊,可这并不代表她会解。

我俩还真小瞧了人家,只见小姑娘点了点头,娇声说:“我能解是能解,但是我妈说,我们不应该帮助陌生人。”

我眼皮一跳,瞧向她怀里的那个小白瓷瓶,难道瓶里装的是金蝉蛊的解药吗?

卢晓莹走上前,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弯腰,笑眯眯看着她,柔声道:“你妈妈出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小姑娘老实地答道:“妈妈去打猎了,什么时候回来可不好说。”

卢晓莹又问她:“你妈妈还对你说什么啦?”

小姑娘一脸天真道:“妈妈还说,不让我给陌生人开门,因为森林里坏人很多。”

卢晓莹听得是忍俊不禁:“可你还是给我们开了。”

小姑娘歪了歪脑袋:“姐姐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

“但他一定是!他看起来好凶!”她指了指我道。

我笑着说:“哥哥长的是丑,但哥哥有钱,你不白帮我,我给你很多很多钱!”

那小姑娘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她说:“我先给你把蛊解了,等我妈回来了,你把钱给她好了。”

她走到我跟前,认真地问我:“你胆子大不大?你胆子要大,你的蛊就很好解,你要胆小,那我可就帮不到你了。”

我说我胆子横到没边了,你有什么招尽管上。

小姑娘嗯了声,说:“我想也是,大多数中金蝉蛊的人,都是被活活疼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的,可你脸色却一点都不显疼,你一定很扛疼吧?”

“我妈说,像你这种的,一定是不要命的狠人,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

我和卢晓莹对视一眼,都不知该说啥好。

那小姑娘深吸了口气,用力拧开瓶盖子,把瓶里的东西往我胳膊上倒。

我们都以为瓶里装的是解蛊的药粉,谁知她倒出来的居然是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小黑蜘蛛!

卢晓莹吓的当场炸毛了,啊地叫了声,连忙后退。

“这些虫卵叫痋,又叫痋术,它们会在人体内疯狂产卵,直到把肉身吃空为止。”小姑娘面色如常道:“这些蜘蛛,是专门用来清痋的。”

“先清痋,再用药,蛊才能解的彻底。”

我紧锁眉头,这些小蜘蛛每个都只有黄豆大点,像是母蛛新产下的幼崽,密密麻麻的有数百只多,它们趴在我溃烂的手臂上,眨着碧绿色的复眼,用锋利的口器清理着虫卵。

我起初感到巨疼无比,但随着蜘蛛毒液入体,疼痛迅速消失,手臂被一种奇异而舒适的酥痒所取代。

行吧,从踏入这片雨林以来,我就没消停后,先是被毒蛇咬,又中金蝉蛊,这会还没顾得上喘口气,又中了蛛毒,我就在寻思,这么多种毒素将我身体当成战场,互相厮杀啃咬,我越想越觉得操性,养蛊不正是这原理吗?

你别看这些蜘蛛崽子小,个个毒到炸裂,根本不把金蝉蛊的这点小毒当回事,一会功夫不到,我手臂上的所有虫卵,就一个不剩地被它们咬破,吞噬一空了。

这还没完,表皮的虫卵处理完了,小蜘蛛们又用锋利的口器,轻轻割开我皮肤,将隐藏在皮肉里的虫卵一颗颗取出,甚至有个别隐藏过深的虫卵,小蜘蛛还会钻进肉里去翻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关于虫子。

我不知道别人的情况,我就说我自己吧,我在东北农村长大,小时候我经常独自一人,去村后边的一片花圃中抓虫子,一抓就是一整天,那时的我是真的一点不怕这个,蜜蜂,马蜂,毛虫,蜘蛛,你随便点吧,没我不敢捉的。

光马蜂窝我就捅过好几十个。

捅马蜂窝是需要技巧的,我最早采用的方法非常愚笨——我站在远处用一小截砖砸它,砸完就跑,但我很快就发现,人跑的再快,也不可能跑的过马蜂,在半张脸被蛰成猪头之后,我吸取了教训,我用一大块厚厚的透明塑料布,盖在自己身上,然后用掏粪的竹竿去捅。

但这个办法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我们村有个小孩捅马蜂窝,被蛰到了牛子,那孩子后来的命运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成年后,我潜意识里对虫子的恐惧,突然一夜间就被唤醒了,你现在别说让我徒手抓虫子,就算拿拖鞋拍死只蟑螂,我都觉得膈应。

我除了不怕蛇之外,怕几乎所有昆虫,所以你可以想象下我这时的处境,皮肤上长出虫卵,这已经够恶心的了,然后再眼瞅着密密麻麻的小蜘蛛往我小臂里钻,我全身直起鸡皮疙瘩,精神几度崩溃。

让我们把线索稍稍梳理下,我成功潜入了阴庙,收获了四大箱饱含佛光的神秘玉牌,可是在和镇守阴庙的黄衣苗女斗法时,我中了她的金蝉蛊。

黑水洞的红衣蛊师闻讯赶来,对我展开了长达几个小时的血腥追杀,我最后逃进了这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古怪房屋,并同意屋里的小姑娘用蜘蛛帮我解蛊。

梳理到这里时,我忍不住哆嗦了几下,这件事我静下来仔细想,立刻就感到了不寒而栗,她是这些蜘蛛的主人,她可以操控它们,也就是说我的命,已经被小姑娘捏在手里了,她一个念想,就可以让小蜘蛛在我身体里搞破坏。

青丘说这屋子里有我的因果,这是我相信小姑娘的唯一原因,但即使没青丘,我似乎也没更好的选择,普通人身中金蝉蛊,一定活不过三分钟,我能撑到现在,仰仗的不过是我丹田里那点可怜的小佛光。

可我的处境依旧不乐观,如果找寻不到解药,我怕是活不过今天了,可是解药的配制非常繁琐,一些稀有花粉极难获取,所以姑且认为,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情况已经糟到不能更糟了,与其在墨迹和猜疑中拖延到蛊发身亡,不如放手一赌。

小蜘蛛们不停从我的伤口中进出,搬运出隐藏在血肉深处的虫卵,卢晓莹起初还很担忧,看到这,她总算是松了口气,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小姑娘对我并无恶意,她的确是在帮我解蛊。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做任何手势或者念咒,她只是慵懒地坐在我身旁,手托着腮发呆,她是怎么操控这些小蜘蛛的呢?

我直勾勾盯着这小姑娘看,给她看的害臊了,很是恼怒道:“你眼睛老实点,别乱看,我妈要是知道你这样盯着我看,你就完蛋啦!”

奇怪,她全身从头到脚,没半点气场,她就一普通人,可我能感觉到,这小姑娘身上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取一箱玉牌出来!快!”我收回目光,冲卢晓莹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红衣大概快到了,这座房子也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末世避难所,红衣吹口气,就能把门吹开。

卢晓莹答应了声,立刻从锦绣图里取出一箱玉牌,我看都不看,抓起一块就塞进嘴里含住,双手也各捏一块。

我累了,我不想再逃了,我打算以最迅猛的方式吸收掉这一整箱玉牌,最好是等狗草的阴森篮子到来之前,我能恢复至大修行人,我就有把握反杀他了!

小蜘蛛依旧在我手臂上忙碌着,三股精纯无比的佛光,从我的双掌和舌下源源不断地涌入我体内,冲击着我空荡荡的丹田,并最终城沉淀下来。

见我盘腿而坐,神色庄严而肃杀,小姑娘一脸的不解,好奇地问我:“你在干什么?”

“他在吸佛光。”卢晓莹替我答道:“恢复道行。”

小姑娘更不解了,皱眉道:“你急什么?你就不能等我把你的蛊毒解掉,再慢慢恢复吗?”

卢晓莹脸色惨白地瞧着窗外:“红衣蛊师快追来了,我们要跟他拼命!”

小姑娘听的直叹气:“我都跟你讲了,不要怕他,他进不来我家的。”

我们谁也没把这小丫头的话当回事,我以最快的速度吸干了这三块玉牌,又抓起三块继续吸。

在我的教授下,卢晓莹也拿了块玉牌,擦干净后塞进嘴里含住,然后开始装填火雷弩。

我连续吸干九块玉牌后,神色变得阴霾起来,我的丹田是个无底洞,如此磅礴的佛光闯进去,却连底都盖不上,我不得不加强手段,双手各捏四块玉牌,嘴里再含三块,七块七块地吸。

小姑娘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不嫌脏吗?”

我没空回她,吸干的玉牌随手丢在地上,一会功夫不到,小半箱玉牌下去了,脚下堆起小山般的废玉。

卢晓莹将火雷弩放在桌上,问小姑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娇声回道:“我叫桑楠楠,我跟我妈姓,我妈叫桑千丝。”

卢晓莹又问她:“你家只有你和你妈两人吗?”

桑楠楠:“对啊。”

卢晓莹眨着美目:“你爸爸呢?”

桑楠楠一脸的天真无邪:“我爸被我妈吃啦!”

她这番话一出,我和卢晓莹神色皆是大变,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敲门声。

桑楠楠神色一喜,笑道:“是我妈妈回来了!”

她蹦跶着想去开门,卢晓莹急忙拦住她,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猫眼跟前,瞧了眼,快速拉着桑楠楠往后退:

“猫眼是黑的!”

桑楠楠就有点害怕了,死死捏着卢晓莹的手,抬头对她道:“是坏人吗?妈妈说,只有坏人才会在敲门时故意堵上猫眼。”

我始终在争分夺秒地疯狂吸收佛光,红衣已经来了!他就站在门外,他显然使用了某种隐藏气场的手段,但我精准的第六感探查到了致命的死亡危机,那个穿丝袜,一脸阴森女相的男人,此刻就站在门外。

“楠楠乖,你去给哥哥解蛊,这里交给我。”卢晓莹指了指远处的我,桑楠楠乖巧地答应着,来到我身边,却还是有些担忧地看向紧锁的大门:

“万一真是我妈妈呢?妈妈出门从不带钥匙的。”

卢晓莹冲她摆出个嘘的手势,摇了摇头。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楠楠,是妈妈啊,怎么还不来给妈妈开门呢?”

桑楠楠听到这声音后,显得有些犹豫:“妈妈?你声音怎么变了?”

我们不能像要求成年人那样,去要求一个孩子,桑楠楠也就是刚上初一的年龄,现实中这个年龄的孩子,还处在酸酸甜甜的懵懂阶段,况且桑楠楠一直居住在偏僻的大山深处,她不可能像城里小孩那般圆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门外沉默片刻,笑道:“妈妈去打猎了,你不记得了吗?妈妈一整天没喝水,嗓子很渴,声音就沙哑了些。”

卢晓莹皱着眉,悄声对我道:“红衣早就来了,他一直躲在门外偷听我们的对话,所以他能叫出桑楠楠的名字,还知道她妈妈去打猎了。”

门外继续传来敲门声:“楠楠,家里是不是来生人了?快给妈妈开门啊!”

女声很快变得焦急起来,砸门的力气也更大了:“他们是坏人!是人贩子!他们要把你抓走卖掉!楠楠你千万不能相信他们,你快给妈妈开门啊!”

卢晓莹偷摸着回到我跟前,一脸的古怪:“他为什么不直接踹门进来?这门薄的跟张纸似的。”

我想起很久前在阴间的那段经历,当时我和马义被阴天娘娘堵在一个加油站里,那时的情形和现在类似,区别是,红衣给阴天娘娘提鞋都不配。

“这里存在着某种强大的禁制。”我闭着眼道:“妈妈外出打猎,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所以特意下了禁制,防止坏人闯入。”

“红衣显然无法破除这道禁制,不然他早闯进屋了。”

桑楠楠抓起我手臂,边检查着伤势边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我和妈妈之间有一个约定好的开门口令,我问问她。”

卢晓莹立刻将葱白修长的食指按在小姑娘嘴唇上:“先解蛊!”

桑楠楠答应了声,此时,小蜘蛛们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整齐地趴在我手臂上,一动不动。

我体内的虫卵全部被清空了,就连外皮的腐烂部位,也被它们清理的干干净净。

小蜘蛛们排着队钻回瓷瓶里,桑楠楠从桌上拿起一小包药粉,走到我面前:“张嘴!”

我张开嘴,她将药粉倒进我嘴里,我立刻尝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桑楠楠去厨房给我弄来一大杯水,我就着水喝下药粉,一会功夫不到,我就感觉喉咙痒痒的,猛地站起身,吐出一大口绿水。

门外的敲门声继续,桑楠楠不管不理,又给我喂了第二包,第三包药粉,最后再将一些淡黄色的花粉,均匀地撒在我溃烂的伤口处,用干净的纱布包好。

我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了蛊的可怕,桑楠楠用拖把清理了地面,一脸嫌弃地抱怨道:

“你这人真是埋汰到家了,我家被你搞的这么脏,一会看我妈回来怎么收拾你吧!”

我一脸的愧疚,再三道歉,又从锦绣图中取出一大把金豆子,放在桌上,桑楠楠见到金豆子,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至此,金蝉蛊彻底解除,我指尖皮肤下的那些金粉,也被血带着渗出,我感觉身体暖洋洋的,精神顿时大振。

卢晓莹看到我总算活过来了,也重重松了口气:“太恐怖了,幸好我当时捏着你的手,没有直接接触灯罩,不然我也要中招。”

我喝了些水,重新盘坐在凳子上吸收佛光,敲门声变得更加急躁了,女声在门外不停嚷嚷:

“楠楠,你这傻孩子,你被他们骗了!这两人是专骗小孩的人贩子,等他们把你骗到森林深处,就会支起一口大锅,将你剥光了扔进锅里……”

我长相丑陋,举止埋汰,自然让桑楠楠嫌弃,相比我,桑楠楠更喜欢卢晓莹,一方面她俩同是女性,另一方面卢晓莹的确长得好看,是个美到让人间烟火都停滞的大姑娘。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所以桑楠楠跑到卢晓莹面前征询她的意见:“姐姐,现在可以问了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点头:“你问吧。”

桑楠楠大声冲门外的人质问道:“你说你是我妈妈,那你一定知道我家的开门口令。”

门外女声干笑两句,回道:“妈妈记性差,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胡说!”桑楠楠怒道:“妈妈忘什么,也不可能忘记这个!”

女声沉默片刻,道:“是芝麻开门吗?”

“我想起来了,是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桑楠楠看向卢晓莹,笃定地对她道:“这不是我妈。”

门外人听到了她的话,立刻死寂了下来,窗户离门太远,猫眼也被堵死了,我们看不到门外的景象。

但我们知道,红衣并没有离开,他师妹的本命蛊被我破了,回去后就算不死,也会变成个废人,他又被卢晓莹从空中伏击,撒了一脸毒菌子精华液,他被我们搞的这么惨,不亲手弄死我们,他是一定不能甘心的。

气氛在无边的阴森和诡谲中,反复拉扯着。

大约十分钟过后,门外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恶笑,红衣也不装了,切换回男声道:

“小臭丫头!你妈妈永远回不来了!”

“你等我破门了,我非把你卖去境外的窑子不可!”

桑楠楠再天真,也知道窑子的意思,小脸顿时煞白,紧握着卢晓莹的手后退,嘴里小声嘀咕道:

“为什么?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坏的人?我不给他开门,他就要把我卖去……”

所以与世隔绝久了,也有不好的地方,会错过人性的恶。

“至于你们这对小狗男女,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轻易死去,我会用人世间最恶毒的方式,狠狠虐待,折磨你们……”

红衣在门外不停咒骂着,边用尽全力踹门,还拿石头砸窗户,可房屋的门窗,全部被禁制紧紧保护,靠蛮力肯定是极难破开的。

原本脆弱的玻璃,突然有了弹性,一次次承受水缸那么大的巨石冲击,又一次次阴柔地反弹回去。

再给我点时间,一点就好。

我双目紧闭,疯狂吸收着佛光,木箱里的玉牌已经见底了,丹田的金汤已经快满了,我的道行已经冲破小修行人的顶点,距离大修行人不远了!

“当缩头乌龟是吧?我放火烧了你这破房子!”红衣气急败坏到歇斯底里,脚步远去,似乎是去找木柴了。

桑楠楠一听,连忙害怕地扑到卢晓莹怀里,慌乱的不行:“这下坏了,这可怎么办啊?”

卢晓莹轻轻摸着她的小脸:“傻孩子,你家是砖房,还能怕火烧不成?”

房子是砖制的,可门是木头的,没人能确定,这门能不能防住火烧。

很快,门外传来唰唰的怪响声,大伙都以为红衣会搬柴烧门,谁知此人竟出乎我们意料地下了手狠棋!

他放的不是火,是虫。

许多血红色的蜈蚣,从门缝源源不断地往屋里钻,禁制无法阻挡虫类的入侵,这些蜈蚣每只都有一指来长,它们从狭小的门缝里硬挤进来,挤的自己全身是血,却浑然不顾。

我们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味,卢晓莹握着嘴,惊恐地后退着:“这是?蜈蚣蛊!”

是的,苗疆蛊术的起名方式,就是这般朴实无华,但你不能被它们平凡的名称所蒙蔽,金蝉蛊要了我大半条命,很明显,蜈蚣蛊比金蝉蛊要凶的多。

人皮阴灯加上朱雀炉,也对付不了这么多蜈蚣,而在如此狭小的封闭空间内,火雷弩也失去了作用。

形势凶险万分,卢晓莹死死抓着九转莲华,准备靠木蝶殊死一搏,可桑楠楠却伸手阻拦了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姐姐,你看我的吧,我怕火,却不怕虫子。”

桑楠楠小脸一阴,瓷瓶里的小蜘蛛们又爬了出来,集结好之后,它们整齐地冲向木门,小蜘蛛们嘴里喷出大量黏糊糊的蛛丝,结成一个巨大的蛛网,将木门封死。

那些触碰到蛛网的红蜈蚣,立刻中毒暴毙,伴随着阵阵焦臭气息,化作一滩滩红水。

卢晓莹欣喜极了,谁也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小家伙,居然能爆发出这般恐怖的战力。

“哼!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门外的红衣蛊师冷笑着,立刻改变战术,换了一种名叫“剪刀蛊”的蛊虫。

这些黑色的甲虫,只有蟑螂大小,身体扁平,能轻易钻进门缝,甲虫挥舞着头部两根锋利的铁剪,将蛛网剪出一个个大口子,彻底摧毁蛛网后,开始源源不断往屋里冲。

小蜘蛛们立刻和甲虫混战在一起,双方的死伤都极为惨烈,小蜘蛛身形灵动,口器锋利且带剧毒,而这些剪刀甲虫虽然体型笨拙,动作迟缓,但头部的铁剪却像绞肉机般疯狂挥舞着,将蜘蛛大军杀的血肉模糊。

卢晓莹呼吸急促地观看着,起初双方兵马还能持平,但随着更多剪刀甲虫的加入,战局开始一边倒了,小蜘蛛们不得不收缩成一个圆团,被甲虫包围着诛杀。

“哈哈!贱人们,你们的死期将至!”门外传来红衣疯狂的笑声:“剪刀蛊不算什么,我带了一百多种毒蛊,它们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这时候,桑楠楠做了件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这小丫头脸色阴的吓人,将眼皮子往下一翻,从她眼睑里爬出许多白蜘蛛来。

之前我上山拜访黄四姐时,也遇到过黑苗释放类似的蜘蛛蛊,但桑楠楠的白蜘蛛,每一只都有拳头大小,我不明白她那么小的眼睑子里,是怎么容得下这些巨物的?

白蜘蛛顺着女孩稚嫩的小脸往下爬,一共爬出十五只,这些白蜘蛛显然进化的更高级,它们已经开启了神智,看到同类被甲虫无情屠杀,白蜘蛛们愤怒地发出一声声嚎叫,跳上前开始疯狂吞噬地上的甲虫。

白蜘蛛战力凶猛无边,即使肢体被剪断,也能快速再生,它们的进食速度快到惊人,用钢针般的毒刺扎进甲虫体内,瞬间吸干体液,再换下一只。

一会功夫不到,地面就堆起了小山般干瘪的虫壳,甲虫已经被清场了,剩下些吃不完的,白蜘蛛就吐丝将它们包成一个个茧,用蛛丝挂在半空。

“你特么的,这些是什么妖怪?”

红衣不甘心地咒骂道,又连续变换了十余种蛊虫,其中不乏具备飞行能力的,而且红衣改变了策略,这些蛊虫钻进屋后,将我们锁定成攻击目标,试图越过白蜘蛛来攻击我们。

但哪怕再细小的飞虫,也没能逃过白蜘蛛的截杀,这些生物的运转效率非常高效,简直阴间到极点,它们耐心地伏在地面上,抬起头,蛛丝就像高精度导弹似的,精准命中每一只飞行物。

被白丝包裹的虫茧,雨点子般落地。

场面上除了白蜘蛛,再无活虫了。

红衣似乎也被打服了,他依旧站在门外,不干不净地大声咒骂着,可他再没敢放蛊进来。

“开门!我草你吗的三个小杂种!开门啊!我要生食你们的血肉!”

红衣丧心病狂地一下下踹着木门,这时,我终于吸光了一整箱玉牌,丹田里的佛光满出来,撒的四肢百骸到处都是。

我已经突破了境界的桎梏,一跃成为了大修行人,我睁开眼,咔咔捏着双拳,体内像山洪爆发了似的,涌动着疯狂而暴虐的气息。

我一把扯开手臂上的纱布,原本千疮百孔的手臂,早已复原如初,连疤都不曾留下,我的肉身比之前强横了百倍,双拳随意一捏,就能捏出阵阵暴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该感到欣喜的,在成为大修行人之后,我和高维世界的距离更近了,尽管现在的我和巅峰时期相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的确是件让人值得欣喜的事。

我只需要再打通手三阴经和手三阳经,揭开双手的封印后,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幻术了。

随着丹田里的佛光涌入四肢百骸,千万条小溪汇集于心脏,再由心脏泵射至全身每一根毛细血管和淋巴神经,我全身分泌出大量的黑色油泥污秽,我重重吐出口浊气,这种脱胎换骨的神奇感觉,就好比一个油腻的老年爷们重返18岁一般美妙。

可命运在这时,又一次跟我开了个残酷的玩笑,六道跟无常商量:“谁来告诉他?”无常说你去吧,于是六道来我耳边轻喃道:

“孩子,你笑早了。”

我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我发现了一件很吊诡的事:佛光在涌入血骨和脏器之后,并没有如约地返回丹田,而是一去不回,彻底消失了。

满满一大壶佛光,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丝都没流回来。

我内视着空荡荡的丹田,满腔热血瞬间变的冰冷刺骨,所以这满满一整箱玉牌,最后等于白吸了?

我丹田破了个大洞?要补胎是咋地?

后来青丘跟我解释这事,说我这副新身体,基础实在是太差太烂了,不光十四条大脉封死,血,肉,皮,骨,脏,甚至是脑皮层的亿万条沟壑分布,都完全不是修行的料,就我这条件吧,想当大修行人,得先洗髓,洗骨,再换血。

用以吨为单位的精纯佛光,洗它个三五遍的,也就洗差不多了。

我接过卢晓莹递来的毛巾,边擦拭着身上的油泥,边垂头丧气地问青丘:“咋这么难呢?”

“不难能叫渡劫吗?哦?你杀几个黑苗,进一趟庙,偷四箱玉牌出来,你就当大修行人了?你在想屁吃呢?”

“大修行人要都这么好当,那人人都是大修行人!”

青丘先是埋汰了我几句,又认真地叮嘱我道:“李狐狸你记住,断离舍的难度和收获是对等的,你现在起来的越难,你将来步子也就迈的越大,越野!”

我一张丑脸憋的紫红:“还剩不到十个月了,所以我这忙活了半天,受这么大的罪,到头来搁这原地踏步呢?”

青丘背靠在大树上,抓着只蒲公英吹着:“也不算原地踏步吧,你肉身比之前强了不少,力气,气血和精力也涨了不少,不是吗?”

“还剩三大箱玉牌呢,回头再慢慢吸呗,我不信那三箱吸完,你还当不了大修行人?”

我强忍住要骂天的冲动,静下心道:“师父,你活了好几万年了,你见过这么难的断离舍吗?”

青丘直言道:“没有,你这已经是超越无间地狱的难度了,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级别了。”

“小屁孩,一点点悟吧,你不把苦难和无常悟透,你是当不成阿修罗的。”

切断和野狐禅世界的联系后,我再次内视丹田,佛光还是那么可怜的一点点,星星点点地分散在底部。

“师父,你突破失败了吗?”卢晓莹也看出不对了,问我。

我点了点头:“我这身体,像段被白蚁咬穿的朽木,属实是烂透了。”

卢晓莹想了想,道:“没事,你不行换我,等我道行超过你之后,咱俩这师徒关系,就要换下个了。”

我眼睛突然一亮,卢晓莹提醒了我,我自个修不上去,但我要是能在一年之内,带出个阿修罗级别的徒弟来,那这是否也算成功渡劫了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天色已经暗了,门外也彻底静了下来,红衣总算是知难而退了,这屋他进不来,他再怎么闹也进不来。

桑楠楠说,她妈妈肯定会赶在天黑前回来,每次都是妈妈做晚饭,我寻思红衣可能是出于这一点,而选择了退让。

桑楠楠趴在窗户边,不停向外张望着,神色有些焦急:“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呢?”

“我早说过!你妈妈回不来了!”

伴随着一阵来自阴间的恶笑,一道浓郁的红雾,顺着门缝涌进了屋里。

我们都以为红衣走远了,可他没有,他一直像个雕像一个守在外边,偷听着屋里的动静,这并不是所谓的红雾,而是由无数只红色小飞虫组成的虫群!

我们三人惊恐地后退着,虫群数量太多,连白蜘蛛都吞不过来了。

上千亿的飞虫在半空中凝结,幻化出一个阴惨惨的人形,凝实后,现出红衣蛊师的本体。

桑楠楠躲在卢晓莹怀里,看到眼前的阴间画面后,小姑娘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的那叫个惨啊:

“你骗人,妈妈好端端的,怎能回不来呢?”

凝实后的红衣,将剩余的飞虫吸入口中,晃动着僵硬的脖子:“我刚在外面遇上了她,我把她活活弄死了!”

桑楠楠哭的更凄惨了。

卢晓莹端起火雷弩,对准红衣,摇头冷道:“你真是个没底线的人渣!”

我站在最前面,用身体挡住二女,眸子细细地打量着红衣,毒菌子液对他造成了猛烈的杀伤,他一只眼睛已经彻底失明了,剩余的那只眼睛半睁着,不断往外流着血泪。

鹅膏属菌子所引发的幻觉类剧毒,也给此人制造了极大的困扰,他微微弯着腰,双手边做着采摘鲜花的诡异动作,嘴角边浮现出阴森又痴傻的笑容,哈喇子流的满下巴都是。

“我这手鬼谷虫解,是压箱底的保命遁形术,是苗疆新来的大幻术师亲传给我的。”

红衣蛊师布满血丝的单眼,怨毒而憎恨地注视我们三人:“使用它,是要付出极度惨烈的代价的……嘻嘻,无所谓,只要能杀你们这三个小贱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鬼谷虫解?遁形术?

这不是我第一次接触遁形术,鸡爪村的守村人龙婆木也会,泰国佬用的是骨灰遁,这种术的原理,是将肉身粒子化,达到逃走,或者穿越极狭窄地形的目的。

连桑家的禁制都阻挡不了鬼谷虫解,可见此术的可怕了,红衣是真的恨透了我们,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用出这种巨大损耗的术。

我让卢晓莹带着桑楠楠去里屋躲藏,黑暗的房间中,我独自面对红衣,我牙齿都快咬出血了,我要是个大修行人该多好?我和红衣道行对等,我的人皮阴灯能立即置他于死地!

可我依旧只是个小修行人,肉身比之前强悍了些,但这依旧改变不了可悲的现实。

大境界的差距,让阴灯失去了用武之地。

阴灯的白光照在他身上,灯罩上反射出清晰的投影,我拼了命地用手去掐,犹如在掐一把锋利的金属刀刃,手指立刻流出鲜血。

“省省力气吧,你这盏小破灯,也就能欺负欺负我师妹了,对我是无效的。”

红衣叹息着摇头:“孩子,你跪下求我,说不定我能给你个痛快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门外的黝黑森林深处,传来一道轻柔且空灵的女声:“楠楠?家里怎么开着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楠楠妈回来了!我反应神速,立刻扯着嗓子尖叫:“阿姨!救命啊!”

红衣可能也预感到大祸临头了,他脸色一狠,也顾不上放蛊了,不顾一切地冲我扑来:

“老妖怪回来了,能杀一个是一个!”

我狐瞳像被千万根针扎似的,猛烈收缩着,在红狐步启动的瞬间,红衣闪电般的疯狗扑食,变成了迟钝卡壳的幻灯片,一帧帧卡顿着,他那满是浓烈臭虫味的手指,卷着强大的高维能量,朝我眉心点来,我险之又险的低头躲过,手指几乎擦着我头皮而过。

一击不成,红衣右掌如爪,朝我心口抓来,左手收回后变换指诀,大拇指,小指和无名指分别点向我面部的承浆,大迎和颊车三穴。

我变招同样迅猛,将勾魂索的铁钩向外,横在胸口一挡,脑袋急速左右摇闪,堪堪躲过这三指。

我不敢反击,我没法反击,红衣是货真价实的大修行人,我若敢和他对指,我的指头会立刻变成一滩血泥,所以我只能借助红狐步的加速和减速双重效果,躲闪着红衣的进攻。

红衣右掌抓到锋利的铁钩,掌心被割出一个大口子,他又惊又疑,无法相信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修行人,是如何躲开他这番绝命抢攻的。

“楠楠!等着妈妈,妈妈马上就到!”

女子的呼喊声,听起来依旧非常遥远,至少在一公里开外,红衣依旧笃定地认为,在楠楠妈赶回来前,他有足够的时间杀死我,然后逃走。

他后退两步,开始冲我一下下地弹指甲盖,这人指甲留的比娘们都长,指甲盖里藏了许多花粉状的虫卵。

可我已经提前将灯罩上小人的眼睛捂住了,红衣瞬间失明,弹的严重失准,被我轻松避开。

这些虫卵落地后,释放的强酸将地板烧出千疮百孔!

“你这诡计多端的小畜生!你给我死啊!”

连续失手后,红衣彻底癫狂了,他冲我比划出一连串繁杂的手势,在为某个必杀术准备前摇。

我一看情况不对,我也打算进屋了,桑家房间众多,我挨个跟他躲猫猫好了。

可就在这时,最血腥凄杀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漆黑色的,布满绒毛的蜘蛛巨足,从门外的无边黑暗中插进,径直扎穿了红衣的后心。

我当时看这画面,给我看的头皮子都炸飞出去了,那蜘蛛足目测有七八米长,碗口粗细,足尖比刀锋还锋利,像捅张纸片子似的,就给红衣身子穿起来。

蜘蛛足一抬,将红衣挂在半空,这人嘴里大口呕着黑血,脸色惨白如纸,眼看是活不成了。

所以楠楠的妈妈?是一只?蜘蛛精?

怪不得楠楠说,她爸爸被妈妈吃了……母蛛在产卵期间,的确会残忍地吞噬掉公蛛。

有时候母蛛饿极了,或者在遭遇天敌袭击时,还会吃小蜘蛛。

再告诉大家一个关于蜘蛛的冷知识,蜘蛛与昆虫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但蜘蛛不是昆虫,蜘蛛属于节肢类动物。

我是真佩服我的胆量,在明白桑家母女的真实身份后,我不但不逃,反而福至心灵地冲楠楠妈喊了句:

“阿姨你稍等下,先让我吸了他的气场!”

然后楠楠妈也出乎意料地配合,蜘蛛足往下一甩,就将红衣蛊师甩到了我跟前。

这只下三滥的贱篮子皮,此刻只剩下半口气了,嘴里吐着血沫子,眼神怨毒地注视着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趁着他气场还没散,手掌按在他额头上,运转大坟墓流转术,红衣体内磅礴的气场像黄河大水般,汹涌地进入我体内,疯狂冲击着我的大脉。

我蹲在红衣跟前吸,我就寻思人不带这么倒霉的,这回可千万别去冲什么足三阳经,我不能永远当一只食草的兔子,只有逃命的本事,我得吃肉!

六道总算是放了我一回,这次首先冲开的,是手部的手三阳经,不得不说红衣这个大修行人,道行还是非常强横的,比龙婆木那样的底层猫狗强不知多少倍,他体内还剩下不少气场,一并把我的督脉也冲开了。

至此,我全身只剩下足三阳经,以及手三阴经这六条大脉了,剩余的八条大脉已全部打通。

在开启督脉后,我顺带着也解锁了最后的防御型秘宝,阴如意。

“你……你!”红衣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他的身体像泄了气的气球,渐渐干瘪了下来,他死的极不甘心,临死前,他强行憋出一口气,对我道:

“我在地狱,等,等……”

话没说完,那蜘蛛足就探过来了,足尖像花瓣般展开,捏住红衣的头盖骨,轻轻这么一摘,就把头盖骨摘下来了。

然后从花瓣正中间,伸出一个吸管一样的东西,直接当着我的面,就把美味的猪脑给吸没了。

我是近距离,眼睁睁目睹了这一切,所以你说这孩子他容易吗?他每天看到的都是些什么阴间画面?他撑到现在还没疯,他已经很了不起了,咱们也别对他太严苛了。

在饱食猪脑之后,蜘蛛足拽着红衣空荡的尸身,拖到门外边,随便那么一甩,就给那尸体甩到天边去了。

我以为都结束了,没想到更深层次的恐惧,悄然降临。

此时,卢晓莹也跟桑楠楠从里屋走了出来,我脱下外衣,不停擦着脸上的尸血,惊恐地后退着。

一名长发红衣男子,穿着红色高跟鞋,缓缓从门外走进,正是那红衣蛊师。

我一瞧,眼前顿时一黑,红衣不是已经被楠楠妈杀死了么?我明明亲眼看到的?他复活也不能复活的这么快啊?

更特么吊诡的是,桑楠楠在看到红衣男子之后,竟然喜极而泣地冲他扑过去:

“妈妈!”

红衣温柔地抚摸着桑楠楠的小脑袋,抬头看向我:“别怕,我每吸完一个人的脑子,就会获取他的相貌,他的记忆和他的一切。”

红衣的身形和妙容急速扭曲着,身体里发出一连串爆竹般的骨裂声,一会功夫不到,他就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看起来非常年轻,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她正是桑楠楠的妈妈,桑千丝。

桑千丝身穿一袭白衣,貌美如花,虽然比不上卢晓莹的美貌,但也不逊色多少,这女子的眼睛生的非常妖异,能勾魂,带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女子关上门,立刻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桑楠楠像个小跟屁虫似地围在妈妈身边,滔滔不绝地给她讲述之前的恐怖遭遇。

从解蛊,到和红衣斗法,再到红衣虫解后闯进屋,一口气讲了个全乎。

桑千丝笑吟吟地听着,生好柴,边将米饭上锅煮着,边夸奖女儿道:“是吗?楠楠真勇敢,这回没有吓尿裤子,进步很大哦。”

桑楠楠小脸唰地一红,连忙急道:“妈,你别当着外人的面提这个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和卢晓莹直愣愣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卢晓莹错过了蜘蛛足的好戏,这会还蒙在鼓里呢,小声问我啥情况?我冲她比划了下蜘蛛精三个字的口型,卢晓莹顿时吓到小脸煞白,情不自禁地捏住我的手。

她手心满是冷汗。

用蜘蛛精来描述这对母女,似乎有点不太贴切,其实她们也是动物仙家的一种,看到这有人可能会纳闷,东北五大仙,不就狐黄白柳灰吗?分别对应着狐大仙,黄皮子仙,刺猬仙,蛇仙和老鼠仙,这怎么又多出来个蜘蛛仙了呢?

其实道家认为,世间生灵皆可修行,佛教也有类似的观点,叫做一花一世界,就是说哪怕一个不起眼的小花朵,里面也蕴含着一个广阔无边的微观宇宙。

东北五大仙里,刺猬仙非常罕见,我爷爷奶奶那辈倒还见过,说那个时代的刺猬仙,大多是治病救人的医仙,但上世纪七十年代往后,这玩意就不怎么出现了,现在东北那旮沓,狐仙和黄皮子仙最多,蛇仙和老鼠仙其次,但除这些之外,也存在着不少类似狼仙,虎仙跟蜘蛛仙之类的山野精怪。

你不能把人家硬归到妖怪那一栏去,它们不过是些开启了神智的动物,其中又有极少数的幸运儿,在漫长的野外环境中,感悟六道无常,修出了人形。

桑家的情况和黄四姐家类似,她们都属于不依靠弟马,只凭自身修行的野外散仙,这些散仙个个都是敢跟老天叫板的狠角色,性格往往暴戾难测,人家不借助人身,只靠动物身躯就能硬吃雷劫,这就导致了同道行之下,散仙比保家仙凶不止一个档次。

我跟黄四姐能坐一张桌子吃饭,是因为我俩中间有许四海这层关系,许四海的爷爷曾救过四姐的命,而我和桑家母女之间,并没有一个清晰明确的因果,我完全不了解桑千丝的性格喜怒,她这会还跟女儿有说有笑,下一秒可能就用口器将我吸成长人皮,然后结茧挂起来。

想到这,我就开始怵了,我刚准备找个借口想溜,却不料桑千丝回头冲我道:

“你俩坐啊,一会就开饭了。”

我应了声,为了不激怒她,我只得跟卢晓莹在餐桌边入座。

我们师徒俩用眼神对着话,卢晓莹在用眼神询问我:“所以,这就是你们这个江湖的日常吗?这也太阴间了吧?”

我没好气地反瞪她:“当初爸爸不让你学,你非哭着喊着要拜师,现在你知道厉害了吧?”

桑妈在切菜,桑楠楠在一旁不停地捣乱,指着我跟妈妈告状:

“妈,这个人长的好丑,眼神也凶凶的,一看就是坏人!我好心给他解了金蝉蛊,他却把咱家地面吐的到处都是,一点都不讲卫生!”

我心直接揪成了一团,双手死死捏着裤腿子,那个冷汗流的啊。

“是吗?”桑妈笑着道。

“是啊!”桑楠楠继续跟妈妈告我状:“而且吧,他刚才好端端的,身体里突然分泌出好多黑黑臭臭的淤泥,妈,我怀疑他是个蛤蟆怪!咱们把他的皮剥下来,看个究竟吧!”

卢晓莹脸色巨变,正要张口辩解,被我一把拦住。

此地处处透着怪异和未知,在分析出桑妈的性格特征之前,还是尽量少说话的好,免得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小命说没就没了。

桑千丝放下菜刀,看向女儿,声线变得严厉起来:

“你这孩子,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你怎么就不分辨是非好歹呢?”

“你光说人家这不好,那不好,那我问你,刚才坏人闯进咱家时,是谁不要性命地拦住坏人?拼死保护着你?”

桑楠楠有些羞愧的低下头,趁妈妈不注意,她冲我凶凶地摆了个鬼脸。

所以我说面相这玩意,你说它不重要,它还真挺重要的,李三坡长的好看,单靠那张美轮美奂的脸,到哪都能吃到饭,李丑正好相反,我这长相属实不招人待见,所以时常会被女性以恶意对待。

我当然不可能跟一孩子斗气,桑妈这番话说的我心头一暖,我其实并不指望她的三观和常人相符,我只期盼她的逻辑是守序的,不是那种混沌到无法沟通的就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我不搭理她,桑楠楠反而更来气了,一个劲道:

“可是妈妈,这人身上的确冒出来很多黑黑的脏泥巴,跟癞蛤蟆皮肤上的泡泡挤开似的,好恶心啊。”

小孩子是这样的,桑楠楠天生缺失父爱,妈妈陪伴她的时间又少,所以她很喜欢在妈妈跟前要存在感。

我和卢晓莹就老老实实坐那不吱声,我们正在蜘蛛仙的老巢坐客,这里不是盘丝洞,却胜似盘丝洞,下一步该咋走,我是一点谱都没有,只能将一切交给天意了。

桑千丝柔和地看向她女儿:“既然你这么讨厌人家,那为什么还要给他解蛊呢?”

桑楠楠拽了拽自己的裙摆:“因为妈妈曾说,我们必须要帮助中蛊的人,妈妈还说,我们动物修行本就不易,雷劫说来就来,所以我们要提早给自己积攒福报,当雷劫到来时,这些福报能派上大用场!”

我默默点头,看来桑千丝不但守序,能沟通,甚至还知晓善恶福报,知道通过行善事,积攒福报来对抗雷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的处境就安全多了。

要知道人的身体,是非常让动物仙家嫉妒和眼红的,人生下来就自带五百年道行,肉身还不吃雷劫,这开了挂般的先天条件,是动物仙梦寐以求的。

像桑家母女这样的散仙,修行难度极大,她不像传统仙家,当雷劫来临时她可以躲在弟马身上,借助弟马的肉身回避雷劫,她每一个劫都只能自己硬吃。

但动物仙家要承受的劫,还不止雷劫这一种,可细分为雷劫,幻劫,皮相劫和天诛劫四种。

第一种最简单,天空直接降雷,劈它个灰飞烟灭,一道劈不死,再来一道,当初在阴间,青丘就用大术提前给阴天娘娘招来雷劫,当场给那死物劈的骨灰蒸发。

至于后三种劫就很罕见了,幻劫只会出现在修罗境以上的仙家身上,至于皮相劫和天珠劫,那就是黄泉境和地狱境去考虑的事了。

“对啊。”厨房里母女的对话继续,桑千丝对女儿道:“福报很重要,咱们现在过着衣食不缺的富贵日子,你还体会不到,等将来苦日子来了,你就知道福报有多可贵了。”

桑楠楠听了个半懂不懂,面露迷茫低下头,双手不停玩弄着裙角。

可桑妈的这番话,却听的我百感交集,连动物都知道积德行善,懂得用福报来消解霉运和劫难,那我们人呢?现在的人全特么戾气滔天,生性凉薄,活的自私又自我,人这个修行的先天圣体,反而活的不如动物了。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咱们千万别把行善想象成多高大上的事,也别把行善和圣母挂钩。积德行善,其实是一件很自私,很无耻的勾当,咱们做好事为的不是叽霸别人,纯纯只是为了让自个以后能活的更舒坦,更顺,仅此而已。

而且将来万一遇到流年不利的时候,咱们还可以拿福报去化解灾难。

我知道大家一定是把我的经历当成饭后消遣来阅读的,但我真的希望大家能从这里边学到一点东西——你看,我李三坡也是个自私可耻的家伙,我教人行善,等于是偷摸着给自个赚福报。

我尽量把福报说的通俗点,你看,咱们每个人生下来,头顶都带个看不见的血条,这血条就我们的福报,根据前世因果不同,血条有长有短,因人而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咱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别把血条耗空,福报这东西一旦耗空,人就会接连倒霉,诸事不顺,喝凉水都塞牙。

好消息是,血条可以慢慢恢复,怎么恢复?行善就完事了。

看到这有人会说,你这不是扯叽霸蛋吗?现在这个社会,都成什么叽霸草狗样了?还有行善的空间吗?

老人摔倒你就说你扶不扶吧?你扶你就看他讹不讹你就完事了。

是啊,很不幸,咱们生活的人世间是非常黑暗的,黑暗到甚至连行善,都变成了一件需要考量心智和阅历的技术活,但是在生活的细微琐事中,我们总能找到一些看似无关痛痒的小善举,有时候一声夸奖,花它点小钱打赏下作者,这不都是行善吗?

说到扶老人我还想起个事,我听马义说,有极少数的世外高人,专门故意去吃这个亏,这里面的动机非常阴险,涉及到“流年嫁祸”和福报偷窃,这里就不展开讲了。

桑千丝快速炒好一盘菜,让桑楠楠端上桌,还不忘嘱咐她道:“去,给哥哥道个歉。”

桑楠楠将菜端上桌,红着小脸跟我说了声对不起。

我连忙客气道:“哪里哪里,姑娘言重了。”

然后我顺势一捅卢晓莹,卢晓莹心领神会,立刻起身对桑千丝道:“天色晚了,我们这边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前辈用膳了……”

说着,我俩站起身就要走,这盘丝洞的因果已了,她解了我的金蝉蛊,我让她赚了福报,两清了!

挥舞着炒勺的桑千丝转过身,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俩一眼,轻声道:

“吃过晚饭再走吧,相信我,这是为你们好。”

我很难描述这女子的眼睛,她眼睛生的极美,眼角也没有丝毫岁月留下的痕迹,可眸子里阴冷和邪性,却带着股深深的致命,让人不寒而栗。

眼神里透出的阴森杀机,更是让人心神慌乱,坐立不安。

我俩都特怵她,就我们这点小道行,还不够当人家的开胃小菜,那咋办呢?坐吧。

我俩就坐那干等着,小命宛若已被结成了茧,高高挂起了。

桑千丝手脚非常麻利,不一会晚饭就弄好了。

三盘菜,全是素的,分别是红姜丝炒红薯叶,辣炒脆藕以及木耳百合炒扁豆。

主食是小米稀饭。

饭菜上桌后,母女二人坐过来,桑千丝边招呼我们动筷子,边往前挪动着凳子:

“我们母女吃素很久了,希望这些寡淡贫寒的饭菜,别坏了两位的胃口。”

吃素?红衣的猪脑也算素食吗?

我们连忙拼命摆手,哪里哪里,这已经非常丰盛了,国宴级别了。

桑楠楠捧着碗,吸溜吸溜地喝着稀饭,桑千丝不时给女儿碗里夹菜,母女俩吃的非常香甜。

见我们半天不动筷子,桑千丝有些不喜道:“怎么?怕饭菜里有毒?还是瞧我不起?觉得我不配请你们吃饭?”

我干笑几声,心想爱叽霸谁谁吧,这里是盘丝洞,蜘蛛仙想杀我,大可不必麻烦在饭菜里下毒。

于是夹着菜就吃,我们从早上出发去阴庙,到被红衣追杀,跑了一整天马拉松加铁人三项,这会早就饿到头晕眼花了。

还别说,桑千丝的厨艺很不错,三盘小素菜都炒的有滋有味,吃的人口齿回甘。

卢晓莹吃的非常淑女,我是甩开膀子猛干,三两口喝光稀饭,又满满盛了一大碗,吃的是挥汗如雨,如痴如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我吃的这般深情投入,桑千丝感到非常满意,不一会功夫饭罢,桑楠楠收拾了碗筷,又端上茶来,我恭敬地再三致谢,给桑千丝孝敬上一根烟,我俩就坐那开始唠嗑了。

“昨个四姐给我写了封信,说她结识了一个修佛光的小金童。”桑千丝冲我吞云吐雾,眯着眼上下打量我:

“想不到,她昨个刚提完这事,今儿个小金童就来我家了,你说巧不巧吧?”

我保持着恭敬和谦卑道:“不敢当,原来前辈和四姐认识。”

“何止认识?”桑千丝抿着茶道:“我和四姐情同姐妹,其实在这片雨林中修行的仙家,都是很抱团的,这旮沓乱,除了黑苗之外,也有不少大妖魔居住在其中,咱们北方仙家,跑来南方的地头修行,不抱团能行吗?给那些南蛮子欺负了,都没地说理去。”

我听桑千丝口音中也带着点东北腔,一打听才知道,她也是从东北那边搬来南方的,之所以背井离乡,第一是逃避仇家,第二是东北那旮沓吧,地儿的确是邪,仙家多,雷劫下的就很集中,不利于散仙发展。

第三也是最主要的,怕冷,不是谁都愿意常年在零下四五十度的苦寒之地居住的。

桑千丝跟我聊了些家常,开始一个劲地夸我:“小金童,你可不简单啊,你身上不但有蛇缘,更有狐狸缘,而且你这狐狸还不一般,是古代妖狐的流派。”

我惊道:“前辈好眼力!家师的确是古代妖狐。”

桑千丝眉头微微一挑:“方便现个身,让我瞻仰瞻仰吗?”

我面露难色:“家师清净惯了,素来不见外人,前辈勿怪。”

桑千丝嗯了声,拿出木梳开始梳头,这女子的头发当真是黑亮浓密,比水草还柔顺。

女子侧脸美轮美奂,洁白的耳畔下,悬着长长的青丝鬓角,眉黛青颦,鼻形柔美,神色间既带着肃杀和妖邪,还兼带着深深的伤悲之色,仙家能修出这般好的皮囊来,当真实属不易。

我偷瞄她的侧脸,立刻联想起古装片里的林青霞,桑千丝和林竟有九分神似。

桑千丝知道我在偷瞄她,她不但不感到恼怒,嘴角反而微微一翘,红晕顺着粉颈染到洁白的耳垂处,又快速退却。

她边梳着头,边询问我修行的事:“小金童,刚才红衣来袭时,你是在洗髓吗?你突破道行了吗?”

我摇着头叹息:“本来是要突破的,可惜我资质鲁钝,最终功亏一篑,倒是玷污了前辈的清净洞府,惭愧,惭愧至极!”

“无妨。”

放下梳子,桑千丝转过来看向我俩,目光放在卢晓莹身上:

“这小美妮子,也不是个一般人啊,这小脸长的俊的,跟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似的,我都忍不住想亲两口。”

卢晓莹脸蛋有些绯红,小声道:“前辈真会说笑。”

桑千丝漆黑的眸子瞧向女孩腰间的火雷弩,一眼就瞧出了端倪,轻咦道:

“墨家的非攻机关术?这可真是稀罕,我上次见到机关术时,还是在明朝年间呢。”

“能让我看看吗?”

卢晓莹连忙取下火雷弩,递给桑千丝观看,桑千丝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越看越欢喜,又问卢晓莹:

“我听闻非攻机关术中,有一个叫做锦绣图的秘宝,可开辟出一个独立的储物空间,不知你可曾听闻过此宝?”

卢晓莹用征询的眼神看向我,见我点头,她就拿出锦绣图给桑千丝观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俩在锦绣图里存放了三箱玉牌,除此之外就是些登山包,帐篷,金银衣物等杂物,桑千丝何等身份,比我们多活了多少年?我们的这些破行李,人家才看不上呢。

卢晓莹当着桑千丝的面,将锦绣图里的杂物一件件往外取,又一件件往回放,给桑千丝看的都迷瞪了,一个劲地拍手叫好。

桑楠楠更是喜欢的不行,走上前抱住卢晓莹的胳膊不松手,撒着娇道:“姐姐姐姐,你送我副锦绣图好不好?”

所以盘丝洞的因果还没完,这才刚开始,那就送呗,那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刚好狐狸毛笔还在,颜料也剩不少,卢晓莹现场画了两副锦绣图出来,给母女一人送了一副。

“我道行浅薄,目前的锦绣图空间很小,存不了多少东西。”一口气画好后,卢晓莹又传授了开启口诀。

母女俩久居边境雨林,修行苦闷乏味,就收获这么个小东西,你都不知道给她俩高兴的呀,那叫个爱不释手,一遍遍反复把玩着。

桑千丝大喜,一个劲夸赞卢晓莹人美手巧,说:“你们俩小孩真不错,我越瞧越喜欢,你俩凑一块,当真是绝配,女孩是墨家传承,男孩是修佛光的小金童。”

“这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咋没在一块好上呢?”

卢晓莹听的是脸色绯红,急忙摇头摆手道:“干娘你别胡说啊,我和李丑是好哥们来着,他还是我师父,哪有师徒好的道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桑千丝也不纠缠,这位仙家一高兴,就让我俩认她当干娘,这个倒不奇怪,东北很多仙家都有认干女儿干儿子的习惯,以前哈市有个拜胡三奶奶的女弟马,手下一百多个干儿子,个个都是高官,弟马出门住五星酒店,坐宾利车,吃山珍海味,一切开支全由干儿子报销。

这可是送上门的大机缘,不能不接,于是我俩就跪下来,冲桑千丝磕了仨响头,这干娘就算认下了。

桑千丝笑的是合不拢嘴,扶我们起身,抓着我俩的手说:“事情匆忙,干娘没准备礼物,孩子们别见怪,坐,干娘有番话要跟你俩说。”

我和卢晓莹入座后,喝了几口茶,桑千丝脸上的笑容一收,神色变得阴郁起来,就开始说话了。

她先对我说:“小金童,你今晚要跟四姐去攻打黑水洞,对吧?”

我点着头,我的确跟四姐约好了,今晚凌晨两点,我们要去血洗黑水洞,也就是红衣蛊师和黄衣苗女所在的苗寨。

桑千丝将女儿抱在怀里,轻描淡写道:“小金童,有件事你得知道,四姐快完蛋了。”

我听的头皮阵阵乱跳:“四姐好好的?不能完蛋啊?难道说黑水洞来了硬茬子?四姐攻打不下来,反而会丧命其中?”

这根本说不通,黄四姐就算没到黄泉境,那也是距离黄泉境只差一步的阿修罗,她传授我大坟墓轮转术,幻术封天,还教会我使用纸鸢飞行,这般手眼通天的大仙家,咋能说完蛋就完蛋呢?

桑千丝往地上啐了口白丝:“黑水洞很好攻打,四姐只要抬抬手,就能将那地方夷为平地。”

“但四姐的死,早就是命中注定了。”

“她快被人制成黄皮子蛊了!”

?????

黄皮子蛊?

当我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身体里顿时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少的是心性和胆气,多的是满后背的鸡皮疙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不相信,这世上能有人,将四姐这样的大仙家……制作成……蛊?

接下来,我干娘的语速开始放慢了,她面露浓烈的阴冷杀机,一字一句对我道:“四姐性格刚愎自用,素来目中无人,自持极高,我们虽然是亲姐妹,但我这当妹妹的话,她也是不肯听的。”

她就开始跟我讲这件事,首先,蛊不是黑苗下的,毕竟黑苗中最顶级的白衣蛊师,也没本事将四姐这样的仙家制成蛊。

这里面有外来的因果。

说早在几个月前,就有一个行踪可疑的人,在鸡爪山下游荡,当时我干娘和四姐都在场,四姐当着我干娘的面,把这人给当场掐死了。

散仙的领地意识极强,她的地盘,她是不允许外人闯入的。

结果几天后,这人又出现了,死者复生,这还不算吊诡,最特么吊诡离奇的是,四姐居然把这事完全给忘了,这才几天不到,她就认不出来那人是谁了。

桑千丝就对她说:“不对啊姐,你前几天不是亲手把他掐死的么?你记性这么好的人,几百年前的事你都记得,你咋能把这事给忘了呢?”

黄四姐就显得非常迷茫,说有这事吗?我怎么就死活想不起来了?

于是四姐就上前把那人抓住,轻轻这么一撕巴,就把这人头皮子给扯下来了。

然后这人死了没多久吧,又活了,又在四姐家附近出没,反正每次四姐见到这人,都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就她每次杀这人的经历,都被一种阴嗖嗖的东西给抹去了。

卢晓莹听到这,就忍不住插嘴道:“那人会不会是鬼呢?”

桑千丝嘿嘿冷笑道:“你四姐是什么人?她是道行超过七千年的大黄皮子精!她挖了七千年的坟!对方如果是鬼,她能瞧不出来吗?”

我脸色很快变得阴森起来,我听到这时,心中已经有了种很不安的感觉。

这个人有很大概率,是一名幻术师。

这人所表现出的怪异举止,像极了幻术·哭悲。

哭悲这个名字,源自一个叫做“兔死狐悲”的典故,用来形容妖狐的狡诈,当我施展出哭悲后,敌人会立刻陷入我营造出的幻术世界中,误以为取得极大的优势,并亲手杀死了我。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恰恰相反,我都不记得自己用过多少次哭悲了,每次我都站在一旁,冷眼观看敌人做出杀死我的滑稽动作,每次我也都在这个时候,出其不意地对敌人发动致命反攻。

我甚至还能利用哭悲,来硬闯某些致命禁制。

所以我就在寻思,这个人所用的幻术,很可能和哭悲的原理类似,它让四姐误以为杀人得手了,然而幻术师的本体却站在一旁,对四姐做出一些不好的事。

而且这人的幻术似乎比哭悲还要高级一些,它在让四姐中招的同时,还能顺带着抹去四姐的记忆。

桑千丝接下来的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说这件怪事,接连出现了好几个月,反正四姐每次下山办事,总能遇到那个人,其中有好几回桑千丝都在场,她立刻意识到这事不对劲,她就劝四姐,说姐啊,你这段时间别下山了,我感觉有人要害你,咱们不比人,咱们修行出这么大的道行可不容易,咱一定不能让坏人给害了。

可四姐不记得这事啊,我干娘要是有手机,摄像机啥的给她拍下来也行,关键是没有啊,所以四姐不信这个邪,依旧我行我素。

桑千丝和四姐桀骜的性格相反,她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女人,她回家后越想,越觉得这事阴森里透着说不出恶寒,她就开始暗中调查,跟踪这个怎么都杀不死的怪人。

这人也不好跟,四姐自个跟也好,放出小蜘蛛跟也好,每次跟到一半都会跟丢,说这人不是鬼,却胜似鬼,经常走着走着,人就突然从地面上消失不见了。

桑千丝就换了个招,她开始在雨林中捕杀高级别的蛊师,终于有一次,在杀死一个红衣蛊师,吞噬脑核,获取对方记忆后,桑千丝知晓了这人的身份。

原来这位阴森畜生,是一位手段非常恐怖的大幻术师,来自于一个叫做互助会的教派组织,最近一段时间呢,互助会和版纳的苗疆勾结到一起,打算开启雨林中的三座阴庙,获取其中的神秘能量,来让一个叫做罗红衣的阴师降世。

而这个罗红衣,正是互助会的创始人,也是我日后要铲除的七大恶相之首,贪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一听到互助会这三个字,内心就感到阵阵阴寒,还记得老鼠仙灰奶奶么?那老太太是互助会的护法,道行接近万年,鼎盛时期的我施展全力,也奈何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逃跑,然后害四姐的这个幻术师和灰奶奶一样,也是互助会的护法,桑千丝说,就是由此人负责来跟苗疆这边对接,两股下三滥势力勾结到一处,一同听命于罗红衣,妄图颠覆人间秩序。

我听到这,算是彻底洞悉了这其中的因果——由幻术师来对四姐进行跟踪和下蛊,但因为四姐这黄皮子蛊,并不是说做就能做的,四姐道行太高了,要耗费数个月的时间来熬,慢工出细活。

这个幻术师的具体道行未知,但手段非常恐怖,其对幻术的理解是远在我之上的。

四姐每次见到他,杀死他,都是他刻意营造出的幻术效果,等四姐进行虚假的杀人动作时,他偷摸地在四姐身上做些细微的小手脚,积少成多,时间一长了,四姐不知不觉间就被制成了黄皮子蛊,自己却始终一无所知。

我心情阴霾,四姐对我有恩,她出事也就相当于我出事,我就问桑千丝:“干娘,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四姐真没救了吗?”

桑千丝惨然道:“没救了,彻底没救了,她要是头几回能听我的,老实躲在山上,那说不定还有救,现在,她的蛊已经被那人给做实了,四姐变成蛊,只是时间问题,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我怎么就不信这个邪呢?我的金蝉蛊能解,四姐的蛊就解不掉?

我就看向一旁的卢晓莹,林先生在死前,是给她传了功的,节葬流派里对蛊的描述极多,天下恶蛊难逃其中。

于是我就询问卢晓莹,结果她给出的答案,竟和桑千丝一致,女孩笃定地对我说:“黄皮子蛊,顾名思义,此蛊只针对有道行的黄大仙,根据受害者道行高低,下蛊的时间不定,一旦蛊成,仙家会痛苦地惨死,死后魂魄不得离体,成为被蛊师操控的杀人机器。”

“类似的还有厉鬼蛊,僵尸蛊,将一个人百般折磨后杀死,再用秘法将其炼制成蛊……”

卢晓莹说,刚开始的那几天,是可以救的,只要四姐的主观能意识到自己被人下了蛊,此蛊自可消解,所以黄皮子蛊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互助会的那位幻术师,他每次都能巧妙地抹去四姐的记忆,让四姐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被阴了。

现在说啥都迟了,蛊已入魂,解不掉了。

桑千丝抓着我的手道:“小金童,我知道你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万物终有一死,你也不必太难过,回头干娘要和你一道,给四姐报这个血仇。”

“我姐这人干什么事都喜欢讲排场,她闺女被黑苗害死了,她要你今晚去给她撑场面,你去!去见四姐最后一面!”

“顺带着你也去看一眼那个幻术师,此人今晚一定会出现!”

话说到这,桑千丝顿了顿,又道:“这个人很好辨认,他四十来岁,是个汉人,长的一脸悲苦阴愁,好像受了多大冤屈的倒霉鬼似的,你去了一眼就能认出他。”

卢晓莹皱了皱眉:“干娘,我和李丑可是没半点道行的,我俩过去了会不会……?”

桑千丝摇头道:“傻孩子,干娘明知前方是火炕,还能把你往坑里推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人的目标是我四姐,除了四姐之外,其他人他才懒得多瞧一眼呢。”

“我为啥让你俩去?第一是去认个脸,把这个杀害四姐的仇人长相记住,第二小金童也会幻术,过去看一眼,说不定能瞧出那人术中的破绽,回头咱们去找他算账时,也能多一份把握。”

“第三,去见四姐最后一面,毕竟四姐对你们有恩。”

桑千丝条条框框地跟我俩说着,说到最后,她语气忽然变的低沉下来:“第四,也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她略微停顿后,道:“按规矩,你俩拜我当干娘,我应该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的,可我不但啥也没给,反而从小玉女这顺走了两副锦绣图。”

“干娘这老脸,就挺挂不住的。”

我和卢晓莹客套了几句,就听桑千丝对我道:

“小金童,干娘送你一场滔天的富贵,今晚攻打完黑水洞后,你连夜上一趟鸡爪山,去我姐家的宝库里。拿几件东西出来。”

这时候,屋里的烛光就开始闪了,将桑千丝的脸闪的阴森不定,她的意思很简单,四姐已经是死人了,这几件东西她以后也用不上了,与其最后便宜外人,不如拿来给我俩用。

我问她,要取哪几件东西?

桑千丝直勾勾盯着我:“我接下来要讲的东西,你可听好了,你不按我说的做,你会没命的!”

“四姐家的宝库,就在那座大坟后边的地窖里,地窖周围有纸人守护,纸人会过来问你,何年何月?你答牛年马月,纸人又问你,尊驾是谁?你答,我是奈何桥边无头鬼,千里山河的烂姻缘。”

见我牢记下来后,桑千丝还有些不放心,一遍遍叮嘱我:“四姐是个疑心极重的人,她担心她不在家时,有贼来染指宝库,所以特意在宝库入口处下了杀人幻境,你一旦答错,幻境会立即启动,当场将你诛杀!”

桑千丝继续对我道:

“重点来了,你进入地窖后,里面的一切金银财宝,你一指头都别碰,你只盯着桌上那俩木头宝盒。”

我听的非常仔细,我也想知道这俩宝盒里存放的,究竟是怎样的物件,让桑千丝这样的大蜘蛛仙都觊觎。

可就在这时,一阵漆黑的夜风袭来,吹灭了屋里的蜡烛。

桑千丝重新将蜡点上,又吩咐女儿去关上窗户,继续对我道:

“第一个宝盒里,放着一张卡片造型的黄纸,这黄纸来历非常猛烈,它就是传说中‘不老泉’的入场卷!”

我和卢晓莹听的是诧异又好奇,连忙问她:“干娘,什么是不老泉?”

桑千丝摇头不答:“关于不老泉的传闻,回头我再跟你细讲……至于这第二个宝盒里,放着一段开花的雷击木。”

雷击木很好理解,就是被雷劈过的木头,道教认为这东西能驱鬼辟邪,问题来了,雷击木是烧焦的死物,死物怎能开花呢?

按桑千丝的说法,这两个物件的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计算了,甚至用传世瑰宝来形容都不为过。

“开花的雷击木?那是制作机关人的重要材料!”翻阅手札之后,卢晓莹喜悦地看着我们:“机关人可用来完美地反制蛊术!”

“干娘,你这个富贵给的可太豪横了!”

桑千丝笑着摆了摆手:“你这话可就说错了,礼物不是我给的,是四姐给的,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回头啊,你要多去四姐坟前烧纸,好好感谢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连声答应,桑千丝又道:“至于那不老泉的入场卷,这东西对于你们两个小孩的提升,是非常恐怖的,等你们平安回来,我再跟你们细讲。”

我跟着卢晓莹乐呵了一会,脸上很快就泛起阴云,光是版纳的苗疆,就已经很不好对付了,现在又多了个互助会,这两股势力合二为一,而我们这边势单力薄,特别是我这块,混到现在居然还是个小修行人?

回头桑千丝要给四姐报仇,去找那幻术师斗法,我和卢晓莹只能在一边看着,半点忙都帮不上,而且即使恐怖如桑千丝,大概率也不能是那幻术师的对手,一想到这,我就感觉特别的无助和难过。

当初陈山火曾答应过我,说只要我有难,随时可以联系中阴,中阴会派高手来协助,结果呢?我特么把阴灯里的龙骨灯芯都快掐碎了,喊陈山火的名字都把嗓子喊冒烟了,中阴也没来人。

哦不对,来了,在电子厂时来了个女厉鬼,送了我副勾魂索,一只不耐烧的小鬼,顺带着让我给她算了个命,就完事了。

所以说中阴这帮人还是靠不住,他们唯一的用途,可能就是在我死后,能来给我收个尸,仅此而已。

我就跟我干娘说我的担忧,我说互助会里大能如云,黑苗那边的红衣,白衣蛊师也个个都是狠角色,那三座阴庙被他们占据着,我想进庙取佛光的计划,也差不多泡汤了。

雨林里群魔乱舞,我和卢晓莹这点小道行,属实是寸步难行,我就寻思啊,实在不行,我俩先暂退锋芒,去个难度不那么高的地方先发展。

佛光到处都是,不一定非要在这颗树上吊死。

而且啊,我跟在坐的各位说句实话,我以前比装的太深,步子迈的太大,都扯到蛋了,特别是从阴间归来后,我就觉得自己牛比大发了,在八仙饭店和数万厉鬼血战之后,我也算扬名了,成功引来了阎王爷的关注和招揽,洋洋自得的我,还真把自个当成个人物了。

现在看,啥也不是,就拿红衣蛊师来举例,那篮子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大修行人,却能用肉身硬扛火雷弩,而毫发无损,李三坡虽然也能做到,但李三坡可是半步修罗!人家道行比我差好几截子,可人家的肉身硬度却和我相仿?

这就说明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修行,要始终保持对未知的敬畏,别老觉得自己多牛比,比你牛比的人多的去了。

桑千丝听完我的顾虑后,从袖口里抽出把小纸扇,边扇边道:“你说的没错,这片雨林的确是越来越乱了,我从红衣的记忆中得知,公输门的高手已经进入滇南境内了,到达雨林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目前苗疆和公输门处于敌对关系,黑苗子已经全阵以待,准备狠狠收拾公输门,咱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

看来,我的挑拨到位了,我破了苗女的本命蛊后,小娘们回寨子就告公输门的状去了。

桑千丝喝了口茶又道:“另外,我今天去林子打猎时,巧遇了湘西赶尸家族的人,我问他们,你们大老远从湘西跑到版纳,想干啥?”

“这两个赶尸匠也不吱声,一个劲冲我作揖傻笑。”桑千丝瞳孔有些忌惮地收缩着:“各方顶级势力,都跑到这方雨林来了,这下可热闹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沉思片刻,道:“这些人,不会也是冲着阴庙来的吧?”

“不然你以为呢?”桑千丝冷笑起来:“那三座阴庙,可是大有来头的,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凶。”

她细细地端详我和卢晓莹:“你们这对金童玉女,是要修佛光的,这个干娘知道。”

“干娘有的是法子让你们进阴庙,那地方我熟悉的很。”

说到这,桑千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阴了:“而且我还告诉你们,咱们这边也不是孤军奋战,干娘的强援很快就来了。”

我好奇地问她强援是谁?桑千丝却不肯说:“我只能说,这个人是真神仙,我和四姐加起来乘以十,也掰不过他一根手指头!”

“只要此人一到,什么黑苗,什么互助会?统统灰飞烟灭吧!”

我听的暗暗心惊,我不相信,世间还存在有这种大能?这不得跟陈山火一个级别了吗?

嗑就唠到这,时间不早了,我们准备去跟四姐汇合,攻打黑水洞了。

见我阴灯的燃料所剩无几,桑千丝非常豪横地扔给我一块兵符:“这里边有五千兵马,拿去烧,烧光了再管干娘要!”

我好一番致谢后,这才告别桑千丝,跟着卢晓莹出门。

桑千丝这边还有好多话顾不上说,我们约好了,等四姐那边忙完了,我们还要回来拜访她。

天已经黑透了,夜里的雨林,气温骤降,漆黑色的夜风,凉爽而轻柔地抚摸着我们的皮肤,带走不安的燥热。

今晚就两件事,首先,我要去瞧一眼那个给四姐下蛊的幻术师,我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将来我和他之间,可能是要爆发冲突,我想知道我全盛时期的幻术水平,能否和此人一争高下?

攻打黑水洞的人马众多,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混在人群中也毫不起眼,可以放心观看。

等血洗黑水洞之后,我要迅速赶往黄四姐家,去她宝库里偷那两个物件,分别是不老泉的入场卷,以及开花的雷击木。

前者用途未知,后者则是卢晓莹制作机关人的关键材料。

完事后,我们要找个安全的场所,闭关修行一段时间,把剩余三箱玉牌吸完了,再去拜访桑千丝,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从进入雨林到现在,我俩是忙的连轴转,也该抽空静下来,从生死中感悟出一点东西了。

桑千丝已经给我们指明了黑水洞的大致方位,我俩沿着黝黑的密林前行,头顶的白月光阴冷如坟,斑驳地照下来,四周此起彼伏地响彻着虫鸣。

我边走边跟卢晓莹商量,我说:“姑娘,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三箱玉牌,先分给你一箱,我用两箱,下次有新玉牌入账了,我再给你补回来。”

“没问题。”卢晓莹爽快地答应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身体,真就差到这地步了吗?整整一箱玉牌吸完,道行楞是一点没动?”

我心情也很是黯淡:“现在就这条件,没法子,搞不好那两箱吸干,也动弹不了多少。”

卢晓莹抬起双臂伸了伸懒腰:“得嘞!我那一箱也给你吸好了。”

我认真地看向她:“不能耽误你的修行,师父已经是废人了,但你不是,你这身体天生就是修行的好材料,这一箱玉牌,一定能让你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到那时,师父就要反过来跟你混了。”

卢晓莹笑着说:“跟我混还不够,到时候咱俩的关系也要改一改,改成你拜我为师,你给我洗衣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然后你犯错了,你就看我大比兜子抽不抽你就完事了。”

我说我没瞧出来,你这小娘们有反骨啊?这就开始欺师灭祖了吗?

卢晓莹解开长发,帅气地甩了甩:“那可不?别人想让我欺,我还不干呢,我专盯着你欺!”

“李丑?你发什么愣呢?快走啊?”

见我直愣愣站在原地,卢晓莹大感不解,跑到我跟前小声问:“这就生气啦?你这人真没劲。”

我冲她嘘了下,指向右侧的树丛方向。

卢晓莹毕竟刚入行,见识少,当时她看到那画面后,整个人都吓麻了!洁白的双腿直打摆子,眼瞅着就要叫出声了,被我一把捂住嘴巴。

在距离我们右侧五米开外的位置,出现了六个扭曲的人影。

领头的那个,是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老者,老者背着个巨大的木制背包,走在最前面带路。

老者身后,是四具行走的死尸,三男一女,穿红色寿衣寿鞋,四尸双眼紧闭,面部已经爬满了尸斑,散发着浓烈的尸臭。

这些还不算啥,最特么恐怖的是,四尸嘴角都挂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笑容,在老者的带领下,缓慢地在树丛中行走着,路过我俩身边时,那女尸突然回过头来,歪着脖子冲我俩咧嘴一笑!

她笑的时候吧,她眼皮子里的眼珠在疯狂转动着,这画面怎么说呢,白天遇上还好,这凌晨大半夜的,突然来这么一出,别说卢晓莹了,就连我都感觉头皮子发渗。

所以,这是一支来自湘西的赶尸队伍,之前桑千丝还跟我俩说这事,说赶尸家族也跑来雨林找寻阴庙了,结果前脚说完,这会就碰上了。

关于赶尸,我多提两句,很多人被影视作品洗脑了,一说到赶尸,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林正英的电影:一个穿清朝官服的僵尸,脸上贴一黄纸,双手前伸,双脚向前蹦跶。

现实中的赶尸,并没有那么邪乎,一种是把尸体切成三段,用竹筐背着走,等背到地方了,再一针一线缝合起来,入土为安。

还有一种就是让四到七只尸体站成一列,然后用两组长长的扁担,一组从尸体腋下穿过去,另一组固定尸体脚部,再用绳索固定,队伍前后各站一活人,这样婶的去赶。

我们遇到的这个队伍,就属于第二种情况,领头的老者是师父,队伍最后面还跟着一少年,那少年瞧上去也就十五六岁,是老者的徒弟。

师徒二人架着四根扁担,控制着四具尸体,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前行,可你别看它有扁担架着,你就觉得它轻松,尸体这玩意,比大石头沉多了,四只尸体叠一块,铁扁担都能压折了,更何况这细细薄薄的竹扁担?

这里面有控尸的成分,有的还不是一点半点,而且手上没万斤的力气,不生长几副钢筋混凝土的硬胆,是干不了这行当的。

也有只用两根扁担的,用扁担架在尸体腋下,让尸体悬空,脚不沾地,而且扁担还必须是黑色的,这样一来,有人在远处看到,就会误以为尸体在半空漂浮前行,那模样十分渗人。

王世祯的《中国民情风俗搜奇》一书中曾提到过赶尸,说是在抗战时期,重庆的打铜街就有做赶尸生意的店铺。

店铺的屋檐下挂着一块木招牌,上面写着「祝由科专治疑难杂症,代办运尸还湘」

客死他乡,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来说,是最无法接受的结局,所以就诞生了赶尸这个行业,以前打仗,谁死在外省了,家人就会找到赶尸匠,给一笔钱,让他把尸体带回故乡。

另外,赶尸匠是很忌讳猫狗冲撞亡人,所以他们才会昼伏夜出,走夜路时还不能打灯笼,手中只拿摄魂铃,一摇铃,猫狗就不敢往过靠了。

据说赶尸匠还有辰州符、辰砂两大秘宝,能镇妖辟邪。

那领头老者察觉到附近有人,就喊了一嗓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纯纯的湘西口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老者个头极高,目测有一米九了,瘦,衣服显大,极不合体,跟个大号裹尸布似的披在身上,他半张脸压在斗笠下,露出个枯树皮般的下巴。

队伍末尾的少年没戴斗笠,少年面色黝黑,留长发,个头同样极高。

师徒俩都低着头,目光始终盯着地面,而中间的四具尸体,紧随师徒二人的步伐,行走的非常僵硬。

我一声不吭,拉着卢晓莹快速绕行,超过了赶尸队伍。

跑出一两公里后,闻不到尸臭味了,我这才放慢脚步,卢晓莹重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大半夜遇上赶尸的,简直比鬼还吓人!”

“师父,你说那师徒俩大概是什么道行?”

我想了想道:“师父可能有修罗境了,徒弟也是大修行人。”

“那小孩才十几岁,就当上大修行人了?”卢晓莹一脸的生无可恋:“所以说来说去,这片林子里全是高手,就咱俩是弟弟呗?”

“不光弟,还是弟中之弟。”我也很无奈道:“等四姐的事忙完了,赶紧找个清净地闭关一段时间,把道行往上拉一拉,不然哪天阴沟里翻了船,咱俩就阴间再相见吧。”

卢晓莹对阴间非常好奇,这就好比那些爱听鬼故事的人,什么人爱听鬼故事啊?胆子越小就越爱,哪怕吓到睡觉时脚丫子不敢露出来,也嚷嚷着要听。

我就跟她讲,我说这阴间到处都是漫天大雾,很多地方能见度不到五米,阴间的天,终年降纸灰雨,天空还往下落死人,但阴间还不是最恐怖的,现在更多的人,死后略过阴间,直接下地狱了。

我没见过地狱的真实模样,但我在观想不动明王的法相时,看到了地狱的些许画面,我看向卢晓莹的侧脸,我说姑娘,咱们修行人吃这么大的苦,受这么大的惊吓,在这个血腥江湖里跟同行疯狂内卷,图了个啥?

图的是极致的力量?想特么抽谁大比兜子,就抽谁吗?还是图财?或者是追求更多的阳寿?

这些都不是,咱们修行,是为了将来死后不去阴间,不下地狱,也不去畜生道,咱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脱离整个六道苦海,往生到更好的世界去。

卢晓莹听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黑水洞路途遥远,好在我们赶在凌晨两点前,跟四姐的队伍汇合了。

借着惨白色的月光,大老远我就看到前方有一条漆黑色的小河,水声潺潺,河边阴阴惨惨地站着三四十号人。

四姐家的亲戚,能来的基本上都来了,就这么一大拨化形的黄皮子,清一色身穿黄衣黄裤,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双手勾在胸前往那一站,跟雕像似的,显得特别吓人。

我看到了之前那个踹我下山的阴损小老头,还瞧见了四姐的小闺女,小闺女十五六岁,长得很是好看,性子却很是乖张。

小闺女回头朝我瞅了瞅,见我到来,一脸的不悦,阴阳怪气道:“我靠,丑八怪又来了!”

几个黄衣少女也跟着冲我起哄,纷纷指着我对同伴道:“看,你老公!”

“滚你妈的!明明是你老公!”

少女们围着我叽叽喳喳地坏笑,一个少女还故意将同伴推到我怀里,那少女恼怒至极,厌恶无比地将我狠狠推开,跑去追打对方。

我倒没觉得有啥,从我占据这具身体到现在,不知多少人嘲笑过我的丑陋,这种由高到低的落差,起初让我很不适应,但现在我早习以为常了,佛说,人的头发是烦恼丝,人的外貌是臭皮囊,再美的红颜,也不过是一滩枯骨,我又不跟这些女的结婚,她们想笑就笑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却给卢晓莹气坏了,她还挺维护我的,气冲冲上前要跟这些少女理论,被我一把拦住,没必要。

“住嘴!不许对小李不敬!”黄四姐从人群中走出,厉声呵斥道。

少女们立刻不敢吱声了,但小闺女还是对我不依不饶,很不满地指着我道:“妈,你喊他来干嘛?他有什么用啊?”

“有什么用?”四姐狠狠瞪了眼小闺女,冷笑道:“李先生是修佛光的金童,是菩萨座下的弟子,我要跟他结善缘,顺道沾他点佛光,你这小丫头懂个屁?”

“我谁都不带,我都得把李先生带上。”

小闺女一脸的狐疑:“他?就他?他这点可怜的小道行,也配当菩萨的弟子?”

四姐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一代不如一代!”

我走到四姐跟前,问了声好,又将卢晓莹介绍她,四姐对卢晓莹并不怎么上心,只是淡淡瞧了两眼,就收回目光,对我道:

“我最近感觉吧,有点不太对劲,我的劫大概要来了,孩子,一会我这边完事后,你得分我点佛光,助我渡劫啊!”

“事成之后,我要狠狠奖励你!”

我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卢晓莹跟桑千丝都给黄四姐下了死亡判决,我此时观察四姐,也看出了些许不对,四姐的面色黯淡了许多,一脸的死灰之气,而且我不确定我看清楚没有,四姐的两颗瞳孔里,好像各站在个白色的小人?

当我看到这两个小人之后,我就意识到,四姐的这场大劫,是过不去了,前方的黑水洞,就是埋葬她的坟墓。

想到四姐即将被人炼成黄皮子蛊,自己却浑然不知,我心中就涌现出深深的悲伤,四姐见我脸色难看,还以为我怕了,厉声笑道:

“你不用动手,你看戏就好了,我已经将黑水洞封死了,任何活物都逃不出去,一会你瞧我怎么生吞这些黑苗子的魂儿。”

“杀!”

四姐朝前方的树林深处一指,众人就赤着脚趟过了河,我们跟随在队伍后方,进入一片树林后,前行了百余米,我看到远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一座古代苗寨,静静伫立在远处的雨林中,苗寨外围搭建了高高的木墙,有黑苗手持火把,在墙头巡逻,四周还设置了哨塔和箭楼,守备极其森严。

我取出桑千丝给的兵符,往阴灯里添加了两千阴兵,灯罩立刻被撑的高高鼓起,我知道黑水洞中有互助会的大幻术师,人家这会正等着四姐上门呢,于是我就出言提醒四姐:

“姐,小心里面有埋伏!”

这是多余的吗?这是多余的,我们都知道这句提醒完全是多余的,四姐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可我心里这道坎一直过不去,我这人向来如此,你对我好,我必须千百倍地回报你,这个社会越黑暗,我就越珍惜他人的善意。

小闺女回头冲我讥笑道:

“丑八怪话真多,悄悄的看好戏吧!就让你这小凡人,见识下我们黄家的手段!”

四姐示意我们在原地等待:“等着,我先把门给破了!”说完她就一个人走过去,来到寨门跟前时,上方巡逻的黑苗立刻发现了她,纷纷惊恐地敲钟示警:

“老黄皮子来攻打咱们啦!”

“准备迎敌!放蛊,放蛊!”

黑苗子开始往四姐身上大把大把地撒虫卵,这些虫卵奇形怪状,有大有小,小的像黑芝麻,大的有核桃大。

四姐站在墙下边,不躲不闪,张嘴,猩红色的舌头像长蛇般探出,朝空中斜扫过去,将大量虫卵卷进嘴里,牙尖齿利地大嚼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死命地捂着嘴,双眼惊恐地圆睁,看的几欲干呕。

剩余的虫卵掉落在地,迅速孵化出奇形怪状的剧毒蛊虫,密密麻麻地朝着四姐扑来,这时候,只见四姐深吸一口气,猛地张嘴,狠狠地喷出口中的秽物!

这些秽物被赋予了恐怖的高维能量,引发了猛烈的爆炸,当地动山摇的惨烈火光直冲夜空后,巨大的寨门被炸的粉身碎骨!一时间,男人的咒骂声,妇女儿童的惨苦声此起彼伏,四姐神色阴森,缓步走人前方的火海中,尖声叫道:

“仰翁妞,往翁妞,当翁妞!”

她喊出的这三个名字,正是杀害她大闺女的真凶,当时场面上乱七八糟,有人提着苗刀来砍她,有人躲在暗处冲她吹毒箭,还有几个黄衣老蛊师盘坐在远处,冲四姐不停地比划着手势。

诸位切记,黄四姐比同是黄皮子仙的舅姥姥,高出好几个段位,我不知这位尖脸妇女到没到黄泉境,但她至少是阿修罗后期级别的仙家,就修到她这份上,我再去讲她的术,讲她的手势就显得很多余了。

黄四姐缓缓往寨里走着,对一切攻击不躲不闪,苗刀砍不到她,不管黑苗们怎么尝试,刀锋总是险之又险地,一次次错过她的身体,毒箭也完全失去了准头,扎不到她,就算扎到又能怎样呢?四姐肉身已经强横到匪夷所思了,这些寻常兵器,根本不可能伤及她分毫。

她只是简单眨了眨眼,在场的所有黑苗,无论衣色男女,脸上,身体里统统生长出野草般的黄鼠狼毛发,我已经不知如何描述那血淋淋的场面了,那些男女的惨叫声,宛如地狱钟摆的血腥悲鸣,每个人都像野草般站着死去,他们已经没有人形了,沾满鲜血的惨黄色毛发,从他们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孔洞里绽放出。

他们变成了一只只站立着死去的稻草人,明明已经断气很久了,可他们的哀嚎声依旧在四周久久地回荡——那是灵魂的嚎叫,这惨烈的疼痛,让灵魂都无法释怀。

“孩儿们!来吧!”清场之后,四姐朝后方的我们喊道:“烧杀抢掠!不留活口!”

黄家亲戚们欢呼着往寨子里冲,我也跟着往进走,穿过火海后,我看到了黑水洞的全景。

黑水洞不大,比鸡爪村大不了多少,雨林潮湿,黑苗的住所都是些高脚屋,尖形屋顶上铺满了晒干的茅草,屋墙也多是竹制的,下方用高高的木柱与地面隔离,用来隔绝潮气。

黄家的人分散开来,一间间屋地进去搜,有人从屋里抓出鸡,蛇之类的活物,现场生食,有人杀人,有人放火,少女们则围着一大盆形状模糊的蛊虫,边笑边往嘴里大口塞着。

我和卢晓莹经历过屠村,对眼前的地狱场景并不惧怕,我不停四下扫视着,想找出桑千丝口中的幻术师。

那三个杀害大闺女的苗女都被找出来了,可幻术师却一直没出现。

四姐扭断一只红衣蛊师的脖子后,开始给三女剥皮,这过程没法写,只能略过。

黄家亲戚们围成一个大圈,围观剥皮仪式,每个人都高昂着头,对着月亮发出野兽的嚎叫,惨白色的月光洗礼着他们,月亮见证了黄四姐血腥到疯狂的报仇。

很快,黑水洞里就再没活物了,就连蛊虫都不剩下一只,苗人的房屋极度易燃,一会功夫不到,整个寨子就被烧成了火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里还有活人!”

亲戚们在火海中四处找寻着,有人从某个潮湿漆黑的地窖中,拽出来一个人。

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这人并非黑苗,而是一名汉人。

大伙将这人押解到四姐跟前,等待她的发落。

而这个人,正是互助会的大幻术师!

我站在人群最后边,目光透过缝隙观察那人,此人留寸头,上身穿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T恤,下身是牛仔裤和运动鞋。

我重点描述下此人的面相:这人的年龄四五十岁,长了对十分夸张的八字眉,死鱼眼,眼皮子无精打采地半耷拉着,眼袋很大,鼻梁歪斜着,双眼间距极小,两侧颧骨向外猛凸,嘴唇子比纸还薄,我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难怪桑千丝说,我一见面就能把这人认出来,他这张脸,集结了破财,病魔缠身,妻离子散,厄运临头等一系列负面特性,这种极品的面相,在人间是非常罕见的。

他的出生,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当真是集悲苦阴愁衰于一身,不是恶相,却胜似恶相了。

就我一瞧见这人,我都感觉自信了很多,和他一对比,我还真不算丑。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啊!”

这人被带过来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四姐面前,冲她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我已经暗暗将体内佛光调动至狐瞳,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将此人的幻术看个明白,只有看出这其中的运行原理,下次见面了我就不会中他的招了,我才有机会给四姐报仇。

黄四姐丢下手中的三张人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阴阴地问:“你是谁?你一个汉人,为什么会出现在黑苗的寨子里?”

其实四姐已经见过这人无数次了,但每次见面之后,四姐的记忆都会被此人完美抹除,这件事我往深处想,我后背都起鸡皮疙瘩,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见到的某个陌生人,会不会也是曾经见过无数次,只是我们自己不记得了呢?

这就是所谓的“似曾相识”吧?

那人边用力磕头,边害怕地答道:“我,我只是个普通游客,在雨林里迷路了,被苗人抓来此地……他们打算将我炼成人头飞蛊!”

嗯,回答的很丝滑,很迅捷,却经不起逻辑推敲,此地靠近老挝边境,是真正的原始森林,无人区,你叽霸游客跑这来?来寻死么?

四姐阴阴笑道:“不对,你的来历可疑,你也死吧!”

话音一落,四姐朝着他隔空一抓,这人的心脏就从胸膛中直飞出来,落入四姐的掌心。

那碎骨和血喷的到处都是,这人保持着跪倒的姿势,双目圆睁,已然毙命。

我瞳孔猛烈收缩着,观看完此人死去的全过程后,我脑海中出现了一大串幻灯片,一帧帧缓慢播放着,我的精神高度集中,连呼吸都停滞了,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开始逐帧分析该画面,由于没有前摇手势,我无法理解对方所表达的高维含义,但我还是从这些幻灯片中,找出了一个细微的破绽!

“我,我只是个普通游客,在雨林里迷路了,被苗人抓来此地……他们打算将我炼成人头飞蛊!”

在男人说这番话的过程中,我从这人身上嗅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香味,这香味我很熟悉,我总感觉之前在哪闻过。

“是曼陀罗花粉的气味。”青丘提醒我道:“野狐禅世界里,有一望无际的曼陀罗花海,此花具有极强的致幻成分,这个人在用高度浓缩提炼出的花粉,来强化自己的幻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说明他对黄四姐非常忌惮,生怕自己的幻术失灵,这个人的性格非常谨慎内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个难缠的主。”

青丘不光帮我分析出花粉,还把此人的性格推演出来了,我们在场几十号人,全部闻到了他的花粉,陷入了他所营造出的虚假幻象中,都以为此人已经被四姐残忍杀害了。

但人群中,只有我察觉到了花粉的存在,当我坚决地否认眼前所见的真实性,并默念出“得无所离,即除诸幻”的八字真言后,我立刻从幻术世界中挣脱了出来。

在真实位面中,我看到这名幻术师完好无损地起身,在他身边还站着个白衣蛊师,蛊师脸上盖着块脏兮兮的白布,像极了农村旱厕门口的布帘子。

这是我头一回见到白衣蛊师,蛊师被幻境所遮掩,同样只有我才能瞧见他的真身。

“郑青海,为了将此妖女炼成黄皮子蛊,咱们苗疆可是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啊!”白衣蛊师声如破钟,边往黄四姐身上撒着淡红色的粉末,边对一旁的幻术师道。

这里要解释下,幻术位面和现实位面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时间裂隙,我能同时看到两个不同的位面——四姐杀完人后,拍着手转身离去,但她的动作被幻术压缩了,变得极慢,极其迟缓,而相比之下,真实位面的两人却保持着正常动作。

那个名叫郑青海的幻术师起身后,拍打着腿上的土,沉声道:“区区一个黑水洞,牺牲就牺牲了,无所谓。”

“有了这只黄皮子蛊,你们就无需担心公输门的进犯了,可以一门心思地为互助会开启阴庙了。”

“当三尸神吞噬了阴庙下面的东西之后,他就能提前降世了!”

郑青海转身看向白衣蛊师:“到那时,三尸神许诺给你们苗疆的种种好处,也将一一兑现!”

我也跟着四姐转身,故意将动作变的迟缓,所以下蛊的人不是郑青海,而是这名白衣蛊师,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在郑青海的幻术掩护之下,白衣才能肆无忌惮地,一次次对四姐下蛊。

“嘿嘿,这是自然!”白衣发出狰狞阴森的笑声,他撒在四姐面门上的红色粉末,被四姐的皮肤急速吸收,而四姐却始终蒙在鼓里,毫无察觉。

“话说郑青海,你小子的幻术玩的是真够狠的!”撒完粉末后,白衣从袖口里取出个容器,对着四姐的背影一吸,四姐的阴身就被吸进了容器里:

“这老黄皮有七千多年道行,换算成道行,那可是无限接近黄泉境了!你小子严格讲,连阿修罗都不是,你特么前前后后,用幻术骗了这老黄皮子多少次?”

“七八十次有了吧?”

郑青海冷冷瞥了眼白衣蛊师,眼皮重新耷拉了下来:“我讨厌说脏话的人,你下次在我面前再敢说脏话,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收拾你,可比收拾老黄皮子简单多了!”

那白衣蛊师冷哼一声,倒也没敢再吱声。

郑青海的眸子透过火光,看向远处漆黑的森林深处,摸着下巴有些不解道:“奇怪,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公输门跟你们苗疆无冤无仇,这帮臭木匠,进犯苗疆的动机是什么?”

郑青海并不知晓公输门和墨家的千年恩怨,公输门来苗疆,是冲着卢晓莹来的,但这两拨势力经过我的挑拨之后,现在正处于水火不容的敌对关系。

白衣蛊师成功收获了黄皮子蛊,苗疆实力大涨,同时也具备了和公输门正面硬碰硬的资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衣蛊师,象征着版纳苗疆的最强战力,害怕被对方发觉,我并没有去刻意感知这名白衣的气场,但只需要从常识来判断,就能推断出此人的道行至少是在修罗境以上的。

可就这么狠的一个角色,在郑青海面前却没半点画面,给人家刺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下,要知道郑青海尚未到达修罗境,他顶多和巅峰时的我一样,只是个半步修罗而已。

我能看出白衣对郑青海的恐惧,这和互助会没关系,白衣只是单单惧怕郑青海本人,我仔细观察了郑青海的这套幻术,和我预想的一样,此术的原理的确和哭悲类似,通过高维能量营造出幻境,用自身虚假的死亡来麻痹对手。

但郑青海的术,是要强于哭悲的,打个比方,我能用哭悲让灰奶奶中招一次,但同样的招数第二次,第三次用,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这会让灰奶奶的意识层面本能地产生“抗药性”。

显然郑青海的术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可以用同一套幻术,让黄四姐一次又一次地中招,每次完事后呢,他还能顺带着抹去四姐的相关记忆,让四姐一次次遇见他,一次次杀死他,最后不知不觉地被制成蛊。

青丘对郑青海这个人给予了极高的评价,青丘说,郑青海对幻术的理解和天赋要在我之上,好消息是,青丘已经记下了郑青海的术,我回头要去野狐禅世界和他拆招演练,破解此术。

他俩在扯公输门的事,我没顾得上听,只见白衣蛊师上前一步,冲郑青海微微鞠躬道:

“公输门里高手众多,修罗境,黄泉境的大能不计其数,将来苗疆和公输门全面开战,还请郑先生助苗疆一臂之力!”

郑青海淡淡看了他眼,转身离去:“敌在明,你在暗,你精通那么多蛊术,如今又新收了至阴至邪的黄皮子蛊,你要是这样还斗不过公输门,那你这副总寨主的位置,也该换人坐了。”

眼瞅着郑青海渐行渐远,白衣蛊师追上去问:“剩下这些小黄皮子怎么办?”

“由它们去吧,这些动物好不容易修出人形,能不杀就别杀了,给自己积点阴德!”

白衣跟随着郑青海离开了,当幻境崩塌的那一刻,现实位面中的四姐,口中喷涌出一大团黑血,当场倒地毙命!

四姐的阴身已经被白衣吸走了,她只剩下了一具空壳,我看向四姐那空洞洞的双眼,心中涌现出巨大的悲凉。

修行者,朝生夕死,这条路越往上走,死亡风险也越高,你获得的力量越大,你也越可能成为他人觊觎的猎物。

“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黄家亲戚纷纷围了上来,小闺女和那些少女蹲在四姐的尸身跟前,放声大哭。

一名老者走上前摸了摸脉,摇头道:“魂儿被吸走了,只剩下空壳了。”

众人面色都惊疑无比,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魂就被吸没了呢?谁吸的?啥时候吸的?一概不知。

这件事吊诡到你根本无法去解释,我们正处在陷入火海中的黑水洞,此地的所有活人已经被屠杀殆尽,成了个巨大的火葬坑,谁特么的能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吸走四姐的魂呢?

老者伸手去抹四姐的眼皮子,但怎么抹都抹不闭,四姐死不瞑目,双眼始终愤怒地圆睁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有人想起些不对,大声道:“刚才那个汉人呢?他的尸体怎么不见了?”

场面上乱哄哄的,孩子哭,大人叫。

我并没有跟四姐家的亲戚多废话,最后看了眼四姐的尸身,我拉着卢晓莹快步离开。

我们要抢在亲戚们回家前,进入四姐家的宝库中,取走那两个重要的物件。

一路狂奔。

树枝和灌木在我脸上挂出一道道血痕,我浑然不顾,来雨林的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平均每天都要奔百里以上,属实是把红狐步练美了。

四十多分钟后,鸡爪山主峰,峰顶。

四姐家的人都去攻打黑水洞了,峰顶只剩下几个屁大点的孩子,和一些尚未化形的小黄皮子们在玩捉迷藏,这帮孩子都认识我,见我来他们也没说什么,继续玩自个的。

我和卢晓莹绕到大坟后边,找到了地窖,让我俩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已经有人赶在我们前面到了。

地窖大门敞开着,我偷摸地往里瞅,这地窖里面也十余平大小,金光刺眼,地上堆着小山高的金豆子,金元宝,各种璀璨夺目的珍珠,翡翠,金人,金马。

一老头和一老太太,手里拿着尿素袋子,正一个劲地往袋里装金豆子。

守护在宝库外边的纸人走上前来,准备向我提问,我连忙冲它嘘了嘘,继续往洞里瞅。

那老头我见过,给四姐抹眼皮子的人正是他,我心想好家伙,我跟卢晓莹全力施展红狐步,一路跟兔子似的跑的满身大汗,居然硬生生没跑过这两个老东西。

原来他俩是坐纸鸢来了,怪不得这么快,我瞧见入口处丢着两只纸鸢,我随手就将它们收进锦绣图里。

“装!尽量多装!”老头累的剧烈咳嗽,手上动作更快了:“我早在几个月前,就知道这小四丫头要完蛋了!果然今晚应验了!”

“树死猢狲散,这还不赶紧分家产跑路,还等啥?”

老太太拿着个竹簸箕,死命地往袋子里铲金豆子:“你咋知道四丫头要完蛋?”

老头抓起一根金蜡烛,用牙咬了咬,满意地看着上面的牙印:“那个汉人会妖法!”

老太太:“黑水洞的汉人?”

老头:“对啊!四丫头杀过他好多次了,我当时就寻思这事不对,哪怕他是只鬼,是只阴物,也经不起这样杀啊?”

“所以我就知道,四丫头这回遇到了大妖魔,这也是她活该,仗着自己道行高,平日里横行作恶惯了,惹了这个惹那个,在树林子里到处竖敌,这片地方可不比东北,这边本来修邪法的就多,这里又靠近国境线,那些南方派系的妖魔,岂能容她乱来……”

老头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屏住呼吸,瞧向宝库正中的那张桌子,桌上整齐地摆放了两个木头宝盒,正是我要拿的东西,好在老头老太太对宝盒没什么兴趣,只顾拿金子。

“咱们拿了金子回东北,找个深山老林,一辈子逍遥快活,岂不美哉?”老头装了半袋金豆子,又去盯不远处的珍珠翡翠。

“到时候再生它几个大胖娃娃出来!”

“呸!老流氓!真不要脸!”老太太红着脸骂他:“鬼才跟你生孩子呢,我乘纸鸢去海南!”‘

老头立刻道:“我跟你一块去。”

事情进展到这,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我躲在外边偷窥,正寻思要不要用阴灯送这对老年鸳鸯上路时,就看到那老头十根手指头上的血肉,开始一点点往下剥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老太太也是,可诡异的是,两人对此却浑然不知,继续装着金子。

卢晓莹人都看傻了,死命地抓着我的手不松。

血肉剥离的速度开始加快,几秒功夫不到,两人的整条胳膊就只剩下森森白骨了。

我活这么大,也是头回经历如此离奇诡谲的事,就算这两人的痛觉神经被强行关闭了,可他们并不瞎啊,这森森白骨的双手,他们咋就瞧不见呢?

来之前桑千丝就警告过我,让我别碰宝库里的金银,显然这些金银被四姐做过手脚,布下了杀人禁制。

黄皮子最喜金子,四姐把这些金子看的比命都重,她不会给偷金贼留活路,自家亲戚也不例外。

“翠儿,我想跟你好,我想这事想一辈子了。”老头兴奋地摸着一对大元宝:“我虽然跟十七妹结的婚,但我心里一直想着你。”

老太太皱眉道:“这么大岁数人了,不嫌臊吗?”

此时,两人身躯上的血肉,脏器已经全部化作肉泥,流失一空了,就这么两只骷髅架子,还搁那你浓我浓地调情呢。

不一会功夫,两人脸上的血肉也快速剥离落地,两人跪倒在地,白骨散落的到处都是。

我冲卢晓莹使了个眼色,快速回答完纸人的提问后,大步抢入地窖中,抓起桌上的两个宝盒,看都不看,塞进锦绣图中,然后快速离去。

就我都出去了,那老头和老太太的人头骨,还躺地上说话呢,两人在争论接下来去海南,还是回东北。

我快步来到山顶的悬崖边,给卢晓莹教会了操控纸鸢的诀窍,我本以为这姑娘也恐高,谁知人家一点都不带怕的,我抓着纸鸢,前脚刚跳下去,她就跟着我一块下来了。

美丽的夜空中挂着银缎子般的银河,银河下,两只洁白的纸鸢紧贴着树梢急速飞行。

可给卢晓莹玩过瘾了,女孩放肆地大叫着,操纵着纸鸢各种转圈,不断做出高难度动作,尽情宣泄着无尽的青春活力。

“咱们接下来去哪啊?”

玩够了之后,她顶着巨大的风声问我。

我说先找个绝对安全的地儿好好休息,闭关,咱俩得好好把实力提升提升,后续还要看情况,要是提升的不大,这雨林咱俩也趁早别待了,赶紧挪窝。

要是提升大,咱们出关后就去找桑千丝唠嗑,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卢晓莹:“不能去桑千丝家闭关吗?”

我摇了摇头,我和桑千丝只是一面之缘,虽说表面上她是我干娘,但我对她的了解有限,接下来我要去野狐禅和青丘拆招,这期间一定不能被外人打扰,在盘丝洞闭关,我不放心。

还是在野外找个僻静地吧。

如今的雨林,各路妖魔都开始入场,形势错综复杂,我们既要防黑苗,又要防互助会和公输门,这三个派系随便遇到一个,对我俩来讲都是致命的。

线索看似一团乱麻,但对于我和卢晓莹来说,核心诉求只有一个:阴庙里的佛光!

这些佛光,是将我道行提升至巅峰的唯一保障,如今三座阴庙都被苗疆牢牢把控,我不敢再鲁莽行事了,上回强攻,我差点把小命搭进去。

卢晓莹想了想,冲我大喊道:“我知道一个地儿……在……”

风太大,我没听太清,我这些天忙的是焦头烂额,一直没顾得上教她密语传音,回头得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在前边领路,我在后边跟着,还好今晚的月亮很给力,即使是深夜,能见度也很不错,卢晓莹边牢牢抓着纸鸢,边认真观察下方的地形,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

飞行几十分钟后,我们降落在一片茂密的草地上,这里的野草及腰深,我落地后收起纸鸢,一手打出控蛇术,一手使出驱蚊术,藏匿在野草中的蚊虫和毒蛇急速逃离。

这片草地有足球场那么大,四周生长着很多叫不上名字的果树,前方是一处瀑布,瀑布下边是个幽深翠绿的池塘,卢晓莹带着我来到池塘前,兴奋地道:

“此地名叫仙女池,传闻在天黑后,有仙女下凡,偷摸着来这洗澡,那瀑布后面藏着个山洞,我小时候还进去玩过,当时洞里还有人住,但后来就搬走了。”

我跟着她爬到瀑布跟前,这瀑布有三米多宽,水厚而和缓,我们拨开水帘进入,里面别有洞天,我们拿出手电,沿着一条狭长的甬道前行数米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

能看出,这里之前的居住者,大概也是位避世修行的隐客,大厅中摆放着石制的桌椅,火炉,桌上的碗筷堆着厚厚一层灰。

一旁有几个小房间,里面有石床石枕,还有打坐用的石蒲团,我在其中一个房间的墙壁上,看到了一段用刀雕刻出的文字:

“余幼时,游遍冥界、地狱、修罗之域,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纷繁复杂,心愈陷迷惘之境。”

“敢问苍穹,众生何求,此生何为乎?”

直译过来是,我少年时曾去过阴间,地狱和修罗三界,所见所闻越多,内心就越迷茫。

我要问问老天爷,人这辈子,究竟活了个什么?

我默默注视着墙上的文字,心中百感交集,这座洞府的原主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玄学大能,人家少年那会,就去过连我都无法涉足的世界,在他返回人间后,对生命的意义产生了深深的困惑。

我深深叹了口气。

这座洞府位置极其隐蔽,入口有厚厚的瀑布水流遮挡,外人路过,也不可能发现内部别有洞天,是理想的闭关场所。

可惜的是,大能将一切能拿的都带走了,整个洞府空荡荡,除了墙壁上那段话之外,什么都没剩下。

卢晓莹在外边忙碌着,生起火,开了罐午餐肉,切片,下到方便面里,我俩简单对付了一顿。

吃饭的时候,她就跟我讲:“我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我会过上这样的生活,我本来想的是大学毕业后,回老家跟爸妈种种果树,管管鱼塘,我再开直播弄点小副业。”

“像李子柒那样,你知道吗?”

我大口吸溜着面条子:“我从不关心那些网红。”

火光将卢晓莹青春美丽的小脸,照的通红,她坐在石桌边,翘起修长的玉腿,手托着腮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结果呢?一个来路不明的,比驴还丑陋的东北野汉子,带着我到处杀人放火,快意恩仇,还教我修行,我也是头回知道,在普通人的世界之外,居然存在这么一个玄妙离奇,又血腥阴森的世界。”

我没好气地瞪着她:“你这妇女会不会唠嗑?什么叫?比驴还丑陋的野汉子?”

卢晓莹迷离地看向远处的瀑布:“我以前笃定地认为,人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了,现在我才知道,人死后要去阴间和地狱,还有畜生道,修罗道,天神道,六道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未知世界……”

“现在我才知道,我所涉足的这个江湖,隐藏着大量的修行人,这些人几乎不使用网络,也很少抛头露面,我才知道江湖中有数不清的隐秘流派,扎纸,赶尸,鲁班,墨家,幻术,仙家……每个流派都有自成体系的杀人术。”

洞府深处不断往外吹冷风,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风道,将火炉的烟雾带到瀑布外边。

我用树枝勾弄着炭火,说:“你才刚接触修行,你不该提前知道这些东西。”说着我抬头看向她:

“你怕吗?”

卢晓莹想了想,说:“怕。”

“我就是感觉人的命,实在太脆弱了,连黄四姐那种能呼风唤雨的大仙家,都被人设局谋害,说没就没了。”

我说:“今天死的是四姐,明天死的可能就是我俩了,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停修行变强,要么就远离这个江湖,但江湖这东西,就像个大黑洞,你一旦进来了,想出去就难了。”

卢晓莹眨着眼问我:“刚才去黑水洞的路上,遇上的那对赶尸人,那女尸为什么闭着眼睛冲你笑啊?”

“她好我这口呗!”我站起身,随便选了个房间,将石床打扫干净,躺下:“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正式闭关!”

卢晓莹跟到门口,看了看我后说:“突然分屋睡,还挺不适应的。”

我翻了个身:“那咋整?我先单睡一会?后半夜去你床找你?”

卢晓莹呵地冷笑:“你不要乱开车,你开车开不过我,你踩的是离合,我踩的是悲欢离合!”

我说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光屁股坐板凳,有板有眼。

卢晓莹反应神速:“你这是老太监开会,无稽之谈!”

我打着哈欠冲她摆手:“平局,滚吧!”

卢晓莹不服气地冲我比了比中指,去隔壁屋睡了。

深夜,漆黑的洞府宛如一座孤坟,我起初睡的极不踏实,眼前不断浮现出郑青海和白衣蛊师的可怕嘴脸,又想起那神秘的赶尸队伍,总感觉瀑布外站着个阴惨惨,毛烘烘的扭曲东西,随时要进来害我。

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又梦见黄四姐了,梦中的四姐满脸鲜血,脑袋被盛在一个大白盘子里,她怨毒地盯着我,问我:“李三坡,我待你不薄吧?你却见死不救?”

“你还是个人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梦见的不是四姐,是我的心魔。

修行,本就是一次次直面心魔的过程。

我向来是个守信的人,我曾亲口答应过四姐,当她的劫来临时,我要拿出佛光助她渡劫,我食言了,我眼睁睁看着四姐惨死,无动于衷不说,反而还无耻地洗劫了她的宝库。

我在梦中对四姐说,姐,我现在太弱,我没法子帮你,但我答应你,有一天我会亲手弄死郑青海跟那个白衣蛊师,我要让你的灵魂从蛊中解脱出来。

第二天一早醒来后,我站在瀑布下洗了个澡,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开始跟卢晓莹闭关了。

在闭关前,卢晓莹特意在瀑布入口处,设置了一种名叫“毒妇人”的节葬陷阱,毒妇人由三五支造型怪异的花朵构成,当有外人闯入,这些花朵会立刻散发出甜腻无比的香气,闯入者闻到后,三秒之内就会凄惨死去。

闯入者的道行越高,毒妇人的效果就越弱,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布置好毒妇人后,我俩并排盘坐在三大箱玉牌前,开始吸收佛光。

这一吸就是整整三天,我耗尽了两箱玉牌,道行依旧没太大动静,还处于小修行人的层次,但这些磅礴精纯的佛光,却将我这幅残破低等的肉身洗了又洗,这三天来,我身体不断分泌出恶臭的淤泥物质,我不得不一遍遍起身,去瀑布下冲洗。

我明显感觉到力气增长了好几倍,气血强度和皮骨的坚韧程度也提升了许多,我的皮肤由之前的暗黄色变成了古铜色,肌肉轮廓变的鲜明,粗矿起来,眼睛也比之前更亮了。

洗髓洗到这程度,青丘终于点头认可了,他说我的肉身已经打磨的合格了,有资格承载佛光了。

卢晓莹则带给了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姑娘不愧是天才中的妖孽,就这么简简单单一箱玉牌,就将她硬生生拉升至大修行人了。

由小到大的变化,无疑是令人狂喜的质变。

冲破境界的桎梏后,卢晓莹睁开双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欣喜地看向我:“师父,我现在的丹田跟个小湖似的,里面的佛光满满当当,用都用不完!”

她站起身,咔咔地拉伸着身体,女孩身上散发出阵阵浓郁甜美的花香,皮肤白皙透滑,身段婀娜多姿,无数星星点点的佛光在她皮肤下游走着,这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金光闪闪,像一朵迎着烈日娇艳盛开的金色玫瑰,处处绽放着女性阴柔的美。

拉了几下一字马之后,卢晓莹从地上捡起块石头,随手一捏,石头立刻化为一滩齑粉。

我说你别得意,这才刚开始,小修和大修,不过是江湖中胡乱给出的模糊定义,阿修罗世界认为,修罗境以下,并没有所谓的大小之分,统统是不入流的渣渣。

卢晓莹笑吟吟看着我,刮了刮我鼻子:“可是我这渣渣,比你这渣渣要大那么一点点啊。”

我嘿嘿一笑:“你再大,你犯错我也要打你屁股!”

卢晓莹冲我捏了捏拳头。

我打心眼为卢晓莹感到高兴,她第一次品尝到修行带来的好处,她兴奋的躁动不安,这种提升不光来自肉体,更多的是来自灵魂,来自意识层面对高维的感知。

卢晓莹距离高维世界,近了一大步,她以前制作不出来的机关,现在能做了,更让人欢喜的是,她现在也终于有资格学习节葬核心思想,高维展开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关于高维展开,我这里多说两句,我们都知道墨家的节葬流派和植物有关,节葬的本意是向古代君王倡导葬礼的节俭,但墨子在常年观察大自然本源之后发现,人死后葬入土壤中,尸体会成为土壤的肥料,孕育出植物,他认为这是一种轮回的方式,植物和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统一。

之后墨子又从对植物的观察中,领悟到了高维展开。

鲁班窃取了墨子的这个理论,将其扩充到了厌胜术中。

当初湘西双鬼和林先生隔着竹林斗法时,双鬼就曾运用过高维展开,他们将木屑撒在地上,木屑就立刻展开成了一只只木蛾子,而让竹屑变成竹人的术,又何尝不是高维展开呢?

我起初对这一现象感到十分不解,在询问卢晓莹后我才知晓高维展开的原理,这玩意有点类似“微雕”,艺术家可以在一颗米粒上雕刻出整个故宫,木匠也同样可以利用气场,在细小的木屑上雕刻出精细的物理结构,再加入铁粉大小的齿轮和机关。

在《三体》中,三体人把智子展开成二维并蚀刻上电路,制成超级计算机,制造出多个智子后,再连续收缩维度至11维。

高维展开的原理与此类似,由意念心生,由气场操控的微雕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的展开则要深邃复杂的多,施术者要赋予这些木屑生命,并且要将这些生命从微观世界带向宏观现实,小小的木屑是如何展开,变成那么大的木蛾子的?这里面的原理讲三天三夜,怕是也讲不完。

而节葬中的高维展开,要比厌胜术里的血腥,阴森的多,我以为是往地面上丢一把种子,生长出一些高大威猛的食肉植物来杀敌,但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想错了,错的简直离谱。

卢晓莹平复激动的心情后,坐到我的身边,认真地看向我道:“李丑,咱们还需要再去一趟阴庙,拿更多玉牌出来。”

“再来它一两箱的玉牌,你就也能当大修行人了!到时候咱俩都是大修行人,这片雨林咱们还不得横着走啊?”

青丘听的是摇头苦笑,冲我密语道:“这丫头心可真够大的,李狐狸,你带她来野狐禅见我。”

我画了张符,烧成灰洒在水杯里,递给卢晓莹,她喝下去之后,她也等于会了门外语,能听懂妖狐语了,完事后我俩面对着面盘坐在地,我一只手搭在卢晓莹的脑门上,口中轻念密咒,一会功夫不到,我俩就都迷瞪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时,我们出现在了广阔无垠的曼陀罗草原上。

第二次来野狐禅世界,我现在这里有了很大的变化,头顶的天空瓦蓝瓦蓝的,艳阳高照,整个世界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草原上的凉风,吹动卢晓莹美丽的长发,女孩错愕地注视着四周,弯腰,摘起一朵曼陀罗花放在鼻尖嗅着:“好香啊!”

我俩穿越草原,走过一片阴黑的小树林时,我对卢晓莹说:“这片树林,改变了我的一生。”

“最早,我通过大狐狸观想法,让思维连接野狐禅世界,但那时我还不会妖狐语,无法和青丘沟通。”

我指了指地上的破旧蒲团:“青丘当时就坐在这个小树林里,坐在这个蒲团上,我和坏人斗法时,青丘就不停冲我比划手势,现场教学教我反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今卢晓莹也继承了妖狐流派的传承,她该知道这段关于我的过往。

女孩听完也是大吃一惊,觉得不可思议:“现场教学?那青丘手势比划的一定很快吧?你能全记住,并且模仿出来吗?”

“仿不出来也得硬仿啊。”我拉着女孩的手,穿过小树林进入狐狸村:“所以我一直跟你讲,对于我们这样的修行人而言,没有失误,犯错一说。”

“斗法是很血腥,阴森无情的,一招之间即分生死,你手势和咒音敢搞错一点,你小命就没了。”

“不能失误也只是最基本的要求,你胆子还要够大,因为和你斗法的同行,那几乎都不能算是人了,一个个都特么是下水道里的蛆虫,坏的让你咬牙切齿。”

“到那时你就会纳闷,这世上咋那么多坏的让人作呕的人呢?”

“但是胆大的同时,你心还要够细,你得发现敌人的弱点,然后拼命攻击这些弱点,同时你嘴还得够损,你得想法子激怒他,他一生气,他气场就乱,你就能抓到破绽要他的命!”

卢晓莹听的非常认真,还不时冲我提问:“师父,你前后参与过多少场斗法?”

我边走边道:“记不清了,十几场是有的吧?”

卢晓莹将甜美的轻声抹到耳后,冲我竖起大拇指:“所以你的胜率是百分之百,你真是小龙女劈腿神雕,雕得一比!”

我点了根烟道:“没到百分百,遇到斗不过的,我也会跑。”

说话的功夫我俩进了村子,一帮小屁孩围过来,管我俩要糖吃,卢晓莹看这些小孩头上都长着狐耳,稀罕的不行,随手抱起给三四岁大的小胖丫头,在她脸上亲了又亲。

我给卢晓莹讲述野狐禅的典故,并且告诉她,野狐禅世界里的所有狐狸,都是青丘的前世。

卢晓莹听完,放下怀里的小丫头,叹气道:“所以这是一段妖狐想成佛,却始终不得,最后被佛嫌弃,被列为外道,世世代代困居于此的故事。”

“为什么青丘这般执念成佛呢?”

我摇头,也表示不解,不过在我观想完明王法相后,青丘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至少不用再割肉喂饥民了,等观想了藏于修罗道的第二副图之后,青丘也就能从野狐禅世界中脱困,彻底恢复自由了。

卢晓莹看到我头顶的狐耳,顺带着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惊疑道:“我也成狐狸了!”

“李狐狸,小卢狐狸,请随我来!”一妙龄少女从佛堂中款款走出,冲我俩招手,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跟随少女走进佛堂,里面香烟袅袅,黑砖红柱,法相庄严,大厅里许多男女跪坐在蒲团上,我曾经的陪练,阿修罗总兵也在其中,他还回过头来,笑着冲我招了招手。

正前方的巨大莲花上,则端坐着一位美到极致的少年。

这少年看似也就十七八岁,美的极不真实,宛如画中人,少年正是我师父青丘,和上次来时一样,他依旧在佛堂中给众人讲经——所谓的众人,其实都是他前世的分身,你这么一琢磨,你就会发现这件事其实挺恐怖的,一个人,被困在一个独立世界中几万年,每天他都在跟无数个自己对话,辩论和争吵。

要是换成我,我会在三天之内彻底发疯。

我和卢晓莹随便找了两空位,坐下听讲。

佛堂中寂静庄严,青丘目光柔和地注视台下众人,左手随意捏出一个青莲指诀,朗声开讲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妙吉祥菩萨,因见一人。言我造杀业,决堕地狱,如何救度?菩萨即化一人,亦曰,我造杀业,决堕地狱,前人闻已,言我亦然,化人告之,唯佛能救,相随共诣,化人白佛,我造杀业,怖堕地狱,愿佛救度。”

“佛即告言,如汝所说造杀业者,汝从何心而起业相,为过去耶,未来耶,现在耶,若起过去心者,过去已灭,心不可得,若起未来心者,未来未来,心不可得,若起见在心者,见在不住,心不可得,三界俱不可得故,即无起作,无起作故,于其罪相何所见耶,善男子,心无所住,不在内外中间,心无色相,非青黄赤白,心无造作,无作者故,心非幻化,本真实故,心无边际,非限量故,心无取舍,非善恶故。心无转动,非生灭故,心等空虚,无心非障碍故,心无染净,离一切数故。”

“善男子作是观者,即于一切法中,求心不可得,何以故,心之自性,即诸法性,诸法性空,即真实性,由是义故,汝今不应妄生怖畏,是时化人闻佛说法,即白佛言,我今得悟罪业性空,不生怖畏,尔时实造业者,亦白佛言,我今得悟罪业性空,而不复生怖畏之心。”

卢晓莹听的是满头雾水,悄声问我:“他讲的是啥啊?”

我告诉她这段经文,来自大正藏的《未曾有因缘经》,大致意思是有一个人造了杀业,他笃定地认为自己死后要下地狱了,没救了,文殊菩萨就带着这人去见佛,请求佛拯救,佛就跟这人讲,你说你造了杀业,你在何时造了这个业呢?是过去造的,现在造的,还是未来造的?

如果是过去造的,过去已经过去,造杀业的心不在,如果是未来造的,未来没有到来,造杀业的心不在,如果是现在造的,现在不可停留,造杀业的心也不在,那既然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不存在,那你大可不必害怕,你把这事放下,你心里没有杀业,你又何罪之有呢?

简单归纳:你把内心的恶念彻底放下,你以善意来看待这个世界,你就超脱了,你就不用下地狱了。

卢晓莹认真听完后,又问我:“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说:“我从小就阅读各种佛教和道教的经文,这玩意你起初听,你会觉得特别枯燥难懂,但是很快你就会发现,佛教中阐述的很多理论,和现代物理学完美契合,却又远远凌驾于物理学之上。”

卢晓莹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我:“我发现,你这人比我想象的更恐怖,你多给我讲你以前的事,我爱听,你真的从小到大,没谈过女朋友吗?”

我一脸的无奈:“我不跟你讲了吗,我本体二百多斤,又矮又胖,咋谈啊?”

卢晓莹也跟着垂头丧气:“单身26年,难怪比划手势的速度那么快。”

青丘在台上各种讲经,边讲手里还边不停变换手势,卢晓莹直勾勾地看着青丘:“咱们祖师爷成佛的执念真深!”

我也看向青丘:“你放心,他早晚有一天会如愿的,甚至搞不好他现在就已经是佛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掐出个梅花指诀后,青丘对台下朗声道:“譬如钻火,两木相因,火出木尽,灰飞烟灭,以幻修幻,亦复如是。诸幻灭尽,不入断灭。善男子,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一切菩萨及末世众生,依此修行,如是乃能永离诸幻。”

这段经文引自《圆觉经》,其中蕴含着幻术的奥秘,以及破解幻术的无上法门,可谓字字珠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起初还跟卢晓莹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着,后来我就不理她了,开始认真听讲,把情绪代入其中之后,我听的是如痴如醉,隐隐进入了一种禅的境界,有听不懂的,我也不忌讳,举手大声提问,青丘知无不答,讲解的非常仔细。

要知道世间幻术流派众多,但一切流派,都是以佛教理论为基础的,万变不离其宗,对于幻术师来说,听青丘讲经,等于在听六道之外极乐净土的美妙佛音,让我对高维,对意识投放,对幻术本身都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听讲,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讲经的过程持续了数个小时,我听到最后,整个人宛如腾云驾雾,就好似全身被金色的温暖水流包裹了似的,感觉丹田里为数不多的佛光,开始剧烈沸腾,佛光的总量没变,但精纯程度却脱胎换骨,全部变成了实打实的24K真金。

可苦坏了卢晓莹,听又听不懂,想打瞌睡又不敢,想缠着我提问吧,我又不搭理她,给这姑娘搞没辙了,只得硬着头皮听。

讲经结束后,众人散去,我带着卢晓莹来到青丘跟前。

卢晓莹强打起精神,跪倒在地,对着青丘拜了几拜,青丘点头,轻飘飘地从莲花上跳下:

“李狐狸,小卢狐狸,你们随我来。”

我们跟随他来到曼陀罗草原上,青丘随手采摘了些花粉,抹到自己脸上,又对着我们吹了些花粉,刹那间,整个世界就变了,时间倒转,我们回到了那天夜里,黄四姐被害的现场。

卢晓莹眨着可爱的粉红狐耳,她也知道青丘是在以身试法,向我讲述郑青海幻术的原理,和破解法门。

青丘施展易容术,将自己变成郑青海的模样,然后跪在四姐面前,一脸认真地对我俩道:

“我叫郑青海,我连修罗境都不是,眼前这只老黄皮子却无限接近黄泉境,比我高了一个大级别,而且黄皮子也懂幻术,黄家的幻术不比我的弱。”

“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让老黄皮子中招呢?”

青丘起身道:“具体分为三步,首先,我身上一定携带着能隐藏修为的秘宝,我以凡人的姿态出现,让四姐放松警惕。”

“第二,我提前预读了咒音,并且隐藏了手势,李狐狸你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青丘就开始对着我比划手势,只比划了一遍,手势解读,是幻术师必备的基本素养,我一眼就读懂了郑青海向高维世界表达的意愿,我眼前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色波纹,这些波纹透露出极其浓郁的失落,悲观和绝望情绪,犹如层层湖光般,隐秘地进入四姐的身体,成功将四姐拖入虚假的幻境中。

“第三,我最后还要抹去四姐的记忆,这样下次四姐再见到我时,就想不起我是谁了。”

“这个看似最难,实际上最简单。”

青丘比划完手势后,来到我面前道:“这个抹除记忆的幻术,你也学过,是林先生传给你的。”

“此幻术名叫封天!”

我点着头,林先生离世前,的确传过我一套大幻术,可惜我手部大脉尚未完全打通,无法做出对应的手势,一直没机会用它。

青丘告诉我,这个封天幻术的起源,是由修罗道里的某位外道妖魔创立的,此术共由四部分组成,分别是封眼,封口耳鼻,封指和封神。

前两部分很好理解,用幻术来暂时封印敌人的感官,让敌人变成瞎子,聋子和哑巴,从而悄然杀死对方。

第三部分,封指,是指用幻术封印敌人的双手,让其做不出手势,这个就比前两种来的凶猛多了,试想下,斗法时敌人想冲你打手势,却发现手指头生了锈,动弹不得,那恐怖程度是不言而喻的。

第四部分封神,指的就是记忆层面的攻击,其原理是借助高维能量,让敌人遗忘掉你这个人,上回他明明还见过你,这次就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发明封天的外道妖魔死后,这四个部分散发在人间,林先生传我的是前两部分,第三部分封指下落不明,第四部分则落入了郑青海手中,此人正是凭借这手封神,一次次抹除了四姐的记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听青丘讲述完四部封天之后,心中顿时产生疑惑,就问他:“师父,我以为摆脱条条框框的束缚,自由自在地表达高维意愿,这才是幻术的究极形态。”

“四部封天,明显又回到了传统的束缚之中,它只针对人的感官,双手和记忆攻击,有点像加强版的绞舌,这种幻术还有研究的必要吗?”

青丘坐地后,随手解开发带,长发如黑水般随风游荡:“你错了。”

“在我们探讨四部封天之前,先要搞清楚一个概念,什么是外道妖魔?”

我和卢晓莹跪坐在青丘对面,青丘缓缓开口道:“广义上讲,与佛教背道而驰,跟佛对着干的,那都属于外道,外道独立于六道之外,外道所在的世界,是极度混沌和无序的,比我们所熟知的阴间和地狱,都要恐怖的多。”

“大量的外道妖魔从原本的世界涌入修罗道,妄图侵占阿修罗的土地,掠夺极美的修罗女子,而勇敢的阿修罗战士们,正在和外道进行着血腥的战役。”

“外道妖魔,可细分为罗刹,夜叉,千面,以及背叛佛祖的帝释天等等,随着千万亿外道妖魔的涌入,有一些妖魔厌倦了战争,它们开始将目光投入到了修罗道之外的世界中,比如阴间,地狱和人间。”

我紧锁眉头:“人间也有外道妖魔?”

青丘点头:“有,但这些妖魔早已被中阴悬赏通缉了,忌惮于中阴的实力,它们一般只躲在深山老林中,不会轻易现世。”

我不禁冷笑,中阴除了个陈山火,还有哪门子的实力啊?

抠搜的一帮人,迂腐落后,说话办事一脸官腔,还搁那乐此不疲地搞权利内斗。

青丘说:“你不要小瞧中阴,陈山火手下的狠人可不少,每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恐怖大能。”

卢晓莹沉吟片刻,突然问青丘:“祖师爷,外道妖魔具体长什么样啊?”

青丘答道:“一般都是人形,长得和凡人一样,并不是你想象的三头六臂,但其中一些个体吧,长得的确是一言难尽,你往阴物,尸魅和地狱种的方向联想吧。”

我也好奇地问青丘:“外道妖魔的道行是啥样的?”

青丘脸色微微一寒:“最低也得是修罗境,但同样的道行,外道妖魔要比阿修罗强的多,人家的修罗境,几乎等同于这边的黄泉了。”

我说怪不得呢,修罗道长年战火连天,阿修罗们个个身高三五米,力量强到爆炸,却在和外道妖魔的战役中,屡战屡败,前线接连告急,都已经沦落到要来阴间招揽人才了。

原来同样的境界,外道妖魔是要比阿修罗高一级的。

远处有孩子来喊青丘吃饭:“青丘,晚饭好啦!是胡萝卜炖鸡!”

“怎么又是胡萝卜炖鸡?昨天吃的也是这个!”

“你们先吃,别等我!”

青丘打发走孩子后,正色对我们道:“外道妖魔所在的世界,是比咱们这边要高级,发达许多的,人家的修行体系,对气场对高维的理解,玄妙到让人叹为观止。”

“尽管大部分外道妖魔内心混沌无常,但其中不乏一些颇具才华的大能,这些妖魔对永无止境的战争,渐渐感到厌恶,就选择从修罗道逃往人间。”

“而这四部封天,就是其中一位外道幻术师所自创的。”

青丘判断,这位幻术师的道行至少在黄泉境以上,四部封天中凝聚了此人毕生的心血,连青丘都对此术彻底惊艳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外道流入人间的术,那都是高维禁术,那可比一品秘宝珍贵多了,一旦问世,势必引发国家级别的斗法,你要知道,人家那边的修行体系,气场资源都是要比咱们这高好几个级别的,拿幻术举例,在人间,幻术能做到自由表达,就已经是极限了,但是要拿外道的标准来评判,自由表达也不过是最简单的基本功罢了。

说修罗道的战场,那都已经惨烈到什么程度了?各种五花八门的高维幻术,在战场上大密度地血腥碰撞,神仙看了腿都要打摆子,尿都得吓出几滴来,你要是没生出一对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你修到天神通的层次都不好使,打照面那就是见光死。

咱们继续讲这个外道幻术师,此人自创的这套四部封天,居然连古代妖狐都被它惊艳到了,你就想这玩意有多狠吧,就我之前所学习的所有幻术加起来,都不及它的一根毫毛。

青丘面色凝重地看着我:“外道妖魔这个概念,离你可能还很遥远,我为什么突然跟你讲这个呢?”

“首先,这个郑青海和你之间,连接着极深的因果线,你俩迟早要碰面的,我得提前在你心里留个念想,你要知晓这人有多狠,你和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第二,外道妖魔,和你接下来要去的阴庙也有关联,我能看到的只有这么多,具体情况就靠你后续去揭晓了。”

我听的是又惊又疑,难道阴庙下面,关着只外道妖魔不成?

这事先抛开不谈,我就寻思啊,六道这次给我开的难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公输门,苗蛊,互助会,郑青海?现在又多了个黄皮子蛊?

青丘咧了咧嘴,用手不停抓着狐耳:“但是你也有优势啊,你的优势就是,你啥也不是,这些人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有的是时间和机会发育。”

“难不难?难,不难就不叫渡劫了,你自个要想法子在困难重重中,杀条生路出来。”

青丘已经给我看过身体,他说我洗髓已经洗的很彻底了,接下来吸佛光就很快了,只要能再找到些玉牌,成为大修行人不难。

通脉得看缘分,但眼下最棘手的是这个郑青海,这狗篮子会抹除记忆的封神,这种程度的幻术太过恐怖,不想到破解方法,我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说极端点,我俩打照面,他当我面卸我条胳膊,扬长而去,完事我都不知道我这胳膊是咋掉的。

而且在四姐中招的那个夜里,青丘通过我的双眼,仔细地观察过郑青海,青丘当时一眼就把这人的老底看穿了,说此人修的气场非常特殊,他修的是人间怨念。

怨念,不是怨气,指的是世人内心无法满足的种种愿望,淤积堆叠后,所产生的污浊气场。

打个比方,我看上一台苹果电脑,我想买,可我一看这售价,一万大好几,我买不起,可是我周围人全用这个牌子的电脑,就我没有,这件事最后就成为了我藏在内心深处的怨念。

我渴望住别墅,我买不起别墅,我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忍受楼下广场舞的噪音。

我渴望得到应有的尊敬,可偏偏谁都不拿我当回事,这些急切想获得的,却根本不可能获得的,最后都会变成怨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怨念是人临死前,对未完心愿的不甘和懊悔,是对这个世界不公的憎恨,我不明白郑青海为什么会选择修行这种阴邪气场,这可能和他悲惨的身世有关,这人的长相,也跟着被怨念永久地改变了,五官透着浓浓的衰相。

可是郑青海很厉害,青丘说他比白夜天要厉害的多,白夜天那小孩是幻术天才,但就连他在郑青海跟前,也不可能存活超过三秒。

青丘的意思很明确,他郑青海开挂,我也得跟着开挂,他学了四部封天的最后一部,封神,那我干脆就把四部全学了,只有这样,我在战力上才会和他形成对等。

好在我有个牛比上天的师父,青丘在观看了郑青海的封神之后,就很快破解出了手势和咒音,再根据林先生传我的前两部,自行推演出了遗失的第三部,封指。

这样一来,我等于是将来自外道的四部封天,一把收集全了。

怕各位搞混,我再讲一遍,四部封天分别是封眼,封口鼻耳,封指和抹除记忆用的封神。

青丘二话不说,当场就陪着我将四部封天完整地演练了一遍,我熟背下了手势,咒音和心法。

但由于我目前尚未开启手三阴经这三条大脉,所以暂时只能使用第三部,封指。

这就已经很逆天了,我们说手势,是斗法必不可缺的重要部分,假如敌人的无法行动,这人等于就废了,尽管封指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可这也让我具备了跨境击杀的可能。

接下来该拆招了,我光是会四部封天还不够,我还要找寻出破解之道,高层次的斗法,往往是数息之内就定胜负的,将来遭遇郑青海,我不能保证自己是先手,假如此人发动抢攻,那我必死无疑。

青丘模拟出郑青海的气场和我斗法,在野狐禅里把这件事琢磨明白了,将来遭遇郑青海,我才不至于死的糊里糊涂。

郑青海的背后是互助会,我曾答应过陈山火,要灭杀互助会,重新封印恶相罗红衣,所以我和郑青海撕巴是迟早的。

这里要强调下,封神只是郑青海掌握的众多幻术之一,他欺诈四姐的那个术,虽然原理和哭悲类似,但两者的高维能量有本质区别,此术名叫【山海蜃楼】,蜃楼无形无相,启动时间未知,我不好依靠八字真言来破解。

卢晓莹在一旁观看,青丘模仿郑青海,对着我急速比划出一套手势,他发动山海蜃楼的时候,我右手小指也跟着一抬,冲青丘施放了“它山有眼”。

这时候,青丘的本体看似还在原处,但其实已经去往别处了,我此时攻击他,攻击的也不过是一团空气,但在它山眼启动后,我获得了青丘的视角,立刻判断出了他本体的藏身处。

青丘现身后,满意地冲我微笑:“可以啊李狐狸,这个它山眼你学会后,好好就没怎么用过,这会你倒想起用它了。”

一旁的卢晓莹看的半懂不懂,举手提问道:“这第一轮李丑VS郑青海,是李丑赢了吗?”

青丘嗯了声:“再来!这次你不许用它山眼,我看你还如何分辨出我的位置!”

我心里犯了难,假如手三阴经通了,我还有手哭悲能用,哭悲一出,纵使我瞧不出他的真实位置,他也瞧不出我的,我俩互相拿假身对峙,至少还是个五五开的局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但哭悲被禁,连它山眼都被禁了,我这下彻底没辙了,眼瞅着青丘发动山海蜃楼,我只能一边将佛光调至双眼,口中一边默念破幻八字真言。

结果可想而知,第二轮我惨败,我始终没瞧出青丘的真实位置。

青丘恨铁不成钢地直叹气:“李狐狸,你眼力当真是差到家了,我这轮用的是虚招!我根本就没有发动幻术!”

我惭愧的面红耳赤,假如面对的是郑青海本人,我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幻术本就是虚虚实实,尔虞我诈,墨守成规?不懂灵活变通?那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再来!”青丘狠狠教训我一番后,再次比划出手势。

我前面已经讲过,郑青海的这套山海蜃楼,是配合封神发动的,先用蜃楼迷惑四姐,让四姐误以为成功击杀了他,郑青海和白衣蛊师的真实本体隐藏在四姐身旁,等白衣对四姐下完蛊后,再由郑青海用封神抹去四姐的记忆。

在四姐离去后,虚假的尸体还会在原地停留很久。

四姐被害那晚,我虽然靠闻花粉,瞧破了山海蜃楼,但那也不过是我运气好,瞎猫碰死耗子给碰上了,我现在的处境是,我既没办法一眼瞧破蜃楼,也无法破解后续的封神。

一次次失败,招来的是青丘一回回的大骂,但我这个师父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骂,却不厌其烦地陪着我一遍遍拆招。

这一拆就是整整七天。

而卢晓莹则是默默一个人待在远处,用小刻刀削了七天的木头,削木头是件慢工出细活的苦差事,也是非攻机关术,和节葬高维展开的基础。

七天后,我还是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我仰仗的破幻八字真言,到了这里竟然也彻底失效了,甚至到最后,青丘冲我使了套封神,我居然把这七天的经历,忘了个一干二净。

见我眼神迷瞪地楞在原地,青丘来到我跟前,冲我打了响指,我这才从封神影响中挣脱出来。

青丘摸着下巴反复踱步,思考片刻后说:“咱们这样拆下去,哪怕拆他个十年八年的,你也看不穿郑清海的术。”

“你干脆跟着我学三法印吧!”

诸位看官请切记,三法印是佛教的牢固根基,也是判别真佛法与假佛法的标准,而世间一切诸幻,也是以佛教为基础孕育而生的。

《大智度论》有记载:通达无碍者,得佛法印故,通达无碍;如得王印,则无所留难。问曰:何等是佛法印?答曰:佛法印有三种:一者、一切有为法,念念生灭皆无常;二者、一切法无我;三者、寂灭涅槃。

三法印分别是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和涅盘寂静,可以把它们理解为三种法则,或者三种思想境界。

先说第一个,诸行无常,无常是指混沌无序,我们的一生,都在被无常所影响,古人尝试用奇门遁甲,梅花易数和大小六壬等命理测算方法,来破解无常,但无常就是无常,君不见算命者,命越算越穷,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即使来自高维世界的数学计算公式,也拿无常无可奈何。

诸行无常这四个字,直指宇宙的热寂和熵增法则,简单讲就是说宇宙中的万物,都难免会走向最终的死亡,即使对于中子星,类星体那样的恐怖天体来说,死亡也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凡人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不想用大篇幅来解释这些枯燥生涩的名词,我尽量把这事往老少皆宜,通俗易懂的层面去讲,我就这么说吧,幻术师只要洞悉了诸行无常法印,那么也就具备了看破幻灭的能力。

即使在双目失明的状态下,幻术师一样能分辨出身边的一切虚妄。

而诸法无我就更好理解了,无我,是忘记自我,如果连“我”都不存在,我又怎能被幻术所害呢?

至于第三法印,涅盘寂静,这个暂且略过不讲了,就连青丘都在苦心修行此法印,一旦修至涅槃寂静的境界,青丘将直接踏碎野狐禅,一步成佛,但涅盘寂静作为佛法的至高境界,不是那么好修的,以青丘的聪颖慧根,苦修了几万年都没修出此法印的皮毛,可想而知其难度有多恐怖。

他本来是打算等我进入修罗境之后,再将三法印传授与我,但此刻我的处境危机,各方势力已经相继进入雨林,准备为三座阴庙展开血腥厮杀了,阴庙是我能否成功渡劫的关键,青丘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提前将第一法印,诸行无常传授给了我。

顺道也传授给了卢晓莹。

这一传,一眨眼又过去了三个月。

诸位不必担心,野狐禅和现实位面是存在时间裂隙的,野狐禅的三个月,放在现实也不过三个小时。

好在我们这对“金童玉女”悟性逆天,一些僧人究其一生,也无法理解的东西,我们只用三个月就搞明白了。

至此,我和卢晓莹的眸子里,就多了一丝黯淡的灰光,在彻底洞悉此法印后,我能一眼瞧破郑青海的幻术,他的封神和山海蜃楼,再也对我无效了。

我和青丘经过多轮拆招后,终于也确信了这一点。

“好了,就到这吧,快滚快滚!”青丘不耐烦地赶我俩走,并且冲卢晓莹吹胡子瞪眼:

“李狐狸还好,这个小卢狐狸简直不像话,我这树林子是不可再生的知道吗?都让你削秃喽!”

这段时间以来,卢晓莹一有机会就跑去削木头,原本青丘打坐的那片小树林,硬是被她削出个木屑堆起的小山,寸草不生。

“小女狐狸,你还有脸笑?”

见卢晓莹捂着肚子咯咯直笑,青丘大怒,我俩灰头土脸地被追打一番后,狼狈地逃出野狐禅,回到了现实。

依旧是那个瀑布后的阴暗洞府,我们是早上去的野狐禅,这会快到上午了,洞府里弥漫着几分燥热。

卢晓莹睁开双眼,灵巧地跳下石床,活动着僵硬的身体:

“走,陪我去做机关人,有了机关人,我们就不用惧怕蛊虫了。”

人家女孩这几个月的木头,可不是白削的,她以前干有大修行人的道行,却无半点木工根基,在野狐禅的这段日子以来,她是半点都不敢放松,日以继夜地猛打基础,目前已经完全掌握了制作机关人的手艺。

制作机关人的关键物件,开花的雷击木,我们已经从四姐家拿到了,卢晓莹取出雷击木观看,就短短一小截黑木炭,上面居然开满了野花,很是奇异。

我揉着双眼答应着,女孩说:“等等,我穿双袜子。”

她收起雷击木,手在锦绣图里摸了半天,摸出一条未开封的透明肉色丝袜,拆开,当着我的面往洁白修长的腿上套。

我坐在石床边观看着,对此表示不解:“这么热的天,你穿丝袜?你不嫌捂啊?”

卢晓莹轻轻踩在我大腿上,边穿边道:“穿给你看啊,不然你以为呢?你们男生不就喜欢看这个吗?”

我皱了皱眉:“好好的,别闹,办正事要紧!”

我嘴上这么说,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姑娘腿上瞅,这姑娘车开的刁钻又丝滑,说来就来,直接就给我整不会了。

李三坡呀李三坡,你就这点出息!

“不愧是二百多斤的宅男,一辈子没碰过姑娘的家伙。”卢晓莹看我的目光轻蔑又挑衅:“让你看,你就大方地看,眼神别躲闪!知道吗?”

“李三瘸子!”

我说你这整的是哪一出啊?

卢晓莹穿好一只丝袜,换了条腿,玉足轻轻踩在我大腿上,边穿边道:“在野狐禅,我边削木头就边在想,越想越觉得欠你太多,多到这辈子都还不完。”

我接过她的话头道:“所以你就寻思,你出来后要给我点小福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啊。”卢晓莹边穿着丝袜边对我道:“雨林里有大蚊子,穿丝袜可以防叮,所以我特意带了几双,但现在好像用不着了。”

穿好丝袜后,她在我面前空灵地转了个圈,展示自己好看的大长腿:“带都带了,好歹穿一回给你看啊。”

我坏笑起来,我说姑娘,你也太小气了吧?你口口声声说你欠我那么多,然后你当我面穿次丝袜就完事了?

我要是你,我横竖也得在恩师面前脱光了劈个叉,而且为了表示诚意,我最少要劈两个小时。

卢晓莹脸微微有些红,想发怒,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摇头冷笑道:“你瞧,简简单单一双丝袜,就把你的本性给勾出来了。”

她走到我跟前,手摸向热裤扣子,低头看着我:“嘿,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敢说,我就敢脱,你说啊?”

“我的恩师?”

这回轮到我脸发烫了,我为我刚才的轻浮言行感到后悔,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尽量避免擦枪走火的好。

我咳嗽着,站起身要往外走,却被卢晓莹粗暴地推回原位,姑娘看我的眼神非常挑衅,还带着几分怜悯:

“原来只会耍嘴皮子,来真格的就泄了?真没劲。”

我立刻抬头看向她:“那你脱呗?”

卢晓莹狡黠的笑道:“迟了!刚怎么不说?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算看明白了,这臭丫头就是闲得无聊没事找事,故意拿我消遣呢。

这姑娘聪明着呢,她知道我是修行人,心性在这摆着,不敢拿她怎么地,所以路子玩的才这么野。

青丘是什么人?她可是亲眼见识过了,我作为青丘的唯一弟子,我坏又能坏到哪去呢?

卢晓莹坐到我身边,大方地伸出葱白纤细的胳膊,搂住我脖子开始埋汰我:

“李三坡?你怎么傻傻的啊?所以你真是个二百多斤的死肥宅啊?我以前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你现实中是不是在异性面前特别自卑,一见到漂亮女生就脸红流汗,话都说不出来的那种?”

我绕开她胳膊,起身往外走:“是啊,可怜吧,我是一切妙龄妇女的噩梦。”

卢晓莹紧跟在我身后:“太可怜了,就怎么说呢,雨林生活枯燥无味,这个江湖阴森血腥,修行更是件让人苦恼至极的事。”

“好在姑娘我可以时不时消遣你这死肥宅几下,这还真挺解压的。”

我顶着瀑布冲出洞府,没好气对她道:“你也就消遣我最后九个月,九个月后咱俩分道扬镳,你爱霍霍谁霍霍谁去。”

卢晓莹道:“那不行,我到时候肯定要去找你本人。”

我回头瞧向她,卢晓莹上身被瀑布浇透了,洁白的小背心变的半透明,紧紧贴着身子,那美景看的人想入非非。

在卢晓莹察觉前,我快速收回目光,叹气道:“不是,我都二百多斤了,你还找我干嘛?你是有多想不开啊?”

我为啥骗她?我就是故意吓她,不想让她完事了跑去找我,到时候我不好跟欧阳薇和姜幼初解释。

谁知卢晓莹死皮赖脸,非嚷嚷着要去找我本人,还说给我制定了个拯救肥宅计划,要带着我减肥。

而且从现在开始,她非管我叫胖狐狸不可。

她一说胖狐狸,我突然就想起了我初中的物理老师,男的,挺胖乎的一个人,姓安,安先生管我叫“卧龙”,因为我上他课总趴桌上睡觉,我反手也给安先生起了个外号,叫“安獾(huan)”,因为他长得像极了一只胖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说姑娘,随便你叫吧,但你这个行为属于欺师灭祖,回头我非把你裤子扒了,狠狠抽你回屁股不可。

“你敢?”卢晓莹冲我捏了捏拳头:“你别忘了我道行比你高!”

这大中午的,雨林成了大蒸笼,我们走了没一会,身上就开始冒汗了。

“胖狐狸,你等我先收集到制作机关人的材料,然后咱们就去干娘家。”卢晓莹蹦蹦跳跳地追到我跟前,将长发上的水珠甩掉。

我嗯着答应:“干娘家必须要去,咱们目前依旧急缺佛光,干娘能带我们进阴庙。”

“路很远啊,坐纸鸢去吧?”卢晓莹双手背后,边走边道。

我说这玩意还是尽量晚上飞,白天目标太大,关键它也飞不高,只能贴着树梢飞行,这就很容易被地面上的黑苗偷袭。

上次坠机的惨痛经历,你忘记了?

卢晓莹哦了声,情不自禁地抚摸自个脑袋:“狐耳没了,要是一直在就好了。”

“我的狐耳是粉色的,毛茸茸,很可爱啊。”

我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性格偏高冷的人,我以为卢晓莹也和我一样,谁知道这姑娘跟我熟悉之后,话匣子彻底打开了,跟只小鸟似的,在我身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我很乐意听她说话,我在劫里,劫给了我近乎残废的身躯,为我安排了一个个强大到无法战胜的敌人,同时又近乎病态地一遍遍压制着我的成长,但劫在狠狠扇了我十几个个大比兜子之后,又喂了我块糖吃,送给我了个漂亮女徒弟,有这么个养眼的大姑娘在我身边,陪我聊天解闷,这的确是苦中作乐的好事。

雨林虽然燥热到让人发疯,但好在稀有物产极为丰盛,卢晓莹的小鼻子是个精确的雷达,嗅一嗅,就能精准定位所找寻的物件,只用了一个来小时,她就把材料收集全了。

坐在灌木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她开始削木头,我站在远处撒尿,边好奇地回头张望,我对非攻一窍不通,只见卢晓莹抱着一大截百年沉香木,用锯子切割,用刨子削切,再用小刀精雕,她面前还放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木料,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怪异菌子。

木头的事好解决,雨林最不缺木头,那么问题来了,机关人身体内部的齿轮结构,需要用到金属,金属去哪找呢?

我甩动了几下,拽起拉链,只见卢晓莹从林先生的工具箱里,取出一块长方形的精钢,然后拿着一个花朵形状的小铁件,在精钢上那么一扣,往下一按,伴随着咔咔的机械旋转声,铁屑飞舞,精钢被硬生生旋出一个空洞,厚厚一叠型号不一的金属齿轮就做好了。

这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原谅我,我一直吹嘘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这世上的确有很多事,是连我都无法解释清楚的。

比如卢晓莹手中的刨子,那玩意也很不可理喻,她一下下对着木头刨着,刨下来的不是木片,而是一根根做工精细的木钉,长短不等。

这得托林先生的福,假如没有那个神奇的工具箱,制作机关人就成了几乎无法完成的苦差事,伴随着叮叮咚咚的敲打声,耗时两个多小时后,机关人终于做好了。

与其说是机关人,这更像是某种挂件——机关人只有上半身,手臂细长,脸呈板砖形状,没有口鼻,但有一张巨大的木嘴,嘴里还有舌头和锋利细密的金属牙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机关人的下半身由一些树皮编织成的皮带组成,卢晓莹抱起个机关人,放在我后背上,然后将皮带牢牢固定在我腹部,它真成了一个挂件,我背着它,它狭长的双臂无力地搭在我肩膀上,下巴也是。

好在机关人质地精巧,轻如羽毛,背起来毫不费劲,别把它想的太神奇,这玩意只是用来克制蛊虫的,平时当个背包来背,仅此而已。

卢晓莹用手背擦了擦玉颈上的汗珠,将用剩下的雷击木和工具箱收回锦绣图里,自己也背上机关人,看向我道:

“大功告成,走吧,咱们去干娘家。”

我帮她系好皮带,尽管内心对机关人有疑问,但我并没有开口询问,我相信卢晓莹,正如她始终深信着我。

下午的这段路终于起风了,天空阴沉沉的,随时要变天。

走出十几里远,我们停下来休息片刻,补充了些水分,又摘了些野生芭蕉充饥,四周都是碧绿色的树林,脚下是厚厚的腐烂苔藓,大风吹动林海波涛的声音好听又解压。

我问卢晓莹:“你对野狐禅和幻术,还有什么疑问吗?”

卢晓莹小嘴被芭蕉塞的鼓鼓的,连忙从中咬断,三两口吞下:“有啊,脑子里全是问号好吗?”

“首先是这个诸行无常,祖师爷给我教了,但我并没有把它学明白啊。”

我笑着说:“你学不明白就对了,你要是学明白了,那你反而还不明白了。”

“这话听着可能有点绕口,反正你记住,你这对招子已经被祖师爷点化过了,你现在不是肉眼了,是狐瞳!再加上诸行无常法印的加成,你和我一样,已经具备看破幻术的能力了。”

“但这个东西你刚接触,你还得一点点去练,多用心去感悟无常,你才能理解无常,最后成为无常。”

我讲的很细:“很多人不了解无常,什么是无常?就是我跟你有说有笑,突然朝你心窝狠狠扎了一刀,这就叫无常。”

“通俗点说,就是不可猜测,不可理喻,不可预估。”

卢晓莹揉了揉眼睛,还顺道往屁股后面摸了摸:“我有狐瞳了吗?我属于几尾?”

我没好气地瞪着她:“你是光腚!”

佛教的三法印,目前我们只接触到了第一法印,至于后续的两个法印,我俩目前是没资格接触的,可能将来到了黄泉境,地狱境之后再去考虑,但第一法印已经让我具备了看破幻灭的能力,有了这个前提,我才敢直面郑青海。

“另外。”我对卢晓莹道:“我已经传了你三生指劫的第一式,血歌,我看你在野狐禅的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在勤修苦练。”

卢晓莹情不自禁地活动着手指:“是啊,反正在野狐禅里也感受不到困,我没事就练,现在我随便一指头下去,就能把活人脑袋点成烂西瓜!”

我说你这不行,你还得练,血歌的破坏力,是由内向外的,外表伤口越小,内部的损害就越大。

另外,你已经是大修行人了,可以跟着我学点幻术了。

卢晓莹刚接触修行不久,步子迈的很大,她对一切事物都抱着新鲜好学的态度,和当年我的一样。

一说要学幻术,给这姑娘兴奋的摩拳擦掌。

我将幻术·绞舌传给了她,这是最基本的幻术,是杨业的师父,兰青歌传给我的,我寻思以卢晓莹的天赋,肯定是一学就会的。

结果出乎我意料,卢晓莹把手势和口诀学会后,使出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对着我打出一套绞舌,我只是感到舌头微微一麻,并没有发挥出绞舌应有的效果,这很不对劲,她的手势我看过,做的相当完美,气场的运转也是正确的,那为什么产生不了效果呢?

卢晓莹又尝试了好几遍,还是不行,这时候青丘就看不下去了,同时冲我俩密语道:

“小女狐狸的体质非常特殊,她体内十四条大脉,和正常人的顺序是颠倒的,这就导致同样的幻术到她手里,可能发挥出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小女狐狸,你别着急,沉下心来,再试一次看?”

卢晓莹深吸一口气,对着我打出一道手势,奇异的高维能量迎面而来,我就感觉舌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不受控制地对她大声道:

“上次咱俩在瑶池游泳时,我眼睛根本没瞎,从水里到岸上,我把你从头到脚看了个通彻!”

这话说出来的瞬间,我拼了命捂着嘴,惊恐的连连后退!

这是?咋回事?这是我藏在心底的秘密,我本打算一辈子都瞒着卢晓莹的,这咋就突然不受控制地坦白出来了呢?

青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同样是攻击舌头,可绞舌到了小女狐狸手里,却变成了让人主动交待出内心秘密的幻术!”

当时给我那叫个臊啊,就感觉师父的尊严,在徒弟面前尽失,我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卢晓莹也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这姑娘站在那,胸膛急促起伏着,脸上红白交替,过了会,她冷冷看向我,问:

“好看吗?”

幻术的效果还没过去,我的舌头依旧不停使唤,瞎说大实话道:“鹅鹅鹅,白兔浮碧水,赤足拨清波,那是相当好看啊!”

“下次还看!”

这话说完,我急的是满头大汗,给自个来了两巴掌,拿出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捋直了舌头。

卢晓莹看了我半晌,重重叹了口气:“细细一想,换成我是男生,我可能也会这么做,这是天性,怪也只能怪我太傻……”

“我居然……还给你搓背?”

青丘忍不住插嘴道:“不怪你傻,要怪就怪李狐狸太奸滑,装瞎,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手艺!”

“师父,你过来。”

卢晓莹冲我勾了勾手指,我迟疑着走过去,她一膝盖顶到我胯下,红着脸怒骂道:“无耻的臭流氓!我真想杀了你!”

其实她没怎么舍得用力,女孩子嘛,都是要面子的,我也很给她台阶下,故意装出副痛苦的样子,倒地打滚喊疼。

这事就此揭过,好在卢晓莹知道了这个秘密后,心中对我的亏欠感,也不那么强烈了。

几分钟后我站起身,问青丘:“那是不是所有的幻术到了卢晓莹这,效果都会发生拐弯呢?”

“不一定。”青丘答道:“你再教她哭悲试试?”

相比绞舌这种最基础的小幻术,哭悲就难学多了,手势也更加繁杂非人。

我总是反复提及手势这个词,相信大家耳朵也都听出老茧来了,那么现在,我想邀请大家做一个实验:将你的右手握拳,然后将无名指向上竖直,其余四指继续保持握拳姿势,你看,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小手势,想做出来却很难,因为无论如何,你的无名指都无法完全竖直。

更不要说用无名指和小指反点手背这种妖魔操作了,我之所以讲这个,就是想让大家知道,手势是人类向高维表达意愿的通道,然而并不是谁都有这个对话资格,简单的手势,连接简单的高维,繁杂隐晦的手势,打通的则是更为深邃恐怖的高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绞舌到了卢晓莹手中,就成了让人吐露内心秘密的幻术,接下来我教她哭悲,卢晓莹起初脸蛋还带着些红晕,很快红晕褪去,开始跟着我认真学习。

哭悲的原理是制造幻境,来混淆敌人的感官,有点类似金蝉脱壳,他以为他杀了我,但他杀死的只是幻境中的假身。

很多幻术流派都有类似哭悲的术,郑青海所在的流派管这个叫山海蜃楼。

等卢晓莹熟练掌握手势后,我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惊喜,为了增加难度,我双手成爪,瞄准她饱满的胸口方向,恶狠狠道:

“检验成果的时刻到了,你躲,就是你输!”

卢晓莹挺直腰肢,冷冷看向我:“臭流氓!看我怎么杀你!”

我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她扑去,卢晓莹不躲不闪,面如寒霜,我双手眼瞅着快抓向她心窝了,女孩这才不急不缓地打出手势,下一秒,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我的双手像蜡烛般快速融化,然后是手腕,小臂,直至整个胳膊,顷刻间化成了两滩白泥!

我知道这是幻术引发的虚假效果,也就是说哭悲到了卢晓莹手中,再次发生了改变!它同样会向我投放幻境,但是效果却天差地别——哭悲不再具备真身假身,而是以更直接的形式来保护施法者,让一切接近她的物体急速融化!

“小妖女!我跟你拼啦!”

双臂融化后,我像疯狗般,不顾一切地朝卢晓莹脸上咬去,这次我的整张脸都融化了,眼前一黑,我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手臂,脸都还在,我却被这女孩吓的不轻。

“很好!”青丘观战后,满意地笑道:“从第三人称视角看,李狐狸始终在原地张牙舞爪,你以为你扑过去了,你不过是在原地踏步,也就是说不摆脱幻境,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碰到女狐狸一下!”

青丘也不好判断原版的哭悲,和卢晓莹升级版的哭悲,哪个效果更好,但不管怎么说,相同的幻术,表达形式却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好事。

我擦着脸上的冷汗,耐心等待卢晓莹,直到她把绞舌和哭悲练纯熟了,练到随时随地能在一秒内发动时,我们这才继续赶路。

绞舌到了她这,可以成为逼迫敌人吐露内心秘密的审讯奇招,哭悲的形式虽然也变了,但核心原理未变,同样具备出色的防御自保能力。

我很期待,接下来的阴畜生,黄泉地狱转生,以及四部封天,到卢晓莹手中会发生怎样的变幻呢?

青丘说,他在卢晓莹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这姑娘属于万年难遇的“道种”体质,她这副玉体,就是为幻术而生的,她初学幻术,就能让封死的幻术框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一项非常逆天的天资,这说明了一件事:

这姑娘将来有一天,是一定可以自创幻术出来的。

卢晓莹难掩内心的兴奋和喜悦,边走边反复练习着手势,现在她的精神也连通了野狐禅世界,能够和我一样,随时得到青丘的指点。

下午那会,天变的更阴了,四周狂风大作,前方的道路愈发浑浊,很多树被风吹断了,歪斜着倒在路边。

多亏我们选择了步行,这种狂风天,可以轻易将脆弱的纸鸢吹毁。

距离桑千丝家,只剩下一半路程了。

“别走了!卧倒!一点点往前爬!”

前方出现异常的气场波动,青丘及时向我们发出预警,我和卢晓莹二话不说,急忙卧倒在地,顶着枯萎藤蔓的尖刺,向前匍匐了五十多米远后,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不怎么宽敞的空地,夹在两片树林中间,我和卢晓莹藏在高高的野草丛中,向前方的空地瞧去。

只见空地正中,站着个长发男子,男子身旁立着个木头棺材,他连人带棺材,被四名白衣蛊师团团包围,而在包围圈外,还守着八名红衣蛊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风越刮越大,却半天没有下雨的征兆,当时空地上被大风吹的飞沙走石,扬起大量的尘土,远处那几个红衣被吹的东摇西晃,其中一妙龄女子甚至已经站不稳了,不得不抓着树保持平衡。

天空阴沉沉的,黑云翻滚。

眼前的画面属实惊悚让人发指,要知道,白衣蛊师是苗疆的最高战力,给四姐下黄皮子蛊的副总寨主就是白衣,我是万万没想到,如此恐怖的战力,居然同时来了四个!

这四名白衣皆是女子,和副总寨主不同,四人脸上都没蒙布,四个都是老妇女了,最年轻的也四十好几,最老的七老八十,长的个个黑中带瘦,跟四块陈年老腊肉似的,五官阴毒且皱缩,头发乱糟糟拿草绳扎着,眼睛浑浊无光。

而被她们包围的这人,同样也穿着一身白袍,但不同的是,此人白衣的胸口处,绣着个大大的鲁字。

原来此人是公输门的高手,而且他衣服上的这个鲁字,跟湘西双鬼的还不同,他这个鲁字旁边,还绣着两颗血红色的小柳树。

这很可能是公输门组织内部身份的划分,类似蛊师的衣服颜色。

卢晓莹的密语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公输门内部用树木刺绣来区分实力,男子一般绣柳树,苍松或柏树,女子则绣桃树或杏树,树越多,说明这个人的实力和身份越高。”

“湘西双鬼的白袍上,可是一颗树都没绣的。”

所以公输门这次是下了血本,派来了大高手,这个人比双鬼多了两棵树,也就是说此人的实力比双鬼高了两个级别。

难怪苗疆会启动这么大的阵仗,派出“四白八红”的顶级配置,来绞杀此人。

我和卢晓莹匍匐在野草深处,不敢乱动,睁大双眼看向前方。

为什么要匍匐呢?其实野草丛有半人多高,我们即使蹲起来也不会暴露,这是因为修行人在感知四周气场时,往往以他头顶为中心,向四周扩出去一个平面的圆,所以理论上你离地面越近,越不容易被发现。

再加上场面上这么大的风,彻底吹灭了我们身上的气场和气味,所以尽管我们距离这帮人很近,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我视线透过草丛,在那四名女白衣身上略微一扫,将视线定格在正中那人身上。

那人的站姿很古怪,他始终耷拉着脑袋,灰白色的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具体面相。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人跟我们一样,后背上居然也背着个类似机关人的物件,这并不奇怪,鲁班和墨子都是运用木材的大宗师,厌胜术和机关术的底层逻辑也是相同的。

所以此人后背上的机关人,应该也是用来克制蛊虫的,和我们的相比,他这个机关人同样没有下半身,手臂和躯干的做工极为粗糙,像是拿边角料胡乱赶工出来的。

但机关人的面部却做的很精细,脑袋上沾着假头发,脸上画着五官,眼洞里塞了玻璃眼珠,还特意涂了厚厚的胭脂和大口红子。

四名白衣将这人围成个正方形,朝着四个方位缓缓后退,将包围圈拉伸至十米开外,而后方的八名红衣则快速散开,在外侧围成了一个大圆。

然后这些人就再不动了,所有人都直勾勾站在原地,这一站就是十来分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看的直犯迷瞪,冲我暗语道:“不明觉厉啊,摆造型也没这样摆的吧?”

我没吱声,其实斗法前的对峙看似多余,实则很有必要,他们可不是干站着那么简单,蛊师们正以疯狂到令人发指的高频率,不断扫视着那男子的身体,而同样,男子也在用气场扫视她们,你可以说他们在互试对方的水深,也可以说这是斗法前的热身。

如果这时候一个活人,从气场碰撞的区间路过,那么此人立刻会被气场的高压,瞬间碾成一滩肉泥!

据我观察,这四白衣均已到达修罗境,八名红衣则和我巅峰时相仿,都是半步修罗,而公输门那男的我就看不太懂了,每当我狐瞳瞧向他,眼球总会传来阵阵刺痛。

十几分钟后,四名白衣再次后退数步,其中一人开口问那男的:

“一个人来的?”

那男的依旧耷拉着脑袋,伸手抚摸着身旁的竖棺:“是。”

他说话声音又轻又细,明显中气不足,感觉病殃殃的。

那白衣又问他:“怎么称呼?”

“悲从喜。”男人答道。

白衣:“在公输门中担任何职?”

悲从喜轻声答道:“节度使。”

我皱着眉,我从双鬼口中听过这个词,那些“竹姑娘”正是节度使送给她俩的结婚嫁妆,女鬼当时还舍不得用。

所以公输门内部的结构,还沿用唐代那一套,在唐代,节度使可是非常大的官,拥有极重的兵权,由此可反应出,悲从喜在门内的贵重身份。

那白衣嘿嘿一笑:“这么大的官,怎么就一个人来了啊?也没带些护卫么?”

悲从喜灰白的长发被风扯的老高,他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双脚,冷冷道:“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一名白衣老妪厉声质问。

“湘西双鬼。”悲从喜答道:“此二人为夫妻,是我的同门,又是我多年的故交,七日前,二人来雨林办案,随后便失去了联系,至今下落不明。”

“所以双鬼,是死在你们苗人手中的吗?”

“另外,我要还找一名女子。”

那白衣老妪沉默片刻,问道:“什么女子?”

悲从喜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画像,丢给老妪观看:

“此女年约二旬,身段高挑,长相极美,身边还跟着个面相丑陋的男人,不知你们有没有见过?”

我不用想都知道,悲从喜要找的女子,正是紧挨在我身边的卢晓莹,那天我们进牛棚时,就已经被湘西双鬼窥视到了,并且提前将我俩的画像用木鸽传回了总部。

卢晓莹是墨家在人间最后的传承,公输门一定不可能放过她,之前双鬼前来诛杀林先生,失败后,它们又派来了更恐怖的节度使悲从喜,誓要置卢晓莹于死地。

卢晓莹潜伏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紧张的小脸胀红,我悄声安慰她:“别怕,笑看狗咬狗就完事了。”

“这两拨人最好是能同归于尽,皆大欢喜,我们顺便还能捡个尸。”

卢晓莹扭过头看了我眼,还觉得不安全,又往我身边挤了挤。

我瞧向前方,就见那老妪瞧完画像,手一抬,画像立刻被鬼火烧成灰烬,纸灰散的悲从喜满脸都是:

“不认识,没见过。”

悲从喜低着头又问:“那双鬼呢?是你们杀的吧?”

老妪面色有些愠怒:“版纳苗疆和你们公输门素来无仇,你们为何屡屡进犯我们的领地?湘西双鬼来这里后,滥杀我苗人无数,还割下苗人首级挂于腰间当战利品!这笔血债咱们可要算个清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悲从喜声线变得阴冷起来:“那个我不在乎,我最后再问一遍,双鬼,是你们杀的吗?”

这老妪八十多岁年纪,满头白发,嘴唇呈深黑色,两颗惨黄色的浑浊老眼里,瞳孔缩的像针眼那么小,恶狠狠注视着悲从喜。

双鬼是被林先生竖切成了生鱼片,死在了竹林,尸身早被野兽啃食一空了,这事其实和苗疆没半点关系,但老妪明显脾气火爆,你一个异族外人,独自跑我们的地头来,然后你口气还这么大?苗疆也不是善茬,还能惯着你不成?

那老妪脸色非常难看地来了句:“是我们杀的,又如何?”

我笑的非常满足,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就让公输门和苗疆狠狠的互掐!这片雨林越乱,参与角逐的势力越多,对我们就越有利。

悲从喜无视老妪的挑衅,轻轻叹了口气,说:“我听闻此地有三座阴庙?”

“公输门对阴庙下面的东西,很感兴趣,诸位若是能带我去一趟,我就放诸位一条生路。”

好狂的口气!抛开那八名红衣不讲,这四名白衣妇女,代表的可是苗疆最顶级的战力!悲从喜孤身一人,竟敢如此托大?

此人对自己的手段这般自信吗?还是说?他也在周围埋伏了帮手?

想到这,我后背顿时感到凉飕飕的,我就回头去瞅,四面八方地瞅,还真让我瞅见了蹊跷!

就看距离我们后方百米开外的阴黑树林里,传来阵阵细碎的脚步声,我从声音判断,来的还不是一个!

是六个!

卢晓莹也察觉到了动静,小脸唰地一白,连忙密语着问我:“怎么办?开溜吗?”

我摇了摇头,此刻贸然行动,很容易将我们的坐标暴露在悲从喜的感知之内,最好的办法是原地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我将阴灯交给卢晓莹,手中紧紧捏着朱雀炉,脚步声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后背寒毛一阵阵炸着。

第二次回头瞧去,我总算是重重松了口气,来的并不是公输门的埋伏,而是之前的那个赶尸队伍。

攻打黑水洞的那个夜里,我们就曾撞过面,领头的依旧是那个瘦高个老者,用四条漆黑色的扁担架着后方的四具尸体,他的小徒弟走在队伍最后。

这支队伍一走过来,我就闻到一股滔天的尸臭,赶忙捂住口鼻,队伍来到我俩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

赶尸队伍距离我们的藏身处极近,我心中叫苦不已,尸臭可以忍受,关键是这帮人往跟前一站,这般显眼,会不会将我俩给暴露出去呢?

而远处的空地上,一众蛊师齐刷刷转过身来,瞧向这支突然出现的赶尸队伍,所有蛊师脸色都带着三分惊疑,七分忌惮,就连悲从喜也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瞥了眼。

赶尸队伍和这两方势力并无瓜葛,人家和我们一样,也是过来观战的。

野外斗法,路过观战,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大家都是修行人,都渴望着通过解读他人的手势,来获取到一些高维信息。

见师徒二人摆出一副吃瓜看戏的样子,蛊师们纷纷松了口气,不再搭理他们,而是将注意力重新定格到了悲从喜身上。

面对目中无人的悲从喜,领头的白衣老妪怒极反笑:“阴庙是我们苗人的圣地,怎能被你这肮脏的汉人踏足和玷污?”

她们后来说的啥,我也没去听,我不停往身边看着,你说这赶尸队伍好巧不巧,站的离我们这么近,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身穿红色寿衣的女尸,距离我不到十公分,和那晚撞见时一样,女尸双眼紧闭,低头冲我一个劲地阴笑,眼珠在眼皮子底下混沌地乱转着。

我真是草了狗了,怕暴露位置,我偏偏又不敢乱动,卢晓莹也给吓的不轻,偷摸着对我道:

“我以为你是说着玩,没想到这女鬼还真好你这口啊?”

“她不冲别人笑,偏偏就盯着你笑,你说怪不怪?”

我当时脑子里的信息很多,你说这么热的雨林,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些尸体咋不腐烂呢?

赶尸,不是应该从地点A,赶往地点B么?他们这些天咋尽在雨林子里溜弯,不往外走呢?

这么大一片野草丛,赶尸队伍偏偏停在我们身边,又是个什么意思?

老者站在前面一动不动,凝神看戏,小徒弟也放下扁担,走上前来,路过我身边时,少年的脚有意避开了我。

是故意站过来的,师徒明知这里躲着两个大活人,却还是故意站过来了,不知是出于何种用意。

远处的空地上,突然传来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我抬头瞧去,只见悲从喜正捂着嘴,弓着背,咳的那叫个猛烈。

我之前就感觉这人说话中气不足,病殃殃的,还真是,他咳了一小会,竟然咳出血了,漆黑色的血水顺着他指头缝往外钻,卢晓莹看的非常解气,对我道:

“太好了,这还没动上手,先把自己咳死。”

领头的老妪和卢晓莹的想法相同,见悲从喜突然咳血,她起初还有点疑惑,但很快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彻底放下心来,咧开黑黑的嘴唇子哼道:

“看你口气这般狂妄,我还以为你身怀惊天造诣,原来是个病痨鬼。”

老妪冲后方的红衣笑着:“孩子们开开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公输门!当真是高手众多,人才济济啊。”

悲从喜越咳越厉害,单膝跪地后,他身体猛烈颤抖着,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抬起头,看向众蛊师。

我直到这时,才瞧清此人的长相,这人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脸白如纸,瘦,长的还行,但胡子留的有点不修边幅,瞳孔是灰褐色的,眼神里透着无尽的死气。

配合他嘴角边的鲜血,使他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将死之人,他很虚弱,嘴里不停往外吐着血沫子,颤抖着将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包药粉,试图往嘴里倒,却被狂风吹散。

悲从喜微微一怔,就在他发愣的功夫,白衣老妪暴起尖叫:“动手!”

斗法正式展开了,十二名蛊师个个面露杀机,同时出手,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证如此血腥的斗法,抛开道行不谈,直视这帮阴森篮子斗法,宛如直视地狱。

先是外围的八名红衣蛊师,齐刷刷坐地,然后解开红衣,从腰间抽出小刀,开始往自己肚皮上狠划!

和谐缘故,我不能详细描写,卢晓莹告诉我,这些红衣所用是阴蛇蛊,蛇在哪?蛇在他们肚子里,这些人动作高度统一,从伤口里抽出一条条白蛇,你不仔细看,你以为他们抽出来的是肥肠。

这些白蛇粗细长短不等,最粗的有碗口大,细的不过铅笔大点,个个身上沾着粘稠的体液和血点子,落地后,齐刷刷朝着悲从喜爬去。

这些还不算吊诡,吊诡的是,红衣们腹部出现这么深的伤口,血不断往外涌,我却在他们脸上瞧不出丝毫痛苦,相反,八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解脱的笑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用自己的肉身,养蛇蛊?平日里蛇蛊盘踞在肠器处,用时取出,取出后,也就意味着不用再承担被蛇咬食身体的痛苦了,所以也就解脱了?

我对非人到这种程度的邪术,感到震惊,然而我到目前为止,也只看到了苗蛊的冰山一角。

更非人的,还在后边。

这边蛇在爬,那四名白衣也出手了,相比低阶的红衣,四人的下蛊方式就显得文明了许多——四人从四个方位,朝着悲从喜连弹手指,弹出许多颗血淋淋的眼珠子。

是的,你没看错,弹出来的不是蛊虫,是人眼珠子,我以为会弹出跳蚤,飞虫或者剧毒花粉之类的玩意,我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千百颗眼珠子,带着我看不懂的高维能量,四面八方朝着悲从喜飞去。

空中有眼珠,地面有白蛇,悲从喜无路可退,被夹在中间的他,颤颤巍巍地伸手入怀,拿出一只墨斗出来。

墨斗,又叫黑驴蹄子,民间传言这东西辟邪,又是什么盗墓贼用来克制僵尸的法器,但其实墨斗就是古代木匠的家伙什,并没有克僵的功效。

墨斗是个鞋子那么大的长方形小木头盒子,一头开孔用来装墨,另一头安装有小轮子来拉扯墨线,跟现在的卷尺类似,古代没有卷尺,做木工要画直线,那怎么办呢?用墨斗固定住一头,扯出里面铁丝般细长的墨线,往外轻轻一拉,松手,沾满墨汁的墨线这么一弹,木板上就弹出一条笔直的黑线。

你要说墨斗是封建落后的产物,是历史的糟粕,也不完全正确,墨斗不止能用来画直线,手艺高深的木匠,在细长的墨线上轻轻一拽,松手,能在木板上弹出圆形,弧形等多种复杂的几何线条,这个违反物理常识的现象,至今无法解释。

但悲从喜的动作太慢,他刚取出墨斗,还来不及用它,那八条白蛇就迅捷地爬了过来,狠狠咬住他双腿不松。

悲从喜惨叫一声,面露痛苦之色,伸手去拽那些白蛇,眨眼的功夫,那上千颗眼珠子已经碰触到他的身体,纷纷炸开。

眼球的爆炸声非常细微,沉闷,一团团血烟粉尘般绽放开来,将悲从喜的身体彻底吞噬,场面上满是红烟,什么也看不见。

我正看的起劲呢,就听一旁的高个老者对徒弟道:“红烟有剧毒,把大喇叭取出来!”

少年面露迷茫,木讷道:“要大喇叭干什么?咱们尸毒护身,是无惧那些蛊毒的。”

老者瞥了眼后方的我和卢晓莹,语气变得焦躁起来:“快点拿!免得伤及到无辜!”

他说的无辜,指的正是我俩。

在狂风的拉扯下,有不少红烟朝着我们扩散而来,烟未到,我已经闻到刺鼻的甜腥气息,脑袋晕沉沉的。

少年这才恍然大悟,快速解下背上的木制背包,从里面取出一只铜质,雕满奇异花纹的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喇叭,深吸一口气,对着那些红烟用力一吹,嘟地一声巨响传来,前方的红烟立刻急速褪去。

少年收回大喇叭,又从包里取出两只风干的壁虎,递到我和卢晓莹面前:“闻一闻,头就不晕了。”

我感激地冲那少年点头致谢,又看向身边的卢晓莹,女孩拿着壁虎检查片刻,密语道:“无毒,可以放心闻。”

我俩边闻着风干壁虎,边看向前方战场,所以这支赶尸队伍,是带着善意来的,人家之所以站的这么近,就是害怕战场上的蛊炸开后,波及到我们,人家在保护我们。

虽然我们携带着克制蛊虫的机关人,但很明显,这种程度的剧毒,不是机关人能处理的。

师徒二人站在我前方不远的位置,始终背对着我,手中这干巴的小壁虎,散发着浓郁的草本香气,我只闻了一小会,就觉得神清气爽,脑袋也不晕了。

很快,场面上的红烟散去,我抬头去瞧,只见悲从喜躺在一大片血泊里,他双臂被连根炸到粉碎,双腿也被阴蛇蛊毒成了两根黑炭,他气若游丝地呕着黑血,眼见是活不成了。

“死的好!”卢晓莹激动地捏着拳头。

那少年注视悲从喜的凄惨模样,也摇头道:“胜负已分。”

老者沙哑着嗓子:“是啊。”

少年:“可惜这十二个苗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公输门技高一筹,让人大开眼界!”

我紧锁眉头,瞳孔疯狂收缩着,死死盯着悲从喜残缺的身体,明明死的是他,那十二名蛊师完好无损,少年为何会这么说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天像一个迟暮之年的老男人,一脸虚汗地站在尿池子边,酝酿了许久的情绪,憋的脸都青了,这雨终究是没下出来。

风停了,乌云的色泽变得白嫩了许多,像一块块豆腐似的,太阳伸手这么一撕,撕出一道小口子,金光慵懒地撒了下来。

到了弥留之际的悲从喜,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他的瞳孔融化到浑浊不堪,他的双臂已经被炸成了碎渣,双腿毒成了焦炭,可他却在笑,边笑边咳血,嘴里含糊地唱着戏:

“我有一间房,”

“半间租与转轮王,”

“有时放出一线光,”

“天下邪魔不敢挡!”

他这个曲子唱的呀,那曲调像一把剖骨的圆月弯刀,剮的人肠子隐隐作疼,我看到这时候,就已经感到不对劲了。

这人没死,他不但没死,他残破不堪的身体中,反而爆发出一种极其猛烈的生机!

那生机中带着一股春雨过后的湿润泥土气息,四白衣闻到了,八红衣闻到了,我们所有人都闻到了。

悲从喜唱的这段戏文,是援引自鲁班厌胜术中的一段咒音,宋朝诗人秦少游从厌胜术中摘抄此句后,赠予了苏轼。

我少年时曾阅读过厌胜术原本,我不是木匠,这东西我自然没法学,但厌胜术的中的一些咒音,在风水破局中是有奇效的。

比如悲从喜唱的这段戏,就是专门用来克制“咒屋”的。

什么叫咒屋?就是说这屋子被诅咒了,被仇家请来高人,用手段引过鬼,或是被木匠藏过不洁的物件,厌胜术中有记载,任何人可拿小木槌敲木帮子,身穿木鞋,边大声念诵此咒,边大步走入房中,自可洁净房屋。

说那悲从喜第一遍唱完,那四白衣脸色都大变,四名妇女腊肉般的老脸吓的是煞白,有时候未知是这样的,你修成白衣了,修成阿修罗了,你就以为你就什么都懂了,什么都看穿了吗?

我告诉你,道行这东西你修的越深,你懂的反而越少,恐惧和未知,永远是人无法回避的暗面。

当悲从喜唱第二遍时,他身旁的竖棺里就传来砰,砰地敲钉子声音,还伴随着阵阵锯木头的声音。

竖棺里藏着个木匠?

我们都没瞧出这其中的门道,下一秒,离奇到邪门的一幕出现了,悲从喜那满是血污的残破身体里,生长出许多碧绿的嫩芽,这人就像一截腐朽的烂木头似的,在雨后焕发出生机,新生的树皮在他全身快速蔓延,猛烈生长。

更诡异的是,这人双臂的断裂处,竟也生长出一对全新的木臂!

引头的老妪见形势不对,脸色一狠,冲手下暴喝道:“用火,用火!死木匠最怕火!”

老妪话音一落,众蛊师们各取出一大把蛊虫,放在手心这么一吹,许多亮着火光的小虫飞出,这些虫子有胡峰大小,数量多到惊人,星星点点的火光组成了一道红色的银河,朝着悲从喜疯卷而来。

场面甚是壮观,宛如晚霞跌落人间。

卢晓莹告诉我,蛊师们用的是萤火蛊,每一只蛊虫都是活的燃烧弹,火中带毒,毒中有火,威力非常恐怖。

萤火蛊,是古代苗疆蛊师用来驱赶,恐吓厉鬼用的,因为此蛊制作繁琐,存活率低(数千只蛊虫养十年方能破茧,最后只能活三五只)所以很少对人使用。

场面上数十万只萤火蛊,齐刷刷降落在悲从喜身上,纷纷引爆,一道巨大的火浪直冲天际,我感觉一阵猛烈的热浪袭来,野草丛无法承受这恐怖的高温,成片成片地迅速枯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来不及细想,刚要拉着卢晓莹避让,那赶尸老者却头都不回道:“无妨!”

他这个无妨刚说完,那一直冲我笑的女尸,径直走到我跟前,抬脚,往地面上狠狠一踏,只见一道至阴至邪的极寒之气,以她的脚掌为圆心向四周散开。

寒气消解了剧毒的火浪,让容纳我们藏身的这一片草丛,侥幸存活了下来。

而除了这片草丛之外,四周的野草全部枯黄,蔫巴了。

女尸替我们挡下火毒之后,做出了一个奇怪的举动,她轻轻躺在了我身旁,歪着脖子,闭着眼冲我一个劲地笑。

而一只男尸,则躺在了卢晓莹身边,可给卢晓莹吓傻了,拼了命往我怀里钻。

男尸脸朝着卢晓莹扭过来,手指在嘴唇子上一按,示意她别声张。

男尸还保持着克制,和卢晓莹相隔十余公分,躺下后一动不动,女尸却一点都不老实,一个劲往我身边挤。

现在很多傻狗小说动不动起名尸香这,尸香那的来误导读者,我想说你特么闻过尸体是什么味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傻狗能想出这样的书名?

那女尸挤到最后,嘴都已经贴到我脸跟前了,那尸臭来的太过猛烈,熏的我眼睛火辣辣的疼,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可我偏偏不能躲,存活下来的野草就这么点,我稍微挪动一下,就要暴露出去。

前方的赶尸双人组知晓我这边的情况,可他俩也不阻止,就当没看到。

我知道双尸这么做,一定有我看不懂的高维含义,只是这尸臭实在熏的人发疯,我试着冲女尸密语:“姐,你能正常点不?”

人家也回应我,一个劲冲我阴笑。

我不再理睬她,抬头瞧向前方战场。

萤火蛊虽毒,却对悲从喜没造成任何杀伤。

他生长出了一对崭新的,木纹花色的双臂,他的腿,他身上的所有伤口,在被嫩绿的树皮包裹后,统统愈合如初了。

像倒带的老电影似的,悲从喜从火海中直挺挺地起立,他全身的衣服已经被烧光了,他的躯干和脸上布满了厚厚的树皮,胳膊腿也覆盖着深褐色的硬木花纹。

当火散去后,悲从喜身上的树皮和木纹才渐渐消失,恢复了本来面貌,在我们惊悚的注视下,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摘掉额头上的几支绿芽,晃动着脖子,仰天长叹道:

“感谢厌胜术,感谢鲁班老祖赐予了我全新的身体,让我硬吃蛊术而不死。”

“接下来我的余生,都将对蛊术免疫!”

卢晓莹美丽的眸子里金光闪闪,扭过头来看向我:“我有种感觉,这人身体里的肌肉,骨骼和内脏,已经全部木化了。”

“你看出什么了吗?”

我神色阴森,沉吟片刻道:“他的这个复活术,和那口竖棺有密不可分的联系,而且这个术的原理要比我想的深邃,复杂的多。”

“他吃蛊术而不死,接下来他就对蛊术免疫了?”我无比忌惮地注视远处的悲从喜:“所以他刚才,是故意硬吃了眼珠蛊和阴蛇蛊?”

我跟卢晓莹密语的时候,赶尸老者也在和少年对话,两人倒是一点都不忌讳,说话声非常洪亮。

老者问少年:“此人的弱点何在?”

少年思索一番后,朗声答道:“此人的命门在于竖棺,竖棺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磅礴生机,竖棺不毁,他就能无限复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竖棺的选材,是万年份的沉铁木,坚韧无比,水火皆不可摧毁其分毫。”

我闻言后,就顺势瞧向那竖棺,刚才的确有不少萤火蛊扑向了此棺,经受了那般猛烈的燃烧,此棺却依旧完好无损,棺盖表明散发着金属般的黑光。

是万年的沉铁木无疑了。

老者点头,又问少年:“所以,你打算用何对策?”

少年思考良久后,答道:“我先用五鬼搬运法,将竖棺挪移走,只要竖棺和悲从喜本体拉开距离,他就无法复活了。”

“没有了竖棺,我有把握一招之内杀了他!”

卢晓莹偷听两人的对话后,密语着问我:“赶尸老头是位阿修罗不假,可这少年不过是个大修行人,他好大的口气啊!”

我同样心生疑惑,我李三坡号称修罗之下第一人,可巅峰时的我,都未必能对付的了悲从喜,而且五鬼搬运法,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只听说过五鬼运财术。

老者听完少年的回答后,长长叹了口气,失望至极道:“你观看了这么久,又苦思了这么长时间,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破敌之策,要是换到实战,你哪有时间去思考?去观察?”

“你!不是此人的对手!”

少年一脸的不服气:“师父,我早在三年前,就得到了你的全部真传,你却一直当我是孩子。”

老者冷哼:“你的确是孩子。”

我不声不响地听着师徒俩的对话,心中突然出现了个奇异的想法——老者看似在教训徒弟,实际上,是在对我现场教学!

我们鬼鬼祟祟潜伏在草丛里的动机,已经被他瞧破了,老者知道我们惧怕悲从喜,所以他在教我战胜此人的法门!

他俩对话的功夫,场面上的四名白衣,已经向悲从喜发动了第二轮抢攻!

四白衣盘腿坐地,合力操控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朝着悲从喜飞去,这人头的脖子下边,还连着长长一截脊椎骨,人头吊死鬼般吐着长舌,双眼只剩眼白,眼,鼻口里不断往外涌着恶臭的尸血,很快就降临到了悲从喜头顶。

卢晓莹惊恐地告诉我,这玩意叫做飞头蛊,东南亚管这个叫飞头降,但其实原理类似,此降在泰国北部,老挝和越国非常盛行,比方说你跟一个人有过节,你去找黑阿赞,给他一大笔钱,黑阿赞就把这人的照片,姓名,头发和指甲扔进一个火盆里,点火烧着,然后就能发动飞头降,到夜里去找这人。

外网上有不少飞头降的视频,但我不建议大家去看,这玩意的确很阴邪。

悲从喜狠狠将那人头拽了下来,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我早说过,我已经对蛊术免疫了!”人头被踩碎后,化作满地死蛆,悲从喜厌恶地甩了甩脚。

这飞头蛊似乎是老妪的本命蛊,此蛊凝结了她毕生的心血,杀伤想必是惊人的,却被对方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破解,老妪哇地吐出口鲜血,受到了极大的反噬。

她捂着胸口后退着,边大声吩咐着手下:“这个人咱们对付不了!快!快去请副总寨主,让他带上新炼成的黄皮子蛊来!”

悲从喜自然不会放他们去请援兵,赤身裸体站在血泊中的他,捡起地上的墨斗,口中念咒:

“一木生,万木灭!祖师爷神通遥相借!天极地覆,否极泰来!”

念完咒,他随手一拉墨斗上的小转轮,墨线飞转,那场面像是墨盒打翻在了清水中,一大团黑森森的墨烟喷涌而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看的正惊心动魄呢,心纠成一团,女尸的手突然毫无征兆地探进我双腿间,轻轻拿捏住了我的要害。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感受,感官和肉体的顶级刺激,同时到来,我心中叫苦连连,却来不及分神去管她,前方战场风云突变,胜负即将分晓,我一帧也不想错过。

顷刻间,场面上被浓郁的墨烟笼罩,影影绰绰间,我看见墨烟化作一只只大手,朝着那些四散逃跑的蛊师抓去,管她红的白的,场面上十二名蛊师一个不少,当场倒地惨死,这些大手将她们的魂儿从身体里硬生生拽出,捏的砰砰炸开。

墨烟中,不断传来妇女和男子的惨哭声,宛如地狱边境。

墨烟来的快,去的更快,悲从喜手指在墨斗上轻轻一弹,墨烟一股脑地钻了回去,再瞧空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土地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这场斗法结束的非常突然,正如赶尸人所言,1VS12,悲从喜以压倒性的优势,轻松获胜。

我鼻尖不停往下淌着冷汗,我严重低估了公输门的可怕,人家仅仅派出了一个节度使,就让苗疆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

也许副寨主的黄皮子蛊能对付他,也许对付不了,但从这件事你就能看出,公输门比苗疆的综合实力,要高出不少。

而且公输门此行的目的,除了派出节度使,诛杀墨门卢晓莹之外,更是奔着阴庙下面的东西而来,随着各方势力涌入,阴庙的抢夺日趋白热化,这对我来讲是有利的。

要是能利用这一点,让公输门和苗疆背后的互助会斗在一起,那可就有意思了。

我抬头瞧过去,获胜之后的悲从喜,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喜悦,他蹲在地上,痛苦地咳嗽着,指头缝里再次涌出黑血。

咳了好一会,他总算腾出手来,从行李中取出一个装满清水的玻璃瓶子,喝了几口,瓶中立刻涌入大量的血雾。

我们一声不响地躲在草中偷窥着他,喝完水,悲从喜又拿出几件干净衣裳,慢慢穿了起来。

那老者看了眼悲从喜,又问身旁少年:“假如没有五鬼搬运术呢?你又该如何取胜?”

这一回,少年思考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开口答道:“我可以用尸气对抗墨烟,但这个办法只能勉强维持不败,想要取胜,还得从竖棺下手。”

老者又问:“要是用幻术呢?”

他不问也倒罢了,他这一问,我更确信老者是故意通过提问的方式,来教授我击杀悲从喜的方法。

那天深夜偶遇,我和卢晓莹施展红狐步,快速绕开赶尸队伍,老者应该是从我的步法中,瞧出了我幻术师的身份。

我心生感激,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素不相识的善意,比黄金宝贵千倍,这么一想,感觉老者身上的尸臭味也变淡了许多。

少年沉思片刻后,答道:“幻术师想杀此人,就简单很多了,幻术师虽然不具备五鬼搬运术那样的空间挪移能力,但如果能隔绝悲从喜和竖棺之间的高维感应,同样能轻松取胜。”

老者轻咦一声,细问道:“那具体该如何隔绝和竖棺的感应呢?”

少年嘿嘿一笑:“两种办法,要么让竖棺隐形,不可见,要么让悲从喜变瞎,只要让他瞧不见竖棺,就等于中断了他和竖棺间的高维感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心中暗暗点头称是,四部封天完全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这少年没什么心眼子,他不知道他在帮我,只是凭本能回答着师父的提问。

老者听完少年的回答后,就不再吱声了。

师徒俩像电线杆子似的站在原地,悲从喜穿好衣服后起身,回头看向这对师徒,他也不吱声,不问话,他就搁那看。

老者跟悲从喜隔空对峙着,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白衣老妪的尸体,突然动了下。

老妪没死,十二蛊师里,她的道行最深,她勉强活了下来,却也受伤极重,适才老妪也听到了师徒二人的对话,本能地以为这二人是悲从喜的死对头,于是就艰难地朝着二人爬来。

老妪爬的很慢,每一下都使出了全力,她表情狰狞,带着深深的求生本能看向师徒二人,急切渴望得到对方的救助。

悲从喜看都不看老妪一眼,他盯着赶尸二人组看了半晌,指着两人身后的野草丛道:

“草里藏了两个人,一男一女,让她俩出来吧!”

我惊的裤裆立刻起了层冷汗,糟了!我们的行踪暴露了!而女尸拿捏我身体的手,更是趁火打劫地加了几分力。

我亲爱的家人们,我这一生经历过无数阴森血腥,怪异离奇的事件,但没有一次能和现在的处境相提并论,我下身传来隐隐的疼痛,我已经疯了。

那老者将斗笠微微往下压了压,反问悲从喜道:“你怎么知道?”

悲从喜摇头:“这不很明显吗,四周的草全枯萎发黄了,只有你俩身后的这一小片草丛,还完好无损?”

“你们在这纸上谈兵半天,我听的也烦了。”悲从喜半张脸被灰白的长发遮挡着,咳嗽道:

“让这对男女出来,我放你们一马,不然,我连人带尸绞杀成血泥!”

那老者并不打算和悲从喜硬碰硬,淡淡冲后方道:“听到了吗?出来吧!”

男女双尸直挺挺地坐起身,闭着眼睛看向远处的悲从喜。

悲从喜看了眼双尸身上的大红寿衣,皱眉,转身离去。

凝视此人离开的背影,我重重松了口气,我终于理解了双尸此举的高维含义,她俩为了替我和卢晓莹打掩护,故意提前躺在了我俩身边,从而达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而且双尸身上的尸臭,似乎也是刻意散发出来的,刚才悲从喜不止一次用气场探查过草丛,是这些浓郁强烈的尸臭,将他的气场硬生生隔绝在草丛之外。

后来卢晓莹问我,双尸是如何提前预知到危险的?

其实很多死物能提前感知到未来,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尸体和神秘的赶尸匠,为什么会选择帮助我们?

师徒俩通过对话的方式,让我洞悉了悲从喜的弱点不说,还让双尸提前为我俩打掩护?

这件事我越往深里想,越觉得不对劲,有时候没有因果的善意,往往是恐怖恶兆的开端。

悲从喜走后,赶尸队伍也整装上阵,离我们远去,那女尸走出好远,还转身冲我阴损地笑着。

白衣老妪爬过来时,赶尸队伍已经走远了,老妪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面色惨白如纸。

一只比他脸更白的手,毒蛇般从草丛中窜出,闪电般掐住老妪的脖子,将她拽进草里。

这老妪是阿修罗,正常情况下,她眨眨眼就能置我于死地,可此时老妪本命蛊被破,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哪还有力气反抗?

我死死掐着老妪的脖子,启动大坟墓轮转术,老妪体内磅礴到疯狂的气场,强横地闯入我身体,开始冲击我的手三阴经,以及足三阳经。

老妪脸色挣扎而痛苦,黄褐色的眼睛怨毒地注视着我,嘴里结结巴巴地不知在说什么。

我懒的去听,老妪是送上门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这六条大脉,顷刻间就被气场冲开,我全身热气腾腾的,比蒸桑拿还舒服,至此,我全身十四条大脉,已经完全打通,再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拦我了,只要道行上去,我就能使用过去掌握的一切术!

拧断了老妪的脖子后,我和卢晓莹并没敢急着起身,而是继续在草丛中潜伏着,确认悲从喜千真万确地离开后,我们这才起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赶尸队伍离去的方向,队伍已经彻底走远了,仿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连脚印都不曾留下。

我们来到空地前,卢晓莹正挨个搜刮着尸体,当我注视苗人蛊师们凄惨的死相时,落日的余晖也在注视着我,将我的脸照射成奇异的暗金色,我抬头瞧向落日,内心突然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助。

将来有天,我也会像他们这样凄惨的死去,这也许是每个修行人都难逃的宿命,你说道是什么?道是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路,不管你走到多远,前方永远有更可怖的敌人在等着你。

你永远别指望在黑苗身上搜出现金,版纳的苗寨,至今还沿用着人类最原始的交易系统:以物易物。

卢晓莹搜查一番后,拍着手,失望地回到我身边:“除了些不值钱的银饰,以及各种恶心的死虫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走吧。”我说:“还要去干娘家,计划阴庙的事。”

卢晓莹取出指南针,大概看了眼方向:“朝着太阳走,总没错。”

在她的带领下,在深红色晚霞的指引下,我们又钻入了雨林的怀抱。

我是个没什么方向感的人,我愈发地意识到,能有卢晓莹这样专业的向导陪伴,是件多么幸运的享受,如果没有她,这片雨林对于我来说,和弥漫大雾的阴间并无差别——无论走到哪,四周的景象永远是一样的,黑中带着绿,腐朽的苔藓和落叶,树干上成团生长的鲜艳菌子,以及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花朵。

女孩丝袜被灌木拉开个大口子,她气馁地跺了跺脚,索幸将丝袜扯了个稀碎,狠狠甩在灌木上,然后转身看向我:

“你说,那些赶尸人为啥要帮我们?”

我阴着脸摇头:“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们和赶尸人之间,已经连接了因果线。”

因果这玩意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你以为他好心帮你,其实不是,他帮你,是为了将来在你身上获取更大的利益,这个社会很残酷,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永远不会有人去主动帮他。

而因果同时也是混沌无序的,你的善因,往往会招引至意想不到的恶果,我从少年时代开始研究因果,研究到现在,我已经完全不懂因果是个啥了。

“坏了!”卢晓莹边在前面带路,边用力拍了下光滑的大腿:“我忘了件大事!”

“刚才杀那白衣老太婆之前,我应该对她用一次绞舌,逼她说出内心的秘密才对!”

我微微笑着,这姑娘胆子已经慢慢练起来了,不再把杀人当回事了,这是件好事,想吃修行这口饭,心要狠,胆要大。

“无所谓。”我收起笑容道:“你忘记做一件事,可能恰恰说明这件事你本就不该做。”

卢晓莹想了想,道:“也对,那种人内心的秘密,怕是也与恶心的虫子有关,不知道更好。”

女孩说到这,突然对我狡黠一笑:“相比她,我倒更对你内心的秘密感兴趣!”

我眉头一皱,双手背后道:“我警告你,别瞎胡闹啊!你这种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很不好!”

卢晓莹淘气劲上来了,后退一步,立刻冲我打出了绞舌的手势:“说吧!说出你过往的秘密!”

我措不及防,当场中招,舌头立刻就不听使唤了,大实话张嘴就来:

“我住过一段时间的精神病院。”

卢晓莹听完,不置可否道:“还有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口水顺着我嘴角往外流,我像个失魂的人偶般,被卢晓莹肆意拿捏着,我心中恐慌,愠怒地注视着她,试图用“诸行无常”法印来化解她的幻术,问题是卢晓莹道行比我高了一个大境界,诸行无常竟无法对她生效!

“住院期间,我跟一个医生好上了。”

这话说完,我脸火辣辣的烫,这个说实话的过程,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完全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真的让人羞耻又无助。

卢晓莹眸子露出奇异的光,上下打量着我:

“是男医生吗?”

她捂着嘴咯咯直笑,收回了术。

我用力活动着舌头,狂怒之下,我恶狠狠扑上去抽丫的屁股,被卢晓莹灵巧地躲开,葱白的手指透出佛光,在我胸前轻轻一点,一股毁灭的巨力传来,我整个人倒飞出去七八米,屁股重重落地。

卢晓莹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力量竟变得这般可怖,她愣了愣,很是愧疚地上前扶起我,拍打着我裤子上的土:

“是你说多练习的嘛。”

我被摔的七晕八素,见我一脸尴尬地伫在那,卢晓莹更不安了,咬了咬嘴唇,柔声道:“师父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要不你打我几下,我不躲就是了。”

我摆了摆手:“我还犯不着跟你斗气,你说的对,这玩意确实要多练,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再说了,我心里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你随便发掘好了。”

卢晓莹叹着气,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咱们都是苦命的人,谁也不比谁强。”

她拉着我的手,边走边问:“你为什么住精神病院呢?是抑郁症吗?”

我说:“是啊。”

卢晓莹:“是因为太胖太丑,所以抑郁的吗?”

我:“是啊。”

天黑透了,远处的森林深处,传来阵阵模糊的喇叭声,我看不见那个吹喇叭的少年,他在星光寥寥的夜空里低吟高唱,时而悲怆时而欢快,时而缠绵时而苍凉,我起初听的很迷茫,后来愈加清醒了,我清清醒醒地听出它响在过去,响在现在,响在未来,回旋飘转亘古不散。

是那个神秘的赶尸队伍,他们可能在朝着我们相反的方向行进,喇叭声越来越远,很快就听不到了。

因为胡闹耽误了点时间,等我们赶到桑千丝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桑千丝早算出我们会来,提前给我俩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我们都饿坏了,进屋坐下就狂炫起来。

大部分都是素菜,各种野菜,菌子,豆制品,桑千丝怕我们吃不惯,这回还特意炒了一大盆苦瓜煎鸡蛋,主食依旧是白粥,可给我俩吃美了。

桑楠楠早就睡熟了,桑千丝笑吟吟看着我俩狼吞虎咽:“两个好孩子真不错,几天不见,道行都有很大的精进,可喜可贺。”

我放下碗筷,抹了抹嘴,给桑千丝点上烟,自个也来了一根。

卢晓莹利索地收拾了碗筷,将餐桌擦干净,然后坐回到我身边:“干娘,锦绣图好用吗?”

“太好用了!”桑千丝喜道:“你别看小小一张纸,内部空间宽敞,携带灵活方便,用来存放贵重物件最好不过!”

她脸上的笑很快就僵住了,用鼻子在我俩身上不停嗅着:“有尸气!让我猜猜,你们遇上了赶尸人?”

卢晓莹点头,把路上的遭遇详细说给她听,桑千丝听完,神色阴晴不定,思索一番后道:

“悲从喜看似厉害,但也不过是个二流货色,无需担心此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倒是那个赶尸老头,来路很邪门,你们要多加警惕。”

我心生好奇,忙问她这话怎么讲?

桑千丝阴阴地笑着,狠吸了一大口烟:“这对师徒本是父子,而他们赶的那四具尸体,都是他们的家人!”

我听的全身恶寒,桑千丝冷哼道:“你细细寻思,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把自己过世的家人,用扁担绑起来,带着满世界溜达?”

她摆了摆手,正色道:“废话略过,孩子们,上次分别时,干娘曾答应过你们,要传授你们进入阴庙的法门。”

我点着头,这也是我来雨林的主要目的,我只要在一年之内吸够足够的佛光,恢复到之前的道行,我这劫就算渡完了,我就可以回归到以前的生活了。

问题是,多少佛光才算够呢?我们从阴庙抢走了四箱玉牌,可我现在还是个小修行人,我这副肉身就是个无底洞,想修成半步修罗,怕是要一整个太平洋的佛光来灌溉了。

桑千丝却笃定地说,阴庙下方存放的佛光,那数量不是我能想象的,别说半步修罗了,哪怕供我修到黄泉境,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包括这小姑娘在内,够你们这对金童玉女,一起修到黄泉境。”桑千丝又指了指卢晓莹。

她给出的这段信息,的确让人激动,但我咋就不信呢?于是我带着疑惑问她:

“干娘,庙底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要说那里面除了佛光没别的,那我是不能信的。”

“佛光对于我和卢晓莹来说,自然是珍贵无比的稀缺资源,我俩修这个的,可公输门,互助会,苗疆这些势力呢?他们又不是修佛光的,佛光对他们没半点用,那这些人为何拼了命,也要来抢夺阴庙的所有权呢?”

桑千丝徒手掐灭烟头,盘起腿道:“在讲阴庙之前,我要先跟你们讲另一件事。”

“这件事跟畜生道有关。”

我和卢晓莹面面相觑,之前青丘曾说,阴庙和外道妖魔有关,这怎么又跟畜生道扯上关系了呢?

桑千丝定了定神,就开始讲了,这件事发生在很多年前,那一年,桑千丝修行遇到了巨大的困难,她一生中最大的雷劫,即将来临,桑千丝无力应劫,她也知道,这回自己怕是在劫难逃了。

刚好她当时在江西境内修行,距离龙虎山不远,她就寻思着,反正九死一生,那不如去龙虎山上拜一拜,碰碰运气啥的。

龙虎山是道教第一大山,香火极旺,但世人前往的龙虎山,真就只是个旅游景点,真正的主峰隐藏的极深,寻常人是上不去的。

说当时正是盛夏,上山的游客特别多,桑千丝早就修出了人形,混迹在队伍中倒也不显眼,结果在上山的路上,她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特奇怪,你说这四十度的大热天,热的人都快中暑了,这人身穿短袖,可右手小臂上却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黑布,捂的是密不透风。

这些黑布缠的有多厚呢?这人小臂啊,已经快赶上大腿粗了,桑千丝看这人满脸的虚汗,显然是热的很难受,就上前问他:

“大哥,你手是怎么回事啊?你这样捂着,你不怕生痱子吗?”

那中年人见桑千丝长的年轻漂亮,仪表不凡,身上隐隐透着仙气,犹豫片刻后,就说:“这里人多,我不方便讲,等上山了我再告诉你。”

桑千丝就跟随这人一路爬到山顶,这人带着她七拐八拐,选了个没人的僻静处,这才解开右手上的黑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不解不要紧,手臂解开的瞬间,饶是桑千丝这样的大散仙,都被吓出一身冷汗!

这人的右手臂上,长满了又黑又硬的鬃毛,最恶心的是手掌部位,那哪是人手啊,分明就是一只大黑猪蹄子!

那人情绪有些失控,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就跟桑千丝讲了:

“我生下来就这样,全国各大医院我都看过来了,各种检查,什么染色体,DNA的全查了,全正常的。”

“我就问医生,我说我是人,我怎么就长了只猪蹄子呢?”

医生也答不上来,医学帮不上他,他就去佛庙找僧人求助,一个在国内特别有名的高僧接待了他,给他看完后说,你是畜生道的,你上辈子在畜生道,这辈子还在,可你的执念太大,你不想在畜生道受苦了,非要来人间当人,问题就出在这了。

什么叫畜生道?我们总以为那些圈养起来的牲畜,猫狗,飞禽是畜生,实际上,人里面也有不少畜生,畜生道和人间是重合的,有些人生下来就是畜生,有些人活的连畜生都不如。

这人也是个苦命人,他在求教高僧无果后,就想着来龙虎山的道家碰碰运气。

但是他这个情况吧,道家同样也没什么好办法,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也不知那人现在怎样了。

桑千丝告别那人后,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在龙虎山见到了一位朱姓大天师,全名叫朱飞越。

我听到这,忍不住眉头一挑,我和朱天师神交已久,只是一直无缘相见,想不到竟从桑千丝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

朱飞越何等神仙,一眼就瞧出桑千丝是盘丝洞来的仙家,说你的大劫要到了,你是来求我助你渡劫的吗?

桑千丝二话不说,立刻跪倒在他面前,也不说话,一个劲死命磕头。

朱飞越沉吟片刻,说:“我是正统受禄的道士,你一个野外修行的精怪,咱俩对不上号,我按理是不能帮你的。”

“但现在有个差事急缺人,你要是愿意干,我不但帮你渡雷劫,还让你余生所遭的雷劫,都削弱三成。”

桑千丝听闻后,狂喜到近乎崩溃,雷劫削弱三成?那是多少仙家做梦都梦不出的场景?这相当于她以后每次渡劫,都凭空多了三成生机!

所以桑千丝当时想都没想,立马就答应了:“弟子愿听天师派遣!为天师瞻前马后,万死不辞!”

朱飞越满意地点头,说出了这个差事。

龙虎山有座天师府,里面镇压着许多恐怖大妖魔,但也有少数妖魔,被镇压在野外,在滇南西双版纳,靠近老挝边境的原始雨林中,有三座阴庙,三庙分别名为【镇妖】,【制邪】和【藏阴】。

朱飞越告诉桑千丝,说这三座阴庙下面,被封印着一只外道妖魔,桑千丝的这个差事,就是前往版纳,镇守雨林,防止坏人闯入阴庙,把下面的封印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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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卢晓莹一声不响地听着干娘的讲述,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果然和我想的一样,阴庙下面,的确封印着一只外道妖魔。

这里要值得注意的是,外道妖魔和恶相是有区别的,恶相是人间的恶相,七大恶相中的贪欲罗红衣,已经快苏醒了,而外道妖魔压根就不在六道的体系之内,甚至可以将它们粗俗地理解成遥远的外星物种。

外道妖魔强大,混沌而无序,每一只外道妖魔的出现,都会对人间秩序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而阴庙下的那只外道妖魔,正是由朱天师亲手击杀后,封印进去的。

我听的是瞠目结舌,朱飞越难道是神仙不成?连恐怖的外道妖魔,都不是此人的对手?这个人的道行横竖得和陈山火相仿,甚至比陈山火高出一筹也说不定。

那年,桑千丝从朱飞越手中接下差事后,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夜下山来到版纳,在雨林深处建造房屋,开启了她的守庙人生涯,而朱飞越也很守信用,给桑千丝传授了一套名叫“白骨观”的修行法门,帮助她化解了那场雷劫。

关于白骨观这个法门,后面还会讲到。

这里只说阴庙,说桑千丝这守庙人起初当的还很顺,那会黑苗子还不知道有阴庙这回事呢。

朱飞越就让她边守庙,修行也不能落下,还告诫她要吃素,畜生道来的人,最大的救赎就在于吃素,这是脱离畜生道的唯一法门。

还让她多行善事,积攒福报,因为福报越大,她日后承受的雷劫也就越小。

当福报无穷大时,那每次落下来的雷劫,只有头发丝那么一小根,挠痒痒都不够呢。

桑千丝谨遵朱飞跃的教诲,这也是她替我这个陌生人解蛊的初衷。

“这片雨林表面祥和,却是个血腥的修罗场,除了危险的苗疆,一些违法犯罪的组织也在此地常年出没,我只要有这心,就不愁找不到善事做。”

桑千丝笑着对我们道:“但我还有些不明白,我就问朱天师,杀人会不会破坏福报呢?”

“有些坏人,不杀是不行的呀,你猜朱天师说啥?”

“他只回了四个字。”

“杀他妈的!”

我们听完都笑,我对朱飞越这人本来就挺有好感的,给干娘这么一描述,我对龙虎山更加神往了,忍不住道:

“要是能见朱天师一面就好了。”

桑千丝甩了甩乌黑的长发,说:“快了,如今的雨林形势危机,各路畜生横行其中,剑指阴庙,其中的一些势力,连我都无法与之抗衡,我这个守庙人,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我前阵子给朱天师写了封信,讲述了这边的情况,朱天师已经回话了,等他忙完手头的工作,就会赶来此地,助我一臂之力!”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深深笼罩在我心头的阴霾和恐惧,瞬间一扫而过,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所以这人世间的血腥苦难,终于不用我一个人来承受了,终于特么有人来替我分担了。

而且来的还不是一般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神仙,朱飞越是龙虎山首屈一指的大天师!此人象征着道家的至高战力,此人一出,什么互助会,公输门?统统换上开裆裤,玩蛋去吧!

我面色变得潮红,兴奋,激动的同时,压力瞬间消散,整个人感到无比的轻松惬意,你家境本就破败,全家老小都要靠你养活,可你千辛万苦赚的那点小工资,连你自个都养活不了,就在这时,一个亿万富翁找到你,非说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哥,你就说你爽不爽吧?

“上回我就跟你俩讲了。”桑千丝抽着烟喝着茶,慢条斯理道:“他们人多,可咱们也并非孤立无援。”

“咱们的后台,可是整个龙虎山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朱飞越要来,这是好事,但这也是坏事。

此人只要现身,我们这边的颓废劣势,会立刻反转,这是肯定的。

问题是,人家说来,却没说具体啥时候来,他别九个月之后再来,到那时我劫都渡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对此桑千丝也没辙,朱飞越是个性情喜怒难测,行踪飘忽不定的人,平日里疯疯癫癫,多少也带着点精神病人的气质,他迟迟不来,桑千丝也不敢催问他。

所以朱飞越能不能靠的上?现在还打个问号,龙虎山那边的消息,目前也只是无边黑暗中的一道光罢了,能不能摸到着还是两说。

互助会,公输门,苗疆,赶尸人。

上述这些是已知进入雨林的势力,除了赶尸人之外,其余三股势力对我们而言都是致命的。

好在我这干娘也不是等闲之辈,她老早就派出了数万只小蜘蛛,这些蜘蛛行动非常隐蔽,在雨林布下了一个错综复杂的信息网,昼夜不停地为她收集情报。

桑千丝告诉我,这些日子,已经有更多的势力进入雨林了,包括闻名全国的养鬼人,张家的张之淼。

这个张之淼我以前从未和大伙提及过,此人很厉害,我少年时就听说过他,我只说一点,你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了。

这个人,当年参与过我们和越南在边境的斗法。

如今的张之淼,已到了迟暮之年,可当年的他,还是个像我这么大的毛头小伙。

同样的年纪,人家已经可以代表国家参战了。

涉及到和谐,关于当年的那场斗法,我无法提供太多信息,感兴趣的可以上网查。

只能说那场斗法的血腥惨烈程度,是远超常人认知的。

在军方的组织下,我们这边去了三十个人,每一个都是巅峰级别的人间大能,可最后却只活着回来了两个,其中一人正是张之淼。

张之淼和我没有因果,人家也不可能正眼瞧我这种小人物,此人的事先放一边。

接下来桑千丝的一番话,直接惊掉了我的下巴。

我是万万没想到啊,向来神秘低调的749局,这次居然也派来了一个小队。

我右眼一跳,连忙问桑千丝:“这支队伍里,有没有一个穿中山装,五十多岁的国字脸老男人?”

桑千丝摇头:“来的都是些小年轻,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三十来岁。”

我听完略感失望,749局的带头人,我的老朋友马义没来。

马义,749局和他的里世界,很久以前就被我扔进了记忆的墙角,早已落满了灰尘。

后来我寻思,马义不来反而是好消息,断离舍的规则制约着我,让我无法主动和过往的亲朋相认,假如马义真来雨林,那他大概率会成为李丑的敌人。

毕竟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749局来雨林,同样也是奔着阴庙来的。

我向桑千丝询问这支小队的更多信息,桑千丝半眯着眼,慢条斯理地抽着烟,说:

“这队人在雨林里搞了个小营地,离我家还挺远,不久前,我派出些小蜘蛛去营地溜达了两圈,听到了些模糊的信息。”

原来749局的这队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修行人,而是清一色的特异功能人士。

我对特异功能的了解甚少,也无法将特异功能者的实力,和修行人去做对比,但我想马义敢派这小队前来,说明他对这些人的能力是十分自信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从容地喝着茶,心里冷笑,在养鬼人张之淼和749局介入后,这片方圆跨度超过五十公里的热带原始雨林,已然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蛊”,各路大能在其中惨烈厮杀,谁能笑到最后呢?

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阴庙,那么问题来了,阴庙底下封印的外道妖魔,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竟接连引来各方势力的疯狂抢夺?

卢晓莹始终一声不吭地若有所思,这时她举手提问道:“干娘,如果贸然进入阴庙下层,会破坏封印,导致外道妖魔重新降临人世吗?”

桑千丝轻轻抚摸着女孩白玉做的小脸,说:“当然不会,那外道妖魔早已死去多年,化做一滩枯骨了,魂儿都不曾留下。”

“那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劲,用三座阴庙来封印它呢?”卢晓莹不解地眨着眼。

桑千丝笑道:“因为它的遗骨,比它本体更值钱啊!”

这只妖魔虽属外道,可此人一生修的却是正统的佛光,你别看它是假佛,其遗骨中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辉煌佛光,这些佛光来自遥远的高维世界,比世间任意寺庙的佛光都要精纯,浓郁千亿倍。

如果仅仅是佛光,并不值得这般兴师动众地封印遗骨,毕竟世间修佛光的人,少之又少,并不具备什么市场价值。

我之前讲过,三座阴庙都有名字,分别是镇妖,制邪和藏阴。

外道妖魔的遗骨,被分成了三个部分,分别封印在了三座阴庙下方。

先前我和卢晓莹去过的那座阴庙,是镇妖庙,镇妖庙下,封印的是妖魔的手指骨。

有传言说,指骨中蕴含一式外道神通,接触者,可获得这式神通的完整传承。

制邪庙下,封印的则是妖魔的头盖骨,头盖骨中蕴含着一股非常奇异,恐怖的能量,凡人只要获得了这股能量,就能立刻获得万年阳寿!

各位切记,制邪庙才是互助会的主要图谋,他们试图抢夺这股能量,让恶相罗红衣提前苏醒。

而最后的藏阴庙下,则保存着妖魔的躯干和四肢,这些遗骨除了蕴含浓郁佛光外,并无其余价值,但藏阴庙下,除了遗骨之外,还保留着一件外道妖魔生前穿过的金缕佛衣。

谁要能穿上此衣,肉身将不死不灭,世间一切恶术,都无法伤其分毫。

而且这三座阴庙的地下空间,彼此是不连通的,你想获取上述的诸多好处,你三个庙都得下一趟,没有所谓的捷径可走。

我听前面的还好,当听到金缕佛衣时,就忍不住犯起嘀咕:“干娘,这件佛衣若是真有你说的那般霸道,那这外道妖魔不等于无敌了?”

“当年朱飞越又是怎么击败他的呢?”

桑千丝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指尖透出几道蛛丝,将窗帘拉上,然后答道:

“孩子们,我跟你们讲的这些,只是现阶段人间的传言,我虽然是守庙人,却也无权进入阴庙探查,我并不能保证这些传言的真实性。”

“而且当年参与诛杀此妖魔的,还有中阴界,并不全是朱天师的功劳。”

但传言也并不是空穴来风,那件金缕佛衣的价值,纵使没有传言的那般可怕,想必其防御能力也是顶天的。

头盖骨里的能量无法让人获得万年阳寿,但增加几十年阳寿总是可以的。

当然,指骨中蕴含的可能也不是所谓的神通,而是供小学生阅读的跳皮筋指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仅仅是这些不确定的传言,就已经值得人间顶尖的修行人,赌上性命去一探究竟了,要知道目前修行人的最高寿命记录,也不过130余年,神通和佛衣也倒罢了,主要是这阳寿,那可太香了,试问,谁不想多活他个百八十年呢?

好,阴庙下面的东西也讲明白了,从桑千丝提供的情报来看,制邪庙才是各方势力抢夺的重点,所有人都是奔着头盖骨里的长寿能量去的,如今的制邪庙前,可能已经厮杀到尸骸遍野了,其凶险程度,就连桑千丝都无法靠近。

相比之下,其余两庙就显得次要多了。

那么接下来我的计划,也就彻底清晰明确了,这帮阴森篮子都集中去了制邪庙,那么镇妖和藏阴庙就等于是空出来了,进入的难度要小的多,我可以暂时放弃制邪庙,主攻这两庙,等我吸收了下方遗骨的佛光,道行上去之后,最后再去制邪庙。

而且别忘了,三庙的封印机关,是极难开启的,互助会联合苗疆研究到现在,都打不开呢,我根本不担心他们会抢在我之前下庙。

那天我们进镇妖庙时,看到了一座陈旧的大门,此门正是进入地底世界的封印机关,黑苗子一直将心血放在了制作开门钥匙的无用功上,甚至还残忍杀害了黄四姐的闺女,试图用其骨骼来打磨钥匙。

黑苗子不知道的是,开启大门的不是钥匙,而是手势,大门上的钥匙孔只是虚假的摆设,也是机关陷阱的一部分。

桑千丝作为守庙人,自然是知晓手势的,她当场将开门手势传给了我,并且还说,朱天师禁止一切势力和个人进入阴庙下层,但修佛光的人例外。

我分析,可能是陈山火给朱飞越打了招呼,让他特别关照我,给我单独开了后门,这世上除了我和卢晓莹,以及少数深山大庙里的高僧之外,又有几人有资格修佛光呢?

三座阴庙,对应着三组开启手势,等我将这些手势全部记下来后,桑千丝站起身,说:“孩子们,随我来!”

我和卢晓莹跟着她上了二楼,桑千丝举着蜡烛在前带路,二楼布置的像个道场,位置非常宽敞,地上铺着厚厚的榻榻米,摆放着几个蒲团。

地面正中,堆着小山那么高的玉牌。

注视着如此海量的玉牌,我和卢晓莹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桑千丝转过身,冲我邪魅一笑:

“小金童,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去了其余两庙,将大厅中的玉牌洗劫一空,带回来供你修行用。”

“这些玉牌,由一种具备极大磁力的凡石制成,这些年,它们吸饱了外道遗骨中的佛光,在佛光的影响下,这些原本粗糙坚硬的石头,渐渐产生了质变,变得碧绿清脆,有了玉的外形。”

我喜不自禁,连连冲桑千丝道谢,阴庙对于弱小的我而言,无疑是夺命的禁区,上回进庙抢夺玉牌,我各种心机算尽,却差一点命丧黄泉。

我干娘这一手雪中送炭,来的太及时了,替我省却了大麻烦!

“可惜,黑苗不识玉牌的宝贵,将它们当成垃圾处理,许多玉牌都被他们损毁和丢弃了。”

桑千丝指着小山高的玉牌道:“这就是全部的了,希望够用。”

“那必须够了。”我抓着桑千丝的手不停感谢:“干娘,你给的这个人情给的可太大了,我怕后面不好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桑千丝抽出手,轻声道:“本就是一家人,说这些客套话,倒显得生分了。”

“这里是我平日闭关修行的场所,清净凉爽,就借给你们两个小家伙用了。”

她说着话,将蜡烛放在地上,转身往楼下走:“这些天也别瞎跑了,待在干娘家好好修行吧。”

“等修出正果来,就可以下阴庙抢宝贝了,到时候,干娘守在外边给你护法!”

榻榻米松软又干燥,桑千丝走后,我和卢晓莹并没有急着修行,而是躺在地上睡了一会,我睡的极不踏实,做一个又一个的怪梦,一会梦见马义,一会又梦见李富强和陈山火。

耳边还总能听到小女孩凄惨无比的哭声。

我俩睡到后半夜醒来,卢晓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想起些什么,就从锦绣图中取出一个宝盒,拿出里面那张奇怪的小黄纸:

“还记得这个吗?干娘说,这是不老泉的入场券,昨个忘了问她,这不老泉是个什么地方啊?它和阴庙有关联吗?”

我摇着头,狠狠伸了个懒腰,像这种光有因,没有果的信息,理解起来也非常简单——我们不知晓不老泉的信息,是因为我们现在还没资格知晓它。

眼下最重要的是修行,其他冗余的信息统统抛开,道行上去了,才具备在雨林存活的资本,活下来,才是下阴庙,获取更精纯佛光的前提。

窗外隐约露出了鱼肚白,道场一角摆放着水缸和脸盆,我和卢晓莹简单洗了把脸,洗去困意后,就盘坐在玉牌前开始修行。

眼前玉牌的数量,远远不止四箱,所以也不存在分配的问题,我俩五五开,可劲造就完事了,修到它天荒地老,修到修不下去为止。

时间,是人世间最冷血的杀手,于是回首往昔,也成为了精神的自残,我们每一次回忆从前,都会感到无比的遗憾,如果当年那样,那样该多好啊?

可惜人生没有那样和那样,更没有如果可言,时间是一条单行道,我们全坐在同一辆车里,开往同样的终点。

我记得特别清楚,小时候有次我独自在家,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当时就在问镜子,我为什么是我?不是别人?我是特殊的吗?我比其他人更高级吗?

在我小时候,有个老头经常来我家做客,有次老头就跟我讲,说当年鬼子进村,所有人都跪在路边,不敢抬头,鬼子就觉得特别纳闷,派了个翻译官来问这些人,你们搁这跪啥呢?

这老头不想跪,就有大人劝他,说所有人都跪了,你不跪,你就显得很突出,很危险,就算皇军不动你,回头你的同胞也会往死了揍你。

老头不信邪,说这些下跪的都是卖国贼,没骨气,结果当天鬼子走后,他就被村里大人揍了,揍他的人,正是那些跪姿端正的人。

跪姿越端正,揍他揍的就越狠。

他还跟我讲了件事,说小鬼子离开村子之后,过了条河,然后坐在河对面的空地上吃盒饭,小铁饭盒的那种,吃完之后,他们把空饭盒和筷子整齐地摆放在地上,就走了。

这老头当年还是个孩子,他们这一大帮孩子就守在河对岸,等那些鬼子走后,他们去捡剩饭吃。

不止一次。

老头甚至能准确地告诉我鬼子们吃的是什么,有烤熟的小鱼,米饭还有大酱汤。

这是真实的历史,但真实历史永远会受到质疑,比如在那个年代,物资如此匮乏,鬼子为何会把吃空的铁饭盒丢弃在地上呢?洗一洗完全还能用啊,就算不能用了,拿去回收熔炼不好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修行的过程中,我无意识地回忆着自己的过往,童年的一点一滴在脑海中播放着,到后来竟有了种灵魂离体的错觉。

我嘴里含着两块玉牌,双手各抓着三块,卢晓莹的姿态和我相仿,吃相却比我好看许多。

十五天后。

我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迸发出淡淡的金光,早在三天前,我就成功突破,成为了大修行人,在肉身经历过反复洗髓之后,修行对我而言,已不再困难。

玉牌还剩下很多,我尝试着让修为再精进些,可是在成为大修行人之后,玉牌里的佛光就很是杯水车薪了。

玉牌里的佛光实在太稀薄,而我身体对佛光的渴求又这般巨大,在丹田扩充百倍之后,吸食玉牌就成为了一件很鸡肋的事。

十五天,我将道行定格在了大修行人初期,稳定下来之后,就再也上不去了。

卢晓莹的情况比我好的多,她起步本就高,一口气修到大修行人后期,快到九重天时才定格下来。

道行突破后,我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喜悦,我很早前就经历过这些,现在不过是重复一遍罢了,我神色平静,吐出一口浊气,看向面前的小山。

场面上还剩下几十块玉牌,剩下的都被吸成了废玉,卢晓莹还不死心,将剩下的玉牌也用光之后,这才失落地叹了口气:

“修不上去了!”

我咔咔捏着手指,心念一起,掌心立刻出现一大团绵软的金光,我抓起这团金光,往地上轻轻一摔,金光四溅,将整个道场映射的金灿灿一片。

卢晓莹被金光刺的睁不开眼,错愕地问我:“这是什么术?好华丽!”

我淡淡道:“这是火焰轮止,是不动明王的十四根本印之一。”

话说完,我手掌朝上方轻轻一抹,一道金光闪闪的璀璨银河,立刻出现在了我们头顶,久久不肯消散。

卢晓莹仰着脖子,看的当场傻眼了,兴奋地嚷嚷道:“师父快教我,我也要学!”

我心念一动,右手食指和中指对着虚空轻轻一捏,捏出一朵纯金打造的玫瑰,将它轻轻插在女孩的发梢上:

“你先把幻术学明白了,学到和我同一级别,打好基础了,再来学火焰轮止,知道吗?”

卢晓莹取下金玫瑰,稀罕地拿在手里反复把玩,我注视着她掌心的金光,隐隐意识到一件事。

我对火焰轮止的领悟,明显比巅峰时期更深刻了,以前的我,是无法将佛光雕刻成玫瑰的,现在却心愿一动,信手拈来,所以说渡劫,又何尝不是一场修行呢?

我挑了挑眉头,金玫瑰立刻变成了一颗金色的骷髅头,长着锋利的尖牙,骷髅张嘴,在卢晓莹指尖轻轻一含,女孩手指立刻出现了两排牙印。

她啊地尖叫一声,将骷髅丢在地上。

落地后,骷髅又幻化成一个惟妙惟肖的妙龄女子,一支锋利的飞箭,一道闪电,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块滚烫炙热的流星。

我一遍遍尝试,将佛光变成我想要的任何形态,耳边传来青丘的密语:

“李狐狸,你对火焰轮止的掌控,目前还停留在初级阶段,还要多练习,此术炼到极致,你整个肉身都会化成流质的佛光,到那时,你能免疫一切物理层面的攻击。”

“金缕佛衣不在阴庙里,你身上正穿着它呢!用子弹打金水,金水会受到伤害吗?”

我默默领悟着青丘的这番话,很快陷入了禅的状态,对面的卢晓莹坐不住了,一个劲缠着我,让我教她幻术。

“师父,你别光顾着自己,管管我嘛!”女孩抓着我胳膊甩个不停。

我睁开眼看向她,柔声道:“你接下来该学阴畜生了,这套幻术太过血腥,我先教会你手势,回头你去野狐禅和青丘对练。”

卢晓莹欣喜地答应着,我将阴畜生的手势传给她,顺带着也将幻境投放的原理告知了她。

幻境投放没法教,只能让她自个去悟,等悟明白之后,她就可以将自个的真实经历,打包制作成幻境,斗法时一股脑丢给敌人,出不出的来,就看敌人的造化了。

但幻境投放的弊端也很明显,一旦使出,敌人的肉身连带灵魂都会立刻消失,进入到幻境世界中,所以你无法借助这个机会来偷袭它。

如果敌人的洞察力足够敏锐,能够快速分析出幻境的弱点,那就可以毫发无损地逃离出来。

所以我告诉卢晓莹,幻境投放更适用于以一敌多的场面,这时候,你先把难啃的硬骨头扔进幻境里去,你就能抽出手来掐软柿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盘坐在我面前,边认真听讲,边不时提问,然后开始闭目冥想。

趁她冥想的功夫,我口中念诵密音:“南无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琰……”

在降魔咒启动的瞬间,我身体上立刻涌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一件金光耀眼的袈裟凭空出现,将我的肉身紧紧包裹。

我欣喜地笑着,解锁降魔咒之后,我是不是就不需要再背着机关人了呢?

降魔咒是一切邪咒污秽的克星,有了此术的加持,一切蛊术,降术,都无法伤害到我分毫。

由于目前的道行还处在大修行人初期,距离巅峰时期有很大的差距,导致降魔咒无法维持太长时间,所以机关人还得带。

接下来,我开始跟卢晓莹演练四部封天。

想不到由外道妖魔创立的这套顶级幻术,到了卢晓莹手中,竟然也发生了变化。

首先是封眼,当我对着卢晓莹打出此幻术后,她双目立刻失明了,可当她对我打出封眼之后,我并没有出现失明症状,反而像误食毒菌子一样,眼前出现许多匪夷所思的幻觉。

我看到自己变成猪八戒,正在天宫摘仙桃吃,我就坐在那,双手比划出摘桃子的动作,一脸痴傻笑容,嘴角不断往外淌着哈喇子。

这相当于失明,或者在某种程度讲,它比失明来的要严重的多。

我们接着尝试封口术,我使出此术,让卢晓莹变成了哑巴,可这个术到了她手里,意思就完全变了。

我嘴里开始往外吐癞蛤蟆,这些拳头大小的,滑腻腻的恶心玩意,一只只从我嘴里往外蹦,不带停的。

封耳和封鼻的情况也类似,卢晓莹针对每一处感官的封印,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强化效果。

我的封鼻只是单纯的封鼻,让敌人丧失嗅觉,到了她这,干脆直接把敌人的呼吸资格给禁了,让对方窒息而死。

我的封耳让敌人丧失听力,卢晓莹的封耳是让敌人出现恐怖的幻听,比如过世亲人的呼唤等等。

所以四部封天,到了这姑娘手里,效果会改变,威力会增加,但核心原理不会变。

最后练习封神,我和她这才变得同步——我们的封神都可以短时间内抹除对方的技艺,卢晓莹道行高于我,所以封神的持续时间要比我长。

我们闭关的这段时间,每天都由桑楠楠准时准点送来两餐,虽然都是些素菜,但对于吃惯肉食的我来说,突然吃素,其实是件很美妙的事,伴随着道行的提升,我感觉身体变得更干净了。

吃过午饭后,我让卢晓莹独自修行,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冥想,几个小时之后,桑楠楠来到我身边,往我手里塞了两只小木头人。

我睁眼一瞧,这两只小人一男一女,衣着打扮和身材,分明就是按照我和卢晓莹的比例,刻意打造的。

两个小人的面部,都被小刀砍的稀巴烂。

我直勾勾注视着两只小人,内心涌现出猛烈的杀机,脸上却不显露出来,我就笑着问桑楠楠:

“楠楠乖,告诉哥哥,这是你从哪找来的?”

桑楠楠天真无邪地看着我:“刚才我在家门口玩耍时,在楼梯上发现的。”

我又问她:“你妈妈呢?”

桑楠楠抓着裙角,说:“妈妈每天都很忙的,要去挖野菜,采菌子,我家的米也是自己种的,稻田离这很远,妈妈每天都要去田里工作到好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打发走桑楠楠,站起身,活动着筋骨,身体关节发出一连串炒豆的爆响,回头看向远处的卢晓莹:

“公输门的节度使,悲从喜找到咱们了,并且发来了挑战书!”

我将小人丢给她看:“狗篮子早就知道咱们住这了,惧怕干娘,他没敢直接找上门,这是在叫我们出去跟他斗法呢。”

卢晓莹低头注视着木头小人,面如寒霜,眸子变的阴冷起来。

我俩背上机关人,来到一楼,卢晓莹冲桑楠楠叮嘱道:“我们出去后,你把门关死,任何人敲门你都别开!”

怕悲从喜玩阴的,把我俩骗出门后,他对桑楠楠下黑手,所以卢晓莹特意一遍遍叮嘱她,这才跟着我出门。

午后刺眼的阳光迎面照来,我眯着眼扫视四周,寻找悲从喜的藏身处。

卢晓莹起初还挺担心的,对我小声道:“悲从喜是公输门的核心骨干,咱们还是别太轻敌了,等干娘回来再做打算吧。”

我没吱声,前方传来一股木匠身上的臭木屑味,我就跟着那味走,卢晓莹的担忧,则由青丘解答:

“女狐狸,你太小瞧你师父了,李狐狸没什么大本事,当年却也上天入地,在阴阳两界横行,同时受到中阴的关注,明王菩萨的青睐,和修罗道的招揽。”

青丘笑着说:“巅峰时期的李狐狸,是能徒手撕阴物的,你说,这样的他,会把悲从喜这种级别的猫狗放在眼里吗?”

“跟着你师父好好看,好好学吧!”

听完青丘的这番话,卢晓莹一脸的难以置信,嘴里小声嘀咕道:“他?他一个二百多斤的瘸腿肥宅?他真有这么狠吗?”

“凭什么啊?”

我已经锁定到了悲从喜本体的方位,脚步开始加快,卢晓莹像个小迷妹似的,紧紧跟在我身后:

“师父,你打算怎么对付悲从喜?”

我越走越快,头都不回道:“一会我给你演示下幻境投放,你仔细看,尽量悟吧。”

十五天前,我和卢晓莹躲在高高的野草从里,惊心动魄地观看悲从喜装比,一招墨烟,连杀十二位苗蛊,当时可给我俩吓够呛,一动不动地躲在草里,生怕让悲从喜发现。

十五天后,我脱胎换骨,成了大修行人,解锁了一切幻术,虽然距离曾经的半步修罗,相差甚远,但对付个悲从喜,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闻着味走出两公里远,冲出树丛后,来到一小片空地上。

前方是条弯曲的小溪,地上满是碎石,一个身穿古代白袍的长发男子,正背对着我们,蹲在溪边捧水喝。

男子身旁立着口竖棺,棺体透黑,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层层阴光。

此人正是公输门的节度使,悲从喜。

而在悲从喜对面的草地上,站着五名年轻人,这五人有男有女,标准的城里人穿戴,一看就不是修行人。

要不是我听桑千丝提到,749局也介入雨林了,我还真以为这五人是来郊游徒步的普通游客呢。

所以这五位,应该就是所谓的特异功能人士了,五人站在草地上,齐刷刷地看向我和悲从喜,瞧这架势,是打算观战到底了。

我冷冷扫视着五人,五人身上并没有丝毫气场流动的迹象,表面看,五人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但我的狐瞳能瞧出,这五人背后都透着一股淡淡的黑光。

这些黑光是哪来的?是什么原理?我也解释不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扫视五人片刻之后,我走到距离悲从喜二十米开外的位置,停下,善良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我才在上游尿完,你就搁这喝,你要是喝出芦荟味,别奇怪,我午饭吃的是油焖芦荟。”

饶是卢晓莹矜持高冷,此刻也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749局的五个小队里,一个穿紧身牛仔裤的女孩笑点过低,当场笑弯了腰。

悲从喜听完,倒是无动于衷,又捧着水喝了几口,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我俩。

凝视片刻后,此人脸上露出淡淡的惊疑之色,沉声道:“双鬼给出的情报显示,女子是凡人,男子也不过是个刚入行的小修行人。”

“奇怪了。”他擦着嘴上的水珠:“情报不该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你们明明是两名大修行人!”

“女子的道行甚至和我接近了!”

那天在牛棚初见林先生时,我和卢晓莹的情况,的确像他说的那样,但后续我们经历了进庙抢玉牌,被红衣追杀,和四姐攻打黑水洞,进入瀑布洞府修行等一系列境遇,我更是在借助大坟墓轮转术,打通全部大脉之后,只用十五天时间,就将道行拉伸至大修行人,这些境遇,他悲从喜又从何得知呢?

我问他:“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俩呢?”

悲从喜并不隐瞒,直爽地答道:“我接到的命令是,男的当场杀掉,女的带回门内,强行洗脑之后,套问出非攻和节葬的心法秘诀,然后再慢慢折磨致死。”

卢晓莹听到这,面露深深的厌恶和愤恨,我指着悲从喜对她道:“不想让他的话在你身上应验,就好好修行,加倍努力,知道吗?”

我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实际上,卢晓莹作为墨家的最后传承,她接下来的余生,可能要面对公输门无止境的追杀。

我俩只剩最后九个月的因果,结束之后就永不再见面了,她总得成长,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守在她身边保护她。

“别怪我,我只是公事公办。”悲从喜站起身,直面我们道:“鲁班家和墨家,是远古时代的死对头,这个你们是知道的。”

我点头,想了想,道:“我给你条活路,你现在立刻在我面前自刎,我就不杀你。”

悲从喜摸着下巴想了想,一脸的不对劲:“你这个逻辑,似乎有问题。”

我不再搭理他,转身看向卢晓莹:“我现在教你它山右眼的手势,一会我把这篮子扔幻境里了,方便你观看。”

卢晓莹跟着我学了没一会,突然惊呼道:“师父,小心!”

我转身瞧去,只见悲从喜手里捏着个墨斗,冲我发动了偷袭:

“墨攻!墨非墨!”

他脸色平静,口中念动咒音,轻轻转动着墨斗上的小木轮,大量漆黑色的墨烟涌出,朝着我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十五天前,他凭借这一招,一口气杀死十二名蛊师,他又来了,方圆二十米宽的墨烟,像大王乌贼遇到了宿敌虎头鲸,墨汁将深海染的乌黑。

当墨烟来到我跟前时,里面幻化出一只只漆黑的大手,朝着我恶狠狠地抓来。

我始终不动声色,直到墨烟临近,这才摸出朱雀炉,口中轻念咒音,启动了朱雀炉的第二式神通,烟潮。

在我前方,出现了一道十余米高的,厚重的藏青色烟墙,潮水般迎着墨烟而去,当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的烟,碰撞在一起时,发出阵阵让人牙酸的尖啸怪音。

墨烟快速被烟潮逼退,直至被吞噬到一丝不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啪嗒一声,悲从喜的墨斗摔落在地,他眉头微微皱着,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只是大修行人初期,我已经半路修罗了……”

“祖师爷?这怎么可能?”

我收回红到发烫的朱雀炉,双手合十,冲悲从喜急速比划出十余套手势,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完成,我伸出两指,分别指向悲从喜的本体,和他的竖棺。

本体被我送去了故事会,竖棺则被送进了藏尸胎。

卢晓莹已经提前学会了它山眼,当场面上涌起白雾,连人带棺消失后,她立刻调动它山眼去查看。

“看到什么了?”我问她。

卢晓莹盘腿坐地,神色迷茫中,又带着说不出的惊恐:“我看到了,一个阴暗暗的小房间,床上躺着个长相和蔼的老爷爷。”

“悲从喜出现在对面的沙发上,他要给老爷爷讲……黑段子。”

卢晓莹边观察着幻境里的情形,边缓缓对我道:“幻境的规则似乎是,无论他黑段子讲的多精彩,老爷爷最后都会杀死他?”

我说你仔细观察这个房间,试着找出这个幻境的破境点。

“第一次,慢慢来别着急,想破幻的八字真言,想诸行无常法印!”

卢晓莹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在我的指导下,她很快就找到了破境点,兴奋地对我道:

“找到了!破境点在……”

我连忙用手指按住她柔软的嘴唇:“找到就好,不用说出来,别给傻篮子听到了。”

卢晓莹嗯了声,我深吸口气,边恢复着损耗的佛光,边对她道:“现在,你去看另一场幻境,那边是个啥情景?”

女孩翻了翻长长的睫毛,沉默片刻后,小声答道:“那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大山深处,有一个小村子……”

我瞧向对岸草地上的五人,我们彼此相隔较远,他们听不到我们这边的对话,眼瞅着活人凭空消失,五人脸色都显得十分惊悚,边指点着地上的白雾,边小声议论着,似乎在探寻其中的高维原理。

“竖棺摆放在屋里,屋里没人,竖棺开启了……”

卢晓莹面露奇异,向我讲述所见的一切:“竖棺里,摆放着鲁班的神龛,鲁班的画像看起来好阴森,神龛下面,跪着一个木头小人,这小人长得和悲从喜一模一样。”

我不动声色,看来,竖棺这样的死物,并无法激活藏尸胎,母子双尸不会为了一口棺材而出现。

但通过棺材里面的布局,我大概猜出了悲从喜复活的原理,鲁班是他的精神图腾,他通过向鲁班借取高维能量,来尽可能地维持肉身的存活,在肉身吃下一个术之后,高维能量让他重获新生,并赋予他免疫此术的基因。

不得不说,悲从喜的确有真本事,他一会功夫不到,就破解了故事会的幻境,本体重新出现在了小溪边。

竖棺也跟着回来了。

悲从喜现身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蹲在地上剧烈咳嗽着,指头缝不断往外渗着黑血:

“你?你居然是幻术师?”他边咳,眼神边死气沉沉地看向我:“很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我从你幻境里走出来的这一刻,我接下来,将免疫你的一切幻术!”

他站起身,擦着嘴上的鲜血:“从这一刻起,你的幻术统统对我无效了,你……”

“那我的幻术呢?”卢晓莹冷声打断他道,同时手指灵活地变换姿势,用四部封天封住了悲从喜的视觉。

悲从喜眼前立刻涌现出奇异的幻觉,面露呆滞,双手对着空中胡乱比划着。

我懒懒地抓起一把佛光,捏成尖刀形状,看都不看轻轻一甩,尖刀宛如一把金色闪电,径直扎穿了悲从喜的胸膛。

黑血,像喷泉般从伤口中涌出来,悲从喜立刻断绝了生机,双膝跪倒,当场倒地毙命。

说起精神图腾,其实很多流派都有,包括我,我的图腾就是青丘,而悲从喜的问题在于,他过于依赖精神图腾了,他以为我只会幻术,实际上我杀他的办法很多,我用幻术,只是在给徒弟教学而已。

悲从喜死后不久,竖棺的物理结构也发生了坍塌,棺材像骨灰般碎裂开来,木渣摔的满地都是。

很可惜,没能用上赶尸匠传授的法子,但我想,让人棺分离的原理,应该也对公输门的其余木匠适用,毕竟和公输门之间的因果,这也才刚刚开始,我若是能在余下的九个月里,将这个组织彻底铲除,也算是为卢晓莹了却了心头祸害。

我走到这人的尸体跟前,搜查一番后,搜出一个小惊喜。

那是一部非常昂贵的高端手机,具备卫星通信的功能,即使在移动基站覆盖不到的无人区,手机也能实现通话和发送图片等功能。

开启卫星通信功能之后,我按照提示,将手机对准卫星所在的方位,校准过后,就可以联网了。

我翻看此人的手机,找到一个叫做“木工找工作”的群,和我想的一样,这个群正是公输门内部用来交流用的,名称只是伪装。

我大致阅读群里的聊天记录之后,脑海中就有了个十分大胆的念想。

于是我脱去悲从喜的衣裤,握住一把锋利的剔骨刀,抬头,看向对面的749局小队:

“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你们可别搁那看了,快走吧!”

初次见面,我也不知晓这些人的善恶,所以话说的比较客气,这五人听完也没废话,转身进了树林、

之前那个捂着肚子笑的姑娘还回过头,冲我竖了竖大拇指。

等749局的人离开后,我开始用剔骨刀,给尸体开膛破腹。

这画面太过残忍,饶是卢晓莹都不敢直视,转过身背对着我,但这些天朝夕相处下来,卢晓莹对我已经很了解了,知道我为人缜密,这么做肯定有我原因,她也没过问。

处理完尸体,我在小溪边洗了下手,又从树林里劈下几根竹子,削尖后,将悲从喜的尸体像烤鱼一样平行展开,用竹竿穿起,竖着立在地上。

“会说苗语吗?”忙完这些后,我转身看向卢晓莹。

“会一点。”她答道。

我将高端手机塞到她怀里:“用苗语在群里骂几句脏话,骂的越脏,越恶毒越好!”

卢晓莹压低声线,用凶神恶煞的语气在木工群里发了段语音,我又嘱咐她道:“对着他拍几张照,一并发到群里。”

卢晓莹拿着手机来到悲从喜跟前,当她看到这人的脸,被竖着一切为二,脸皮向两侧拉开,用小竹签固定死,腹部也做了同样的处理后,忍不住干呕了几声,拍下几个特写,一并发到群里。

这样一来,公输门和苗疆之间的梁子,彻底被我做实了,在目睹了节度使遇害的现场后,公输门会狂怒到发疯,会派来更厉害的高手,到那时,卢晓莹就不再是他们的第一目标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拉着卢晓莹准备回桑家,却不料749局的那五人,又从原路返了回来。

我没有回头,我听脚步就知道他们回来了。

这些人的突然返回,是有原因的,是带着一个清晰的恶兆的。

这时,手机嗡嗡作响,我划开屏幕查看,当我上传了悲从喜的解剖照之后,群里所有成员都笑了。

血锥:“嘻嘻嘻……”

阴小人:“哈哈哈哈哈!”

十三尺:“我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哈哈哈哈!”

我一辈子只削木头:“呵。”

看完群成员们的嘲笑之后,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塞进口袋,对卢晓莹小声道:

“对自己用哭悲,快!”

卢晓莹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快速比划出手势,我则是提前预读了降魔咒。

降魔咒的咒音尚未念完,我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男性的密语声:

“有一年你和朋友去酒吧,你遇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她是你朋友的朋友,她就坐在你对面,你从未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她美的像个画中人,这么美的姑娘,一定很高冷吧?如果我主动搭讪,她一定会冲我翻白眼吧?你暗想着。”

“可那女孩不但不高冷,反而还有意无意地冲你笑着,你心跳的很快,你连你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但是,你并没有主动和她搭话,你和其他屌丝一样,在本能的驱使下,刻意保持着高冷姿态,从始至终,你没有拿正眼去瞧过人家,很多年过去了,每当你回忆这件事时,你都感到无比的懊悔和失落,一段老天赐予你的好姻缘,就这样被你的懦弱,胆怯和自卑给错过了。”

是悲从喜的声音,他还没死,所以,他为什么没死呢?就在刚才,我明明亲手解剖了他?

如果这是幻术的话,在诸行无常法印的加持下,又岂能逃过我的狐瞳?

遁形术?也不对,我见识过骨灰遁,飞虫遁,如果是遁形术,在我解剖他之前,他的肉身就该化作细小的微粒分解开才对,可他并没有。

他的确是被火焰轮止杀死的,我真实感受到了他血液的温度,他的皮,肉,骨,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再没有遇到过比她更好的女孩,人生就是这样,错过的就错过了,不会再来更好的了。”

悲从喜沧凉而无情的声音,继续在我耳边徘徊:“当你得知那女孩最后嫁给了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你的男人后,这件事就成为了你心中的一道疤,直到你临死前的那一刻,你还对它念念不忘。”

“但这只是你遗憾的一道缩影,你不是一个好儿子,更不是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你的一生碌碌无为,毫无建树,当你死后,你会立刻被世界遗忘……每一条遗憾的缩影,都像一条涓涓细流,最后汇集在你的心头,形成了海潮,变质成了怨念,这一生就这样了,下辈子吧。”

他说的这些,并不曾在我身上发生过,我没去过所谓的酒吧,更不认为在那种地方,能遇到心仪的女孩。

但奇怪的是,这些话却深刻地影响了我,有那么一刻,我甚至笃定地以为,这就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我缓缓回过头,看向后方,只见小溪边,悲从喜的尸体消失了,那里凭空出现了一颗奇怪的树,树干有三五米粗,但整体并不高,树皮和枝叶都是血色的。

在我注视到那颗树的时候,树皮开始向两侧剥离,悲从喜赤身裸体地从树干里走了出来,他的背部连接着许多暗红色的根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些根须早已生长到了他的皮肉里,甚至都成为了他血管的一部分,他用力挣脱开它们,每一次根须的断裂,都会喷出大量鲜血,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楚,当所有根须断裂之后,他终于恢复了自由,但脸色变得更白了,虚弱到几乎无法站立。

他又开始咳血了,边咳,嘴里边吐出沾满血的碎竹竿,我曾用这些竹竿,将他像烤鱼那样串了起来,现在竹竿们融入到了他的身体中,他不得不用牙齿将它们咬碎,再一点点吐出来。

悲从喜吐着血站了起来,他还是之前的他,身上没留下丝毫伤口,可他身上已经没什么人味了。

我这一生见过许多修行人,渐渐地我发现,这些人的道行越高,身上的人性也就越少,所有人都在朝着非人的路径进化。

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我直勾勾盯着全身布满粘稠树浆,虚弱无比的悲从喜,突然问他:

“这是?厌胜术中的枯木逢春?”

枯木逢春,是一种由鲁班独创的,能让死者复活的古代禁术,我以为此术只是一个虚无的传说,没想到它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在木匠将死的那一刻,会将一颗微小的种子扔到地上,种子会释放出一种吸力,赶在敌人之前,提前吸走死者余留的生机,并隐蔽死者的魂魄,同时吸收死者散落在土壤中的鲜血,直至成长成一颗树,到那时,死者会从树干中剥茧而出。

难怪,我刚才杀死悲从喜后,却一直没有等到他的魂儿出现,我还用勾魂索勾过他的尸身,勾出来的却只是一团空气。

悲从喜点了点头,用力擦着嘴角的血:“好眼力。”

我皱了皱眉,又道:“我听闻,枯木逢春只能使用一次,而且这种复活只是暂时的,即使我不杀你,三天之后,你也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悲从喜撕下一段树皮,裹住下体:“公输门里,有人能用枯木逢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复活,但我不行,我只能多为自己争取三天的生机。”

我一脸不屑地冷笑:“一个将死之人,复活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穿上树皮裙子后,悲从喜背靠在血树上,虚弱地大口喘息:“我承认,是我小瞧了你,你通过两种截然不同的幻境,将我的本体和竖棺投放至两个世界,这个手段非常巧妙。”

他血红色的眸子不甘地看向我:“你运气好,你不过是提前得到了赶尸匠的提醒,如果没有那两个恶臭的,碎嘴的家伙提醒,死的人会是你!”

他又开始咳血了,他告诉我,他的一生都在和木头打交道,他是一名伟大的艺术家,可他难免地吸入了太多木粉,早在很多年前,他的肺就已经被毁了。

他吐出的每一口黑血里,都掺杂了细微的木粉。

在展开第二轮斗法前,悲从喜认真地恳求我,如果最后赢的人是我,他希望我能将他体面地埋葬。

每一个艺术家,都值得体面地死去。

我说不:“但我会让你死出艺术的美感,勾走你的魂儿当阴灯的燃料,最后再将你的死相,第二次上传到群里。”

“我衷心地希望到那时,我可爱的群成员们还能笑的出来。”

悲从喜背靠着血树,坐倒在地,悲切地仰头唱了起来: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君不见,烧金炼石古帝王,鬼火荧荧白杨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君不见,封狐雄虺自成群,冯深负固结妖氛。”

“君不见,玉关尘色暗边亭,铜鞮杂虏寇长城。”

第一首词来自李白的《将近酒》,第三和第四首来自《杂曲歌辞·从军中行路难二首》,第二首来路不详,希望有懂诗词的朋友能告知我。

“唱完了吗?”我冷声问他。

悲从喜长叹了口气:“唱完了。”

下一秒,二十根根金光闪闪的箭矢,直接出现在他身后,径直扎穿了他的胸膛。

我在用火焰轮止抢攻之后,生怕悲从喜不死,我又冲他补了三记烟鞭。

悲从喜被我暴风骤雨般的抢攻,打到已经没有人形了,他是想躲的,但火焰轮止来的方位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他的前胸被金箭扎成了马蜂窝。

当烟鞭到来时,他本能地举起双臂去挡,烟鞭像削豆腐似的,削断了他的两条小臂,并切开了他一小层头盖骨。

可是那颗被他依靠的血树,却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血色的生机,当浓郁的血雾从枝叶中分泌出后,立刻疯涌入悲从喜的体内,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愈合了他的伤口,并反哺着他损失的气血。

一对全新的木纹双臂,从悲从喜的断肢中生长出来,这画面给我看的那叫个恶心,这只阴森畜生三天后一定会死,但现在的他,在血树的保护下,似乎是无法被杀死的。

是我糊涂了,我早该料到这一点的——悲从喜是公输门的节度使,是这个组织的核心骨干之一,他曾在一招之内,杀死四名白衣大蛊,他怎可能这般轻易被打败呢?

悲从喜神色显得非常痛楚,但是在伤口愈合之后,他白纸般的脸上,反而多出了几分血色。

轻轻捏着新生出的木制十指,悲从喜冲我俩比划四套手势:

每套手势,皆伴随着一声咒音:

“欜!欗!欔!欓!”

所以我和卢晓莹就眼睁睁看着他用术,而不去阻止吗?

这里有必要解释下,在斗法时,手势的发动往往是非常迅猛的,悲从喜的这个术,只用时不到四分之一秒就完成了,这种速度即使巅峰时的我,也很难做到,更别提去反应了。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恐怖的高维能量迎面而来,在我俩四周,凭空出现了许多错综复杂的白线,这些白线形成了四道天罗地网,从四个方向朝我们狠狠压来。

我瞳孔猛烈收缩着,很快就意识到,这些并不是所谓的白线,而是线锯——古代冶金技术落后,鲁班在无意间发现,只要将丝线编织的足够紧密,就能轻易锯开结实的木头。

场面上的线锯,至少有几千根之多,每一根都锋利无边,密度极高,根本不容你躲避,四张大网狠狠压过来,当场将卢晓莹活切成了碎片。

好在她提前使用了哭悲,在她虚假的身体被切割开后,她的本体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远处。

而由于悲从喜完全免疫我的幻术,所以我并没有使用哭悲,而是用提前预读好的降魔咒,破解了线锯。

当四道线锯网压过来时,我肉身爆发出猛烈的金光,身上出现了一件血色的袈裟,线锯尚未触碰到袈裟,就砰砰地断裂开来。

悲从喜比划手势的速度,当真是快如鬼魅,他眼瞅着一术不成,第二术立刻补上,双手合十,指节化作虚影,口中轻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禁术,飞鸟!”

场面上线锯尚未消散,降魔咒立刻向我发出示警!

攻击来自头顶!

我抬头瞧去,就看一只木制的隼,从天空中急速下坠,这只隼比鸽子略大,全身布满暗红色的木羽,双眼黯淡无光,喙生的利如弯刀。

这一式飞鸟,应该是悲从喜压箱底的大术,此术威力的恐怖,已经超越了我的认知,连降魔咒无法阻挡!

眼瞅着木隼如闪电般袭来,我情急之下,本能地将全部佛光调至双腿,在狐瞳的作用下,隼的飞行速度被削减了十倍,红狐步被我运转到了极致,身体化作一道血色残影,向后暴退。

一秒之内,木隼流星般坠入地面,火焰的巨浪如岩浆般翻滚,在这毁灭性的瞬间,土壤被高温溶成了锋利的玻璃渣,朝四周疯狂溅射,而一片片暗红色的鸟羽疯狂地向着四周扩散。

在恐怖气浪的席卷下,我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在飞行过程中,我四肢尽量蜷缩成一团,紧紧护住身体,飞鸟犹如一颗大号的破片炸弹,比刀片还锋利的鸟羽后发先至,迎面而来。

降魔咒阻挡了大量鸟羽的攻击,但我的双臂依然被划的鲜血淋漓,落地后,我被浓烟呛的剧烈咳嗽,顶着热浪,一步步朝着爆炸的中心点走去。

小溪已经被炸没了,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数米深的大土坑,土坑的中心点铺满了热熔后的玻璃渣。

就连血树本身,在爆炸的波及下都没能幸免,粗壮的树干被拦腰折断,悲从喜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上半身被焦土覆盖,只露出一张脸来,气若游丝。

四周浓烟滚滚,飞鸟引起的爆炸,比火雷弩要猛烈数十倍,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在阴间,青丘用雷劫灭杀阴天娘娘的场景。

土坑的深度不及雷劫,但爆炸所引发的热量,似乎比雷劫还要猛烈几分。

我焦急地呼唤着卢晓莹,很快远处传来姑娘的回音:“我没事!只是膝盖擦破了点皮!”

我重重松了口气,一步步走到悲从喜跟前,这人直挺挺躺在土里,一脸的不甘,艰难地伸出双臂,还想冲我比划手势:

“禁术,海啸!”

单是一记飞鸟,就几乎要了他的命,后续的海啸,是不可能来了。

被我狠狠捏住十指,硬生生连根撇断。

“可惜了。”

断指后的悲从喜,并没有发出哀嚎,整个人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脸上的不甘也渐渐消散,嘴角扬起奇异的笑容:

“我从儿时练习飞鸟,练了一辈子,还是没能把它练到家。”

我瞧了瞧满是刀口的手臂和大腿:“可以了,就这么一只小破木头鸟,别说人了,坦克都得被它炸成铁水。”

“不……”悲从喜笑着摇头:“飞鸟练到极致境界,是不会引发丝毫爆炸的。”

“爆炸越大,反而越说明我没练到家。”

血树断绝生机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悲从喜也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求生底牌,我将他从土堆里拽出来,骑到他身上,双手牢牢掐住他的脖子。

别觉得残忍,我早说过,这是一个血色的江湖,我在这江湖的所见所闻,皆是地狱,很幸运,死的不是我。

卢晓莹跑到我跟前,我扭头扫视着她,她的伤势全集中在右腿膝盖上,细微地擦破了些皮,可惜了这双极致美腿,千万别落下疤啊。

悲从喜嘴里往外涌着血沫,到了弥留之际的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奇异了:

“三岁接触木雕,十岁……满手的老茧,十五岁之前,我在长白山森林的每一颗树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摇着头,手劲开始加重:“老哥挺没素质的啊,你想过树的感受吗?”

“爷爷,你说……我是鲁班转世,你,你骗我!”

说出最后的遗言之后,悲从喜正式宣布离世,他双眼瞳孔快速缩小,很快变得浑浊起来。

我站起身,用一把大火,将血树的断根点燃,然后将悲从喜拖到火堆跟前,将他摆出下跪的造型后,我将手机扔给卢晓莹:

“等他喷血的时候,你再按下快门,尽量拍好看点,拍出艺术气息。”

卢晓莹嗯了声,镜头瞄准尸体。

我抓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将一头用小刀削尖,然后走到悲从喜身后,木尖直接从他的后心,捅进了喉咙正中。

眼球承受不住这突入其来的高压,噗噗两声,直飞出去。

黑血如喷泉般,从悲从喜口中喷出,卢晓莹及时地按下快门,保存了这个艺术性的瞬间。

我答应过悲从喜,要让他死出艺术感,我做到了。

等卢晓莹将此人的遗相发到群里后,木工群陷入了一片死寂,半天没人吱声。

“笑!笑的越损越好!”我命令卢晓莹道,想了想,又将手机要过来:“你笑声太好听,达不到恐吓的效果。”

按开语音后,我就蹲着搁那笑,我尽量让自己笑的又尖又阴又坏,但我本身并不是阴损的人,终究是没笑出想要的效果。

可能是浓烟对卫星信号造成了干扰,我的笑声变的断断续续,夹杂着阵阵电流,反而将效果润色了不少。

“你没完啦?脸都快笑酸啦!”

十多分钟后,卢晓莹见我还搁那笑,不禁皱眉道。

我说你不懂,效果必须要达到,你知道吗?

卢晓莹拿过手机翻看,木工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青龙使:“快通知门主,节度使悲从喜,死于苗疆!”

血锥:“臭苗子,你们给我等着!我要把你们一个个串在火上烤熟了,撒上孜然面,当悲大哥的供品。”

阴小人@血锥:“悲大哥不会白死的,我要用整个雨林给他陪葬!”

我赶紧火上浇油,拿手机打字:“咱们苗疆的后台是互助会,你们区区公输门,一个民间讨饭的木匠组织,也配跟互助会斗?”

“三尸神已经放话了,要把你们公输门连根铲除!用你们这些臭木匠的骨灰,给阴师罗红衣当点心!”

十三尺:“X你XX!”

我一辈子只削木头:“呵。”

十三尺@我一辈子只削木头:“老怪物,你笑你妈呢?”

青龙使@我:“朋友好手段,敢不敢留下姓名,来日我必亲自上门向你讨教。”

我双手打字如飞:“我是版纳苗疆的副总寨主,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你来,我让你尝尝黄皮子蛊的厉害。”

字打完我丢下手机,一脚踩的粉碎,踢进土坑里。

这时,悲从喜的魂儿出来了,被我用勾魂索拽进来,塞进了阴灯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搜查悲从喜的随身行李,搜出些换洗衣物,一把做工精美的小木工刀,以及一只精雕细琢的木隼。

关于飞鸟木隼,它是鲁班家的独门禁术,战国末年,鲁班和自己的大弟子赵显斗法,两人各自制作了一只木鸢,这种木鸢靠内部结构复杂的机关和发条启动,能带人飞行千里,师徒俩从城墙出发,乘坐木鸢飞行,途中赵显就对师父鲁班讲:

“此物迅若飞电,若仿飞鸟衔天火,则众必大厄。”

翻译过来就是说,这玩意飞的又快又稳,但这还不够,要是它能像飞鸟口叼流星那样,引发巨大的爆炸,那敌军可就惨了。

鲁班一寻思,有道理,回去就把这木鸢进行了结构性的更改,在其内部添加了火药和引线,但鲁班直到死,也没能把飞鸟完整地制作出来。

这个残缺的术,落到了后世一个叫诸葛亮的男人手中,经过了诸葛亮一系列改良,飞鸟的雏形已成,可惜,这个玩意看似华丽,一炸一大堆烟花,却没什么实战威力,很快就被诸葛亮弃用了。

直到宋朝末年,经过一个叫黄道婆的巧匠开发后,才将飞鸟彻底完善,和诸葛亮苦心钻研内部结构相反,黄道婆反其道而行之,从外部开发,将每一片鸟羽都制成锋利的刀片,当内部引爆后,鸟羽会四散开来,造成区域性的恐怖杀伤。

不久之后黄道婆死去,此术几经辗转,最后落入了公输门手中,被进一步更新至今天的版本。

卢晓莹不是鲁班门人,无法使用此物,但她还是将木隼收下,准备回去拆开研究。

木工刀也被一并收下了。

处理完现场后,我让卢晓莹先回桑家,然后看向749局的五人。

这五人目睹了我处理尸体的血腥全过程,却并不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恐和不适,五个人整整齐齐站一排,五张阴冷,麻木的面孔,透着无神的光。

就算在菜市场观看杀鸡,也不该是这个表情。

这些人表现出的姿态很不对劲,这引起了我深深的好奇,于是我捧起一把土,将手上的血迹擦洗干净后,就走到这五人跟前。

五人依旧不带丝毫悲喜地看着我,似乎都不怎么怕我。

我首先看向那个爱笑的女孩,冲她伸手问好:“同学你好。”

这女孩年龄和卢晓莹相仿,短发,长的挺乖巧甜美的,却一脸的青春痘,可能是嫌我手脏,女孩皱了皱眉,并没有跟我握手。

“你好!”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小伙子,一把握住了我的手。

眼镜的皮肤很白,一副标准的学霸造型,瘦瘦的瓜子脸看起来很干净,嘴唇上长着淡淡的绒毛。

他的手又冷又硬,像一块干冰。

随着各方势力涌入,如今的雨林变的愈加混乱和凶险了,我是个独行独往惯了的人,但目前这种极端情况,已经和大逃杀没什么区别了,能多结交到一个朋友,也就等于少了个敌人。

当我自报姓名后,眼镜也自我介绍道:“李哥好,我叫XXX。”

他这个名字说出来,我下一秒就忘了,这里面肯定存在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能量,干扰了我的记忆,这很符合749局的做事风格,我也没太在意,笑着给他发烟道:

“你这名有点难记,我还是叫你眼镜好了。”

眼镜接过烟,生涩地抽了几口,连连咳嗽,问我:“李哥,我方便问下你的能力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方脸,寸头,穿迷彩服的小伙抢答道:“他的能力是幻术,和谁谁能力很像。”

青春痘女孩道:“比谁谁要厉害,但是应该不如谁谁谁。”

这些人但凡谈及到姓名,我居然没一个能记住的,统统是上一秒听到,下一秒就忘光。

有点意思,这个奇奇怪怪的小队,越来越勾起我的好奇心了。

五个人顾不上管我,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张口闭口,用到最多的词就是“能力”。

我就插嘴道:“幻术谈不上,我只会点简单的小戏法。”

“你们的能力是什么?”

五人瞬间沉默,表情怪异地看向我。

气氛一度很尴尬,青春痘女孩转移开话题,指着我胳膊和大腿上的刀口,说:“你受伤很严重,我给你包扎下。”

她从背包中取出酒精喷雾和创可贴,仔细地帮我处理起伤口来。

其实在佛光的运转下,这些刀口已经迅速愈合,开始结疤了,但女孩却不接受我拒绝,硬是将每一处刀口都喷上酒精,贴上创可贴,这才重重松了口气,拍着手冲我笑道:

“不好意思,我有点强迫症,少贴一个地方我都会很难受。”

我冲她道谢后,迷彩服走上前,指着远处悲从喜的尸体,严肃地问我:“那个人是谁?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青春痘也皱眉道:“你杀人手法很娴熟,也很残忍,你一定没少杀人吧?”

女孩往我身边凑了凑,一脸神秘地问我:“杀人是什么滋味?能跟我讲讲吗?”

“就讲你第一次杀人时的滋味。”

迷彩服插嘴道:“他肯定吐了,第一次杀人总是会吐,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我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土:“我倒是没吐,除了开心和兴奋之外,没太多感觉。”

迷彩服抚摸着自己四方形的脑袋,一脸的骇然:“我看过德州电锯杀人狂,你和这部电影里的主角很像。”

我简单给他们讲述了和悲从喜之间的恩怨,从牛棚遭遇林先生,讲到鲁班家和墨家数千年以来的恩怨,最后再讲公输门这个由邪修木匠构成的组织。

青春痘听完显得很是诧异:“所以你刚才对着手机坏笑了十几分钟,就是故意在气这帮坏木匠吗?”

我说是他们先笑的啊,你对付坏人必须得这样,你得比坏人更坏,才有赢的可能,你相信我,几十年过后,这段笑声依旧会准时出现在他们每个人的噩梦中。

青春痘原本对我戒备又嫌弃,听完我这番发言后,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敬佩,第二次冲我竖起大拇指:“李哥,你真狠!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狠劲就好了。”

迷彩服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鲁班?木匠?这个能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话说完,众人对这段信息的真假不置可否,只见领头的眼镜走到一个少年跟前,问他:“他有没有撒谎?”

这少年留一头飘逸乌黑的长发,17,8岁的年纪,个头不高,穿着白T恤配牛仔裤,长的挺好看,眉宇间带着些许的凉薄和冷漠。

我看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但我猜测啊,这少年的“能力”,可能和测谎师类似,能准确分辨出他人的谎言。

少年眸子冷冷地看向我,小声回答道:“他没撒谎。”

眼镜还不放心,深吸口气,对我道:“李哥,我们对你的能力表示认可,刚才我们观看了你杀人的全过程,虽然杀的是坏人,但你这手法……未免也太熟练,太残忍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春痘对此表示认可:“杀人也倒罢了,关键是你刚才对着手机坏笑了十几分钟,那些木匠是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但你这个笑声吧,对我的精神的确造成了很严重的污染。”

“你的笑声,今晚一定会出现在我的噩梦里,而且你的长相……”

眼镜咳嗽着打断青春痘,对我道:“李哥,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如何评价你的人品?”

我想了想,回答道:“我做人做事,只凭问心无愧,没什么可评价的。”

众人齐刷刷看向少年,见少年点头后,小队众人对我的态度急转直上,渐渐对我放下了戒备。

我嘴里叼着半截烟头,问众人:“你们谁有水,能借我喝点吗?”

五个人身上都没带水,面面相觑。

迷彩服提议道:“营地有的是水,我们带他回营地吧,反正他走出营地的那一刻,什么也不会记得。”

眼镜应该是这些人的领队,他低头寻思了下,对众人道:“咱们出发前,马总工特意交待过的,让我们在雨林中行事尽量低调,多结交可靠,强力的盟友,这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马总工?哦对了,马义是749局的首席总工程师,目前由他独揽大权,全面负责749的运作。

“走吧,回营地。”众人都没异议,眼镜当即拍板道。

我就跟着这五人走,边走边天南海北地瞎叽霸唠,聊了一会我就发现,这五人并没有丝毫的江湖经验,一股浓浓的尚未接触社会的大学生风,心智方面也比较单纯,很容易相信人。

比如,他们明知我是幻术师,却敢把我往营地带,虽说这五人中的某一人,具备记忆抹除的能力,但他们难道就不担心,我也具备特殊的反制手段吗?

诸行无常法印,是可以完美破解一切意识层面的攻击的。

而且即使有测谎师,正常人谁会把一个危险的陌生人,往自个营地里带呢?

这里又不是什么房车营地,这里是边境的无人区啊!

但我转念一想,我觉得人家心思单纯,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搞不好人家个个身怀惊天造诣,实力完全允许他们无视这些风险了。

在路上我就问:“你们是749局的吧,我听说749局,有很多特异功能人士。”

说这话之前,我已经把这五个人反反复复,里里外外看过来了,这五人一定不可能是修行人,身上完全不带丝毫气场,唯一让我疑惑的是,五人后背都笼罩着一层黑光。

每当我靠近这些黑光,我都能感到阵阵剧烈的恶寒。

听我点破他们的身份,五人并不感到意外,眼镜头都不回地答道:“是啊,你考虑加入我们吗,749局待遇很好的。”

“一旦签订合同,即使实习期,也会安排你不低于百万的出行车辆,专属司机,并赠送你一套京郊的独栋别墅。”

迷彩服回头看了我眼:“你要是不答应,上述对话将在你的记忆中永久遗失。”

我模棱两可地答道:“我考虑下吧。”

“对了,你们五人,分别是什么能力啊?方便说下吗?”

这五个人分别是眼镜男,青春痘女,迷彩男,以及那个好看又高冷的少年,这里面漏说了一个,那是个身材曼妙的妇女,妇女戴了副蓝色鬼脸面具,看不出具体长相,年龄也未知,妇女上身穿了件冲锋衣,下身是紧身牛仔裤,身体线条修长而柔美。

妇女长发飘飘,默默行走在队伍中间,从头到尾始终一言不发,也完全不曾拿正眼看过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听到我的提问,这妇女倒是抢先回答道:“说到能力,我想起东野圭吾的一个悬疑短篇,一个无论如何都没有女人缘的男人,被医生收集汗液,做成了防老公出轨的喷雾。”

声音很是空灵。

妇女在暗讽我的长相没女人缘,我摸着鼻子笑了笑,并不在意。

青春痘第二个回答:“我的能力很特殊,我总是能在随便一条街上,随机选出最难吃的一家饭店,然后点中他们家最难吃的菜。”

“现在,我和朋友们去外面吃饭时,我是被剥夺点菜权利的,如果去的是陌生饭店,就会让我先点菜,然后她们拿过菜单对服务员说,刚才她点的都不要……”

迷彩服晃动着粗壮的胳膊,也答道:“我的能力也和饭店有关,我去哪家饭店连吃三回饭,那饭店必会倒闭。”

眼镜也模仿着该风格编道:“我的能力是吃烧烤的时候,无论我坐在哪里,烟都会往我脸上飘,并熏我一身味,于是每次吃烧烤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坐我对面。”

最后才轮到少年回答,他边低头行走,边小声道:“我的能力是‘失败者’,我和任何人,进行任何形式的比赛,都一定会失败。”

我以为这五个人都是在跟我扯叽霸蛋,后来我才知道,五人中,只有少年没撒谎,他真的是“失败者”,他的能力和他描述的完全一样。

我佯装生气道:“你们这些人就挺没意思的,我真诚对待各位,有问必答,你们却处处藏着掖着,这可不是交朋友的态度。”

说完我转身就走,眼镜,迷彩服和青春痘三人连忙劝住我。

眼镜说:“李哥你别生气,不是我们不讲,主要是我们这个部门很特殊,我们的能力,属于国家级的绝密信息,不好跟外人透露。”

“还请你见谅。”

青春痘用力提了提背包,说:“告诉他也没事,反正他离开营地后,也不会记得什么。”

眼镜扶了扶厚厚的镜框:“营地已经不远了,等到地方了再说,你看可以吗李哥。”

我说行吧,但是速度能快点吗?这会是最热的时候,这么磨蹭下去很容易中暑。

小队速度开始加快,五人在雨林崎岖,潮热的环境中健步如飞,步伐个个矫健无比,我紧随其后,越看越觉得惊悚。

这五人看似只是普通人,体力却完全不在我之下,我以这个速度奔跑,跑久了脸上会出汗,这五人却从头到尾,愣是不带流一点汗的,呼吸始终保持着平稳。

我目测目前的奔跑速度,已经超过每小时三十公里了,可五人却像在自家院子里闲庭信步一般,个个轻松惬意。

跑出个把小时后,营地总算到了,749局的这个营地选址非常隐蔽,它处于一处小树林中,四周被细密高耸的带刺灌木环绕,树林正中是好大一片空地,长满了柔软的青草,不远处还有一座无名小湖。

眼镜剥开一团灌木,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走进营地一瞅,只见地面上堆放着成箱成箱的各种生活物资,发电机,电脑,“星链”卫星接收器等设备一应俱全,不远处还堆放着一大团降落伞。

749局当真是财大气粗,生怕这五个孩子饿着,竟然出动飞机,空投了多轮物资。

营地里还有几位技术和后勤人员,各自在忙碌着,我被带进一个类似蒙古包的大帐篷里,盘坐在地毯上,没一会,就有人端来一大杯满是冰块的无糖可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749局竟然夸张到,连制冰机都给空投下来了。

蒙古包的一角,摆放着一台大冰箱,里面各种冷饮齐全,甚至很多都是国内不曾上市的进口货。

我大口将可乐一饮而尽,身上的燥热立刻消失到无影无踪。

不一会又进来个戴口罩的女医生,详细检查了我身上的伤势,见伤口早已结疤,她就替我将创可贴都撕了下来,又帮我上了些云南白药。

我在蒙古包喝了两瓶进口冰啤酒,休息了半个多小时,那五人这才依次走了进来,五人都穿着浴袍和拖鞋,头发湿漉漉的,看来刚才是洗澡去了。

大伙围着圈坐在阴凉的蒙古包地毯上,眼镜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李先生,咱们749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我刚才跟马总工打去了电话,简单介绍了你的情况。”

“恭喜你,你获得了总工的认可,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加入749局。”

我要是答应他,接下来等待我的,一定是小山那么高的保密文件,但这事并不存在商量的余地,马义本尊来求我也不好使。

我放下空啤酒瓶,跟眼镜讲:“我这辈子没给人打过工,现在更不可能开这个先例,咱们的关系只能是互利合作。”

“也别兜圈子,我就直说吧,我是奔着阴庙去的,我相信你们大老远来这,也不是来采集蚊子样本的,你看咱们能合作就来,合作不了趁早拉倒。”

眼镜没料到我会这般直爽,楞了半晌,站起身又要去打电话:“我得请教马总工。”

“你别总工总工的了。”我一把按死眼镜大腿:“这营地你说话最好使,对吧?别屁大点小事就去请示上级,成年人,拿出点成年人的担当。”

冗余的拉扯统统略过,眼镜征询了同伴的意见之后,下定决心,就开始跟我讲了。

首先,他们的确都是特异功能者,而且还都是这部分人群中的精英翘楚。

我们要明白特异功能这个名词的定义,它不单单只代表心灵遥视,隔空取物,透视眼之类的玩意,这个领域早在上世纪冷战时期,各大国就开始花费重金国力,暗中较劲了。

八十年代初期,507所的科学家经过了大量严格的科学实验,确认了张宝胜的突破空间障碍等功能确实存在,并获得了科工重大科技成果二等奖。

张宝胜是当年最有名的特异功能人士,也是这方面,唯一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人,说白了就是国家养他,养一辈子的那种,可想而知这人有多厉害了。

当时有多位身处最中心的,名字和职位无法被提及的“大老板”,亲自到场观看了这场实验,张宝胜当着所有老板的面,从一个完全封闭的小药瓶中,取出了放置于瓶内的红纸条。

纸条上有首席大老板的亲笔签字,做不了半点假,被大老板亲手放入后,科学家再将瓶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用特殊手段彻底封死,所以张宝胜是如何当着数百人的面,在完全不破坏瓶身的情况下,取出纸条的呢?

接下来数年间,张宝胜多次在电视直播中,展现过这个能力,但当时我们对特异功能了解有限,更不懂得如何开发它。

张宝胜老年后,该能力从他身上渐渐消失,随着多次表演失败,此人也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中。

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特异功能早已不再是秘密,各国对这个领域的发展,也非常高端和成熟了。

这次749局,派出这五名来自全国最顶尖的特异功能高手,其目的就是为了探寻阴庙下方的空间,并取走外道妖魔的遗骨。

749局对这五人的能力非常有信心,甚至固执地坚信,五人的战力,完全超越了一支现代化装备的小型军队,所以完全没有额外派遣部队的必要,只需保证他们的后勤和通信即可。

但是由于严重缺乏江湖经验,五人进入雨林后,连续遭受重大挫折,先是在两轮斗法中被阴,惨败给同一个来路不明的坏人,青春痘女孩更是在野外洗澡期间,被几个当地妇女骗去了苗寨,差点给黑苗子给侵犯了,所以眼镜经过请示上级后,决定改变策略,招揽一些厉害的修行人,在他们的帮助下,强化小队存活能力,进入阴庙下层。

接下来,眼镜郑重地向我介绍他的能力:

“我的能力,叫做禁言师,我可以禁止敌人说某一段特定词缀,或者做某一个举动,一旦禁言被触发,敌人身上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该能力对死物同样生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介绍完自己的能力之后,眼镜扶了扶镜框,刚好我们中间摆了张小桌子,桌上的果盘里丢着把水果刀,眼镜当着我的面,拿起水果刀,用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将纯钢打造的锋利刀刃,撕成一根根头发粗细的金属丝。

这画面属实让人心惊,单凭指甲,就能将刀刃撕成这模样,纵使巅峰时期的我,也无法做到。

眼镜掐的并不怎么费劲,其余人观看那一根根金属丝从刀刃上剥离,落下桌上,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很自然的事。

很快,桌上就出现了一小堆金属丝,水果刀已经被他撕没了,只剩下木制手柄了,眼镜扔掉手柄,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对我道:

“我们每个人除了具备特异功能之外,肉身也都经过特殊的基因改造,力量,速度,爆发,防御,每一项数值都已经超越了人类目前已知的极限。”

“比如防御力这块,我们的肉身可以轻松防御14.5毫米口径以下子弹的攻击。”

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诧异,要知道,14.5毫米口径的弹药,是重型狙击枪专用的贫铀穿甲弹标准,也就是说,这些特异功能者,是可以免疫狙击枪以下火器攻击的。

这种妖魔级别的防御力,即使在我加持不动明王降魔咒的情况下,都无法达到。

“当然了,防御力只集中于额头以上部位,四肢和躯干。”眼镜一脸认真道:“双眼和下体等柔软部位被击中的话,一样会死。”

青春痘女孩笑吟吟道:“跟我们组队,李先生可以放宽心,至少我们不会拖你的后腿。”

我嗯了声,好奇地询问问关于基因改造的问题,我很早以前就听马义讲过此事,我知道基因改造目前还处于实验阶段,是军方最高层的机密,我没想到的是,这玩意现在居然发展的这般迅猛。

五人对该话题闭口不谈,于是我换了话题,问他们:

“那你们的速度和耐力这块呢?”

“速度是我们的弱项,也就比普通人快三倍左右。”眼镜挠头道:“但耐力还好,跑一整天马拉松都不会觉得累。”

我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要知道,我在红狐步的加持下,在近乎无限体能的前提之下,也远远无法支撑一整天的狂奔,这种不顾一切的奔跑状态,我至多维持四个小时,就会疲惫到喘不过气,速度会大大下降。

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这帮人是在跟我俩吹牛比呢吧,但我一瞧桌上那堆金属丝,再看眼镜那傻中带憨的脸,感觉又不像。

所以基因改造的效果这般生猛变态,那么副作用应该也很明显吧?

青丘旁听到现在,忍不住冲我密语道:“要我看,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基因改造,这五人的身体变异,很可能跟马义发现的那个里世界有关。”

我微微颔首,青丘的这个思路,方向应该是正确的,当初马义用引魂幡,从阴间掠走两亿生魂,曾扬言要将里世界打造成第二个天神道,后来计划悲惨落空,这件事我就没再往下跟。

可能在失联的这段时间,里世界发生了某些异变?

接下来,轮到青春痘介绍自己了,这姑娘五官长的挺好的,也很爱笑,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一脸油汪汪的青春痘。

她指着自己介绍道:“我的能力是‘美食家’,我能制造一个可见的小幻境,在这个幻境中,我可以吃下无限量的食物,而每当我吃下多少,敌人也会被强迫着吃下多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反正最后,敌人一定会撑爆肚子而死。”

我冲青春痘笑着:“你这个能力相当牛比啊。”

青春痘有些难为情地脸红了:“目前美食家这个幻境,我使用的还不太稳定,咱们小队里,我的能力是最弱的。”

我又问她:“那谁是最强的呢?”

青春痘瞧了眼桌对面,那个高冷好看的少年,和戴怪物面具的妇女。

接下来轮到迷彩服自我介绍了,这小孩年龄和眼镜相仿,都是20出头的大学生造型,留着个四方形的毛寸,长的浓眉大眼,个头不高,却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一看就是个粗枝大叶的人。

“我的能力最简单,叫做【暴打老头】,就是说在和老头类型的敌人作战时,我总能获得莫大的优势,老头向我发动的攻击,也会被极大弱化。”

迷彩服这番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这特异功能,还真是特么的简单粗暴啊。

见大伙都在笑自己,迷彩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补充道:”敌人必须是老头才能触发,老太婆都不行,具体的触发条件是,男性,真实年龄超过50周岁以上,80岁以下。”

我好奇地问他:“为啥80岁以上就不好使了呢?”

迷彩服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你想啊,八十岁以上的老头,也基本没什么战斗力了吧?”

……

这一天,对我有着极其特殊的意义,上午,我亲手杀死了公输门节度使悲从喜,并且进一步加深了公输门和苗疆之间的矛盾,下午,我遇到了一批特异功能人士,并且通过了他们的测谎考核,被邀请至他们的营地中。

在这个阴凉宽敞的蒙古包里,我对特异功能这个概念,有了全新的认知,我以前总是跟各种阴森形态的死物,跟仙家,跟修行界的同行打交道,现在我知道了,即使是普通人这个下沉群体中,也存在着极其恐怖的异类。

我不得不感叹造物的伟大,在这个小小人间,就存在着许多未解之谜,我现在看到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我抽着烟问他们:“你们的这些能力,是生下来就有的吗?”

眼镜代表小队回答这个提问:“是的,生下来就有的,但起初并没有现在这么强,维持的也并不稳定,能力时有时无。”

“后来,我们被749局选中,在749局的培养之下,我们的能力才渐渐被稳固下来,最终形成了成熟的战力体系。”

眼镜告诉我,749局有一个“摘星”计划,他们从全国各地挑选了一千余位具备特异功能的儿童,从小集中军事化培养,这些儿童的父母家人,都得到了妥善的物质补偿。

但摘星计划内部的竞争,是无比激烈残酷的,这些少年如果在16岁之前,能力还没有得到稳固,就会被淘汰出局。

像那种本身就比较鸡肋的能力,即使稳固了也没什么用处,同样会被淘汰掉。

比如一种名叫【脱裤人】的能力,该能力者每次目视他人,都可以使对方的裤子(或裙子)以无法避免的形式自行脱落。

又比如一种名叫【对视之王】的能力,无论和任何人对视,都能最终获胜。

最夸张的是一个叫做【万花筒写轮眼】的阴森瞳术——只要不间断注视对方一百年,对方就会立刻死亡。

能力【银行家】,该能力的描述为,可以无限复制金钱,但复制出来的钱是隐形的,除了自己谁也看不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上述这些能力,就明显属于鸡肋的,无用的。

我听的是哭笑不得,看来,拥有一个屌用没有的特异功能,也是件悲催且无奈的事。

甚至749局还为这些特殊能力进行了细致的分级,最低为E级,往上是D级,C级,B级A级,最高为S级。

眼镜说,他的这个【禁言师】,属于B级能力,青春痘的【美食家】和迷彩服的【暴打老头】同属于C级。

别小看B级和C级,这在749认定的体系中,就已经属于相当高的级别了。

至于像遥视,透视眼,念力控物等传统意义上的特异功能,在这里是完全排不上号的,749局内部,基本上人人都会。

我听着听着,就开始思念马义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老家农村,马义开着辆路虎车,带着女助理,意气风发地来给宋老歪看风水。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我的婚礼上,马义神色阴郁至极,也比当场苍老了许多,他眼神里装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像个木头一样呆滞地坐在那,我觉得马义活的很累,比我累多了。

接下来,轮到那个美貌少年介绍了,他本在专心地剥一只橘子,眼镜喊他,少年这才抬起头,冷漠地看向我,像在看一只不相关的猫狗,轻声开口道:

“我之前已经讲过了,我的能力是【失败者】,顾名思义,我和任何人,进行任何形式的比赛,失败的总是我。”

“我的评级是A。”

话说完,少年又低下头去剥橘子了。

我听的很是纳闷,一脸不解地望着那少年,他这个能力如果真像他描述的这样,那可谓废物他妈给废物开门,废物到家了,简直是鸡肋中的战斗机。

这种没半点鸟用的能力,怎么配拿A的评级呢?

见我感到不解,眼镜给我解释道:“他不止这一项能力,他同时还是一位测谎师,这个你知道。”

“另外,记忆抹除的能力,也是来自于他。”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少年身上,同时具备三种特殊能力。

但即使这样也无法解释,他这个废物到家的【失败者】能力,是怎么被评级为A的?

最后轮到那妇女介绍了,妇女因为戴着面具,看不出具体年龄,但从她的声音来判断,她应该和卢晓莹年龄相仿,就是一20出头的女大学生。

妇女说:“我的能力是【因果律】,评级为S-,就这样。”

所以这五人里,这妇女是最厉害的,她这个能力已经快到顶了,只比S弱了一点点,但妇女话比少年还少,她不愿意解释,我自然也搞不懂,她这个因果律到底指的是什么。

我掐灭烟头,伸伸懒腰道:“我听你们介绍完,感觉你们都挺厉害的,各方面比我厉害多了,要是放在修行界,你们大差不差,也都算是阿修罗了。”

“可是就你们这么强悍的一支队伍,怎么就能轻易败给一个坏人呢?还特么连续败了两次?”

我越说,脸色越古怪:“你们五个人合起伙来,掐人家一个都掐不过吗?”

想起之前的两场惨败,众人皆面色羞愧,低头不语,眼镜长叹了口气,说:“李先生,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五人里,年龄最大的也不过23岁,我们初入江湖,很缺乏相关经验,在此之前,我们也从未经历过实战的考验。”

他抬头看向我,厚厚镜片闪出亮光:“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急缺你这样的江湖老手加入,你不知道,目睹了你和悲从喜斗法的全过程后,我们五人就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邀请你加入我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春痘补充道:“斗法本身没太多值得惊艳的,主要是你后续的操作,实在是血腥了,简直卑鄙到家了,你那持续十多分钟的阴笑,成为了我们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我当时就跟队长说了,要是能有你这样的人加入,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会败的那么惨。”

我细细询问后才得知,在见到我之前,749局的这支小队,接连两次遭遇到一名幻术师的袭击,这名幻术师的手段非常阴森,这五人本来还挺自信的,结果他们的这些能力,连用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基本上一打照面,五人直接就中招,当场歇菜。

要不是仗着少年强悍的精神力,连续两次勉强突围,并施展记忆抹除的能力,让对方放弃追杀,他们早成为人家幻术师的手下亡魂了。

听到幻术师这三个字,我心里直接泛起了白毛,我连忙对他们道:

“我知道一个名叫郑青海的幻术师,这个人手段远在我之上,我见到他,怕是也只有逃命的份。”

眼镜面露惊恐道:“这人说,他是郑青海的徒弟!”

我微微定了定神,寻思这还差不多,要是遇上郑青海本尊,这五人一定不可能逃的掉,不过郑青海那种级别人物,应该也不屑于和这些小年轻动手吧。

青春痘赶忙往我身边挤了挤,冲我告状道:

“李先生,这个人厉害的不光是他的手段,我最怕的是他那张脸,我活这么大,从未见过长相那么坏的人。”

“每次一见面,他就冲我们坏笑,笑的又贱又坏,你一定要帮我们报这个仇,出这口恶气!”

我没吱声,有些时候,牛比还是别吹太早的好,免得翻车下不来台,我虽然已经领悟了诸行无常,并系统学习了四部封天,但由于道行过低,我目前还不可能是半步修罗,郑青海的对手。

他的徒弟,我也未必就能稳赢。

“他怕了。”见我不吱声,那妇女出言讥讽我道:“他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幻术师,我早就说过,我不看好他。”

“他不配进入我们小队。”

说完,妇女站起身就走出了蒙古包。

眼镜干笑了两声,给我点烟道:“她这人是这样的,口无遮拦,李先生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我摆了摆手,从我获得这副新身体开始,我遭受的冷嘲热讽和白眼还少了?我当初穷到没饭吃,在深城各大超市流窜作案时,多少人指着我的后脊梁骂我是臭要饭的?

我还是那句话,修行人要是活的这般小肚鸡肠,连这点小挫折都容不下,那也别修行了,趁早滚回老家种地去吧。

在妇女走后没多久,少年也起身离开了。

眼镜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说:“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咱们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从三座阴庙里,带走外道妖魔的遗骨。”

“不知你的诉求,和这个有冲突吗?”

我告诉他:“我要遗骨中的能量和佛光。”

眼镜爽快地答应着:“我们带遗骨回去,是为了研究外道的身体结构,并尝试用DNA再生技术,来复活外道,至于遗骨之外的东西,我们并不感兴趣。”

也就是说,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这种情况下,没有理由不合作。

定下合作事宜后,眼镜走下地,在蒙古包里来回踱步,心事重重地对我道:

“李先生,这是我们为749局效力的第一个任务,我们都是749选出来的精英,虽然任务失败,我们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狠狠捏了捏拳头,语气变得激动起来:“但即使这样,我们也无法接受失败!”

我平静地看向他:“我只能向你保证一件事。”

眼镜急忙问:“什么事?”

“接下来,会死很多很多人,流很多很多血,我和你们五位,谁也无法保证能存活下来。”

“你懂我的意思吗?”

眼镜正要说话,外边有人叫他,说总部来电话了。

五分多钟后,眼镜从外边回来,兴奋地对我道:“是马总工的电话,他任命你为这次行动的总领队,咱们五人接下来,全部听你指挥。”

我说:“你这孩子是彪还是傻啊?我夺了你的权,你怎么还怪开心的?”

眼镜挠了挠头:“我只要完成任务,别的我不在乎。”

后来我寻思这事,马义并不认识我,他为什么会将领队的职位,交给我这个陌生人呢?

只因为我和李三坡一样,都是幻术师?他马义就好这口?未必,我觉得更大的可能,是陈山火向马义泄露了我的身份,马义得知我换了副皮囊在此渡劫,那他这小破队伍,就必须交给我来带了。

不知不觉到了饭店,晚饭非常简单,就两盘菜,一盘是一整只烤全羊,另一盘则是堆成小山那么高的水煮大龙虾,配烤土豆和厚切新鲜柠檬。

这是核心小队才配享用的待遇,营地里剩余的工作人员,吃的饭菜都很普通。

我们坐在篝火旁的木桌边,享用着丰盛的晚餐,席间眼镜给我介绍小队成员:“我名叫……”

我说打住,名字只是代号,这么多人我也记不下来。

我抓着半截龙虾尾,分别指向他们五人:“你叫妇女,你叫少年。”

“你叫眼镜,你是青春痘,你是迷彩服。”

“我叫李丑,完事了。”

妇女听完有些不喜:“妇女?那不是对中年女人的称呼吗?”

我说你整天戴一破面具,搁这装神秘,谁知道你是不是中年妇女啊?

那妇女听完,当场赌气地将面具摘下,我一看,这小脸,美轮美奂,冰清玉洁,光彩照人,这女孩年龄和卢晓莹相仿,长的倒是没卢晓莹那般惊艳,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大美人了。

我不能总说一姑娘这那好看,我得描述她的特点,这样读者才能记住她。

这姑娘怎么回事呢,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无情之色,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抱有丝毫希望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所有人物,都和石头,和落叶一样,可有可无。

这种眼神只能说明,她的心,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

我依旧叫她妇女。

“看什么看?”见我直勾勾盯着她,妇女神色恼怒起来:“滚回家看你女朋友去!”

经眼镜介绍我才得知,妇女和这少年还是一对姐弟。

眼镜问我接下来的行动安排,我目光依次扫视众人,寻思片刻后道:

“没必要全去,人太多反而不好,青春痘和迷彩服留守营地,眼镜和姐弟二人跟随我行动。”

“具体什么时候行动,三座庙,先下哪一座?我要回去先跟干娘商量,明天再回你们话。”

我点出来的这三人,代表749局的最强战力,特别是这名妇女,她的因果律被机构评为S-,说明一定有其过人之处。

相比之下,青春痘的【美食家】,目前还很不稳定,而迷彩服的暴打老头,只在特定情况下才好使,但评级似乎也不高,我就把这两人舍弃了。

听到我点她,妇女很不乐意的嘀咕着:“完了,让这种人带队,这下怕是有去无回了。”

青春痘替我说话道:“你为什么看他这么不爽啊?各种挑刺,人家又没惹过你?”

“因为我是颜控。”妇女歪着脖子,手托腮,回怼道:“他长得丑,就这么简单。”

眼镜离开,不久后回来,塞给我两只对讲机:“这个型号的对讲机,能保证三十公里内通话无阻,太阳能充电,无需担心电量。”

“李先生,你那边安排妥当后,就赶紧通知我们,咱们汇合后一起下阴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从营地出来后,我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往干娘家走,今晚无月,前路一片漆黑,完全没有能见度可言。

我摸着黑来到一个空旷地前,从锦绣图中取出纸鸢,默念口诀,纸鸢徐徐升起,在黑漆漆的夜空中寂静飞行着。

阴冷的晚风吹打着我的身体,我边飞边寻思,从我获得这副身体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月了,只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我就将一个近乎无可救药的废物,硬生生拉扯成了一个大修行人。

我来的时候只有我自己,现在我有了个聪明漂亮的女徒弟,认了蜘蛛仙当干娘,又和749局的特异功能小队搭上了线,获得了强援,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离最后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小修行人,大修行人,阿修罗……

而我只要修至半步修罗,就满足了渡劫条件,我就能舍弃掉这副丑陋的躯壳,提前回归自己的生活了!

青丘从野狐禅向我投来复杂的目光:“据我估计,单单是一座阴庙下的佛光,就足够你到达半步修罗了。”

“但要说提前回去,那你是真想多了,断离舍的期限是一整年,少一天都不行。”

我疑惑地问青丘:“假设我提前完成了既定任务,那么接下来,我该干啥呢?”

“当然是接着往下修啊。”青丘没好气道:“把这半步跨过去,你就是阿修罗了,再往后等待你的是黄泉境。”

“你要尽可能利用这一年的每一分每一秒,把道行往高里修,一年之后,你新学的一切术,你的道行,都是能完整带回到李三坡身上的。”

青丘顿了顿,冲我正色道:“李狐狸你要记住,断离舍,不是让你换副身体接着修行那么简单的,断离舍的主旨,是要让你尝尽人世间的一切苦难和悲痛,从而让你的灵魂得到升华,这才是大头。”

“在这场大劫里,你开头的难度是地狱级别的,你身无分文,长相奇丑,腿有残疾地来到这个世上,你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好了起来,最终脱离了最底层的臭水沟,这个值得表扬,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接下来会越来越好。”

“诸行无常法印不能白学,请保持对无常的敬畏。”

他独自坐在美丽的曼陀罗草原上,沉吟了许久,告知我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起始于地狱,终结于地狱……李狐狸,你一年后的结局,一定是比开头更残忍的。”

结局?比开头更残忍?

青丘的这番话,该如何理解呢?

我不再去刻意操控纸鸢,任凭风带着我,在无边的夜空中随机飞行,今晚格外的冷,气温降至了十度以下,纸鸢的翅膀边缘,不断往下滴答着露水。

于是我让心也冷了下来,我所修行的气场,保证了我比其他人修行的都要快——只要有足够充裕,精纯的佛光,境界的突破对我来讲易如反掌。

但这也凸显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一切进行的都太快了,在成为大修行人,并轻松打败悲从喜后,我本能地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目前的自己,已经很接近巅峰时期了。

实际上恰恰相反,李丑与李三坡之间的差距之大,用一整个太平洋的水也填不满,后者的身体,天生就是为修行打造的,堪称万年难遇的圣体,各方面都是顶配。

相比之下,李丑简直是下水道的蛆。

你瞧,问题来了,我一直在用李三坡的惯用思维,来操控李丑的行动,在我的潜意识里,本能地将两者都当成了我自己,这种思维方式,放在如今这个凶险如地狱的环境中,无疑是致命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谨慎,再谨慎,要奸诈,再奸诈,同时时刻保持对未知的谦卑和敬畏,他李三坡能轻松应对的敌人,我李丑未必就能。

他李三坡只靠一张美到极致的脸,就能在陌生异性面前留下好印象,我李丑不能。

他李三坡命好,哪怕遇到再凶险的处境,都有贵人相助,我李丑可没他这么好的命。

在黑暗中飞行,是件非常安全又惬意的事,我可以独自一人,静静地享受孤独,每个人都需要孤独的,最孤独的时候,往往也是直面内心的最佳时机。

我想奶奶了,想老姨,想欧阳薇,姜幼初,她们现在还好吗?

我还想李富强,马义,杨业,白夜天,金炜,许兵仙,兰青歌,以及那个叫鹿岛的古怪阴阳师。

最后一个浮现在我记忆中的人,是一个叫做秦子曼的极美女子……

我边随风瞎飞,边回忆着过往,坏的,好的,已经得到的,不能如愿的,懊悔的,幸福的,滑稽可笑的,阴森恐怖的,所有的这些加在一起,就是人生。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下方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

我低头瞧去,只见距离我五百米外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大团火堆,火边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人正押解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少女,将她狠狠推到火堆边。

哭声是少女发出的。

我本不打算管这种闲事,可当我看到那两人的衣着时,改变了心思,我开始降低飞行高度,操控着纸鸢降落在火堆后方的一处小山崖上。

由于周围能见度极低,所以我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悄无声息地落地后,我将纸鸢收叠好,塞进怀里,站起身,朝前方望去。

场面上的两人,是两位白衣蛊师,一男一女,而她俩所押解的那名少女,我凑巧还认识,此女正是四姐的小闺女。

四姐对我有恩,她闺女出事,我不能不管。

我跟苗疆是敌对关系,在野外撞见落单的白衣苗蛊,更没有不杀的道理。

尽管刻意低估了自身实力,但我依旧笃定地认为,现在的我,是有能力通过偷袭手段来猎杀白衣蛊师的。

我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站在原地观看,小闺女被五花大绑着,脸上有血,衣服被撕扯的稀碎,雪白的肩膀露在外边。

小闺女哭的很惨,可她只是哭,她并没有求饶,被推倒在地后,她无比怨毒地注视着那两名白蛊。

“妈的,为了抓这小妖精,害我费了这么大的劲,用掉了四朵情花蛊,这才好不容易骗她上了套!”

男蛊师擦着脸上的汗,狠狠一脚踢在了小闺女肚子上。

“呜!”

少女闷哼一声,痛苦地将身体弓成虾形,女蛊师皱了皱眉,对同伴道:

“素昂,你能不能别磨蹭了?你答应过请我吃成精的小黄皮子肉,我才同意大老远跟你来的。”

女蛊师说着话,蹲下身,用刀在小闺女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狰狞地笑道:“我听寨子里的老蛊婆说,成精的小黄皮子肉,是延绵益寿,永葆青春的秘药!”

“特别是像她这种,不但成精,还修炼出了人形,这般美貌的小母黄皮子,哎呀,这小细皮嫩肉的,这还没炖熟呢,我都已经闻到花朵般的肉香了,真是馋的我直流口水。”

男蛊师五十来岁年纪,女蛊年轻些,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两人皆面黑,瘦,五官具备黑苗的显著特点,丑,坏,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嘿嘿一笑,男蛊师用脚狠狠踩着小闺女的脸,开始解皮带:

“急什么?这么美的极品货色,不玩玩就杀,那实在太可惜了,最近几天我忙的不可开交,时间全部浪费在伺候互助会那几位爷身上了,妈的,可把我憋坏了!”

女蛊师听的有些厌恶:“可是你弄过的,我嫌脏,我怕肉不好吃。”

男蛊师解开皮带后,骑到小闺女娇弱的小身体上:“你昨晚上还不嫌我脏,怎么现在反倒嫌弃开了?”

说着,男蛊师故意用舌头,在自己腮帮上顶出个大包。

女蛊师顿时会意,朝男蛊轻轻踹了一脚,笑骂道:“去你妈的!”

我冷眼观看,小闺女被绑的很死,又被男蛊师死死骑着,根本挣脱不开,她索性也不费那劲了,美丽的眸子里带着血腥的杀机,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老男人,带着哭腔冷声道:

“老猪狗,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我家的长辈已经来了,它会剥你的皮,喝你的血!”

小闺女的这番话,给这俩臭篮子吓够呛,女蛊师一张马脸吓的煞白,戒备地注视着四周的黑暗。

男蛊师也急忙站起身,提好裤子,往远处张望着。

“嗨!自个吓自个。”张望了几分钟,没迎来动静,男蛊师重重松了口气,又在小闺女身上猛踢了几脚:

“小妖女,你家的长辈在哪呢?”

“她哪还有什么长辈啊?”女蛊师连续翻着白眼:“老黄皮子要是还在,咱们大老远见到你,自然是要绕着你走,如今世道变了,老黄皮子都被麻副寨主抓去,炼成黄皮子蛊了,如今她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夜夜被副寨主折磨调教。”

“老黄皮子死后,鸡爪山的这一窝子黄仙,早散的没影,各自逃难去了。”

“谁还顾得上管你这小贱婢啊?”

男蛊师笑着点头:“不错,但副寨主可没本事炼这么大一只黄皮子蛊,这件事,主要是沾了互助会郑青海的光。”

小闺女恨这两人,恨的牙都快咬碎了,躺在地上恶狠狠道:“我说我家长辈来了,就是来了,你不信是吧?”

男蛊师眯着眼低头瞅她:“还嘴硬是吧?那你说,你家的这位长辈,打算给我安排个什么死法啊?”

女蛊师玩弄着手中的小刀,笑道:“一般的死法可不行,一定要越精彩越好。”

小闺女眼珠子乱转着,可她还只是个孩子,在死亡恐惧的高压之下,她一时很难想出一个具体的死法,情急之下,她只得现场瞎编道:

“首先,你眼睛会瞎……”

她只是在做最后无意义的挣扎,她也知道,她早已经没有家了,没人会来救她了,她所做的一切徒劳,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可小闺女做梦都不会想到,她胡乱编造出的死法,居然在下一秒,诡异地应验了。

“啊……我的眼睛!”

几乎在小闺女话音落下的瞬间,男蛊师身体剧烈晃动了两下,突然用手狠狠揉着双眼:“我,我特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女蛊师脸色一白,五官抽搐起来,缓缓后退道:“这荒郊野外,大半夜的,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素昂?素昂?你真瞎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小闺女起初还感到很害怕,但恐惧很快就被复仇的兴奋所取代。

“然后,你耳朵会聋。”小闺女笑的小脸通红。

男蛊师身体又抖了几下,腾出一只手去揉耳朵,他真的瞎了,也真的聋了,他像一只无头苍蝇般,绕着火堆乱转,脸色恐惧到如临地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接下来,你的整根舌头,会从你嘴里吐出来!”

小闺女的阴森预言,再次应验了,只见男蛊师猛地张大嘴,哇地一声,一大团血箭喷吐而出,喷的女蛊师满脸都是。

“这是?舌头啊!”

一整截舌头,落在了女蛊师的脖根处,她摸着拿起来一瞅,当场吓到炸毛,后退两步,重重坐倒在地。

同样倒下的还有男蛊师,他捂着嘴,在草地上疯狂地打着滚,喉咙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他的五官在非人痛苦的压迫下,已经彻底变形了,变成了一张皱巴巴的,散发着酸臭味的湿抹布。

“还没有结束。”小闺女挣扎着坐起来,幼稚的小胸脯急促起伏着,笑的开心极了:

“最后,你的脑袋,和你那根肮脏的秽物……会同时分家!”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只见两道淡金色的光,从上下两个方位一闪而过,男蛊师的脑袋和那个部位,同时被金光割离了身体。

两道血红色的喷泉,从伤口里大量喷涌而出,差点将一旁的火堆浇灭。

在亲眼目睹男蛊师以这种凄惨,阴间的方式死去后,女蛊师已经吓到心灵崩塌了,她跪坐在地上,哭着,笑着,指着男蛊的尸体,疯疯癫癫:

“啊哈哈哈!”

女蛊笑了没一会,站起身要逃,小闺女的一番话,却将她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跑?我让你跑了吗?”

“你的脚筋,给我连根断了吧!”

两道细微的金光,贴地飞行,电闪雷鸣间,轻描淡写地斩断了女蛊的脚后跟。

女蛊杀猪般的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像只待产的母猪似的,不停地哼哼着,呻吟着,满头满脸的汗。

小闺女看的是直乐呵,大胆地命令女蛊道:“爬过来,给我解开绳子。”

女蛊像条狗似地蠕动了过去,用小刀割开绳索,小闺女恢复自由后,站起身,活动了几下胳膊腿,然后用小脚丫狠狠踩住女蛊的脸:

“别动,别想反抗,知道吗?我家长辈就在不远处盯着呢,你敢乱动一下,我立刻要你的小命!”

女蛊杀猪般大哭着:“是,是,小祖宗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我不想来的,他非逼着我来,我看你怪可怜的,让他放了你,他也不听。”

小闺女压根没听,她在为对方设计死法,这回,她想出了一个绝的:

“接下来,你全身每一根骨头,都会融化成脓水!”

我皱了皱眉,跳下山崖,一步步走到火前。

刚才,我对男蛊师用出了四部封天里的封眼和封耳,然后用幻术绞舌,让此人舌头连根断掉,最后再用火焰轮止幻化出的佛光,送他去了地狱。

这是我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四部封天,整个意愿表达的过程非常丝滑,我对此术的威力深感满意。

在没接触白蛊之前,我错误高估了他们的实力,以为白蛊已经达到了修罗境,甚至更高,现在看,白蛊的道行并没有比红蛊,黄蛊高出多少,苗人的修行体系和我们有很大不同,他们将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了炼蛊之上。

蛊,如果在暗中发动,其杀伤力是非常惊人的,我只是通过阴灯,间接地接触了金蝉蛊,手臂上就长出细密的虫卵,要不是桑楠楠帮助,我早就是一死人了。

所以由此推断,那些敢深入雨林的修行人,一定都是具备解蛊手段的,公输门不必说,有成套解蛊的木头人,其余的像赶尸家族,养鬼人张之淼,郑青海等人,应该也都具备了特殊的护身手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会解蛊,来雨林等于送死,蛊这东西,是至阴至邪之物,只仗着道行高,仗着肉身的强悍,是远远不够的。

我这么一寻思,就感觉749局那些小年轻还不够行,回头得让卢晓莹再做几套机关人给他们穿戴。

回到现场。

我并没有学过让骨骼融化的幻术,没法再陪小闺女往下玩了。

听到脚步声后,小闺女转过头来,认出是我后,她也显得很错愕:“是你?丑八怪?你怎么来了?”

“我家亲戚呢?躲在暗处帮我的那个?它怎么没出来啊?”

嫌弃我挡她视线,小闺女轻轻将我推开,直勾勾瞧向后方的黑暗。

我心中默数,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这倒不是她笨,她没见识过我的手段,自然无法将刚才的阴间画面,代入到我身上。

刚数到三,就见小闺女猛地转过身来,惊恐地注视着我,用力捂着小嘴,缓缓后退起来。

我没空搭理她,来到女蛊师跟前,我蹲下来问她:“刚才听你俩说,你们最近在忙着伺候互助会的人?”

“互助会一共来了几个人?除了郑青海,还来了谁?三座阴庙,目前都是由谁来镇守的?”

那女蛊脚筋被切断,疼到撕心裂肺,想不到嘴却很硬,汗流满面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我在寨主面前发过心魔大誓,我若是向外人泄露这些信息,我会立刻魂飞魄散,葬身火海而死!”

这位女蛊和我一样,同样是大修行人,道行比我略高些。

我点了点头:“我理解你。”

话说完,我手掌成刀,正要往她心窝子里插,小闺女急忙跑来阻止:“让我来!”

我让开身,小闺女骑到女蛊身上,用双手拇指狠狠抠她眼珠。

接下来的画面,残忍到已经无法描述了,只能说,女蛊死的比男蛊还要惨。

小闺女完事后,直愣愣盯着下方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哇地抱头痛哭起来。

我寻思完事了,我就走,走出没一会我回头瞧,不禁皱了皱眉,只见小闺女默默地跟着我,始终和我保持着十米距离。

“你干嘛?”我问她。

小闺女也不吱声,来到我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我一个劲磕头,磕的一脸是血。

我连忙将她扶起,替她擦着脸上的血,此时的小闺女,早就没了之前大小姐的傲娇劲,那凄惨可怜的模样,看的人很不是滋味。

“李哥,我瞎了狗眼,我真是坏透了。”小闺女往自个脸上狠狠扇着耳光:“我妈说你是小金童,我还不信,我之前那样嘲笑你,骂你,想不到最后救我的人,居然是你。”

我说我是看在四姐面上才救你的,我欠四姐人情。

我绕开她要走,小闺女又把我拦住,冲冲屈膝拜了几拜,说:“李哥,我求求你,想法子救救我妈吧,她肉身已经毁了,但魂魄还在,如今被一个叫麻阴波的白衣苗蛊囚禁着,日夜折磨,生不如死。”

“你只要答应救我妈,我愿意嫁给你当妻子。”

我惊了一大跳,赶忙拒绝道:“我先不说你是黄皮子,就算你是个活人,你才多大?毛都没长的小屁孩子,赶紧哪好哪凉快去吧。”

“这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做,那个什么叽霸副寨主,叫麻阴波是吧?我要先下一趟阴庙,提升下道行就去找他。”

小闺女感激的不行,紧紧拉着我的手,说:“我本名叫黄二丫,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亲哥哥。”

我细细询问她后才得知,那天黄四姐离奇惨死后,黄家几十号亲戚,全部跑没影了,黄皮子和人不同,就算修出人形来了,往往也不太懂人类情感,这倒不是因为坏,动物在七情六欲这块,本就没人复杂。

最后只剩下几个小姐妹,黄二丫就跟着她们一块,打算把四姐的尸体带回山上埋葬了,结果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山顶方向起了大火,不用想也知道,黑苗子已经放火,把她家烧成灰烬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黄二丫只得在山脚下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将四姐草草埋葬,跪在坟前大哭了一场。

母亲被坏人所害,家也被烧成了灰烬,黄二丫心中悲恨无比,奈何自己道行本就不高,复仇无望的她,接下来只能在雨林四处流浪,风餐露宿。

不久后,小姐妹们也一个个被黑苗下套抓走了,黑苗子有情花蛊,专门用来抓小母黄皮子,此蛊无色无味,形状如花粉,一把撒出去,能随风扩散数十里。

小黄皮子吸食了一定量的情花蛊后,就像被情郎呼唤了似的,自个主动往蛊师那走,根本控制不住。

最后连黄二丫也没能幸免,落入了白蛊手中,想起刚才的经历,黄二丫心有余悸,她宁愿被杀了吃肉,也不要被那恶心男人糟蹋了清白。

我看这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也没地方可去,就把她带去了桑家。

以前我讲过,像四姐和黄二丫这样野生的散仙,是没资格起人名的,只能起一些类似谁家亲戚的昵称,同样是散仙,桑千丝和桑楠楠却有具体的人名,这是因为桑千丝是龙虎山大天师钦点的守庙人,有大天师罩着,桑家自然可以无视此规则。

对于动物仙家来说,有人名的好处可不是一般的大,有了人名,她就有了三分人间烟火气,老天降雷劫时也会稍稍照拂着点,不至于一下赶尽杀绝。

回去的路上,黄二丫跟只小鸟似的,缠着我说东说西,讲她这些日子在山中的各种奇遇,我神色阴晴不定,想着阴庙的事,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听。

到家已经是凌晨了,桑千丝正坐在织布机前忙碌,见我领着黄二丫进屋,她怔了怔,笑道:

“嘿,瞧瞧谁来了?”

她伸手对着黄二丫隔空一抓,一道蛛丝闪过,黄二丫被她轻轻拽到怀里,桑千丝掐着小姑娘娇嫩嫩的脸蛋,笑个不停:

“叫小姨!”

黄二丫有点害怕地叫了声小姨,桑千丝大为满意,松开她道:

“小姨这些日子,天天进山寻你,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你来了,我家楠楠也总算能有个伴了。”

在二楼闭关的卢晓莹,听到动静后也走下楼来,我坐下来喝了口水,跟她们讲749局的事。

特异功能这个概念,是个很新颖的玩意,卢晓莹坐在我身旁,翘起大长腿,听的是一脸的好奇:

“师父,你说他们身上没有气场,我就纳闷了,那他们的这些能力,是通过什么来发动的呢?”

我拿湿毛巾擦了把脸,也表示不懂,这种意识层面的东西,迷迷幻幻,别说我了,就连青丘也看不太明白。

以前的旧体系中是没有这些东西,修行人,从来都是通过吸收天地间的各种气场,用气场来改造肉身,修行人的术,也是以气场为资源发动的。

你没有气场,你要发动这些特殊能力,那只有一种可能——意识矩阵和思维投放。

只要经过科学的开发,人脑产生的意识,可以成为一种非常恐怖的武器,我不懂这些,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欧阳薇在场的话,自然能把这些东西讲明白,辩证地看,催眠术又何尝不是特异功能的一种表现形式呢?

我在营地里,曾不止一次提出切磋请求,我想亲身证量这些小年轻的能力,试图将749局的能力体系,和修行人的境界做对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除了迷彩服的【暴打老头】无法证量之外,其余四人的能力都可以拿出来做比对。

但他们都以怕伤害到我为理由,拒绝了我的请求。

卢晓莹提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猜测:“也许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特殊能力,他们从头到尾都在忽悠你。”

我说忽悠谈不上,但他们肯定对我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

我和青丘都瞧出,这五人身上的确存在着一种未知的强大能量,这些能量集中在他们背后,以黑光的形式展现出来,目前的猜测是,这很可能和749局发现的里世界有关。

总之厉不厉害,实战之后自然揭晓,废物,是不配当我队友的。

桑千丝带着黄二丫去洗了个澡,给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又给拿了些吃的出来,黄二丫早就饿惨了,水煮蛋连皮都顾不上剥,整颗吞进嘴里,小嘴被塞的鼓鼓的,边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我们开始讨论攻打阴庙的计划,庙有三座,先攻打哪一座呢?

桑千丝从里屋拿出一张布制的地图来,铺到桌上给我们看:

“自从我上回进庙抢夺玉牌之后,三庙守备变的森严了不少,现在别说活人了,就连我家小孩都进不去了!”

她说的小孩,指的是作为眼线的小蜘蛛们。

桑千丝继续道:“三庙分别为镇妖,制邪和藏阴,互成掎角之势,其中的制邪庙,是三庙中最大的一座,此庙下方的空间中,封印着外道妖魔的头骨,也是互助会和苗疆重兵把守之地,外人是极难靠近的。”

我点了点头,头骨中的高维能量,是互助会唤醒罗红衣的关键道具,互助会和苗疆的顶级主力,一定在日夜驻守此庙,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只能暂避锋芒。

桑千丝指着地图上的标记,声线阴沉道:“余下藏阴和镇妖二庙,守卫程度应该宽松很多。”

她对此也犯了难:“柿子总得挑软的捏,哪个更软呢?”

这时,黄二丫伸手道:“李哥,小姨,我知道点事,你们可能用的上。”

我目光一闪:“快讲!”

黄二丫三两口咽下嘴里的鸡蛋,怯生生道:“我被那两个狗男女用情花蛊抓走后,曾听他们议论起这件事。”

“好像有个叫郑什么海的人,很厉害,他们说这人是互助会的王牌护法,由此人联手麻阴波,共同坐镇制邪庙。”

“而藏阴庙,则由互助会的另外两名护法看守,这三个庙里,只有镇妖庙的守卫最宽松,不过狗男女也说了,镇妖庙下边只存了一截子指骨,也没什么可守的。”

我越往下听眉毛皱的也越紧,郑青海和麻阴波共同镇守制邪庙,此二人正是杀害四姐的真凶,黄皮子蛊就在麻阴波手里。

而且互助会这回来的还不止郑青海一人,余下的两名护法看守着藏阴庙,形势愈加凶险了,要知道,能当互助会护法的,横竖也得是灰奶奶那个级别的。

灰奶奶什么级别?将近万年道行,换算过来,已经接近黄泉境了。

所以制邪和藏阴都没法去,我们只剩下镇妖这一个选择了。

桑千丝抱着黄二丫,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给她梳着湿漉漉的长发:“好孩子,把你听到的都说出来。”

“镇妖庙里的守卫,是怎么个宽松法呢?”

黄二丫眨着眼回忆道:“我只记得他们提起过三大痋主,好像还有郑什么海的徒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痋主?那是什么?

桑千丝脸色更阴沉了,她轻轻将黄二丫推开,对我们道:“苗疆的战力体系错综复杂,远没有你们想的简单。

“白衣蛊师之上,还有痋主,痋主专修痋术,每一位痋主的出生,都是人间的大不幸,先将特殊命格的怀孕女尸,吊于山洞内,再放出特殊的蛊虫来啃食女尸,将尸身当成养蛊的容器。”

“七七四十九天后,女尸会产子,这个小婴儿就是痋主,痋主生来,体内就被植满了虫卵,可以讲,它们已经不是人了,它们的整个身体,已经被演化成了一个……无限趋于完美的蛊。”

“痋主生有三眼,眉心正中生长着一只虫眼,虫眼用来加强和蛊之间的联系,同时也是下蛊的法器。”

干娘的这番描述,给卢晓莹和黄二丫都听的有点想干呕,可桑千丝却说,这还不算什么,痋主之上,还有更恐怖的存在。

我轻声叹息,我以为白蛊已经到头了,原来白蛊之上还有痋主,痋主上面还有东西。

不过细细一想,这也合情合理,苗疆要是没点硬实力,又怎配和互助会那种全国性的庞大组织合作呢。

卢晓莹手托香腮,看向桑千丝道:“痋主再凶,也凶不过咱们干娘。”

我拍着大腿道:“决定了,先攻打镇妖庙!”

“郑青海的傻徒弟,交给我收拾就好了,三大痋主就劳烦干娘处理了。”

卢晓莹甜甜笑道:“干娘随便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把这些狗屁痋主崩死!”

桑千丝冲我俩回笑着:“孩子们,干娘这回要让你们失望了,干娘不能陪你们下庙啦!”

我头皮一跳,连忙问她为啥,桑千丝看了眼窗外的黑夜,叹息道:

“我昨个晚上入梦,梦见我家盘丝老祖了,老祖说,我即将迎来皮囊劫,特意嘱咐我,让我最近切勿妄造杀孽,免得被骨肉劫所噬。”

所谓皮囊劫,可细分为白骨观和红粉观,此劫一般只出现在修行人身上,但之前我讲过,桑千丝给自个取了人名,沾染上了烟火气,雷劫因此一次次放过了她,代价是,她要经历修行人才经历的皮囊劫。

好在她的皮囊劫,只是一个轻微的表象,来的并不猛烈,只要能恪守规则,这期间不造杀戮,双眼不见鲜血,自可慢慢消解。

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叫苦,桑千丝是我们这边绝对的王牌主力,也是我仰仗的最大资本,不然你说,就我这么个大修行人初期的小比崽子,我何德何能敢下阴庙呢?

这下,我的计划全被打乱了,桑千丝这一没,只剩下了我,生瓜蛋子卢晓莹,以及749局的那几个小年轻了。

这个组合叠加在一起,显得既突兀,又不协调,郑青海的徒弟还好说,主要是那三大痋主,我们能对付的了吗?

这还只是防守最薄弱的镇妖庙,就算侥幸通关,接下来呢?余下两庙怎么办?

思来想去,我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连忙问桑千丝:“干娘,龙虎山那边有消息了吗?”

桑千丝嗯了声,说:“我问过了,山上的人说,朱天师今个一早就下山了,已经在赶往版纳的路上了,估计也快到了吧。”

“这样,再等他三天,三天后他要是还没现身,你们就不必再等了,立刻行动!”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疲惫地伸了伸懒腰,随便洗了洗,就上二楼道场休息了。

睡到半夜,我模模糊糊感觉到,被窝里钻进来一个又软又滑的东西,鼻子也闻到阵阵浓郁的花朵香气,我起初以为是卢晓莹,但一想不对,我俩的关系可远没到这一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反应过来不对劲后,我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抓起被子一掀,就见黄二丫正一丝不挂地依偎在我怀里,抬头看着我。

“你干嘛?自个屋不睡,跑我这搞什么鬼!”

我朝她怒斥道,黄二丫邪魅一笑,手指在我嘴唇上按了按,悄声说:“李哥,你虽然长的丑,却是有本事的真男人,我一直想嫁给你这样的。”

“滚!快滚!”

我厌恶地去推她,这丫头滑的像条蛇,光溜溜的双腿夹着我胳膊,小脚丫一踩,身子就顺着我胳膊滑上来了。

她咯咯地笑着,在我耳垂上轻轻咬了两口,用甜丝丝的语气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记仔细了,你别问我为啥,你按我说的去做,准没错。”

“等你下了庙,见到那根指骨之后,你千万别跟它对指,而是用眉心去接!”

用眉心?去接?

我疑惑地看向黄二丫,这丫头话说完,大有深意地看了我眼,起身,光着身子下楼了。

给黄二丫一闹,后半夜我就再没睡着了,我翻来覆去地寻思,这件事是个因,那它一定也配套地有个果。

可它真的有果吗?这世上有因无果的事多的去了,也许我还没下到庙里,就给坏人害死了,也许小队连庙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在半道全军覆没了,也许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指骨,有的只是个阴惨惨,毛烘烘的怪东西。

有时候善因,引来的往往却是恶果,我应该相信黄二丫吗?

用我的眉心?去触碰外道妖魔遗骨的指尖?

怎么看,这都像是在作死。

……

这三天我连楼都没下,始终在道场打坐,其实道行已经停死了,没了佛光,打坐也失去了意义,我只是在冥想,在孤独黑暗的环境中,一遍遍审视着内心。

任何时候,都应该停下冥想,前路越是凶险难测,越该如此。

都说相由心生,我丑陋的外表,反应的是我的内心,照这个理论推断,我内心一定很龌龊,很阴暗很扭曲,但这件事印证到李三坡身上,却又完全说不通。

我们终于没等来朱天师的消息,三天后,我用对讲机和眼镜取得了联系,他们仨加我们俩,这三瓜两枣的队伍组合到一起,我这个带队的心里属实发虚。

卢晓莹已经为三瓜制作好了解蛊用的机关人,提前装进了锦绣图了。

这姑娘毕竟涉世不深,她的幻术修行之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卡壳,她始终无法洞悉出诸行无常法印的真谛,她不得不先放下幻术,专攻墨家的术,好消息是,她利用这些天的时间,掌握了些许非攻流派的高维展开。

现在,她可以使用一些陷阱机关术了。

这天一大早,我们师徒二人整装待发,准备出门跟三瓜汇合,这时候桑楠楠来到跟前,递上来两颗鸽子蛋大小的白玉珠子。

“我娘昨个半夜,去盘丝洞渡劫了,她临走前,嘱咐我把这个交给你们。”

桑楠楠奶声奶气道:“此物名叫隐魂珠,戴在身上,能改变你们的外貌,声线,并藏匿气场。”

“我娘说了,你俩在木匠群里说过话,那些臭木匠,已经锁定了你们的声线,有了隐魂珠,万一半道遇上木匠门的人,他们就认不出来你们了!”

我紧握着隐魂珠,心生感激,没猜错的话,公输门派出的第三拨高手已经进入雨林了,这回,公输门出动的,是真正的核心主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桑千丝提前得知了消息,怕我们半道遇害,所以特意为我们准备了此物。

要知道,卢晓莹是墨家的唯一传承,正被公输门所通缉,即使巧妙易容也无济于事,只要打照面,那些高手一眼就能瞧破她的底细。

而有了隐魂珠就不一样了,在桑楠楠的认真教授下,随着隐魂珠的开启,我的声音比之前粗沉了许多,外貌变成了一个眼角爬满皱纹的中年男人。

卢晓莹则变成了一个20来岁的帅气小伙,声音也变的爷们了不少。

重要的是,环绕在她身上的墨家能量,彻底消失不见了。

女孩错愕地注视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好奇又兴奋,她先是摸了摸结实平坦的胸膛,然后顺着腹肌往下摸,摸到牛仔裤拉链时,想想觉得不妥,脸唰地一红,急忙缩手回去。

告别桑楠楠后,我和卢晓莹恢复到本来姿态,离开家,前往约定的碰头地点。

走出好远,我回头瞧去,只见黄二丫正慵懒地靠在门框边,冲我一个劲地魅笑。

半个多小时后到达碰头点,我一眼瞅过去,只见三人正并排蹲在一个小土沟里,探出脑袋伸长脖子,警戒地扫视四周。

呆的像三只土拨鼠。

“出来吧。”我给三人喊出来,简单给卢晓莹介绍了下:“这是眼镜,能力是禁言师。”

“这两位分别是少年和妇女,少年的能力是失败者,妇女是因果律。”

三人都背着笨重的大登山包,身上同时冒出刺鼻的清凉油味,看样子这段日子以来,他们没少被蚊子蛰。

眼镜走上前,热情地跟卢晓莹握手,那对姐弟表现的则比较冷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蹲在地上,给三人简单画了个地图:“这是镇妖庙,这里守备最松,以咱们目前的实力,只能去这里。”

“郑青海的徒弟,就在这庙里,另外里面还有三位痋主。”

卢晓莹从锦绣图里取出机关人,让三人穿上,顺带着给他们讲解了什么是痋主。

妇女看了眼地图,说:“对面四人,咱们五人,应该提前分配好战斗资源。”

“郑青海的徒弟,谁来对付?”

我指了指自个:“我。”

妇女点头,又问:“三位痋主呢?”

我又指了指自个:“还是我。”

想想觉得欠妥,我又补充道:“我败下阵来,你们再上。”

妇女开始皱眉了。

眼镜摸着下巴想了想,说:“这样吧李哥,我们三人联合小卢,来对付这些痋主,等你收拾完那个幻术师,你就来帮我们。”

我说行,到时候再看吧,起身就走到前面带路,同时开启了隐魂珠。

这三人的世界里,除了特殊能力以外,什么都不剩下了,见我和卢晓莹瞬间改变了模样,三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妇女轻声说:

“你们这个【变色龙】的能力很强,749里有不少类似的能力,但好像都不如你们。”

卢晓莹摸了摸凸起的喉结,显得很不适应,用爷们味十足的口音问那三人:

“所以三位同学,代表的是749的最高战力吗?”

“我们差远了。”眼镜笑着回道:“有比我们更厉害的,甚至一些特异功能者,由于太过危险,被749收容在特殊的房间内,只有最极端的情况下,才被允许外出。”

一直默不作声的少年,突然开口道:“那些不是人,是怪物。”

“对了小丁,你跟李哥解释下你的能力,上次没说清楚。”眼镜拍了拍少年胳膊。

这个叫小丁少年头都不回道:“你解释吧,我懒得说话。”

眼镜尴尬地笑了笑,对我道:“小丁的能力是【失败者】,这个能力会确保他在和任何人的比赛中,一定会落败,看似很废物是吧?”

“然而事实是,比赛的内容由完全小丁来决定,当他提出比赛邀请时,对方是无法拒绝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会以压倒性的劣势落败。”

我听懂了,【失败者】和【美食家】一样,也属于幻境的一种,少年可以充分利用幻境规则,向对方提出类似“谁先死”之类的比赛邀请,反正最后失败的一定是他。

有点意思。

但这种特殊能力,看似是幻境,却和幻境有着本质区别,我不确定八字真言和诸行无常法印能否破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么因果律呢?又是什么?”卢晓莹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妇女。

妇女边走边答道:“简单理解,就是否定一个结果,用完全相反的另一个结果来取代它。”

我和卢晓莹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寒气,难怪这人的能力被749局评级为S-,位列五人之首。

谁能想到呢,因果律的效果竟然这般逆天!

清晨的阳光撒进树林时,被浓密的枝叶分解成了一道道金色光柱,从光柱中能看到灰尘活动的轨迹,天还早,但天已经燥热起来了。

卢晓莹轻巧地跳上一块三米多高的巨石,蹲下来,惊悚地注视下方的妇女:

“也就是说,如果有同伴死亡,你可以发动因果律,改变他的死亡结果?”

“不是改变,是用完全相反的结果来取代。”妇女抬头看向她,淡然道。

一旁的眼镜补充道:“简单讲,相反的结果就是同伴复活,敌人死亡。”

见卢晓莹往下伸手,少年以为是要拉他,就将手伸上去,谁知卢晓莹却冷冷将少年的手拍打,招呼我道:

“师父,来!”

我说我自个能上,不忍驳了她的面子,我只好抓住卢晓莹的手,被她轻轻一把拽上巨石。

那少年被拒绝后,小脸微微一红,后退几步助跑,用力跳了上来。

等大伙都爬上巨石后,我问妇女:“你这个能力,听起来太无敌了,它是不是存在某些弊端呢?”

妇女用嘴咬着皮筋,将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有弊端,首先因果律对同一目标,每天只能使用一次。”

我点头,这合情合理。

“第二,因果律有可能触发时间悖论。”妇女甩了甩马尾道:“所以我的S后面带个减号。”

我们继续朝着阴庙前行,路上我又问她:“什么是时间悖论?”

妇女摇头:“很难解释清楚,就是一些奇奇怪怪的BUG,比如时空错位,又比如让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出现,触发时间悖论的几率大约在十分之一。”

“另外,每次使用因果之后,我身体会脱力一段时间,需要人保护。”

我分析了妇女的能力后,对她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安排你直接参战,你是队伍里的奶妈,留在最后面复活人用。”

“你脱力的时候,我尽量护着你。”

妇女嗯了声。

那少年一直是高冷性子,不怎么主动说话,也不知脑子抽筋还是咋了,突然埋汰了她姐一句:

“她奶量不行,水蜜桃而已。”

妇女脸一红,瞬间暴怒,冲上来用胳膊夹住少年脑袋,猛猛地就是一顿爆锤。

少年被揍的满头包,委屈地揉着眼泪。

眼镜冲姐弟俩使了个眼色:“别胡闹了,把武器拿出来吧!”

这三人卸下登山包,一人从里面拿出一把崭新的冲锋枪,和挂满弹药的战术皮带。

我以前经常阅读军事杂志,他们的枪我凑巧认识,是国产CF05式轻型冲锋枪,使用9MM子弹,弹夹为25发装,此枪威力尚可,能轻松击穿普通钢板,射程中等。

不用想也知道,这批枪械是当地军区专门给他们空投下来的,三人似乎都经受过系统的枪械训练,装弹动作非常娴熟。

眼镜还特意给我和卢晓莹各准备了把冲锋枪。

我皱眉:“这种玩具,下次就别往出带了,你们的肉身能防御子弹,敌人又何尝不是呢?”

眼镜沉默片刻,还有些不死心,固执道:“远程偷袭的话,应该会有效果。”

“他说的没错,这种程度的破铜烂铁,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旁的灌木深处,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女声,眼镜和姐弟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举着枪连连后退。

不大一会功夫,从灌木里走出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我直勾勾注视这女子,瞳孔猛烈收缩着,我没顾得上看女子的长相,而是将目光锁定在她前胸那个大大的“鲁”字上。

在鲁字下方,还用金线绣着些小桃树。

我们之前才从干娘那得到消息,公输门的第三拨高手,已经到达雨林了,结果就这么巧地给碰上了。

公输门内部,用树木刺绣来划分实力身份,男子绣柳,女子绣桃或绣杏。

我瞧这女子前胸的桃树刺绣共计五颗,比悲从喜整整多了三颗,也就是说这女子的实力,比悲从喜整整高了三个档次!

一股浓烈的死亡预兆,立刻席卷我全身!

见我直视她胸口,女子不但不生气,反而呵地笑了声:“看够了没有?要不要我脱光了给你看啊?”

我目光扫向女子面部,她看起来很年轻,大约和我同龄,长相非常美艳,肤白似雪,眸子里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和暴戾。

公输门是卢晓莹的死对头,在看到对方五颗桃树的身份象征后,可给这姑娘吓坏了,本能退到我身后。

女子轻甩着血色的长发,目光略微在我和卢晓莹身上一扫而过,看向后方的眼镜:

“小四眼,来拿枪打我!”

“打啊?”

见眼镜始终不动,女子瞬间暴怒起来,冲她疯狂地尖叫起来:“小奶狗,你是有多瞧不起我啊?”

“你再不开枪,我把你剁碎了喂树!”

女子的叫声太大,太突兀,音波中带着恐怖的高维气场,眼镜被吓的连连后退,小脸煞白。

这些孩子都是初入江湖,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也小,我大步走上前去,从眼镜手里抢过冲锋枪,朝女子抠动扳机。

枪却没响。

“那个,保险没开。”

眼镜哆嗦地帮我拨开保险,我端起枪,朝那女子打了一梭子子弹,枪响声惊的鸟雀乱飞。

那女子不躲不闪,站在原地,我和她相隔不足三米,25颗子弹全部命中她,女子被打的东摇西晃,却一点皮都没受。

连白衣都未曾破洞。

“疼,好疼!哈哈哈!”

她兴奋的抓耳挠腮,揉了揉胸脯,然后有恃无恐地走上前,朝我的冲锋枪抓去。

在隐魂珠的伪装下,我和卢晓莹的外观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我们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女子虽然只有一人,却是货真价实的修罗境强者。

快速权衡利弊后,我没敢轻举妄动,事实证明,我做出的选择是绝对正确的。

下一秒,恐怖的一幕发生了,我的冲锋枪被女子手掌触碰之后,发生了诡异的木化,一秒之后,金属枪械竟然变成了纯木制的,就连重量也减轻了不少。

在场众人,看的无不惊悚交加。

女子从我手中抢走木枪,轻轻捏着碎木渣子,拍了拍手,笑着看向眼镜:

“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小奶狗?”

这时,树丛里再次传来了脚步声,我脖颈开始冒冷汗,我刻意将气场调到低频率,一直谨慎地扫视四周,公输门来了两个高手,我竟一点都没发现。

不对,是三个!

又一个身穿古代白袍的女子,钻出树丛,款款走到我们面前,这女子梳了两根小辫,也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同样是标准的美人胚子,身段亭亭玉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女子胸口上,同样绣着五颗桃树。

这对姐妹花打扮的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地站在我们跟前,眼神在我们每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空气已经紧张到凝滞了,场面肃杀至极。

对峙了一小会,梳小辫的女子噗嗤一笑,指着身旁女子道:“我这个妹妹性格有些乖张,你们被她吓着了吧。”

我微微踮起脚尖,瞧向二女身后的灌木,灌木里还躲着第三个人,但那人却不知出于怎样的原因,迟迟没有现身。

“呦?这位大哥?对气场的感知很敏锐啊?”

见我有意无意地看向后方,梳小辫女子笑着来到我面前。

她叫我大哥,是因为隐魂珠将我变成了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她打量了我几下,很轻浮地用鼻尖在我身上嗅了嗅,眉头微微皱起:

“大哥,你身上很浓的血腥味啊,杀过不少人吧?”

“彼此彼此。”我冷声道。

女子用手指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小辫,抬头看向我:“我叫十三尺,她叫血锥,我们是公输门的人。”

“听过公输门吗?”

这时候你如果说没听过,反而会让对方生疑,不如讲实话。

“听过。”我说。

女子满意地嗯了声,又指了指身后的灌木:“后面躲着的是老怪物,老怪物有些古怪,你不用理它。”

血锥,十三尺,老怪物。

我想起这三人是谁了,我曾在木匠群里见过她们,她们在群里的网名,也是她们在公输门中的代号。

我没记错的话,老怪物的网名应该是叫“我一辈子只削木头”?那天十三尺还在群里骂过它。

十三尺摸了摸我的脸,绕过我,边玩着小辫,边在每个人身边溜达。

“好美的小家伙。”十三尺饶有兴致地看向那少年:“高中生?”

见少年眼角还挂着泪珠,她伸手去抹,少年有些不适地扭开头去。

“你们是官家的人吧?”看了眼妇女和少年手中的冲锋枪,十三尺好奇地问道:“哪个部门的?”

姐弟俩属实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姐姐将弟弟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低下头去。

眼镜也吓的腿直打摆子。

这才是他们该有的反应,这三人虽然没接触过修行,但第六感已经清晰地告知了他们,敌人很强大,强大到致死。

“你们俩是修行人,你们三个却不是。”

十三尺对我们这个队伍,愈发感到好奇了:“但我却从你们三人后背处,看到了一团黑光,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是749局的人,是特异功能者!”

灌木里传出一道苍老的男声。

十三尺恍然大悟,瞬间来了兴趣,绕着那三人不停转圈:“说说看,你们都是个什么能力?”

我冷哼道:“姑娘真敢问,这个要是告诉你了,我们以后可没法混了。”

十三尺转身看向我,脸上笑容一收,很快又灿烂起来:

“大哥,我看你很面生,你是何门何派的,怎么能跟749局的人走到一块了呢?”

在这个江湖里,但凡和官家有染的,都是让人不齿的。

我说:“我无门无派,不过是碰巧遇上了,临时组个队罢了。”

十三尺站在我身后,对着我脖子不停吹香气:“组队要去哪啊?”

血锥阴阴地威胁我道:“你如果撒谎,老怪物会第一时间察觉,老怪物最讨厌别人撒谎了!”

灌木里的那对苍老眸子,散发出滔天的血腥杀机,死死锁定着我,我却不加理会,故作轻松道:

“每一个来版纳的人,都是奔着阴庙来的,我们也不例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怕被问及更多信息,我回答完,立刻反问她道:“你们呢?”

“我们也要去阴庙。”十三尺在我大腿上轻轻掐着,在我耳边吹气如兰道:“但不是现在。”

“大哥,你身上有股黄皮子味,很香,很好闻。”

血锥从白袍里取出三幅画像,递到我跟前:“有没有见过这三个人?”

我拿着画像一瞧,前两幅分别是我和卢晓莹的素描人像,第三幅则是悲从喜的生活照。

我面不改色道:“没见过。”

血锥来到卢晓莹跟前,仔细打量着她,皱了皱眉道:“你有点不对劲,具体哪不对劲,说不上,但我总感觉你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女子好尖的鼻子!

在隐魂珠的影响下,卢晓莹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从大姑娘变成了一个帅气的小伙,身上的墨家能量也都被完美地藏匿起来,可饶是如此,还是让血锥嗅出个端倪!

卢晓莹吓的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十三尺也走过来闻了闻:“确实不对劲。”

“一股小姑娘味!”

二女放荡地捂嘴娇笑。

我重重松了口气,就这么几秒钟的功夫,我已经将体内的全部佛光,暗暗调集到了掌心,一旦卢晓莹的身份被识破,那说不得,我会立刻对二女发动幻术。

放过卢晓莹后,十三尺绕到我正面:“我们和本地的黑苗有些过节,照片上的男人,是我们的干爹,从小把我们养大,最后却惨死在这些苗狗手中。”

“是啊。”血锥冲我投来精神病人般的笑容:“这些苗人杀了他之后,还拿着他的手机,在我们木匠群里笑,笑了足足十几分钟。”

“笑的可坏可坏了。”

我指着自己的画像道:“他是你们的爹?”

十三尺没好气地抢走画像:“你搞错了,不是他,这对男女是墨家的人,公输门正在重金悬赏她俩。”

她将画像递给其他人看,大伙都摇头表示没见过。

我叹着气道:“老妹啊,这地方的黑苗真不是东西,你哥也被他们害惨了,哥中过一回金蝉蛊,差点小命就没了。”

十三尺眼睛一亮:“哥,我们组队吧。”

她转过身去,走到血锥跟前,在对方白皙美丽的脸庞上亲吻起来:

“我听说,这帮黑苗还寻了个叫做互助会的靠山,如今三座阴庙守备森严,极难攻打。”

“不过,这种情况下,苗寨会变得很空虚,这附近有五座大型苗寨,我们打算趁机血洗一番,顺便找到杀害悲大哥的元凶。”

血锥起初很享受十三尺的亲吻,脸色微微发红,樱嘴里不时发出娇喘声,但这满头红发的女子翻起脸来,却比翻书还快,突然猛地推开十三尺:

“小贱货,别当着外人的面搞这些啊!”

十三尺被推倒在地,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如桃花地对血锥道:“我是做给老妖怪看的,老妖怪最喜欢看我们亲热,我喜欢让他干着急,流口水,却又得不到,折磨死他!”

血锥想了想,轻轻扑过去,将十三尺按在草地上,二女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耳鬓撕磨起来。

灌木里传来野兽般的愤怒嘶吼。

我看的是直摇头,这三人的关系,有够扭曲的。

十三尺媚眼如丝,双手被血锥牢牢按住,扭头看向我:“哥,一起吗?”

“多个人,多个伴,说不定今晚夜深无人时,我和血锥妹妹,会来你帐篷找你哦。”

我笑了笑:“好提议,不过老妹你看,咱们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强行组队的话,咱们肯定要拖你后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十三尺:“别说拖后腿了,拖我裙子都没问题。”

上方的血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浪蹄子,其实你只是嘴浪,玩真的,你反而不敢了。”

她俩继续在草地上翻滚,动作已经隐晦到无法描述了,灌木里的老怪物不停喘着粗气,看的欲罢不能。

我冲众人使了个眼色,缓缓后退,悄然离开。

走出好远了,听到十三尺媚笑道:“听说大名鼎鼎的养鬼人张之淼,今日要去攻打制邪庙,一会屠完苗寨,咱们去瞧瞧热闹呗。”

很快,说话声就被喘息声取代。

我一声不响,带着众人快步前行,一口气走出二十余里远,这才停下休息。

我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蹲在小溪边,捧起一把水洗脸,双手却抖的厉害。

刚才,好险!差点就没命了!

卢晓莹夹着腿蹲在我跟前,问我:“师父,刚才如果动起手来,我们真一点胜算都没有吗?”

我简单洗了把脸,站起身道:“两个女的都是阿修罗,老怪物道行未知,但比她俩只高不低。”

“和之前两次不同,公输门这次派出的是真正的大高手,是鲁班术的最顶尖传承,随便选个出来,749的人我不清楚,但咱俩不可能撑过一分钟。”

眼镜和姐弟也来到我跟前,惊悚地看向我。

我不止一次说过,道行,并不是决定斗法胜负的关键因素,关键在于向高维表达意愿的能力,也就是术。

我当初曾在巨大道行差距下,用幻术硬生生逼退了接近黄泉境的灰奶奶。

当血锥让冲锋枪木化的瞬间,我感到了一种很可怕的死亡压迫,这感觉和当年在阴间加油站,遇到阴天娘娘时一样,我可以很笃定地说,十个悲从喜也赶不上血锥的一根手指。

只能说差距太大。

“鲁班?所以他们的能力,都和木头有关吗?”想起木枪破碎的画面,眼镜心有余悸。

我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镇妖庙已经不远了,咱们运气不错,跟公输门的人完美错开了,等她们屠完五座苗寨,还要去制邪庙观看张之淼和郑青海斗法,至少这几天之内,应该不会见到她们了。”

走到中午那会,雨林里的热浪四面八方袭来,热的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了,我们找了个树荫坐下,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喝了些淡水。

卢晓莹不停拉扯着背心领口,拿出地图看了眼:“镇妖庙就在前方不远了!”

我点头:“一会到了跟前,找个制高点埋伏好,我先把庙里边的人引出来,郑的狗徒弟交给我对付,至于你们四人,想办法拖住那三位痋主,不要和他们硬拼,知道吗?”

“等我收拾完狗徒弟,咱们再合力啃这三根硬骨头。”

众人都点头,那少年想了想,问我:“万一你败给狗徒弟了呢?”

“比方说,你被他丢进幻境了,连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姐的因果律都救不了你?”

我说那就不用打了,你们四个赶紧丢下我逃命吧,跑的要多快有多快。

他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我立刻问他:“你们连续两次败在此人手下,这人的幻境是个什么样?你给描述下。”

少年唇红齿白地答道:“是一大片漆黑色的麦田……”

我摆手道:“可以了。”

一切幻术师的幻境,都是由自身真实经历打包的,我对此人的经历完全不感兴趣,我已经洞悉了诸行无常法印,寻常幻境根本困不住我分毫,我只需要有个大概念想就够了。

眼镜从包里取出一罐杀虫剂:“这是749局针对蛊虫,最新研制的,毒性非常大,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

我不置可否道:“试试吧,但别抱太大希望。”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前行,走了二十来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悬崖。

这地方之前我们来过,同样是那个小悬崖,悬崖边种着高大的芭蕉树,当时我躲在树下,用阴灯偷袭了黄衣蛊师。

偷袭事件过后,苗疆学聪明了,在悬崖上也布置了岗哨。

此刻,悬崖边上搭了个布制凉亭,里面镇守着八名白衣蛊师,男男女女,环肥燕瘦。

凉亭正中摆着口大钟,一旦发现敌情,他们敲钟,阴庙里的高手能立刻听到。

我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端详着凉亭,示意众人原地等待,我一个健步窜出来,急速朝着凉亭走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八名白蛊大老远瞧见我,一个个都警觉的不行,齐刷刷站了起来。

“不用起来,坐,都坐。”

我边朝他们走去,边大度地摆手道:“我上次开会时就讲过,咱们互助会和苗疆是兄弟,兄弟之间,不搞这样的形式主义。”

见我说话拿腔拿调,走路行云带水,表情和蔼亲民之间,又带着一种鼻孔朝天的高高在上,八人当时都有些懵,都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有个女蛊师抱起铜柱,就准备要敲钟示警了。

一个脸色焦黑的老头拦住女蛊师,然后疑惑地看向我:“阁下是谁?”

我双手背后,微笑着朝他颔首:“很好!很有精神!”

“你们要向这位老人家学习,时刻保持高度警觉,要发挥主人翁的精神,以饱满的热情,以坚强的斗志,以钢铁般的决心来誓死守护阴庙。”

老头楞的嘴张成O型,手里的半牙西瓜掉在了地上。

我要是27,8的小年轻,这种话就不适合我说,说出来也没人信,但在隐魂珠的影响下,我成为了一个五官严肃,一脸官相的中年人,身份这么一转变,那感觉立马就不一样的。

说话的功夫,我弯腰走进凉亭,先是赞许地看了眼怀抱铜柱的女蛊师,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张餐巾纸,擦掉她额头的汗珠,然后又看向凉亭里,圆桌上的那盘西瓜,不禁皱眉:

“我跟小郑特意交待过,要紧抓基层蛊师的待遇,这大热天的,小郑就给你们弄来这点西瓜吃?真不像话!”

一个年轻蛊师抱怨道:“郑青海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这些西瓜,还是我们自己摘的呢。”

我闻言后,眉头锁的更紧了,突然来了句:

“这个月的防暑费,你们收到了吗?”

“还有防暑费?”那老头一脸惊疑地看向我:“我们怎么不知道?”

我双手搭在老头肩膀上,按着他坐下,老头是这些人的首领,他一坐,其余人也就跟着坐下了。

老头问我:“恕老朽眼拙,阁下?是郑青海的上级吗?”

我微微笑着,拿出烟来,老头帮我点上,我吞云吐雾道:“我既是他上级,也是他的第四任继父。”

瞧我这五六十岁的年纪,众人也没半点怀疑,很快又有人举手问我:“咱们一个月有多少防暑费啊?”

我说:“红衣五万,白衣十五万,你们都没领过吗?”

“该不会是小郑这孩子,把这笔钱私吞了吧?”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怒骂起来,我趁乱走到老头身后,冲他连点了五指烟山。

每点一指,老头就苍老十岁,这五指点完,老头整体急速干瘪,皱巴起来,白发掉的一根不剩,一头栽在圆桌上,当场毙命。

口鼻里涌出大量黑血。

我烟山发动的相当隐蔽,抬指动作控制的很细微,可这些白蛊都是在我之上的大修行人,当场就瞧出了端倪。

七人脸色皆大变,唰地站起来,恶狠狠看向我,眼瞅着要对我发难,谁知下一秒,七人又同时诡异地坐了回去。

继续吃着手中的西瓜。

吃了不一会,有人指着老头的尸体惊呼:“怎么回事?古洞主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你是谁?”七人惊惧地看向我,齐刷刷站起身,下一秒,再次坐回原位。

我满意地笑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四部封天中的封神,此幻术能反复抹除敌人的记忆,这些白蛊,是最佳的实验小白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实749局的那个少年也具备抹除记忆的能力,但封天是整体抹除,让对方彻底忘记我是谁,以及遭遇我后所发生的一切,而少年只针对姓名等细节抹除。

在他们重新坐下后,我用烟山又杀死了一人,六人目睹了我杀人的全过程,脸色皆大骇,刚想起身,又被我重新抹除了记忆。

我一遍遍进行着证道,在烟山和封神的交替使用下,凉亭里的活人越来越少。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在短时间内,对同一目标连续使用封神,效果会快速衰减,这些蛊师一生钻研养蛊害人之术,严重欠缺精神层面的修行,衰减在他们身上体现的并不明显。

如果换成精神力量强大的人,封神至多只能生效一次。

几分钟功夫不到,凉亭里的八人无一幸免,全部死于极致的衰老之下,死相凄惨无比。

反复使用封神,对佛光的损耗很大,但我根本不在乎,和之前的阴气不同,佛光是能缓慢恢复的,即使用到见底,也能补满,相比这点微不足道的损耗,证道更为重要。

我深吸口气,盘坐在一具尸体之上,冲远处众人招手。

卢晓莹对我的阴森手段早就见怪不怪了,她倒没说啥,可给749局的三人全看傻眼了,三人围到我跟前,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太恐怖了!”妇女小脸惊的惨白,对我颤声道:

“从第三人称视角观看,才能体会到其中的恐怖……这八个人起身,坐下,起身,坐下……每循环一次,就有一人快速衰老,死去!”

“你这……绝对不是幻术,是妖法!”

那高冷少年也一改往日的高冷模样,兴奋地指着我蹦跶:“他的能力可以被评级为S,不,至少也是S+!”

眼镜更是把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的听力可覆盖百米范围,我清楚地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抛开幻术不讲,光是你这大忽悠的手段,我几辈子都学不来。”

妇女冲同伴道:“你们发现了吗?他忽悠起人来理直气壮,面不红心不跳,演的自然又真实,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差点把自己代入进去,以为他就是郑青海的上级了。”

卢晓莹无奈地冷笑:“这算什么,我跟他本不认识,这混蛋只用三个字,就让我心甘情愿地跟随着他,从深城一路来到滇南。”

“路上我就在想,这人别是人贩子,或者色狼什么的,不行,我得试试他,他如果对我不怀好意,我就一刀杀了他!”

妇女连忙好奇地问卢晓莹:“你试出来了吗?”

卢晓莹叹了口气:“我刀都买好了,来昆明的第一个夜里,我故意提出开标准间,他同意了,我把刀偷偷藏在枕头下面,紧张的一晚上没睡着。”

妇女又问:“那他呢?他有没有半夜上你床?”

卢晓莹哭笑不得:“他睡的像个死猪一样!一觉到天亮!”

大伙都笑。

等众人将尸体拖出凉亭之后,我睁开双眼,佛光恢复的差不多了,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山谷中的阴庙。

庙外空空荡荡,四周不见一个活物。

我转身看向妇女:“你的因果律,射程有多远?”

妇女答道:“以凉亭为圆心发射的话,到不了庙门跟前,一半是够的。”

我说行,你不用下去了,就待在凉亭里,我们一会往庙跟前走,快走到你射程的极限时,你对讲机吱一声。

妇女痛快地答应着。

我又看向眼镜:“你再跟我描述下你的能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镜摘下眼镜,用布擦拭着:“我是一名禁言师,我可以在对方不知晓的前提下,暗中圈定一个特定的词缀,对方如果说出这个词缀,就会立刻遭遇很大的不幸。”

“这些不幸包括但不限于癫痫,发疯,烈焰焚身,肢体或内脏消失,大面积骨折,强烈的自杀念头,无法控制的自残行为等等。”

我想了想,又问他:“那你怎么确定对方一定会中招呢?他如果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你怎么办?”

眼镜其实长的挺好看的,颜值并不输给少年,只是他这个近视度数实在太高了,镜片过厚,就导致他看起来比较呆。

他重新戴上眼镜后,说:“我会视情况,尽量挑选对方最可能触犯的词缀,如果对方不说话,我会改变策略,将禁言术扩大到禁止某一特定动作。”

“比如禁止笑和哭,禁止发怒,抖腿,禁止挖鼻孔。”

我突然问他:“可以禁止比划手势吗?”

眼镜摇头:“无法限制合理的本能动作,比如手指的运动,或者皱眉,眨眼,呼吸,行走,跑步,嘴唇下意识的开合,这些都是不能被禁止的。”

我听明白之后,就招呼众人下山,走之前,我特意对留守的妇女叮嘱道:

“如果发现外人靠近凉亭,你立刻对讲机告诉我!”

妇女之前并不太把我当回事,在亲眼见识到我的手段后,对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弯,立刻认真地答应道:

“是,领队!我会尽量隐蔽自己,不拖队伍后腿!”

下山后,我领着卢晓莹,眼镜和少年朝着山谷中的阴庙缓缓前行。

山谷无风,阳光照不进这里,除了脚踩在落叶上的咯吱声外,什么也听不见,整个山谷的生机,似乎都被前方的漆黑阴庙所吞噬一空了。

我应该紧张吗?不应该,和我此前的经历相比,这并不算什么,我应该不紧张吗?更不应该,我和当年的李三坡相差甚远,同样是面对未知的敌人,李三坡能笑,我不能。

走到快一半路程时,对讲机里传来妇女的声音:“到达射程极限了!”

我停步,用脚在泥土上划出一道横线,为了保险起见,我又后退了三步——妇女是小队存活的最后王牌,我们必须时刻身处因果律覆盖到的范围之内,同时,妇女本身的安全也要得到保障,她必须藏身于斗法的范围之外。

我不用解释,众人也知晓我的意图,划好线后,我边快速扫视四周地形,边对众人密语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庙里藏了四个人,分别是郑的徒弟以及三个痋主,其余的猫狗可以无视。”

“三个痋主现身后,少年立刻用【失败者】控制一个,拉去幻境比赛,眼镜看情况,对剩余两人下达禁言术。”

“至于你。”我冷冷看向卢晓莹:“你道行在我之上,我会的一切幻术,也都传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了,我不限制你,自由发挥好了,记住,多用哭悲保命。”

“火雷弩就别用了,那玩意动静大,威力小,属实鸡肋。”

卢晓莹点着头:“知道。”

我还不放心,又将阴如意交给了她,这姑娘是我的第一个弟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回头没法给青丘交待。

这只水晶狐狸造型的小阴如意,外表只出现过一道细微的划痕,是当初我在阴间假冒女管家时,被阴物欢喜佛捏手后留下的。

卢晓莹欢喜地把玩着阴如意,冲我甜甜一笑:“师父,你对我真好。”

在我的教授下,女孩轻轻咬破指尖,往阴如意上挤了一滴鲜血后,完成了认主仪式,这样一来,在她将死的那一刻,阴如意能通过损耗自身,替她抵挡死亡。

我有降魔咒在手,阴如意就显得鸡肋了,索性送给她用,人皮阴灯也在她手里,同时青丘也会在暗中指导她,我不用操心她的安危了。

我让卢晓莹躲到右侧的一块大石头后边,让眼镜和少年躲进左侧两颗大树后,人员布置妥当了,我通过对讲机向凉亭里的妇女下令:

“敲钟!”

咚!咚!咚!

三记悠扬的钟响,在整个山谷中回荡,当钟声响过后,前方的阴庙里却迟迟不来动静,在漫长的等待中,我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了。

首先是所谓的战术指定,有这个必要吗?我说过,越往后面,斗法的过程就越快,可能打照面三两分钟之内,胜负就分晓了,可能一旦动起手来,一切就不按计划走了,我突然又不自信了起来,万一我输给郑青海的徒弟呢?

等待的过程中,眼镜冲我们密语道:

“管它有用没用,拿杀虫剂在地上喷一个大圈,至少能阻挡一些爬虫……”

我们刚喷好圈,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从黑漆漆的阴庙深处,走出三个模糊的人影子。

这三人都身穿抹布颜色的麻衣,满头灰发,佝偻着背,手里拄着拐杖,都已是迟暮之年的老人了。

卢晓莹密语道:“如果迷彩服在,他的【暴打老头】能力会派上用场。”

少年摇头:“暴打老头不针对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这三个老爷爷,看上去都一百好几了。”

这三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苗疆痋主了,我站在正中,和三人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我眯着眼瞧过去,只见三老的眉心处,各生长着一只巨大的虫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相信大多数人没见过虫眼长啥样,我简单描述下,它和动物的眼睛完全不同,虫眼是由上千枚复眼所组成的,这些复眼生长的非常微小,每一只都能单独转动,聚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蜂巢结构复合体。

鸽子蛋大小。

三老本来的眼睛,瞳孔已经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浑浊的眼白,和干娘描述的一样,三人皮肤呈死灰色,脸上,胳膊腿上长满了黄褐色的细密虫卵,这些虫卵半透明,能清晰看见里面有东西在蠕动。

由于虫卵的密度太大,使他们的皮肤看起来像疙疙瘩瘩的蛤蟆皮,不断往外流淌着血脓,就连嘴唇上以及眼皮四周,也都长满了虫卵。

如果一个同时具备密集恐惧症,昆虫恐惧症,恐鬼症和尸臭恐惧症的人看到这画面,会当场吓到口吐白沫,休克在自己的尿中,我说这三老不是人,可他们比鬼还恐怖的多,我在他们身上,阅读不到半点生机,我相信在他们的躯壳内,除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虫子外,已不剩下半点内脏了。

可他们偏偏又散发出极其强大,锋利的气场,是的,这三位痋主都是真正意义上的阿修罗,也许比血锥和十三尺差点,但差的不是很多。

三老出现后,眼镜立刻向我传达了他的禁言信息:“我禁止了‘你’和‘死’两个词缀。”

眼镜的声音哆嗦的厉害,他很害怕,如果没有我的带领,他自己完全没有对抗这些非人物种的勇气,实际上,眼镜的牛仔裤已经开始湿了。

作为禁言师的他,按照经验设置了两个禁词,他设计的很巧妙,简单两个字,几乎囊括了斗法前一切形式的开场白,当然,他设置的这些禁词,对方是全然不知的,否则也就失去了禁言的意义。

三老走出阴庙后,并排坐在了庙门口的石台阶上,三老坐地后都没有说话,眉心的虫眼诡异地翻转着,蠕动着,看向山谷正中的我。

在三老入座后不久,阴庙里走出第四个人。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短发,中等个头,瘦,那张长条形的尖脸,像不久前被人当成剁肉的菜板使过似的,错综复杂地交织着暗红色的刀疤。

这人上身光着膀子,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纹身,下面穿了条黑布裤子,脚穿布鞋,腰间随意地扎了条白色布带。

眼镜和少年当场认出了他,同时冲我告状道:“李哥,就是他!”

“他就是那个打败过我们两次的幻术师,郑青海的徒弟!”

“要我也对他下禁言术吗?”眼镜紧张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看向对方,那人出来后,轻轻跃起,从三老头顶上跳过,朝着我一步步走来。

走到距离我十余米开外后,他停下脚步,用毒蛇般的倒三角眼上下扫视着我,开口道:

“我叫赖康,是互助会王牌护法,郑青海座下的首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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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隐魂珠每次变身,只能持续大约两个时辰,他刚自我介绍完,变身时效就到了。

我从中年人变回到了本来面目,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一幕,给赖康看的微微一惊,他沉默片刻,淡淡瞧向眼镜和少年藏身的大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让我猜猜,你是那五个倒霉孩子请来的援兵吗?”

“那五个穿开裆裤的小比崽子,真是弱到可怜啊,打不过,回家哭着找大人告状,呜呜呜……”

赖康做出揉眼睛的动作,突然收起笑,抬头,阴森森地看向我:

“所以大人没喊来,喊来你这么个破烂货做什么?”

眼镜他们说的对,赖康笑起来的确够坏,这是因为他长的足够坏,坏中又带着令人作呕的丑,即使除去刀疤,他的五官就已经扭曲到模糊了,如果有一个决定美丑的神,这个神在他出生前就抛弃了他,他一定有一个失败透顶的悲惨人生,从小到大,他一遍遍地让周边的人失望,人间和神同时抛弃了他,所以他只能用散发出霉味的坏,来掩饰自己的可怜与无助。

和他师父郑青海一样,赖康也是半步修罗。

我也冲赖康笑着,我的笑比他坏多了,实际上,和李三坡碰上过的敌人相比,他纯洁的向个孩子。

我什么都不说,我光笑,赖康就已经遭不住了,第六感向他传达了太多讯息,他嘴角猛烈地抽搐起来,目光中已经出现了惧意。

我看到这,我心里一下就踏实了,我就知道我吃定他了。

双手合十,冲我比划出一连串繁杂的手势:

“笑?我看你进了我的幻境,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幻境·麦田!”

当高维能量打过来时,我脚下立刻涌现出浓烈的白雾,赖康一击得手,笑的狂妄又得意。

但很快,他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白雾快速消散,我并没有去所谓的幻境,而是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你?你对幻境免疫?”赖康的五官因为剧烈的惊恐,变得更加扭曲了。

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冲他阴阴地笑着:“幻境,一定是发生在你身上的真实遭遇。”

“这片麦田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我很好奇,你在那里到底发生过哪些悲惨,恐怖的经历,这些经历一定让你终身难忘,对吧?”

我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他内心最黑暗,最不愿被提及的往事,浮现到了心头,赖康变得狂怒起来,恶狠狠地冲我连续比划手势:

“幻术,地狱变!”

我不知晓地狱变的效果,在洞悉诸行无常法印后,赖康这种级别的幻术师,已经很难对我造成任何实质的杀伤了。

“幻术,白骨黄泉!”

“幻术,密偶!”

“幻术,阴坟眼!”

他把他此生学过的所有幻术,一遍遍在我面前施展,我感受到了一层层恐怖的高维能量,他的技艺并不弱,单论幻术本身,他堪称为天才,如果没有诸行无常,我会和他拼到两败俱伤,直至同归于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幻术是什么?是一个简单的主观念想,这个念想可以真实地改变物理世界,在我修行诸行无常的那段日日,我一次次观看花开花灭,观看宇宙从奇点爆炸孕育出万物,再到热寂坍塌,收缩成奇点的无尽轮回后,让我对幻术有了全新的认识。

六道允许幻术这样的特殊手段存在,一定是有原因的,你看,世人作恶后,没有被现世报,次数多了,他就理所应当地觉得“恶”是被允许的,作恶,是不用承担任何代价的。

甚至很多修行人直到今日,还一直在笃定地否认六道,认为阴间和地狱是不存在的。

幻术是一面镜子,人们能从幻术的流光溢彩中,看到阴间和地狱的影子,看到六道的冷酷无常,这就足够了。

我作为一名阴差,有义务通过幻术,提前向世人展示来自阴间,畜生道和地狱的真实投影。

一道又一道恐怖的高维能量,以赖康的手势为通道迎面袭来,在诸行无常法印的加持下,这些幻术并无法对我造成影响。

所以幻术师之间的斗法,并不会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相反,它的表达方式会非常平和,两个幻术师看似水平相当,但仅仅是因为一些细小的差距,造成了局势的一边倒。

我从赖康的幻术中,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就好像两个酒鬼相遇,能从对方的口气中闻出他喝了什么牌子的酒一样,赖康外表怨毒,一脸坏相,但我知道他的内心非常痛苦,压抑,他只是在用坏来掩饰他可怜的命运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幻术对你无效?”

赖康急的满身满脸的汗,十根手指扭的咔咔作响,他还不死心,还想往下比划,可我却已经不耐烦了,微微抬指,用血歌虚点他的眉心。

赖康前额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他呆滞地站在那,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甘,下一秒,他整颗脑袋炸开,当场跪倒,惨死。

我却无视他的尸体,径直看向东南方位的虚无所在。

郑青海这一派的幻术,有一式和哭悲非常相似,叫做山海蜃楼,赖康在临死前,朝我打出此术,试图用虚假的死亡来蒙蔽我,在我放松时暗算我。

可狐瞳当场就瞧破了山海蜃楼,我冷哼一声,朝着东南方位打去一道阴畜生,赖康的本体现身后,痛苦地发出凄厉的哀嚎。

他的双腿和双臂互换了位置,这相当于一个医术精湛的手术师,在不打麻药前提下切开了他的四肢,再重新拼装缝合,这种疼痛,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

正如我之前所说,幻术·阴畜生是来自地狱的真实投影。

身体失衡的赖康,像只畸形的牲畜般在地上蠕行着,嘴里凄厉地嚎哭着:“地狱,地狱是真实存在的……”

“我死后……要去那个地方……”

我摸出一根烟点上,抽了两口,走上前,踩住赖康的后背,他扭过头怨毒地看向我:

“这种程度的幻术,我也会,我用的比你更好……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输给你?”

“等你到地狱后,有的是时间琢磨这事。”我弹了弹烟灰,低头看向他:“本打算把你的魂儿勾了,当阴灯燃料,现在我又改主意了。”

“显然下地狱的这个结局,更适合你。”

他满脸的土,嘴里大口喷涌着鲜血,他脸上已经没有所谓的痛苦了,完全是在靠意志硬撑着最后一口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断断续续地告诉我,在他少年时期,被三个成年人拐去了一片麦田,在那里,他们对他做了难以启齿的事。

齐腰高的麦穗反复摇晃着。

完事后,他们还用刀将他的脸破了相,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单纯觉得好玩,既然作恶不用付出代价,那为什么不做的更彻底呢?

在少年赖康的眼中,那片麦田是漆黑色的,在长达数小时的漫长折磨中,在无尽的屈辱和绝望之中,他对生命的一切美好幻想,统统破灭了。

后来他拜师郑青海,成了幻术师,他依次找到那三个人,对他们做了同样的事之后,残忍地杀害了他们,他少年时的那段黑暗经历,被他打包制作成了幻境。

敌人在幻境麦田中,会遇到赖康少年时的相同遭遇,可以逃跑,却无法反抗,而且不管逃的有多快,最后都要被抓到。

我冷冷地摇头:“把你曾遭遇过的恶,千百倍地投放到他人身上,你,不配使用幻术!”

我弯腰抓起一把土,塞到他口鼻上,等赖康窒息死去后,我用刀砍下他的脑袋,用一段树枝插住,立放在阴庙门前。

赖康的魂出来了,我没有使用勾魂索,而是看着他的魂儿被一只只惨黄色的手臂拉扯着,一点点沉没,最后完全消失。

此人之前所展露的一切手势,已经全部被我默记下来了,回头有空了我会研究它们,也许其中有我能用的上的。

处理完赖康后,看向前方的三名痋主。

从始至终,三人稳坐原地,一动不动,他们亲眼看到了我的血腥手段,不但不感到害怕,脸色还始终保持平静。

刚才砍头时,我每砍下一刀,都会刻意看向他们,这三名痋主眼睁睁看着赖康被杀,却始终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三人就搁那坐着,用眉心的虫眼端详着我。

我久久凝视着三人,转身,呼唤同伴:

“出来吧。”

卢晓莹,眼镜和少年从藏身处走了过来。

由于痋主从始至终未曾言语,所以眼镜的禁言术也派不上用场,但奇怪的是,就连少年的失败者能力,同样无法激活。

刚才在我跟赖康斗法时,少年尝试过很多次,却都以失败告终。

三位痋主并排坐在阴庙入口的台阶上,想进庙,必须绕过它们。

我试着对它们打出几套幻术,也统统无效。

“这三个东西早就不是人了,它们体内除了密密麻麻的虫子,什么都不剩下了,它们没有意识,没有灵魂,完全就是三具空洞的躯壳。”

我说出自己的判断后,看向同伴:“这种纯粹的死物,和一块石头,一块破棺材板一样,自然是不会对幻术和特殊能力做出回应的。”

我们就站在它们跟前说话,痋主们只是用虫眼扫视着我们,并没有做出丝毫回应。

卢晓莹皱着眉质疑到:“既然是死物,那是什么在驱动它们的行动呢?”

“我刚才可是亲眼看见,它们是自个从庙里走出来的。”

我对此也很是不解,我此前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正常来讲,幻术对一切具备神智的物种都能产生效果,哪怕厉鬼和阴物也不例外,而这三只痋主,简直就是三个自走人形孵虫器,那既然幻术无效,就只能硬杀了。

“我试试看能不能绕开他们。”

卢晓莹从锦绣图中取出几个简单小零件,拼凑出一个半人高的机关人,往地上一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机关人爬起身,关节发出难听的磨损声,歪歪斜斜地走到痋主跟前,绕开它们往庙里走。

刚走出一步,只见其中一名痋主后背的虫卵破开,飞出一只白色甲虫,这只甲虫有麻将牌大小,长着吸管似的锋利口器,它趴在机关人身上,口器扎进木头里,只轻轻一吸,机关人的躯干就快速发霉变黑,皱缩着坍塌了。

金属齿轮和发霉的木头散的满地都是。

“可以。”我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无意识,却又完全依靠本能行事。”

“它们的任务是镇守阴庙,阻止任何东西进庙,只要我们不进去,它们就不会主动发动攻击。”

眼镜恍然大悟:“怪不得,赖康当着他们的面被杀,它们却选择袖手旁观,赖康的死活,完全不在它们的本能之内。”

看向树枝上的血淋淋人头,眼镜捂着嘴,强忍着干呕问我:“李哥,为什么要把他的头割下来立在这?”

卢晓莹替我回答道:“这是一个恐吓用的图腾,一会我们进庙后,外人看到这个,会知道这座阴庙已经被手段阴森的人攻破,他们自然会知难而退。”

少年用崇拜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之前的高冷姿态完全荡然无存,彻底化身成了我的小迷弟,一脸崇拜道:

“哥,你真帅,我们惨败给赖康两回,两回死里逃生,你杀他却像杀鸡一样简单。”

我冷冷瞥了他眼:“没功夫扯这些废话了,先想想怎么把这三个玩意弄死!”

示意众人后退,我吩咐卢晓莹道:“你用阴灯照最右边那个!”

话音落下,我操控着朱雀炉,狠狠两记烟鞭朝着左中两只痋主抽去!

砰砰两声轻响,烟鞭撞击在痋主身体之后破碎,回荡出大量藏青色的烟雾,痋主面门上被抽出两道深深的血痕。

而卢晓莹也迅速点亮阴灯,白光射出,最右侧痋主的投影还原到灯罩上,卢晓莹使出吃奶的劲,狠狠掐着投影。

她道行比我高,力气自然也比我更大,可痋主的投影却比金刚石还坚硬,哪能掐动分毫?

三名痋主受到攻击后,立刻发动了反击,三人端坐在原地,脸上,脖子和手臂上的细密虫卵,一颗颗爆裂开来,阵阵让人作呕的尸臭涌来,从破裂的伤口中,飞出无数只造型阴森的蛊虫!

这些蛊虫形态不一,有地上爬的,天上飞的,地面的蛊虫主要以蜈蚣为主,每只蜈蚣都有婴儿手臂粗细,背部长着类似人脸的花纹。

相比之下,天上飞的更恶心,那些飞虫有的像蚊子,有的像蛾子,个个生的肥头大耳,最小的指甲盖大,最大的有拳头大了,肉翅上沾着血黄色的体液。

我细细一数,场面上的蛊虫至少有五七百只多,这些虫类有一个显著的特性——它们通体惨白,浑身散发着恶臭,甲壳上透射着金属的光泽,这些虫类早已经过多轮变异,毒性猛烈到无法想象。

密密麻麻的虫子,朝着我们劈头盖脸地攻来,卢晓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朝前方射去三只火雷弩,猛烈的爆炸声传来,场面上浓烟滚滚,炙热的土渣子雨点般落下。

这些蛊虫并不惧怕火焰,火雷弩只是减缓了它们的进攻速度,从火海中冲出后,它们继续朝着我们扑来。

有几只小蛾子,已经飞到少年和眼镜脸跟前了,两人吓的是哭爹喊娘,749局的这帮小比崽子,常年生活在封闭,安全的环境中,哪见过这阵势,这些人的胆量和见识,完全配不上他们的“能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人边拿着杀虫剂乱喷,边往后跑,你还别说,真给他们喷下来几只。

但蛊虫数量太多,这点杀虫剂哪够用啊?

眼瞅着两人就要被蛾子追上,这时,两人背上的机关人突然启动,机关人双手前伸,手掌像螺旋桨般急速旋转,掌心喷出大量绿色的烟雾,这可比火雷弩厉害多了,那些蛊虫碰触到烟雾后,瞬间化作焦炭跌落地面。

一些对烟雾免疫的特殊蛊虫,机关人会张开木嘴,嘴中伸出类似蛤蟆舌头的东西,一只只舔着吃进肚里。

我和卢晓莹身上的机关人也疯狂运转起来,替我们暂时阻挡下蛊虫的攻击。

但随着那三只痋主身上虫卵不断破裂,更多蛊虫窜出,机关人很快就忙不过来了——在连续吞下多只蛊虫后,我们背上的机关人相继“毒发身亡”,身体蜷缩成了焦炭。

这时候你也别想着跑,人肯定跑不过虫子,我一看场面失控,深吸口气,双手朝着虚空狠狠一抓!

两大团金灿灿的佛光,像两只小太阳似的出现在我掌心,我面露阴狠之色,抓着它们往地上狠狠一砸!

这次发动的火焰轮止,我再无任何保留,几乎一把掏空了丹田,两只小太阳坠地后,像玻璃球般清脆地炸裂开来,璀璨的佛光碎片,犹如千万流星陨落后爆发出的耀眼烟火般,将整个山谷覆盖。

场面上的所有蛊虫无一幸免,全部在金色碎片的撞击下,炸的稀碎!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金色,卢晓莹等人被刺的睁不开眼,当金光散去后,众人这才睁眼瞧去,只见地面上散落着密密麻麻的虫尸。

有些蛊虫虽已死去,触角和翅膀却还在神经作用下,无意义地抖动着。

我目光透过黑烟,看向阴庙正门,三只痋主依旧端坐在原地,三人全身的虫卵都已爆开,全身血淋淋的,神色却还和之前一样木然。

其中一人受到火焰轮止的波及,小半截脑壳被佛光切掉了,我只是简单瞧了一眼,就给我恶心的差点吐了出来。

我从未看过这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画面——这名痋主被切割开的头颅内部,蠕动着无数黑漆漆的线虫,这些线虫每一只都有数米长,彼此纠缠在一起,像一只来自混沌地狱的大毛线团子。

我来不及查看其他人的反应,在我看到痋主脑内的画面后,青丘立刻从野狐禅世界发来了一道讯息:

“这些线虫,应该是某种类似神经的组织,它们寄生在痋主的脑核中,操控着痋主的身体。”

“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李狐狸?你别发愣啊?”青丘不满地训斥着我。

“听懂了。”不是我在发愣,实在是眼前的画面,彻底唤醒了我沉睡多年的密集恐惧症,擦了把脸上的汗,我回复青丘道:

“也就是说,痋主并不完全是无意识的死物,至少这些线虫,是具备简单思维能力的。”

“幻术,完全可以作用于它们,之前不行,是因为投入的佛光不够!”

青丘叹气道:“早点看出来就好了,你佛光已经用完了,你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灵机一动,冲他伸手:“师父,借我点佛光。”

青丘一脸的古怪:“还能有这种操作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师父是学佛的妖狐,修的自然也是佛光,可他试着输送佛光过来,却失败了,尝试几次无果后,青丘摇头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看来,至少在你成为阿修罗之后,才能实现这种操作。”

我俩对话的功夫,那只缺失半截头盖骨的痋主,在线虫们的快速编织下,头骨诡异地实现了再生。

第二拨进攻开始了,这次,痋主们发动了抢攻,三人同时仰头,张嘴,巨物在喉结下疯狂蠕动着。

哇!

三人同时从嘴里吐出一枚巨大的……蛋。

是的,蛋。

这三只蛋,比水桶要大一些,灰白色,蛋壳上布满了黄褐色的粘液,散发着滔天的恶臭。

我边示意众人后退,边继续用烟鞭抽打三只痋主,丹田里仅存的佛光,还够使用几次三生指劫,我刻意存着没用,让佛光慢慢恢复。

其实单论物理杀伤,烟鞭是要强过血歌不少的,而且几乎不会损耗佛光。

三痋主被烟鞭抽的东摇西晃,皮肤出现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但这些扭曲物种的恢复能力,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每道伤口都在快速愈合,结疤。

站在我身旁的卢晓莹,紧紧盯着那三只蛋,冲我们密语道:

“这是……血蝗蛊?节葬中有记载,血蝗蛊早在古代就已经失传了?”

“这?怎么可能?”

我连忙问她:“节葬里有记载破解方法吗?”

卢晓莹神色凝重,手伸进牛仔热裤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把沙子般的植物种子,撒在赖康的尸身上,同时口中念动咒音:

“木落多植藁,山枯见墨烟!”

她这边念着咒,对面那三只痋主居然也张嘴念咒了。

三人念的是:“蟬,蟣,蠅,蟦,蟜……”声音宛如虫鸣,听起来极度非人。

我头皮一阵阵跳着,扭头看向远处的眼镜。

眼镜反应还算快,不用我吩咐,他及时发动了【禁言师】能力,同时密语地告诉我们禁言内容:

“我禁止痋主说出虫字旁的字!”

在禁言师启动的瞬间,眼镜双眼冒出两道幽蓝色的寒光,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事关生死,他使出了看家的本领,禁言规则居然奇异地生效了。

最左侧的那只痋主,嘴里刚喊出一个“蝉”字,突然哇地吐出一大口尸血,紧接着身体里发出阵阵细密的骨裂声。

很快,这只阴森畜生的身体像蜡一般融化,坍塌了,他迅速融化成了一大滩墨绿色的油脂,油脂不断炸着泡泡,许多恶心的蛆虫和成团的线虫在油脂中剧烈翻滚着,挣扎着死去。

好样的,眼镜!

殊死一击之下,眼镜耗费了全部力气,虚弱地跪倒在地,而剩余两只痋主却没受到禁言影响,在念咒完毕后,它们成功发动了血蝗蛊。

两颗巨蛋碎裂开来,从里面跳出十来只蝗虫。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蝗虫,它们通体血红,每只都有小孩脑袋大小,这些蝗虫生长着八对金灿灿的肉翅,头部各生长着八对缩微的人眼,蝗虫们麻木无神地注视着我们,朝着我们一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跳地奔袭而来。

隔着大老远,我就闻到蝗虫们散发出的甜腻香气,感到阵阵头晕目眩,看来,这些巨大蝗虫所爆发出的毒性,比之前那些小蛊虫要厉害好几个档次。

眼瞅着血蝗逼近,我颤抖地伸手摸向朱雀炉,却被卢晓莹拦住:

“不用,我已经在赖康尸体上种下了食蝗植物,等着看好戏吧!”

我摸了摸卢晓莹美丽粉嫩的小脸,她也转过头来朝我笑着,经历过一系列生死后,现在的我们无限信任彼此,这种友谊难能可贵。

当血蝗们跳到赖康的尸体上时,尸体诡异地蠕动起来,一根根血红色的植物藤蔓,从赖康的皮肉中窜出!

这些藤蔓生长着锋利的尖刺,它们犹如灵蛇般抽动着,准确捕捉到每一只经过的血蝗,在藤蔓的疯狂绞杀下,血蝗支离破碎,这些巨大蛊虫的血肉滋养着,反哺着藤蔓,藤蔓生长的更迅猛了,枝叶急速向四周扩散,开出一朵朵洁白的美丽花朵。

在场所有人,都被眼前凄美阴森的画面所深深震慑。

卢晓莹始终无法顿悟出诸行无常的奥义,是因为她所接触的生死无常还不够多,但墨家的术,她可一直没落下,这些日子刻苦修行的她,已经初步掌握了“高维展开”的奥义。

但你要以为血蝗蛊这么好破,你就想错了,此蛊来自古代苗疆传承,在一代代黑苗的培养下,早已超脱了它本来的姿态。

当血蝗们被食蛊植物绞杀后,虫身炸开,分裂成了许多只小型血蝗,卢晓莹耳畔的青丝流着香汗,女孩聚精会神地操控着藤蔓。

随着枝叶快速生长,更多藤蔓疯涌而出,将小血蝗也绞杀殆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蝗虫,又叫蚂蚱,我小时候在山里经常抓这玩意,有时候你轻轻捏着它,它嘴里会往外吐绿水。

我喜欢把蚂蚱的两条大腿扯掉,然后塞到蚂蚁洞里,等第二天早上去看,蚂蚱那肥胖的腹部被吃成了一个空壳,但蚂蚁从不吃蚂蚱的头部。

长大后,我就开始恶心这玩意了,宁愿杀了我,我也不会碰它一下。

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蝗虫,它们的尸身每一次被藤蔓绞碎,都会分裂出数量更多的小蝗虫,这个过程不断重复,似乎永无止境。

所有人都惊恐地注视前方,食蛊植物吸饱了血蝗的虫汁,枝叶疯狂生长之下,已经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可就算如此,依旧有数量惊人的小血蝗透墙而过。

这些小血蝗每一只都只有尘埃大小,数万只密密麻麻的小红点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团数米见方的红雾。

红雾浓郁的像一张红绸布,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心里都泛起了一层红毛,血蝗未到,我全身已经爬满了鸡皮疙瘩,在那个瞬间,我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念头,我在寻思,什么样的幻术,能收拾掉数量如此惊人的血蝗呢?

没有。

幻境投放可带不走它们,就算带的走,老爷子不得连夜乘火车来滇南跟我拼命?

四部封天更不可能同时影响这么多目标。

除了火焰轮止和烟潮之外,别无他法。

仅存的那点小佛光,已经不足以支撑火焰轮止了,我手里紧紧捏着朱雀炉,暗暗憋住一口气。

血蝗们聚集在半空,却迟迟不发动进攻,巨大的肉翅拍击声反复冲击着我的耳膜,这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恐怖声音,没有之一,就算来自无间地狱的灵魂挽歌,也无法与之匹敌。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并停滞的还有时间,我的魂几乎快吓出窍了,我深知,当这帮小血蝗扑过来的瞬间,会在一秒之内,把我们啃食到只剩白骨架子。

但我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我是领队,也是队伍的最强战力,我但凡表现出一丝半点的恐惧,那这帮小比崽子会彻底精神崩溃。

实际上,眼镜和少年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两人僵站在原地,微微屈膝的双腿疯狂打着摆子,来之前,他们还表现的很自信,很冷静,甚至还隐隐带着一种“让本地土狗们见识下我国最顶级战力”的高冷。

很明显这场斗法的恐怖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了他们的心理预期,眼镜和少年边抖着腿,边尿着裤子,脸上的表情比潮湿的裤裆还要难看。

我不怪他们,毕竟强如十大悍匪,也没有一个是干着裤裆死在法场上的。

和这俩孩子相比,卢晓莹的表现倒是很让我满意,女孩狠狠咬了口嘴唇,从腰间取出一截木蛇。

作为林先生的遗物之一,这截名叫九转莲华的木蛇,连接着可怖的高维世界,是一件无比珍贵的秘宝。

木蛇活过来后,反口狠狠咬住了卢晓莹晶莹洁白的手臂,女孩娇哼一声,强忍着疼痛,等木蛇吸饱了血之后,松口,蛇头调转过来,直对着血蝗群,喷吐出十余只竹蝙蝠。

这些竹蝙蝠通体碧绿,飞行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关节摩擦声,它们边绕着血蝗群飞行,边大口吞噬这些粉尘般的虫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然而诡异的是,血蝗群不躲不闪,依旧在半空中稳稳聚集,竹蝙蝠每一口下去,都能吞入三五十只小血蝗,但这种损耗对于数量惊人的血蛊大军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几秒钟过后,血蝗群开始蠕动了,它们化作一道狭长的红色丝绸,直冲天际,在我们头顶盘旋,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虫云。

我想到小时候淘气的自己,披着一块大塑料布捅马蜂窝的画面,可惜,再厚的塑料布也挡不住这些血蝗蛊,它们的蛊毒中带着极强的腐蚀性,就算让我们躲在一辆被贫铀装甲覆盖的重型坦克里,血蝗锈穿坦克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抬头仰视着天空,虫云卷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开始朝着我们缓缓压来,我目光阴冷如冰,右手朝着朱雀炉狠狠一拍,朱雀炉发出一道凄惨的悲鸣,藏蓝色的香烟喷涌而出,形成一大片烟潮,自下而上地迎着虫云而去。

从远处俯瞰,红色和藏蓝色两种色彩,在半空中狠狠碰撞,交织在一起,那一刻就好似冰块被扔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天空中噼里啪啦地炸着,小血蝗的尸体形成了虫雨,劈头盖脸地往下落。

山谷中的所有人都抬头张望着,就连镇守在庙前的两只痋主,也不约而同地仰起头,面无表情地注视这场厮杀。

我趁着这两畜生分神的功夫,调动体内全部佛光,身体化作一团红影,出现在两人身后,将鸡蛋大的两小团佛光,狠狠强塞入了两人后背。

“给我死!”

佛光太过稀薄,所以我不得不选择近距离发动,力求制造最大的杀伤。

在佛光入体后,两只痋主朝我伸手抓来,我轻松躲过,灵巧地退回到原处。

轰地两声!佛光在两人前胸炸出水缸那么宽的透明大窟窿,两只痋主口吐黑血,应声倒地。

我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守庙痋主死了,接下来就简单了,我们完全可以钻进阴庙后,关门躲避虫群。

可是这个名叫绝望的贱人啊,每到关键时刻,她都会带着无常一同到来。

无数恶心的线虫,出现在痋主的伤口边缘,它们像一个个敬业的织工,精细地编织着伤口,两只痋主很快坐了起来,胸前的大窟窿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急速愈合着。

我朝着痋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心中叫苦连连,这与佛光多少无关,火焰轮止能对痋主造成杀伤,却无法影响那些线虫,线虫不死,痋主哪怕被炸成肉泥,也能快速复活。

而天空的形势同样不容乐观。

烟潮很快就消散了,虫云并没有小多少,剩余的虫群重新聚集,在空中形成一道周长超过三米的巨大红色虫柱,朝着地面狠狠砸来!

在我发动第二轮烟潮过后,朱雀炉已经红到烫手了,我已经山穷水尽了,丹田彻底被掏空,一丝佛光都不剩下了。

如果第二轮烟潮依旧阻挡不了虫云,那我们就只能死在这了。

我想起了在阴间加油站找到的日记本,如果有天我去阴间,我可能也会过上那样茹毛饮血的生活。

“不行!这些烟雾没法阻挡虫群!”

对讲机里传来妇女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她身处高高的悬崖上,视野比我们更好,也比我们提前瞧出了烟潮的败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镜和我弟已经废了,李哥,小卢,你俩还有别的招吗?”妇女焦急地询问。

我俩同时回道:“没有了。”

烟潮和虫柱的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血色的虫雨细密地下着,对讲机里沉默片刻,传来妇女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知道……这话说的没人情味,但是,你们谁能站出来死一下啊?这样我就能发动因果律来扭转败局了!”

她的这个提议看似荒唐,但是眼下的处境,说好听点,我们已经黔驴技穷了,说难听的,我们彻底给了痋主的血蝗蛊,简直一败涂地。

镇妖庙是最容易攻打的阴庙,互助会的主力不在此庙,我们五个人使出看家本领,依旧没能拿下它。

眼下,我们只剩下因果律这最后一张王炸了。

但这里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所谓的因果律,我们谁也没亲眼见证过,我不认为人间真实存在这种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的术。

别说人间了,电影和小说里,又何曾出现过呢?

假如妇女撒谎,或者自大地夸大了自己的能力,那么牺牲者岂不就白死了?

听到妇女的提议后,我先看向远处的眼镜和少年。

我本以为妇女不会喊她亲弟弟去送死,谁知妇女第一个点名的就是少年:

“小丁,乖,听姐姐的话,你去死一下。”

少年崩溃地蹲倒在地,头摇的像拨浪鼓。

“眼镜,你去。”妇女又道。

眼镜像没听到似的,直勾勾盯着天空观看,嘴角流着口水,眼神呆滞的像个傻子。

“我去吧。”卢晓莹上前一步道。

我恶狠狠瞪了她眼,冲她单独密语道:“你傻还是彪?”

卢晓莹皱眉回道:“反正横竖都是死,那你说怎么着吧?”

我一脸的阴云密布,盘腿坐地,抬头看天,我依旧对妇女的能力存在质疑,当机立断地否定了她的提议,眼下,我只能希望烟潮能多拖延点时间,能让我恢复一星半点的佛光。

只要能发动一次降魔咒的量,就足够了,我打算用降魔咒所召唤出的血色袈裟,来灭除虫群。

烟潮在三分钟之后崩塌了,天空中的虫柱变细了些许,却还是雷劫般朝着地面狠狠劈来。

我站起身,径直走向虫群,我并不想打肿脸充胖子,硬装比当这个英雄,我已经吓到意识模糊了,眼前黑白交替,鼻腔里满是浓烈的血腥味。

虫群迅速锁定了我,朝着我直涌而下。

极乐净土,十四根本印,降魔咒……在将死的那一刻,我回忆起当初,我在不动明王的忿怒法相面前许下大誓,要杀尽六道一切恶人,恶鬼,恶相……

身死道消,誓言已破。

眼瞅着虫群犹如一道狂躁的血色风暴,就快要打下来了,眼镜突然疯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过来,狠狠将我推开!

“我来死!”

眼镜的恐惧阈值早已捅穿了,眼镜疯了,疯的很彻底。

我重重地摔倒在地,双手快速比划,冲着眼镜打出一道降魔咒,一件泛着淡金的血色袈裟,立刻将他紧紧包裹。

下一秒,虫柱就劈到了他的头顶。

眼镜瞬间被虫海吞没,在降魔咒的保护下,成片成片的虫群大面积死亡,可血蝗的数量太疯狂了,更多的小血蝗,连绵不绝地朝他疯咬而来。

眼前这凄杀惨绝的画面,让我想起了一个叫做“蝗虫过境”的成语。

恍然间,我大概听到了天边传来了悠扬的佛音,也大概没听到,在我出现幻听后不久,降魔咒被彻底瓦解,血色袈裟破碎的瞬间,眼镜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叫声,是他留在人间的最终余音,眼镜死了,虫群化作一道红风,从他身体上吹过,他那强横到能防御子弹的肉身,呈现出粒子化的瓦解,眨眼的功夫,场面上只剩下了一副白骨架子。

卢晓莹哇地大叫一声,后退几步摔倒在地,饶是她这般坚强的女孩,也被眼前的阴间画面震慑到精神崩溃了。

我快步抢上前,不顾一切地将卢晓莹挡在身后。

虫群杀死眼镜后,快速升空后重新聚集,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时,远处悬崖上的妇女也发动了因果律,我亲眼看到,一道道白炽色的音波,以螺旋的形态奔涌而来,直直照射在不远处的白骨架子上。

在音波碰触白骨的瞬间,整个世界变成了惨白色,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失明还伴随着巨大的耳鸣,我痛苦地捂住双耳,好在这些不适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当我再次睁眼看去,眼镜真的就活了,他全身从头到脚,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呆的像只大土拨鼠。

我知道,这段描述显得极不真实,这里我经过了无数次的修改,我也试图把它写的尽量逼真点,可信点,但很快我就发现,即使我用再华丽的辞藻去堆叠,这也是件不真实,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种不真实,将我所熟知的世界撕裂了一个大口子,口子后面是一个叫做虚无的混沌空间,我知道,人间不可能存在死而复生的事,正如道家的尸解成仙,终究是个美好的童话一样。

在鲁班厌胜术中,有一式叫做“枯木逢春”的神通,悲从喜曾使用过它,但那也不过是让施术者短暂复生三天而已。

但这个不真实,的确真实地发生了,但因果律的恐怖,还远不止这么简单——它不但让眼镜以一种不可思议,无法解释的姿态活过来了,它甚至还彻底逆转了我们战败的“果”。

天空中的虫云开始诡异地自燃起来,烧的劈啪作响,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白火,白的是那么明亮鲜艳,白到一尘不染,我被这种纯净的火焰所折服,看的如痴如醉。

白火沿着虫云燎原,顷刻间,就将虫云烧到连灰都不曾剩下。

无穷无尽的分裂,至此也终结了,血蝗蛊被破后,两只痋主受到了极强的反噬,开始大口吐起漆黑色的尸血。

尸血中夹带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尸。

“教我火焰轮止!”卢晓莹走到我面前,美丽的眸子里闪着阴光:“我有的是佛光,不能借给你,自己又用不上,干存着岂不是浪费?”

我有些迟疑:“可是,你并不是明王座下的弟子。”

一只痋主用锋利的指甲,恶狠狠地划开胳膊,从伤口里取出一团肉瘤形状的巨大虫卵,那虫卵像心脏般跳动着,痋主看都不看,将它塞进嘴里,贪婪地咀嚼起来。

下一秒,它胸口的皮肤变的透明起来,皮肉内部,高高撑出一个女人的脸!

不好!死畜生要出第二形态了!

我看到这画面,再也顾不上那些刻板的教条了,当即将火焰轮止的手势,口诀和心法全部传授给了卢晓莹。

女孩天资妖孽,只看一遍就会,自个又练了两遍后,她双手冲着虚空狠狠一抓,抓出两把金灿灿的火焰刀!

她提着刀大步走上前,双臂使出万斤的爆炸怪力,化作幻影,将两只痋主的脑袋乱刀砍成了肉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那些毛线团子般的线虫落地后,同样没能逃过死亡宿命,一根不剩,统统被锋利无边的火焰刀斩的灰飞烟灭。

我彻底看呆了,当场惊到合不拢嘴,卢晓莹道行比我高不少,这姑娘已经很接近阿修罗了,力量和佛光的精纯程度都远在我之上,我惊讶的不是这个,她一个初学者,对火焰轮止的掌控却远在我之上,这才是让我惊碎下巴的。

我虽然也能将佛光幻化成刀的形状,却无法像她这般,幻化的这般锋利,厚重,那两把宽大的火焰刀,宛如两扇大国重器,让我想起了《神雕侠侣》中独孤求败的屠龙宝刀。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我用烟鞭和火焰轮止都没能杀死的痋主,就这样被她给硬生生剁成饺子馅了。

当然,妇女的因果律起到了主因,如果不是血蝗蛊被破,给痋主带来了毁灭性的反噬,逼迫虚弱状态下的它们展开第二形态,卢晓莹也不能得手。

至此,三只痋主全部死亡,第一只死在眼镜的禁言术下,后两只死于妇女的因果律,以及卢晓莹的火焰轮止。

当赖康的尸身被吸光养分,彻底干瘪后,食蛊植物也快速枯黄,凋零了。

山谷的地面上,铺着厚厚一层猩红色的虫尸,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拼到油尽灯枯。

除了少年。

少年真的被吓破了胆,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不停颤抖着,他就好比一个习惯了校园轻松惬意生活的大学生,初入这人吃人的社会后,被狠狠打击到东倒西歪,彻底抑郁了。

所以实力再强,也要经受实战斗法的考验,只钻研理论的修行人,哪怕实力通天,也注定无法在江湖中生存。

胆子要足够疯,术要足够野,经验要足够深厚,手段要格外卑鄙,只有这些条件都满足了,才能勉强在江湖中立足。

你只管大步向前走,踩着同行的尸身往高处爬,至于哪天阴沟里翻船,身死道消,就交给老天去安排吧。

我从锦绣图里取出一套衣物,扔给眼镜,然后拍了拍他肩膀,赞许道:

“你,不错。”

妇女也很不错,卢晓莹更不错,至于少年,我并没有去责怪他什么,他本是青铜局的人,硬打这王者局,能撑到现在没被吓死,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扶起少年,他脸白如纸,冲我摆了摆手,冲到远处弯腰,哇哇干呕起来。

没一会,妇女跳下悬崖,赶到我们跟前,发动因果律之后的她,也显得格外虚弱,脸上全无血色,至少今天,不会再有第二个因果律了。

“进庙再休息,我可以在门外布下节奏陷阱,彻底封死庙门。”

卢晓莹收起火焰刀,轻巧地跳上台阶,站在阴庙门口冲我们招手。

我怕阴庙里还藏着坏人,担心卢晓莹受伤,就急忙冲进庙里。

漆黑寒冷的阴庙中,卢晓莹伸出葱白纤细的胳膊,狠狠搂住我脖子。

我说你干嘛?外人看着呢,别瞎胡闹!

卢晓莹搂着我不肯撒手,冲我甜甜地笑道:“师父,刚才虫云下来,你不顾一切挡在我面前的样子,真的帅到我了。”

“你咋对我这么好呢?”

“滚一边去!”我怒道:“撒手!”

她也不顾我的反对,用蜜糖般的柔软小嘴,大方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亲的非常使劲。

在749局的三人进庙前,卢晓莹及时松开了我,我脸微微发烫,伸手擦着湿漉漉,甜丝丝的脸颊。

阴庙里并没有活物,我们拿着手电照射着四周,径直来到通往地下空间的机关大门前。

“李哥。”

妇女从后面拍了拍我肩膀,一脸愧疚道:“我弟弟他年纪小,第一次出任务,所以紧张了些,没有发挥出本来实力。”

我摆着手笑了笑:“那都不是个事,他已经很不错了,我第一次和人斗法,比他怂到哪去了。”

我想起用画笔扎史细妹太阳穴的画面,宛如昨日。

卢晓莹在庙门口细细撒了许多植物种子,然后拍着手回到我跟前:“陷阱布好了,要是敢有外人闯入,会被节葬当场绞杀成骨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发生在童年的阴森往事。

我是个对死亡非常敏感的人,关于我为什么来,我啥时候会死,以及我死后去哪这一系列问题,从我三岁记事起,一直困扰我至今。

所以我去看莫言的《生死疲劳》,但这本书同样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其中倒是有段形容女性身体的句子,让我记忆犹新。

大致是说村里富户家的女儿,说她胸脯长的像对甜梨。

当然了,莫言先生在书中的用词是相当粗鄙直接的,我如果原文照抄,这章是一定不能过审的。

所以你看,我们对文化的封锁越来越猛烈,然而现实却在朝着无可挽回的荒淫深渊急速陨落。

回到这件阴森的往事上,我想起一个烧尸工,这人在我小时候经常来我家做客。

他烧过整整三千只尸体,不多不少,刚好三千。

以至于到后来,大街上行走的每个陌生人在他眼里,都是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烧尸工并不疯癫,和我接触过的那些同行相比,他除了长相丑陋些,性子内向一些之外,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只是烧尸烧的太久了,他已经麻木了。

烧尸工每个月都来我家至少一次,每次他都会从兜里抓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糖,塞到我怀里,但是从他发疯后,他就再没来过我家。

他的疯和两件事有直接关联。

有一回,烧尸工将一个得重病而死的中年男人推进焚尸炉里,那人的脑袋已经进炉子了,手却忽然一把,死死捏着了烧尸工的手腕。

这事是烧尸工在电话里告诉我爷爷,我爷爷再转告给我的,说那人的手冷的像冰块,跟铁铸似的,掐住手腕就不撒了。

烧尸工铆足了劲,怎么甩都甩不掉,怎么办呢?让徒弟拿老虎钳子来,一根根手指给钳下来。

挣脱开之后,他看自己手腕,五道黑黑深深的淤青。

这不算什么,比这更吓人的事他也不是没遇到过,他继续把这人往焚尸炉里推,推进去之后就开始烧,起初没事,烧到一半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焚尸炉里传来凄厉的惨呼声:

“疼!疼死我了啊!”

给烧尸工吓的一激灵,急忙凑到观察孔去看,焚尸炉大门上有个四方形的小窗户,半个鞋盒子大,可以看到里面的画面。

他一看,只见那人正在烈火中一下下做着仰卧起坐,起来,躺下,起来,躺下……

里面烟太浓,火太大,具体情况瞧不清楚,烧尸工关火后,打开舱门查看,那人已经被烧成一段干瘪的焦炭了,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

烧尸工是个内向又木讷的人,胆子大,他也没理会那么多,关上舱门继续烧,边烧边看。

里面那截焦黑的“木炭”,始终在做着仰卧起坐,起来,躺下,起来,躺下……

直到腰部断成两截,这才停下。

烧完,再用铁钩勾住铁床,把床抽出来,用榔头砸骨头。

是的,骨灰不是烧出来的,人骨架子再烧,也不可能直接烧成灰,要用榔头砸碎了,取一小点出来,装进骨灰盒里,剩余的百分之九十五会被丢弃掩埋。

装错骨灰的事更是屡见不鲜,有的烧尸工懒,胡乱一装糊弄过去就完事了。

你从烧尸能看出,死亡,是一件非常恐怖,却又非常无奈的事。

这件事之后,烧尸工还好着,还没疯,实际上他跟我爷爷叙述这件事时,语气还是比较轻松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再来说第二件事。

那是个农村老太太,穿黑衣黑裤,没人知道那老太太是哪的,她好像也没什么家人。

老太太被送来时,已经是傍晚了,阴暗的焚尸间里,头顶的灯泡乱晃着,老太太那张毫无血色的老脸,被画的浓妆艳抹,一道大口红子斜拉到下巴旁。

老太太静静地躺在铁皮床上,双眼紧闭,嘴张的老大,一动不动。

烧尸工就把老太太往炉子里推,刚推进去不一会,他就听到焚尸炉里传来说话声。

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在里面说话,男男女女都有,起初烧尸工以为听错了,尽管为了防止尸爆,尸体已经被事先切开了腹部,但在焚烧过程中,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还是难以避免,经常会出现。

他好奇地趴在观察口那听,他听清楚了,的确是有人在说话,声音来自炙热的焚尸炉里,千真万确。

当他打开舱门后,说话声不但没消失,反而更吵闹了。

老太太一动不动地躺在炉火中,整颗脑袋已经被烧没影了。

这件事过后,烧尸工就疯了,他也不上班了,长期出没于荒郊野外,神色阴郁中,又带着一种吊诡的狂喜。

后来我爷爷见过他一次,我爷爷见到他时,他正匍匐在一片广阔无垠的荒草甸子上,他的头发已经及腰长了,上面沾满了枯草,他的瞳孔浑浊不堪,像两团被烈日烤化的红色软糖。

他嘴里叼着只血淋淋的死老鼠,他潦草又污浊地匍匐在那,紧张地注视前方的一团牛粪,仿佛牛粪中存在着宇宙的大秘密。

没人知道他那天从焚尸炉里听到了啥?总之他听完就疯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每次都给我带大白兔奶糖,就这么地疯了。

接下来我的余生,每一次吃大白兔奶糖时,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个人。

……

当我吃下卢晓莹递给我的大白兔奶糖时,儿时的阴暗记忆一下浮现心头,我朝着庙门外瞧去,心一下下抽着跳,我总感觉哪不对劲,具体又说不上。

青丘在我耳边密语:“我刚才仔细观察了妇女的因果律,包括眼镜的禁言术在内,749局的这些特殊能力,的确有其不同凡响之处。”

“另外,我对青春痘的【美食家】幻境,也格外感兴趣,这么好的能力,落在这些生瓜蛋子手里太可惜了,要是能将它们占为己有,开发成幻术的话……”

“好主意,但是具体该怎么实现呢?”

术多不压身,有些术可能一辈子用不到一次,但往往关键时候拿出来能救命。

我非常赞赏青丘的提议,可是想实现它,却有着不小的难度。

青丘沉默不语,陷入思索之中。

这些以后再说,先拿佛光要紧。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晃了晃丹田里的佛光,满的快溢出来了,于是我睁开眼看向众人:

“都休息好了吗?”

众人都点头,我瞧了眼妇女,见她惨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少年嘴唇颤抖着,想对我说什么,却没勇气开口。

我站起身,直面身后两扇巨大的铜门。

铜门上横七竖八,布满了一道道深深的凹痕,显然在我们到来之前,苗疆不止一次试图通过暴力手段开启它,却都失败了。

门上还散落着大量黑褐色的血迹,那些通过暴力手段开门的人,都无一例外受到了机关的反噬,血溅当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庙底下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空间,你们要外道遗骨就存放在其中,下面的情况未知,每个人都警惕着点!”

我冲众人叮嘱一番后,对着铜门比划出桑千丝传授的手势。

轰地几声巨响传来,门缝里喷出大量灰尘,伴随着齿轮转动声,铜门艰难又迟缓地开启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苗疆联合互助会,两大势力耽误了这么久,却始终奈何不了这道机关门的原因了。

两扇铜门,各厚约三米,我记得漂亮国地下核弹指挥所的门,也不过2.8米厚。

这就导致两扇门开启的全过程,地动山摇,阴庙都快要塌了。

我心中的不安感愈发浓烈了,这般猛烈的动静是我始料不及的,苗疆和互助会也许会察觉到动静,派出高手来诛杀我们。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会下去之后,我要尽快吸收指骨中的佛光,今天无论如何,我势必要突破至修罗境,这是我们全身而退的唯一底牌。

铜门开启后还不算完,门背后还有一道巨大的火墙,彻底封死了通往下方的通道。

是惨绿色的鬼火,隔这么老远,我都能闻到浓烈的尸臭从火中涌来,任何活物都无法从这扇火墙中通过,死物更不可能。

火墙唰地熄灭了。

前方出现了一条螺旋向下的石质楼梯,楼梯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这里也不知多少年没人来过了。

楼梯非常狭窄,只容的下一人通过,我让眼镜走在最前面,妇女和少年紧随其后,接下来是卢晓莹,我在最后面压阵。

这个队形排列是有讲究的,其余人的生死我并不在意,我只关心卢晓莹一人,她是我第一个弟子,她走在我前面,我能照应着她。

对此,青丘和我的想法一致——再怎么样,小女狐狸无论如何不能出事。

尽管妇女能力的评级是S-,但她今天已经使用过一回因果律了,她基本上已经废了,少年胆小也指望不上,我只能派眼镜走在队伍最前面,来应对突然发生的危险。

大伙按我的要求排列好,就顺着楼梯往下走了,楼梯里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但好在通风条件非常好,下方的冷风不断往上吹,风中还带着潮湿的水气。

我们携带的照明工具非常奇怪,每个人都戴着头灯,手里拿着强光手电,这种手电的续航超过十个小时,口袋里还各装了把备用的。

由于楼梯是不断螺旋向下的,走了没一会我回头瞧,就已经看不到入口的亮光了,我边注视着脚下,边用手电照射两侧的墙壁,墙壁上雕刻着大量暗金色的符文,有些已经脱落了。

“这些是秦朝时的文字!”

眼镜边走边笃定道:“我大学是学考古的,不可能看错,秦始皇统一后,指定小篆为全国统一文字,这些古代文字放在今天看,形如蝌蚪,极难辨认。”

我听的一脸困惑,秦朝的文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阴庙,是镇压外道妖魔的所在,当年那个外道妖魔被人间大能联手诛杀后,遗骨被分割成了三个部分,封印在镇妖,制邪和藏阴庙下。

我们居然在镇妖庙的下方楼梯中,发现了秦朝的文字?

那么有没有可能,阴庙早在秦朝就已经被修建了呢?只是因为此地风水格局的特殊性,被利用成为了镇压外道的坟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越往下想,心中的疑云就越浓,关于阴庙的一切,我只是从桑千丝的讲述中得知一二,作为守庙人的她,对这里知晓的也并不多,更没有权利进入其中探寻究竟。

我就纳闷了,秦朝当年为何会在如此偏远的地点,修建这三座阴庙呢?

“但我们脚下的这段楼梯,一定是被后人重新修缮过的。”眼镜边走边道:“再坚固的石材,也不可能从秦朝完好无损地保存至今。”

螺旋楼梯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长,我看了眼时间,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居然还没到底。

妇女声音有些颤抖道:“我感觉这楼梯通往的……是地狱!”

少年连忙抱怨她姐:“姐,你别吓唬人好吗?”

又走了几分钟,我也感觉到不对了,我们一共五个人,楼梯里不知何时,却传来了第六道脚步声。

多出来的这个脚步声,就在我身后不远,我不动声色,先是给自己打了道哭悲,然后冲众人密语传音:

“你们听到了吗?多了道脚步声。”

众人都摇头表示没听到,我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暗暗捏了道血歌后,用手电朝后方猛扫。

什么都没有。

这时,我口袋里突然多了个沉甸甸的东西,我手伸进去一摸,那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牌,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字。

我取出木牌,手电对上去观看,只见上面刻着一大段话:

【你死过吗?】

【你没有。】

【我来告诉你什么是死,当你咽下最后那口气之前,你会看到一些扭曲模糊的人影子,出现在你房间的角落里,它们可能是阴差,也可能是你的冤亲债主,你辜负过,欺骗过,粗暴对待过的每一个人,这时都来找你了。】

【如果有亲人在场,你一定不要让他们为你哭泣,我知道,这世上没有轻松的死亡,任何人的死都是沉重的,悲痛的,恐惧和不甘的,但亲人的哭泣,会成为你下一段旅程的绊脚石,请切记。】

【在我少年时期,曾有幸遇到过一位前辈,他是笑着面对亲人离世的,我无意路过一间病房时,发现了他,他笑的很幸福,很真诚,尽管在场所有人都在骂他冷血无情,可依旧改变不了他的笑容。】

【那时的我还很年幼,却已知晓了生死的奥秘,在遇到那个人的瞬间,我就知道他是我的贵人。】

【可惜,我的福报不够,没能和那个贵人建立起联系,我错过了他。】

【接下来,你将吐出最后一口浊气,你身上的所有孔洞都开始往外流淌体液,或者尸血,你的灵魂将离体,根据你罪孽的不同,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也不尽相同……】

后面的字迹太过模糊,已经无法辨认了。

我将木牌递给前方的卢晓莹,卢晓莹简单看完后,将它捏的粉碎,轻声提醒众人道:

“公输门的人来了!”

眼镜猛地停下脚步,惊恐万分地扭过头来:“公输门?”

“她们不是去苗寨趁火打劫了吗?为什么?”

妇女也皱着眉道:“就算来,镇妖庙也不应该是她们的目标啊?”

“我没记错的话,她们屠完苗寨后,是打算去制邪庙观看斗法的。”

我冷声催促眼镜:“先不管这些,继续走,走快点!”

这是劫,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事,劫都不可能让我轻松如愿,它总会在前方布置下一道道未知和无常来让我踩,早在下庙前的那段时间,第六感就已经提前向我发出了预警,我知道有厉害的东西要来,却不想来的是公输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甚至怀疑,公输门根本就没有去屠苗寨,那三个人像鬼一样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目睹了我们击败痋主的全过程后,守在庙外,等待着我们开启机关。

她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制邪,而是镇妖。

眼镜加快脚步,我们跟随着他在狭窄黑暗的螺旋楼梯急速下行,五分多钟后,终于到达了最底部。

奇怪的是,到达地下空间后,视野反而明亮了起来。

前方是一条地下暗河,河宽约五米,朝着远处直直延伸,水流并不怎么湍急,在河流两侧的潮湿石壁上,每隔几米的位置就挂着一盏长明灯。

我和你们一样,我也不知晓长明灯的具体含义,那玩意像极了旧社会时的油灯,被粗粗的铁钉固定在石壁上,火苗子很小,照出来的光却很明亮,将整条暗河照射的影影绰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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