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开了一间房。
金玮认真叮嘱我道:“秦总特意交待过,明天就是拍卖会了,今晚她要跟你好好商量下对策。”
“一会你跟着她上去就是了。”
开好房间,金玮就带着段青等人离开了,我拿着房卡,提着行李跟在秦子曼身后,进了电梯。
我也没往多里想,一会进去了,就是陪秦总说几句话,商量下明天该咋整啥的,完事了我自个下楼找个便宜宾馆,凑合一晚上就是了。
毕竟我也不算秦子曼手下的员工,人家没理由管我的住宿。
偌大的电梯里就我两人,秦总一直不吭声,突然对我道:“今晚你留下,待在我身边。”
我转过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她,怕我误会,秦子曼特意补充道:“我让金玮订的这间套房,有两个单独的房间,完全睡的开。”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我想多了,我也是头回住五星级酒店,没半点经验,合着大酒店的套房,是这样婶的啊?
结果等进了房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放好行李,关上门注视前方,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明明就是一张床,一间房,哪来的套房一说?
秦子曼简直在跟我瞎扯淡!
床只有一张,够宽,四个人在上面打滚,一点问题没有。
房间也是大的离谱,我目测一圈下来,二百平是有的,别的不说,光那个露天阳台,就大的够踢场足球了。
它虽然不是什么总统套房,但一晚上的房价少说也有万八千了。
我不禁感叹,这有钱人的生活,是真的想象不到的豪横,以前我觉得,一个月能赚它万八千的,已经很了不起,很满足了。
至少在我们村,那都得是人中龙凤了,走路都得仰着头。
结果你辛苦一个月的工资,抵不上人家一晚上的过夜费。
后来我偷偷发消息问金玮,才知道是我格局小了,这间房的价格是六万六,人家贵有贵的道理,这一整层,独独就这一间房,还配了专属管家,私密性极好。
我不想形容房间里有多奢华,什么金碧辉煌之类的辞藻,都是多余且无力的,我站在这房间里面,就好似站在云端,双腿跟棉花似的软绵绵的。
秦子曼解下发卡,甩动着瀑布般的金发,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扔给我一瓶:
“饿了就自己点东西吃。”
我拿起桌上的菜单,一行行往下扫,好家伙,最便宜的蛋炒饭,988一份。
这特么是金粒子炒的吗?
听说内蒙的羊肉不错,我找到巴黎山泉水清炖有机羊羔那一栏,一看价格,5088。
我看的一脸冷汗,赶紧放下菜单道:
“我飞机上吃过了,不饿,秦总,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秦子曼弯腰脱掉高跟鞋,随意地丢到一旁,然后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我恭敬地给她点上,秦子曼轻轻吸了一口,问我:“李师傅,你替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拿下这场拍卖会吗?”
我一言不发,摸索着下巴,本能地去求助青丘,但青丘这会不在,也不知跑去哪玩了。
见我皱着眉思考,秦子曼很有耐心,也不催促我。
思索片刻后,我脑海中有了个模糊的念想,随手拿起个玻璃杯,独自来到阳台。
几分钟后,我空着手回来,问秦子曼:“你准备的那块明朝玉佩,这会方便取出来吗?”
秦子曼玉臂托着饱满的胸脯,摇头道:“已经安排送去大老板家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询问后得知,原来所有的参赛古董,都要提前一天送过去封存,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免得参赛当天,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这事弄的这么急,主要原因在我,这段时间秦子曼一直试图联系我,死活联系不到。
手机这东西,很多时候对我而言就是个摆设,我今天才26岁,感觉自个已经过上了隐客的生活,什么微信,朋友圈这那的,统统懒得看。
手机这玩意对我来说就俩功能,接打电话,看灵异小说。
甚至很多时候忘了充电,也懒得去管。
有时候自个身处无人区,没信号也是白搭。
我从小兴安岭归来后,就开始在家闭关修行,这期间金玮多次上门拜访,说有要事相求,都被欧阳薇和姜幼初拦在门外,没让进。
所以第二天就要开拍卖会了,火都要烧到眉毛上了,秦子曼这才堪堪联系上我。
这事是我做的不讲究,我心里挺愧疚的,坐在秦子曼身边,说: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可惜玉佩不在身边,我没法确保这法子是否管用,明天去了拍卖会看吧。”
秦子曼眨着眼:“有多大的把握?”
我说,六成是有的。
大伙应该也猜到了,我想的这个法子,正是三生指劫的第二式,烟山。
和狂风暴雨,阴森暴戾的血歌相比,烟山就是润物无声的轻风,烟火既能切断和厉鬼之间的因果,又能让生命快速衰老,腐朽。
那么烟山,是否也能对物件生效呢?
我刚才拿着玻璃杯,去阳台试了试,结果让我非常欣喜。
在我对着玻璃杯点下烟山后,玻璃杯的物质结构,出现了明显的衰退,但这种衰退,你从肉眼是无法分辨的,杯体依旧完好无损,并没有产生所谓的裂纹。
变化后的玻璃杯,至少经历了三十年以上的历史洗礼,当然,这种洗礼,是建立在最佳的保存环境中的,这种物质结构的衰退,和风吹日晒雨淋的自然衰退是有区别的。
在我点下第二记烟山后,玻璃杯体上,出现了很明显的黄褐色氧化痕迹,这时,这个杯子的历史已经超过百年了。
我没有再往下试,我已经验证了这个猜想——烟山,可以让物件衰老。
这就足够了。
因为那位大老板的要求很简单,在古董外形完好,具备基础美感的前提下,年份越古老越好。
这两点,烟山都能满足。
烟山对物件历史维度的影响,是非常隐晦且细润的,它不会破坏物件的整体结构。
当我说出,我有六成把握这句话时,秦子曼察言观色,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我就知道,我没有选错人。”
秦子曼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手托着腮注视着我:“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轻轻弹着烟灰,问她:“你大概给我说一下,你堂哥,秦一江身边的那个风水团队。”
明天的拍卖会,秦一江的风水团队肯定是在场的,对于这些身处规则顶端的人,当他们的财富达到一定程度时,仅靠专业的保镖,是无法保证其安全的。
你如果仔细看小马身边的那帮人,你会发现,除了那几位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保镖之外,小马身后,总跟着个身材消瘦,面相平平无奇的男人。
不光双马身边有这样的人,老王身旁也有,甚至人们熟知的思聪身边,你仔细看,你也能找到这么一号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类人,永远只出现在镜头边缘,在人潮中,他那张模糊的脸,永远只会在边边角角中一闪而过,你只有通过反复暂定,才能勉强捕捉他的真实模样。
你别说国内这些富豪了,就连国外那几位,马斯克,扎克伯格身边你看,同样站着这么一号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或男或女,相貌平平的人。
你再看这类人的表情,永远是无悲无喜的,对周边的一切喧嚣和混乱视若无睹,但同时他又在高度戒备,用气场不断扫查着周围。
你想想,就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人,拿的薪资却是整个安保团队的数十倍,乃至百倍,凭什么啊?
我问秦一江风水团队的事,就是担心明天我偷偷对古董做手脚时,可能会引起这帮人的注意,我至少先大概知道下对方的情况,后续动起手来,也有个底。
秦子曼告诉我,她堂哥的这个风水团队,主要人物有四个人,三男一女,而且这四人居然还是四胞胎,亲兄妹。
四胞胎并不稀罕,稀罕的是,这四个兄妹身体都带点缺陷,按秦子曼的话说,一个是哑巴,一个瘸子,一个瞎子和一个疯子。
哑,瘸,疯,瞎这四道人间至恶诅咒,让这四兄妹齐占了。
按理说四胞胎,四兄妹的年龄肯定是一样的,可它不,老大是个哑巴老头,七老八十的,老二是个病殃殃的中年人,走路一瘸一拐。
老三则是个脸上常年蒙着块黑布的瞎子。
老四是一位女流,四人中她最年轻,看起来顶多二十来岁,长得还挺漂亮。
可惜,四姑娘是位不折不扣的野疯子,精神状态已经混沌到没边了。
我听的咄咄称奇,这几乎同时出生的四胞胎,相互间年龄的差距,咋会这般的大呢?
你说,就这么四个阴森玩意,被秦一江花高价请来,担任他的贴身风水团队,这说明了四兄妹身上,一定有很恐怖的过人之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具体情况,见了面看了才知道,我也没往深里想,只要这四位不是吕俑,左瞎子那样的大修行者,对付起来倒也不难。
如果是大修行者的话……
一旁的秦子曼轻声道:“关于堂哥风水团队的信息,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你也别有压力,这件事,我们是占据优势的。”
说完这句话,秦子曼就起身,赤着足进了浴室。
我追上去问她:“什么优势?”
下一秒,我立刻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
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为啥酒店浴室都要搞这种全透明的玻璃墙呢?
这家五星级酒店选用的玻璃墙,材质极为高端,一点水气都不带沾的,内部的场景,清晰地一览无遗。
这位秦子曼姐姐,当真是又冷傲,又野,这两种完全不相搭的元素,和谐统一地体现在她身上,前面对话对的好好的,她突然毫无征兆地跑去沐浴,弄的我是措手不及。
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隔着玻璃门,我局促地站在外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吧,她话只说了一半,勾起我的好奇,我想知道我们的优势是啥?
留吧?更不妥,我和秦子曼也不熟悉,我搁这站着算啥?
我正转身要走,突然一个柔软的物件,越过玻璃门,扔到了我的脸上。
也不知道秦子曼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她怎么就把脱下来的丝袜扔我脸上了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面红耳赤地将丝袜放到一旁,打算去阳台抽烟,谁知脚还没来得及迈,就听里面传来秦子曼的声音:
“小时候,我身边有什么好东西,总会被堂哥抢走,大人们都喜欢他,却没一个人喜欢我,就因为我是私生女,又是女流,所以在家族处处不受待见。”
我停下脚步,驻足聆听。
里面哗啦啦的很是嘈杂,隐约地传出秦子曼的声音:
“所以这些年,我从不跟他争,他看上什么,就让他拿好了,长大后也是如此,我拿到手的项目,堂哥想要,我就让给他。”
“这个秦一江,本身也没什么脑子,是个沉迷于酒色的蠢货,他一直觉得我是乖乖女,对我完全没有丝毫警惕。”
“尽管元老会一次次警告他,说我是个深藏城府的小妖女,可秦一江始终没把元老会的警告当回事,在他眼里,我一直还是那个温柔听话的堂妹。”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我点着头,这么看,秦子曼的确是个极善于隐忍,藏锋且城府深不见底的人,她这样的女人,内心是极其强大的,聪明到都成人精了。
尽管她被家族压到了谷底,可她若想起势,势必像凤凰展翅般一飞冲天,谁也压不住。
秦一江绝对不可能玩的过秦子曼,手腕,算计各方面都比不成,财阀掌权人的宝座,迟早得是这位姐姐的。
半个多小时后。
等秦子曼穿着浴衣走出来时,我正对着电视胡乱按着遥控,我强装镇定的模样,真的是滑稽又可笑。
秦子曼路过我身边,回头,眸子冷冷地扫向我:
“刚才你偷看了吗?”
我点了点头。
刚才那种情况,除非我是太监,否则不可能不看。
26岁的年轻小伙,一定是把持不住的。
这种内心深处的原始本能,你永远无法回避。
相反,你只能像个爷们那样,勇敢地承认它,至少这样,不会被看不起。
秦子曼冷哼一声:“你倒挺诚实的。”
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金发,我看了下表,说:“时间不早了,秦总你好好休息,咱们明天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谁知却被秦子曼直接叫住:“我说过,今晚你留下来陪我。”
行,你是老板,我是打工仔呢,你说啥就是啥吧。
我也进去胡乱洗了一下,里面的气味实在太香了,浓浓的玫瑰花香味,实在让人受不了。
我没敢多待,很快就洗好出来。
躺在了沙发上。
秦子曼皱着眉看了看我,熄灯,上床睡觉。
“真是个没胆的小屁孩,可是你越这样,我反而越对你感兴趣。”
她说完这句话,再不吭声了。
黑暗中,四周一片死寂,我在想明天拍卖会的事,想着想着快睡着了。
我已经快27岁了,请允许我厚着脸皮,称自己为少年。
少年控制不住内心的本能,总喜欢拿余光去偷瞄一些东西。
可是少年也深知,这世间,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
人应该为自己的欲望设置一个底线,少年更应如此。
我和秦子曼之间的关系,应该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她花钱请我,我替她平事,仅此而已。
抛开欧阳薇和姜幼初不谈,我不想把简单的事,往复杂里搞,秦子曼这朵野玫瑰,固然盛开的美艳无边。
但别忘了,野玫瑰带刺,摘不好,就是一辈子的疤。
……
第二天上午,我们一行人来到拍卖会。
在包头市区,有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胡同,可是你若沿着胡同往深走,你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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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本是第三方的一家米其林餐厅,想在这里吃饭,你至少得提前半年预定,而且你不能点菜,人家做什么你吃什么。
按人头收费,一人两万八。
今天,整个米其林餐厅,被大老板包下,当成了拍卖会的举办地。
整条胡同被封死了,门口站着大量的安保人员,全身从头到腚眼,给你扫的明明白白的,任何金属,武器,手机都禁止带入。
在我,金玮和段青等人的拥簇下,拍卖会的主角之一,秦子曼款款走进其中。
那美如天宫仙子的脸庞,那曼妙修长的身段,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有人的目光贪婪,赤裸,带着强烈占有的冲动,有人看的相对隐晦,难掩眸子里深深的欲望。
有人则只是用余光偷瞄,呼吸却渐渐变的急促。
世人百般嘴脸,在秦子曼出现的每个地方,尽皆展现。
秦子曼早就习惯了男人们注视她的种种目光,她对此表现的极度冷漠,甚至带着几分厌恶,好在,她身上穿着的这件普通至极的军大衣,为她遮蔽了大部分春光。
否则,她一定会让在场的所有男人,为之疯狂。
我们进入室内,前方是一个古代风格装修的宽敞大厅,地上铺着丝绸般的黑色大理石,处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秦子曼进屋后,脱去军大衣,丢给金玮,她里面穿着件后背完全镂空的真丝连衣裙,白皙的脖颈下方,戴着块玉,肩膀和胳膊完全暴露在外边,肌滑塞雪。
我无权评价秦子曼的穿着,只能说,这个姐姐真的很厉害,她很会利用身体这个极佳的武器,来拿捏男人的软肋。
传说中的那位大老板,此刻正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见到秦子曼的瞬间,大老板眼珠子直接就直了,原本不苟一笑的严厉脸庞,此刻竟透着痴傻,奇异的笑:
“秦总!多日不见,秦总是愈发的美貌动人了啊!啧啧,真是人间的极品尤物!”
大老板伸手去揽秦子曼的白皙香腰,秦子曼神色有些尴尬,微微扭着腰躲开:“曹老板,你好好的啊。”
我站在一旁,细细打量着这位曹老板,他四五十岁,戴副眼镜,矮胖,一脸猪相,头上的毛发已经不剩下几根了,却还精心地梳出了一个偏分。
可以看出,曹老板对秦子曼的喜爱程度,是不顾一切的,曹老板前后几次去揽秦子曼的腰,都被她轻轻笑着躲开,秦子曼从小学习武术,学的咋样我不知道,但从她灵巧的腰肢能看出,姐姐的全椒功夫并不弱。
拿捏曹老板,跟玩似的。
“子曼,我跟你说实在的。”曹老板累的满头汗,却摸不到秦子曼的裙边,不料此人突然发难,握住秦子曼的白皙玉手,道:
“美人,你只需一句话,我立刻取消这场拍卖会!矿产的开采权,我现在就交给你!”
秦子曼并不挣扎,任凭对方抓着她的手,她眸子透着奇异,轻声问曹老板:“是吗?那然后呢?”
作为一名资源强大的女商人,秦子曼多年游离于官场之中,类似的场面见太多了。
金玮和段青一左一右,看到曹老板抓着秦子曼的手乱摸,两人面色都有些不详。
只是对方身份太高,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好出手。
我始终在观察这位曹老板,从狐瞳捕捉到的信息看,曹老板身上,隐隐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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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不多!”曹老板迷迷瞪瞪地注视着秦子曼:“我只想请美人吃一顿晚餐,仅此而已!”
面对曹老板热烈的追求,秦子曼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抽回手,冲曹老板盈盈一笑,来了句:
“曹叔,你瘦了。”
我强忍着笑,这位曹老板跟头肥猪似的,穿了套新闻联播里常出现的黑夹克,肚子大到皮带都快约束不住了,要飞出去了。
低头尿尿,连牛子都看不到呢,他瘦个篮子啊?
可秦子曼这短短五个字,却说到了曹老板的心坎子里,正所谓千金难换美人一笑,给他听的那叫个乐啊:“那可不吗?我最近迷上了打高尔夫,一天不玩,手都痒痒,这半年下来,我瘦了好几斤呢。”
秦子曼不再理睬他,径直走远了。
我跟在秦子曼身后,回头瞧去,这个曹老板是真有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搁那陶醉地闻着秦子曼发丝留下的余香呢。
饭店的内厅,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礼堂,观众席上摆满了椅子,稀稀拉拉地坐着三五个人。
我们坐到了最后一排,只见前方主持台上,放着一张极其宽敞的大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三位老者。
我依次朝这些老者扫去,其中有一人,我仿佛在某个鉴宝综艺节目上见过,好像和马义同姓,叫马什么都来着?
这三位老者,显然是曹老板特意请来的鉴宝专家,鼻孔朝天地坐在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而坐在中间的马姓老者,一看就是三人里的大拿。
我目光从这三人身上收回,看向桌上的那套造型很有科技感的设备。
秦子曼告诉我,曹老板为了这场拍卖会,下的本钱可不小,这套设备,据说是牛津大学最新开发出的伽马颗粒射线鉴宝仪,对古董年份的鉴定,其精确度达到了三年以内。
正确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我们都听的啧咄称奇,要知道越是古老的物件,其年份的鉴定就越模糊,能锁定到三年以内,这就已经非常夸张了。
当然了,这种业内最顶尖的鉴定设备,曹老板是买不起的,也舍不得买,这是他托关系,从国内某权威机构里租借出来的。
光靠设备鉴定古董年份,还不保险,曹老板又请来三位鉴宝专家,一会宝贝端上来了,可能是设备先跑一遍,再由专家根据学术经验和阅历,肉眼观摩,再确定一遍。
这种情况,谁要是敢带假货来,被当场揭穿,那可真丢人丢的裤子都没了!
你细品,你会发现这场拍卖会,被曹老板做到天衣无缝了,各方面可能出现的差池,人家都考虑进去了。
首先是场地,选在这条胡同最深处,只要派人把守住入口,闲杂人等谁也混不进来,而且手机等电子设备统统没收,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偷拍。
甚至就连参与拍卖的古董,也都提前一天交到曹老板手中,由他来统一保管,这样一来,你也甭想往古董盒子里藏点猫腻带进来。
我不禁感叹,官场里的这帮人,真是人精中的精怪,精到没边了,俗话讲,好人不当官,这曹老板要是不精,他也爬不到今天这高度。
那么问题来了,曹老板如此稀罕年代久远的物件,这仅是他的个人爱好吗?
我觉得不可能,喜爱古董收藏的人,并不会像他这样,只单一地追求古董的年份,我就认识一个小老板,人家只收集康熙年间,宫廷里的物件,你说康熙年,离今天才过去了多久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刚才我观看曹老板时,发现他身上透着若有若无的鬼气,这人有没有可能,在偷偷养鬼呢?
借助厉鬼的帮助,改变气运,升职爬高?
而收集古代物件,其实并不是曹老板的本意,而是他所养厉鬼所要求的?
我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厉鬼和阴物,都非常喜欢吸食古代物件中的血腥气场。
阴间秘宝遍布,但每件秘宝,几乎都由很厉害的阴物所把守,就是这个原因。
这些宝物经过了太多岁月的洗礼,历史上,多少人为了它杀的头破血流,多少层血腥因果沉淀于其中,经过漫长岁月的演化,这些血腥因果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养越浓,最后成为了死魂的食物。
说到养鬼,大家总能联想到影视界的明星。
是,明星养鬼的很多,但没官场的多。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些人不爱听,那就当我是在杜撰,是在编故事吧。
以我这些年风水师的经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这世上,没有比“老板”这个群体更迷信的了。
为了升职上位,这些人做的事,你根本想象不到。
可偏偏禁止灵异影视书籍在民间流通的,也是他们,比如咱们看国产恐怖片,结尾一定是主角精神分裂状态下,产生的意淫。
为什么这样呢?想研究这个问题,就要讲到人类历史上最阴间,最地狱的至邪恶术,驭民五术了。
这个我没法展开讲,感兴趣的,请自行上网搜索。
只能说,发明驭民五术的那位阴森男子,此刻尸骨正躺在第十八层无间地狱中,被万千魔物们疯狂啃咬呢。
回到正题,说我正坐在那,揣测曹老板收集古董的真实用意时,外边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拍卖会现场。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秦一江,这人三十出头,和我想象中西装笔挺,全身名牌的总裁造型相反,秦一江穿的相当普通,上身羽绒服,下身黑裤子,没了。
手上居然连块像样的表都没戴。
但富人就是富人,他秦一江哪怕光着腚进场,以我多年对面相学的深挖,我一眼就能瞧出他是富人。
我不想讲什么太高深的东西,简单说,按照奇门遁甲,将一个人的脸分成八个部分,你会发现秦一江面部八门整体气势,流转的非常透润。
跟夏日原始森林中,由雪山流下来的山泉水似的,生生不息,清澈透凉。
而且我还能看出,秦一江是做过整容手术的。
相比之下,他的堂妹秦子曼,那张精雕玉琢的小脸完全是纯天然的,没有动过分毫。
秦一江没这个命,他得动,他不动,他就维持不了他这顶级富家公子哥的气运。
既然都写到这了,那就多提一句,通过整容手术的方式改命,能好使吗?
好使,非常好使,但后续伴随的凶险危机,同样很大。
这是个靠脸吃饭的社会,你的外貌,直接决定了陌生人对你的态度,面部有缺陷的人,和生来就长得好看的人,所接触到的世界,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是真理,没必要去反驳它,你就随便找个古装剧,你去看,男主女主,哪一个不是颜值逆天满分的?你再看反派,个个歪瓜裂枣,跟特么地狱奇行种似的。
如果你想花钱改变容貌,你身边有命理师资源,又有靠谱的机构,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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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你不认识命理师,没有命理师的陪同,那我不建议去做。
小改可以,比如割双眼皮子,做个简单的拉伸,一点问题没有,大改就不行了。
我有接触过类似的案子,陪一个女生去高丽那边做手术,因为语言不通,反正挺麻烦的,好在我绘画技艺尚佳,通过绘画的方式,让医生明白了我的意图,最后做的非常成功,女生也特别满意。
而且整容手术最诡异的一点在于,整出来的面相,是可以通过基因传给后代的。
这是否再次颠覆了各位的认知呢?
但整容这件事本身,关系重大,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才是。
以前在南亚有位白龙王,很多港星将其视作神明,纷纷拜其为义父,这位白龙王给人看事时,有个要求,就是你不能化妆,因为你化妆,他就看不准了。
整容脸,那就连去都别去了,白龙王脾气不好,可是要骂人的。
秦一江这张脸,明显是经高人指点,大刀阔斧地改过,改出来的效果还行吧,帅吗?帅,只是脸蛋肌肉过于僵硬,稍显的不自然。
和秦子曼一样,在整个团队的拥簇下,秦一江大步走进现场,秦子曼立马起身上前迎接,众人也都起身,紧随其后。
段青回头看向我,见我稳坐原处,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老头皱了皱眉,意思是你这小师傅,咋就一点眼力件都没有呢?老板都上前迎接了,你好歹也跟过来做做样子呀?
我不但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而换坐到更远处,冷眼旁观。
段青不懂事,看不出其中的厉害,老头可能一辈子沉迷于武术中,对人情世故欠缺把控。
他不知道,我不能出面,因为我是秦子曼布置在这场拍卖会中的暗棋,我如果也傻呵呵地跟过去,势必会惊动秦一江身旁的风水团队。
那么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可能就会脱离预期的轨道。
见我躲的远远的,段青气的直吹胡子,想冲过来拽我,被金玮一把拦住,冲他摇了摇头。
相比心思单纯的段青,还是金大哥这位游走于社会边缘的亡命老千,更会来事。
“子曼,我的好妹子!”秦一江看到这位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小堂妹时,原本高冷僵硬的脸上,出现了笑意,拉着秦子曼的双手,微微抬起:
“多日不见,我的子曼妹子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娇艳欲滴了!”
秦子曼也是逢场作戏地笑道:“哥,最近在忙什么呢?也不跟我联系,上次你还说,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呢!”
秦一江哈哈大笑:“你看我这记性,忙的把这事给忘了,我在国外有个同学,最近准备回国……”
兄妹俩唠嗑的功夫,我独坐在最远处的角落里,余光若有若无地扫向秦一江身后那帮人。
不相干的猫狗略过不谈,我重点关注那传说中的四胞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穿红色唐装的白发老者,这老者从面相上看,比段青还要老的多,一张枯树皮般的老脸,写满了万般愁容。
老大,哑巴老头,对上了。
哑巴老头左手边,站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矮个男人,不到1米6的个头,放在东北看,已经是不能再矮了。
这人是个瞎子,脸上盖着黑布不说,全身从头到脚也都是黑衣黑裤,旁边还有个专人负责搀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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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四十来岁,长了副极度狭长的驴脸,死气沉沉地吊着,配合一副倒八字眉,无精打采的三角眼,薄如纸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衰相。
最后是老四那位女流了,这四兄妹哑,瞎,瘸,疯全占了,可我却从老四的身上没解读出丝毫疯相。
那是个模样清秀的大姑娘,梳着一对麻花辫,瓜子脸,白白嫩嫩,长的挺稀罕的,有点农村害羞小媳妇的调调。
老四站在最后边,嘴里吃着瓜子,这四兄妹从始至终,都低着头跟在秦一江身后,没看过秦子曼一眼。
甚至这整个拍卖会,都完全与这四人无关,任何人与事,都无法引来他们的关注。
我只用余光偷瞄了几眼,就没敢再往下看了,能确定,这四位都是活人。
但我也只能解读出这点信息了,这个江湖是这样婶的,四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你如果突然用狐瞳,阴阳眼之类的眼神术去看一个人,那就相当于你在无边的黑暗环境中,打开了手电。
你能看到对方,对方也就能看到你。
这就弄的很矛盾,因为你不看,你不知道同行的深浅,你往过看吧,立刻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眼神这东西,真的是个很敏感的信号,千万不敢乱用。
就哪怕在现实生活中,你也不可能盯着个陌生人乱看,看小娘们也就罢了,要是敢这么看大哥,立刻会遭至“你瞅啥?”的大幻术所反击,接下来无论你如何应对,怕是都难逃一顿大比兜子。
所以我只是用余光很隐晦地扫了几眼,就低头玩手去了。
将十指掰的咔咔作响,我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耳边传来秦一江阴郁的笑声:“子曼老妹啊,这次金属矿产的开采权,我势在必得,我有整个家族当靠山,你该不会自不量力,试图跟我抢夺吧?”
秦子曼沉默片刻,哽咽道:“哥,从小到大,我跟你争过什么?你这话说的,真是太伤当妹妹的心了。”
秦一江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你懂事最好,虽说这次,你可能会被家族除名,但是后续在金钱上,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补偿!”
他不再理睬秦子曼,一挥手,率领众人坐到了最前排。
秦子曼也回到后排的座位上。
当时场面上乱哄哄的,观众席后方,还有一片区域,站着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商界,古玩界人士,这些人不参与拍卖,大多都是曹老板的亲朋,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我一闪身,灵蛇般躲进了后方的人群中。
这个位置更隐蔽,也更方便观察,我借助人群的掩护,暗暗调动狐瞳,看向前方,秦一江的风水团队。
哑巴和瘸子身上的气场流动很淡,这两人,跟菜市场买回来的豆腐似的,味道形同嚼蜡,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但这两人应该不是大修行者。
至于瞎子和疯子,我就有点看不太懂了,这位女疯子怎么说呢?和白骨滩子精神病院里的疯子还不一样,她身上没疯气,或者说疯气藏的极深,文文静静地坐在那,跟朵白莲花似的人畜无害。
四人中最可怕的,是那个脸上蒙黑布的瞎子,这人所释放出的气场,跟刀刃般锋利,割的我眼皮子阵生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余三人不用在意,你主要防备这瞎子!”我耳边传来青丘的声音,我和他共享狐瞳,青丘虽然身处野狐禅的世界,却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
我暗暗点头,瞎子是大修行者,但应该不及吕俑,吕俑有着蜡制的非人肉身,还有镜阵护体,对幻术免疫,我联合两大厉鬼,拼的油尽灯枯,还差点败在吕俑手中。
瞎子肯定好对付的多。
就在这时,四兄妹里除了瞎子,其余三人同时转头,朝我瞧来。
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手电筒效应,我反应也快,收回目光,一把拉住身旁一男的:“你是造纸厂锅炉房的老贾吧?你还说你不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说!我家那口老咸菜缸,是不是你偷的?我用它当尿壶,你可千万不敢拿它腌酸菜啊!”
“小心尿中毒!”
我一口地道的东北腔,给这男的直接说楞了,给他吓的后退两步,用广东话问我:“你?你认错人了吧?”
三人没看出啥异常,齐齐转过头去。
我松了口气,擦着额头的冷汗。
差不多到这时,拍卖会正式开始了,曹老板稳坐观众席正中,大门被封死了,再不许人进了。
手下开始抬着一个个木头盒子,往台上送。
那鉴宝设备下面,是个金属台面,马专家抱着个盒子,放到台面上,也没见他触碰啥按钮,就见设备上方,降下来一个大铁罩子,把木头盒密不透风地罩住,嗡嗡响地开始扫描起来。
也就一分钟不到,结果就出来了。
古董的年份直接打到了屏幕上,189年。
甚至连古董的详细材质,人家都给你列出来了,铁:3%,铜:27%,金:15%……
在场众人,都瞪大着眼睛观看着,无一不看的一脸惊诧,这高科技的玩意,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人家直接把装古董的木盒,给忽略了,射线透进木盒里,里面装的是个啥,全给你一字不落地写出来。
扫描完毕后,大铁罩子抬起,专家们打开木盒,宝物这才露出真身,原来是只清代出土的银鎏金龙铜手炉。
这玩意是干嘛的呢?就是宫廷里,妃子,格格之类女子暖手用的,相当于现在的暖手宝。
接下来专家开始点评,洋洋洒洒一大篇,我就不写出来了,归纳总结后,结论是品相保存完好,是道光年间宫廷流出的真品,值钱,有收藏价值。
但明显年份不足,无法入曹老板的法眼,最后被曹老板“大度”地自掏腰包八千,买走了。
当然,这八千也不可能真有人去管他要,不过是白条一张罢了。
我目光越过人群,注视那铜手炉,嘿,你别说,真是稀罕的不行,苹果那么大点,通体椭圆,做工精巧,造型曼妙,一看就是古代女性身边的物件,也不知被多少位女流常年把玩过,一代代传承至今,炉体包着厚厚一层红浆,却丝毫不影响它的美感。
在众人的掌声赞叹中,曹老板大步上台,抓住手炉端详一番,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好香啊!”
众人无不羡慕,议论声此起彼伏,仿佛曹老板拿下的不是手炉,而是清代宫廷,深闺女子的初夜权似的。
我皱着眉,起初没看明白,这场拍卖会,明明是以年份说话的,为什么还有人敢把清代的物件往上拿呢?
清代的物件再美,再有艺术感,年代上可沾不到丝毫优势,完全属于末流了。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有些商人啊,人家本身就不是冲着开采权来的,人家玩的就不是矿产那块,对什么银矿金矿的也毫不关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家不过是以拍卖会为幌子,搁这变相给曹老板送好处呢。
这种隐晦的行贿方式,当真是巧妙至极,和打麻将故意输牌有异曲同工之效,而且你还不好抓。
你怎么抓?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物件是曹老板自掏腰包买下的,可不是白拿的,就算被捅出去,又能怎么样?这点小金额,可远构不上倒卖文物罪啊。
我也是头一回接触到这种高端局,只能感叹,普通人从影视作品中,看到的那点玩意,不过是幼儿园过家家。
官场玩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如海水般深不见底。
我并不懂什么古董,对鉴宝也一窍不通,但我目测啊,这只清代的手炉,市价少说得有十几万了,结果呢,让曹老板随口一张八千块的白条,收进了腰包。
深藏功与名。
让手下取走手炉,曹老板回到座位,下件宝贝上场,这次装古董的器皿,是个长方形的木盒,放到金属台面上,大罩子咔地落下来,射线这么一扫,给出的数字是524年,材质为绢:54%,丝织品:21%,硫化汞:4%,蓝铜矿粉:1.7%……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这次的宝贝年份一下就上来了。
我注视着屏幕上给出的数据,细细计算着,524年前,是明代吗?
从材质看,难道是明代的一件古衣?
结果盒子打开,原来是一件古代画作,三位专家将画作展开,拿着放大镜仔细鉴定后,马专家开口道:
“此画为是明朝成化年间,沈周的真迹《庐山竹杀图》。”
众人都探着脖子看过去,马专家说,硫化汞是朱砂,蓝铜矿粉也是颜料的一种,他继续给我们介绍,说这个沈周,是明代的一位绘画大家,非常有名,关于这个人,还有个有意思的典故。
弘治十一年,长洲新来的曹太守,想征召当地的画工把府中装饰一番。
这个曹太守是新来的,对当地情况不了解,刚好衙门里有个小吏,跟画家沈周有仇,非常嫉恨沈周的才华,和他那目中无人,高高端起的尿性。
为了借机狠狠羞辱一番沈周,于是小吏就对曹太守说,我认识个姓沈的小工,干活还凑合,这种下贱的粗活,请他来干就是了。
曹太守不了解情况啊,他要是知道小吏口中的小工,是明代绘画大家沈周,借他曹太守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来。
于是曹太守就派人把沈周喊来了,说小工啊,我这个院府,你给我重新弄一下,画的好看点,画好了有赏,弄不好砍你脑袋,听到了吗?
沈周也是个怪人,他当时并没有表明自个身份,而是答应了下来,开始认真地给曹太守家干活。
沈周接的是个什么活呢?就相当于现在的刷涂料,抹腻子,这种都是社会最底层,脏兮兮农民工干的活,你让一位闻名全国的大画家来干,你这不是纯糟蹋人吗?
而且它还不是刷涂料这么简单,刷好底色后,还要在墙壁,大梁上画一些花鸟鱼虫之类的装饰画作。
此时,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尚书王鏊等,都是沈周的推心密友,这帮大官,见沈周每天早起贪黑,一张花猫脸,脸上满是红的绿的颜料,就倍感不解,问他,爷们,你这是咋了?
沈周啥也不说,继续每天给曹太守家干活。
几个月辛苦劳作下来,曹太守家的装修活,总算干完了,曹太守本人亲自来验收,咦?不错!这活干的漂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墙上,天花板上的这些彩绘,画的是栩栩如生,入门三分,别的不说,沈周在曹太守卧室墙上画的仙子图,简直给他画活了!
曹太守当天夜里住进去,半睡半醒间,就看到几位美的不敢直视的白衣仙子,钻进他被窝侍寝了。
这可给曹太守乐坏了,第二天赏赐了沈周几文钱,说小鬼,你活干的不错,下次我还找你啊。
沈周也没说啥,收下钱离开了。
不久,曹太守到上京述职,吏部尚书随口问他:“沈周先生近来身体好吗?有没有累着啊?“
曹太守不知所云,又不敢细问,只好含含糊糊地回答:“他身体挺好的!”
内阁大学士李东阳也来问他:“沈周先生的工钱,你给足了吗?”
曹太守听的满头雾水,胡乱应付道:“啊?那个,给足了。”
他哪知道,这些在朝的大官,皆是沈周的好友,他们这是在点醒曹太守,意思是你个小篮子,你闯下大祸了你知道吗!
沈周是什么人?皇帝都请不来的大画家,你特么一个小小太守,敢指使人家来你家干装修活?你画面咋就这么大呢?
后来,曹太守的好友,吏部右侍郎吴宽来府上做客,这人眼睛尖,是当时的字画鉴赏大家,进屋只这么一瞅,一眼就瞧出墙上的这些画作,是出自沈周之手的。
吴宽当时就吓坏了,这吴宽是个直性子,当场就说出这件事的厉害,给曹太守吓的啊,那叫个五脏位移,肝胆俱裂,立刻差人,把那个捣鼓是非的小吏乱刀斩死,提着小吏的头,去给沈周磕头请罪。
按理说,沈周名气再大,不过是个平民画家,怎么就能把当大官的曹太守吓成这操性呢?
沈周在朝的大官朋友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时民间有传言,说沈周会一手画魂术,沈先生笔下的死物,也倒罢了,可当他画人时,画中人可是会活着出现在现实中的!
曹太守一回忆,那天夜里睡觉时,墙上的天宫仙女活了,下来找他时的画面,立刻就吓破胆了。
幸好沈周心胸宽广,大人有大量,没跟曹太守计较,假如人家在墙上偷画几只夜叉,曹太守这会早就是个死人了!
众人听着马专家精彩绝伦的讲述,无不拍案称奇。
我起初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当听到画魂术三个字时,也好奇地朝沈周的画作瞧去。
我曾有幸结识兰青歌,从兰姐手中学到了画魂术的皮毛,可惜,我只能画几条活蛇出来,无法发挥出画魂术的威力。
拿它对付恐蛇的敌人,会有奇效,除此以外,就显得很鸡肋了。
朱天师的画笔,一直在我口袋里装着,好久没用过了。
曹老板听完马专家的介绍,嘿嘿一笑,回头瞧向后方一穿戴低调的中年男人:
“你小子够狠,处心积虑地,故意拿这幅画来糟蹋我啊?合着我成了有眼无珠的曹太守了?”
显然这中年男人,是曹老板的至交好友,对方开的这个小小玩笑,更有抬举的含义,曹老板自然也不会生气,一笑了之。
其他两位专家看完,也确认地说,是《庐山竹杀图》的真迹。
但这幅画本身,画的是竹子,竹子是静物,是死物,而沈周是以画人物像闻名的,随便一副拿出来,千八百万根本挡不住。
静物的画作,反而就没那么值钱了,而且此画由于前代主人保管不周,画布正中有一大片深褐色的污痕,使整副画显得怪异而阴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致命的缺点,就导致它更不值钱了,三位专家估价,冲曹老板竖起三根手指。
意思是三十万上下,可拿。
专家是曹老板请来的,他们的报价,一定比正常市价要低很多。
曹老板点头,开价三千收走。
你别觉得荒谬,在场这么多人,可没一个觉得荒谬的,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这些商人参加拍卖,不是冲着锆矿的开采权去的,人家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穷其所能,不顾一切地巴结,讨好曹老板,毕竟有些东西不能讲的太细。
曹老板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出来,就足以让这些商人们富上加富了。
“比起古代字画,我更喜欢瓷器玉件。”曹老板点着个烟斗,叼在嘴里嗦吧着,阵阵奶油味的烟草香气腾空:
“再别给我整字画了啊,我不得意那个!”
第三件古董上台。
不相干的物件,我就不浪费笔墨去描写了,台上机器嗡嗡地响,我看向不远处的秦子曼,这位姐姐从始至终,稳稳端坐在那里,目光直视前方,神色不带丝毫悲喜。
仿佛这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仅从外表你根本看不出来,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即将决定到这位女子的生死。
我是真把秦子曼佩服的不行,姐姐是真的一点都不带慌的啊,难怪人家能爬到今天这般高度,能跟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商人,平起平坐呢。
她对我的手段,是这般的自信,从始至终,人家没问过我一句,你行不行之类的话,她难道就不担心,我一会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烟山虽然能让物件的历史年份,急速倒退,但它能改变物件本身的工艺吗?
每个朝代玉器加工的手法,都是截然不同的,烟山能骗过机器,未必能骗过在场的三位老专家。
万一穿帮了,秦子曼势必名誉扫地,被堂哥秦一江百般羞辱,嘲笑不说,还会得罪了曹老板。
到那时,姐姐可就万劫不复,再无翻身之日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烟山连玉器的历史工艺,也一并改写了,可人家秦一江的风水团队,也不是吃干饭的摆设。
大家都是同行,抛开修为高低不谈,我发动烟山所引起的气场波动,很可能被这四兄妹所捕捉,干扰。
啧!
这事可麻烦着呢,我可得小心再小心,压力给到了我这边,接下来我的举动,将直接决定秦子曼的后续命运。
前方台面上,马专家对着话筒,慢条斯理地讲解着一件件古董的来历,有赝品,当场被三位专家拆穿,弄的赝品的主人极度尴尬,红着脸下不来台。
曹老板面色不善,冷冷注视那人,突然破口大骂:“姓焦的,你够狠,你拿假货来消遣我是吧?我曹某人平日可待你不薄啊,你特么能不能给我上点心啊?”
“啊?我草你个吗的?”
所以你看,曹老板脾气好吗,一点都不好,也就是秦子曼能把他拿捏的迷魂颠倒,换别人,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可就算如此,秦子曼一会要是阴沟里翻了船,被专家查出作假,曹老板一样也不可能对她客气。
这位马专家虽说挂着专家名号,人品却也不差,一看情况不对,他干笑着打圆场:“古董这东西呢,拿捏不准是很正常的,如今赝品工艺日新月异,我们专家不小心,都要看走眼,更何况普通人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花高价买到假货,也是常有的事,其实古董的真伪是次要的,重在心意啊,重在心意……”
焦姓商人被曹老板骂的,连个屁都不敢放,在大伙注视下,被当场轰出,狼狈无比。
接下来,台面上那些事,我也没功夫去管了,我躲在人群后方,不断注视着会场四周,想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发动烟山。
问题是,那四兄妹就坐在前方的第一排,我不管怎么找位置,都没法绕开他们,我总不能跑到台面上,在专家跟前比划烟山吧?
那就更显眼了。
几圈看下来,我将目光锁定到身旁的广东商人身上。
“李狐狸,这个小广东,可以用来当你的突破口。”我耳边传来青丘的低语:
“一会我教你套手势,你对着小广东比划。”
青丘没有细说,但我对师父的话,自然不会产生丝毫质疑,有青丘插手,事情就好办了。
这位小广东,其实并不小,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脸上写着精明商人四个大字,手上戴着块货真价实的宝玑表,人家生意做的可一点都不小,只是个头实在太矮了。
之前我正是诬赖他偷我家咸菜缸子,这才没让四兄妹发现我的存在。
老哥辛苦了,说不得,一会还得用你一次。
我缓缓闭眼,暗暗调动着丹田中高度压缩的阴气,养精蓄锐,耐心等待着。
大约半个多钟头后,轮到秦一江的宝贝登场了,我睁眼看去,机器上显示的年份为,距今862年。
我数学不好,算不出具体朝代,等着专家解读吧。
机器停止运转,专家开盒,小心翼翼地拿出宝贝,这么一瞧,立刻给出定论:
“这是宋代,宋徽宗年间的玉件,是个白玉握狗。”
我好奇地瞧过去,这只玉狗掌心大点,造型古朴,表面看平平无奇,玉面上起了些黄褐色的皮,我不懂玉,这种皮应该有个说法,知道的读者可以留言给我。
马专家手托着这只玉狗,给大伙介绍道:“这个宋徽宗啊,是个狗皇帝,没干半点人事,但这人嗜玉如命,这也算是极大推动了宋代玉器的发展。”
“但请大家注意,这是只握狗,不是卧狗,陈列在故宫博物院的那只青玉卧狗,是个摆件,而我们所看到的这只白玉握狗,又叫玉韩龙,它跟咱们经常盘的核桃差不多,是拿在手里把玩的物件,所以叫握狗。”
果然,秦一江有财阀元老会的撑腰,一出手,就是宋代的古玉,年代久远不说,品相还这般完好。
八百多年前的古玉,这给到了我极大的压力,接下来,我必须确保秦子曼那件明代玉佩,年份要超过秦一江的握狗才行。
拍卖会里,想起雷鸣般的掌声,坐在前排的秦一江,一脸得意地看向四周,这位公子哥已经可以确定,锆矿的开采权归他所有了。
接下来,就算有超过他年份的物件,品相这块,也不可能做到他这般完美。
曹老板对秦一江献出的宝贝,非常的满意,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秦公子!你也太给我曹某人面子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敢收啊?”
嘴上说着不敢,曹老板目光却看向前台,三位专家闭了麦,商议片刻后,马专家冲曹老板竖出两根手指。
什么意思?两百万?还是两千万?没人知道。
曹老板心领神会,当场开价两万,买下了秦一江的玉握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又过了几个物件,终于,到了秦子曼的宝贝登场了。
此刻,全场当属秦一江的宝贝开价最高,年份也最久远,如果没有比他更好的,这场拍卖会的赢家就非他莫属了。
秦子曼的小木头盒子刚放上金属台面,机器这么嗡嗡一响,我立刻对一旁的广东小老板,比划出青丘教我的手势。
这套手势比划完,小老板当场就中邪了,脸上的肌肉诡异地蠕动着,整个人全身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他猛地冲开人群,大步跑到观众席上,唰地跳上一张空座位,直挺挺地站在上面,冲着众人厉声大喝!
“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械进入我国,进入我给出的原理,小时候,就是研发人!就是研发这个东西的原理,是阴间政权管辖的!”
“你知道为什么?有生灵给它运转仙位?还有,为什么专门饲养这个?为什么地下产这种东西?他给管的是五世同堂旗下子孙!”
全场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傻眼了,包括秦一江的那帮风水团队,也都齐刷刷转过头来,死死盯向小老板。
这段话的原文,有不知道的,可以打开视频APP,搜索黄龙江三个字,原视频里,是个面相阴森吊诡的东北中年妇女,满口的东北话,可到了小老板这里,硬生生拐成了广东普通话,拐的还特别突兀。
广东话里夹杂着生硬的东北话,小老板站在椅子上,一脸的肃杀,厉声大喝着。
我趁着他吸引了四兄妹的注意力,悄无声息地绕到角落里,手藏在袖子里,对着机器点了三记烟山。
原本射线扫出的年份,已经快定格了,秦子曼的这块玉佩,来自明朝,距今大约五百多年前,我每点出一记烟山,这个数字就往上升高百年。
三记烟山点完,玉佩的年份已经升高到了八百五十多年。
我一看,还不行,比秦一江862年的玉狗,还差了一点。
现场一片混乱,没人留意到我的小动作,曹老板铁青着脸,挥了挥手,冲出来数个强壮小伙,将小老板强行从椅子上撕巴下来,往出拖。
小老板被人拖着,依旧表情严肃,声嘶力竭地大喝着:“黄龙江一带,全都带蓝牙!”
“黄龙江我告诉你,在阴间是那个化名!化名我小舅!亲小舅!”
“张学兰的嫡子嫡孙!”
趁他闹腾的这功夫,我偷偷对着木盒点下第四记烟山。
前三记烟山,我聚精会神,心无杂念,力道拿捏的相当准确,每下一指,玉佩的历史就随着倒退百年左右。
前三指没太大问题,结果到了第四指,却出了状况。
一来呢,此事关系重大的缘故,我神经始终绷的紧紧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力求把它做到完美。
因为但凡出现差池,我本人倒没什么影响,秦子曼可就惨了,势必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败给秦一江也倒罢了,万一得罪了曹老板,那事可就大了,秦子曼以后在财阀中,可就再没丝毫价值可言了,被元老会抹杀,是迟早的事。
换成别的香客,我不可能这么上心。
关键是秦子曼给我奶奶送去的那根百年参,当真是雪中送炭,奶奶去年散了功,身体一直很虚。
我李三坡是个什么人?给外人评价,必有千般不好,但唯独孝心这块,你挑不出我太多毛病。
这根百年参,让我一直记着秦子曼的好,昨天晚上躺在沙发上,我就在寻思,不管秦氏财阀的水有多深,为了秦子曼,我硬着头皮,也要淌它一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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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这么一上来,我就紧张,一紧张手呢就哆嗦。
这好比什么呢?比方说,你在外边跟一个人起了冲突,你俩在进行动手前的对峙,这时,你发现对方下巴开始哆嗦,你本来还挺怕他的,一看他哆嗦,你乐了,你以为他怂了。
实际上,恰恰相反,遇到这种人,你不想血溅当场,就赶紧给人赔礼道歉吧!
人家抖,是人家在生死厮杀前,身体所产生的猛烈亢奋反应,你还搁那得意呢,人家都准备跟你换命了!
你不信,你仔细观察老虎在捕猎前,它虎须抖的有多厉害?老虎是因为怂才抖的吗?
我当时的状况,就和这个类似,就因为太在乎这个局了,这第四指的力道,我没把控好,用力过猛了。
大量高度压缩的阴气,顺着我指尖,猛地透了出去。
机器屏幕上的数字,也跟着往上猛窜,原本八百多年历史的玉佩,年份直接突破了一千,就这还没完,还在往上窜呢!
最后,玉佩的历史,定格在了1204年。
我当时看的是满头满脸的冷汗,眼前黑白交替,暗想这下完犊子了!一千两百年前,那是特么哪朝哪代啊?
万一是个玉器尚未被开发出来的蛮荒朝代,那这笑话可就闹大了,一会仨专家估计都要傻眼,咋历史突然就给错乱了呢?明明是没玉的朝代,你突然给我蹦块玉出来?
你让我怎么圆?
幸运的是,给广东小老板这么一闹腾,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挪开了,再加上烟山发动时,本就是轻风细雨,无声无色,我站的位置也很靠后。
前后四记烟山点完,我悄无声息地藏身于人群后方,从始至终,秦一江手下的四兄妹,没察觉到丝毫异样。
其中那瘸子还一脸古怪地自言自语:“黄龙江?那是谁?张世兰又是谁?”
疯姑娘纠正道:“是张学兰!”
瘸子摸着下巴,面露惊恐之色:“阴间政权这般厉害的吗?连蓝牙都配上了?”
等小老板被带走,场面寂静下来后,三位专家齐齐转过头,看向屏幕,三人眼睛都瞪大了,嘴巴张成个O形。
1204年!
比秦一江的那只玉狗,年份硬生生高出了三百多年!
曹老板也看傻了,乐的合不拢嘴,转过身,冲最后排的秦子曼竖起大拇指。
秦子曼则是面色如常,无悲无喜,翘着玉腿挺直柔腰坐在那,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似的。
全场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秦一江了,坐在最前排的他,直勾勾盯着屏幕,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喜怒,但情绪肉眼可见地阴霾了下来。
他转头瞧向后方,自己的堂妹,秦子曼冷若冰霜的眸子,朝着他直视过来,兄妹俩眼神这么一厮杀,解读出的东西可太多了。
秦一江眼神里给出的信号,只有五个字:你怎么敢的?
秦子曼则不声不响地回了他八个字:我就敢了,你能咋滴?
原本安静下来的现场,随着众人议论纷纷,顿时又乱做了一团。
大伙在猜测秦子曼献上的这尊宝贝,首先,机器是做不了假的,这套来自牛津大学的设备,在业内非常有名,但凡是个玩古董的,懂点行的都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机器,汇集了当今最顶尖的科技,人家射线这们一透进去,一扫,什么成分都给你列的明明白白,纸尿布都能给你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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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年份不可能造假,人们就开始猜测,这尊来自一千二百年前的古董,大概率是个残缺品。
就是说它有瑕疵,这个年份,没瑕疵的完美物件有没有?有,但大多都陈列在国内外博物馆中,就这样,很多还是经过专业人士修复过的。
那么这样看的话,最后的赢家还得是秦一江。
我们不能拿普通的古董综艺大赛,来看待这场拍卖会,它特殊就特殊在,规矩是人家曹老板定的,你第一,年份要足够远,第二,不能有残缺。
些许瑕疵也就罢了,你残缺的太过厉害,曹老板可就不收了。
秦一江被堂妹抢了风头,原本面色不善,听到众人这番猜测后,神情也稍微和缓了些,不再拿目光去凶秦子曼了。
还没开盒呢,现在定输赢还太早。
我本来就紧张的满身冷汗,给这帮人这么一议论,我就更加焦虑了,我没有透视眼,盒子里的玉佩现在是个啥操性?我一概不知。
万一这四记烟山下去,给人家玉佩点碎了?
我拿出纸巾擦着汗,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马专家对着话筒咳嗽数声:“请大家安静,注意会场秩序!”
等场面静下来后,马专家开口道:“1204年前的今天,是唐朝的中期,我没算错的话,那是公元819年,当时在位的皇帝是唐宪宗李纯。年号是元和……”
我一听是唐代,可算是松了口气,不懂历史的我也知道,唐代有玉,玉还不少。
这位马专家,当真是知识渊博无边,不愧是鉴宝界的大拿,讲起历史来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唐宪宗李纯这个人啊,不算什么好皇帝,李纯在晚年时,跟秦始皇一样,特别封建迷信,拼了命的想求长生不老药,没办法,老了,怕死啊!”
“这时宰相皇甫博向他推荐了一个名叫柳泌的山中隐客,由此人来配置不老药,那段时间,满朝被闹的乌烟瘴气,刑部侍郎韩愈上疏,说你消停下吧,可别折腾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啊?”
李纯顿时大怒,就要对韩愈处以凌迟极刑,在满朝文武苦谏力保之下,韩愈这才保下性命,被贬为潮州刺史。
然后李纯这个狗皇帝,在服用了长生不老药后,性情变得暴躁易怒,往往为了一点小事,就滥杀无辜,搞的是民不聊生,朝廷跟闹鬼了似的,人人自危,乱糟糟的。
最后这个李纯的下场,也是凄惨无比,被身边的宦官给杀害了。
马专家不光讲当时的皇家背景,还阐述了民间的状态,以及一些有意思的典故趣闻。
介绍完历史背景,马专家将木盒抱到跟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个小巧的玉件出来。
我瞳孔剧烈收缩着,死死盯过去,烟山,并没有对玉件产生丝毫破坏,它依旧完好无损,这让我感到无比欣喜。
心里的石头,也重重落了地。
可接下来的画面,又让我感到深深的惊疑!
我之前在秦子曼的手机上,看过玉件的大致造型,它明明就是个明代的玉佩,上面带着虎爪血丝,眼下,玉佩的整体造型变了。
它不再是之前那块玉佩了,它通体呈现出暗红色,像是给血液浸泡过似的,形状也变了,变的像……某种昆虫?
从里到外,整个变了个模样。
就连一向沉稳的秦子曼,在看到自个宝贝变换了模样后,也不禁微微皱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全场一片寂静,大伙都盯着秦子曼的玉件看去,三位专家面色格外凝重,戴上放大镜,灯光打到物件上仔细端详。
这一端详,就过去了十来分钟,我却感觉跟过了一整年似的,心砰砰乱跳,坐立不安。
曹老板也不催促,肉山般地坐在那,慢条斯理地往烟斗里塞上进口烟丝,点着,巴巴地抽着。
这些古董也都是昨天才送来的,都是密封好,装在盒子里的,曹老板并没有提前开启封印,他也是这会才见识到了古董的真身。
三位专家经过漫长的议论过后,终于有结论了。
马专家对着话筒,开口道:“这是个唐代的玉蝉,货真价实,保存完好。”
“是来自唐宪宗李纯时期的,错不了!”
我捂着心口,之前可给我担心坏了,马专家的这番定论,总算让我吃下了定心丸。
指着手中的血色玉蝉,马专家继续道:“这玉蝉的来历不简单,它是西疆的和田玉制的,而且用的还是和田籽料,在当时,价值远超黄金。”
“咱们要先知道,玉蝉是干嘛的?它是古代死人口中含的物件,《说苑.修文》中记载,天子含珠,诸侯含玉,大夫含玑,士以贝,庶以稻。这些都是根据死者的身份来决定的。”
原来古人迷信,认为人死后,往嘴里放入特殊的东西,尤其是玉石,可以使得尸体不腐,镇压怨气,阴宅还能受到风水的滋养,造福后代。
天子死后,口含宝珠,诸侯含玉,而到了普通老百姓,就只能可怜到含点稻谷了。
据说,民国年间的大军阀孙殿英,挖开慈禧太后墓时,就从慈禧口中取出了一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夜明珠。
慈禧是把自个当天子了。
“由此可见,这只玉蝉的主人,是唐宪宗时代的一位诸侯,那为什么玉蝉通体血红呢?因为人死后啊,身体里的尸血,会从口鼻等处排除,原本乳白色的和田美玉,含在死人嘴里,长时间让尸血浸泡,就给泡红了。”
马专家笃定道。
在场众人无不恍然大悟,点头称赞。
顿了顿,马专家又道:“而且我们还确定了玉蝉的主人,大概率是位唐代的宦官,诸位请看,此玉蝉做工阴柔,采用了镂空工艺,整体像极了古代深宫女子的闺房,透着一股阴森的女相,同时又兼具着男子阳刚的野心。”
“这种不阴不阳的矛盾,很符合宦官的特质。”
“而在玉蝉下方,还模模糊糊地刻着个人名,能看出姓氏,我们结合笔划猜测,这个名字有很大的概率,是王守澄。”
这王守澄是谁?当年杀害唐宪宗的宦官,正是此人。
公元820年正月庚子日夜间,王守澄,陈弘志等宦官为了立李恒为帝,潜入寝宫残忍杀害了唐宪宗李纯,然后守住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入,谎称皇上服用长生不老药过多,毒发暴崩,并假传遗诏,命李恒继位。
从这以后,伟大的唐朝盛世,进入了宦官的全面掌控之中,后续的所有皇帝,都成了被宦官操控的傀儡。
这帮不男不女的阴森篮子,除了勾心斗角,互相算计之外,只剩下对权力和金钱的贪婪渴望,最后,伟大的唐朝,愣是活生生毁在了宦官手里,不得不让人感到惋惜。
马专家在确定了玉蝉主人的身份后,也是摇头叹气:“王守澄,明明是个宦官,却敢将自己比做诸侯,死后口含玉蝉,足以应证此人的可怕野心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老板始终一声不响地听着,突然发问道:“这只玉蝉,可有什么瑕疵或残缺吗?”
马专家摇头:“没半点瑕疵,虽被尸血浸泡过,可这一抹深红,反而彰显了它的价值。”
“只是……”
说到这,马专家紧皱眉头,其余两位专家,脸色也显得古怪起来:
“我们在这个来自唐代的玉蝉上,看到了阴刻的工艺。”
阴刻的全称,为阴刻线刻法,它最早起源于宋代,盛行于明代,具体方法是使用刻刀、砣具等工具在玉器表面进行琢磨和刻划,根据设计好的图案或线条,雕刻师会在玉器表面刻画出凹入的线条或形态。
对于当时而言,阴刻的难度很大,一般人不敢尝试,因为一旦刻刀下去,再改,就没法改了,所以对雕刻师的技艺有极高的要求。
三位专家经过10多分钟的鉴定后,可以确定,玉蝉上的阴刻法,来自明代中后期。
那么问题就来了,唐代的玉件上,为何会出现明代的雕刻工艺呢?
三位专家对此也感到不解。
在场几十号人,只有我的血压在蹭蹭往上涨。
青丘传授我的这套三生指劫,当真是深邃,恐怖至极,第二式烟山,能改变物件的历史年份不说,甚至能改变外形结构。
这种来自高维世界的神秘能量,拉扯的远不止时间线,它在将物件做古的同时,还给予了其清晰的历史定位。
青丘曾说,三生指劫本身,就是一门非常可怕的大幻术,我却一直把它当作强身健体,增强肉身强度的术来练,今天,总算是应证了青丘的说法。
烟山,将明代的玉牌,变成了唐代的玉蝉,可人家并不是凭空给你变出来的,历史长河中,的确真实存在这么一只玉蝉。
古代妖狐的术,如果能轻易看透,它也就不是妖狐的术了。
如果由青丘本人发动,一定会做到完美,让专家挑不出一根刺来。
我的火候还远远不够,这就导致玉蝉上残留下了些许,明代阴刻的痕迹。
“那这是个怎么回事呢?”曹老板脸色有些不详,看向马专家:“它到底是明代的?还是唐代的?”
秦一江突然抢答道:“是赝品!”
曹老板没好气地瞪向秦一江:“你是专家他是专家?你能不能先把肛给闭了?”
秦一江哪敢得罪曹老板啊,连忙尴尬地收声了。
这时,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马专家,接下来这位专家给出的定论,将决定秦氏兄妹竞赛的胜负,也将决定秦子曼的生死。
马专家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扶了扶眼镜,开口道:
“是唐代的玉蝉,不可能有错!”
“此物大概率在明代被出土,被当年的雕刻师进行了后续的阴刻加工,这种情况在古董界很常见,并不稀奇。”
给出定论后,马专家冲曹老板比出一根手指。
曹老板一拍手,哈哈大笑:“好极了,十万我收了!”
至此,拍卖会圆满落幕,胜负已分。
秦一江那张脸,成了酱紫的猪肝色,他们这帮人站起身来,眼睁睁看着曹老板将锆矿的全套开采手续,递到秦子曼手里,那叫个气啊!
等秦子曼在全套手续上签字,盖章画押后,曹老板抓着她的手,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我就知道,子曼心里一直有我,妹子,你这么看的起叔,叔也一定不能亏待你……”
人们陆续开始往外走,他俩说着话呢,一旁的秦一江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秦子曼怒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你个小贱人?你敢和我对着干?你可真阴险啊!”
“我爹,我叔叔伯伯都劝我,让我防着你,我不当回事,原来这些年,你一直在卧薪尝胆,处心积虑的隐忍,就等这一天翻身是吧?”
秦子曼冷冷看向堂哥:“小时候,你抢我的玩具,长大了,你抢我的生意,这些我都能忍。”
“我什么都能让给你,唯独掌权人这个位置,不能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子曼放下笔,一步步走到秦一江面前:“因为你太弱,弱的像只没牙的狗,这个社会太残酷,你这样的废物,根本生存不下去,财阀如果交给你,很快就会毁在你手里。”
“元老会现在还没认识到这一点,以后,他们会知道的。”
秦一江双目圆睁,怒极暴起,一耳刮子抽向秦子曼。
手腕在半空,被段青牢牢捏住,疼的秦一江差点哭出来。
我一瞅两帮人动上手了,也悄无声息地跟过去,怕四兄妹借机对秦子曼下咒,我调动着狐瞳,高度戒备着。
他们但凡敢起歹心,那说不得了,我肯定得先发制人,几套大幻术打过去再说。
好在,这里毕竟是曹老板的地盘,四兄妹很识趣,并没有轻举妄动。
段青松开手,秦一江痛苦地后退,金玮和段青等一众人,铁塔般围在秦子曼前方,和秦一江的手下对峙着。
“开采权交给秦子曼,我可不答应!”
就在这时,若干保镖拥簇着一位穿戴华贵的老者,大步闯入会场。
这老者八九十岁了,头发掉的没几根了,满脸的老人斑,我后来得知,这老畜生是财阀元老会的一员,叫秦荣,他这趟,是特意来给秦一江站场的。
我瞧这秦荣干巴巴一老头,站都站不稳,都不嫌埋汰的,还搁这站场呢?
看到元老会出面干涉,秦一江原本泄气的脸上,又有了希望的血色。
秦荣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戾气,手持拐杖,来到曹老板跟前,沙哑着嗓子说:
“曹老板,你卖我个面子,把开采权交给秦一江吧,他是我们家族重点培养的接班人,秦子曼这丫头,各方面都不如他。”
曹老板上下打量着秦荣,脸色古怪道:“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啊?”
曹老板上下打量着秦荣,脸色古怪道:“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啊?”
这时,所有参展的宝贝,全被曹老板的手下封箱,收走了,唯独除了秦子曼的这枚尸血玉蝉,能看出来,曹老板是真是得意这个,抓在手里不停揉捏着,把玩着。
我甚至怀疑,等到夜深人静时,曹老板可能会仿照古代宦官,将尸血玉蝉含在嘴巴里睡觉。
再来说这位秦荣,老头那张风化干枯的老脸上,写满了戾气,眉宇间透着股深深的威严之色,能代表元老会给秦一江站台,说明秦荣的身份非同一般,在秦家的话语权极重。
我是给秦子曼卖命的,自然看这老头千般不爽,巴不得他快点当场暴毙。
当时场面上挤满了人,秦一江的团队跟秦荣的手下合二为一,与我们这拨人对峙着。
我很不显眼地混迹在人群中,离的近了,我能闻到秦荣身上,那股恶臭的“老人味”,很多老人身上都有这股味,那是皮肤组织和脏器腐朽后,发出的接近尸臭的气息。
老头不知喷了多少香水来压这股味,我鼻子尖,闻的清清楚楚,可给我恶心坏了。
这么老的老东西了,不赶紧滚去养老院混吃等死,搁这显摆什么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群正中,曹老板稳坐泰山,肥胖的后背靠在座椅上,手中把持着尸血玉蝉,头都不抬地道:
“秦荣,你在秦家或许是个人物,但这里是我曹某人的地盘,你算老几啊?”
“这是我举办的私人聚会,你有入场卷吗?我特么请你来了么?你舔着个比脸,不请自来地跑来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你特么有没有把我姓曹的放在眼里?”
曹老板起初语气还算和缓,越骂嗓子越尖,最后暴怒到一脸胀红!
原本混乱的对峙现场,给他这么一刺,顿时鸦雀无声了。
秦荣身份再高,也不过是个商人,哪敢和曹老板叫板啊?见正主发威,他那张衰老的脸上连忙强挤出笑容:
“瞧您说的,我哪敢指点您啊?这是我们秦家的家事,还望曹老板赏脸一二,把开采权让给秦一江。”
此时,闲杂人等全部退场,连三位专家都走没影了,整个大厅里,只剩下秦家三拨势力的人马,外加个曹老板。
秦荣四下张望,确认外人离场后,这才点头哈腰地上前,对曹老板小声耳语道:
“因为呢,我们元老会啊,跟家主立了个对赌协议,谁能拿下开采权,谁就是秦家下一任的掌权人。”
“曹老板若是能助老朽一把,日后,老朽必有重谢!”
曹老板稳坐原地,一声不响地听着,秦荣在跟他谈条件,谈的非常隐秘,我站在后方凝神听着,只听出断断续续的一些内容。
什么汉代出土的七彩琉璃陶瓶,元代哈赤温王子的白玉扳指,先秦出土的原始瓷提梁盉……
跟报菜名似的,秦荣把这些世所罕见的珍奇古董,一件件报给曹老板听。
我本是修行人,又是盲人身份,耳力远超常人,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我隐约能听到。
越往下听,我脸色就越难看。
等秦荣报完菜名,我再看曹老板那张胀红的胖脸,怒气迅速消失,嘴角渐渐露出了和缓的笑意。
我一看,坏了!
秦荣这老不死的!当真是狡诈无边,为了扶持秦一江上位,老畜生搁这玩阴的!秦荣是元老会的人,财力雄厚至极,远不是秦子曼能抗衡的。
人家报出的菜名,都是能兑现的,每一道菜,都拿捏到了曹老板的要害,给这胖子心动的都笑了!
我死咬着牙,真是恨不得一记烟鞭,当场送这老头下地狱!
秦子曼也看出了些端倪,眉头微微皱着。
能有什么办法呢?秦子曼孤身一人,跟整个元老会对着干,比钱,比不过,比资源,更是远落下风,眼瞅着形势急速逆转,姐姐的处境,再次陷入了深渊中。
菜名报完,秦荣挺腰,后退一步,那个得意的操性劲啊,看的人牙痒痒。
“二爷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秦一江察言观色,拿捏到形势的变化,立刻可怜巴巴地冲秦荣告状:
“秦子曼这女人,百般算计,心如蛇蝎!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前一阵我电话里问她,这次拍卖会,她准备的是啥?小贱人亲口告诉我,她只准备了一块明代的玉佩。”
“我以为稳操胜券了,谁知,谁知她竟这般卑鄙无耻!最后拿出来的,居然是枚唐代的玉蝉!”
秦荣冷冷扫视着对面的秦子曼,又一脸宠溺地看向秦一江:“孩子,你若是单打独斗,你都不知道死在她手里多少遍了,你啊,还是太嫩,温室里的花朵,不经过毒打,是成长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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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转,老畜生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道:“一个没羞没臊的私生女,开赌场,搞歪门邪道?哼!她连秦家的人都不算,她拿什么跟你斗?”
“孩子你放心,有你二爷爷在,有整个元老会给你撑腰,这锆矿的开采权啊,指定不能落在一介女流手中!”
“等你上了位,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到时候是杀是剮,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敢说出这番话,秦荣显然是成竹在胸,势在必得了,老头笃定地认为,他开出的条件太猛烈,曹老板不可能抗拒。
事实也是如此,场地正中的曹老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小眼珠子不停转动着,一脸的馋相。
我们所有人,都感觉到大势已去了,无依无靠的秦子曼,面对豪横狂妄的元老会,她败了,败的非常惨烈。
此时的秦子曼,明知败局已定,却始终不曾低下高傲的头,我也是一脸的不善,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去,把秦荣和秦一江这对爷孙的脸,牢记于心。
就拿这对爷孙的性命,给秦子曼的惨败来陪葬吧,今天不方便动手,但我迟早有天会找到他俩,他们不可能永远被风水团队保护着,总有我的可乘之机。
曹老板笑罢,抬了抬胖手,示意众人安静,他要给出最后的表态了。
我们都大气不敢喘地看向他,接下来曹老板的最终拍板,将决定秦家几代人的生死。
“秦荣啊,不得不说,你给出的条件实在太优越,太吸引人了。”
曹老板摆出一副为难的虚伪模样:“你知道我喜爱古董,你就给我可劲地往沟里带吧。”
“给你这样一弄,我就感觉挺对不起子曼的。”
秦荣和秦一江都谄媚地笑着:“曹先生爱江山,更爱美人,理解理解。”
“美人嘛,有的是,回头我们集团一定也在这方面,给曹先生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曹老板动了色相,看上去满意极了,清了清嗓子,他点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在此宣布。”
“锆矿的开采权,归秦子曼所有!”
起初,大伙都没反应过来,秦荣和秦一江的谄媚笑容,定格在了脸上,定了大概七八秒,这才回过神来。
“曹老板?您口误了吧?”秦荣一脸讨好地指着身旁的孙子:“应该是归秦一江所有啊。”
曹老板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眉头一挑:“秦荣,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我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又请专家,又租设备的,这拍卖会都结束了,你跑来跟我说这些,让我临时改人,你这不是在往我脸上撒尿,存心糟践我么?”
秦荣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惊恐地摆手:“曹老板,我……”
一拍大腿,曹老板猛地起身,来到秦荣跟前,厉声道:
“老话讲,人无信而不立,我姓曹的若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也不可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你说是不是?”
秦荣哭丧着老脸,很不情愿地点头附和。
曹老板脸色愠怒,指着秦荣的鼻子道:“我这人没别的,但唾沫星子掉在地上,也是能砸出坑的,我是喜欢古董,不假,但你以为靠古董砸我,就能让我失信于人,那你可想多了。”
“我都让秦子曼在文书上签字画押了,那开采权就非她莫属!天王老子来了,拿玉皇大帝的宝冠砸我,都不好使!”
“而且我还告诉你,从今往后,我和你们秦氏财阀的一切业务往来,只通过秦子曼进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他人,我一概不认!你个老比瞪给我听好了,秦子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特么让你们整个秦家,从这地面上消失!”
因为和谐原因,我没法详细描述曹老板的身份,人家可没吹牛,能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人家真能做的到。
秦家产业做的再大,也不过是些商人组成的家族集团,在这片土地上,资本,是必须无条件服从于上层的。
秦家也不能例外。
形势的反转,让我大感意外,本来我以为秦子曼已经坠入深渊,再无生机可言了,可曹老板态度的突然反转,让秦子曼反败为胜,从无间炼狱中杀出一条血路,重返人间。
甚至曹老板还亲手,给秦子曼穿上了一件刀枪不入的宝衣,人家话说的斩钉截铁,摆明了是要死保秦子曼。
这样一来,元老会也不敢打秦子曼的主意了。
金玮和段青等人,也都是一脸的惊喜。
再看秦子曼,这女人真的很不简单,一次次让我刮目相看,从始至终,姐姐脸色一直保持着平静,那对冷若冰霜的眸子,仿佛早已洞穿了一切,提前看到了结局。
曹老板表完态,不再搭理那对爷孙,转过身来看向秦子曼,笑道:
“子曼啊,你的这枚玉蝉,我真是越看越喜欢,再珍贵的古董,在它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秦子曼嫣然一笑:“曹叔过奖了,有空我请曹叔吃饭啊。”
曹老板化身成秦子曼的小迷弟,抓着她的玉手,捏了又捏,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去。
等正主走后,场面上的气氛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秦一江跟秦荣这两只丧家败犬,都怨毒地死盯着秦子曼,特别是秦一江这篮子,眼神怨毒中,还带着股极其浓烈的阴损,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把娇滴滴的秦子曼生吞活剥了。
“小妖妇,我们走着瞧!”秦荣往地上狠狠啐了口老痰,冲秦子曼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后,带着手下离去。
秦子曼何等人物,自然不可能做这种口舌之争,压根就不搭理老头。
等秦荣的人走后,秦一江也带着人往外走,我们跟在后面出去,来到外屋时,从曹老板的下属那里,排队拿回手机等物件。
之前那个发疯的广东小老板,正糊里糊涂地坐在外屋喝茶,我后来才知道,这人是曹老板的亲戚,拍卖会给他这么一闹,曹老板固然生气,却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取回物件后,我们离开屋子,来到胡同里。
金玮连忙给秦子曼披上军大衣。
这条胡同极其狭长,虽身处闹市,却十分隐蔽僻静,此时已是下午,天隐隐地有些黑,段青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笑着问秦子曼:
“我听说这附近有家羊肉烧麦,做的非常地道,一会咱们去尝尝吧?”
我也饿,从昨晚上到现在,我啥东西都没吃,但我不敢掉以轻心,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离我们十几米远开外,秦一江的那帮人停步于胡同正中,刚好把路堵死了。
秦一江一脸浓烈的杀机,怨毒地看了眼后方的堂妹,又看向身边的四胞胎:
“所以我养你们这四个废物,有什么用?”
“你们给我弄死她,现在!还愣着干啥?上啊!”
疯姑娘皱着眉:“可是,曹老板刚说……”
“曹老板算个叽霸!”秦一江情绪彻底失控,狠狠一嘴巴子抽到疯姑娘脸上:“你还没特么反应过来是吧?我已经完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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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总之,今天秦子曼要是能活着走出这条胡同,你们四个,就都给我上吊自杀吧!”
话说完,秦一江就带着保镖走了。
此时,金玮和段青也看向前方,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秦一江走后,四胞胎站在胡同正中,低着头,阴森森地一动不动。
“你俩带着秦总回屋,快!”
我冷声大喝,金炜和段青二话不说,护着秦子曼往米其林饭店退。
迟了!
抢先发难的,是那个中年瘸子,他垂着瘦长的驴脸,头不抬,右手大拇指连弹了几下,弹出几点白色星光,朝着秦子曼的方向飞去。
我神色凝重,调动狐瞳,细看,原来瘸子手指弹出的,是一些白色的蛊虫,这些蛊虫外形像蛆,长着许多对肉翅,通体散发着白光,飞行速度极快。
一道道淡蓝色的烟鞭,夹杂着破空之声,朝着蛊虫们狠狠抽去。
顷刻间,所有蛊虫灰飞烟灭,化作一滩滩恶心的肉泥,甩的胡同墙上到处都是。
那中年男人轻咦一声,四兄妹齐刷刷抬头,朝着我望来。
大家都是江湖同行,各为其主,也没什么可废话的。
斗法,既决胜负,又定生死,自古如此。
我握着朱雀炉,心念一动,四道烟鞭电闪雷鸣般朝着四人抽去。
烟鞭,虽然只是朱雀炉的第一式神通,威力却霸道至极,当初舅姥姥只一记烟鞭,就当场劈死了茅山老道雪藏锋。
可这四人却一动不动,眼瞅着烟鞭逼近,四人竟然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那脸蒙黑布的瞎子,只微微抬了抬手,四人面前出现了一面诡异的透明墙壁,四道烟鞭打上去,犹如箭射进了棉花堆里,只反射出四道淡淡的波纹。
果然,大修行者是不一般,青丘早告诉过我,瞎子是这四人中最厉害的。
试探交手后,傻子都能看出,瞎子的实力是远在雪藏锋之上的。
此时,秦子曼已经退进了饭店,我心无旁顾,双手合十,冲四人比划出一连串手势。
幻境投放,藏尸胎!
我以一敌四,场面本就对我不利,对面这滩恶水深浅未知,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敢托大?
所以一出手,就是最强杀招!
我的理想画面是,能一股脑把这四兄妹全送去幻境,一劳永逸,实在不行,只把瞎子送进去也成,毕竟这人是大修行者,不依靠幻术,我属实没取胜的把握。
发动幻境时,我体内的阴气犹如泄洪般,顺着指尖狂涌而出,电光火石间,四人周围涌出浓烈的白雾,将他们团团笼罩。
“糟了!他是个幻术师!大哥,二哥,小妹,你们快跑啊!”
白雾中,传来瞎子惊悚的惨叫声。
整条胡同被白雾所笼罩,目不见物,秦子曼等人躲在我背后的饭店里,扒在窗户上张望着。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幻境投放,我也特好奇,藏尸胎,将会以怎样的形式表达出来呢?
不过幻境投放,对阴气的损耗,实在太过惊人了,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术,至少掏空了我八成阴气。
我一脸惨白地后退,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从头到脚透着冷汗,等白雾渐渐消散,我戒备地看过去,只见四兄妹里,少了两个。
瞎子跟哑巴老头,不见了,胡同里只剩下疯姑娘跟瘸子二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擦着脸上的汗,气喘吁吁,瞎子跟哑巴已经被我送入幻境世界中了,这说明,幻境投放是可以对群体发动的。
只是,以我目前的阴气储备,至多只能送两人进去。
疯姑娘跟瘸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恐惧,面面相觑,她俩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大哥?三哥?”疯姑娘焦急地四处张望着,阴下脸来,冷冷质问我道:“小孩,你把人弄哪去了?你快点还回来!”
“他俩去了黄泉地狱,再也回不来了!”
我强忍着疲惫,目光扫向手中的朱雀炉。
疯姑娘反应神速,知道我又要发动烟鞭,瞎子不在了,可没人再替她挡鞭了!
她抢在我低头之前,快速比划出一套手势,我狐瞳猛烈收缩着,没看出什么端倪,疯姑娘发动的不是幻术,具体是个什么玩意,我一时竟没看懂。
一道细弱无声的风,吹到了我的脸上,风中夹杂着淡淡的尸臭。
紧接着,放在我内衣口袋里的阴如意,微微一烫。
我惊的后退两步,一后背的冷汗!刚才,要不是有古代妖狐传承来的阴如意,替我挡下对方的术,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我,别说对方术的原理了,连特么具体画面都没看明白!
我也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之前不管是蛇相,舅姥姥还是吕俑,这些阴森玩意的术,至少是能看出动静的,是有迹可循的,哪像疯姑娘这样,一套手势,一道风就过来了,让人躲都没法躲,吹到即死,连翻盘反击的可能都没有?
疯姑娘见我硬吃了她一整套术,却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她比我惊恐多了。
“你?你是人是鬼?我的离恨咒杀,怎可能对你无效呢?”
离恨咒杀,好名字。
我想,疯姑娘和我一样,用出的也是压箱底的大招,她虽说不是大修行者,不似她瞎子哥那般强横,但同样有一击杀人的本事。
所以你说道行这东西,真的是玄之又玄,三言两语很难讲的清,你把它当成一个衡量实力的标准吧,也不对,在小兴安岭时,吕俑和左瞎子都是大修行者,可吕俑只通过蜡制的分身,吃着桔子,就逼着左瞎子上吊自尽了。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左瞎子具体的死因,同样是大修行者,差距却如此之大,让人匪夷所思。
我一直有个想法,与其说道行代表着实力,倒不如说它代表的,是术。
术,有高低之分,低层次的人,掌握了高层次的术,就能无视道行杀人。
斗法,是对一个人的阅历,知识面和术的综合考量,输赢胜负,与道行大小无关。
我不知道这么理解,对不对。
在疯姑娘惊慌之际,我看向朱雀炉,一道烟鞭飞出,朝着她劈头盖脸地抽去。
“四妹,小心啊!”
烟鞭速度太快,疯姑娘躲闪不及,身旁的中年瘸子大步抢出,一把抱住疯姑娘,用后背挡住了烟鞭。
一阵细微的轻响传来,瘸子哇地喷出一股鲜血,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当场倒地毙命!
“二哥?二哥?”
侥幸存活下来的疯姑娘,抱着瘸子的尸身放声痛哭。
我注视着中年瘸子的尸身,这人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烟鞭,却无半点伤痕,连衣服都完好无缺,没有半点破损。
只有瘸子嘴跟前的地面上,被喷了一滩血。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人死于内脏大出血呢。
我看的也是大感不解,以前我特意试过,用烟鞭抽物件,是能抽出动静的,崩石断木不在话下,现在,随着我和朱雀炉之间的内在联系,越来越紧密,烟鞭竟然也成了只伤魂魄的虚无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种变化有好有坏,好处是杀人于无形,一道青烟透出,香喷喷的,人就没了。
坏处是,不能给敌人带来足够的血腥震慑。
此时的胡同里,麝香味的青烟缥缈,地面上原本的四胞胎兄妹,只剩下了疯姑娘一人。
疯姑娘怀抱瘸子的尸身,哭的那叫个凄惨啊。
我看的眉头紧锁,疯姑娘凄惨的哭相,引动了我灵魂深处的共鸣,我内心涌现出深深的悲凉。
可能有一天,我也会像她这样,在敌人面前,哭的像个无辜的孩子……
所以你说我们这帮人,到底该怎么定位?我们算什么?
世外高人?玄学大家?悟道隐客?
还是有钱人养的哈巴狗?
钱真好,钱能让你身处人间,却能像天神道里的神仙般,活的逍遥洒脱。
钱真坏,钱是王八蛋,我恨透了它,可没了它又万万不能。
什么时候,我李三坡才能不被金钱束缚,彻底逃离这个圈子,真正自由地活着?
我跟这四兄妹无冤无仇,不过是各为其主,奉命行事罢了,我是为了还秦子曼的百年参之恩,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帮她。
四兄妹给秦一江卖命,自然也有她们的理由。
我眸子里的悲凉,渐渐冷了下来,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了一把藏青色的烟刀。
烟刀散发着丝丝透骨的恶寒,狭长的刀锋,犹如暴风雨前的天空乌云,狂躁不安地翻滚着。
挽起个刀花,我手提烟刀,缓缓朝着疯姑娘走来。
阵阵凄杀的阴风不请自来,无礼地冲进胡同,撩起我白雪般的发,头顶是包头冬季灰黯的天空。
疯姑娘眼瞅着我逼近,眼中露出深深恨意,双手抬到胸前,朝我一遍遍做着繁杂的手势。
可是,疯姑娘已经被我吓破了胆,她亲眼目睹了二哥死在了烟鞭之下,她纵使恨意再深,也没那心劲去调动气场,连接高维能量了。
所有的手势,都是徒劳的,疯姑娘像是在对着我比划哑语,那模样狼狈又滑稽。
我来到了她面前,停步,疯姑娘受了莫大的刺激,脸上一会哭一会笑,跪坐在地上,抬头看向我,阴惨惨地问:
“给条活路……行不行?”
她这句话说的哆哆嗦嗦,她已经知晓了问题的答案,她还不死心地问我干嘛?
我一脸的阴冷,冲疯姑娘摇了摇头,掌中烟刀抬起,轻轻横挥,带出了一缕缕淡蓝色的沉香。
刀刃透过疯姑娘的脖颈,一进一出,只在刹那间间完成。
疯姑娘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双目怨毒地圆睁,身子一软,倒地毙命。
一男一女两具死尸,横在胡同里一动不动,整条胡同瓦蓝瓦蓝的,烟火缭绕。
我收了烟刀,用脚尖捅了捅两兄妹的尸体,确认两人已死透后,我转过身,冲饭店方向点了点头。
金玮和段青见状,赶忙护着秦子曼走出来,二人亲眼见证了刚才的斗法,脸上都笼罩着深深的惧意,吓的都不敢出气。
怕秦子曼受到惊吓,金炜特意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我一脸的疲态和虚弱,挥手示意他们快走,边拿出手帕擦着脖子上冷汗。
这块手帕,还是陈医生当年留给我的遗物,我忘不掉陈医生的温柔,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没事拿它擦擦汗啥的。
段青打着电话安排车辆,金玮脸色阴郁至极,搂着秦子曼快步前行,突然停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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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别管我,我这的事还没完,你只负责把秦总照顾好,小心秦荣派人寻她的仇!
金玮可不答应:“李师傅,咱们来是一起来的,走也要一起走,你一个人留下,不是个事。”
“一会警察来了怎么办?”
金玮说的没错,这里是包头,不是哈市,金玮在哈市涉黑,可他再黑也黑不到内蒙,这条胡同所处的位置,是市中心,胡同外边,到处都安放着监控,尸体是不可能处理走的。
我也不能像意淫小说主角那样,随身携带高科技化尸粉。
见我执意要留下,金玮只得带着诸多保镖,护着秦子曼快步逃离了胡同。
广东小老板也跟在后面,一并逃了出去。
至此,整个米其林饭店,一切活物都逃的干干净净,已空无一人了。
阴冷僻静的胡同里,只剩我独自一人,强忍着疲惫,我蹲在兄妹二人的尸身旁,轻抬手指,调动“它山有眼”,开始观看藏尸胎内部的景象。
之前,老大哑巴和老三瞎子,让我送入了藏尸胎的幻境中,我一直没空去管他们,直到收拾了疯姑娘和瘸子,我可算能腾出手来看一眼了。
事,要么不做,要做,就把它做绝,做到底。
我如今是秦子曼的人,自然不能让她被秦一江所害,先动手的是他们,所以今天,这四胞胎但凡能活一个出去,我都对不起秦子曼。
江湖,就是这般现实,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它山有眼启动后,胡同里再次涌现出浓烈的白雾,我脑袋昏沉沉的,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撕裂。
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我已进入了藏尸胎的世界中。
我出现在了小兴安岭的老阴沟,那个卑劣,下贱的农户家中。
起初我以为,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幻境场景,可当我揉着眼睛注视四周时,却惊讶地发现,这里是现代的场景。
窗外是漫天的风雪,农户家的火炉烧的通红,屋里暖洋洋的,放眼看去,四周都是现代化的家具家电,只有客厅那张大土炕,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当年,杀害母子二人的凶手,骨灰已经被装进了两只简陋的鞋盒中,摆在土坑旁的小桌上。
鞋盒后面,是二人的黑白遗相,遗相里,五十多岁的埋汰农村老男人,和他那更埋汰的,八十多岁的脏妈,两人都死气沉沉地注视着面前的纸质骨灰鞋盒。
而在土炕边上,盘腿坐着两个人,一人是哑巴老头,另一人正是脸蒙黑布的瞎子。
之前在小兴安岭,我带着母子俩,历经千险,跋山涉水地,帮她们报了仇,这也让我彻底做实了幻境藏尸胎,有了使用它的资格。
我甚至成为了幻境的一部分,我一个大活人,就站在哑巴和瞎子跟前,却像空气似的,他俩压根就看不到我。
此时,哑巴老头一脸的死灰,昏黄的老眼惊恐地扫视着四周,嘴角羊癫疯般抽抽着,拿笔在白纸上写着字:
这兄弟两沟通起来,确实有难度,哑巴不会说话,只能写字,可瞎子偏偏又看不到字。
咋办?瞎子就握住哑巴写字的手腕,通过笔划动作,猜对方写的内容。
老头在纸上快速写道:“怎么办?那对母子,就快找上门了!”
我好奇地上前观看,一眼就看懂了厉害干系。
原来,我投放的这场藏尸胎,是之前在小兴安岭才发生的事,时间线应该在打败控尸人吕俑后,母子前往老阴沟寻仇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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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在我进入幻境前,瞎子跟哑巴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幻境的规则。
藏尸胎固然凶猛无边,但它和其他幻境一样,并非十死无生,只要观察力足够敏锐,在死局来临前,洞悉破境点,就能毫发无损地击碎幻境,逃出升天。
只是这难度……
去年,我和杨业曾闯入白夜天的幻境中,解救许兵仙,当时我就通过观察,看出了陈医生是破境的关键。
可就算如此,我们三人被困在幻境中,苦苦挣扎了月余,在我舍命杀死张二保,感动陈医生内心的柔软之后,这才侥幸逃离。
而哑巴和瞎子这对难兄难弟,就没我那么好的运气了。
首先,击碎幻境所必须的观察力,这两人就完全不具备。
哑巴虽然年迈,眼神还行,我来之前,他就把整个农户家中,屋里屋外,翻箱倒柜都搜了不知多少遍,却始终没能发现破境点。
相比哑巴,瞎子显得沉稳的多,人家毕竟是大修行人,这些年腥风血雨,大风大浪的走过来,此时身处绝境,却稳坐泰山,毫不慌乱。
读懂哑巴的笔迹后,瞎子阴森森地开口道:“不用怕!”
“你我兄弟,跟这场幻境没半点关系!杀害母子的凶手,可不是我们!”
“人世间,因果分明,善恶有报,咱们没做亏心事,还怕它鬼敲门不成?”
瞎子这番话,说的气场十足,有理有据,可我听的却直摇头,他不是幻术师,不知晓幻境投放有多可怕!
在藏尸胎的这场幻境中,哪有什么善恶,因果之分?
那母子俩,正在赶来老阴沟的路上,在母子眼中,哑巴和瞎子,就是当年残忍杀害她们的真凶!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懵懂善良的女大学生,卑鄙好色的人贩子,愚昧怨毒的农村人家……
埋尸,挖尸,养尸,卖尸……
这一系列阴森元素,叠加到一起,你就想吧,那母子俩的怨气得有多大?
连无量山镜子洞的大修行人吕俑,使出境封厉鬼的大术,都没法封印母子分毫,你俩算老几啊,不赶紧的想法子破境,还搁这讲因果呢?
你的心,得有多大啊?
相比之下,还是哑巴老头更务实,他坐立不安,整个人被无边的滔天惊恐所笼罩,边不时看着窗外,边在纸上飞快写字:
“受幻境压制,用不出术,一会母子来了,咱们该如何迎敌?”
“逃吧!”
“逃?怎么逃?”瞎子冷哼着:“门窗全被封死了,刚才我用铁凳子砸窗户,铁都砸折了,窗户纹丝不动。”
他接着叹了口气,又道:“要怪,只能怪咱学艺不精,以前一路走来,一半靠着运气,一半靠点手艺。”
“结果今日,在阴沟里翻了船,碰上了个那么厉害的大幻术师……”
瞎子语气变得凄惨起来:“谁能想到呢?那孩子年纪轻轻,貌不惊人,竟然掌握了幻境投放这般高深的技艺!”
“原来人家一直藏在拍卖会的角落里,藏了那么久,咱兄妹四人从始至终,竟毫无察觉?”
哑巴老头一言不发地听着,突然在纸上写字道:“那孩子肯定死在四妹和老二手中了。”
瞎子摇头:“你说反了,我没猜错的话,四妹和老二此刻,怕是已成两具尸体了!”
哑巴嘶地倒吸了口凉气,愣了片刻,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
我冷眼注视哭泣的哑巴,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江湖更是血腥无情,但凡涉及到斗法,非死即疯,很多时候想留个完整的尸身,都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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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艺不精便是原罪,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屋外的风雪,来的更猛烈了,屋里没开灯,光线有些阴暗,兄弟俩坐在炕上,一言不发,气氛阴沉而诡谲。
我不再理睬二人,而是仔细地看向四周,假如被困在幻境中的人是我,我该如何破局呢?
我眸子里,透出淡淡的碧绿光泽,里屋外屋绕着圈看了几遍,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破局的关键,大概率就在那两个装骨灰的鞋盒子里!
为什么我一来就能看出,他俩翻箱倒柜了那么久,却看不出呢?
因果就在我这对眸子里,第一,我是货真价实的风水师,擅长望气,一对肉眼,就能捕捉到周边异常的气场。
而这俩兄弟,懂风水吗?我不知道,可我能看出,他们的主业是杀人术,常年钻研其中,风水这块掌握的应该不深。
世间能有几人,像瞎子这般,把苗疆蛊术玩到这般地步?弹指间,就能派出蛊虫杀人?
秦一江也正是看重这一点,才花重金将他们揽入麾下,鬼知道这些年,秦一江指使他们杀过多少人?
第二,我还有青丘送的狐瞳,望气漏看的东西,狐瞳也能及时捕捉到。
这两只鞋盒周围,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邪魅,如此关键的物件,却从头到尾被兄弟二人所忽略。
他俩不死,谁死?
瞎子不说话,似乎也在苦苦思索破局对策,突然开口问哑巴:“大哥,你确定?所有地方你都查过了?没有漏查的地方吗?”
“那两只鞋盒,看了吗?”
哑巴啊啊地叫了几声,在纸上写字:“打开看过了,里面只有死人骨灰。”
瞎子又道:“骨灰里面找了吗?”
他这句话说完,哑巴还没来得及应答,门外,就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那敲门声来的很细微,很隐约,你一听就知道,它不可能是成年人敲出来的,声音来自门的下方,更像是……婴儿的敲门声。
“来了!”
瞎子猛地跳下床,手里握着把不知从哪找来的菜刀。
哑巴也跟着下床,可给这哑巴老头给吓坏了,估计尿都快流出来了,双腿直打摆子,眼神惊悚地往窗外扫着。
别觉得奇怪,先不说这是幻境,哪怕在现实中,不受幻境的压制,遇到厉鬼上门索命,他俩也只能束手待毙。
别提那些有的没的,什么这个术,那个术的,遇到厉鬼了统统不好使。
除非像我或吕俑这样的,有专门克制厉鬼的手段,否则一切都是白瞎。
门外的敲门声,三长两短地不停传来,老一辈认为,这种敲门节奏,意味着不详,鬼事临头。
被厉鬼索命的人,往往会在凌晨三点三十三,和四点四十四这两个时间,听到这种敲门声。
屋里原本暖洋洋的,这敲门声一传来,温度眨眼间下降了至少三十度,给这兄弟俩冻的直哈白气。
哑巴伸着脖子,朝窗外瞧去,因为门距离窗户极近,有人敲门,趴在窗外边是能看到的。
我也好奇地跟过去瞅,就见门外空无一人。
那这敲门声,是哪来的?
这画面,可给哑巴老头吓傻了,毛骨悚然地后退着。
“没事,门窗都是封死的,我们出不去,它们也进不来!”瞎子手持菜刀,咬牙切齿道。
这人也是个乌鸦嘴,他这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门开了道缝。
哑巴老头指着门,咿咿呀呀地尖叫着,瞎子虽然目不见物,却也听到了异样,连忙大喊道:“大哥你快去,把门堵死了,千万别放它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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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一股来自阴间的滔天巨力传来,门被开的老大,一个长发垂肩,满身尸血的红衣女子,跟尘烟似的,轻飘飘地进了屋。
女子身后,跟着个满脸血的小婴儿。
这画面,怎么说呢?
我是观众,眼前的一切,与我无关,同时呢,我又是这藏尸胎幻境的一部分,情绪能完美代入其中,我和这对母子的关系相当亲密,我们曾并肩战斗过,我穿过女子的红色尸衣,也曾为她吐过血。
可饶是如此,眼前的阴间画面,依旧吓的我肝胆俱裂!
更别说这对兄弟了!
红衣女子和婴儿进屋后,门猛地关严实了!当时屋里满是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给那哑巴吓的啊,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瘫倒在了地上,暗黄色的液体,顺着裤腿子狂流。
“啊……啊啊!呜呜呜!”
哑巴坐倒在地,边后退着,边丧心病狂地指着红衣女子乱叫。
瞎子也怕极了,他目不见物,只能通过脑补眼前的画面,这人脸蒙黑布,看不到具体表情,但我猜他此时一定也吓的不轻,人连着菜刀一起抖。
我正心悸地注视母子俩呢,这时,余光无意间,看到院子外边站着个人。
那人满头白发,20来岁,那张脸美的不沾人世烟火,五官跟画中人似的,穿着件雪白色的羽绒服,正站在院子里抽烟。
那是来自过去时间线的我,当时的我并没有进屋,始终站在外边,后来老男人逃出来时,被我堵住,朝着小腹狠狠来了一刀。
相同的画面,跨越了两个不同的时间,再次上演了。
哑巴瘫在地上,全身连满了漆黑色的因果线,他像个提线木偶般,被鬼婴操控着,手指,胳膊腿,脖子,腰,全部被反方向硬生生扭碎!
在滔天的惨呼声中,哑巴死于剧烈的痛苦中,尸身软泥般瘫在地上,没了生机。
后方瞎子听声辨位,猛地跳过尸体,夺门而逃。
结果,被另一个时间线的我一把拦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瞎子捂着小腹,痛苦地倒地,红衣女子轻飘飘赶了过去,接下来的画面,就没法细写了。
短短一分钟不到,兄弟二人皆殒命于幻境中,死相凄厉到让人心惊胆寒!
连魂儿都被母子俩硬生生抽出,吞的一干二净。
“你好啊?”
我还在屋里发懵,院子里的另一个我,笑着冲我招手,我都不知该怎么描述那画面,真的是诡异离奇,又不可思议。
那鬼婴满脸血,回头注视着我,以瞬移的方式,出现在我怀里,奶声奶气地对我道:
“叔叔,你下次还要来找我们玩啊,下回,就不是这个剧情啦!”
我抱着怀里的鬼婴,整个人就跟吃了云州的毒蘑菇似的,浑浑噩噩的,眼前的画面很快就开始模糊,撕裂了。
接下来,我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啥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无尽的幽冥中,隐约听到有人叫我:
“喂!小伙子,醒醒!”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胡同深处,眼前围满了警察。
而四兄妹的尸身,则躺在不远处,横七竖八,四人脸上都结了一层淡蓝色的冰壳,死的非常安详。
醒来后的我,头疼欲裂,累的胳膊都抬不起半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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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戴上手铐,架到了巡逻车里。
……
半个小时后,有关机构里,我坐在桌前,对面两叔叔一个提问,一个记笔录。
“姓名?”
“李三坡。”
“职业?”
“无业。”
“无业?来包头干嘛?”
“玩。”
很多人一辈子没进过局子,可能连里面长啥样都不知道,我就是其中之一。
一说到这地方,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所有警察都阴惨惨地吊着张脸,不怀好意地死死盯着你,然后就是严酷审问,小子,你不说是吧?上刑!之类的桥段。
我的想法多少有些偏激,现实中,并不是这么回事。
首先,我来的这地方,是正儿八经的刑警队,给我做笔录的这两位,都是有正规编制的刑警,像那种保安类型的辅警,是进不了这个门的。
这两人都30来岁,穿着便装,脖子上挂着工作证,和我想象中的相反,人家可一点都不凶,问完我的大致情况后,就开始跟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两人脸上始终挂着随和的笑容,跟我拉着家常,扯着天南海北,我对此大感意外,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
我刚从幻境中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特别差,甚至连听力都丧失了,等来到刑警队休息了片刻,我状态这才慢慢好起来,丹田里缺失的阴气,也在一点点补充着。
听说我一整天没吃东西,其中一名刑警二话不说,直接给我点了份外卖。
另一人则给我端来一大杯速溶热咖啡。
当然了,点的也不是啥贵外卖,就一华莱士套餐,最便宜的那种,一汉堡,俩小鸡腿外加一杯可乐。
没一会外卖送来了,我就戴着手铐,狼吞虎咽地大口吃着汉堡,喝着咖啡和可乐,对面两人抽着烟,笑盈盈地看着我吃。
等吃喝作罢,我原本阴冷的身子,总算有了些暖意,脸上应该也多了些血色。
这两刑警一个姓钱,一个姓郭,方便讲述,就叫他俩老钱老郭好了。
老郭稍胖,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见我吃完了,他轻声问我:“怎么样?”
我用纸巾擦着嘴:“还行,就是鸡腿稍微有点咸。”
老郭失声一笑:“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想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我摇着头,一脸的茫然:“交待啥?我就一普通游客,来这边玩的。”
“普通游客?”
老钱眉头一挑,拿着我的身份证端详着,这人脸很白净,短发,瘦,看起来非常精干。
丢下身份证,老钱问我:“既然是游客,不去旅游景点,为何鬼鬼祟祟的,往那么偏僻的胡同里钻呢?”
我立刻道:“我提前在网上查的攻略,胡同里有家米其林饭店,我想去尝尝味,然后走到一半,突然糊里糊涂地,就跟撞邪了似的,一下就晕倒了。”
“再往后,我就啥都不知道了。”
老钱听完,神色无悲无喜地哦了声,又问我:“这么说,那四个人,不是你杀的啊?”
我嘴唇一哆嗦:“钱警官,你可不能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们。”
“我寻思啊,那四人应该和我一样,也是去饭店吃饭的,当时他们走在我前边,本来好好的啥事没有,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我一迷糊,就晕厥过去了。”
钱警官皱着眉记录:“你的意思是,那四名死者也跟你一样,在胡同撞邪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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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不吱声,放下笔,拿着我的手机翻开起来。
老郭依旧笑嘻嘻地,问我抽烟吗?
我点头,他递给我根烟,又替我点上。
进审讯室前,我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除了朱雀炉和阴如意,这两个物件,外人可是摸不到的。
特别是朱雀炉,在觉醒第三式神通后,这件宝贝不但摸不着,连看都看不见了,完全回归到了虚无状态,之前参加拍卖会,曹老板的手下拿金属探测仪扫描,都扫不出来呢。
“不对吧?”
钱警官翻看着我的微信记录:“你还说你无业,你明明是个风水师嘛!”
我微信里加了好些个群,这些群一点屁用没有,都是些闲人在里面问事,白嫖,什么怎么发财呀,怎么一夜暴富呀李师傅,怎么改命呀,我被鬼跟了咋办呀之类的。
我偶尔有空了就答几句,后来被白嫖烦了,就索性全设置成了免打扰。
见老钱问这个,我笑着答道:“业余爱好,略懂点皮毛,上不了台面。”
接下来,他俩也不审讯了,开始问我些风水上的事,都是些城市小区风水的简单问题,厕所对着厨房好不好?对着卧室又会怎样?家中镜子怎么摆设,镜子朝外贴着窗户,能不能挡煞?鞋柜放楼道好,还是放家里好?
我面色如常,心里却感到古怪,这帮人,也信风水的吗?
反正我一时半会也走不掉,就当打发时间了,陪他俩唠起了风水嗑。
首先说鞋柜,我讲了个海外的典故,有黑叔叔专门盯着华裔抢劫,因为华裔富,有钱,家里珠宝多。
海外都是住别墅的,怎么判断这别墅的主人是华裔呢,他们就看家门口有没有放鞋,只有华裔人家,才会把鞋子放在屋外。
最后就导致了一起起入室劫财杀人的惨案。
老郭听完,道:“那是海外,跟我们国内没关系。”
我说有关系,鞋柜这玩意,你一定不能放在楼道里,那是百分之百败财招灾的,国内国外都一样。
有一种情况可以,就是你把每一双鞋,都放进鞋盒里,再把这些鞋盒整齐摆放在楼道的鞋架子上,那就没事。
这种情况下,它就不具备鞋柜的属性了,成了一摆放杂物的架子,那自然无伤大雅。
除此以外,任何形式的鞋柜,甭管它是开放式的,还是带柜门上锁的,一律别往楼道放。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风水五行中,鞋是属阴的,而且气场还特别重,脚臭啊!
这个气场聚在楼道里散不出去,它影响不了邻居分毫,只能影响你自个家。
因为是你发出的嘛,结果呢,如此大量的阴邪肮脏气场,常年累月地聚在你家门口,那出事必然是迟早的。
鞋柜放家里边,就没这么回事了,这时,它成了你家整体风水格局的一部分,邪气会被格局所流转,化解。
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那么请你有机会,去富豪小区溜达一圈,你看看那些有钱人的家门口,有没有放鞋柜呢?
两警官都点头称是,表示赞同我的观点。
再来说厕所和镜子,我的意见是,镜子面朝外,贴着窗户摆放,是不具备挡煞效果的,你首先得明白什么是煞?煞从哪里来?你连煞的本身含义都不懂,你摆个镜子放那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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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门正对着卧室,不好,特别是厕所门对着床,容易引来下水(泌尿系统)的疾病,可以用屏风遮挡,这屏风的颜色还有讲究,要按你八字来。
厕所对厨房,厕所属阴,厨房属阳,阴阳对冲,会形成煞,这下更完犊子了,这时候你就不能用屏风来挡了,要找人求符,搁厕所和厨房门框子上各贴一张,
贴符干嘛?化解掉它俩对冲的气场。
两人听的非常认真,等我讲解完,老钱跟我说了个事。
他家是一梯两户,门对门的格局,老钱这对门的邻居吧,怎么说呢?很腌臜,很埋汰的一家人,还是军人出身。
邻居家本来住俩老人,老头八十来岁,半身不遂,坐轮椅,大小便都需要人伺候,老太太腿脚倒还好,但那张老脸阴惨惨的,基本上没见她出过门。
老人膝下有一对儿女,也都五十多岁了,那老太太不做饭,也不买菜,这对儿女就每天早上来伺候,伺候到天黑才回去,女儿来的多,基本上每天都来,儿子来的少,但每周也来三四次。
我听到这,还没听出什么问题。
老钱说到这时,脸色就开始不对劲了,紧紧皱着眉,说他家对门这俩老人,本来老人味就重,再加上常年不洗澡,那味大的呀,别提了,对门家只要开门,就涌出一股浓浓的老人身上的臭味。
跟尸臭似的,别提多难闻了。
仅仅是老人味也还罢了,对门还养着一只体味特别大的狗。
“哎呀我草!”老钱一脸的恶心:“你们不知道,我每天晚上下班回家,楼道里那股味啊!”
“狗身上的臭味,加上老人身上的尸臭味,混在一起,给人臭的头都晕。”
“而且吧,他家还不光老人不洗澡,那对兄妹也不洗澡,他家不知是怎么了,有病还是咋地?全家连人带狗,没一个洗澡的,有时候我在电梯里遇见那兄妹俩,领着条狗,身上散出来那味,别提了!”
“跟特么臭水沟里的泔水似的。”
老钱说,他为这事不止一次敲过邻居门,可人家根本不吃他这套,你闻的臭,人家却一点没闻出来啊?
不洗澡倒是事实,人家承认了,老头坐轮椅,洗澡不方便,还经常拉裤裆里,但不洗澡也不违法呀。
别看老钱是一刑警,却拿这家人没什么辙,关键这老头还有点身份,是部队里退休的干部,一个月拿两万多退休金呢。
老郭听到这,也是直摇头:“所以你说,为什么现在人不生孩子呢?年轻人拼死拼活,交出去的社保,都拿来养他们了!”
把这事讲完,老钱就问我:“你是风水师,你给我出个招,治治这家人呗。”
我说你不用治,首先老人味这东西,是很自然的现象,它是人衰老后,六道给出的一个信号,有味了,说明这人差不多也该走了。
这时候呢,身边的子女就应该经常给老人擦洗身体,把卫生搞干净了,老人味能消掉,同时也能起到延长阳寿的作用。
我之前听你说完,大致猜测是,这对兄妹也不上班,没工作,每天来伺候这两老人,说白了,兄妹俩,就是指望老两口丰厚的退休金啃老呢,老人活的越久,兄妹俩越能捞到更多的好处。
像什么坐轮椅不方便洗澡,那都是扯叽霸淡,完全就是给自己的懒找借口,这兄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一点比事不懂,当真是白活一世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奶奶身体那般虚弱,都闻不到半点老人味,就这样,老太太还每天自个泡热水澡,活的逍遥自在。
老钱还说,他邻居这一家子,都是百年难遇的极品,妹妹的老公没事也总往这跑,这人抽烟,还专门在电梯里抽,就活的非常自私,一点都不在乎周围人的感受。
算是国人的典型了。
哥哥呢,长的蔫坏蔫坏的,走路低着个头,短发跟块油布似的,沾在头顶,全身散发着滔天的恶臭。
不过某些地方的人,的确很不喜欢洗澡,这家人是外地搬来的,不光老人洗不上澡,兄妹二人一年到头,估计也洗不了两回。
懒是一方面,主要骨子里带着恐水的基因。
我思考一番,看着老钱道:“老人味闻多了,不好,招邪不说,还减气运。”
“你这时候,可以在家里养些活物来应对,首先,家里养只白色公猫,再往你家客厅,对门的位置摆放一个长方形的小鱼缸,鱼呢,也别养多,五七条小鱼就行,我们要的是这一缸活水。”
“你按我说的做,楼道里臭味虽说消散不了,但它从今往后,影响不了你和你家人丝毫,反而会加倍反噬到对门邻居。”
“白猫进了家,鱼缸只要这么一摆上去,对门的老两口,基本上也该上路了,就这一两年的事,主要是他家这对啃老的兄妹,包括妹妹的老公,势必会遭至一系列的血光之灾,这个五七天之内就会应验。”
老钱听完,有些不相信:“一只猫,一个小鱼缸,就能产生这般可怕的效果吗?”
“你是在跟我俩编故事吧?”
我笑了笑,既不解释,也不反驳,我话说出去,你信与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提供的手段相对保守,我和老钱只是一面之缘,对方是老钱的邻居,我就更不熟了,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当然还有更保守的手段,但电梯里抽烟这事吧,确实挺缺德的,听着让人来气,我就稍微上了点强度。
此局名叫“白猫戏鱼局”,它专门用来克制这种门对门邻居用的,不光是对门的老人味,狗味,不洗澡的尸臭味,甚至包括对门鞋柜所散发出的脚臭味等等,统统都可用它来化解。
我之前说过,猫通灵,辟邪,白色公猫是当之无愧,专门用来克制污秽气场的活物,门对面的位置,再由鱼缸来压制,第二次针对门缝里顺进来的污秽气场。
我特意强调,鱼是用来盘活水用的,活水,代表着气场流转,排走污秽的寓意,不养鱼的缸,那就只能是个摆设。
这样一来,猫也顺带着给盘活了,特别是调皮的小公猫,动不动就喜欢扒在鱼缸边抓鱼玩,这一猫一鱼的布局,让阳宅形成整体流转,排污化秽的活局,从而达到防守反击的目的。
更有猫克狗的隐寓藏于其中。
至此,白猫戏鱼的活局,彻底做成。
这个白猫戏鱼的法门,是我照抄鲁班经里风水秘局。
鲁班经,又叫厌胜术,它最早是干嘛的?是木匠拿来对付不支付工钱的主家用的,活干完了,主家变着法子克扣工钱,这时候木匠就在房梁上掏个暗洞,里面藏只死老鼠,死麻雀啥的。
也有往进放死人骨灰,遗相,尸油啥的。
大家也不用过分害怕,正统的鲁班经早就失传了,现如今这些木匠,他但凡能掌握一星半点的鲁班经皮毛,他不至于混成木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后来,鲁班经从保护木工手艺人的初衷,演变成了一种阴森的民间风水术。
你要是能有幸阅读到鲁班经的正本,就能发现,里面光是克制邻居的风水法门,就记载了上百套,养鱼法是其中最温柔亲和的。
所以你说国人之间巨大的精神内耗,是现代才开始的吗?
实际上,从几千年前的古代就开始了,从鲁班经中可见一斑。
这两位刑警也有意思,和我聊着风水,突然一拐弯,又扯到案子上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发问,就问我去那胡同干嘛?我和四位死者之前,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我也是来者不拒,应答自如,反正我就死咬着牙,从头到尾什么曹老板,拍卖会,秦子曼之类的只字不提,就说自个是游客,进胡同吃饭的,走一半撞邪晕倒了。
老郭这只笑面虎,一个劲地问我:“你真的是一个人进的胡同吗?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要交待的?”
“你是进胡同吃饭的吗?还是另有别的目的呢?”
老郭问到这,突然收起笑容,眼睛一眯,表情深邃了起来:“当时那家米其林饭店里,是不是在搞一个聚会啊?”
我听到聚会二字,心猛地一跳,脸上却不带丝毫情绪地看着老郭。
“这场聚会,是和古董拍卖有关吧?拍卖会的主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老郭语调变得严厉起来:“小伙子,只要你把主人的名字说出来,我们立刻就放你走。”
“那个人,我们盯他很久了,一直想抓他的把柄。”老钱也跟着说道:“小李啊,你只要交待出拍卖会主人的名字,这就没你什么事了。”
原来,这两位是奔着曹老板去的,我摇着头,死咬着不说,始终一问三不知。
曹老板的死活,我并不在意,但此事关系到秦子曼,我不想把她牵扯进去。
见我一副密不透风,软硬不吃的模样,老郭发了狠,威胁我说,我要是再不配合,明个一早直接送我去看守所。
我一脸的惊喜:“那可太好啦!那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早就想进去瞧瞧了。”
老郭直勾勾盯着我,神色阴霾。
沉默片刻,两人把话题再次一拐,开始跟我聊别的,问话夹带着唠嗑,小伙子结婚没有啊?这那的。
反正就是唠嗑和问话交替着来,两个多小时后,两人嘴皮子都磨干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对视一眼,丢下我就走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是一种很特殊,很厉害的审讯方式,不搞大嗓门,厉声逼问那一套,它就和风细雨地跟你拉家常,处关系,你对啥感兴趣,人家就跟你聊啥。
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一点点击穿你的心理防线,逼着你交待真实案情。
而且目前四兄妹的尸体,尚处在尸检状态,法医那边没给定性,俩刑警可能想着提前来摸摸底,结果摸了一手油。
我被关在办公室一整夜,期间老钱来看望过几次,怕我手铐紧,还专门给我松了点,凌晨一点多那会,他还给我弄了碗泡面当宵夜。
对我讲的这些风水知识,老钱半信半疑,也许是看我的谈吐气质非凡,大概率不是个一般人,老钱对我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转变。
审讯室的椅子这般硬,我哪睡的着觉?于是老钱就从外边搬来张钢丝折叠床,展开放在墙角,铺上一张干净床单,又违反纪律地替我解开手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我吃了泡面,躺到了床上,还是睡不太着,老钱就坐在一旁陪我聊天:
“刑警队的条件不好,你将就着点啊,明儿个一早,尸检报告只要一出来,没问题,我们就立马放人。”
我躺在床上,翘着腿抽着烟,喝着老钱给买的矿泉水,倒也逍遥快活。
老钱值夜班,也是闲来无事睡不着觉,浓茶就着香烟,开始给我讲案子。
说最近流行个什么呢?女的做局,骗男方上钩,具体怎么操作?相亲,相处段时间,合适了,女方提出订婚,就管男的要彩礼。
要的不多,十几二十万,等女方收了钱,这婚也订了,小情侣相处这么些日子了,感情也该深入一番了吧?
局来了。
女的告男的强X,彩礼直接黑光,还把男的弄去坐牢。
我听的是脑瓜嗡嗡的,就咱国家这帮未婚老爷们,咋就被整的这般惨呢?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就这个网络流行梗,全国所有未婚爷们都有资格说。
问题是,有人老实,硬吃了这哑巴亏,有人他就不吃这一套了,但凡骨子里还带那么一丝热血的,出狱后,不得闹出人间惨案啊?
老钱说,是啊,就这阵,闽南出了个案子,男方被女方骗婚骗财,出狱后,这男的偷摸地找过去,夜里,用一把刀,直接把女方一家子给除名了。
唯独留下那女的没杀,为什么?不知道,也许他内心深处,始终还在深爱着她吧?
聊完骗婚案,老钱又跟我讲境外窝点的事,人家是刑警队的,知道的东西肯定比我们多,老钱说,这个诈骗案啊,实际受害者数字,比官方给出的数字多十几二十倍。
就包头这么个小地方,这么点人口,过年前那会,还有不少小区门口,贴着大红布告示:
“某某栋几单元几零几的谁谁,被骗走多少多少万,请大家引以为戒!”
从包头出发,放眼看全国,你就知道这玩意有多凶了。
受害者,大多是些老人,一辈子攒那么点钱,要么是用来养老的,要么是准备给儿女买房的,结果就这么一把,全没了。
所以为啥国家这次会下狠心,坚决打击那些境外窝点,因为这件事已经严重到,不管不行了。
就境外那帮人吧,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简直是一帮阴森的畜生。
有件事忘了交待,我刚才猛地想起来,直接给我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瞧我这脑子吧!
这里特别补充说明下,关于鞋柜的事。
如果你是一位单身,独居的姑娘家,那你就甭管那些有的没的,请你务必往家门口,摆放几双老爷们的二手鞋。
尺码越大越好。
你别问我为啥,你就照我说的做,准没错。
切记,事关性命安危,请务必照做。
……
说回正题,光线昏暗的小房间里,我躺在钢丝床上,听钱警官讲各种离奇的案子。
这大哥是真的没忌讳,一点没把我当外人,啥都敢往出讲。
老钱说,枪杀案,往往只发生在过年期间,为啥?因为可以借着鞭炮声做掩护,而且只要你作案时别带手机,提前准备好不在场证据,把现场处理干净,这种案子一般都破不了。
说一个人啊,他但凡起了杀心,那他在出门作案时,是一定不会带手机的,现在的警方科技,能把手机定位精确到五米以内,你去过哪,出现在哪条路,去了哪个小区几单元几楼,你也甭狡辩,人家警察只看你手机,就能全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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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伙杀人的,一个不漏,全被抓了,当年震惊全国的悍匪白宝山,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社会上一些商人,他去陌生人家之前,都会很小心地提前查探,家里如果只有一个男的,那他铁定不可能去。
如果是俩男的在家,反而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带多少现金都不用害怕。
老钱跟我说了很多,大部分内容涉及到和谐,根本写不出来,但我相信明眼人能看出来,就上述这两段内容,我自个凭空杜撰,是根本写不出来的。
包括网络上那些意淫小说作者,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就凭这帮篮子那点阅历,你让他们照这个水准编,你看他们能不能编的出来就完事了。
这些啊,都是由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重案组刑警,亲口告诉我的。
老钱这个人啊,长的白,瘦,一脸的精明,说起话来是一套接着一套,口若悬河,根本不带停的。
我起初还饶有兴致地听着,后来渐渐地,我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一看我要睡觉,老钱赶忙又去给我拿来些干净枕头,被子啥的,还亲手帮我盖好被子。
我当时还傻呵呵地谢谢他呢,躺在枕头上,我说钱警官,你真是个好人啊。
老钱朝我投过来真诚的笑容:“小伙子,我从你的言谈举止能看出,你不是个一般人。”
“我有心交你这个朋友,为了能让你休息好,我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啊,连手铐都给你下了,还支上床让你睡觉。要是让队里知道,我这般优待嫌疑人,我可是要受处分的!”
我点着头,迷迷糊糊道:“那个白猫戏鱼局,你别忘了……按我说的做。”
老钱坐在我对面,轻声答应道:“好,我就按你说的来,你不用担心了,好好睡吧。”
“睡吧。”
我眼皮子沉上,意识开始消散,眼看快睡着了,耳边突然又传来老钱的声音:
“小李啊,我让技术部门查过你的手机,你的行踪,和你供述的没有太多出入。”
“可是,这中间有段时间,你的手机定位,突然莫名地出现在了,三千多公里之外的小兴安岭大山深处,这个你该怎么解释呢?”
“那是……幻境。”半睡半醒间,我模模糊糊地答道。
我实在是太疲惫了,幻境投放损耗了我太多的精力,我现在只想睡觉,睡它个三天三夜。
趁着我意识混沌,老钱赶紧提问:“幻境?那是什么?”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着睡:“呼……藏尸胎,不太好解释,我人在包头……同时又去了小兴安岭。”
老钱沉默片刻,用手机播放了一首宋冬野的《安和桥》,放到了我枕头边。
这歌怎么说呢,前半段还好,到了中间高潮部分,那悠长悲凉,象征世事无常的二胡这么一拉,当场就给我催眠了。
按下了循环播放键,老钱借着歌声对我道:
“不聊这个了,小李啊,咱们是朋友,对吧?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我声哥,不过分吧?”
“你跟哥说实话,哥才好帮你度过难关啊。”
他将脸凑过来,在我耳边神秘兮兮道:“哥只想问你一件事。”
“当时在胡同里,你杀了那四个人之后,为啥不赶紧逃离现场呢?”
我依旧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当时我实在是太疲惫,太想睡觉了,砸巴着嘴,我含糊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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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番话说的没头没尾,和黄龙江的发言类似,老钱听的是满头雾水,还不死心,又反复问我细节。
我听着歌,就搁那边睡边说:“它山有眼,十米内发动,超过十米就不好使了,所以……必须留下……”
从始至终,老钱一直在仔细观察我的状态,看我即将熟睡,他轻轻摇晃着我,晃的力度还特有分寸,既不把我完全晃醒,又能让我继续保持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我刚睡着,被老钱晃醒,眼皮子沉的抬不起来,又要睡,耳边传来老钱的声音:
“你不用害怕,那四个人连户口都没上,属于没人管的盲流,尸检报告呢,其实也已经出来了。”
“四人全部死于剧烈惊吓引起的心脏骤停!老头的身上有几处骨头断裂,盲人小腹处,有针眼大点的皮外伤。”
“这些呢,也都不是外界伤害造成的,它们属于自然缺陷,小李啊,你是无辜的,你放心的睡吧,明个一早你就能出去了。”
“只要你说出,拍卖会主人的姓名,你帮哥,哥才能帮你啊,咱们是可奔着那条大鱼去的。”
我闭着眼躺在床上,含糊地答道:“这个……不能说。”
老钱听的直叹气:“你这小伙子,咋就一点都不懂事呢?”
“你不说,我们按规矩,明个一早就得送你去看守所,你就别嘴硬啦,那地方不是你该去的,你想想,你年纪轻轻,留下案底,你一辈子就全毁啦!”
“将来你坐飞机火车,住宾馆,找工作,出国,这些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啊!”
我隐隐扯开呼了:“那可不行,哥……你帮帮我。”
一看我肯屈服了,老钱喜上眉梢,连忙道:“我是你哥,我不帮你谁帮你呢?”
“你只需说出拍卖会主人的名字,他全名你要是不知道,说出他的姓氏也成啊。”
“我就跟你讲实话吧,这个人啊,为非作歹多年了,属实是个大祸害!他仗着手中的权力资源,行事狂妄嚣张,以为没人敢碰他。”
老钱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中气充足:
“我们啊,不信这个邪,非要碰碰这个硬骨头!上头已经下决心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将他连根铲除,如果能成功,这也算是给广大群众一个交待了。”
“小李啊,你的证词,就是检察部门开出逮捕令的最大仰仗!”
我又翻了个身:“哥,你能别打扰我睡觉了吗?我真的好困啊。”
老钱笑眯眯道:“那你倒是说呀,你只要说出那人的姓氏,我立马走人,拉灭灯,你睡到明天下午,也不会来人吵醒你。”
我闭着眼,舔着嘴唇:“行吧,那我就说了,哥你听好了啊!”
“对嘛,这才是识大体的好小伙子!”
老钱急忙将耳朵凑过来听。
“拍卖会的主人……姓钱……全名叫钱学文!”
……
钱学文,正是老钱的全名,他当时一愣,也给我气的是哭笑不得,低头看向胸前佩戴的工作证。
开玩笑,我虽说睡的迷糊,但心如妖狐的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看不出老钱这套小九九?
他为啥那么好,特意支张床来让我睡觉呢?
因为我如果坐在铁板凳上,势必一整晚都保持着清醒,那他就问不出话了。
老钱挺厉害的,手段比老郭高明多了,人家先把我骗进温柔乡里,让我躺在床上,他陪着我唠嗑,唠到我困了,快睡着的时候,才开始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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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由身体自然产生的渴望,只靠意志力是无法强撑过去的。
据说啊,老钱这招,是从国外“佛波勒”那块学来的,保管一拿一个准,谁都跑不掉。
结果到了我这,成了翻车的个例。
说老钱当时给我气的啊,坐在那直抽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你不说是吧,那你今天晚上就别睡了!”
原形毕露后,老钱脸色惨白地指着我:“而且我还告诉你,本来那四人的死,我们都不打算跟你计较了,既然你不配合,那这事到最后,还得往你身上搁。”
“你做好准备吧,这一时半会,你是出不去了,我这就去给看守所打电话,让他们明个一早,就派车来提你过去!”
我也不搭理他,你不让我睡,那我就不睡了呗。
我干脆起身,跳下床,抓起老钱的烟就抽,边抽,边生龙活虎地在屋里溜达。
老钱阴着张脸,直勾勾盯着我,抓起手机,起身,出门了。
在老钱出门前,我对着他的背影,隐晦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它山有眼立即启动,我代入了老钱的视角,只见他出门后,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办公室里。
进屋后,老钱关上门,开始打电话:
“是我,是,是。”
“这小子嘴不是一般的硬,该上的手段都上了,他死活不说啊!”
“我打算再关他三五天看看,这段时间,我和老郭轮流看守,总之不让他睡觉,我倒要瞧瞧,他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什么?您确定吗?好,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老钱伸了个懒腰,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起身,脱去外衣,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没一会功夫,就扯起了呼噜。
我一看,老钱都睡了,那我还等啥?
收回术,我也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就呼呼大睡。
刚才老钱在跟谁打电话?这帮人还打算对我使哪些阴招呢?我不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眼前一黑,意识迅速陷入了无边的虚无。
这一觉,睡的极其漫长,再没人来打扰我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那会,我才醒来。
揉着惺忪的睡眼,我看向四周,房间的大铁门敞开着,老郭和老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穿好鞋,双手插兜走了出去,老钱跟在后边,塞给我一个大塑料袋:
“李师傅,昨天晚上,真是对不住了。”老钱一脸的惭愧:“我们也是秉公办事,你别往心里去啊。”
“这家店的羊肉烧麦味不错,我给你打包了四两回来,你路上吃。”
我接过塑料袋,沉甸甸的,份量可远不止四两,原来内蒙这边的烧麦,一两就是一笼,一笼八个大烧麦,这一两,指的是面皮的重量。
我冲老钱笑了笑,也没在意,提着烧麦就走了。
出了刑警队的门,冬日的阳光洒在脸上,我连打了几个喷嚏,马路对面,金玮正靠在车边等我。
我走过去,金玮赶忙丢掉烟,恭敬地替我拉开车门:
“李师傅,你辛苦啦!”
我弯腰钻进车里:“辛苦啥?进去啥也没干,吃了顿外卖,吸溜了一碗泡面,睡了一大觉,还白蹭了人家大半包烟。”
“这不,都临出门了,又顺走了四两烧麦。”
车子启动,我和金玮坐在后排,吃着香喷喷的羊肉烧麦,我从后备箱翻出瓶水,拧开猛灌,然后擦着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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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玮吃的满嘴流油,含糊道:“没呢,还在包头呢。”
“秦总特意交代了,要等着你一块回去。”
我听的一脸怒容:“她不要命啦?就不怕秦一江跟秦荣鱼死网破,再派人对她下咒?”
“断了腿的狗,才是最凶的狗!”
金玮吞下烧麦,摇头笑着:“那两人,已经是历史了,李师傅,今晚你就看好戏吧!”
我连忙问金玮,咋回事?
金玮拿纸巾擦着嘴,告诉我,秦一江和秦荣这两只倒霉篮子,就在昨晚,被秦家直接给除名了。
据说这事在秦家内部闹的很厉害,老爷子在得知了拍卖会的全过程后,立刻当着元老会的面,拍了板,逼迫着老东西们一致通过,由秦子曼上位,担任财阀的掌权人。
他们不答应也不行啊,曹老板都放话了,以后只跟秦子曼谈生意,曹老板的意思很明确,人家就是要力挺秦子曼上位,在曹老板面前,元老会是个叽霸?
当然了,小秦还年幼,缺乏经验,先挂个一两年的名,只等年龄一到,立马头戴王冠,坐上女王的宝座。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至此,秦子曼的危机彻底解除,绝地翻盘,一步登顶,以前元老会那帮老不死的,一个个叫嚣着反对她上位,还要把她逐出家族,这下好了,一个个跑来溜须拍马,献殷勤地跪舔她
了。
坏消息是,把我给搭进去了,秦子曼得知消息后,起初也是担心的不行。
这里要是哈市,或者东三省的任何一个地方,秦子曼只需一个电话,就能让我出来,可它不是。
包头是个小地方,秦子曼在这边也没啥熟人,没那个能力捞我出来。
谁想我这事,后来居然惊动了曹老板。
而且金玮还告诉我,老钱和老郭这两位,是听命于曹老板的。
我惊的合不拢嘴,想必昨夜在办公室里,给老钱打电话的人,可能就是曹老板吧?
金玮笑着说,那肯定不是,以曹老板所在的高度,钱郭二人没法直接跟他说上话,这命令,也是一层层传达下来的。
昨天那场拍卖会,我从头到尾,跟影子似的潜伏于暗处,始终没露过正脸,曹老板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
得知我被带去了刑警队,他也没当回事,我这种小鱼小虾,无名没姓的,进去就进去呗,关他屁事?
可是在得知了,我是秦子曼的贴身风水师后,曹老板对我的态度,就起了些变化。
特别是在得知,我孤身一人,和秦一江的整个风水团队,在胡同里碰撞出火花,杀的对面无一生还后,对我顿时又高看了几分。
曹老板后来就说,这个李三坡,是个人才啊,这小孩藏的可够深的,当时现场真有这么一号人物吗?我咋就没瞧见呢?
越是身份显赫的大人物身边,就越缺我这样的。
于是,曹老板就有了招揽我的意思,可他认同了我的手段,却不知晓我的为人,于是就让老钱跟老郭给我上强度,试探我,看我这人口风严不严,人品能不能经得起考验。
老钱对我上的这套“上床套话法”,曹老板并不知情,是老钱自作主张安排上的,曹老板后来知道,气的火冒三丈,说你这不是胡闹吗?哪有这般虐待人的?
但他也通过这件事,认可了我的为人,本来老钱还要再关我几天,曹老板震怒之下,直接放话,立刻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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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名叫李三坡,26岁是吧?我就用他的姓名和年龄起局,摸摸他的底!
曹老板身边这位风水师,男女,年龄不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家的水平和境界,一定是远在我之上的。
毕竟,江湖中最顶级的杀手,不是拿来刺杀皇帝的,相反,这种杀手只会听命于皇帝,跟随在皇帝身边。
曹老板就让这人算,这人冷笑着,现场排了个奇门遁甲局出来。
谁知看完后,这人双眼直接流下两行血泪!他脸色惊恐,扭曲到没边了!焦急地冲曹老板大喊:
“放人,快放人!”
“这个人的命,我没资格算!”
“他是中阴界钦点的人!他的命,谁也不敢算!”
我听到这,头皮一炸一炸的,怎么我的命,好端端的,咋突然就被中阴“钦点”了呢?
这个钦点的具体含义,又该如何理解呢?
曹老板一看这架势,当时也给吓坏了,立马打电话安排放人。
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注视着窗外阴冷的街景,我内心涌现出阵阵滔天的恶寒!
像秦家这种豪门争端,我就很不想参与其中了,麻烦,事多,现在可倒好,又招来个曹老板。
不过这事想想,其实也挺后怕的,多亏我昨晚口风守的严,硬撑着,没把曹老板供出来,否则,我这会还在里面待着呢。
虽说我想走,谁也拦不住我,但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我怕是只能隐姓埋名,逃亡天涯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曹老板盯上我,我不搭理他就是了。
最让我感动恐怖的是,中阴咋就莫名其妙地,又把我给盯上了呢?
难道是元福那个小篮子,跑去中阴告我坏话了?
上回在小兴安岭,我违背因果律,对吕俑下了大幻术阴畜生,惊动了中阴,派出观察者给我写小报告。
也不能啊?元福没那个胆。
后来我细细寻思,钦点是个褒义词,它总比“点卯”强吧?
要是我被中阴点了卯,那可真就十死无生,小命可得搭进去了。
可能大家看元福那么弱,觉得中阴也都是些弱鸡,那可大错特错了,中阴里面某些未知存在,是相当神秘可怕的,只不过我的事太小,人家懒的来找我罢了。
这么一寻思,我稍稍放宽了心,什么秦氏财阀,曹老板,统统滚一边去吧,他们之间这档子事,我再不想掺和下去了。
在包头待的每一天,我都有种如芒在背,让高维死物锁定了的感觉。
我想尽快逃离这里,回到哈市,调整一段时间,就该跟着马义和欧阳薇,上阳楼搭乘厉鬼航班了。
回到酒店,秦子曼在外边,还没回来。
我洗了个澡,洗掉身上的晦气,光着身子出来,看向床上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纸袋子。
全是秦子曼给我买的,从袜子,鞋,再到内衣裤,里里外外,全套都买齐了。
我好奇地看了眼牌子上的洋文:LoroPiana和Colombo。
这俩是啥?难道不该是LV,爱马仕吗?
所以贫穷,再一次限制了我的格局,穷人眼里这些牌子,明星会穿,可真正有钱人,人家是不屑于穿这些的。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秦子曼给我买的这些洋玩意,全部是来自意大利的高端手工定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再看发票,还是港城那边买来的。
秦子曼给我买的这两个品牌,你说它贵吧,它未必就能贵过爱马仕多少,可人家的稀缺性就体现在,你花钱买,你买不到。
前些年山西有个挖煤的商人,出国,豪横地跑去人家店里,大嗓门道:“把你这最贵的衣服,给我来十套!”
结果从头到尾,店里的人连看都懒的看他一眼,更别提上前打招呼了,就给这商人弄的很下不来台。
原来,人家玩的是会员制,玩的就是个高冷范,你有钱算老几?你有钱你也高攀我不起。
我也不管那么多,一件件拿出来往身上套,你还别说,秦子曼应该是特意吩咐过,全是严格按我的尺码买的,每件衣物都很合身。
穿戴好全身,我对着镜子这么一照,上身是件灰色羊毛大衣,里面是简单干净的白衬衣,带着件宝石蓝的羊绒小马甲,裤子还带俩背带,我胡乱这么一穿,你别说,还真就不一样了。
臭美了好一阵,我来到沙发跟前,盘着腿,开始打坐冥想。
睡眠,能消除身体和精神的疲劳,而来自灵魂层面的损耗,就需要打坐冥想来缓解了。
冥想并不玄妙,它的原理非常简单,普通人也可以轻松掌握,我也是在失明后,才开始渐渐接触冥想的。
人的本质,应该是孤独的,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再复杂,社会上的朋友,应酬再多,他也应该每天抽出半个小时来独处,通过冥想,来直面真实的自己。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经历一件事,就是你每天晚上十一二点,快睡着的时候,这时你脑子里面猛地跳出来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你在无意识状态下冥想出来的,也是你内心深处最渴望,最需要解决的事。
它有点悟道的意思。
所以说冥想,能开发人的深层思维,能让凡人有机会接触到六道本源,一些顶级的大商人,每每遇到关系生死的重大决策时,也会通过冥想来获取答案。
另外,受强迫症困扰的朋友,不妨也试试冥想,有奇效。
我冥想到下午那会,体内的阴气,就开始满的往外冒了,幻境投放所带来的巨大损耗,加倍弥补了回来。
睁开眼,我感到全身充斥着无尽的活力,这种状态下,让我熬夜打三晚上麻将,我都不会觉得困。
起身活动着筋骨,我身体里发出咔咔的响声,回忆胡同里那场斗法,我嘴角露出笑意。
幻境投放好使吗?太好使了,这玩意威力简直霸道到让人瞠目结舌,什么规则,道行这那的,统统无视了,打照面了,多一句废话都没有,一套手势比划过去,直接就给对方连魂魄带肉身,一并扔幻境里了。
就让他自个在里面摸索,悟吧,顺着我当年经历过的剧情线,去一条条梳理线索,去找破境点吧。
找到了,活着出来,找不到,横着出来。
而且我这手藏尸胎,还和其他幻境不同,我这个有时间限制,瞎子和哑巴刚被我送进去,还没站稳脚呢,母子俩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俩必须在娘俩来之前,找到破绽逃出去。
时间到,十死无生,任凭他道行修到天上去,结局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相比巨大的阴气损耗,藏尸胎真的是物超所值,是我压箱底的最强杀招了,没有之一,连朱雀炉都比之不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幻术师这个职业本身呢,在江湖里也是顶级稀缺的存在,一百个人里,碰不到一个,碰到了,就只能算他上辈子没积德,倒霉的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抛开其他幻术不讲,单说这幻术投放,这种大术,它能轻易改变时间和空间维度,把一个大活人,硬生生给变没了,丢到一个独立的,阴森未知的空间里。
除非敌人具备免疫幻境的特质,否则他根本抵挡不了,我说进,他就得进,这就厉害的有点不讲道理了。
所以幻术师,也是中阴重点关注的人群之一,我从白夜天那学会阴畜生和藏尸胎后,中阴就开始盯上我了。
但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后续啊,我要是再想把自个的阴森经历,打包成幻境,那可就没门了。
因为我身上,不具备因果律,这玩意我解释过,解释的可能也不太清楚,因果律本身呢,也不是人间语言能解释的清的。
就当它是张进入高维世界的门票吧。
至于如何获取因果律,我现在也不关心这个,人要知足,我能成长到今天这操性,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靠着三生指劫,红狐步,朱雀炉和这两套大幻术,我在小修行人的江湖中,已经可以横着走了。
再加上妖狐家的阴如意保命,外加青丘这个厉害师父全程监控指导,哪怕遇上个别大修行人,我也不能虚他。
所以可以了,知足吧。
人不能总想着怎么往高处蹦跶,因为蹦的越高,摔的就越惨。
我深知这个道理,我李三坡也没什么野心,不追求那些云里雾里的东西,钱,够花就行,我就寻思着,这边事情赶紧处理完,接下来上阳楼,下阴间,从下边接回我岳父欧阳劫。
再往后呀,我就要陪着家人好好过日子了,缺钱花了,就出来接两件小案子。
不缺钱,那可就对不住了,你雇八台大轿来请我,我也不可能出山。
当时我这么一想,想到不远的未来,那闲云野鹤,无忧无虑的生活,忍不住脸上就露出了傻笑。
“傻笑什么呢?”
秦子曼迈着猫步走进屋,来到我跟前,冷冰冰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
她认真替我整理着衣领,口中轻道:“别说,这么一穿,好看多了,也算是有点人样了。”
“这样的你,才配的上我嘛。”
这回,秦子曼没穿裙子,脱下外衣后,她上身是件纯白色的贴身绒衣,浑圆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着,下身则是条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
女总裁的范儿没了,此时的秦子曼,更有点电影学院校花的调调,清纯间透着高冷。
我笑着说:“秦总,你这样想可就错了,我作为风水师,不该太过显眼,穿衣打扮,以低调内敛为主,我们这个职业,和小说里一出场就技惊四座,装比打脸的角色,完全是相反的。”
“也没有配不配的上这一说。”
秦子曼修长洁白的手指,按在我嘴唇上,摇头:“我要的,可不单单只是个风水师。”
她这番话有着深层次的含义,我细细品味着,也没敢说什么。
秦子曼咬着嘴唇,眸子里闪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直勾勾盯着我,一转身,淡金色的发丝甩了我一脸,那漫山遍野的花香袭来,让人直犯迷糊。
她从冰箱里拿出瓶水:“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
“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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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我啥都不要,不过秦总,这件事过后,你我之间就两清了,从此以后,也再没啥瓜葛了。”
我传达的意思很明确,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们豪门,官场的那些玩意,我再不可能去染指了。
大家从此划清界限,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不远处的秦子曼喝着水,看向我,冷冷道:
“既不贪财,也不好色?还别说,你这小男人是有点意思啊。”
“你过来。”
我硬着头皮走到她跟前,秦子曼突然发难,一把将我推到墙边。
我背靠着墙,心砰砰狂跳,我也不知道自个是咋了,平日里反应,口才各方面都还算不错,可到了这姐姐跟前,我一下就哑火了,反应也跟不上了,大脑更像是断了电般,一片空白。
别笑我没见过女人,换你来,你比我更迷糊。
就这姐姐的颜值,身段,甩视频里那帮女的不知几条街,再心如铁石的老爷们,在她面前也不可能把持的住啊。
不然,人家凭什么一个简单眼神,一个笑,就能把曹老板那样的大人物,耍的神魂颠倒呢?
甚至为了讨好红颜,一怒之下,放话要将整个秦家连根铲除呢?
这种身体本能的紧张反应,原理其实就跟幻术似的,你单凭意志力,根本抵抗不了。
当时我被秦子曼壁咚在墙边,嘴笨的跟棉裤裆似的,你你你的乱打结巴。
见我慌成这样,秦子曼忍不住噗嗤一笑,说:
“你紧张什么?有件事,我始终拿不定主意,你帮我想个法子。”
我顿时松了口气,你要问我风水,命理,那我可就不紧张了。
谁知秦子曼接下来的这番话,直接听的我冷汗倒流,口干舌燥。
“我啊,是个直性子,我就直说吧。”
“我看上你了,那么,我到底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将你拿下呢?”
我背靠着墙,艰难地咧了咧嘴:“姐,咱正常聊天不好吗?我就一不懂事的孩子,你跟我俩开这种玩笑干嘛……”
“谁跟你开玩笑了?”
秦子曼皱着眉,冷冷盯着我,她离我太近了,胸前的柔软紧紧贴过来,给我弄的人都麻了。
我后来一寻思,秦子曼的表现,倒很符合的她人设,姐姐是干嘛的?沉浮商场多年,城府深不见底,你知道,不知道的阴谋阳谋,人家早玩腻了。
什么羞涩,矜持,小姑娘身上的那些东西,秦子曼才不屑于染指呢,人家就跟你来直的,脸都不可能跟你红一下。
当时给秦子曼这么一压,我有个地方一下就着火了,我赶紧把下半身往旁边挪了挪,化解了不必要的尴尬。
我面露难色,不知怎么回答她。
秦子曼没察觉到异常,也跟着我一起思索:“你说,我是跟你签包养协议呢?还是直接一步到位,买断你30岁前的这四年呢?”
我跟她开玩笑道:“咋这么小气呢?只买四年啊?你干脆把我后半辈子全买走呗?”
“那可不行。”秦子曼认真地摇头:“男人三十岁后,就老了,我不喜欢老男人。”
“嗯,有道理。”我点着头。
秦子曼告诉我,她今年27岁,比我大一岁,她是怎么回事呢,这姑娘从上学期间,到现在,这么多年愣是一个对象都没处过。
因为人家眼界高,本身就出身名门,自己打拼出这么大的产业,那一般的歪瓜裂枣,哪能入的了她的眼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是吧,再冷傲,头昂的再高的姑娘,也不可能一辈子单身啊,秦子曼这些年一个人过来,其实内心深处,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的。
听完姐姐的讲述,我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一般姑娘,这种掏心窝子的话,在男人面前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我说,你怎么啥都敢给我讲啊?
秦子曼神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道:“你是我的贴身风水师,我不跟你讲,难道要去跟我爸讲吗?”
她还跟我讲曹老板的事,说起曹老板那肥头大耳的矮冬瓜模样,年纪比她爸都老,还想吃她这颗嫩草,秦子曼也是恶心的直吐舌头。
好在姐姐有的是手段,拿捏个曹老板简简单单,不在话下。
我也是脸上直犯难色:“秦总,你这个事,我还真就管不了,我的情况你也了解,我早就订婚了,算是有妇之夫了。”
秦子曼那对直勾勾的眸子,摄魂地盯着我,突然来了句:
“这样,才更刺激不是吗?”
这时,金玮火急火燎地闯进屋里,大声嚷嚷着:“秦总,人抓到了……”
见到我被秦子曼按在墙边壁咚,金玮一愣,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秦子曼松开我,转身,一个人去阳台抽烟:“话说到这,你慢慢考虑去吧。”
“我秦子曼想要的东西,迟早都要得到手。”
“代价再大,我也给的起!”
……
晚上,我们这帮人找了个高档饭店吃饭。
我,金玮,段青,秦子曼以及她身边的几个女助理。
简简单单一桌菜,吃了十几万,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它哪怕天上的龙肉,也不可能卖这么贵啊?
饭菜的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就这样,我最后还没吃饱。
这顿饭,算是秦子曼的庆功宴,我们轮流举杯敬她酒,祝贺她这次绝地翻盘,一路披荆斩棘,登上了女皇的至高王位。
饭后,段青先送秦子曼她们回酒店了,金玮独自开车,带着我来到远郊的一片废弃工地中。
我坐在车里,借着车灯往出瞧,远远的就瞧见,前方地面上被人挖出五个大土坑。
五个人,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坑跟前,嚎啕大哭,求饶连连。
其中两人,正是秦荣和秦一江。
此时这对爷孙,已经再无半点价值了,被秦家除名后,没人会去关心他们的死活了。
斩草,当然要除根。
剩余三人我不认识,估计也是秦子曼在元老会的仇敌。
我坐在车里抽烟,金玮下车,走到那五人跟前,从兜里拿出枪,对着后脑勺,一个个地点。
不远处,有人在放炮,炮声完美盖住了枪声。
前段时间有个叫《狂飙》的连续剧很火,我却看的直打哈欠,看到后来竟然睡着了,只能说不同层次的人,对世界的认知也不同吧。
再看现实里的涉黑,我全程观看金玮打枪,夜风吹动金玮的发,这人从始至终,眼睛都没带眨一下的,仿佛那枪打的不是后脑勺,是五块冷冰冰的石头。
金玮这种严格来讲,还不算涉黑,在他上边,有的是更黑的,只是我的段位太低,接触不到罢了。
枪响完五声,金玮就回车里了,手下那帮人开始轮着铁锨,往坑里埋土,还有人往里面倒水泥。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秦子曼不胜酒力,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她是趴着睡的,整个白玉般的后背露在外边,腰侧的曲线勾魂。
我走上前,替她盖好被子,熄灯,蜷缩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乘飞机回到了哈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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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姐姐的手腕和魄力,想找到比我更出色的风水师,自然也是毫无难度的。
很可惜,我无力满足秦子曼的请求,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分不出多余的精力。
出了机场,我和这帮人分别后,提着行李独自前行,拦住一辆出租车,正准备上去呢,突然后面跑过来一个人,一把拽住我胳膊。
我回头瞧去,是秦子曼,这姐姐是真的野到没边了,当着助理,保镖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勾住了我脖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处就传来香甜的湿软。
我跟电打的似的,全身软绵绵的,大脑一片混沌,秦子曼的动作很投入,很认真,过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将我松开。
“记住了小男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秦子曼冲我嫣然一笑,转身离去,她的笑容被我定格在了记忆深处,她笑起来真的好美,美的出尘,不属于这个世界。
回家的路上,我细细回味着口中的甜滑,跟丢了魂似的。
打开手机,我翻看着信息,这次包头之行,秦子曼那边给我打了笔九十多万的“商业咨询费”,所以你说顶级风水师赚钱吗,赚钱,钱跟大风刮来似的。
但这种案子,我一辈子只能接这一回了,再没第二回了,太累,太折腾人了。
我一进家门,欧阳薇和姜幼初俩姑娘,就往我怀里扑,拉着我问这问那的。
我当然也没空着手回来,在机场免税店,我给俩姑娘一人买了个大熊玩具,姜幼初喜欢的不行,抱在怀里不撒手,欧阳薇却直叹气,说你搁这养女儿呢?我都多大了,你还给我买这个?
我用力捏着欧阳薇娇滴滴的小脸:“乖女儿,爸爸今后,可是要好好疼你啊!”
欧阳薇疼的直往后躲,气鼓鼓地瞪着我。
儿女情长的废话略过,我回家后先是看望了奶奶,在服用百年参后,奶奶的身体状态,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连白发都少了些许。
我大感欣慰,又询问姜幼初修行的情况,老姨回来后,这段日子可没少教导姜幼初,老姨脾气不好,东西只教一遍,你会就会,不会就拿竹条抽屁股。
可是给姜幼初抽的,疼的直流眼泪,别说,这招相当管用,这段日子姜幼初的道行,可是水涨船高,蹭蹭往上窜。
此刻的姜幼初,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稚嫩羞涩的小姑娘了,她全身上下,隐隐透着锋利的阴森气场,体能,力量和肉身的强度,都有了惊人的质变。
和周昆之间的灵魂联系,也更加紧密了。
老姨说,姜幼初的清风堂,开的是相当成功,她现在完全具备了,独自给人看事的能力。
我听的也是又欢喜,又心疼,晚上专门给姜幼初受伤的位置,好好揉了揉。
要是换成欧阳薇,我敢这么乱来,她非揍我不可,姜幼初不,这姑娘性格是属于那种温柔听话,内敛性的,从始至终,一直用手捂着脸,焦急地小声嚷嚷,哥你快停下,我不疼了,不用你揉了。
回家后,我简单休息了几天,见欧阳薇始终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知道她在想她爸。
这事,不能再往下拖了,欧阳劫再厉害,也不过是凡胎,他被困在下边那么久了,他每天吃啥喝啥?
能活着坚持到现在,人家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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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马义那边的案子忙完了,也腾出时间了,我们就商量着要动身了。
这趟就相当于我,欧阳薇,姜幼初和马义四人组队爬楼。
关于阳楼的情况,我之前已经介绍过,一二楼,是完全安全的。
二楼再往上,可就不好走了。
因为下边那阴楼啊,高层所居住的,多是些大厉鬼,阴物之类的恐怖玩意。
有时候这些玩意,会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投影到人间阳楼来。
而且阳楼本身呢,也闹鬼,闹的还特别厉害,之前我听阴差元福说,游荡在人间的一些厉鬼,干脆就把那里面当家了。
好在,我们有姜幼初,二楼到三楼这段楼梯,由周昆附在姜幼初身上,领着我们通过。
等到了三楼,姜幼初就不能再跟着我们了,就得下楼回家了,因为再往上走,连周昆都没把握了,怕宝贝闺女有个三长两短啥的,周昆可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剩下的路,只能靠我和欧阳薇,马义三人靠着真本事,硬闯了。
这次的行动非同小可,是我人生中最凶险,最刺激的一段旅程了,搞不好,我可能就得交待在楼里,再也回不来了。
还有个坏消息,青丘从野狐禅的世界里向我发出警告,青丘说,阳楼的磁场非常特殊,可能会彻底隔绝我和他之间的精神联系。
到时候,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危机关头仰仗青丘帮忙了。
我给青丘这么一说,心里就发了怵,这段日子,我早就习惯了青丘的存在,骨子里对他形成了深深的依赖。
从最早,还没入行的我,为了保护奶奶,硬着头皮跟史细妹斗法,再到弟马孙无义,蛇相刘纲,老黄皮子舅姥姥,最后到镜子洞的大修行人吕俑。
回顾我的这些手下败将,就我这一路走来啊,要是没有青丘,每每在关键时刻指点迷津,化险为夷,我早就死半道上了,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
别的不说,就最近的这场拍卖会,要不是青丘教我手势,用妖狐幻术让小老板当场犯病发疯,吸引走众人的注意力,我还能那么容易地,用烟山改变玉佩的历史年份吗?
怕是立刻就会被秦一江的风水团队所察觉,当场拆穿,后续我都不敢往下想。
于是,我就哭丧着脸去找青丘,我说师父,你不陪着我上楼,我心里总感觉空荡荡的,没半点把握。
万一我被楼里的厉鬼,阴物害死了,可咋办啊?
我命不值钱,死不足惜,我就害怕我死后,没人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
此时坐在小树林里坐的,是少年形态的青丘,这只来自远古的大妖狐,当真是生的美轮美奂,美的跟画中人似的,一对可爱的狐耳一眨一眨的,妖异的眸子正没好气地瞪着我:
“那就死呗?谁还没死过呢?你死了刚好,我换人,你这个徒弟,各方面我都不满意,笨,天资差,机缘也差,长的也不咋好看,我早就想把你换掉了!”
我听着也不生气,当初在野狐禅里,我和青丘朝夕相处了一年多,我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喜欢说反话,我就当他是在夸我好了。
“哎呦师父,您可谬赞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优秀啊?”我厚着脸皮冲他鞠躬作揖。
我来找青丘的目的,很简单,那既然爬楼他帮不上忙,我就想着从他这讨要点防身宝贝,或者学一套大幻术啥的,好让自己多点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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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是厉鬼和阴物,我教你再多,又能怎么地呢?你还能把人家灭了不成?”
“这个爬楼啊,谁也帮不了你,你以为它考验的是道行,是个人实力吗?”
“错!”
“考验的是你命够不够硬,命够硬,你哪怕是具尸体,抬都给你抬到六楼去!”
话说到这,青丘的脸色变得阴冷起来:“命不够硬,三楼,就是你人生的终点了!”
我一听,难道青丘提前看到了什么?三楼到底有啥?它咋就成了我人生终点了呢?
可别小看妖狐的狐瞳,这玩意放在我眼睛里,基本上用不出啥效果,只能让时间放缓,躲避飞行物。
可到了青丘这,那就不一样了,狐瞳是能洞穿过去,和未来的时间线的。
我想到这,就打算上前询问,青丘不耐烦地开始送客:
“死了活了的,自个琢磨去!赶紧滚,别妨碍我静修!”
我只得吐着舌头,回到现实后,我又给白夜天打去电话。
三十年前,我在白骨滩子精神病院的表现,收获了白夜天的强烈好感,这孩子直接认了我当他亲哥。
别看白夜天一十几岁的小屁孩,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幻术师!阴畜生和幻境投放,都是他教我的!
这么强有力的资源放在这,我没有不用的道理啊,他要是肯出面帮忙,那这趟旅程也就成了刘备摔孩子,有惊无险了。
谁想电话拨通,我直接傻眼了。
前段日子,白夜天还在哈市看冰灯,吃糖葫芦,结果这会,人家直接跑西疆那边玩去了。
而且,还是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滑沙玩,是的,咱东北这边滑雪,人家那边滑沙,具体怎么个玩法,我也没见过,就问白夜天咋滑的?
他告诉我,滑沙是踩在特制的雪橇上,再用越野车拉着滑,速度一起来,风哗哗吹,可有意思了。
给白夜天玩的就不亦乐乎,这小孩会来事,走哪都讨喜,他在路上认识了一个车队,车队的人一看,这么屁大点的小孩,自个一个人跑出来玩,长得还这般可爱乖巧,就把他也给顺带上了。
车队下一步,打算穿越罗布泊无人区。
白夜天兴奋地给我讲述着他的旅游经历,我一看,行了,这小子我也指望不上了。
我就随口问他:“那你好好玩吧,钱够花吗?”
白夜天有点难为情道:“不太够,我这趟出门,压根就没带钱。”
我听的脑壳疼:“你不带钱出去玩啥?”
白夜天理直气壮:“那谁让我长得好看呢?去哪都有人给我买单啊。”
“哥,你快给我打两三万过来,救救急,我看上了一把英吉扎小刀,可漂亮了,我都没钱买。”
“还有西疆的干果,葡萄干,馕坑肉,拌面抓饭,我都想买来吃呢。”
行吧,我这本来是打电话喊帮手的,结果帮手没喊来,还倒贴进去三万。
挂了电话,我给小屁孩转了账,突然想起,白夜天当初曾送给我个装鬼的小面具,连忙从抽屉里摸出来看。
这个小玩具,爬楼用处不大,但我还是把它装身上了,飞机上可能用的到。
明天就该动身了,我和欧阳薇在家里收拾着行头,马义说,这趟爬楼之行,耗时未知,我们大概率会在楼里过夜,让我们带上帐篷,被褥啥的。
食物,淡水也要尽可能多准备,阳楼那种阴惨惨的地方,里面也不可能有小卖部,下楼买,更不合适,因为你下了楼,再上来,你之前走过的楼梯,还得再来一遍,那路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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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收拾着呢,手机响了,是包头刑警队,老钱打来的。
电话里,老钱兴高采烈地冲我报喜,说他回去后,按我说的方法,在家里布置了白猫戏鱼局。
猫,是一只刚满岁的小银渐层,胖乎乎的,调皮的很,老钱在大门对面的位置上,摆上鱼缸,又去市场买了些好养的小鱼。
那银渐层一看到鱼,眼珠子就直了,喵喵叫地跳着抓鱼玩,反正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守在鱼缸边,各种调皮各种玩。
神奇的事来了,这个局做成后的第二天,就给对门那家兄妹引来了血光之灾,那个蔫坏蔫坏的哥哥,在外边让车给碰了,碰的还挺厉害,这会生死不明,正躺在医院抢救呢。
妹妹倒是没遇上车祸,就是流鼻血,止不住地流,连带她那电梯里抽烟的老公一起流,两人鼻孔24小时都被纸堵着,只能用嘴巴呼吸。
然后就是有一天,妹妹和她老公在小区里遛狗,也不栓绳,就在草地上溜,这狗怎么说呢,经常喜欢在楼道里大小便,但性格还算温顺,不咬人。
结果这天,这狗也不知咋了,突然就发了狂,咬了人。
说很远的地方,路过一女的,这狗就跟疯了似的,冲过去,朝那女的腿上就是一口。
这被咬的女的,身份可不一般,是权势极高的大人物家里的儿媳妇,人家就不愿意了,说首先,狗必须弄死,然后赔钱吧,给开了个天文数字,你少给一分,你试试!
当场就给那夫妻俩搞傻眼了。
这下,对门这一家子,全跑医院待着去了,再没人往这跑了,于是楼道里的尸臭味,一下就淡了许多,几乎快闻不到了。
我就说,老人味固然难闻,也不可能这么大,楼道里的臭味,主要还是这家人不洗澡导致的。
看到这有人会问,你了解情况吗,你都没去过老钱家,连情况都不了解,你怎么就敢用局去害陌生人呢?
这里解释下,这个白猫戏鱼局,专门针对的是门对门格局,压制的是从邻居家透出来的污秽气场。
如果邻居家好端端的,没有搞妖蛾子,也没有臭味传出,那么此局也就不可能反噬到对方。
它只能成为镇宅,给阳宅驱阴,祈福辟邪的摆件。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案子,这位香客的情况和老钱类似,也是门对门的格局,他对门邻居是怎么回事呢?装修,一年能装十来次。
只为了把房子租出去,上一批租客离场,那人就找来施工队,重新开始装修,然后再租出去。
一年十来次地搞,乐此不疲。
你说这人有病吗?他那破房子,租出去,一个月也就两千来块的租金,这么折腾,就为了这点租子,真是个穷疯了的短命贱篮子。
香客跟我诉苦,说对门每次装修时的噪音,动静他也就忍了,可架不住灰大啊,对门找的这装修队还特奇葩,每次装修时,非把门敞开透气。
装修时的粉尘,脏灰啥的,有一些就顺着门缝,钻进对面香客家里了。
交涉,沟通,统统没用,香客每天回家,地板上厚厚一层灰,无奈下,他就找到了我。
我给这位香客做的,同样是鲁班经里的白猫戏鱼局,但这次香客放话,要求我无论如何,必须把对门的户主给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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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得知香客动了杀念后,不想招揽这因果,于是就把这案子介绍给了一位同行。
这个同行呢,也是个很厉害的风水师,他在了解了情况后,用的也是白猫戏鱼局,但上了强度,给这个局改了改,临走前,同行还在香客家大门内侧,贴了张符。
这张符是干嘛的,给对门家招鬼用的,这一套搞完,同行上午刚走,下午对门就再没动静了。
这里我就简单一笔带过吧,首先是那个装修队,三个人,三盆水,活生生淹死在了自个家里,大概姿势是跪在地上,脸泡在装满水的搪瓷盆子里,让水给淹死的。
然后是对门那男的,就一年装修十次的那位正主,他怎么死的呢?是跳楼摔死的,没搁自己家跳,这人跑去郊外一栋烂尾楼,从十八层楼顶,一跃而下。
摔成了一滩烂泥。
我在听完老钱的汇报后,说你等着吧,这才刚开始,厉害的还在后面呢,你邻居这一家子,这回就算不死,也得剥两层皮下来。
反正目的达到了,第一,再没人跑电梯里抽烟了,第二,楼道里的尸臭味,没了。
老钱对我是又佩服,又崇拜,电话里一个劲跟我道歉:“李师傅啊,之前,完全是误会,我就一小人物,上级让我这么干,我……”
我打断他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老钱再三向我致谢,还说下回去内蒙,要好好招待我。
挂电话前他笑着对我道:“哦对了,我给你寄了点咱这边的土特产,我刚查了单号,应该快到了,你家里有人吧?”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东西就送来了,我过去一瞧,好家伙,是一整只宰杀好的内蒙羊羔,瞧那分量,三四十斤是有的。
走的还是顺丰空运,直接给送货上门的。
当晚我就卸下条羊腿,剁成块,炖了一大锅羊汤。
里面还放上了几根百年老参须。
我又切了些白萝卜进去,只用盐和胡椒调味,出锅时,一把葱花往上一撒,嘿,那叫个香啊!
刚好,金玮来找我喝酒,我就给他添了副碗筷,一家子人围在桌边,吃着羊肉喝着酒。
可给奶奶和老姨吃美了,我们都是头回吃内蒙的羊,还真不一样,肉质鲜美肥嫩,汤汁乳白香浓,一点都吃不出膻味来。
在席间,金玮就偷偷跟我讲秦子曼的事,他跟秦子曼跟的久,知道的东西也比我多。
金玮说,当时曹老板拍卖会上的三位专家,其实早在半年多以前,就被秦子曼花费重金给收买了。
曹老板嗜好古代瓷玉物件,跟这三位专家走的很近,之前几场拍卖会,请的也都是这三人。
所以那天,我借着混乱,偷摸着点出四记烟山,最后弄出来了个四不像,明明是唐代宦官嘴里的玉蝉,却又带了许多明代阴刻的工艺。
这也就是秦子曼的物件了,要是换成其他人,你看看?非被人专家当场,骂到体无完肤不可!
到了秦子曼这,那待遇就不一样了,有瑕疵?工艺对不上历史年份?统统都不是个事,直接由马专家出面,现场给你圆。
马专家那张嘴啊,那临场反应,你不佩服不行,人家毕竟搞鉴宝四十多年了,上过不少次综艺节目,在国内算是顶级大拿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马专家一开口,死的能给你圆成活的,玻璃能给你圆成美钻,连发霉的废铜烂铁,都能给你圆一层镀金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然了,没有烟山可万万不能,专家能帮着圆,但也不能圆的太过分了,曹老板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明代的玉佩,圆的再美,圆成金镶玉,它也只是明代的,不可能比的过秦一江的玉狗。
所以为什么最后获胜的,是秦子曼呢?四记烟山是一方面,另外,还得是姐姐的眼界高远,运筹帷幄的功劳。
半年多以前啊,人家就开始收买曹老板的身边人了,这些年,人家一直蹲在暗处,咬着牙隐忍着秦一江,以及元老会的无情打压和欺凌,一切,只为了今天这致命的绝地反击!
我听完金玮的讲述,后背起了层冷汗,这样看,秦子曼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抛开道行不谈,就我这点可怜的社会阅历,在人家跟前,简直是幼稚的一塌糊涂。
我一个眼神,人家就能猜到我心里在想啥。
而且金玮还偷摸地告诉我,不光那三位专家,曹老板身边,最厉害的那位心腹,军师,也早就是秦子曼的人了。
曹老板的一切想法,秦子曼掌握的清清楚楚,否则仅靠着美色,又岂能把曹老板收拾的那般服帖呢?
我心里感慨,秦一江弱吗,不弱,秦公子从小被家族重点培养,上的是洋学校,说一口流利的洋文,人家的思维,眼界和格局,远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可他依旧败给了秦子曼,败的凄惨无比,心机,手段,各方面,他都比不过人家。
听说我明天要爬楼,金玮好奇地问我:“什么楼?这么难爬?”
“要不要我借你支枪用?”
我连忙摆手,我要是能一枪打死个厉鬼,那这事反而简单了。
大伙吃饱喝足,金玮起身,恭敬地给奶奶和老姨打了声招呼,自个回去了。
这天夜里,我睡的极不踏实,一会梦见满脸是血的欧阳劫,在阴间指着我鼻子大骂:
“小畜生,你怎么才来?我都已经被鬼吃没了!”
一会又换成了马义,我们一行人走在阴间深处,马义突然猛地回过头来,冲我惨兮兮地笑着:
“三坡啊,我对你这么好,把别墅给你住,给你介绍案子让你发财,还陪着你下阴间找人。”
“现在,你该回报我了!”
“交出你的血肉和骨骼!”
翻脸后的马义,像只疯狗般,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咬我脸……
惨叫一声,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该动身了。
马义开着路虎车来接我们,我,欧阳薇和姜幼初三人上了车,奶奶追出来不放心地冲我叮嘱:
“三坡,上不去就别勉强,实在不行就退回来,咱再想别的法子。”
“姐,让他去!”老姨扶着奶奶进屋:“现在这些小年轻,一个个娇生惯养的,缺的就是历练!”
奶奶都要进屋了,又想起件事,朝我嚷嚷道:“对了,你有个远房堂弟,叫李富强,刚好这小孩也要上阳楼,你要是路上遇见了,就顺带着照拂照拂他!”
我把这名字记下了,冲奶奶和老姨道了别。
马义亲自开车,带着我们直接杀向哈市郊外的第一火葬场。
我们这回准备的很充分,后备箱塞的满满的物资,马义自个也带了顶帐篷,手电,绳索,手套之类的全套都带齐了。
路上,欧阳薇和姜幼初俩姑娘坐在后排,磕着瓜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什么这个口红,那个唇釉的。
马义边开车,边抬头瞧向后视镜,笑眯眯地和她俩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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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姑娘也笑盈盈地回道:“马叔好。”
我坐在副驾,隐晦地观察着马义,他依旧穿着那套板正的黑色中山装,口袋上别着根钢笔,下身穿了件灰色登山裤,配防水运动鞋。
脸没啥变化,依旧是那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好阵日子没见,马义的鬓角处,又添了几抹白发。
我一下想起昨晚的噩梦,眼前马义的形象,刹那间变得扭曲,模糊起来,透着来自阴间的血腥气息。
我头皮一跳,赶紧揉着眼睛,拿话来探马义的口风,我说马叔啊,这次爬楼,你可是咱们小队的主心骨,领路人啊,你是厉鬼航班的老乘客了,时常往下边走,经验阅历也更丰富。
一会进了大楼,该怎么走,咱们可就全听你指挥了。
欧阳薇也附和道:“是啊马叔,到时候咱们的命,可就全交到您老人家手里了。”
压力来到了马义这边。
马义今儿个心情似乎不错,也不计较什么,笑呵呵地摆着手:“我是搭乘过航班,不假,问题是这阳楼,我也是头一回上啊。”
“以前航班都设在无人的荒郊野外,鬼知道这次中阴抽了什么疯,把那么大一架飞机,硬生生般进楼里去了。”
“总之啊,咱们还是多小心着点吧,楼上凶险未知,一层比一层难爬,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三小孩,也都不是一般人啊。”
马义放松地把持方向盘:“这段时间,三坡奇遇连连,道行突飞猛进,两位小姑娘一个懂催眠,一个能引厉鬼上身,手段也都可怕的很啊。”
“到时候,怕是我这没用的老骨头,反而要仰仗你们三人保护啊。”
马义所表现出的态度,当真是谦卑到了极点,但你要把他的话当真,你就太幼稚了。
当时在精神病院的幻境中,我曾有幸见过年轻时的马义,人家那手段,那幻术用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惊掉下巴。
那一支支扭成麻花的枪管子,我至今历历在目,那还只是20多岁时的马义,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不惑之年马义,得猛到啥地步啊?
只能说,人家所在的真实高度,我哪怕是抬头仰望,也看不到半点端倪。
就连青丘,都对马义给予了极高的评价,青丘说,我身边的所有人里,包括白夜天在内,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镜镜。
唯独除了这个马义,青丘看不太懂。
我给马义点上烟,用很认真的语气道:“叔,我来哈市至今,一直受你照顾,这回下阴间,又把你给连累上了,我就挺过意不去的,这段日子啊,我总在寻思这事,就是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说着话,我拿出手机,要给马义支付别墅房租,却被马义一把拦住。
“三坡,我也不瞒你,这趟阴间之行,我帮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我也有一些私事,要下去解决。”
马义瞟了我一眼,神色变得深邃起来:“我这件事啊,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帮忙,你别多想,也别多问,这件事的种种细节,等咱们平安到了阴间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讲。”
我一听他这话,后脖子就开始起鸡皮疙瘩,我昨晚梦见什么了?梦见我们下阴间后,马义突然翻脸,血盆大口地扑过来咬我。
这种噩梦照进现实的错觉,一上来,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当然了,前提是我们得活着到达六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嘴里叼着烟,目光直视前方的路面:“这次,我也不能藏着掖着了,必须要把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说啥也要带着你们上六楼!”
他突然直勾勾看向我:“三坡啊,万一出了差池,我死在了半道上,你一定要替我收尸,把我的骨灰撒进大海!”
欧阳薇听的直皱眉:“马叔,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我也是赶紧换了个话题,跟他讲秦子曼拍卖会的事。
马义听的是无精打采,耷拉着眼皮:“相比这个,我倒是对你的小兴安岭之行,更感兴趣。”
“那个养尸人吕俑,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呢?”
我就坐在车上,开始跟马义讲这件事,听我说到吕俑当年身患绝症,试图通过借尸还魂的方式,获得永生时,马义那原本耷拉下来的眼皮,猛地抬起,眸子里闪出阵阵刺眼的阴光!
“有这种事?他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三坡,你快一五一十地给我讲来!”
我一看马义激动成这样,心里也产生了一丝惊讶,我就跟他讲吕俑的那本炼尸笔记。
当时走的时候,我把那地方一把火点了,笔记也一并烧了,但其中的内容我是记在脑子里的。
马义起初听的聚精会神,但很快,眼睛里的光就渐渐暗了下来。
“这种方法也太低级,太下三滥了,一个人,终年躲在大山深处的洞穴中,活的那般凄苦,就算能实现永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的魂魄寄居在那些蜡尸中,他的精神和肉体,每时每刻得承担多大的痛苦啊,这么活着,真不如直接死了好!”
马义冷声斥道。
我们说着话,路虎车不知不觉,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公路中。
车一开进去,就有些不对劲了,这整条公路,被浓烈的雾所笼罩着,能见度极低。
这场面,像极了我当初跟杨业坐纸中巴,前往精神病院时的情形。
马义放缓了车速,打开远光灯,死死盯着前路。
后排俩姑娘也是诧异地注视窗外,姜幼初娇声说:“这不对劲,今儿个哈市天气这么好,别的路上可都没雾,到了这,咋就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雾呢?”
马义面色也变的不详起来,说:“我猜,可能是中阴把这条路给封了。”
我来解释下这番话的含义,我们所在的这条公路,被中阴硬生生分成了两条,修行人走一条,普通人走另一条。
这就有点时空错位,进入异世界的味道了。
中阴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想把不相关的闲杂人等隔绝开来,不让他们误入阳楼,死在其中。
另外这些雾呢,也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说明下一趟厉鬼航班,即将到来了。
马义边提心吊胆地注视路面,边不时打量着四周,十来分钟后,终于到地方了。
我大老远瞧去,整个阳楼,被无边的浓雾所包裹着,若隐若现,楼下停着好几辆车,单元门口的位置,影影绰绰地站着十几号人。
马义找了个空位停好车,我们下车后,从车厢里拿出双肩包,背上。
再看门口那帮人,一个个也都背着大包小包的装备,我目光透着雾气瞅过去,这帮人男女老少不等,每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气场。
我只大概扫了一眼,现场清一色,全是修行人,个个都不简单,有人性格保守内敛,刻意压着气场不往外透,也有人仗着手通天造诣,大咧咧地有恃无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欧阳薇,姜幼初和马义四人,来到这帮人跟前,众人也都朝我们看过来,也在用眼神试探我们的深浅。
这帮人和我们的目的相同,也是准备爬楼,搭乘厉鬼航班进阴间的,每个人下去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的是去找寻秘宝,有的是去寻人,也有怀着更深层的,不可告人目的下去的。
单元门上了锁,还进不去,我们就只得跟这帮人一道,搁外边等着,这期间陆陆续续的,又有些人赶来,加入到了等待的队伍中。
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喊我名字:“李三坡?你是李三坡吗?”
我回头瞧去,只见公路对面的浓雾里,走出一个人影。
这人年龄也就二十出头,中等个头,胖,那张红扑扑的肉脸,圆滚滚的,两只小眼睛眯成条缝,长得很是喜庆。
胖子背着个登山包,穿的跟只熊似的,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跟前来,从背包上抽出个保温杯,拧开,顿顿猛喝一气。
我上下扫视着他,冷声质问:“你谁啊?”
胖子收回水杯:“哥,是我,李富强啊!”
“你的远房堂弟!”
出门前,奶奶是跟我提起过这么一号人,我当时听完,心里还在犯嘀咕,这名起的可真够直接的啊。
我之前可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这么一号堂弟,李家很大,亲戚多而杂,但这些年我基本上不跟他们来往。
我就问这胖子家里的情况,李富强不停用手擦着脸上的汗,就开始跟我七大姑,八大舅的扯,扯到后来,都给我扯糊涂了。
“反正,咱爷爷叫李世龙,咱奶奶是白琴,这个肯定错不了。”
介绍完家庭背景,李富强喜出望外地冲我笑:“我来这之前,给咱奶奶打了个电话,奶奶说,你就找白头发的小伙子!准没错!”
“这不,我就找到你啦!”
我皱着眉,把李富强拉到一旁,劝他:“你来这凑什么热闹啊?你快点回家吧!”
我瞧这胖小子身上,带着一点点可怜的气场,他应该也是一位修行人,不然也不可能冲破中阴封锁,独自来到这。
问题是,就他这点气场,杀只鸡都未必够,那你这不是在跟我俩添乱吗?
阳楼是什么地方?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吗?
我开始赶李富强走,这胖子居然还不肯走,一脸的不服气,冲我嚷嚷着:“李三坡,你别瞧不起人!”
“我在龙虎山修行多年,是货真价实的正统道士,我师父的名字,说出来能吓死你!”
他一说自个是道士,我就往他头发上瞧,果然,胖子头上盘着个发髻,中间还插了根筷子。
我就问他:“你师父谁啊?”
“朱飞越!”
我听到这如雷贯耳的三个大字,顿时抖了几抖,见我反应这般剧烈,李富强这小胖崽子更得意了:
“李三坡,师父让我问你,他当年的那根画笔,你用明白了吗?”
龙虎山有位姓朱的大天师,全名叫朱飞越,此人可是精通画魂术的大家,仅靠手中一支画笔,能改写阴阳,逆转生死。
去年,朱天师丢弃在阴间的画笔,被舅姥姥捡去,拿它来对付阴女子。
当时的画面我还历历在目,舅姥姥用此笔画出好几个朱雀炉,一起发动神通,恶斗阴女子。
最后舅姥姥败下阵来,画笔让我捡回了家。
后来,我从杨业的师父兰青歌那里,学到了画蛇,算是初步接触到真正的画魂术。
但兰青歌对此术,也只懂些皮毛,我这个画蛇怎么说呢,画的就很业余,发挥不出太大杀伤,后来就被我舍弃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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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李富强说他是龙虎山的道士,我压根不带信的,龙虎山的道士要真这般弱,那龙虎山也就趁早解散得了,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胖子报出朱天师的大名时,我就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了。
我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胖子身上也没穿道袍,羽绒服大棉鞋的,造型很是普通,但左侧的腰间,却插满了一根根画笔,右边还挂着个装颜料的工具包。
我一看行头,错不了,他要不是朱天师的徒弟,又怎会随身携带画笔和颜料呢?
我给李富强发了根烟,问他:“朱天师那么狠的人,他咋能认识我呢?”
李富强挠着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下山前,师父特意交待过,让我问你画笔用的咋样了,还要你以后有机会,去龙虎山找他玩。”
我嗯了声,又问他:“那你呢?你这大老远的,从龙虎山跑到这旮沓,你该不会也想爬楼吧?”
李富强用牙咬着烟:“师父说,我在山上的健身房里练死劲儿,不好用,我说好用,师傅说你懂个叽霸?我不服气,扑上去跟师父打,结果被结结实实地胖揍了一顿!”
这时,欧阳薇和姜幼初也都好奇地围观过来,这胖子说话特逗,一张口就是马保国的梗,直接把大伙都给逗乐了。
李富强接着讲道:“师父就派我下山,让我来阴间历练历练,我大怒!劳资好端端的大活人,被你个狗篮子派去阴间?阴间?那不是死人才去的地方吗?我不去!我跟你拼了!”
“我就又扑上去跟师父打,结果被师父吊在树上揍!”
姜幼初和欧阳薇都捂着嘴咯咯直笑。
李富强尴尬地摸了摸胖脸:“但师父又怕我出事,于是就让我来哈市找你,让你带着我下阴间历练。”
我听李富强说完,脸上就犯了难,如今的江湖,茅山已经排不上号了,道家这块,唯龙虎山首屈一指,座头把交椅。
龙虎山的大天师,怕是已经恐怖到腾云驾雾,移山平海了,道行少说甩我十八条街,这般的大人物找到我,让我带他徒弟历练,按理说,人家这是给我脸,把我当人看了。
我应该趁机接下这个大机缘,要是能借着这事,跟龙虎山攀上关系,那我以后的路,可就好走了。
问题是?
我瞧向面前的李富强:“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阳楼里边危机重重,搞不好,可是要死在里边的!”
李富强的小眼睛一顿乱转,义正言辞地冲我道:“师父说了,如果我死在楼里边,那就是你保护不周,锅就得你来背……”
我察言观色,立马打断他道:“朱天师何等人物,哪可能这般不讲道理?这句话是你编的吧!”
李富强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大方地承认道:“师父的原话是,我要是死在里边,只能怪我学艺不精,和他人无关。”
我考虑一番后,说行,你是我弟,又是朱天师的弟子,我带你上楼没问题,至于你能不能活着坚持到六楼,以及后续在阴间的安全,这些我就没法保证了。
李富强兴高采烈,冲我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哥地叫着,又来到俩姑娘跟前,和她俩握手:
“姜姐好,欧阳姐好!”
别看这胖子一副鬼头鬼脑的滑稽样子,却是个自来熟,很会来事,和俩姑娘打完招呼,又跑到马义跟前握了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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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他啊,提前从奶奶那得知我们小队的情况了,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能叫的上。
马义也知晓了李富强的来历,好奇地打量着他,笑着说:“队伍里添新人了啊?这小胖子不错,身体壮,能干活!”
马义一说能干活,欧阳薇和姜幼初眼疾手快,赶紧把身上的行李脱下来,塞到李富强怀里。
李富强苦着张脸,一手提一行李:“合着,我成你们的苦力了?”
我还有点不放心,把李富强叫过来,认真叮嘱他:“一会进楼了,小心点,招子放亮点!”
“万一遇上鬼了,我尽量保着你,实在保不住了,你就赶紧往楼下跑,这时候扯什么历练,都是多余的,活命要紧,知道吗?”
要是换作陌生人,我才懒得啰嗦这么多,关键李富强的身份特殊,这胖子既是我堂弟,又是朱天师的弟子,我不管着点还不行。
“知道了哥。”李富强一脸自信:“我不会给大伙拖后腿的!”
李富强的事,先放一边,我回过头来,抽着烟,打量在场这帮同行。
当真是五湖四海,五颜六色,环肥燕瘦,第一眼瞧过去,都正常,第二眼再看,没一个像人的。
基本上每个人脸上,不是透着疯,就是透着阴,要么鼻孔朝天,目中无人地仰视天空,要么耷拉个脑袋,死气沉沉盯着自个脚尖。
而且这帮人彼此间,也在一刻不停地,互相拿眼神试探着对方的深浅。
就道行这玩意真有意思,当它没有一个清晰的界限时,这猜疑链就显得格外深邃,不可捉摸。
你只能以最坏的可能,去揣测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你光靠气场,是不好判断道行的,所以你只能把它们想象成深藏不露的妖魔鬼怪,宁愿把他们往坏里想十倍,也别往简单里想。
在这个江湖,轻敌,才是最致命的。
我虽然有狐瞳,可是场面上的气场庞杂无比,大伙站的这么近,我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的,也给看迷瞪了。
这时,青丘就在暗中提醒我道:“趁着还没进楼,我来给你点名,你就留意这些人,其他的猫狗一律无视!”
我就按青丘点出来的人,挨个去看。
首先是个三口之家,这三人所站的位置,非常隐晦,躲在人群后方的墙角处,你不刻意去看,你很难留意到他们。
这三人清一色,穿纸衣纸裤,配纸鞋,但他们这套衣着,和湘西刘家的还不一样,人家无论剪裁,纸张用料还是颜料选择,都是很用心的。
堪称是以假乱真的纸工艺品。
男的个头瘦长,短发,面容消瘦,一脸的愁容,妇女则个头不高,烫着一头卷发,略微显胖,面相也是一脸的阴郁。
这妇女之前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事故,双手截肢了,袖管子里,手腕伤口处的骨肉,早都长圆滑了。
这夫妻俩都四十来岁,阴惨惨地站在那,好像谁欠了他们钱似的,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后面站着的,是他们的闺女,闺女年纪18,9岁,小脸长的很是白净,好看,上身是件纸毛衣,下边穿着条纸裙子,葱白的腿露在外边。
见我注视着后方,马义也顺着我目光瞧过去,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在我耳边悄声道:
“这一家子,是长白山那边有名的扎纸家族!”
“男的叫纸人胡,女的叫纸人张,闺女名叫胡雅静!”
“小心着点吧,这三位可不好惹!”
我点了点头,从三人身上挪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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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瞧去,在人群中,有这么一个老太太,穿着一套旧社会时的农村花棉衣,棉裤,显得极臃肿,极不合身。
老太太满头白发,七老八十了,腰板却挺的很直,脸上擦着厚厚一层胭脂。
老太太双目如电,炯炯有神,面相怎么说呢,介于舅姥姥跟老姨之间,慈眉善目中,透着疯癫和阴森之相。
这些都没什么,最特么恐怖的是,这老太太的嘴唇,被黑线给缝死了!
我看到老太太那嘴唇子时,瞳孔一阵剧烈收缩!吓的右眼就开始跳!
马义跟着我看过去,脸色顿时也惊悚了起来。
“这老太太啊,名叫喊婆,我只听过她的名号,这也是头回见到真人。”
李富强偷摸地瞧了瞧,悄悄问马义:“马叔,她嘴唇咋给线缝上了呢?”
马义无比忌惮地看着对方,小声跟我们讲道:“道家有个东西,叫言出法随,简单理解,就是指一个现象,我说啥,它就得是啥。”
“我说咱们头顶这天,像石头砸到镜子上似的崩碎,它就得立即崩碎,我说这栋楼,给我塌了!它立马就得塌,就得化作一滩齑粉。什么物理规则,科学解释这那的,统统没用。”
“后来,道家就拿言出法随这个词,来形容高维能量的恐怖和深邃。”
人世间,也有类似的人,这种人非常稀缺,一亿人里,可能也出不了一个,喊婆就是其中之一。
这老太太的厉害之处,就在她这张嘴!
她说谁死,谁就得死,说的比阎王都准,有传言说喊婆刚生下来,还是个婴儿时就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刚来到这个世界,喊婆一张嘴,直接就咒死了自己的爹妈。
而且喊婆的能力,还不止能咒人生死,马义说这老太太,已经隐隐快摸到言出法随的边了,你有办不成的事,喊婆开口帮你一说,这事保准能成。
当然了,喊婆能把坏事说好,自然也能把好事给你说坏了,而且她这个能力,好像还不受主观意识控制,有些话她不想说,但她自个收不住。
就像什么呢?原本好端端一人,她突然就跟中了邪,鬼上身似的,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马义的媳妇,阴女子也有类似的预言能力,还记得吗,当初阴女子就曾预言,我会把舅姥姥的皮剥了,做成鞋垫子。
但喊婆和阴女子的情况还不同,阴女子的预言,都是很久才会应验的,而喊婆说出来的话,往往应验的极快,有的是当场应验,有的是一天之内,最迟不超过三天。
众人听完马义的讲述,都是吓的不寒而栗,刚好这时,喊婆扭过头,朝我们看来。
我们五个人都急忙低下头去,装着数地上的蚂蚁,都不敢跟这老太太有眼神上的接触。
这种人真的是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人间妖魔,就老太太这张嘴,已经比阴物还恐怖了,这种人咱们是万万惹不起的,还是远远躲开吧。
好在喊婆的能力虽然恐怖,但为人似乎不算坏,她也知道自己一开口,搞不好就要死人,所以干脆心一狠,自个用针线把嘴唇缝死了。
不到关键时刻,人家也不会主动拆开线来讲话。
喊婆的介绍到此为止,青丘继续往下点名:“李狐狸,接下来这个人,是你的劫啊!”
他给我这么一指,我瞧过去,看到人群深处,隐藏着那么一位中年妇女,这妇女和之前点出来的人都不一样,她长得普普通通,脸上没什么特别突兀的地方,穿着打扮也很平常,表面看,就一农村进城务工的妇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从事的要么是清洁工,要么是家政打扫之类的最底层工作。
妇女穿着件满是油污的劳保服,中等个头,头发上沾着些烟灰和树叶子,带着一副干活用的线手套,手持一把扫帚,往人群里那么一站,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一点都不显眼。
气场这块,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用狐瞳目测,这妇女应该是位小修行人,这就让她在人潮中,显得更不起眼了。
我仔细观察那妇女,起初没看出什么端倪,就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我一记血歌过去,一指头就能捅的她崩漏带下。
青丘为什么却说,她是我的劫呢?
我收回目光,第二眼再瞧向那妇女时,就不对劲了。
我的右眼眼皮子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一脸的骇然,急忙伸手摸去,在眼皮子上摸到一处很细微,很浅的刀口!
我草特么的!
这妇女究竟是个什么阴森篮子?她身上透出来的气场,竟这般锋利?跟刀子似的,我隔着人群,站这么大老远端详,她就把我眼皮子给割伤了?
我这边揉着眼睛,妇女却丝毫没有觉察到不对,眼神茫然地扫视四周,从我身上滑过时,也没有做丝毫停顿。
见我眼皮受伤,青丘叹着气:“你这个拿气场,去判断他人实力的坏习惯,可得改改了,你刚才笃定了,以为人家是小修行人,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我没说话,侧过身拿余光去扫那妇女,这回,终于让我瞧出了乾坤。
这位穿劳保服的中年妇女,是无量山,镜子洞的人!
和小兴安岭的吕俑师出同门!
所以,她身上透出的那股气场,才能像镜子的边缘那般锋利,轻易就割伤了我的眼皮。
而且我从妇女身上,嗅到了一股和吕俑类似的“镜子味”,这种气味很难用言语形容,有一点铁锈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着一种不属于活物的冷。
这妇女透出的气场很微弱,却能锋利到这般地步,这说明她的道行,是要在吕俑之上的。
她和吕俑是什么关系?师兄妹?她大老远从无量山跑来东北,是来给吕俑寻仇的吗?
“差不多吧,你感觉不出来,但我能嗅出她对你浓烈的敌意。”青丘在我耳边密语:“李狐狸,你已经是她的猎物啦!”
“你们小队加上李富强,一共五个人,她独自一人,她没把握,所以才刻意隐藏了杀机,没敢轻举妄动,人家可能是在等你落单吧?”
“总之一会进了楼,你多加小心她吧!”
我暗暗答应着,此地人多眼杂,我若是直接一套藏尸胎打过去,难免波及无辜,改用阴畜生行不行?
当时我刻意背对妇女,跟李富强唠着嗑,我狠狠捏这胖子的肉脸:“你咋吃的这么胖呢你?”
李富强疼的龇牙咧嘴:“我师父也总这么说我,可我也没辙啊?我喝凉白开都长肉。”
“而且我做饭还特好吃,厨艺一等棒,我师父本来是个瘦子,收了我这个徒弟后,他都开始胖了。”
边和李富强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我边寻思,最好是能在进楼前,直接一步到位,当场送这位下地狱。
谁知我这边杀念一起,立刻就被那妇女给察觉,她也不朝我这看,而是低着头,开始伸手抠脸。
我回头瞧去,就见那妇女抠了没几下,就把自个脸抠出血了。
她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搁那一个劲的抠,她的这一诡异举动,也引来了周边人的关注,众人瞧她这一脸血的埋汰样,就都散开,把她给孤立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欧阳薇等人也好奇地瞧过去,突然欧阳薇惊呼一声:“她?她的脸?”
“她脸皮下边,是镜子啊!”
我看的是一阵阵的心惊肉跳!这妇女的面皮下面,是一层血染的镜子!
她脸上的皮肤,只不过是层伪装,她整张脸……都特么是镜子做的!
妇女从自个腮帮子上,硬生生抠出一块苹果那么大的血洞,正常人的皮肤里边,是肌肉和脂肪组织,她不,她伤口里面只有亮晶晶的镜子,镜面设计的非常巧妙,完美贴合了她面部骨骼的走势。
妇女展现出非人的特质后,在场二十多号同行,包括之前被点名的扎纸夫妻,以及喊婆在内,所有人都给她吓到了!
没人再敢接近她了,都指着她议论纷纷,这妇女跟怪物似的,往人群正中一站,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头不抬,眼神怨毒地瞄向我,阴阴地笑了起来。
我一看,行了,她都这操性了,我也彻底打消了拿幻术杀她的念想。
镜子洞的人,就这点最烦人,当时吕俑身披镜甲,免疫幻术攻击,连朱雀炉都奈何他不得,我被逼无奈,只得用哭悲诈死,趁机毁了他的镜甲,这才好不容易杀了他。
结果到了妇女这,更狠,连特么镜甲都不穿了,她这完全就是一张人皮,里边套着个“镜子人”啊?
这特么哪还算人啊?简直就一地狱畜生!她从小到大,是吃了多少吨碎玻璃渣子,才进化出这般非人非鬼的模样啊?
我头皮嗡嗡地跳着,妇女抠破脸皮,就是在警告我呢,让我趁早死了幻术这条心,除非我能把她的皮剥了,把里边的镜面组织一点点敲碎了,否则我的一切手段,都不可能伤害到她分毫!
连马义看的都一脸煞白,低声道:“好狠的女人!她把自己弄成这样,等于是对一切术都免疫了!”
“这个人很难杀死!”
“三坡,她跟你有仇吗?为什么一直在冲你笑呢?”马义冷冷注视对方。
我脸色难看至极:“这妇女是镜子洞的人,大概率是吕俑的相好。”
马义秒懂,咬了咬牙,回头看向姜幼初,密语道:“咱们爬楼要紧,没必要跟她过多纠缠,楼里环境凶险,这么多人一股脑地冲进去,场面肯定很混乱。”
“等一会进了楼,姜姑娘立刻带我们直冲三楼,甩开大部队!”
马义的策略简单有效,我们有周昆开路,二楼到三楼的这段楼梯,我们直接闭着眼上,等我们一口气上三楼了,也就和下边的大部队拉开距离了。
混乱中,镜子洞的妇女要是能死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处,那可就太好了。
我们不再理睬那妇女,我想杀她,她肯定也在想着如何杀我,她只是忌惮着我身边这四位队友,她摸不清他们的深浅,所以一时不敢动手。
这时,李富强踩灭烟头,小声对我道:“哥,这老娘们交给我好了,她一会要是追上楼来,我可以收拾她!”
我本想说,你个小胖子,就别搁这凑热闹了,这没你的事。
但想起青丘的那番话,我隐隐又感到不对,我不能只依靠气场,来判断一个人的深浅,妇女就是最好的反例。
这样看,我这个堂弟,莫非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而且别忘了,人家可是龙虎山大天师的亲传弟子,而且李富强还说,朱天师门下,可就他这一个徒弟!
独苗!
寻思一番后,我拍着李富强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保命要紧,你年纪小,别乱逞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跟奶奶和朱天师交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富强冲我点头:“哥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妇女擦着脸,边冲我阴笑着,边退到了人群后边。
她虽已修至“皮中藏镜”的至高层次,练的是刀枪不入,水火不进,但同时面对我们五人,妇女终究没有获胜的把握,所以也暂时选择了隐忍。
场面上陆陆续续来人,单元门外边,已经聚了三十来号同行,当真是各路神仙,各显神通,光怪陆离,场面很是壮大。
你别觉得奇怪,对于我们这个江湖而言,有三十多名同行齐聚,那就已经是顶破天的大场面了。
按理说,五湖四海,这么多同行聚在一起,现场应该是热闹非凡的。
大家互相交流下案子,探讨理论,术法,讲讲各自的见闻,其乐融融。
结果呢,正好相反,阳楼前的空地上,鸦雀无声,四下一片死寂,就玩玄学的这帮人吧,相互间的猜疑链,当真是吊诡到没边了。
一阵大雾袭来,场面上三十多号男女的脸,全部藏在了浓雾中,每个人都紧绷着一根弦,神色充满肃杀,互相高度戒备着对方。
甚至有不少人刻意将后背贴到墙上,生怕被后方的同行给暗算了。
看到这可能有人想说,不就爬个楼嘛,至于把氛围搞的这般紧张吗?
你要知道,爬楼不是重点,重点是后续的阴间寻宝,他们都是下去捞好处的,这帮篮子之间,属于恶性竞争关系,互相都巴不得对方快点惨死呢。
更别说我们这个圈子里,见同行,如见地狱。
青丘点名只点到一半,还有几位更阴间,更地狱的角色没往出点呢。
“差不多要进楼了,没时间往下点啦。”青丘在我耳边冷道:“反正漏点的那几位,和你的因果联系也不大。”
“李狐狸,祝你活着上六楼!”
青丘话音刚落,我就立刻冲俩姑娘和马义使眼色,众人心领神会,齐齐朝着单元门口靠去。
我回忆了一遍青丘之前点的人,首先是扎纸家族的一家三口,纸人这,纸人那的。
然后就是嘴唇上缝线的喊婆,这位老太太情况太过特殊,恐怖程度太过猛烈,一定要远离。
最后就是镜子洞的那位妇女。
这并不代表,她们就是危险程度最高的,在场人员里,还有比她们更恐怖的存在,只是青丘没空去点了。
咔嚓一声轻响,单元门从里面打开了道缝,大伙一看开门了,全潮水般往前冲,往我们身边挤。
“挤什么?挤什么?”
李富强暴喝一声,跳了出来,从兜里摸出一块古朴的木头牌匾,大咧咧地冲着众人比了下:
“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都给道爷往后退!”边嚷嚷着,他边用脚尖在雪地上画了个圈:
“退出这个圈!”
有人不服,指着李富强的鼻子叫到:“小胖子,你算老几啊?”
李富强趾高气昂,指着手中牌匾道:“睁大你的狗眼!道爷是龙虎山的人,龙虎山天师令在此!如假包换!”
“哪个篮子不服的?往前走一步试试!”
众人齐刷刷地往前迈了一步。
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笑声,我们回头瞧去,只见一个身穿古代长袍的男子,笑着从楼里走出。
这男子年纪不大,造型是一副穷酸书生相,留着八字胡,踱着方步来到李富强跟前,瞧了瞧他手中的小牌匾,点头笑道:
“是龙虎山的天师令,错不了。”
“既然有天师令,那龙虎山的面子,中阴是要给的。”男子淡淡扫视我们五人:“你们是一起的吗?那你们就排在最前面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说完,男子就不再理睬我们,来到众人跟前,朗声道:“我姓米,来自中阴界,你们叫我米先生好了。”
米先生说话的功夫,我偷偷冲李富强竖了个大拇指,这胖子不错,够机灵,是个会来事的主。
居然把朱天师的令牌都给偷下山了。
“想必诸位也都听说了,这栋阳楼里,有不少厉鬼,阴物,接下来爬楼的过程,势必凶险无比,死伤肯定是很惨重的。”
相比阴差元福,米先生在中阴的身份,显然要高不少,他人往那一站,头顶不断透着阴森森的黑气,全身涌动着未知的高维能量。
众人一看米先生这副模样,也都害怕他,就自觉地排成了队。
米先生满意地笑着:“但我也知道,诸位都有非去阴间不可的理由,路是你们自己选的,我也不会劝什么。”
“简单说两点吧,第一呢,进楼之后,大家不要自相残杀,因为杀戮产生的动静啊,是很容易引来高楼层阴物的!”
“第二呢,每层楼具体该怎么上?线索这块,中阴已经提前给大家标记好了。”
“具体情况啊,大家上楼一看就知道了。”
等米先生交待注意事项,就低头看了眼表,他明明一古代书生,却佩戴着现代的手表,就显得挺突兀的。
场面上的雾,越来越浓了,米先生挡在单元门口,迟迟不肯放人进去,似乎还在等待什么贵客到来似的。
姜幼初站在队伍的最前边,双手掐诀,对着人中这么一按,小姑娘眼睛一翻白,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
我站在姜幼初身后,趁着等待的功夫,视线扫向楼道里边。
???
我居然?看到了电梯?
阳楼有电梯吗?上次来,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电梯就在楼梯右侧不远处,也不知有多少年历史了,电梯门上蒙着厚厚一层灰,显得非常陈旧。
李富强也看到了电梯,皱着眉怪叫道:“原来有电梯啊?那咱们还爬什么楼啊?”
“米先生,咱们能直接坐电梯上六楼吗?”
米先生笑吟吟地看向李富强:“这电梯,可不是给你坐的啊。”
欧阳薇也皱着眉,娇声道:“那是给谁坐的啊?”
她这句话刚问完,从我们后方,就涌来一阵刺骨,猛烈的阴风!
人群给这阴风一吹,立刻就连续有人打喷嚏,那阴风至少有零下二三十度了,冷到了极致,风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尸臭。
我强忍着恶寒,朝后方瞧去。
公路对面的浓雾深处里,走出来一个个人影。
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各不相同,有的来自古代,有的是现代造型,他们步伐空灵而迟缓,五官是清一色的混沌模糊。
这些人一个个,全是货真价实的大厉鬼!
我狐瞳隔着雾瞅过去,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对,急忙拉着大伙推进楼道。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十几只大厉鬼穿过马路,直奔阳楼而来。
大伙都吓坏了,纷纷后退着让出路来。
厉鬼队伍最前边的,是个穿黑西装,手提公文包的男子,那造型一看就是上班族,我看的是惊心动魄,我们寻常人走路,一秒一步,慢的两秒一步,这些大厉鬼的步子,迈的那叫个慢啊,三四秒才迈出一步。
尽管步伐空灵迟缓,但它们的前进速度,却快到让人匪夷所思,眨眼间的功夫,队伍就来到了单元楼跟前。
厉鬼队伍开始进楼,我哪敢抬头去看啊,当时给我吓的直打摆子,一股股浓烈的尸臭味,混合着纸灰味不停往我鼻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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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扎纸家族,喊婆,镜子洞妇女在内的这些大拿,当时都给吓的不轻,全部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更别提其余人了。
现场气氛一片死寂,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厉鬼队伍进楼后,由米先生领着,一个个上了电梯。
我用余光去扫李富强,心想你小子这会知道厉害了吧?电梯,是专供厉鬼乘坐的!
人家不用爬楼,直接上六楼坐飞机,咱们可没这待遇。
结果我一瞅李富强,好家伙,给这胖子直接吓的蹲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全场这么多人,唯独只有姜幼初从头到尾,一点不带怕的,小姑娘来到电梯跟前,盯着那些厉鬼一个个瞅。
其中一个披头散发,满是是血,个头有两米多的古代男子,在近电梯前,朝姜幼初看过来。
此时的姜幼初,已经被周昆附身了,鬼气森森的,小姑娘皱着眉直视过去,口中发出老爷们的粗沉声:
“你瞅啥?”
“咋地?不服气啊?我草你个吗的?咱俩找个地儿,撕巴一下呗?”
那厉鬼不再理睬姜幼初,低着头钻进电梯了。
楼道外边的那帮同行,原本谁都没拿姜幼初当回事,直到看到这一幕,才纷纷意识到这姑娘有多可怕。
就连中阴的米先生,也惊悚地看向姜幼初。
这么小个电梯,轻松装下这十几号大厉鬼,电梯门合上,数字一层层往上跳,最后停在了六楼。
送走厉鬼后,米先生可算松了口气,擦着脸上的冷汗,冲我们笑道:
“它们在人间游荡那么些年了,也该回老家了,中阴那边实在是缺人,拿它们也没辙,愿意回最好,中阴包机送他们回去,不愿意回的,那也没办法,让它继续待人间好了。”
话说完,米先生大袖一挥:“诸位,请上楼!”
我一把拽起吓晕过去的李富强,就跟着队友往楼梯口冲。
这胖子也有意思,刚才拿天师令吓退众人时,表现的非常优秀,我瞧这小孩胆子挺大,挺会来事的,我当时还在夸他呢。
结果一遇到厉鬼,咋就给吓成这操性了呢?
“胖子?醒醒!”我用力掐李富强的人中,一番折腾下来,可算给他掐醒了。
擦着嘴角的白沫,这胖子迷迷瞪瞪地看向四周:
“啊?到饭点了吗?”
等李富强回过神来,抱起地上的行李,我们五个人就开始往楼梯上爬。
单元门外边的人,也开始一窝疯地往进冲,紧跟在我们身后上楼。
领头的姜幼初一下不愿意了,站在楼梯口就指着这帮人破口大骂:
“挤?挤你吗比呀挤?一个个都抢着下去投胎吗?”
姜幼初那个老爷们的粗嗓门,当时骂的可难听了,别看她就一白白净净,羞答答的小姑娘,可在场这帮男女老少,还都挺怵她的。
开玩笑,人家刚才在大厉鬼面前,都不带半点虚的,敢指着对方鼻子辱骂,就冲这一点,这姑娘能是一般人吗?
再说了,敢来爬阳楼的,个个也都是身怀惊天造诣的阴狠玩意,在场三十来号人,哪有半点等闲之辈啊?
要是连这点眼力件都没有,他们早死在半道上了,连楼都进不去!
当时众人一眼就瞧出,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美貌小姑娘,是开清风鬼堂的,已经让厉鬼老仙上身了,大伙都不愿得罪她,就都停在楼梯口跟前了,没人敢当这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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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们!”姜幼初手叉着腰,鬼气森森地指着众人道:
“我是来给我家姑爷开道的,我只管我姑爷,其余闲杂人等,都给我在原地候着!十分钟后,我们上了三楼,才轮到你们上!”
“别往过靠,别来凑这个热闹,知道吗?不然有一个算一个,飞机也别坐了,我特么亲手送你们下阴间!”
话说完,姜幼初也不管众人反应,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身,大步往楼上走。
我们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阳楼的楼梯,冗长而阴暗,和大多数老式楼房的布局一样,每层楼的楼梯分两截,走完第一截,中间是个几十平米的大平台,这个平台非常广阔,可以充当缓冲休息的地方。
平台一旁的墙边,有窗户,但我想,这窗户除了跳楼自尽的功能外,再没别的用途了。
顺着平台再往上,爬完第二截楼梯后,这才到了二楼。
楼道里的温度非常冷,和阴间一样,这里的空气中,有一股很浓郁的刺鼻纸灰味。
我们五人嘴里都不停往外哈着白气,沉重的脚步声,在阴黑的楼道里响彻出久久的回音。
而楼梯旁的墙壁上,沾满了各式各样的黑褐色血迹,有血巴掌印,也有血指头乱写乱划的,内容大致分以下几种:
《楼上有鬼!快逃!》
《孔小民,你死的好惨啊!嘻嘻!》
《孙艳艳我爱你!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我必娶你!》
《老张跳楼死了,老王也上吊自杀了……都是被它逼的,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还有不少拿指甲抠墙,抠出的深深痕迹,连带着沾血的断裂指甲盖,一并刻在墙上,触目惊森!
用血在墙上画符的,画小人的,画各种蝌蚪形状咒文的,更是比比皆是。
在姜幼初的带领下,我们一口气爬到二楼,稍作停顿。
我站在二楼的楼道口,往楼下瞅,受姜幼初的威胁,那帮人果然都规规矩矩地在楼下等着,不敢靠近楼梯口。
这就好,我就怕那种人多,一窝蜂地往上冲,乱七八糟的就很容易出事。
到这里时,一切都还算正常,我可能经历的事多,胆子早就练出厚厚一层老茧了,还没觉得有多害怕。
再看欧阳薇和马义,也都神色如常,不怎么害怕。
李富强抱着俩姑娘的行李,走在队伍的最后边,这胖子体力很不错,抱着二十多公斤的行李,跟抱团棉花似的,脚步轻松,一点都不带喘的。
唯独就是胆小。
我一看李富强那原本红补补的胖脸,吓成一副死灰色,哆哆嗦嗦,提心吊胆地这瞅那瞅,我就挺纳闷的,我觉得自个已经算是最怕鬼的了,还有比我更怕的?
我就问他:“胖子,你胆子也忒小了,这才刚上二楼,还没见到鬼呢,咋就给你吓成这熊样了呢?”
李富强哭着张脸:“我打小就这样,我不怕人,就怕鬼,怕的简直要命啊!”
这小子将偷来的天师令,牢牢地横在胸前,拿它当挡箭牌呢。
“不然,师父干嘛派我来阴间历练呢?就是让我来练胆的嘛!”
欧阳薇揉了揉鼻子,轻轻笑着:“你这可不行啊胖子,你得支棱起来啊!”
姜幼初看了眼李富强,突然对我道:“姑爷,你装烟了吗?”
我赶忙点头哈腰地走过去,给我岳父点上烟。
姜幼初狠狠抽了几口,一脸的陶醉,吞云吐雾道:“这是我在人间最后一根烟了,以后再不能抽了,对我宝贝闺女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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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瞧不要紧,一瞧,顿时给每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二楼再往上,就已经不是活人能走的了。
首先是楼梯跟前,隔着一层厚厚的黑雾,这雾跟就乌云似的,不停翻滚着,里面隐隐有雷声涌动,这层雾就是一个警告,在劝你回头,你要不听劝,再往上走,那生死就听天由命吧。
我绕开这层雾,透过侧面的铁栏杆,往三楼瞧去,却没看出什么古怪,整条楼梯干干净净,墙上也白漆漆的,没半点血迹。
就挺邪门的。
抽完烟,姜幼初伸了伸懒腰,咔咔地活动了几下筋骨,不带丝毫惧意地大步走上前,身影直接消失在了黑雾里。
马义第二个跟进去,欧阳薇第三个,李富强见状不对,犹豫着不敢进去,让我一把拽过来,强推了进去。
我是最后一个进的,我这一进到雾里啊,就跟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一下就觉得特别不对劲。
从这里开始,温度一下就比之前低了十几度,而且整个楼道,开始下起了纸灰。
那细密的纸灰,被猛烈的阴风卷着,一层层扑面而来,楼道本来就没灯,光线阴暗,给这些纸灰一卷,能见度更低了。
阴惨惨的楼道里,我解开扣子,用外套罩住欧阳薇的脑袋,搂着她往上走,纸灰吹的我眼睛都睁不开,耳边传来姜幼初粗沉的声音:
“你们别害怕,三楼以下,我说了算!”
“今天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们一指头!”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出事了。
当时我右手搂着欧阳薇,左手抓着楼梯扶手,正闭着眼一步步上楼,突然黑暗中,一只光滑阴冷的女人手,顺着扶梯上方滑下来,滑到了我的手上。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心想这黑灯瞎火的,谁在摸我啊?
我就下意识地反摸了她一把。
结果这一摸,给我五脏六腑都吓位移了!
这只女人手,是特么……塑料做的!
就那种,服装店里的塑料人体模特,硬硬的,冷冷的……
我吓的大叫一声,急忙撒手:“周大哥救命啊!有鬼摸我手!”
黑暗中,传来姜幼初的怪笑声:
“304的罗姑娘,我是109室的周昆,你敢碰我的人是吧?好!咱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你等我回去了,我一把阴火点了你房子!”
“咱俩不死不休,谁也别惯着谁,就互相往死里掐呗,等将来下地狱了,我也不能放过你!”
你还别说,周大哥真就没吹牛,三楼以下,他说话是好使的。
刚才摸我手的那位“罗姑娘”,可能是忌惮周昆为人的凶狠,权衡过后,选择了知难而退。
姜幼初这番话刚说完,楼道里唰地就静下来了,半空中的细密纸灰,全部哗啦啦落在了地面上,阴风也停了。
我勉强睁开眼来,看向前方,此时,我们一行人已经走完第一截楼梯,来到了中间的大平台上,再走一截台阶,就到三楼了。
大伙都剧烈咳嗽着,扑打着脸上,衣服上的纸灰,马义从背包里取出强光手电,惊悚地朝三楼方向照去。
太黑啦!
楼道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几乎吞噬了手电,借着微弱的光,我们瞧上去,只见第二截楼梯的尽头,是两扇敞开的大铁门,铁门后边,是一条狭长的走廊,里边是三楼的住户。
而在铁门外边的楼梯间里,影影绰绰地,蹲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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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给李富强吓冒烟了,胖子牢牢抓着我胳膊,不肯撒手,嘴巴哆嗦个不停:
“哥,哥?你说他?是人是鬼啊?我到底该不该晕啊我?”
我收回目光,没好气地看向李富强:“你小子就这么点胆儿啊?见着鬼就晕呗?”
姜幼初死死盯着那人,神色也有些不详,冲我们道:“这人我不认识,他不是三楼的住户。”
“你们等着,我上去看看,别特么是四楼下来的阴物!那就完犊子了!”
说着,姜幼初就一步步往上走,等上了三楼后,她来到那人跟前,轻轻用脚尖捅那人。
那人之前好像睡着了,捅了两下就醒来了,脸从棉衣里露出来,抬头看向姜幼初。
“没事了,你们上来吧。”姜幼初瞧了对方一眼,松了口气:“这是个活人!”
李富强嘴里都已经开始吐泡泡了,听到对方是活人后,连忙抖擞起精神,擦着嘴跟着我们上楼。
来到三楼后,大伙都挺好奇的,阳楼之前被中阴封死了,外人根本进不来,他一个大活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我们都围着那人看,这时,楼道窗户外边,透进了一缕阳光,视线顿时亮堂了起来,我细细端详墙角这人。
这人三十来岁,短发,留小胡子,长得很好看,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帅,五官怎么形容呢?就像极了年轻时的梁朝伟,帅的很干净,很洒脱,眉毛浓浓的,又带着股出尘的沧桑。
这人的眼睛很干净,眸子好似贝加尔湖深处的水,不带丝毫杂质。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就寻思,眼睛这般干净的人,内心肯定也很纯洁。
大伙瞧他长得这般好看,又看他身上不带丝毫气场,完全就一普通人,也纷纷放下了戒备。
“你是谁啊?”我蹲下来问他:“你知道这里是啥地方吗?”
欧阳薇也蹲过来道:“这栋楼闹鬼,不是普通人能来的,你家在哪住啊?你快点下楼回家吧!”
这男的直勾勾看着我们,也不吱声,可能之前受到了一些惊吓,还没缓过劲来。
欧阳薇从包里取出一瓶咖啡,拧开递给那人,他咕嘟嘟地一饮而尽,喝完,又伸手管欧阳薇要吃的。
欧阳薇又递过去一块面包,这人狼吞虎咽地大口吃着。
姜幼初白了那人一眼:“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猫狗,理他干啥?”
说着,她把我和马义拉到一旁,指着铁门后边的楼道,叮嘱道:“我只能护送你们到这了,三楼再往上,情况就很不对劲了,就只能你们自己走了。”
我听着头皮一阵阵炸着,要知道,在阴间阴楼,周昆是横着走的,我这岳父以前不是厉鬼,后来经过老姨介绍,跟着闺女人鬼同修后,道行突飞猛进,如今也已迈过大厉鬼这道坎,隐隐开始朝着阴物的方向发展了。
就他这般可怕的存在,都不敢往三楼以上染指,你就想想吧,我们头顶的四楼,都得可怕成什么样?
“马师傅,队伍里你年龄最大,阅历也最老,我就把这帮孩子的命,交到你手里了,剩下的路,可就全靠你了。”
姜幼初老气横秋地拍着马义肩膀。
马义面露难色,恐惧地看向通往四楼的楼梯:
“三楼往上,每走一步都如临深渊,硬上的话,百分百要出事,那么具体该怎么操作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是不是该先寻找某个物件呢?有没有什么规则可循呢?”
他一说规则,我猛地想起在一楼时,米先生交待过的话。
米先生说,具体的上楼规则,中阴已经提前标记出来了,每层楼都有,一眼就能瞧见。
于是我深吸口气,壮着胆子钻进三楼走廊,一间间门地观看着。
马义和姜幼初紧随其后,也跟着我观看。
三楼所有住户家,统统关着门,走廊里死气沉沉,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闪烁着惨黄色的阴光。
这画面,一下就让我回忆起,去年在阴间,我爷爷联合欧阳劫,舅姥姥三人,恶斗阴女子的恐怖场景。
当时那场恶斗,发生在脚下的二楼,如今我站在三楼,一样的建筑格局,一种物是人非的强烈悲凉感,瞬间涌入内心。
爷爷,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到达六楼!
我偷偷擦着眼泪,心里默念着。
阳楼的住户门号,完全是打乱的,没有规律可循,其中一些住户的房门,已经被木板钉死了,直接就被我们略过了。
我边走,边一扇扇门地看,来到304室跟前时,门里传来女人凄惨的哭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三楼的住户姜幼初全认识,她认真叮嘱我道:“304是罗姑娘家,刚才在楼道里摸你手的人,就是她!”
说到这,姜幼初神色变得阴森起来:“姑爷,你可小心了,千万,千万别敲罗姑娘家的门!”
“她刚才别人的手都不摸,为什么偏偏只摸你的手呢?”
“罗姑娘大概率是看上你啦!这也正常,谁让你小子长得这般好看,连我闺女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非你不嫁呢。”
哎呦我草!
我算是结结实实地给罗姑娘吓到了,赶紧离开304室,往下间房走去。
马义跟在后边,有些好奇地问:“小周,这个罗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啊?”
“被火烧死的!”姜幼初冷声道:“很多年前,罗姑娘在市场里摆摊卖衣服,不知咋地,有天她家夜里,突然发了场大火!”
“罗姑娘当场惨死于火灾中,人们找到她时,她都已经被烧成焦炭了!死的那叫个惨啊!”
“一并被大火吞噬的,还有她家里摆放的那些塑料模特,所以姑爷,刚才你摸罗姑娘的手,是不是塑料做的?”
我是听的一下巴的冷汗!绕过几扇被封死的人,来到303室跟前。
“相比罗姑娘家,303的情况要好的多。”姜幼初指着门牌号介绍道:
“里面住着一帮小屁孩子,无影无形,其中有个小女孩挺凶的,她是怎么死的呢……”
我跟马义在姜幼初的陪同下,一扇扇门地看,每扇门里,都有一段阴森,扭曲离奇的故事,篇幅有限,我就不把它们写出来了。
很快,整个三楼被我们转着看过来了,阳楼住户家,都是刷着白漆的木制门,每扇门都大差不差,没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302室。
我们在302室的白色木门上,发现了一个血色的钥匙图案。
没猜错的话,这个图案,应该就是中阴留下的线索了。
钥匙下边,还用朱砂写了个大大的“敲”字。
也就是说,想活着到达四楼,我们必须进入302室,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姜幼初本来还双手插兜,轻松地给我们介绍这里的过往,来到302室跟前,她脸色一下就变了。
“完犊子了!怎么偏偏是他家啊?”
见她脸色惊悚,马义就好奇地问她:“小周,这302里面,住着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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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听阴物这个词,脑瓜子都嗡嗡疼。
我本以为,阴物这种阴间深处的扭曲死物,是五楼往上才可能出现的,结果这才刚到三楼,就给我们安排上了。
强度这么一上来,我和马义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阴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玩意比大厉鬼还要凶呢,大厉鬼我们都不敢拿正眼去看,更何况阴物呢?
人家想弄死我们,都不用动身,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念想,我们就形魂俱灭,当场化作一滩白骨了。
而且瞧这意思,是让我们敲阴物家的门?
我们仨站在302门口,大气都不敢喘,姜幼初脸上肌肉乱跳着,显然对门里边的住户万分忌惮。
她拉着我们退到一旁,小声对我们道:“这老头有个特殊癖好,爱听鬼故事,你们要是会讲故事,就放心大胆地敲门。”
“老头听高兴了,自然会领着你们上四楼的。”
“可故事要是讲的不够精彩,给老头听生气了,那你们就得死在里边!”
我一听,这好办啊,他想听鬼故事,那我就给他讲案子呗,我接过的那些案子,够精彩了吧?
我说出这个想法,姜幼初直接摇头:“你可千万别讲案子,人家只听故事!故事!懂吗?”
“你现实中的亲身经历,是不具备故事性的,人家可不感兴趣!”
我一下犯了难,你要说讲案子,我跟马义能讲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讲故事?那我们这队伍里,真就没一个在行的,故事这玩意,只有专业人士才能讲明白,讲精彩。
口才,叙事能力,气氛的烘托都得到位才行。
就在我们搁这犯难呢,欧阳薇在楼道里喊我:“你们快过来。”
我们三人赶忙跑过去,只见李富强跟欧阳薇正蹲在墙角那人跟前,不停地问着他话。
这人的来历很可疑,长得虽说好看,却是个没修行过的普通人,中阴已经把阳楼和外界隔离了,这种情况下,普通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在吃过欧阳薇给的面包后,这人终于也不迷糊了,脸上恢复了血色,可以开口说话了。
“有烟吗?”他沙哑着嗓子问我们。
我给他丢过去根烟,这人就披着棉大衣坐在楼梯上,哆嗦着抽着烟,开始给我们讲他的事。
原来,这人是一名恐怖小说作家,笔名叫荒山老狗。
我一听他是小说家,顿时来了点兴趣,我闲暇时间,也会在网上看些灵异类的小说。
我就随口问他:“那你都写过什么书啊?”
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这荒山老狗不但写小说,而且还挺有名的,前后出过七八本书。
三年多以前,老狗好端端的,突然决定封笔,开始一个人走南闯北,游山玩水。
这人的性格当真是洒脱到没边了,说不写就不写,什么出版社,编辑,版权相关的人来劝,统统不好使。
老狗说,他累了,他想看看这个世界,他只带了点简单的换洗衣物,就上路了。
这些年,老狗走过很多地方,从最北边的贝加尔湖,到南亚诸国,他都玩过来了,甚至还被坏人绑架到老街的境外窝点,差点给嘎了腰子。
老狗告诉我们,早年的写作,带给了他丰富的收入,但这人跟我一个尿性,兜里但凡有俩钱,那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花的一分不剩,从来不考虑什么后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玩了三年多,存款也让他挥霍的差不多了,于是老狗就灰头土脸地来到东北,在哈市郊区租了个小单间,准备继续从事写作的老本行。
老狗租的这套房子,恰好就在这栋阳楼里。
为啥?图便宜呗。
当年的老狗,风光无限,挥金如土,如今竟沦落到,要厚着脸皮管读者借钱来维持生活了。
我们询问后得知,老狗租的那套房子在一楼,他昨晚上睡觉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个上了一顶轿子,被不知什么东西抬着,腾云驾雾地往天上飞。
等老狗睡醒来一看,自个居然出现在了三楼的楼道里,他当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挺纳闷的,我这是梦游了吗?
于是老狗就下楼回家,结果遇上了鬼打墙,不管他往下走多久,都是三楼,往上爬吧,还是三楼。
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老狗,终于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被困死在了三楼,再也回不去了。
没办法啊,老狗就开始在走廊里溜达,一间间屋地去敲门,结果没一个给他开门的。
这人运气也真够好的,三楼的住户可能看他是普通人,实在懒得搭理他,但凡有一个给他开门的,老狗的小命就已经交代在这了。
欧阳薇听的直摇头:“大哥,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三楼的住户,全都是……”
她话只说到一半,就被马义给制止了。
“行了,情况我们了解了,三坡,我看他嗓子有点干,你再给他瓶水喝。”
我扔给老狗一瓶水后,马义把我们叫到楼道里,小声密语道:
“这人,我们说不定一会能用的上!”
姜幼初楞了片刻,也反应过来道:“对,还是马大哥算计的周全,那302的阴物老头,不就是喜欢听故事吗?”
“这个老狗,是恐怖小说作者,那他讲故事这块,必须是专业的啊!”
马义点着头:“这人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三楼有鬼的事,你们先别告诉他,给他吓到了,他一会还怎么讲故事啊?”
“要说老狐狸,还得是马叔!”欧阳薇冲马义笑着。
想了想,她又从紧身牛仔裤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荒山老狗四个字:
“他自称是专业恐怖小说作家,该不会是在吹牛吧?你们听说过这个笔名吗?”
我们都摇着头,我虽然经常看灵异小说,但也只知道南派三叔和天下霸唱,什么荒山猫狗的,我还真没听说过。
楼道里信号很差,我和欧阳薇,李富强三人经过多次尝试后,总算打开了百度。
名字敲进去一搜索,你还别说,居然真有荒山老狗这么一号人。
但是呢,这人的名字只出现在一系列盗版网站中,他可能没他吹的那般有名。
行吧,是骡子是马,一会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我回到楼道,站在老狗跟前,直勾勾看着他。
抽完烟,喝完水,老狗嗓子也不再沙哑,精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观察你们这几位,也都不是一般人,我求求你们,行行好,带我下楼吧!”
“这地方阴森森的,跟冷库似的,太冻啦!”
我笑了笑,扔给老狗半包华子,说:“你不用害怕,一会有专人护送你下楼,保你平平安安,毫发无损。”
“不过呢,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老狗流着鼻涕,一脸喜悦道:“只要能回家,你让我干啥都成啊!”
我指了指走廊深处的302室:“那间房,看到没?里面住了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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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将信将疑地问我:“敬老协会?我咋没听说过这部门呢?”
“民间部门,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我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现在是和谐社会,尊敬老人嘛,也是咱们的传统美德,特别是302这样的孤寡老人,就更需要社会的温暖关照了。”
老狗迷迷瞪瞪地听着。
“问题是啊,狗哥。”我紧锁着眉,一脸的为难:“我们协会这帮人呢,讲故事这块,是真的拿不出手啊!”
“刚好你在,你是专业选手,知名作家嘛,所以给老爷爷讲故事的任务,就只能落在你身上啦!”
老狗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脸色有些犯难:“可是,我只会讲灵异恐怖段子啊!那老爷子愿意听吗?”
我激动地一跺脚:“必须愿意啊!我们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了,老爷子只听恐怖段子,老人家就好这口,你讲别的,人家还不听呢!”
马义和欧阳薇也都来劝说他,结果老狗这人呢,还没那么好忽悠,他低着头迟疑片刻,突然道:
“我住进这栋楼以后,总感觉不太对劲,之前有人说这里闹鬼,我还不信。”
“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楼里有脏东西,特别是在我经历梦游事件后,我就更确信了这一点!”
马义和欧阳薇都笑呵呵地摆手:“不可能,不存在!你写小说写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
老狗面露惊悚,指着前方的黝黑走廊:“那这三楼咋看上去鬼气森森的呢?”
“我遇到的鬼打墙,又该怎么解释呢?”
“既然没有鬼,胖子的脸为啥给吓的那么白呢?”他又指向我们后方的李富强。
此刻的李富强,吓的已经是体无完肤了,这小子天生怕鬼,这种骨子里对未知的恐惧,是没办法遮掩的。
见我们都瞅向他,李富强勉强地咧嘴一笑:“我这是冻的,冻的,嘿嘿。”
这玩意越解释,疑点就越多,我也不废话,拉着老狗就往302室走。
老狗显然是不太想去,被我们强撕着拽了过去,来到门跟前了,他还不停哆嗦着问我:
“这老爷子,真有你们说的这般慈祥吗?”
“那可就太慈祥了!慈祥到出乎你意料!”
我强压住内心滔天潮水般的惊恐,硬着头皮敲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老爷爷是非常善良可爱的,很好打交道,而且还是个热心肠,深受邻居们喜爱啊!”
我要是告诉老狗,老头是比大厉鬼更恐怖的阴物,估计老狗能当场吓晕过去,所以还是马义分析的对,这玩意你不能说,普通人的胆子是很小的,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这敲了好几下门,里边半天没动静,我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姜幼初,姜幼初也摇头表示不知,用眼神回答我:
你看我干啥?他是阴物,阴物喜怒难测,鬼知道他为啥不开门?
她嘴上却在说:“那个,老爷爷可能在……睡觉吧?哦对了姑爷,我一会就不进去了,我跟老爷子有点误会,我们吵过几次架。”
我嗯了声,继续敲门,依旧没动静。
我们也没辙了,只得在门外候着,主要是302这只阴物,是上四楼的关键,你不把它的门敲开,不把它说动,那这四楼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上的去。
我注视着门上,中阴给出的红色标记,心里空荡荡的,一点底都没有,我还没在现实中,见过阴物长啥样呢,别一会开门了,老爷子头一抬,一张脸就能把我们给吓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了大约十来分钟,这期间老狗倒是没吭声,不再提下楼的事了,靠墙蹲着,抽着烟,跟我们吹嘘他当年作品有多畅销。
反而是李富强虚的不行,小跑着过来,小声对我道:“哥,一会我就不进去了吧?”
我说行,那你就和周大哥一起,在门外候着吧。
正说着话,楼下传来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下面那批人,也已经上来了。
我扭头看过去,最先上三楼的,是喊婆。
喊婆身后,跟着扎纸三口之家,再往后,则是镜子洞妇女。
妇女身后,还有两人,分别是一位驼背老叟,和一个身穿孝服的中年汉子。
这老叟腰椎已经塌陷了,背驼到一个夸张的角度,头戴瓜皮帽,穿老式中山装,走路颤颤巍巍,手中却抓着一根至少五十公斤的精铁拐杖。
拐杖每次轻点在地上,都能砸出一大串火星子。
那中年汉子脸色蜡黄,披麻戴孝,满面愁容,走路轻飘飘的,跟张纸片子似的,我一瞧,不对劲,这人走路脚不沾地,大概率也是被厉鬼上了身。
原本三十多号人,真正上到三楼的,也就这么七号人,剩下的要么知难而退了,要么死了,要么还卡在二楼,被罗姑娘的塑料鬼手折磨着呢。
这七人似乎也组成了一个小队,来到三楼后,每人脸上都显得有些疲惫,七人在楼道休息片刻后,来到走廊里,齐刷刷地朝我们看来。
我们这边,加上老狗一共六人,阴森狭窄的楼道里,两个队伍互相对峙着,四周鸦雀无声,气氛沉闷中,透着股说不出的杀机!
其他人还好,主要是镜子洞这位妇女,看我的眼神那叫个怨毒,恨不得把我直接裹上面粉,下油锅生炸了。
我站在302室跟前,冲那妇女笑着:“怎么称呼啊?大姐?”
妇女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报出了姓名:“我叫苏秀芬,吕俑是我师兄,也是我丈夫。”
我故意装糊涂:“吕俑是谁?”
苏秀芬恨恨地往地上啐了口血唾沫:“我们无量山镜子洞,有独门秘术,能看出生死因果,孩子,你我本无仇,但你杀害了我丈夫,这笔账,我必须要和你算清楚!”
我冲苏秀芬比出中指,冲她骂着脏话。
马义,欧阳薇和姜幼初,也都一脸不详地盯着苏秀芬。
我们正对峙呢,突然那个叫喊婆的阴森老太太,开始动了。
喊婆快步朝着我们走来,脸上不露悲喜,我们当时都挺害怕的,慢慢往后退,这老太太的能力太过恐怖,一开口就要死人,瞧她这样子,是要替苏秀芬出头吗?
我手中暗扣着烟鞭,眼瞅着喊婆逼近,我瞳孔剧烈收缩着,紧张的呼吸都停滞了,正要抢先发难,却被马义一把拦住。
马义冲我摇头,示意别动手,我将信将疑地盯着喊婆,这老太太来到我们跟前,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冲我说着话。
老太太嘴唇被黑线缝死了,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我心惊肉跳地看着她,听了半晌,总算是听出了些名堂。
喊婆是想跟加入我们这边,跟我们组队。
老太太是货真价实的大修行人,道行深不见底,此刻主动向我伸出橄榄枝,我要是不接,喊婆怀恨在心,转身加入苏秀芬的队伍,那我等于是吃饱了撑的,凭空给自个添了个大强敌,就太不划算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立刻点头答应。
喊婆就不声不响地站到我身边了,苏秀芬看到这一幕,气的那叫个五官扭曲,浑身发抖,可就连她,在喊婆面前都不敢有丝毫不敬,老太太叛逃反水这笔账,她自然也算到了我头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时,纸人张和纸人胡这对夫妻就开口了,说秀芬啊,喊婆走了,你也别担心,我们长白山扎纸家,帮你帮到底!
我眉头一挑,看向那三口之家,夫妻俩都一脸倨傲地看向我,显然没把我当回事,他们的闺女胡雅静,还挑衅地冲我扮着鬼脸。
扎纸家,摆明了要跟我对着干,那就说不得了,今天这三楼走廊,怕是免不了要上演场尸血成河的阴森盛宴。
铁拐老叟和披麻戴孝的中年汉子,也大步上前,联合镜子洞苏秀芬,扎纸家一道,准备跟我们动手。
惨黄色的灯光打下来,打在走廊里每个人脸上,两拨人互相对峙着,剑拔弩张,我已经开始比划手势,准备启动藏尸胎了。
也不知是气温太冷,还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给干扰了,我手指头跟生了锈似的,比划的特别慢。
纸人胡和他闺女胡雅静二人,手中拿着小剪刀,照着我的模样开始剪纸,苏秀芬和老叟等人,也都掏出斗法的家伙什。
我们这边,马义和俩姑娘也都摆出迎战的架势,马义盘腿坐地,一根手指抵在额头,开始画圈。
眼看一场血腥恶斗,即将上演,可就在这时,后方302室的门,咔地一声打开了!
众人皆是一愣,戒备地瞧过去,门开了道小缝,里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无边的黑暗中,传出一道苍老的男声:“除了周昆,所有人都进来吧!”
声音像是来自上个世纪的惊雷,跨越了时间维度,在走廊里炸出阵阵凄杀的回音!
我眼前出现一道道血色波纹,透着来自地狱的疯狂杀机,我脸上的冷汗,直接就冻出一层白毛冰霜!
求生的本能告诉我,进屋!现在就进!不然一定会死!
我二话不说,收回手势,一咬牙,拽着老狗和李富强冲进302室。
马义和欧阳薇也紧随其后,跟着我进屋,怕老狗受到惊吓,我还特意捂上了他的眼睛。
等喊婆也进屋后,苏秀芬那帮人也没敢耽搁,陆陆续续地小跑着进屋。
此时,外边走廊只剩下姜幼初一人,其余一个不剩,全进了302室。
我进屋后,无比惊悚地快速扫视四周,屋里其实一点也不黑,灯火通明,视线很是清晰。
室内面积大约五十来平,四周摆放着些陈年老家具,缝纫机,二八自行车,统统都落着厚厚一层灰,墙壁上,挂满了一副副金属车牌,五颜六色,各个国家的都有。
屋里的温度,比走廊要暖和的多。
温暖的台灯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躺在台灯边的小单人床上,气若游丝地看着我们。
老头大约六十来岁,长得一点都不吓人,面相普普通通,戴一副深度老花镜,身上盖着厚厚的大棉被。
老头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瘦成了柴火棒子,表面看,这是个已到弥留之际,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
你根本无法将这样的老人,和恐怖的阴物联系到一起。
灯光打在他身上,能打出影子,床对面的火炉,噼里啪啦地烧的通红,上面的铁茶壶咕咕作响,老头虚弱地指了指茶壶,欧阳薇上前,用羽绒服袖子捂着手,提下来,倒了杯热茶递给老头。
我微微松了口气,不再去捂老狗的眼睛。
老头喝了口茶,注视我们众人,问了句:“人来齐了吧?我看看?”
他伸长脖子,朝门外瞧了半晌,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有周昆在外边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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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上回,老头一脸的惋惜,感叹道:“上次来的那拨小孩,真是一点都不尊重老人,我开门,喊他们进屋,结果没一个进来的。”
他们最后的下场,老头没说,但我们都能隐约猜到,那帮人无一幸存,全被老头给挫骨扬灰了。
苏秀芬死死盯着那老头,目光惊疑不定,问了句:“老大爷,您怎么称呼?”
老头压根就不理她,又慢吞吞地喝了口热茶,气若游丝地对我们道:
“来的是两拨人吗?很好!坐吧,坐啊!”
地上厚厚一层灰,但谁也顾不上埋汰了,我们小队众人,盘腿坐在了里边靠墙的位置,苏秀芬那帮人则坐在了门跟前的长条沙发上。
李富强坐在我后边,偷偷冲我耳语:“哥,这老爷子一点都不吓人,看起来不像鬼啊。”
“我这回不用晕了吧?”
我说弟啊,你还是晕吧,他不是鬼,比鬼稍微厉害点,他叫阴物。
李富强嗯了声:“那我就放心了。”过了几秒,他直接口吐白沫,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那老头看都不看李富强,等众人坐下后,老头缓声道:
“你们两组小孩,就比赛讲故事吧,你们每组派出一个人出来,讲一个黑段子,讲完换下一组讲。”
所谓黑段子,是指以恐怖,灵异为主题的短故事。
说到这,老头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兴奋地泛起了红光:“故事一定要精彩,好听,糊弄人的可不行,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对故事的质量,有很高的要求。”
“讲故事的小孩注意了,一轮讲完,我来评选,讲的差的那个,直接淘汰出局!”
在场众人,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腥风血雨一路走过来的,没点眼力见,哪上的了三楼啊?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阴物口中的“淘汰出局”,指的是当场,形魂抹杀!
本来讲故事本身,是件没有压力的事,讲好听了,听众拍案鼓掌,讲的不好,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顶多骂你两句,你讲的是个啥叽霸东西啊?
结果到了老头这,性质一下就变了,简简单单的讲故事,一下关系到生死了,人人都是一脸的紧张凝重,气氛也离奇地吊诡了起来。
全场也只有老狗一人是个例外,他这个局外人,到这会还没搞清楚状况呢,真把我们当成敬老协会的了,还一脸轻松地拿出烟来抽。
老狗要是知道,眼前老头的真实身份,势必要和李富强一道,当场进入甜美梦乡。
我看了眼老狗和吓晕过去的胖子,又看向身旁的喊婆。
这老太太真的挺厉害的,她本人嘴唇子被缝着,也不是个讲故事的主,老太太这对浑浊暗沉的眸子,竟然能看透时间法则,推演出我们队伍里藏着位专业人士,存活的几率更大,所以提前站队到了我们这边。
老狗是我们请来的人,我当然不能让喊婆白占这便宜,我就凑到她耳朵跟前,叫了声:“奶奶?”
喊婆回过头来,面无喜怒地看向我。
我扫了眼沙发那边的镜子洞妇女,在喊婆掌心上写了个“苏”字。
我的意思很简单,一会故事讲完,甭管胜负,苏秀芬倘若还存活着的话,喊婆必须得帮我对付她。
喊婆心领神会,冲我点了点头。
我顿时放宽了心,有老狗这位专业人士坐镇,我们这边肯定是十拿九稳的。
介绍完规则后,老头艰难地挪动着身体,背靠着半躺在床上,从枕头下边翻出个发霉的破收音机,拿在手中玩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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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也给孩子们上点难度,黑段子的主题是《公路》,只能讲和公路有关的故事!不许跑题!”
我一听主题是公路,秒懂是咋回事了,墙上挂着的这些车牌,说明老头生前喜爱公路旅行,死后多年,由厉鬼化成阴物了,他还念念不忘生前的公路往事,还在惦记这口呢。
“闺女,你来。”老头冲欧阳薇招着手,欧阳薇走过去,老头往她手里塞了枚硬币:
“我这老胳膊腿,不好使唤了,你来帮我投下硬币。”
欧阳薇嘴巴甜,会来事,很讨老头喜欢,小姑娘笑吟吟答应着:“好的爷爷。”就用拇指把硬币往空中一弹。
硬币蹦跶着,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大伙都好奇地伸长脖子看过去,只见是数字朝上。
“你们小组先来!”
老头指向苏秀芬那帮人。
这下,可给这六位阴森篮子给看傻了,扎纸家三人,孝服汉子,驼背老头外加镜子洞苏秀芬,全部楞在了沙发上,瞠目结舌地张着个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实黑段子本身,并没有多高的难度,谁还讲不出一两个鬼故事呢?
哪怕当场现编,脑袋灵活的,反应快的,也能编出个差不多的:昨晚我喝多了,路过一片坟地时,看到一个女的……
就照这个水准编呗?
不能啊,可不敢这么瞎叽霸编啊。
老头对故事质量,要求可是非常高的,这老头说白了,是阴间阴楼照射上来的投影,他本体在阴间,正强迫着一群鬼给他讲故事呢。
在人间的投影,又同时逼迫着我们这些活人给他讲。
是的,阴物就是这般可怖,我很久前就讲过,这一阴一阳两栋楼,互为对立,阴楼高层的未知死物,是有一定概率投影到人间阳楼来的。
这老头正是这么个情况,他的阴身和投影,一分为二,阴间阳间两头听,这么多年过去了,各种惊心动魄的精品黑段子,人家早就听的耳朵起老茧子了。
谁敢现场乱编,粗枝烂叶地胡来一出,给老头听生气了,那可是要没命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老头把主题给锁死了,苏秀芬这帮人被老头杀了个措手不及,所以这才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六个卑劣篮子,张着六张蠢嘴,楞在那,楞是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老头也不催她,说:“孩子,你们别急,选个人出来,想好了再讲,时间有的是。”
于是苏秀芬这组人,就开始聚在一起商议起来,叽叽喳喳了好半天。
她们在议论的这空档,我也在皱着眉琢磨,以公路为主题的黑段子?该怎么理解这个主题呢?
我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抬头瞧着墙上那些金属车牌,脑袋里闪出一道光来。
汽车?
开车遇鬼?
反正与公路的一切相关元素,都可以讲呗?
公路上有什么?那不就是车,人,路边的景物这三大元素吗?
想到这,我不禁为老狗捏了把汗,我和马义都不停地打量着他,老狗这人长的帅,帅的简直一塌糊涂,那侧脸美的不成样子,这个年纪的男人,帅成他这样,就二十五到三十三岁这个年龄段间的妇女,哪个见到他,能不迷瞪呢?
问题是,写小说的人里,怎么可能有他这般帅的呢?
草,这人的眼睫毛咋这么长?混血吗?
作家这口饭,说白了是老天赏赐,创作故事这玩意,对天资的要求极高,那么这时候,老天往往就要在面相上找回点亏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曾在网上,看过一些知名作者的照片,我也不怕得罪人,我就直说吧,这帮人里面,哪一个不是歪瓜裂枣,奇形怪状的地狱种?
这世上,哪可能有老狗这般帅的作家呢?
不光我这么想,欧阳薇也在犯嘀咕,在我耳边小声道:“这个狗哥,感觉不太像作家啊,油头粉面的,更像个中年妇女杀手。”
我也对荒山老狗这人的身份起疑,他真的能讲黑段子吗?他该不会是个狗屁不通的业余选手,吹牛比来消遣我们的吧?
老狗坐在我身边,云里雾里地抽着烟,一点也不慌乱,还笑着跟床上那老头闲聊:
“老大爷,今年多大啦?”
“你们这些敬老协会的人也真是,怎么好意思空手来呢?好歹买点米面油上来啊?”
给那老头听的直乐呵。
李富强口吐白沫地躺在后边,睡的极安详,马义深吸了口寒气,面色阴森地瞧向老狗:
“怎么样大作家,有把握吗?”
老狗不置可否,眨着眼道:“不知道,我试试吧。”
我和马义都给这兄弟吓了一大跳,事关人命!你还搁这试试?你试你个篮子啊?
我就苦口婆心地劝老狗:“狗哥,这个讲故事比赛,咱们必须要赢,一会轮到你讲时,你千万别藏着掖着,你直接放大招,要上就上最狠的货!”
“你要是赢了,回头协会给你颁奖,给你上锦旗,还请你吃烧烤!”
老狗一听吃烧烤,馋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真的?你们不骗人?”
我直接从包里摸出两根秋林里道斯红肠,塞到他手里:“那必须是真的啊,你看咱们敬老协会,像是差钱的主吗?”
“那你们能再借我二百周转吗?”老狗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这个月稿费还没发。”
我说你也别搁这三百二百的了,你好歹也是位知名作家,出过七八本书的人,格局咋就这么点呢?你今天但凡能凭你这张专业304不锈钢铁嘴,毫发无损地走出这个门,我直接给你转账两万!
我也是为了老狗的性命安危,煞费了苦心,话讲到这份上了,一会只能听天由命,全看狗哥临场发挥了。
万一没讲过对面,今后,荒山老狗这个笔名,就要在人间被彻底铲除了。
五分多钟过去了,苏秀芬小队还搁那讨论呢,床上老头有些不耐烦了,催促了一句:
“商量好了没?我倒数十秒,再不讲我就开始点名了!”
这帮篮子都挺害怕老头的,立刻就停止了讨论,六人互相对了个眼神,披麻戴孝的哭丧脸汉子站了出来,鬼气森森地对老头鞠了个躬:
“老前辈,我叫仇敌,我来给你讲个案子……”
这人名字起的怪,说话也是病殃殃的,有气无力。
仇敌话才说到一半,床上老头立马炸了毛,指着仇敌破口大骂:“案子?大爷是来听故事的,你们这帮修行人,一个个都是手段肮脏的下贱胚子!阴阳平衡,就是被你们这帮人搅乱的!”
“你们赚钱看事的那些下三滥过往,大爷可不爱听!”
老头情绪激动,骂的是唾沫星子横飞:“再敢提案子这两个字,我就给你当场淘汰了!”
等老头骂完,我们再看那仇敌,这人七窍就开始往外冒血了。
什么叫七窍?人脑袋上的所有洞和眼,都算七窍,那仇敌起初还没意识到不对,等摸到脸上,耳朵里流出的血时,立刻吓的神色大变,不停用袖子擦着血,疯狂后退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头还行,收着手呢,没当场要了仇敌的命,不过老爷子这手施展出来,在场众人,无一不吓的五脏位移,神魂颠倒,之前可能还不太确定,就这么个气若游丝的老人,一副随时要归西的样子,能是阴物吗?
现在好了吧?知道厉害了,302室挤着十好几号人,场面却诡谲地寂静无声,每个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
这场致命的故事会,还没开始,血腥味就已经透出来了。
仇敌擦干净脸上的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惶恐地看了眼那老头,毕恭毕敬地点头称是,继续讲道:
“我年轻时,是位说书先生,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事。”
我一听,怪不得这帮人选他出来讲故事呢,原来这仇敌也是位说故事的专业选手啊,这下可坏了,老狗遇上硬茬子了。
我这边暗暗替老狗捏了把汗,那边,说书人仇敌,就开始讲他的故事了。
这故事名字叫《张庆祝》
那是两千年初的事,说有这么一帮子老爷们,年轻时当过兵,都是战友关系,后来岁数大了,已经是三四十岁的人了,还喜欢定期聚会,每个月出来胡吃海喝一顿,发发媳妇的牢骚。
仇敌说,现在人们有个很大的误区,总是潜意识里,感觉当兵的都是好人。
网上也有类似的卖货主播,一匪里匪气的中年男的,带着手串,往老板椅上那么一坐,背后挂“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就开始指着屏幕叫唤了:
“我是退伍老兵谁谁,买电脑,就认准退伍老兵谁谁,童叟无欺!”
你就记住了,但凡打着退伍老兵名号,出来做生意的,跑旅游的,卖水果的,卖房中介的,有一个算一个,那必须不可能是好东西。
你要是敢买他家电脑,你就等着哭吧。
我对仇敌的这番话表示赞同,我上高中那会,只有流氓混子,连学都上不下去的,才会选择去当兵。
就说这帮老战友,有回去外县聚会,个个喝的脸红脖子粗,走路东倒西歪,其中有个没喝酒的,就开来辆面包车,准备送他们回家。
那是条漆黑,崎岖的夜路,车里,一帮老爷们唱着歌,抽着烟,骂着脏话,热闹的不行。
车外边,是一条黑压压的崎岖公路,路两边的景物野到没边了,黑黝黝的树丛和灌木,远处的群山犹如一只只巨大的坟包,路上别说人影子了,开了半个多小时,连车都看不到一辆。
其中有个战友就问那司机,说:“老许,你没看错路吧?我咋瞅外边这景物,不太对劲呢?”
司机就说:“对着呢,这条路我开十好几年了,错不了!”
正说着话,前方好远的地方,有个女的站在路边,伸手拦车。
司机就赶紧放慢车速,回头问大伙:“停不停啊?”
车里人都好奇地瞧过去,这其中有个叫张庆祝的人,这人怎么说呢,快四十岁的年纪,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却改不了好色这一口,平日里,就经常背着孩子媳妇,独自跑去东莞那边玩耍。
清醒时的张庆祝,还算比较正常,这一喝酒,人内心的恶劣本性,一下就展露无疑了。
一看那拦车的,是二十多岁的姑娘家,张庆祝就按捺不住色心了,急忙冲司机吼道:
“停车啊老许!快停车!我们带她一程!”
这帮战友都知晓张庆祝的为人,都开始取笑他,说他是老牛想吃嫩草。
故事讲到这,穿孝服的仇敌突然卖了个关子,说:“当时车里这帮老爷们还在笑,他们要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可就笑不出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还别说,不愧是专业的说书人,这故事本身精彩与否,暂且不谈,但仇敌把气氛这块,烘托的相当到位,吐字清晰,节奏也拿捏的恰到好处,连故事里每个人的对话部分,他都模仿的绘声绘色。
最关键的是,人家准确拿捏到了《公路》这个主题。
在场众人,除了老狗跟李富强这两位奇葩之外,无一不听的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连床上老头都给听入戏了,不住催促仇敌:“然后呢?快讲快讲!”
我又担心地看了眼老狗,这货从头到尾,压根连听都没听,搁那掐李富强人中玩呢,掐了一会,还拿出笔来在胖子脸上画乌龟。
这老哥心可真够大的,我们都在替他担心,他却跟没事人似的,玩的正起劲呢!
仇敌就接着往下讲。
说在大伙的哄笑声中,司机停下车,拉开车门,放那姑娘上车。
他们这面包车,一共七个座位,六个老爷们坐进去,刚好空一个座位出来。
张庆祝本来跟另个战友坐一块,见姑娘上车了,张庆祝狂咽着口水,就把那战友给支开了。
“大磊,你去后边挤挤,小老妹啊,来,坐哥身边。”
那姑娘也没吭声,就坐到了张庆祝身旁,面包车座位比较窄,两人就这么腿贴着腿坐着。
这姑娘是个什么人呢?穿着件很过时的白布衣裳,下边是黑裤子,黑布鞋,穿戴打扮的很老土,但长的还行。
不能说多美,至少眉清目秀,小脸白白净净的,胸部微微隆着。
姑娘手里,提着个鼓鼓的大塑料袋子,大伙都挺好奇,就问她:“你袋子里装的啥啊?”
“钱!”姑娘轻声道。
大伙都当她在开玩笑,也没在意,那么鼓个大袋子,里边绝对不可能是钱,大概率是衣物之类的。
上车后,司机就问她:“姑娘,你大半夜的,你咋一个人在外边啊?你家住哪啊?”
姑娘就说:“我没什么事,睡不着,出来溜达着玩,我家就在前边的大河坝子村。”
司机当时就嘀咕了句:“大河坝子我知道,那边有村子吗?我印象中没有啊?”
姑娘就不再说话了。
面包车启动,这帮老爷们继续抽烟打屁,姑娘嫌车里烟味大,就伸手去开窗户。
这时,坐在窗边的张庆祝,就顺势这么一把,将姑娘给揽在怀里了。
“老妹,你今年多大啊?结婚了没有啊?处对象没有啊?”张庆祝就借着酒劲,开始跟姑娘动手动脚了。
这姑娘有些生气,微微挣扎着,说:“哥,你能不能尊重点人啊?咱俩不认识,你别碰我行吗?”
张庆祝收敛了下,但很快,他又忍不住去搂那姑娘: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和你交朋友,你家电话多少啊?你身上擦的什么香水,咋这么香啊?都给我香迷糊啦!”
面包车沿着漆黑的公路急驶,张庆祝就搁那不停骚扰人姑娘。
姑娘被弄的很难受,也很生气,不停反抗着,说我不认识你,你别动手动脚了行吗?
张庆祝打着酒嗝耍无赖道:“你看,你都上我车了,哥问你个电话,你咋还不告诉呢?”
姑娘就说:“我坐你车,你要收费就收费,你们要不愿意拉我,那我就下车。”
“我一个姑娘家,这大半夜的上你车,你们这车里一帮老爷们,你在这跟我动手动脚,你啥意思啊?”
张庆祝死皮赖脸道:“我没啥意思,我就想要你电话。”
说着,她又搂了这姑娘一下。
这里有个点要注意,说这车里六个老爷们,五个都在那看热闹起哄,吹口哨,嘴巴里还不停说着些让姑娘家害臊的脏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只有司机老许,有些看不下去,老许边开车,边一个劲地厉声训斥张庆祝:
“庆祝,你差不多得了啊,你别吓着人家姑娘,你快放开她!”
张庆祝就跟老许吵:“你开你的车,别管我闲事!”
这姑娘起初还在忍耐,张庆祝跟老许吵架时,咸猪手搭在姑娘肩膀上,有意无意地,在她心口处碰了碰,姑娘一下就炸毛了,对张庆祝冷笑道:
“你是不是想死啊?”
姑娘这句话刚说完,对面就来了辆拉沙子的大车,两车交汇的瞬间,大车就把这小面包给挂了一下。
说那小面包当时直接打了几个圈,翻进了路旁的沟里,被撞的特别惨。
全车六个老爷们,五个当场惨死,最惨的莫过于这位张庆祝,直接被撞成了一滩肉泥。
只有司机老许活了下来,按理说,他作为司机位,他是第一个和大车发生接触的,死,也应该是他第一个死。
可老许不但活了下来,全身从头到脚还完好无损,半点伤都没落下。
后来警察来出现场,老许就跟他们讲这事,可是警察车里车外找了好几遍,把周围树林子都翻着看过来了,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姑娘。
那肇事大车也早逃的没影了。
只在车里找到个鼓鼓的大塑料袋子,警方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给死人烧纸,烧剩下的纸灰。
仇敌的故事讲到这,就算结束了。
这位披麻戴孝的说书人,当时也挺害怕的,忌惮地看向老头,生怕对方嫌他讲的不好,当场给他原地火化了。
这个老头模样的阴物还行,至少能沟通,挺讲道理的,听完故事,老头砸巴着嘴喝了几口茶,慢条斯理地点评道:
“故事吧,讲的马马虎虎,不怎么地,而且结尾这块处理的不够好,你应该把大河坝子的线索加进去,把那姑娘的身世背景交待清楚。”
仇敌满头满脸的冷汗,点头哈腰地不停称是:“对,您说的对,我太紧张了,把这个忘记交待了。”
点评完,老头看向我们这一组:
“该你们了,你们这边也出个人,给大爷讲故事吧!”
我们就都齐刷刷看向了荒山老狗。
当时那说书人讲完故事,原本阴森压抑的场面,一下就热闹起来,302室里响起潮水般哗啦啦的掌声,苏秀芬那组人都搁那鼓掌,一个劲地夸那说书人:
“哎呀,讲的好啊!”
“剧情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听完让人回味无穷!”
我们这边每个人都一声不响,用看煞笔的目光看向他们。
苏秀芬情绪激动,喷着唾沫星子尬吹起来:“你们发现没,人家仇敌前辈,故事讲的好不说,对话语气这块,模仿的还相当到位。”
“特别是姑娘的说话声,人家学的可有模有样,你闭着眼,你都听不出来,你还以为故事里的姑娘,出现在现场了呢!”
欧阳薇没忍住,偷偷吐槽了句:“这怎么还给得意上了啊?太监,阴阳人才学女的说话呢。”
那个叫胡雅静的小姑娘也帮腔道:“那可不,仇敌叔叔是专业说书人,咱们这故事会的赢家,非他莫属。”
“你说对吧?老爷爷?”
胡雅静说着话,还刻意卖弄着风骚,朝老头投媚眼。
老头倒不吃她这套,不过这帮人在这连鼓掌带吹嘘,老头倒也不阻止,反而笑眯眯地观看着,这只阴物,整天把自个关在屋里,也从不出门,孤独久了,可能就得意这种热闹的氛围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承让,过奖!”
仇敌冲众人拱了拱手,坐回到沙发上,他们六个人齐刷刷,目光朝我们这边扫来。
苏秀芬残忍地舔着血糊糊的大嘴唇子,挑衅地盯着我瞅,意思是轮到你啦!我看你们这帮小比崽子,外加个穿中山装的老男人,就凭你们这下三路组合,能讲出什么精彩故事出来?
胡雅静勾搭老头不成,就也挑衅地冲欧阳薇竖起中指,欧阳薇倒也不生气,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没理睬那帮人,用胳膊肘捅了捅老狗:“狗哥,上!让那帮狗篮子开开眼,什么才是真正的专业!”
都到这会了,老狗还在掐李富强人中玩呢,这胖子睡的可沉了,嘴里吐着泡泡,半天不见醒。
老狗就转过身来,咳嗽着清了清嗓子,正要开讲,床上老头猛地想起了什么,说:
“等等!”
“到了你这,你就不能再讲鬼乘客的故事了,公路这个题材可大了,你得换个东西讲。”
老狗笑着点头:“我本来也没打算往那上面讲。”
“鬼拦车这种老掉牙的题材,30年前就过时了。”说着,他伸了伸懒腰:
“我有一百个鬼拦车的故事,随便说一个出来,也比他的精彩一百倍!”
“他那破故事,刚才差点给我听睡着了!”
老狗这番话中带着刺,挑衅含义十足,直接给说书人仇敌给听不乐意了,一脸阴损地瞧向老狗:
“哦?那我倒要洗耳恭听,见识下阁下的大作了!”
苏秀芬和扎纸家等人,都面带不详地上下扫视着老狗。
那个名叫纸人张的妇女,阴阳怪气地来了句:“怎么他们这里边,还混进来一个普通人呢?”
“这可真稀罕!”
床上老头摆了摆手:“肃静!开讲!”
老狗就开始讲了,他既没有进行任何提前构思,也没给故事取名,张嘴,故事就来了。
“一几年那会啊,我刚拿到驾照,买了辆二手小破车,当练手车来开。”
第一次上路,老狗开的那叫个提心吊胆啊,满头满脸的冷汗,双手死死捏着方向盘,身体前倾,半个屁股悬空,布满血丝的双眼,眨都不敢眨一下,紧盯着前方路面,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逆天高速,在闹市区急驶。
后车猛打喇叭,老狗也不管,反正就乌龟爬,安全第一,自个开自个的。
人家后车超上来,一看他这坐姿,就知道他是新手,骂两句就超过去了。
老狗就这么的,开了一段时间,渐渐找到车感了,也不紧张了,市里开习惯了,没难度了,他就打算上高速体验一把。
于是老狗就通过熟人介绍,找来了个小老头当陪驾。
这小老头你别看他瘦巴巴的,却是个狠人,年轻时,人家是部队里的汽车兵,专门在昆仑无人区的山路上开大卡车的。
什么鬼拦车,什么白雾人皮喜神,你想到想不到的各种阴森画面,人家早见怪不怪了。
部队觉得这人是个人才,驾驶技能,胆量各方面都很罕见,人品也端正,退伍后呢,他就被部队特聘为驾驶教练,一干就是一辈子。
这不,老头才退休没多久,就被老狗请来当陪驾了。
那是个冬天的中午,老狗把车开到高速入口边的一处空地上,副驾老头就问他:
“小伙子,你开车到现在,最快一次的时速是多少?”
老狗平日开车都在市里,他们那边堵车很厉害,想快也快不起来,老狗就随口答道:
“最快?也就六十多公里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陪驾老头听完,面色如常地嗯了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个小酒壶,拧开,顿时酒香扑鼻。
老头先给自个猛灌了两口,然后把酒壶塞老狗面前,冷冰冰道:“喝!”
故事讲到这,直接给床上老头听乐了:“嘿?你这个故事开头,还没听出什么,感觉却先上来了。”
“有点意思了!”
老狗顿了顿,喝了两口矿泉水,给自个点了根烟,这时,后边的李富强也总算迷迷瞪瞪地醒来了,揉着眼睛,也开始听故事。
抽着烟,老狗就继续往下讲。
当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说大爷,你在跟我俩开玩笑吧?
副驾那老头铁青着脸,面色有些狰狞,厉声道:“喝!你今天要是不喝,这个高速你上不去!”
老狗很不解,就问他为啥啊?
人老头就说了,说这高速公路上的小车,都是120,130的时速在开的,哪怕是大车,时速也没有低于80的。
你以前在市区低速行驶,没事,你来高速还敢这么慢,你就是在玩命!
你一个平时开六十,都开的提心吊胆,欲仙欲死的人,你不来两口壮壮胆,一会上了高速,你怎么敢把速度拉上去呢?
老狗起初不敢喝,这玩意被抓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要坐牢的!
小老头直接生气了,你不喝是吧?那你自便吧,我不陪你玩了我!
说着,他甩开车门就要下车,老狗一看,这老头脾气这般暴躁,一时也没辙了,只得硬着头皮,用嘴唇抿了一小口。
“一口不行!接着喝!把剩下这大半壶都喝下去!”
老头势若疯虎,一把抢上来,按着壶就往老狗嘴里猛灌,老狗当时心里直叫苦啊,草,我这摊上了个什么妖魔陪驾啊?我今天这条小命,怕是要交待在高速路上了。
他想反抗,结果他力气还真没这小老头大,人家当了一辈子的汽车兵,如今虽然年纪上来了,双臂却仍然能拧的动磨盘,发起疯了,不是老狗能抗衡的。
老头壶里那玩意,度数还不低,是纯粮酿造的,特别辣嗓子!在老头强行逼迫下,老狗把那半壶一滴不剩,全部喝进肚子里,老头这才满意。
“差不多了,上路吧!”
“你瞅我干啥?你开啊?你给油啊?给啊?”
车开过高速收费口,取了卡,老狗把车开出辅道,上高速后,就开始提速。
那老头就在旁边一个劲地骂他,催他。
“我这个人,酒量很差,啤酒最多两瓶就得晕。”老狗边抽着烟,边讲述他当年的遭遇:
“按理说,这大半壶高度数的烈酒下肚,我那会,应该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可他不,他不但一点没醉,反而脑袋特别清醒,精神高度集中,瞧了眼左侧后视镜,老狗一把方向,就把车开到最左侧的快车道了。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这车速直接超了120,老狗当时不但一点不害怕,反而越开越稳,怎么开怎么顺,甚至还有闲暇,打开收音机听歌。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老头给他喝的啊,压根就不是什么酒,而是一种特制的,模仿酒精口味的饮料。
这个饮料的配方,是老头从部队带回来的,里面添加了一种运动员专用的合法兴奋剂,能让人精神保持高度充沛,亢奋且集中。
早些年,老头在大山深处的军营里,教那些新兵胆子开车时,用的就是这玩意。
昆仑山深处的无人区,那些盘山路啊,修的都非常陡峭,狭窄,很多时候,半个车轮子都得悬空,卡在悬崖外边,这种山路,你一个新手司机,借你两副不锈钢铁胆,你也不敢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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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人会告诉这帮新兵胆子,你们喝的不是酒,是无度数的饮料,没人会这么说,甚至很多汽车兵到最后快退伍了,都还蒙在鼓里呢。
这玩意,属于一种非常强烈的心理暗示,你以为是酒壮了你的胆,平时不敢开的盘山公路,你突然就吹着口哨,云淡风轻地开上路了,其实你被骗了。
说那副驾那老头,起初还不时骂老狗几句,后来看他越开越顺,方向拿捏的很稳,渐渐也就不吭声了,开始靠在座位上打盹了。
这条高速公路,也是刚修成,通车没多久,目前还处在免费试运行阶段。
宽敞的柏油大路上,平坦无边,头顶太阳高照,好半天见不到一辆车。
一路无事。
开到出高速公路,最后的那个收费站时,出事了。
当时,老狗把车稳稳地停在栏杆跟前,卡递过去,收费窗口里的人,却半天不敢接。
老狗就摇下车窗往外瞅,就见那收费小岗亭里坐着个女的,30来岁,普通长相。
当时那收费员就给吓的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控制不住地疯狂哆嗦,眼睛里写满了来自地狱的滔天惊恐!
好不容易,收费员哆嗦着,从窗口里伸出胳膊,收走老狗递过来的卡,却迟迟不肯开道放行。
老狗也挺纳闷的,没搞清楚状况,寻思着,你这高速路不免费的吗?我卡都给你了,你咋还不放我走呢。
这时,那女收费员突然哇地一声,就开始哭了,边哭,边可怜巴巴地冲老狗呼救:
“小伙子,求求你,行行好,你救救我吧!”
这时,老狗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就问那收费员:“姐,你这是咋的了?”
副驾上那老头也被哭声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伸着脖子看过去。
那女收费员就搁那使劲地哭,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口里只一个劲地念叨着三个字。
哪三个字?
忠字舞!
这三个字,大伙一定很陌生,没听说过,它实际上起源于上世纪,那个不能提及的红色年代。
也只有上年纪的人,才可能听说过它,关于忠字舞,我不能说太多,你就把它理解为一种红色舞蹈,当它是那个年代的科目三好了。
当时那女收费员明显是给吓傻了,嘴里重复念叨着“忠字舞,忠字舞!”的,哭的不成样子。
老狗故事讲到这,整个302室,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情绪都被拉扯进了老狗的故事里。
甚至就连苏秀芬那组人,都给听入了戏,一个个直勾勾盯着老狗。
床上老爷子更是听的如痴如醉,紧张的用手紧攥着床单。
大伙都特想知道,那收费员为啥一个劲念叨这三个字呢?
老狗给自个续上一根烟,继续往下讲。
说当时整个收费站空荡荡的,就停了老狗这一辆车。
于是老狗就推开车门,下车,先警惕地来到收费岗亭跟前,往里边瞧了眼。
里面就那女的,没第二个人。
老狗就感到很不解了,边安抚着女收费员的情绪,边递给她纸巾:“姐,你别怕,你跟我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咱们别着急,从头慢慢讲。”
女收费员用纸擤着鼻涕,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开始断断续续地给老狗讲这件事。
首先,在高速公路收费站上班,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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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费员上班时,绝对不允许看手机,看小说报纸啥的,全程监控盯着呢,就对着你脸拍呢,你敢搞任何小动作,上边电话立刻就打过来骂你。
而这个收费站的负责人,更是对下属极端严厉,大家都挺怕他的。
这个出事的女收费员,名叫红姐,老狗到来前,她正坐里面上班呢,也没看手机,没开小差啥的,负责人突然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有能耐了啊?你想不想干了?”
岗亭里有座机电话,红姐被骂的一头雾水:“我咋了?我啥也没干啊?”
负责人更生气了:“这里是工作地点,你怎么就敢把对象领来玩呢?”
“你还嘴硬?不承认是吧?我监控里全看到了!你对象正站在你身后,跳舞呢!”
负责人这番话说完,红姐当场就炸毛了,全身每根寒毛,都直挺挺地竖了起来。
她一直单身,她哪来的对象啊?
放下电话,红姐就一点点,一点点地扭着脖子,朝身后瞧去。
这个收费岗亭,有大约五平米的空间,前边是座位和电脑,后面还有一小截空地,容下一个人跳舞,是绰绰有余的。
红姐回头这么一看,后边空荡荡,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红姐就害怕了,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下就蔫巴了,开始不停打摆子。
座机电话里,负责人起初还在一个劲骂她,也许是通过监控,看到了红姐的异常反应,那负责人也给搞懵圈了,瞧出不对了。
楞了半晌,他冲电话大吼道:
“小红你出来,你现在就出来,快!”
红姐给吓的呀,当场就尿出了几滴,来自地狱深处的未知恐惧,突如其来,给红姐差点吓崩溃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可门却被焊死了,死活打不开。
岗亭的塑料门把手,变的跟钢筋似的,根本拧不动分毫。
“门出不去,那就跳窗户逃命啊?”胡雅静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
这丫头一看就没见过世面,高速路收费站的窗户,是全封闭打不开的,只有窗口露出一点点位置,成年人根本不可能钻的出去。
而且人家这窗户,是钢化玻璃打造的,造价非常昂贵,具备一定的抗冲击力,你没有趁手的工具,还真就把它敲不碎。
红姐吓急了眼,一看门打不开,就搬起凳子去砸窗户,砸了没几下胳膊就发酸,就没劲了。
其余几个收费窗口的人,一看这架势,都知道红姐摊上事了,吓的全跑没了,只把红姐一个人留在这。
负责人一看这架势,就说小红你坚持会,你等着,我现在就带人来救你!
他们监控室距离收费窗口的距离,并不遥远,也就分分钟赶到的事。
结果人到后边,也没来成。
因为当时监控室里,还有个年纪更老的负责人,这人看了一会,就拿电话对红姐说:
“你后边这个人,他跳的还不是一般的舞。”
“是忠字舞!”
身边人就问他,什么是忠字舞?这老负责人介绍完,就给大伙都吓坏了,你但凡了解点真实历史,你就知道,那个年代的产物,一定是凶猛血腥,灭绝人性到没边的。
红姐蜷缩在小岗亭里,哭着大喊:“你们快来救我出去啊!”
没人敢去,那年轻点的负责人就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人赶来了。
来之前呢,这人专门弄来些黄表纸,冥币之类的物件,蹲在红姐的岗亭外边烧纸,希望给那东西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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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人边烧纸,边在那念叨,结果半点鸟用没有,纸烧完了,那东西继续在里边跳忠字舞,不带停的。
老狗听红姐断断续续地讲述完,就试着去开门,还真像红姐说的那样,门被一股神秘力量给焊死了。
陪驾老头也冲了上去,两人连带红姐,使出吃奶的力气,门死活打不开。
这老头是个暴躁脾气,不信那个邪,去路边的树丛里捡来个石头,冲上去砸玻璃。
老头砸玻璃的功夫,老狗就在那寻思,感觉这事不对劲,他有点不相信。
刚好监控室就在收费站附近不远,老狗问了位置,就跑去监控室敲门,谎称自己是红姐朋友,人家就放他进去了。
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他就是红姐所说的老负责人,整个监控室就这大叔一人,其余人都吓的跑回宿舍了。
老狗进屋后,往屏幕上这么一瞅,顿时吓了一大跳!
红姐所在的岗亭里,还真进去人了!
那是个男的,三十来岁,穿一身墨绿色的,刚解放时的老式军装,脸上擦着厚厚一层胭脂粉,花花绿绿的,嘴上还涂着大口红子,全身从头到尾,透着一股陈旧历史尘土的恶臭。
这个人边跳舞,脸上还边在笑,他还不是阴笑,是过节,是春晚舞台上的那种,欢天喜地的笑……
当时老狗看到这画面,双腿就开始打摆子了,就准备想跑了。
老头也跟过来瞧了一眼,就问那大叔:“这人啥时候进屋的?”
大叔摇头:“不知道啊,刚开始以为小红带朋友来玩,我们还说她呢,结果发现不是。”
从监控室出来,老狗就准备跑了,他当时真挺害怕的,这种事他从没遇到过,骨缝子都往外渗着寒意!
“我求求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能走啊!”
回到岗亭跟前时,老狗正要上车,被红姐苦苦拦住:
“你们哪怕就站在这,陪我说说话也好啊,你要一走,我非得吓死在这不可!”
两人合计了下,说行,那我们就陪你唠会嗑吧。
他俩就站在岗亭旁边,跟红姐唠着嗑,岗亭后边的另一条车道上,堆着一滩冒着烟的纸灰。
老头就问红姐:“你们这负责人,烧完纸跑哪去了?”
“他去喊人了,但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岗亭里的红姐,一脸的绝望:
“这屋子里咋越来越冷了呢?那人还在我背后吗?你们快想想法子,救救我啊,我给你们跪下磕头了我!”
老狗当时给吓够呛,他可是亲眼看过监控的,屏幕里清清楚楚,的确有个浓妆艳抹,穿旧军装的爷们,在红姐背后跳那个舞,这事吓人就吓人在,只有监控能拍的到他,你用肉眼是看不见的。
更特么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东西具体是个什么来头?高速路两边树丛子,深山老林那么大位置,搁哪跳舞不行?为什么他偏要来收费站跳呢?
而且这一整排,这么多个收费窗口,他为何又独独选红姐来祸害呢?
还把门给封死了?不让人出去?
这时候,监控室那老大叔也跑过来了,老头就把大叔拉过来,说你们这地方不对劲啊,有问题啊?
再脏的东西,他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跑这旮沓来跳舞,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大叔也没否认,说是有问题,这附近,有个过去遗留下来的老戏台子,也就1970年那会吧,文字开头运动时,他们就把这戏台子给用上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里很多事不能讲,总之,当年这老戏台子上,死了很多人。
而我们脚下这条高速路,恰好横跨了老戏台子的遗址,修路时,各种离奇阴森的事就没断过。
施工方往路面上撒人民币,红色大钞撒了好几万,事情才慢慢消停。
所以大叔猜测,岗亭里这东西的身份,很可能是当年的一位戏子。
不然,他一个大老爷们,脸上怎么能画那么厚的胭脂,还涂大口红子呢?
听到这,老狗就忍不住问那大叔:“既然是戏子,他不唱戏?不跳戏剧舞蹈?跳那个舞干嘛啊?”
大叔没吭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狗,一旁老头嘿嘿一笑:“你们这个年代的小孩,没经历过那些,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啊?”
“戏子是为了保命,才跳那个舞的啊!”
老狗楞了半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联想当年的画面。
“你的辩护是无效的!你唱戏,你有罪!”
“我没罪……”
“你怎么证明你没罪?”
……
302室的这场死亡故事会,进行到这,气氛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首先是床上的阴物老头,脸色一下就变了,原本笑眯眯的脸,此刻写满了滔天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阴物的死灵魂深处,根本无法遮掩。
显然,老狗讲述的这段故事,让阴物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老头一定经历过过往的那个岁月,他已经把自己完全代入进故事中了,他能体会到当年戏子临死前,所经历过的种种绝望。
黑夜,空荡荡的戏台子上,一个男人正在独舞,他知道,他今天注定难逃一死,但求生的本能逼迫着他,一遍遍重复跳着那支僵硬的舞蹈。
戏子脸上洋溢着欢天喜地的笑容,眼神中,却藏着深深的绝望和悲伤。
他的舞姿优美,空灵,那一刻,他化身成了蓝宝石般的贝加尔湖畔上,孤独起舞的天鹅,他本是一名伟大的艺术家,他把这原本僵硬枯燥的舞蹈,硬生生给跳活了。
烟火,蝴蝶,生死,六道,灵魂挽歌……
戏子最后死在了枪火交织的美丽光影之中,他撒在戏台上的血,犹如细密的玫瑰花瓣,成了这个时代落幕前的最后绝唱……
床上老头情绪失控,突然捂面痛哭起来。
胡雅静对此大感不解,指着老狗,问一旁的纸人胡:“爹,这人的故事,怎么就把老爷爷给听哭了呢?”
纸人胡面色阴沉,冲不懂事的闺女狠狠嘘了下。
老狗也没管那么多,接着往下讲。
空荡荡的高速收费站跟前,陪驾老头听完大叔的讲述后,想了想,就问老狗,说小伙子,你车上有没有炮?
老狗说,有啊!那刚好是过年前后发生的事,车后备箱里放了些鞭炮,老狗就取了一挂炮出来。
老头抓着炮,对红姐道:“姑娘,我要在你屋里放炮了,你背过去,藏到桌子下边,别被炮给崩着了!”
收费站大叔一听,你这不胡闹吗?
正想上去阻止,大叔猛地反应过来老头的意图,迟疑片刻,就点头默许了。
岗亭里跳舞的这名戏子,你赶是赶不走的,你只能把他吓走。
鞭炮,模仿的是枪火声,戏子怕枪!
等红姐抱着头,钻桌子下边后,背转过去,老头就拿烟点着了鞭炮,直接扔进岗亭后边的空地上。
噼里啪啦!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夹杂着红姐可怖的尖叫声,从岗亭里传出。
结果炮刚响了没一会,岗亭的门,突然自个就开了,红姐像踩在烧红铁板上的螃蟹,哭喊着,踮着脚尖逃了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叔跑回监控室一看,岗亭里跳舞的男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老狗和老头俩上了车,离开收费站。
很多天后,老狗再次驾车路过这个收费站,打听后得知,红姐已经辞职不干了,但辞职前,红姐亲手编了两件羊绒毛衣,送给老狗和老头,作为报答。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之前说书人讲完故事,苏秀芬那组人拼了命地鼓掌吹捧。
到了我们这边,老狗故事讲完了,我们全给愣住了。
我,马义,欧阳薇,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似地看向老狗,全部惊的合不拢嘴。
之前我还觉得老狗这人不靠谱,因为他长的不够奇形怪状,我不知大家发现没有,任何行业的代表人物,他必须是个奇行种,物理界的大拿霍金,恐怖小说之父史蒂芬金,统统都这操性。
这个定律到了老狗这,一下就失效了。
我真的服这人,服的那叫个五体投地,老狗这种人,是真正当之无愧,老天赐他本事吃饭的,是个千年难遇的鬼才。
老狗这故事讲的好坏,就交给他人去评价吧,我只说一点。
这人,懒懒散散,云淡风轻间,胡乱拿个故事出来,硬是把阴物给听的嚎啕大哭,这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我甚至在想,讲故事本事,是否也属于术的一种呢,和我们这些修行人一样,老狗也是在拿术,和对面的说书人斗法。
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罢了。
我想来想去,只能用三个词来形容老狗:专业,天赋异禀,妖怪。
在场众人都在发愣,情绪全沉浸在老狗的故事中,久久无法自拔。
床上老头哭的那叫个惨啊,明明是比大厉鬼还恐怖的阴物,此刻竟哭成了孩子。
欧阳薇给老头递过去纸巾,老头哭着擦鼻子,好半天情绪才稳定下来。
按理说,故事讲完,老头是要点评一番,发表点个人意见的。
结果老头连点评都免了,猛地抬头,指向对面的说书人仇敌:
“你!淘汰出局!”
这本是众人预料中的事,仇敌讲的那小黑段子,哄哄小孩也倒罢了,剧情反转,情绪拉扯,悬疑度各方面,都上不了台面。
老狗的故事和他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比他高了至少二十个大境界。
说书人脸色一片死灰,老狗的故事他也听完了,人家确实讲的好,他各方面都比不了,输的没半点脾气。
说书人站起身,冷冷扫了眼床上老头,说了句:“愿赌服输!”转身就出门了。
这人刚关上门,我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不用想都知道,说书人仇敌的生机,已经断了。
死透了。
我为什么说,这是场死亡故事会呢?因为他故事讲不好,讲不过人家,阴物是不可能绕过他的。
老头不愿在家里杀他,怕脏了自家的地,特意让仇敌惨死在了楼道里。
楼道的骨裂声,咔咔嚓嚓不断传进屋里,我和苏秀芬这两个组的人,无不吓的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刚醒来没一会的李富强,本来还在回味老狗的故事呢,结果听到门外的动静,这胖子挠着头想了想,又口吐白沫地晕倒了。
我皱着眉注视二次熟睡的胖子,摇头不语。
这小孩胆子也忒小了吧?我就说,一会但凡能活着出去,我必须把他赶下楼去,这胖子留在我们队伍里,简直是个累赘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我后来细细一琢磨,不行,还不能赶,你想啊?龙虎山大天师,那得是多可怖的存在?人家站在云端往下俯视,都瞧不见我这只小蚂蚁呢。
这胖子是朱天师门下的唯一弟子,他要是没一星半点的过人之处,朱天师又怎会收他呢?
道家的阴阳法则告诉我们,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有两面性,李富强胆小怕鬼,这是他的致命伤,那命运势必会在他的另一个特质上,找补回长处。
李富强的这个特质,会是什么呢?
我视线扫向胖子腰间那排画笔上。
楼道里的骨裂声,到这会还没停呢,镜子洞的苏秀芬,吓的连头都不敢抬,纸人胡直接吓的流鼻血了,不停用手擦着。
全场众人,无不给那声音听的毛骨悚然,只有两个人,从头到尾一点都不带害怕的。
一个是老狗,这人讲故事这块,固然是专业加牛比,但脑回路多少有点不太对劲,他都到现在了,还始终深信我们是敬老协会派来的,给孤寡老人上门讲故事的。
他还傻呵呵地搁那问我们呢:“你们听到了吗?楼道里有人在烤爆米花!”
另一个是喊婆,这老太太从始至终,都一声不响地盘腿坐地,双目微闭,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小伙子,你讲的故事真好!”老头擦干眼泪,平稳住激动的情绪,下床,坐到缝纫机跟前,慢吞吞喝了口茶,冲老狗竖起大拇指:
“这些年,我听过的故事,没一千个也有八百个了,我从未听过你这么精彩的故事。”
老头呆呆注视着天花板,沧桑地叹息道:“如今的我,成了这幅模样,其实再恐怖的故事,也无法勾起我的丝毫情绪了。”
“除了……那段真实的历史。”
叹息过后,老爷子兴奋地看向我们:“我没听够,再讲一轮!”
我们这边肯定没意见,有老狗这尊大神在,黑段子这块,除非蒲松龄回魂复活,否则不可能有人讲的过他。
别说来一轮了,再来十轮,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就说,我们咋输啊?
苏秀芬那组人,可就不似我们这般轻松了,个个脸色惨白如纸,都恶狠狠地凝视着老狗,恨不得立刻把他生吞活剥了!
苏秀芬那张僵硬的镜子脸微微一跳,正要开口说话,那驼背老头突然起身,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这老头我之前一直没空介绍他,这人的背已经驼成九十度了。
什么意思呢?你站着弯腰,用指尖摸你的鞋,你这摸鞋的姿势,就和驼背老头的造型基本吻合了。
这人具体是何门何派,用的是何种手段,我们统统不知,但老头该说不说,闻风使舵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他瞅我们这边赢面大,就想效仿喊婆,背叛苏秀芬,跳槽反水到我们这组来。
我们这边倒没啥,人家阴物不愿意了,冷哼一声道:
“谁让你过来的?滚回去!”
“现在想着过来了,你早干嘛去了?”
老头脸色悻悻,被阴物弄的有些下不来台,只得退了回去。
这时,苏秀芬就说了:“老大爷,您这故事会弄的,有点不公平。”
老爷子轻咦了声,问她:“哪不公平啦?”
苏秀芬指着荒山老狗,说:“首先这个人,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专业说故事的,他这张嘴这般厉害,谁能说的过他啊?这就很不公平。”
“而且吧,他会开车,他经常上公路,遇到事能当故事来讲,我们不行啊,我们连驾照都没有呢,公路上的事我们知道的少!能讲过他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爷子没吭声,欧阳薇听不下去了,冷笑着冲苏秀芬道:“专业?他哪专业啦?他就一普通人!”
“要说专业,谁也比不过你家那位说书人,也就奇怪了,牛比哄哄的说书人,讲开故事了,却讲不过一个普通人。”
“这就好比一个脱口秀演员,却被台下观众呛的哑口无言,嘴都还不了一下,简直丢死个人!”
“而且没驾照你怨谁啊?你去考一个啊?”
欧阳薇伶牙俐齿,唇红齿白地这么一说,给苏秀芬咔的嗓子说出话了,指着欧阳薇你你你了半天,好不容易捋直舌头,又道:
“小丫头,你别强词夺理!规矩这块,你们是占了便宜的!”
老爷子笑眯眯看向她:“那照你的意思,这故事会的规矩,得改改了?”
苏秀芬说:“是得改改啊,公路这个主题太窄,太约束,甩不开膀子!”
老爷子想了想:“行,第二轮我就不设主题了,这总成了吧?”
按说,你一个修行人,阴物出题考你,你就老老实实地接着,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阴物谈条件呢?
苏秀芬偏不,故事会关系到生死,这妇女为了赢,是真的厚着脸皮豁出去了,老爷子都松口了,她不但不收敛,反而还得寸进尺地往上加码:
“主题要设,但得我来设,我给对面出题,他必须按我给出的题目,围绕着我的题目来讲故事,只要跑题,就算他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我们这边也不惯着他,纷纷指着苏秀芬破口大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
我边冲苏秀芬比划中指,边死死盯着她脸上抠破的那个部位,镜子别有裂纹,否则我当场把这妇女送进藏尸胎火化了,谁劝都不好使。
老爷子听完苏秀芬得寸进尺的要求后,也不生气,反而兴奋地看向老狗:
“这样确实更有意思,小伙子,你敢接吗?你不接,我们就还按原先的规矩来。”
老狗用嘴撕开塑料袋,大口吃着红肠,回了一个字:
“接!”
我们一听,都觉得老狗有些托大了,事关生死,岂能儿戏对待?我和欧阳薇,马义三人都苦苦劝他,老狗压根不带听的,要不咋说,从事艺术创作的人,性子都倔呢,你根本劝不住。
行吧,你牛比,你艺高人胆大。
见老狗点头答应,苏秀芬阴阴坏笑着:“不错,够爷们!”
“第一轮是我们先讲的,这第二轮,该轮到你先了。”
“我得好好给你想个题目。”
苏秀芬和扎纸家就开始商量起来,什么题目的黑段子,最难讲呢?
你细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对于专业作家来说,生活中任何细微的琐事,都可能被加工,扩展成吓死人的恐怖故事。
我听力异于常人,这帮人的悄悄话,我一字不落全听到了。
纸人胡悄声说:“讲幼儿园小朋友的生活,天真烂漫的那种,他一定没法往恐怖里讲!”
纸人张立刻否认丈夫道:“你这话说的,有没有经过大脑啊你?小朋友反而才容易见到鬼呢!”
胡雅静眨了眨眼睛,说:“哪里不容易见鬼?人多的地方呀,我们给他定个广场,大清早太阳高照,万人升国旗的主题,你看他怎么讲?”
苏秀芬摇头:“人多的地方,才更容易藏鬼呢!闺女,类似的案子,你姨可接过不少!”
这帮篮子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个主题来。
那驼背老头一直没说话,此时突然开口道:“我想到了个不好讲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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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老头转过身来,给我们出题:
于是老头转过身来,给我们出题:
这驼背老头声线沙哑,嗓子里像结了层蛛网似的,语调苍老至极:
“我给的题目,叫做《三十年》,你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必须始终围绕这三十年来讲,从三十年前的因,一直讲到三十年后的果,要求首尾呼应,结局点题!”
我一听老头出这题,眼皮微微一跳,白骨滩子精神病院的事,不就正好发生在三十年前吗?
可惜了,我在病院的这段真实经历,老狗不知情,也用不上,不然拿这个当故事讲,多好啊?
老狗听驼背老头出完题,脸上不露丝毫喜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挑着眉道:“狗哥,咱们没必要听这老瘪犊子瞎哔哔,他出的题,让他自个讲去!”
“这里是老爷子的家,故事会的规矩,是由老爷子来定的,哪轮到的你们这帮外人搁这放屁啊?”
老狗摆了摆手,抬头看向那驼背老头:“你题出完了吗?”
老头咳咳嗽嗽地摇头道:“我还有一条没讲。”
“你接下来要讲的这个故事,不但要围绕三十年这个题目来讲,而且通篇不能出现一丝半点的鬼!”
“还必须要讲的特别恐怖,离奇!”
我和欧阳薇听到对方这一些无礼要求,直接就炸毛了!老头都快天灵盖入土的人了,背驼成这比样,心眼子咋还能这么毒呢?出的都是什么下三路的阴损题目啊?
你特么的黑段子,不能有鬼?那还叫什么黑段子啊?
这也就是在阴物家里,我没法直接动手,我但凡要是能活着走出302,我必须用烟刀把这老头的驼峰削下来,安到苏秀芬的脸盘子上!
当时别说我们了,就连城府极深,不轻易动怒的马义,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怒容,冷冷看向对面,厉声道:
“不带鬼,还要恐怖离奇?你这小老头出的题,当真是恶毒的很啊?”
场面上吵的闹哄哄的,镜子洞苏秀芬和扎纸家胡雅静,这一老一小两位妇女撒了欢似的,指着我们各种泼妇叫嚣:
“你不讲故事牛比吗?我们出题了,你又不敢接了?你是爷们你就接!”
“就是,刚才放话要接,现在又不敢接了?”胡雅静拍着沙发大哭大闹:“重赛!他们赖皮!重赛!”
这时,坐在缝纫机旁的正主老爷子,只一抬手,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老爷子看向说故事的老狗,笑呵呵问他:“怎么样小伙子,这题目出的可有难度啊,不能有鬼的黑段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讲出来的。”
“首先恐怖效果这块,你不好往上拉,而且对方给的题目是三十年,三十年前?我没记错的话,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吧?”
“那时候也不是什么特殊时期,你也没法再用特殊时期的故事,来骗大爷我的眼泪了!”
老爷子说完这番话,一脸期待地看向老狗,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渴望,意思是这题出的真刺激,求你了,快接吧!
老狗读懂了老爷子眼神里的渴望,思考一番后,笑着道:“那我就试着讲一个吧。”
我们都为老狗捏了把汗,这人性子倔,很好胜,我们也劝他不住。
老爷子一听,脸上直接笑开了花:“太好了!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没有鬼的黑段子,讲出来能有多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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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没等她们咧嘴笑呢,老爷子一席话,直接给这帮人打进了冰窟窿里!
“大爷我一碗水得端平了,我谁也不偏袒。”
“是你们嚷嚷着要出题考人家,你们的题,人家可都接了,那么一会这小伙子故事讲完,讲的不好,讲不出效果,他自然要被淘汰。”
“可他万一讲好了,讲出效果了呢?”老爷子浑浊的瞳孔中,涌现出淡淡的杀机。
“那么今天这场故事会,也就到此为止了。”
话说到这,老爷子指向苏秀芬等人:“你们作为失败方,四楼你们也不用上了,哪来的,给我乖乖滚下楼去吧!”
“而且,你们还得选个人出来,让我带走!”
带走,指的是肉身抹杀,阴身带去阴间。
苏秀芬,扎纸家和驼背老头,在听到这番话后,面色都阴沉了起来。
三拨人,三种势力,互相阴损地看向对方,心里都在疯狂算计着,一会万一老狗过关,她们该献祭哪个队员出来呢?
接下来,老狗边吃着秋林红肠,边开始讲故事了。
题目是驼背老头给出的,叫《三十年》
三十年前,有个叫姚三立的小比崽子。
当时的社会环境,怎么说呢?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那是个野性,原始的年代,当时法律还不怎么健全,社会治安比较差,各种大案要案频发。
后来开始全国严打,情况才有所好转,而老狗讲的这件事,是在严打前发生的。
说这个叫姚三立的小比崽子,那年也才十六岁。
你别看他年纪小,下贱畜生这名号,必须得发给他,这个姚三立啊,性格极端卑劣,是个无恶不作的人间妖魔。
姚三立父母都是杀人犯,从小也没人管他,当时的姚三立,在他们县时横着走的,反正你想到想不到的坏事,他全干遍了。
这天呢,县高来了个叫梁燕的姑娘,是从大城市借调来的,教数学的。
梁燕二十出头,年轻,白嫩,漂亮,标准的城里姑娘。
姚三立所在的这个小县城,比较偏僻,落后,姚三立活这么大,从没见过梁燕这般的美人,馋啊,馋疯了!很快就打起了梁燕的主意。
这梁燕呢,是个性格非常文静,腼腆,内向的姑娘,姚三立经常骚扰她,就是摸摸手啊,摸摸腰之类的。
每次,梁燕都红着脸,很气愤地厉声训斥他,姚三立嬉皮笑脸,毫不在意。
我们始终生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如果你是老实人,你一定要把自个伪装好了,不能让人发现,试出你的深浅,不然,人家势必要把你按在地上,狠狠地踩你的脸。
这是人性。
姚三立通过不断试探,得知梁燕性格懦弱,很好欺负,这下,他就更肆无忌惮了,开始疯狂骚扰梁燕。
梁燕对此气愤又苦恼,没辙,这里,谁也治不了姚三立这个小霸王。
这天中午放学后,梁燕正在教室里收拾作业呢,姚三立大摇大摆地走到梁燕跟前,又开始动手动脚,还说着些非常难听的话。
梁燕当时脸蛋胀红,气的是咬牙切齿,全身直哆嗦!
这兔子急了都咬人呢,更何况大活人呢?
梁燕当时就给急眼了,朝着姚三立脸上狠狠抽了一个大耳瓜子,指着他破口大骂!
连梁燕这般文静,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脏话都骂出来了,你就想姚三立做的有多过分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当时姚三立吃了这一巴掌,面子上就挺挂不住的。
姚三立人品低劣,心胸还特别狭窄,他觉得梁燕让他丢了面子,就开始生拉硬拽地,把梁燕往教室外头拽。
当天下午,操场上有几个学生,想打篮球,就来到体育器材室拿篮球。
结果他们看到,姚三立独自一人坐在器材室门口,这几个学生一靠近,姚三立立刻凶神恶煞地大声呵斥:
“干嘛?想死啊你们?滚!”
“体育科让我看管器材室,谁都不许过来!”
这几个孩子,都挺害怕他的,就都低着头回去了。
整个下午,姚三立一直守在器材室门口,谁敢路过,他就指着谁破口大骂,不让任何人靠近器材室。
于是,梁燕就这样失踪了,后来,她家人还来学校找过好几次,报警了。
那个年代,也没有所谓的监控,警方找到些可疑人员,带回去盘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到最后,也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不了了之了,几年后,梁燕被定为失踪人口,至此,世间再没这号人了。
再来说姚三立,这小子高中只上了半年,就辍学了,开始在社会上混,天天跟人打架斗殴,还动不动偷人东西。
到了18岁时,姚三立的爷爷把他介绍进厂上班,在当时那个年代,都是国营厂,能在厂里上班,吃大锅饭,已经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工作了。
结果姚三立进厂没多久,就因为多次偷窃厂里物资,拿去外边倒卖,被开除了。
老话讲,善报终有时,到了姚三立这,反而就不灵验了,按理说他这种地狱畜生,应该直接被雷劈死的,可他不,被厂子开除后,姚三立的日子不但没变难,反而越活越滋润了。
他首先是找了个媳妇,他这媳妇非常漂亮,按当时的标准看,绝对算是百年一遇的西施美人了。
这件事谁也想不明白,那么漂亮一姑娘,条件那么好,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姚三立这个,无恶不作的臭流氓了呢?
结婚,结婚后没多久,喜事更是连连上门。
首先是姚三立家的老平房,被公家拆迁了,姚三立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拆迁款,还白白落了套楼房住。
然后呢,媳妇怀上了他的孩子。
天降双喜临门,给姚三立乐的呀,简直合不拢嘴,他摇身一变,从市井的臭无赖,变成了人父。
当时呢,姚三立已经年过二十了,渐渐也开始懂事了,就决定换个活法,不再到处鬼混打架了,要开始踏踏实实,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可就在这时,来自地狱的恶咒,悄然降临。
先是他这媳妇,生小孩时难产而死,孩子虽然活下来了,却带着一种很严重的先天病。
姚三立得知媳妇的死讯后,嚎啕大哭,哭的那叫个凄惨啊,后来他就寻思,媳妇虽然没了,但孩子一定要保下来。
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可是他姚三立的亲生骨肉,他初为人父,还没体验到当爹的幸福呢,咋忍心撒手不管呢?
治病,需要一大笔钱,姚三立拿出拆迁款来,又这借那借的,终于给孩子的病治好了。
代价是,这个家,一下就穷碎了。
为了给孩子治病,拆迁款花的一分不剩,姚三立还倒欠了一大笔外债,他本身又是个无业游民,日子过不下去了,连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拿不出。
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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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立又开始搞那些连偷带抢的勾当,并因此被关进去好几回,好在姚家亲戚够多,日子过的再难,孩子总能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
日子过的飞快,孩子长大了。
姚三立生的是个女孩,给取名叫姚娣。
这个姚娣和一般闺女不一样,从小就长得五大三粗,好勇斗狠,上学时,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那胳膊都赶上姚三立大腿粗了,掐三两个男的,跟掐小鸡似的轻松。
姚三立教育孩子的方式呢,简单粗暴,就是打!姚娣在学校惹事了,把同学打伤,打住院了,回家后,姚三立就拿皮带狠狠抽她。
但这孩子是真的完美继承姚三立的卑劣基因,越打越皮,上初中时,就敢指着姚三立的鼻子骂:
“老毕登,你给我等着,我长大了,我天天往死里打你!”
给姚三立气的啊,冲上去狠狠抽姚娣大比兜子,姚娣也不哭不叫,冷笑着,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姚家,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姚三立当年好歹还上过高中,可姚娣初中没上完,被因为打架被开除了,开始在社会上混,抽烟喝酒纹身打架,没她不干的。
还老往里带男的,在这方面,姚娣非常开放,经常三五个男的往家里带,过夜,姚三立隔着门,能听到里边的动静,非常大。
没钱了,姚娣就管姚三立要,不给?跳起来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跟泼妇骂街似的,父女俩经常为了钱的事,大打出手,起初姚娣打不过姚三立,等后来个头高了,壮实了,就开始夹着姚三立的脖子猛揍。
每次,姚三立都被闺女揍的满头包,鼻青脸肿,反正就别扯那些没用的,给钱!不给我就闹,我就摔东西,揍你!揍到你给为止。
没钱?你特么出去给我搞钱去!反正我就啃你的老!你能怎么地?
闺女一天天长大,姚三立一天天老去,他已经管不了,也没能力去管了。
家里,没一天太平的,所有像样的家具,电器,全被姚娣砸的稀碎,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姚三立开始找周围人诉苦,每每说到激动时,忍不住抹眼泪,说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么个畜生闺女出来?
我真特么瞎了眼!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年还花那么多钱,欠下那么多债给她治病?我当时就该直接掐死她!
……
老狗的故事讲到这,从始自终,并没有跑题,他是严格按照对面给出的条件来讲的,故事始终围绕着“三十年”的主线在一点点展开,而且没有出现过鬼。
苏秀芬那帮人,自然也就挑不出什么刺来,问题是,他照这个水准讲下去,会不会因为剧情太过平淡无趣,被老爷子判负呢?
我想到这,立刻看向缝纫机旁的老爷子,还好,老爷子听的很认真,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化身成了老狗的忠实听众。
老狗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继续往下讲。
再往后,姚三立干脆连家都不敢回了,每天在些狐朋狗友家过夜,有时候也跑桥洞底下,对付一宿。
他二十出头结的婚,结婚当年,媳妇就怀孕了,眨眼间,从姚三立遇到梁老师那天算起,至今,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姚三立四十六岁那年,姚娣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闺女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打架,拿烟头往人家脸上烫,在社会上结交了一大帮狐朋狗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姚娣好面子,出去玩不能没钱,她那爹已经彻底被她榨干了,榨不出一分半毛了,这闺女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偷来姚三立的房本,拿去做抵押,借高利贷,直接把房子给祸害没了。
这些年姚三立的日子,过的凄惨无比,跟过街老鼠似的,整天东躲西藏,靠着坑蒙拐骗,兼职捡废品度日,房子也让闺女祸害没了,气啊,可找谁说理去啊?
在大街上,他但凡被姚娣撞见,轻则一顿羞辱臭骂,重则一顿暴打,连街坊们都看的直摇头。
这哪是在打亲爹啊?哪怕打畜生,下手都没她这么狠的。
你还不敢上去劝,姚娣长得五大三粗,跟特么母夜叉似的,粗如牛腿的胳膊上,都是疙瘩肉,那张脸更是凶神恶煞到没边了,一脸油汪汪的青春痘,眉眼间满是滔天的戾气。
这哪是闺女啊?李逵都没她这般粗横的。
有次街坊们亲眼瞧见,姚娣提着把明晃晃的菜刀,在大马路上追砍姚三立,那画面,谁敢上去劝啊?
姚三立每每跟朋友喝酒时,哭,哭的非常凄惨,多次表示这日子过的没劲,想一死了之,当年,他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流氓,如今,竟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给祸害成这副熊样,不禁让人唏嘘。
这年冬天,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也许是到了懂事的年纪,也许是玩累了,姚娣终于开始消停了,不在外边鬼混了,找了个开车的工作,开始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快过年那会,姚娣就开始给她爹打电话:“爹,我这边租了套房子,你这大冷天的,有地方去吗?”
“你过来,我给你包饺子吃,咱们父女俩团聚团聚,好好过个年!”
姚三立起初不太敢去,他是真被闺女打怕了,但姚娣这番话说的呢,非常温柔,字里行间又带着深深懊悔之意:
“爹,以前我老管你要钱,那时我不懂事,现在我有工作了,能自个赚钱了,你过来吧,我给你钱花!”
说着说着,姚娣就哭了:“从今天起,你花我的钱,你没钱就管我要!我不给你就打我!我不还手!”
“爹,你过来吧!”
姚三立就挂了电话,按照姚娣给的地址,找上门去。
路上他还挺高兴的,这人嘛,不可能一直不懂事,总要成长的,姚三立心里美滋滋的,闺女终于开始争气了,这些年受点罪,也值了,将来他老了,闺女还能给他养老送终。
等到地方上了楼,姚三立敲开门一看,姚娣果然为他准备了一桌饭菜,还下了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姚三立就欢喜地进屋了。
再没出来。
几天后,邻居闻到臭味,报警,警方破门而入时,发现姚三立死在了屋里。
死的非常离奇。
他是站着死的,站在厨房水池边,弯着腰,脑袋挂在水池子里,脖子上套了根皮带。
姚三立是被他闺女姚娣,从后面用皮带给活活勒死的。
姚娣也死了,自杀死的。
她用一根绳儿,拴在卧室门把手上,蹲下,脖子套进去,就那么蹲着,把自己活活吊死了。
姚娣租住的是个老小区,非常不隔音,几天前的夜里,好多邻居都听到她家里有人哭。
“梁老丝我错了,梁老丝我错了……”(故意打错)
哭声正是姚三立发出来的,警方当时听完也很起疑,梁老丝?那是谁?它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
邻居们还说,姚三立哭的过程中,还断断续续,夹杂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词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警方走访多名邻居后,把他们听来的词语归纳总结,最后得到一个地址。
五道湾,三岔路口旁边的井里。
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口枯井,从里边发现了一具女性的尸骨。
正是当年失踪的梁燕,梁老丝。
尸骨的脖颈处,挂着一根男性合成革皮带。
三十年前,县高,姚三立把梁燕强行拽进体育器材室,意图不轨。
梁燕拼死反抗,大呼救命,姚三立狂怒之下,解下腰间皮带,残忍地活活勒死了梁燕。
然后守在器材室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直到深夜,他才偷偷摸摸地将尸体,丢弃在了校外不远处的一口枯井里。
三十年过去了,发生命案的那所学校,早就不复存在了。
枯井却一直还在。
至此,梁老丝的冤魂,终于能瞑目了。
而凶手姚三立的死,却成了迷。
谁也不知道,姚娣当时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发疯?用皮带勒死了她亲爹姚三立呢?
后来,民间有人猜测,那是梁老师死后阴魂不散,含着一口滔天的怨气,对姚三立执行了一场长达三十年的血腥复仇!
显然,梁老师并不想让姚三立死的那么轻松,那么快。
她要让姚三立品尝了人世间的种种凄杀折磨,把所有痛苦全部经历过来,最后再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警方在姚三立的尸身上,发现了几十处的刀伤,以及殴打痕迹。
姚娣在用皮带勒死姚三立之前,对他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殴打和虐待。
以这种方式,死在亲生女儿手里,对于一位父亲而言,这无疑是人世间最残忍的死法,没有之一了。
更有传言说,二十多年前,姚三立的媳妇怀孕时,梁老师就站在产房里!
她先是让姚三立的媳妇难产而死,然后立刻投胎,附到了出生的女婴,姚娣身上。
这个女婴的出生,对姚三立来说,无疑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无边恶咒!
她先是耗尽了她爹的全部拆迁款,让她爹欠下巨额外债,长大后,更是没让姚三立有一天好日子过。
折磨,再折磨,苦难,接着是更大的苦难。
梁老师的复仇很有耐心,她就是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一点点,让姚三立体会到人间的一切悲惨离合,感到绝望,对生活失去全部希望后,再借姚娣的手,残忍地勒死他。
正如三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在器材室,他勒死她时一样。
民间为什么有这个猜测呢?因为第一,姚三立死时的那个夜里,曾多次重复地喊着梁老师我错了,梁老师我错了,这个很多邻居都可以作证,大伙都听的一清二楚。
而且,姚三立那晚还主动交待出了尸骨的下落。
第二,警方通过摸排调查后发现,被害人梁老师的生日,是1967年1月12日。
而法医经过技术确定,推断出姚三立的死亡时间,恰好也是1月12日。
老狗的故事讲到这,戛然而止。
苏秀芬那组人没什么动静,一个个吊着张死驴脸,跟谁欠了她们钱似的。
我们这边全体起立,都拼了命地给老狗鼓掌喝彩!
讲的好啊,讲的太好啦!
具体哪好?说不上,我这人也没什么文化,点评不出来个什么,反正好就完事了。
在我的认知里,评价一个故事的好坏,就看你能不能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把它听完。
你能听完,那它必须是好故事,没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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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讲的这第二个故事,我是一字不落,从头听到尾的,而且还是带着一种冲冠眦裂的愤怒情绪听完的。
我一直在为梁老师的遭遇感到恼怒,好几次想特么跳进故事里,当场拧断主角姚三立的脖子。
直到最后的结尾出来了,我才总算吐出一口恶气,内心感到舒服又踏实。
这就是你不得不佩服老狗的地方了,他把姚三立这个反派角色的恶,完全给讲活了。
故事刚开头,大伙就给听的一肚子气,姚三立那么坏的阴森篮子,老天咋不报应他呢?反而让他娶上漂亮媳妇,拿到拆迁款,还分到房子了呢?
这就是老狗厉害的地方,人家就能勾着你往下听,直到故事结尾了,你这口恶气才能一把撒出去。
再说了,302阴物举办的这场故事会,关系到我们能否活着到达四楼,老狗是我们的人,无论如何,我们势必要给他加油呐喊的。
我们小队里,掌声最猛烈的当属马义,马义巴掌都给拍红了,威严的国字脸上,激动的眉飞色舞:
“好啊!妙啊!我活五十多岁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精彩的故事!”
沙发那边,胡雅静气的小脸煞白,不停冲我们甩着白眼:“切,破故事一个,白开水一样,一点都不好听!”
欧阳薇边鼓掌,边挑衅地冲胡雅静坏笑着。
这时候,后方的缝纫机旁边,再次传来阵阵哭声。
我们回头瞧去,好家伙!老狗第二次,又把这老爷子给讲哭了!
摘掉老花镜,老爷子情绪激动,不住抹着眼泪,感慨道:“儿女不孝是果,父亲作恶是因,人世间这因果报应,可从来没饶过谁啊!”
胡雅静一看老爷子哭,就知道大事不妙,急忙皱眉道:
“老爷爷,我就搞不明白了,那人的故事,讲的也就那么回事啊,结果到了你这,你怎么听一个,哭一个呢?”
“如果说收费站那个故事,涉及到过去那个不能提及的文化年代,触动了你的回忆,那也就罢了。”
“可这第二个故事,讲的是父女间的家事,你怎么也给哭上了呢?”
老爷子揉着通红的眼睛,说:“他这故事,让我想起了我儿子……”
行了。
话讲到这份上,接下来,大伙都不敢吱声了,我当时已经从老爷子的这番话里,大致摸出他生前的过往了。
我们刚进302房间时,里面是个啥画面?一个白发老人,到了弥留之际,油尽灯枯地躺在床上。
独自一人,等待死亡。
这只阴物在不断重复着,模仿他当年临终前的遭遇,那年,他是一个人独自离世的。
老人家有个儿子,死前,儿子不在他身边。
我能捕捉到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了。
关于老爷子生前过往的细节,其实并不重要,我只知道,老爷子第二次被老狗讲哭,那这场故事会的最后获胜方,必须是我们没跑了。
我一想到这,高兴啊!这下大伙可以毫发无损地上四楼了,距离六楼的终点站,更近了!
哭完,老头开始点评,指着荒山老狗道:“小伙子,你不简单!”
“你这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魔力,你讲的故事真好听,而且我发现,你很擅长讲人性的恶啊?”
“你这前后两个故事,讲的都是坏人坏事,我认为这很好,黑段子,就该这么讲,你要是讲人性本善,善有善报的那些无聊事,大爷我可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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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也是按照他们给的题目,临场发挥,即兴现编的。”
“也就洒洒水吧,更狠的故事我还没往出讲呢!”
老头直勾勾地看着他:“还有更狠的?哎呦,那可不行,小伙子你干脆别走了,以后就留在大爷身边,给大爷讲故事吧!”
这番话说出来,老狗倒没觉得有啥,可给我们听的是毛骨悚然,灵魂出窍!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拼命摆手道:“这可不行啊老爷子,狗哥要下楼回家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您可别难为他。”
这老爷子虽然是阴物,但还算比较通情达理,比较好说话,尽管一脸的惋惜和不舍,但还是同意了放老狗走。
我们这边欢天喜地,围在老狗身边,一个劲地夸他,苏秀芬那组人一下不乐意了,那个驼背老头先是剧烈咳嗽起来,咳的肺都要出来了,嗓子里含着口痰,阴阳怪气道:
“不对啊。”
“我给出的题目要求是,通篇故事从头到尾,不许出现鬼。”
“你这故事前边没鬼,到了结尾时,鬼还是给跳出来了!”老头指着老狗厉声刁难:
“你跑题了!你输了!”
胡雅静和她爸妈也跟着连声起哄:“对啊,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得你输!你故事讲的再好也没用!”
马义脸一下拉了下来,阴惨惨地看向对面:“别血口喷人!他坏哪门子规矩了?”
纸人胡猛地窜起身,指着马义鼻子大声叫嚣:“老瘪犊子,你还狡辩是吧?”
“为啥姚三立死前,会不停大喊梁老师我错了?那不就是梁老师的厉鬼回魂,来报仇了吗?”
我站到马义身边,胳膊一抬,指尖也点到纸人胡鼻子跟前,眼下,故事会即将落幕,已经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什么修行人的素质,涵养,统统丢一边去,我直接冲纸人胡破口大骂:
“你可去你吗的吧!你说回魂就回魂?你特么代表姚三立,还是代表梁老师啊?”
“你瞧你长的那贼眉鼠眼的埋汰操性劲?你给她俩提鞋都不配,你知道吗?”
我这张嘴,轻易不开动,一旦开动起来,还真就没遇到过对手,当初在太平间,我帮杨业怒喷张护士,给那妇女骂的支支吾吾,半天崩不出个屁来。
到了纸人胡这,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这个面相阴霾的中年汉子,被我骂的一愣一愣的,恶狠狠地指着我,你你你的,一时不知该用啥词还击了。
纸人张看见丈夫吃瘪,想上前帮忙,我眼疾手快,抢先发难,上下扫视着纸人张,开始点评。
这段太脏,我就不写出来了,简单讲,我把纸人张点评成了夜里上班的风尘女子,还是打一点五折的那种,可给这妇女气迷瞪了,她双手截肢,气的直发抖,抡着空袖管子冲我比比划划。
“肃静!”
我们这边吵的不可开交,老爷子不愿意了,轻声一喝,我赶紧退了回来。
“老爷爷,您给我们评评理嘛。”胡雅静仗着自个年轻,又有几分姿色,娇滴滴冲老爷子卖弄着风骚:
“明明是他们先犯规的,他们还狡辩!”
老爷子冷冷扫了眼胡雅静,摇头:“人间后边已经强调过了,所谓的厉鬼回魂,不过是后续的民间传闻罢了。”
“故事本身,是没有出现鬼的,这个你不承认不行。”
老爷子这么一定性,扎纸家三人立马就泄了气,哑了火,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着滩到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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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显然还没从老狗的故事中走出来,再次发出感慨:“你说这东西,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他看向苏秀芬那组人,最后问了句:“别说大爷不给你们机会,你们要是有更精彩的故事,也讲一个出来!”
这帮人也不傻,也都知道没必要再往下讲了,毕竟再好的故事,哪怕讲出花来,也不可能讲的过老狗。
一丝胜算都没有。
人家没准备底稿,按照你们出的题目,临场即兴发挥,都讲成这样了,这般可怕的故事怪物,你就说你怎么赢嘛?
“没有啦?”
老爷子等了几分钟,见那几人始终没动静,点了点头:“那行吧,就到这吧。”
至此,三楼的这场故事会,正式谢幕。
老爷子先是笑眯眯看着我们:“你们几个小孩等着啊,一会大爷就送你们上四楼。”
“至于你们。”看向对面那组人时,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们输了!按照约定,你们这边选出个人来,我要带它下去!”
“你们输了!按照约定,你们这边选出个人来,我要带它下去!”
“其余人,都给我滚下楼去吧!”
这时候,非常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我本来以为,这帮人会为了选谁为牺牲者,而大吵大闹,结果人家的意见非常统一。
驼背老头联合扎纸家三人,毫不犹豫地,同时指向了苏秀芬。
镜子洞的这位妇女,吕俑的伴侣,此刻一脸死灰,被小队成员出卖的她,显得非常惊讶和愤慨,她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她这个小队领袖,竟被大家一致背叛,成为了可怜的牺牲者。
牺牲者的下场,是非常惨烈的,肉身会立刻被老爷子现场抹杀,灵魂带去阴间囚禁!
在以后的无尽岁月中,她只能在漆黑阴冷的死者世界中,不停给阴物讲黑段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老爷子一声不响地看向苏秀芬,浑浊的眸子中,已经有杀机在涌动了。
“你们?你们是人还是畜生啊?”将死的那一刻,苏秀芬豁出去了,指着小队成员破口大骂!
“如果没有我赶走那只塑料鬼手,你们已经死在通往三楼的那两截楼梯上了!”
“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化作厉鬼,也不能轻饶你们!”
面对苏秀芬的厉声指责,扎纸家三人,都羞愧的低下头去,驼背老头森然一笑说:
“大妹子,你别怪我们心狠,你是我们里边手段最厉害的,你留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我们留下,那可真就十死无生了!”
“是啊。”纸人张也低着头道:“事关生死,也谈不上背叛不背叛的……”
“姐啊,你也别难过,来年今日,我们肯定是要给你烧纸的……”
纸人胡一脸的恶相地瞪着苏秀芬:“跟你组队,算我们倒了八辈子血霉!早知道这样,我们当时就应该跟着喊婆一起,加到对面去!”
“该你死,你就认了吧!”
作为获胜方的我们,都一脸轻松地嗑着瓜子看戏,笑看对面狗咬狗。
她们正搁那吵的不可开交呢,结果这时,更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老爷子突然阴阴地笑了声:“大爷我啊,其实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为了苟活,出卖队友的下贱人渣!”
“那么,干脆就反过来好了,苏秀芬活着出去,其余四人,全部跟我下去吧!”
他这简简单单两句话说完,整个302室,陷入了坟墓般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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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出反转的太快,太过猛烈,给这帮人杀了个措不及防,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要不咋说人家是阴物呢?你不能觉得这么慈祥一老爷爷,笑眯眯的好说话,你就能掉以轻心。
我早就说过,阴物的喜怒和思维方式,往往是不可揣测的,你不能用常人的认知去看待它们。
前一秒还跟你笑呵呵的,下一秒直接翻脸,就把你命取走了。
这边老爷子话音一落,恐怖的高维能量就来了。
房间里刮起了猛烈的阴风,头顶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地乱闪。
纸人张,纸人胡,胡雅静以及驼背老头,原本四个好端端的活人,当场断气离世。
死的非常安详,老爷子显然是收着手的,没怎么上手段。
没有临死前的殊死反抗,没有逃跑,四个人简简单单,眼一闭,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这恐怖离奇的画面,看的我和马义等人,都吓的瞳孔收缩,浑身发抖!
就连喊婆这种具备可怕能力的大修行人,在目睹四人离世的画面后,脸色也变的有些狰狞起来。
全场反应最厉害的,还属苏秀芬,这位镜子洞的大修行人,这一生见过的血腥凄杀画面,可能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
饶是如此,劫后余生的苏秀芬,不但笑不出来,裤腿反而开始往外流黄褐色的液体,她坐在沙发正中,身边是四具尸体,苏秀芬低头注视自己双腿,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我们这边,李富强还在吐着泡泡睡觉,老狗这个局外人,一脸不解地看向对面:
“他们四个咋好端端的,突然就给睡着了呢?”
我冷冷扫了眼老狗,我可算明白了,狗哥其实早就看出不对了,他知道这老爷子是鬼,他刻意装疯卖傻,装着看不透,纯属是为了保命。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能咬着牙装到现在,甚至在如此高压的死亡环境下,还能在谈笑间,连续讲两个精彩故事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风停了,灯也不再闪了。
那到了这,故事会结束了,我们也该上楼了吧?
老爷子却迟迟不肯放人,好不容易遇到老狗这个知音,老爷子是真舍不得放他走啊,在那坐立不安,抓耳挠腮了半天,说:
“这场故事会,办的也太不尽兴了,前前后后,你们两拨人,也只讲了三个故事出来,大爷我实在没听过瘾啊。”
老爷子眸子里透出强烈的渴望,可怜巴巴地望着老狗:
“小伙子,你能不能行行好,做好事做到底,最后再给我讲个小段子?”
见我们脸色都很难看,老爷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最后一个,真的最后一个!讲的好与不好,都没关系,讲完立刻上楼!”
“我求求你啦!”
老狗一看,老爷子这眼巴巴的样子,你甭管他是人是鬼,这么个可怜老人,常年待在这阴森森的大楼里,也怪可怜的,那不答应也不行啊,就问他想听什么?
老爷子说,还得听公路系列,这个他最得意。
老狗酝酿了片刻,就开始讲了。
这第四个故事,名叫《对讲机》
说九十年代那会,有这么个小县城,人口不多,也就二十多万人吧。
这里边有个叫杜军的男的,家庭条件挺好,挺有本事一人,当时杜军从天京那边,一口气买来三十辆小夏利,搞了个出租车队,开始在县里运营拉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县以前没有出租车,平时人们出门啥的很不方便,只能坐公交或者蹬自行车,结果杜军这车队一来啊,生意火爆的不行。
反正就这么一小县城,屁大点地方,起步价也不贵,大家都消费的起。
生意火起来之后,杜军就给每个司机配了一“手台”,也就是对讲机。
对讲机这东西,当时最多能一拖九。
就是一台总机,下边挂九个对讲机,杜军在县城郊区的一家废弃医院二楼,架了天线,安装了几台总机,车队里每个司机,也全部配上了对讲机。
遇到有活,杜军就在总台那边喊,哪哪有客人要用车,你们谁去?平时司机之间,也喜欢用这玩意互相聊天解闷,发发客人的牢骚。
现如今的出租车司机,用手机,微信群,边开边聊,谁谁,拉了多少钱了?
九十年代那会,用的是对讲机。
当时司机们都觉得这玩意先进,好使,隔那么远都能说上话,还都在夸杜军能干呢。
结果突然有天,出事了。
说有天夜里,对讲机中突然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唱歌声。
杜军这小车队,满共就三十辆车,司机就这么点人,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平日哪位司机说话,不用报名,听声音就能听出他是谁。
当时对讲机里唱歌的这人,是个男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陌生,大伙都没听过,都表示不认识。
这人的歌声非常遥远,模糊,吐字不清。
而且还带着背景音乐,那曲调忽高忽低,阴嗖嗖的,听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很不舒服。
至于歌词,你不仔细听,你感觉他唱的是人话,你仔细听,你一个字都听不懂。
起初大家也没太在意,因为出租车里这对讲机,是可以带回家充电的,经常有司机带家里充完电,忘在家里了。
就让家里娘们,小孩拿着乱玩,咋咋呼呼的乱叫唤。
这事特有意思,因为九十年代那会,本来就比较落后,这里又是县城,对讲机这么个小稀罕玩意,人们都没见过,都觉得特新鲜,喜欢玩。
这车队电台里啊,就经常有司机家属来捣乱的,比如大半夜你一个人跑出租,黑天半道的,突然电台里冒出来个阴森森的老太太,扯着嗓子搁那唱黄梅戏,唱完还问你,我唱的好不好啊?
你说不好,老太太就开始骂人了,骂的可难听了。
也有小比崽子,拿着对讲机乱叫唤,学狗叫,叫唤完还冲大伙挑衅,你们来抓我啊?你们来抓我啊?
最有意思的一次,莫过于几个月前,有个妇女突然占用电台:“喂喂?听得到吗?我给大伙宣布个事啊。”
“我老公冯江滨,你们车队的司机,41岁的已婚老爷们,背着我在外边搞小三,搞了三回,三回全让我抓到了!”
“冯江滨,你这管不住裤裆的畜生!我今天就把你底裤揭了,让你们车队的同事都瞅瞅!你是个怎样的下贱狗篮子!”
“让你父母也听听……好好臊臊你!”
妇女就占着电台搁那骂,骂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给那些司机听的是啼笑皆非。
所以那天夜里,听到有男的在电台里唱歌时,大伙也都没怎么在意,都见怪不怪了。
寻思着,可能又是谁家的家属,觉得对讲机稀罕,拿着乱玩呢。
再说这男的,一首歌唱完了,重复接着唱,没完没了,根本就不带停的。
唱到后边,有司机就不耐烦了,那人一直占着电台唱歌,大伙都插不进去话,一唱就是好几个小时,特别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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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杜军在外边忙车队手续的事,人在外地,得知这事后,杜军也是气的火冒三丈,跑回总台一听,还真有个男的搁那唱歌,杜军拿起对讲机就冲对方喊话:
“这是谁家的家属啊?有完没完啦?”
“这是咱们车队的专用电台,你这跟个破磁带录音机似的,一遍遍唱你那破比歌,占着电台,大伙都用不了,你这不是纯找事吗?”
“你听到没有?你快把对讲机闭了!”
对方根本就不带理的,继续唱他的歌,这种事,杜军也是头回遇见,也感到很不解,就挨个问车队里的司机。
结果都说不知道,不认识这人。
杜军一发狠,索性一口气把三十台对讲机,全部收回总台,这下总该安静了,再没人唱歌了吧?
不。
还是那男的,继续没日没夜,反复循环地唱着同样一首歌。
曲调阴森,悠长,歌词含糊不清。
起初吧,杜军并没有往那方面去考虑,他寻思着,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在故意捣鬼呢?
因为当时车队生意火爆,有不少人暗地里眼红,也看上了这生意,想来分一杯羹。
于是杜军就花了点钱,从外地请来个搞电台的技术人员。
这人来看了,看完说,你这种现象,绝不可能是同行捣乱造成的。
因为对讲机电台,属于一种非常特殊的通信协议,三十台对讲机,挂靠在你这个总台运转,就算有外人破解了你的加密频率,他也参与不进来。
你这三十个名额,是被机械锁死的,多一个都不可能。
杜军半懂不懂地听完,心里也犯起了疑云,既然不是同行捣鬼,又排除了司机家属捣乱的可能,那这唱歌声?是哪来的呢?
接下来这段时间,杜军哪都不去了,就待在总台,开始一遍遍听那人唱歌。
夜深人静时,杜军也不睡觉,就搁那听,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杜军自个都不记得,他一共听了多少遍,听到耳朵都起老茧时,他总算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歌词听出了个大概:
“青霉素,悄悄访,金霉素,床下藏,床两畔,无声响,夜晚风,冷如霜,一针针,吊瓶摇……”
“左手疼完右手凉,回忆往事哭断肠,墙角恍惚见无常,黄泉路上……”
这是杜军听出来的部分内容,剩下的内容太过模糊,都包浆了,完全听不懂。
他就给这段内容写到纸上,拿起来读。
读第一遍时,杜军还没觉得有啥,读完第二遍,他头皮就开始一下下乱炸!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冷的直打哆嗦!
青霉素?金霉素?
杜军一下就联想到医院了。
深夜,漆黑阴冷的病房里,一个垂死的病人,独自躺在床上,注视着墙角出现的索命无常……
他知道,他的这段人生旅途,至此,已经到达了终点,他该走了,该去另一个世界了。
可他是那么的不甘心,他双手死死抓着床单,将死的那一刻,他拼命回忆着人生往事,回忆那些被他虚度而浪费掉的大好年华,回忆一个个被他辜负,失望离去的家人,朋友,年轻时的恋人……
在无边的懊悔和恐惧折磨中,他哭了,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无声地哭泣着,他想祈求墙角的无常,再给他点时间,晚点带他走,可他已经虚弱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他会被推进太平间,被关进狭窄,刺骨寒冷的冰柜里,不久后,他又会被推进几千度高温的炙热火炉中,在焚烧过程中,他的身体会剧烈抽搐,反复起身,蜷缩,直至被烧成一团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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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存在着许多巨大的不公,有太多太多,自私怨毒的垃圾人,我们无法改变,只能忍受。
好在唯有死亡,是绝对公平的。
再巨量的金钱,再至高无上的权力,也终究逃避不了死亡,以及死后的审判。
出租车总台所处的位置,正是一座被荒废已久的医院,唱歌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死于其中的一位病人。
杜军也不是一般人,这人胆子非常大,在听懂歌词后,他就试探地问那人:
“大哥,你怎么称呼?你在这边,还有啥未了的遗憾吗?”
“你说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你解决。”
那人本来含糊地唱着歌呢,杜军这话刚说完,歌声一下就停了。
电台里一片死寂。
杜军很有耐心,就守在那等着。
过了一个来小时,电台里传来一阵非常嘈杂的电流干扰音,那人终于说话了。
声音非常虚弱,遥远,断断续续的:
“我叫刘永合,我是哪哪村的人,家住哪哪,两年前,我给死在这家医院了。”
“我死那年,我家里就没啥人了,他们给我火化完,联系不上我家人,骨灰盒没人取,就又送回医院来了。”
“我就这一个心愿,怎么都放不下,特意请了假上来的,你行行好,把我骨灰送我家去吧。”
这番话说完,电台那边就再没半点动静了。
杜军听完吧,就感觉这事有点玄乎,他还有点不太信,刚好,他家有个亲戚,当年在这家医院上过班。
杜军就通过亲戚,联系到医院档案室的人,因为这是两年前才发生的事,当时的老病历,还没来得及销毁,都打包带到新医院去了。
人家查找一番后,还真就把那人找出来了。
刘永合,两年前死的,死时47岁,家庭住址也都能对上。
这些也倒罢了,最特么邪门的是,根据病历上的信息记载,刘永合死的那间病房,和车队总台是同一间屋!
杜军在确认了消息后,回到家,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个杜军,他和大多数国人一样,嘴上说的是不信鬼神那一套,认为人死后,就回归虚无了,什么阴间这那的,不过是编出来吓唬人的,统统不存在。
可真当他摊上事了呢,他就开始怕了,他那无任何信仰支撑的三观,被彻底击碎了。
所以人啊,还是要有个信仰,一个人没有信仰,他做事就不会有底线,科技与狠活就是最好的例子。
信仰钱权,那不叫信仰,那叫奴才。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
第二天一早,杜军带了几个人,去了那家废弃医院,找了好一阵子,在楼下一个锁门的小房间里,找到了刘永合的骨灰盒。
按照地址,杜军就开车把骨灰盒,带回到刘永合的农村老家了。
故事讲到这,也就算完了,从那以后,车队电台里,再没人唱歌了。
302室里,老狗的故事刚讲完,我们还没来得及鼓掌,那老爷子第三次,又给哭上了。
我们都纳闷了,问他:老爷爷,你要说前两个故事,和你过往的经历产生了共鸣,我们能理解。
这第三个故事,讲的是出租车电台的事,你怎么也给哭上了呢?
难道您生前,也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不成?
老爷子坐在缝纫机旁边,擦着眼泪道:
“你们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刘永合啊!”
……
老爷子这番突如其来的惊雷劈过来,给我们后背都吓出了一层白毛!就连喊婆这般恐怖的选手,此刻也吓的五官扭曲,屁股微微往后挪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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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是因为我害怕啊,我怕以后再听不到这么好的故事了,可怎么办啊我?”
老爷子捶着胸,又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阴物也会和人开玩笑的。
我想笑,我笑不出来,对面沙发上横躺着四具尸体,10多分钟前,他们还是活人,还跟我吵过架呢。
我能用余光隐隐瞧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四个扭曲的人影。
可当我扭头看去,那四个人影又消失不见了。
我内心一遍遍警醒着自己,这里是阴物的家,我们在这里每多待一秒,就会多承受一分未知的死亡凶险。
他这会能给跟我们开玩笑,下一秒就能翻脸,杀死我们。
和欧阳薇,马义等人交换了眼神,我们就都站起身来,准备走了。
李富强睡的还正香,让喊婆提着后脖子,像掐小鸡似的提溜起来。
看我们要走,老爷子还有些舍不得,擦着眼泪说:“这就走了?不再坐会了?”
差不多就行了,可不敢再往下坐了啊。
再坐下去,又要讲故事,一个个往下讲,那还有完没完了?
讲的好也还罢了,万一老狗一不小心,发挥失常,没讲好,小命可就得交待在这了。
再好的宴席,也终有散场之时。
见我们执意要走,老爷子一脸的不舍,说那行吧,你们都是好孩子,大爷讲信用,这就带着你们上四楼。
“四楼再往上,那就不好走啦,你们要实在上不去,就退回来,继续来大爷这讲故事。”
“大爷家,永远欢迎你们!”
我们都点头哈腰地笑着:“爷爷你人真好!下次还来看你。”
心里却都在想,您可打住吧,这辈子,不可能再有第二回了。
我们都要出门了,老爷子回过头去,瞧向苏秀芬,见她还坐在那发呆,就问了声:“你怎么不走啊?”
“哦!你们之间有过节?”老爷子看了看苏秀芬,又看向我们,三两眼就瞧出这中间的血腥因果了。
他挥了挥手,道:“小孩子的事,大爷我就不掺和了,那你们去楼道解决吧,解决完了敲门啊。”
苏秀芬就跟着我们,一道出了门。
一出门,楼道里刺骨的恶寒透过来,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远处,说书人仇敌的尸身摊在那,像是个被玩坏的木头人偶,全身骨头都碎成粉末了,已经彻底塌陷成一堆肉了,只有脑袋是完好无损的。
仇敌双目圆睁,五官透着剧烈的不甘和痛苦,眉毛上结着冰霜。
喊婆一声不响,从袖子里抽出张旧床单,盖到了仇敌的尸身上。
苏秀芬一出来,就想往楼下跑,被守在楼道里的姜幼初一把拽住:
“妇女,得罪了我姑爷,你觉得你能跑得掉吗?”
苏秀芬一脸的死灰,被推回楼道里,我没顾得上管她,拉着老狗来到姜幼初身边:
“周大哥,麻烦你把这人带下楼。”
姜幼初点了点头:“这边还要我帮忙吗?”
我说不用,就这么个苏秀芬,我们能对付,你下楼后,就带着姜姑娘回我家吧。
老狗此时腿已经软了,打着摆子看向我:“说好的奖杯呢?锦旗呢?小烧烤呢?”
“你答应好的,要给我两万块奖金的。”
我牢牢握住老狗的手:“狗哥,这楼闹鬼,你可不能再住下去了。”
“我这边事多,顾不上管你了,等下次有机会了,我再去看你。”
老狗被姜幼初扶着下楼,边走边回头冲我嚷嚷:“你们敬老协会的……你们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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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幼初护送着老狗下楼后,我回过头来,瞧向苏秀芬。
妇女此时孤身一人,站在走廊另一边,跟我们对峙着。
她这队伍,原本有七位成员,从302出来后,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她独自一人了。
苏秀芬简单收拾了下臃肿的保洁服,抬头,一脸凄惨地看向我:
“放我下楼,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哑然失笑:“一笔勾销?进302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来找我,就是给你师兄吕俑复仇的,你我之间,不死不休,这是你的原话吧?”
“怎么出了302,又成一笔勾销了呢?”
苏秀芬一看我这态度,知道我必不可能放过她,今天我俩之间,只能活一个,想明白这件事后,她也就不再和我磨嘴皮子了。
“好,那你出来,我和你一对一斗法。”
我又笑了。
“不是,你个下三滥,你怎么还跟我谈上条件了呢?”
“你就瞧你那埋汰劲吧,你何德何能,配跟我李三坡一对一啊?”
我嘴上嘲笑着苏秀芬,心里多少有点发怵,你别看这妇女又丑又胖又老,就一小区清洁工造型,可她却是货真价实的大修行人,把镜子洞的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妇女整个就一镜子人,不吃一切幻术,我们这边虽然人多,一会打起来,可能还不太好赢。
苏秀芬贱命一条,不值钱,可万一我们这边但凡有人因她受伤,一定是血亏的。
我也没再和她废什么话,摸出朱雀炉,先是五道烟鞭,劈头盖脸甩过去,烟鞭中,又夹杂了十余指血歌和烟山。
三生指劫和朱雀炉的能量,合二为一,五道烟鞭透着淡淡的血光,速度快如闪电!
等苏秀芬反应过来时,烟鞭已经到她面门跟前,面对恐怖的血腥杀机,妇女不躲不闪,竟裂开嘴,冲我阴嗖嗖地笑了起来。
五道烟鞭,透进苏秀芬的面门,消失一空,竟没伤到她分毫。
只有三生指劫的第二式烟山,影响到了苏秀芬,给她头发上添加了几缕白发,眼角添了几道皱纹。
“你们扣押着我,不让我下楼,又有什么用呢?”苏秀芬微微摇晃几下,舔着嘴唇冲我们笑着:“我皮肉下边都是镜子,心,肝,骨头也全是镜子做的,能吸收一切术,你们啊,杀不死我的。”
苏秀芬说话的功夫,我又冲她下了道阴畜生,依旧无效,至于幻境投放,那玩意损耗太大,而且多半也不好使,我就没往下尝试。
马义双手背后,眯着眼端详着苏秀芬:“你这种吸收,一定是有代价的,我们轮番围攻你,镜碎,也只是时间问题。”
苏秀芬毫无惧色地看向马义:“大哥好眼力,是这么个道理,但你们想清楚了,你们围攻我时,我可是要还手的,大哥活够了,生死看淡了,自然是不怕的,可这几个小年轻,长得这般好看……”
“要是脸上被镜子划上几道,流了血,毁了容,那就太不值了!”
苏秀芬这番话说的非常阴毒,但句句在理,真豁出去拼命了,流血是难免的。
欧阳薇面如寒霜地看向苏秀芬,说出了一番非常有深度,耐人寻味的话:
“流血有什么可怕的啊?”
“人世间的年轻女子,每个月总要流一次血的,阿姨,你该不会已经不流了吧?”
哎呦我草!
这小姑娘性子是真够火辣的,是真敢说啊,她这番话说出来,给我和马义这两爷们听的抓耳挠腮,多少都有些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秀芬给欧阳薇气的头冒青烟,正要反骂回去呢,欧阳薇眸子中突然涌现出浓烈的杀机,冲她打了响指,口中轻念:
“破!”
欧阳薇已经提前在苏秀芬的潜意识里,种下了心理坟,响指是引线,催眠术的的暗示这么一炸开,苏秀芬立刻就着了道,被勾了魂,楞了片刻,就开始发疯似的,拿头撞墙了。
边撞墙,她双手还死死掐着自己脖子,试图把自己活活掐死。
咔!咔!苏秀芬撞的动静很是猛烈,墙皮子哗啦啦往下掉,额头不停往外冒血。
“这?这是什么原理?”苏秀芬边掐着脖子撞墙,边一脸血地瞧向欧阳薇,眼神怨毒中,带着淡淡的惊疑。
“你这小妖女?你竟敢对我下迷魂术?”
农村妇女苏秀芬,常年在大山中隐修,自然是没听说过催眠术这种高级东西,但这妇女头是真硬啊,正常人照她这么撞,顶多两下,就重度脑震荡发作,不死也残了,可她不,苏秀芬发疯似地跪在地上头撞墙,前后撞了十几下,墙都给她撞出个小坑来了,她本人却只流了些血,额头下边精钢似的“镜骨”,始终完好无损。
脖子更是钢筋似的,根本掐不断。
我一瞧苏秀芬这操性,心里直接泛起了寒毛,单论肉身强度,她是要在她丈夫吕俑之上的。
欧阳薇皱着眉,又勾了勾手指,苏秀芬就不掐脖子了,改去抠自个眼珠子。
这就是催眠术的恐怖之处,通过心理坟这道桥梁,施术者能直接进入,接管他人的思维,逼迫对方做出自残之类的怪异举动。
你可千万别小看欧阳薇,人家这么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却是货真价实的催眠大师!
就连数千年道行的动物仙舅姥姥,借着母子双尸还魂后,都会受到催眠术的干扰,更何况苏秀芬这活人呢?
抠眼珠子时,苏秀芬情急之下,发了狠,牙齿在舌头上狠狠一咬,硬是咬下一小块肉来!
借着这股钻心的疼劲,苏秀芬摆脱了催眠术的控制,身体恢复控制后,她猛地站起身,后退数步,嘴里吐出口黑血。
“好一个阴毒的小妖女!红颜祸水!我先杀了你!”
此前,苏秀芬忌惮我们小队人多,她孤身一人,她应对的策略就非常谨慎,以保命为主,游说我和她一对一为辅。
我拿烟鞭抽她,妇女都硬忍着没有还手。
可欧阳薇给她破了相,见了血,苏秀芬感受到了巨大的死亡危机,受血腥味的刺激,杀机一下就炸了出来!
“好!把人往死里逼是吧,那就都别活了!”
妇女尸体般的眸子扫视我们众人,锁定到了欧阳薇身上,阴惨惨地笑着:“你这红颜祸水的小妖女!我先杀了你!”
苏秀芬双手急速变幻指诀,口中含糊地念着密咒:
“镜法!三千幽丝秘引!”
她这边念着咒,还没出动静呢,我就大步抢上前,挡在欧阳薇前面。
我刚站稳脚,走廊那头的空间,就隐隐开始扭曲,变形了。
一大堆不可言状的黑色物质,从苏秀芬那沾满血的脸盘子跟前窜了出来!
那是一根根细密的女人头发丝,在半空中漂浮着,夹杂着浓烈的尸臭,千万根头发丝聚集在一起,跟水草似的,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朝着我涌来。
头发丝前进的速度很慢,但走廊里就这么窄一点位置,你根本没地方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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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舅姥姥细密的黄皮子毛发,顺着门缝往里边猛钻,但这头发丝的密度,可比舅姥姥的毛发要茂密的多!
我活这么大,头回见到这般猛烈的术!在我的浅显认知里,活人,她哪怕道行修到天上去,她也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时已经恐怖到什么程度了呢?三楼走廊这么大点空间,竟然给头发丝塞满了!
就特么当时给我看的呀,密集恐惧症都发作了!
我揉着眼睛,调动狐瞳瞧过去,这哪是什么头发丝啊?明明就是一根根黑色的玻璃纤维!
每一根,都如针般锋利,灯光照射下,它们反射着玻璃体的特有光泽,那尸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呛的人直咳嗽。
这些玻璃头发一点点朝我靠近,我头皮阵阵跳着,冷汗顺着鼻尖猛淌,一种可怕的死亡危机,狠狠刺入了我心房!
哪怕在面对舅姥姥,吕俑等人时,我也从未有过这般真实的濒死体验,我是一个对气场极度敏感的人,直面这些头发丝,我就隐隐感觉到自个一只脚,已经踏入黄泉了。
我猛烈哆嗦着,下意识地去摸朱雀炉,准备拿第二式神通烟潮应对。
一只大手,轻轻搭在了我肩膀上。
马义伸手拦住我:“这个你处理不了,交给我吧。”
我赶紧退到马义身后。
马义横跨出一步,瞳孔剧烈收缩着,瞧向缓缓逼近的头发丝,手指朝着眉心狠狠一点!
再瞧那些细密的玻璃头发丝,就跟烧红的木炭,被泼上一桶汽油似的,就听轰地一声巨响!头发丝内部烧出一团猛烈的火势!
当时场面上火光滔天,浓烟滚滚!我拉着未婚妻不住往后退,都给吓的不行,再看马义,他只是眉头皱着,阴沉的国字脸上不带丝毫情绪,仿佛他应对的不是生死,而是自家后院,烤肉架上烧焦的羊肉串似的。
前后也就三五秒的功夫,所有头发丝,全部被马义发动的火势烧的灰飞烟灭,一根不剩。
楼道里袭来阵阵猛烈的阴风,当走廊里浓烟散去时,地面上只剩下一层黑雪般的细炭。
对面的苏秀芬,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我相信,这位被逼上绝路的镜子洞妇女,拿出的一定是她压箱底的绝活,这种情况,她不可能藏拙,她只有用术震慑住我们,才能为自己换取些许生机。
可她错了,她以为她已经把镜子术修到了极致,可她压箱底的绝活,却被马义,轻描淡写地就给化解了。
马义甚至连手势都没做,只动了一根手指,火起,发成灰,胜负已分。
我之前讲过,越往后修行,斗法结束的就越快,像之前,多人联手,耗费数小时恶斗舅姥姥的场景,可能不会再出现了。
斗法,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术。
术,是修行人对生死六道的感悟,是灵魂与高维世界沟通,获取高维未知能量的手段。
术本身,有大小,强弱之分,但决定斗法胜负的关键,还得看使用者的个体差异,这种个体差异,往往是非常巨大的。
这也就导致了相同的术,用在不同人手里,使用出的效果天差地别。
马义和苏秀芬,都是顶尖的大修行人,表面看,两人实力在仲伯之间,斗起来势必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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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芬输的是体无完肤,带血的眼珠子上下扫视马义,惨笑了声:“想不到,大哥貌不惊人,手段却来的这般猛烈,佩服!”
“有因果律的人,就是不一样!”
因果律?
难道说?马义已经掌握了因果律?得到了中阴的认可?
我用忌惮又羡慕的眼神看向马义,小马,藏的深啊?
三楼走廊里的这场斗法,也让我再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马义说的没错,苏秀芬发动的这个术,真不是我能应对的。
来自第六感的死亡危机,是不可能撒谎的,我只是直面那些头发丝,就有了种直面黄泉的错觉,这种情况,朱雀炉的神通也救不了我。
哪怕有阴如意保命,我最后能苟活下来,那欧阳薇呢?
头发丝可是奔着她去的!
苏秀芬一招落败,明知不敌马义,却仍不肯束以待毙,妇女微微活动着脖子,语气惨烈地冲马义道:
“大哥,我死之前想提个要求。”
“你再让我看一眼因果律吧,我没见过,我想瞧瞧它长什么样。”
马义眉头紧锁,没搭理她。
我知道马义在想什么,我跟他一样头疼,苏秀芬的情况很特殊,妇女皮肤下的骨肉,内脏都是镜子做的,败是败了,但你想杀她,还真没那么容易。
只有镜子碎了,她才能死,那镜子怎么才能碎呢?
我想起了米先生的警告,这里是阳楼,闹鬼的至阴凶地,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快点弄死苏秀芬,否则这里的动静,可能引来楼上阴物,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全得交待在这。
我刚起了这个念想,不远处,304室的门,突然开了道缝。
304里,住着模特手罗姑娘,走廊里的这场斗法,没引来楼上阴物,却引来了罗姑娘的关注。
罗姑娘凶性比老爷子差点,只是大厉鬼,但同样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马义瞧了眼开门的304,脸色也变的难看至极,全场只有苏秀芬在笑,情况越混乱,对她反而越有利。
妇女眼睛始终若有若无地,在往楼道方向瞟,显然是打算一会趁乱逃跑。
我情急之下,瞧向身旁的喊婆,我说奶奶,你老人家说句话吧!
喊婆借了我们和老狗的光,成功通关三楼,这光可不是白借的啊,之前我就在她手心写过字,请她出面对付苏秀芬。
假如连喊婆都奈何不了她,那说不得,我们也只能先放走苏秀芬这个大祸害了。
喊婆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解开嘴唇子上缝着的线,舔着干裂的嘴唇,活动着下巴,看向对面的苏秀芬。
苏秀芬当时一瞧喊婆拆线,也害怕了起来,神色惊恐道:“你干嘛?老人家,你可不敢乱说话啊!”
“咱俩之间没有因果,你敢咒我死,你小心遭报应!”
喊婆恶咒般的浑浊眼珠子,扫视了苏秀芬片刻,突然冲她弯腰作揖起来。
边作揖,这老太太边用沙哑的嗓音发言道:
“接下来,你将永垂不朽,你的存在,会与这栋阳楼齐平,楼不倒,你不倒,谁也无法抹除!”
这番话说完,苏秀芬那狰狞无边的丑陋血脸,渐渐舒展开了,笑着给喊婆还礼:
“那就借老人家吉言了,老人家的救命之恩,镜子洞不会忘记!”
我们这边,脸色都唰地冷了下来,我和马义都用一种很深邃,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喊婆。
这老太太之前反水,背叛苏秀芬,加到了我们小队,借着我们的光过了关,如今居然又背叛了我们,帮苏秀芬说起好话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要知道,喊婆这张嘴,是具备言出法随的特殊能力的,老太太恐怖就恐怖在这了,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可言喻的高维能量,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能在极短时间内,立刻应验的!
当时我心想,这下好,彻底完叽霸犊子了,喊婆说苏秀芬的存在与阳楼齐平,那就怕是真得齐平了。
此时,罗姑娘家的门敞开着,随时要出来看热闹,罗姑娘一旦出来,再想劝她回去,可就难了。
这下,我也没心思再和苏秀芬纠缠下去了,这妇女用寻常手段,根本杀不死,她皮肤下的那层镜子,怕是用铁锤都敲不碎。
更别提镜子下面,还有镜子,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咋办?放人呗!
马义也是无奈地摇头叹气,拉着我们往边退。
见我们让出位置,苏秀芬那叫个得意啊!贱兮兮地冲我笑着:“李三坡,咱们后会有期,下次我还来找你。”边准备走下楼。
这时,欧阳薇捅了捅我后背:“三坡,你快看!”
我回头瞧去,脸色立刻古怪起来。
李富强?
这胖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此时他正站在我们后方数米远的地方,搁墙上画画呢。
李富强画的非常认真,绷着张红彤彤的胖脸,嘴里叼着七八根根形状不一的画笔,他用的颜料也特有意思,也不知是啥做的,透着浓烈的花朵幽香。
红,绿,黄蓝紫……
李富强左手拿着五光十色的颜料板,右手拿着画笔,在白墙上描绘着什么。
我好奇地走上前观看,李富强画笔游走的非常缓慢,但每下一笔,墙面上就会出现一大片油彩画面,跟拼图似的,前后也就几秒功夫不到,整幅画就给画好了。
他描绘的,是苏秀芬下楼时的场景,绘画世界中的苏秀芬,碎成了一滩玻璃渣子,只剩下一张单薄的人皮,挂在楼道正中……
他只把苏秀芬画出来了,我们其余人都没上镜。
这人的绘画水准,当真是让人惊艳,这种写实派的画法,没十几年的功力,根本练不出来,那哪是画啊?简直和照片一样真实!
李富强松口,将画笔一根根插回到腰间,拍拍手,笑道:“大功告成!”
我这边还迷瞪着呢,没回过神来,寻思着你小子挺有闲情雅致啊?这都火烧屁股了,仇人都快被我们放下楼了,你还有心思搁这陶冶艺术情操呢?
你把苏秀芬画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现实里的她,不还在活蹦乱跳吗?
这时我就听到,楼道里传来咔咔嚓嚓,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我赶紧丢下李富强,跑去查看。
接下来看到的画面,让我狂喜到不敢置信!
苏秀芬,开始坍塌了。
我们都围过来观看,妇女只下了半截楼梯,腿就迈不开了。
她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像一只颠簸的玻璃工艺品,开始一点点破碎,坍塌。
“疼!疼啊!”
破碎,是由内向外启动的,镜子人苏秀芬体内的每一寸骨骼,内脏,噼里啪啦地碎个不停,妇女发出惨绝人寰的痛苦嚎叫,双腿连根断裂,上半身顺着楼梯滚了下去,重重撞在墙壁上,砰地炸开!
苏秀芬死透了,死的形魂俱灭,至此,世间再没她这号人了。
无量山镜子洞的传承,也就此中断了。
楼道里撒的到处都是碎镜子渣,妇女没骗人,她全身从头到脚,只有这张人皮是真实的,是有血有肉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皮下,层层叠叠的只有镜子,别无它物。
阴风吹来,苏秀芬的人皮,连带她那身脏兮兮的保洁服一道,被轻飘飘地吹起,卷到了二楼。
目睹了这位妇女的惨死,我们此时才终于明白,之前喊婆那句话的含义。
那不是祝福,是诅咒。
喊婆的话应验了,苏秀芬真的就永垂不朽了,她已经成为了阳楼的一部分,被永远定格在了三楼墙壁上,定格在了李富强的画中。
谁也擦除不掉。
楼不倒,画不倒。
体会到喊婆言出法随的恐怖玄妙之后,我更是对李富强这个人,有了全新的认知。
画魂术!
传承自江西龙虎山,天师府,朱天师之手!
我没见过朱天师本人,但一直对他挺神往的,我们通过一根画笔结缘,绘画,也是我的业余爱好之一。
但我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画魂术,这玩意也太恐怖了吧?别说我和欧阳薇了,连马义都看的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显然,李富强学到了朱天师的几分真传。
要知道,李富强提笔作画那会,苏秀芬正乐呵呵地下楼呢,李富强画出了她的死亡结局,收笔的瞬间,苏秀芬就真像他画的那样,死了!
碎成了一滩玻璃渣子!
死法,和画中描绘的一模一样!
所以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呢?你说它是幻术,它还不是,它效果来的比幻术直接,干脆多了,画谁谁死,而且画她上吊,她就不能被车碰死,必须上吊死!
我回到李富强跟前,上下扫视着他:“可以啊小胖子,挺能画的啊?”
马义也笑着说:“别小看咱们这个队伍,当真是卧虎藏龙,个个都是大能啊。”
欧阳薇指着喊婆和李富强:“你们俩,应该组合成一对CP!先由喊婆奶奶下预言,李富强再按照奶奶的预言来画画,你就说对面怎么赢吧?”
喊婆一声不响地缝上嘴唇,李富强挠着头傻笑:“我不光画画好看,我做饭还特好吃,一会让你们尝尝我的厨艺!”
砰地一声,罗姑娘家的屋门合上了。
我重重松了口气,苏秀芬死了,罗姑娘没出来,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状况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又上来了一批人。
有个女的小声嚷嚷了句:“哪来这么多碎玻璃?”
“我穿的是薄底布鞋,别把我脚扎了。”
这帮人上来时,我正在敲302室的门,解决了苏秀芬,老爷子也该带我们上四楼了。
敲门的时候,我扭头瞧过去,这批人有十七八个,很多都是生面孔,之前在楼下集合时,并不曾出现过,应该是后边新上来的。
男男女女,环肥燕瘦,个个奇模怪样。
等他们踩着碎玻璃上来时,我正在302跟前敲门。
“你们看!三楼有活人!”
这帮人看到我们,跟见到外星人似的,都堵在楼梯口,好奇又惊疑地打量着我们。
我懒得搭理这些同行,继续敲门。
老爷子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耳背,半天不开门。
这时候,楼梯下方又传来一串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来的相当迟缓,轻盈,跟踩在棉花堆上似的,软绵绵的,几乎听不到。
马义听到动静,脸色一下就不对劲了,跟我说:“来高人了!”
高人?
我这边敲不开门,就好奇地跟随马义去楼道观看。
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我特想知道,所谓的高人,具体是个什么操性?到底有多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加上刚来的这拨同行,楼道里乌泱泱聚了二十多号人,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跟猴子似的,你盯着一个地方猛看,你的这一行为,会影响到身边的陌生人。
我们小队往楼下张望着,其余人也跟着我们往下瞧。
不一会,从二楼方向,上来三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枯瘦老僧,这老僧一脸皱纹,眉毛胡子花白,面相非常和善,只是实在太老了,瞧年龄,比喊婆岁数还要大。
老僧穿一件破旧的袈裟,手持一尊化缘用的铜钵,赤足,就这么光着脚丫子,踩着碎玻璃渣上来了。
脚掌被玻璃扎的都是血,老僧却毫不在意。
在老僧身后,是个留短寸的中年人,这人看起来三四十岁,上身穿了件白色唐装,腿穿黑裤,配黑皮鞋,脸上戴了副圆形古董墨镜。
中年人上衣口袋里叮叮咚咚乱响,好像装了一口袋的瓷器。
在中年人身后,是个穿戏袍的长发戏子。
这戏子身材极高,戏袍里应该是藏了高跷,脸上戴着副川剧变脸用的脸谱,白色,脸谱上画着包公形象,戏子相貌,性别未知。
这三人径直上了三楼,来到我们跟前时,老僧微微垂腰,很是客气道:“劳驾诸位施主,让一让。”
大伙就给这三人让出条路。
接下来,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老僧,中年人和戏子三人,在三楼不做丝毫停留,直接上了四楼!
这画面,给所有人都看傻了!
阳楼,乃人间至凶之地,即使是大修行人,也必须严格遵循中阴给的提示,一层层闯关上楼,否则势必十死无生,万劫不复。
但这三人,直接无视了一切规则,就这么直挺挺地上四楼了。
仿佛这里不是阳楼,而是一个普通小区的住宅楼似的。
阳楼有专供厉鬼乘坐的电梯,所以很明显,这三位都是有呼吸,有心跳的活人。
我看到这,心里是又佩服,又羡慕。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高人。
我本来以为像马义这样,具备因果律的人,就已经算站在最顶点的人了。
结果马义上边,还有更高的。
你让我给高人一个定义,我只能说,那些让我们抬头仰望的,可称之为高人。
就眼前这三位,随便挑一个出来,我穷其一生,修到临终之日,怕是也够不上人家的脚后跟。
马义眯着眼,注视三人的背影,面部肌肉在不停颤抖着,马义的内心一定也很震撼,那三人能做到的事,他做不到。
喊婆也是看的一脸的惊悚,瞳孔直接缩成了针眼。
在场二十多号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冲三人投去深深忌惮的目光。
那一刻,那个画面一下就定格了,三个人正在上楼,下方的我们仰视着他们,我们和他们的距离,不过几米,很近,却又远的相隔几亿光年。
上了几个台阶,那戴墨镜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朝人群轻声问了句:
“李三坡?谁是李三坡?”
我听到这人喊我名字,就下意识举了举手,男人眸子透过墨镜瞧向我,盯着我打量片刻,没有吱声,转身继续上楼了。
我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他为啥能叫出我的名字,不过能感觉到,他对我似乎没有敌意。
我这边一被点名,那些围观者都朝着我看过来,目光隐隐透着疑惑和嫉妒,可能都在猜测我和对方的关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众人的围观注视下,三人直挺挺上了四楼,那老僧走在最前边,边爬楼,口中边琐碎地念叨着:
“尸狗,伏矢,雀阴,吞贼……”
道家认为,人的灵魂分为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人魂,其中天魂是指你出生时身体所携带的天时信息,含有八字,天象景观等先天内容,地魂是指出生时身体所接触的环境信息,含有亲缘关系,风水地理相关的信息,人魂也叫命魂,包含了你的记忆,智慧,父母家庭,情感等等后天元素。
而老僧口中所念,正是三魂七魄里的七魄。
七魄,分别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可以把七魄理解为人的五脏六腑,泌尿系统以及一切感官等等。
那么问题来了,三魂七魄是道家设立的理论,佛教对此是不认可的,那老僧为何会念这些东西呢?
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我从上方的脚步声判断,三人到达四楼后,依旧未做停留,而是继续朝着五楼前行。
直到最后,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最上边的六楼。
三人上楼后,我就擦着汗往后退,马义跟过来问我:“怎么样?看出什么没?”
我摇着头,脸色惨白道:“那三人身上,完全不带丝毫气场,哪怕用狐瞳看,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他们为什么……”
马义叹着气苦笑:“我也看不太懂啊,不过,要是能让你我这种凡夫俗子看穿,人家也不叫高人了。”
李富强对此大感不解:“高人就不怕鬼吗?楼上的东西,为什么不来阻拦他们啊?”
我们这边说着话,302门开了,老爷子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恩怨了结啦?那上楼吧!”
楼道里这十几号人,此时全转过身来,朝老爷子瞧去,这时候,道行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有人一眼就瞧出,这老爷子是比厉鬼更恐怖的阴物,就开始怕了,低着头往后退。
有个姑娘胆小,居然直接逃下楼了。
道行差些的人,看不出老爷子的水深,则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种人不死,谁死呢?
老爷子一看人这么多,嘿!高兴!这下好了,又可以听故事了。
“新来的小孩,都自觉分组啊,分两组,三组都可以,一会全部进屋,给大爷讲故事去!”
阴物这番话说完,大部分有眼力见的,就都规规矩矩,商量着分好组,排队进了302,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新一轮的死亡故事会。
剩下两个没眼力见的,不肯进去。
这两人是对中年夫妻,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男的说:“不对,上楼规矩是不是改了?”
女的表示同意:“肯定是改了,不然刚才那三人咋上去的,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他们能上,我们一样也能上。”
“那还搁这墨迹啥呢?直接上六楼了。”
男的一脸戾气地扫了眼老爷子,拉着媳妇就上了楼。
老爷子也不生气,笑呵呵看着她俩,冲我们道:“孩子们瞧好了,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
我们都瞧过去,夫妻俩走完第一截楼梯时,还完好无损,有说有笑地得意呢,以为自己多聪明。
男的边笑边说:“我就说嘛!轻轻松松就上来了,一点屁事没有。”
女的说:“老谢?你怎么流鼻血了?”
男的边摸自己鼻子边说:“你也流了。”
这时,一阵柔和的清风,从四楼方向吹下来,我们当时看的清清楚楚,夫妻俩被这轻风吹到时,头皮子直接就倒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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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么说吧,当时的画面就好像,风把两人的假发套子吹飞了似的,要不是看到漫天飞舞的血花子,以及裸露出的白森森头盖骨,我们都以为吹走的是假发套子呢。
这股清风,来自四楼方向,和老爷子半点关系没有。
这画面来的太过突兀惨烈!我的描述,无法还原血腥现场的千分之一!
李富强一个没忍住,蹲在地上,捂着嘴就开始干呕。
当时,头皮子被吹飞出去后,那夫妻俩就直挺挺地站着,死在了楼道里。
腿还保持着上楼的姿势。
四楼方向,吹来了第二道轻风,给两人脸皮子吹飞出去了。
没有嘴唇的嘴,见过吗?
当第三道轻风吹来时,两人的尸身连带衣物,开始呈现出诡异的离子化,跟沙漠中出土的干尸似的,风一吹,身体组织就星星点点地向后方分解,消散。
这个分解的速度极快,一会功夫不到,楼道里再就没这两人了,所有组织全部被风吹没了,连血腥味都消失了,夫妻俩被当场抹杀一空,只在后方的墙壁上,留下了两个模糊的人形黑影。
我观摩了夫妻死亡的全过程,我是见过些大场面的人,也经历过一些生死,当时看完感觉还行,就是裤裆有一点凉,尿没尿出来不确定。
规则并没有改,规则一直都在,高人能无视规则上楼,我们不能。
我一直试图把这个江湖描绘的美丽一些,但它真的美不起来,这里依旧是力量至上的丛林世界,暴力永远是一切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
“这里是阳楼,是死者的住所,活人啊,还是遵守这里的规矩吧。”
老爷子招了招手,带着我们上楼。
上四楼的过程中,我就在想刚才那三人,为啥人家能无视阳楼规则,一口气,毫发无损地上六楼呢?
我们却要一层层楼,偷摸地闯关?全程还要保持高度戒备,提心吊胆?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都是人,都活在这世上,个体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让精神和灵魂,达到那样的高度呢?
四楼依旧有清风吹来,我们起初还挺害怕的,多亏有老爷子领路,小队迎着风上了四楼,一根头发都没掉。
等到了四楼,感觉又有点不一样了。
三楼是个大冷库,气温非常低,低到什么程度呢?我手指关节都快冻僵了,比划手势的速度,比正常时慢了好几倍。
四楼的温度一下高了不少,已经到零上了,嘴里几乎哈不出白气了。
“这是个很好的信号!”马义给我们打气道:“温度上来了,说明难度也下去了。”
“越往上,反而越简单!”
此时,我们站在四楼的楼道口,这是一片非常宽敞的空地,前方不远处,两扇大铁门紧闭着,铁门后方,就是四楼楼道了。
而在我们背后,十米开外,是通往五楼的楼梯。
我转过身,注视向上的楼梯,用肉眼看,看不出丝毫端倪,楼梯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凶险。
可当我调动狐瞳去瞧时,就瞧见楼梯中,漂浮着一片片黑色的污秽,这些污秽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有点像墨汁甩在白纸上,都是些无规则的片状漂浮物。
这样看,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只有真的踏上楼梯,我才能看到通往五楼道路的真实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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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上三楼,有周昆带着你们上,三楼上四楼,是我带你们上。”
“四楼再往上啊,可就没人带你们了。”
“孩子们,休息休息,养足精神吧!好玩的还在后边呢!”
见老爷子要走,我壮着胆子拦住他:“具体有多好玩呢?老爷爷,你行行好,给我们点提示吧!”
我太过渺小,没资格跟阴物谈条件,但接下来,我们将直面四楼的生死,提前知道点信息,对我们自然是极好的。
老爷子被我拦住,冷冷扫了我眼,说:“嗯,看在你们故事讲的精彩的份上,我就给你点提示吧。”
“孩子,你把门打开,看看楼道。”
老爷子指着我们身后的大铁门。
马义跟喊婆两人,走上前去,用力推开铁门。
开门的瞬间,一股沉闷,腐朽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四楼楼道里,焦黑一片,地面上,墙壁上都盖着厚厚一层焦炭。
这里在很多年前,发生了一场非常惨烈的大火,波及了整个楼层的所有住户,甚至三楼罗姑娘家的那场大火,可能都与此有关。
大火幸存下来的住户,很早前都搬走了,如今的四楼,只剩下满目疮痍的焦炭,就连厉鬼和阴间投影来的阴物,都不愿意在这里居住和逗留。
我们在走廊里前行,一户户人家看过去,除了些零星的破败家具之外,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发现。
如果把四楼比作一个生命,它早就已经死了,死透了,死的尸骨都化作泥土,消散在这个世界中了。
等我们一间间房地看完,返回楼道时,老爷子对我道:“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整层楼都死了!没人能继续带你们往上走了!”
“接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硬上五楼了!”
话说完,老爷子转身要走,欧阳薇叫住他:“爷爷,那我们在上五楼的过程中,又会遇到什么呢?”
老爷子有点不耐烦了,回过头来正要发作,看到说话的是欧阳薇,楞是没发作出来。
刚才故事会时,欧阳薇一直给他端茶倒水,老爷子一直记着这姑娘的好,忍住气道:
“问?问?没完没了啦?要不要我直接背着你上五楼啊?”
欧阳薇也不惧他,甜笑着道:“光背我还不行,你得把我们都背上去。”
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拿欧阳薇也没辙,冷哼一声:“好自为之吧!”然后就不再理睬我们,自个下楼听故事去了。
空旷的楼道里,只剩下了我们五人,走廊里焦糊的尘土味实在难闻,马义把大铁门重新关上了:
“咱们带的物资充足,也没必要着这个急。”
马义卸下沉重的登山包,有些疲惫地活动着老腰:“刚才在三楼折腾那么久,大家也都累了吧,休息休息,补充些体力,再研究上楼的事!”
我看了眼时间,此刻已经是深夜了,是该休息放松下来了。
我们就都卸下装备,支起帐篷,准备在楼道里过夜了。
姜幼初走时,留下了大量的物资,再加上我们自带的,我粗略统计了下物资,够吃两个礼拜的了。
每个人上楼时,都背着登山包,唯独除了喊婆,这老太太轻装上阵,啥也没带,此刻她独自一人,坐在下边的楼梯上,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啥。
等我和马义拉起帐篷,李富强盘着腿坐在地上,抱着他的大登山包,开始往外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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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看的是目瞪口呆,合着这胖子,带的全是做饭的家伙什?
这些还没完,李富强掏到最后,连大土豆子,洋葱胡萝卜,玉米,姜蒜之类的蔬菜,有的没的,一样样地往外取。
见我们都古怪地看着他,李富强有些羞涩地揉了揉鼻子:“我对吃饭这块,是非常讲究的,我从来不吃外边的东西,走到哪,都是自己做饭。”
拿出个盆子,倒水洗好菜,李富强就开始在菜板上切菜,刀工快似闪电,诡异至极。
我看的也是脑壳直疼,我这位远方胖堂弟,多少有点不对劲,我研究到目前阶段,还没怎么研究透他。
但我倒也不觉得有多奇怪,之前我就说过,修行人,没几个是正常的。
正常的,反而才不正常。
往远了说,老姨,许兵仙,兰青歌,白夜天,这些人都挺不对劲的,哪怕是我的亲奶奶,以前还老去坟圈子舔供品吃呢。
再说我身边的人,马义,喊婆,欧阳薇,哪个身上不带着三五道谜面呢?
李富强这边切着菜,那边就开始淘起米了,你别看他胖,人家可一点不带喘的,手脚非常麻利,是个相当灵动的胖子,三两下就把火生起来了,砂锅里煮上了大米饭。
配菜切好,李富强从包里摸出只宰好的大肥鸡,剁吧剁吧,大铁锅里下油,花椒粒,葱姜往进一撒,开始炒鸡。
欧阳薇跑过去,把楼道窗户开了道缝,放油烟子。
我和马义蹲在对面,啃着手里的面包,看的人都傻了。
李富强蹲在火炉子边,边熟练地翻炒着,边冲我们道:
“我跟你们讲,我当年去龙虎山拜师学艺,我那个操性师父朱飞越,非常高冷,斜着个眼,鼻孔朝天,装的跟个大瘪犊子似的。”
“都不拿正眼看我。”
“我说我找你拜师,我给你磕个头,朱飞越连忙拦住我,说你千万别,磕也是我给你磕,我磕完了再给你买张火车票,你哪来的回哪去!”
欧阳薇回到我身边,我们都饶有兴致地听胖子讲他的事。
李富强翻动着锅里的鸡,往里撒了把干辣椒:“我一看朱飞越那股赚劲,我心里就来气。”
“我就灵机一动,说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给你做顿饭,你吃完,再决定收不收我。”
“然后我就开始炒菜,我那天本来要炒三道菜的,结果第一道菜刚炒完,朱飞越只夹了一筷子,当场就收我为徒了。”
欧阳薇有些不相信:“有那么玄乎吗?”
李富强往锅里加了些水,倒入切好的土豆块,这边炖着鸡,那边就开始和面了。
我们都看得很不可思议,不是已经有米饭了吗?还和面干啥?
“这就是我当年拜师时,打动朱飞越的那道菜,一会我做好,你们尝完就知道了。”
李富强活好了面,放在那醒着,一脸凝重地守在锅边,饭没做好,他已经把自个馋的直流口水了。
说起厨艺,我更对画魂术这块感兴趣,之前一直没顾得上问,眼下刚好闲下来,我就来到李富强跟前,给他发了根烟,问他画魂术的事。
李富强告诉我,说到画魂术,先得讲他师父朱飞越,这人的经历可谓是一段传奇。
朱飞越在早年间,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个名叫阴险峰的刺青师。
阴险峰这个名字,起的非常特殊,他这个姓极其罕见,你听一遍就不可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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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险峰是画魂术的老祖,这个术的整套体系,都是他自个开发出来的,朱飞越结识阴险峰之后,阴险峰就把此术传给了他。
后来朱飞越仰仗画魂术,来到龙虎山,一路杀至峰顶,坐上了大天师的无上宝座。
这中间的过程非常曲折和漫长,我只一笔带过,但你要知道,龙虎山的所有天师,统统姓张,当初这个山头,是由一个叫张道陵的人开出来的,传承至今,山上那帮老牛鼻子,也全是张道陵的血脉后代。
朱飞越,是唯一的外姓大天师,龙虎山的天师多了去了,真正的大天师,唯他一人!
也只有大天师,才有资格佩戴天狮令,那玩意,表明看就一破木牌子,它代表的却是龙虎山的至高无上道统,亮出来,中阴都要给它几分面子!
能让那些张姓老牛鼻子,认可他这个外姓,甚至把整个龙虎山交给他统领,你单凭这一点,你就知道朱飞越对画魂术的掌控,是有多恐怖了。
原来李富强的后台,这么硬的吗?
我就问他:“你是朱天师的唯一弟子,那你在平日龙虎山,不得横着走啊?”
李富强胖脸微微一红:“别提了,那帮狗道士坏的很,看我小,总联合起来打我,我打不过他们,找我师父告状,我师父也不管。”
欧阳薇噗嗤一笑:“你别忘了,你自个就是道士啊?”
李富强气的乱捶面团:“就是狗道士!狗篮子!等着吧,早晚有天我要打断他们的狗腿!”
马义半开玩笑道:“你不拿画魂术教训他们啊?”
“师父不让用。”李富强挠着头道:“师父说,这帮小牛鼻子功夫猛的很,又会内力,又会轻功,一个个跟兔子似的神出鬼没,轻轻一窜,七八米高的大树,一下就上去了。你多跟他们打,挨揍多了,你肉身就强横起来了。”
众人听的是啼笑皆非,瞬间联想到周星驰《食神》里的片段。
想不到让无数人神往的,道家正统大派龙虎山,内部竟是这般滑稽景象。
我说:“胖子,你这个画魂术真是不简单,它具体是个什么原理呢?画谁谁死?它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呢?”
马义对此也很是好奇,附和道:“那个苏秀芬,你们可千万别小看她,她所代表的,是无量山镜子洞的整个体系,抛开道行不谈,这妇女对术的掌控,是非常恐怖的。”
“她距离因果律,也只差半步之遥了,我虽然能胜过她一筹,但想真正杀死她,对我来说是很难的。”
马义告诉我们,当时苏秀芬败北后,曾要求马义施展一个带因果律的术出来,她临死前想开开眼。
这是一个悖论。
因为马义也知道,只有带因果律的术,才有杀死苏秀芬的可能,但这仅仅也只是可能,妇女的能力太过变态,万一连因果律都透不过她的镜体防护,那可就糟糕透了。
304的罗姑娘随时会出来搅局,苏秀芬大难不死,洞悉到了因果律,若是再趁乱逃走,那将来这妇女,势必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大隐患。
所以当时马义才没敢轻易出手,可如此难缠的强敌,连马义出面,都没招的恐怖角色,却死在了李富强的画魂术之下?
而且更诡异的是,苏秀芬的死法,和李富强画出的还一模一样?
马义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是第一次接触到画魂术,对这玩意的原理非常好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就都问李富强,这到底是咋回事?
李富强用树枝拨弄着炭火,对我道:“哥,你还记得吗?上楼前我曾说过,苏秀芬交给我来对付。”
我点着头,李富强擦着嘴角的口水,又道:“我师父朱天师的绘画技法,已经达到了你们所说的,画谁谁死的境界,我不行。”
“我只能偷摸地画,不能让对方发现,要是当着对方的面前画画,那肯定不好使。”
“而且对方的死因,必须要符合因果常识,苏秀芬是镜子人,我画她镜碎而死,这个可以有,可我要是给她画成溺水而亡,那不符合因果,也就不会应验了。”
“楼里,不可能有那么多水的嘛。”
我们都点着头,李富强告诉我们,当时在三楼,马义跟苏秀芬正面交锋前,他就已经醒来了,只是一直躲在暗处装睡。
那时候他如果起身作画,是没有任何效果的,甚至画笔刚拿出来,就会立刻引起苏秀芬的警觉。
画魂术在那种情况下,是很难生效的。
所以李富强一直躺在地上,眯着眼观察,当我们迫于罗姑娘的死亡压力,不得不放苏秀芬下楼时,李富强这才悄无声息地爬起来,开始在墙上作画。
苏秀芬到死也想不到,我们队伍中,竟藏着一位龙虎山来的画魂师!
苏秀芬下楼时,整个人是高度戒备的,她戒备的是我们几人,至于李富强,一个黑段子就能给吓睡着的小屁孩,苏秀芬把他给彻底忽略了。
看似要你命的,最终却放过了你,真正杀死你的,反而是那些无关紧要的。
命运的无常,就体现在这了。
当时苏秀芬只顾着下楼,她还不知道,她的命数,已经悄无声息地和墙上那副画绑定了。
画魂术召唤来的未知高维能量,一举击碎了镜子洞至高传承的性命,她含着镜子来到这世上,她吃镜子,喝镜子,一辈子活在镜子的世界里,最后也葬于碎镜之下。
她的灵魂,被永远留在了画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我听到这,也忍不住狠狠夸赞了一番李富强,我说李家能出你这么一号人物,也算难得了。
我家亲戚多,但我从来不和他们来往,我爷爷离世后,我家穷的揭不开锅,我失明后,家境更是雪上加霜,奶奶连饭都吃不上了,我一个盲人,都被逼的跑去给人看风水,你就想想我当时有多惨吧?
我算是尝尽了亲戚们的嘴脸,那一个个躲我躲的,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生怕我来找他们借钱似的。
所以之前在楼下,李富强说他是我堂弟,我压根就没当回事,我心里也从没有堂弟表弟这些概念,我就把你当普通人看待,你也别跟我俩扯血缘,你行就行,不行立马给我下楼滚蛋,别来拖我后腿。
你还别说,这胖子倒是挺让我刮目相看的,来头猛,背景硬不说,一手画魂术,更是用的连马义都赞叹连连,我们杀不死的狠角色,人家三两笔,轻描淡写地就给当场送走了。
按李富强的话说,他还不算啥,他师父朱天师,才是画魂术的大家,朱天师和人斗法时,当着对方的面作画。
这玩意,你不能把它和传统绘画相比,传统的油画,如果画的是人物肖像,三两天都画不完,就算是铅笔素描,也要个把小时才能画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朱天师和人斗法时,气场直达笔锋,眨眼间,三两笔就画好了,而且成品非常精细写实,浓墨重彩,具备极其浓烈的艺术气息。
收笔的刹那,甭管对方什么路数,道行捅破天去,必须当场暴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我们听完李富强这番话,都觉得他有点吹牛比了,本来绘画画死人这件事,就已经超脱因果认知,涉及到高维能量理论了,其原理有点类似喊婆的言出法随,他这是“画出法随”。
问题是,喊婆的能力,并不受她本人控制,而朱天师的画,可是跟着他心意走的,他不光能给对方画死,还能给对方添几根胳膊腿,这给我们的感觉,就有点霸道的不讲道理了。
画死一般的猫狗,也倒罢了,刚才上楼的那三位高人,朱天师也能给他们画死不成?
面对我们的质疑,李富强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发誓,他没有撒谎,朱天师就是他说的那么厉害。
一会功夫过后,鸡炖熟了,李富强开始拉“皮带面”,我看到这才算看明白,他做的是西疆大盘鸡。
皮带面,顾名思义,就是皮带那么宽的面,透了面煮熟后,透了冷水,直接下进大盘鸡里,被浓郁的汤汁包裹,嘿,那叫个香啊!
“开饭!”李富强大喝一声,掀开锅盖,我们就都围在锅边,开动起来。
李富强没撒谎,他的厨艺的确专业到炉火纯青了,正所谓只有会画画的厨子,才是好厨子。
鸡肉香嫩微辣,土豆软糯,精华就是这些吸饱汤汁的皮带面了,给我和欧阳薇吃的是舌尖生津,就着大米饭,筷子都不带停的。
就连向来沉稳的马义,吃的都一脸馋相,抓着个鸡爪子啃的津津有味。
难怪这简简单单一道菜,就拿捏到了朱天师的味蕾,这换成谁,谁都得香迷糊啊!
我把楼道窗户又开大了些,我害怕大盘鸡的香味太过浓郁,引来楼上的未知死物。
开了窗户,我回到锅边,刚坐下,马义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瞧向后方,喊婆背对着我们,一个人,独自坐在楼梯上挨饿,我就走过去,叫她来一起吃。
这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可能在她的世界中,请陌生人吃饭,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
我倒没想那么多,我们带的食物足够充裕,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喊婆如今是咱们小队的成员,我李三坡再坏,也不可能看着她饿肚子不管。
我说奶奶你来,这五公斤多的大公鸡,我们几个根本吃不完,浪费了多可惜,你来帮帮忙,帮我们吃掉点。
我这番话说的很顾及她面子,喊婆犹豫片刻,就起身过来了。
老太太盘着腿坐在锅边,先是拆开嘴唇子上的黑线,我仔细观察过,她嘴唇子上的缝线法,类似姑娘家在耳垂上打的洞,早在年轻时,这些洞就已经打好了,所以每次缝线拆线,并不会有疼痛感。
我递给喊婆一双筷子,又给她满满当当盛了碗大米饭。
喊婆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就捧着碗吃了起来,老太太当真是饿坏了,现实里的她,可能也是常年在深山修行的隐客,经济也不怎么宽裕,这趟出远门,连吃喝都没钱买。
我们这帮人,都挺害怕喊婆的,主要怕的是她这张嘴,别好端端的,突然崩出三两句不吉利的话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原本热闹欢快的就餐氛围,因为喊婆的出现,瞬间变的压抑起来,先是欧阳薇的神色惊恐起来,下意识地往我这边靠了靠,马义表面不动声色,夹菜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只有我和李富强毫不在意,胖子属于没心没肺那种人,你只要不是鬼,你再吓人,你也吓不到他。
我呢?我看到喊婆,立刻联想到了我奶奶,如果我哪天死在外边了,奶奶的下场,是否和喊婆一般凄惨呢?
我看喊婆不太好意思夹菜,只顾扒拉着米饭,我就给她夹了只大鸡腿,我说奶奶你多吃肉,少吃米饭,这满满一锅肉,你可劲了造!
这里多提一句,我平日也喜欢看小说,现在人戾气真的很重,主角必须杀伐果断,多瞅他一眼,他就必须杀对方全家,在读者们的逼迫下,主角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一个阴森血腥的精神病人,因为不这样,读者就要弃书了。
但这里是现实,我之前提到过,我们这个江湖的人,活的往往都很矛盾,杀人时从不顾忌什么,因为有些人确实该死,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杀完人呢,又开始后悔,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阴间,中阴和地狱的存在,都害怕自己会背下因果债。
生前杀人,死后,是要还债的。
但请记住,即使身处十八层无间地狱,内心深处仅存的那点善念,无边黑暗中那一丝可怜的小火花,也能带领着我们击碎苦难,冲出地狱!
当时我也没想到,我给喊婆夹菜的无心之举,会为我接下来的旅程,带来无上的福报!
喊婆一直不说话,我给她夹啥她就吃啥,既不挑嘴,也不评论赞美,老太太年纪虽大,牙口却分外的好,鸡骨头都不浪费,嚼成碎渣子吞下去。
吃饱饭,喊婆口有点渴,伸手问我要水喝,我递给她一大瓶矿泉水,老太太就提着水,躺到远处的空地上休息了。
李富强看喊婆走了,好奇地冲马义打哑语,意思是马叔,你跟喊婆掰头起来,谁更厉害。
马义指了指后方的喊婆。
李富强沉默片刻,又问欧阳薇:“欧阳姐,姜姐回家了吗?”
欧阳薇伸着懒腰:“是啊,怎么啦?”
李富强收拾着碗筷,说:“她为什么不陪着我们上楼呢?有她在,咱们也就不怕那些厉鬼了。”
我没吭声,李富强不懂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我岳父周大哥,表面看,是个性格强横,怨气滔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厉鬼。
如果周昆本人来,当然会全程陪同,亲自送我们上六楼,哪怕拼的形魂俱灭,也在所不惜。
问题是,周大哥本人被困在阴间,只能借助姜幼初的肉身还魂。
姜幼初被周昆宠到了天上去,周昆附在她身上来到人间,连烟都不敢多抽一根,你就想吧。
他就这一个娇滴滴的宝贝闺女,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兜里怕丢了,周昆被困在阴间,这种情况,他势必不能让姜幼初身陷任何危险处境。
上楼前,在电梯跟前骂完厉鬼,当时周昆心里可能都后悔了,所以上三楼后,他就不打算再往上走了。
我们从302出来时,周大哥问我要不要帮忙,我当时就瞧出他怕闺女受伤,不愿再耽误,想下楼回家了,所以我才没敢拦他。
不然我傻啊?放着周昆这么狠的角色不用?干嘛不借他的刀,杀死苏秀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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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欧阳薇,一个姜幼初,这两位年幼美艳的小姑娘,可都是我的心头肉,伤了谁,我都没法跟自己交待。
等李富强洗干净锅碗,收回炉具后,马义走到他跟前,用力捏着他的胖脸。
“马叔,轻点捏,疼啊!”李富强疼的龇牙咧嘴。
马义松开手,摇头叹气:“你这小胖子,接下来的路,你可怎么走啊?”
我也有些为难地看向李富强:“胖子,你咋能这么怕鬼呢?我都觉得自己够怕鬼的了,跟你一比,我简直可以改名叫李三胆了!”
李富强坐在地上直迷糊:“可能是小时候让我妈吓的,我妈老给我讲鬼故事,我每天夜里都给吓尿床!”
“我啥也不怕,唯独就怕这个,根本见不得,别说厉鬼和阴物了,哪怕是寻常的孤魂小鬼,我看到了,都得吓够呛!”
“得亏我没有阴阳眼,不然我都被吓死一万遍了!”
我说是,要不朱天师能让你大老远的,跑来东北练胆么?
这事确实不太好办,今晚休息一夜,明个一早我们就得上五楼了,那短短两截楼梯,看似稀松平常,也只有脚踩上去了,才能知晓其中的阴森恐怖。
碰上未知的死物,是免不了的,到时候险象环生,我们个个自身难保,谁还有功夫去管被吓晕的李富强呢?
我想了个点子:“不行我就给你眼睛蒙上布,你看不到,也就不害怕了。”
李富强摇了摇头:“那你还得把我耳朵塞住,听到也不行!”
欧阳薇站起身,提了提修长的紧身牛仔裤,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办法。”
姑娘走到李富强跟前,对他说:“你这个恐鬼症,是一种心理病,我可以通过暗示的方法帮你解决。”
李富强抬头看着欧阳薇:“那我要做什么呢?”
欧阳薇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无条件地相信我,我说什么,它就得是什么,能做到吗?”
李富强迷迷糊糊地点着头:“嫂子,我相信你。”
“很好。”欧阳薇满意地笑着:“你先跳个皮筋给我看。”
跳皮筋?
我和马义都一脸的古怪,那不是小丫头片子干的事吗?
李富强被欧阳薇勾了魂,眼珠子直勾勾的,站起身,就开始跳了起来。
跳的还非常专业,胖腿交叉变换,步伐灵动无比,扭扭捏捏,就差头上扎俩小辫了。
欧阳薇满意极了,鼓励了李富强两声,又道:“来,跳支芭蕾看看。”
李富强脚尖一点地,立刻就优雅地跳起了芭蕾,跳的是女里女气,差点连一字马都玩出来了。
“行了,他没事了。”
欧阳薇勾勾手指,收回心理暗示,转身就钻进帐篷里了。
这天晚上,我和欧阳薇睡一顶帐篷,马义和李富强睡另一顶,喊婆独睡在外边的空地上。
李富强给欧阳薇催眠调教一番后,到底能不能行,我们谁也不知道,只能是骡子是马,明天拉出来溜溜了。
插播个真事。
一黑哥们跑东北来玩,无意间听人说起,出马仙这档子事,黑哥们不信这个邪,半夜开直播,到坟圈子里边拜码头。
他这码头还不是乱拜的,黑哥们本身会讲普通话,又受过相关人士指点,家伙什准备的特别齐,各种香纸,元宝都备齐了,连相应的咒音也背的滚瓜乱熟了。
这黑天半夜,阴森森的大坟圈子里,隐身状态下的黑哥们,跪在地上就开始烧纸念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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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挑水,能担柴,捉蛇打洞是人才,我未娶,你未嫁,你我正好成亲家……”
从咒音的字面意思,大概能瞧出来,黑哥们打算拜黄皮子仙的码头,想通过入赘上门女婿的方式,给黄大仙当弟马。
这个并不稀奇,以前东北这块,就有人这么干过,特别是上世纪,三年自然灾害期间,那个时代,人是真的能被活活饿死的,方圆百里你就瞅吧,树皮,草都被挖着吃完了,别说活物了,连特么植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有谁家实在饿怕了,快被饿死了,咋办呢?那就派个爷们出来,半夜去坟圈子里拜黄仙。
因为只有黄大仙,才喜欢把家安在坟圈子里。
一旦拜成,当了黄大仙家的上门女婿,那这家人从此,就再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每天大清早他开门看,他家门口势必摆放着一些新死的山鸡,毒蛇之类的野味。
有时候还能从这些野味的肚子里,翻找出一些金豆子来。
当然了,爷们得长的好看才行,那种贼眉鼠眼,脸长的跟特么鞋垫子似的,或者上年纪的老比瞪,黄大仙可是瞧不上的。
很多人对黄大仙有误解,认为它一定是坏的,其实好的黄仙也有不少,舅姥姥只是一个很极端的特例。
原本的好事,结果到了黑哥们这里,出特么大事了!
因为普通话讲的不是很利索,黑哥们念咒音的时候,有几个字的发音没发对,导致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之前我讲过,咒语这个东西,发音错之毫厘,效果差之千里。
当时黑哥们咒音念完,等了一会,见没来啥动静,就笑哈哈地起身回家了。
直播间还有不懂装懂的观众,搁那乱点评,说什么“出马不过山海关”之类的话,还有说你们东北仙家这一套,也就糊弄自己人,人家外国人不吃这套。
这黑哥们来东北瞎胡闹一番,觉得没意思了,就回自己国家了。
他是回国当天出的事。
那天晚上,他家里进来个东西,那东西怎么形容呢?黑黜黜的,跟一段烧焦的电线杆子似的,基本上没人形了,黑哥们当时给吓瘫了,还拿手机把那东西给拍下来了。
他都已经够黑的了,灯一关都找不到人了,那东西比他还黑,他去哪,那东西跟到哪,不死不休。
黑哥们彻底被吓疯了!每天早上翻窗户出去上班,因为那东西就堵在卧室门口,不让他下楼。
后来黑哥们快被整成精神病了,于是就花了点钱,找国内人士一打听,这才知道,当时他在东北拜码头时,念错了咒音,原本要拜黄大仙的码头,结果阴差阳错,给拜到没脸子(厉鬼)的堂口去了。
这下好了,至此,黑哥们成了清风家的上门女婿,他和我的情况还不一样,我虽然也有个厉鬼岳父,但姜幼初可是活生生的大姑娘啊。
缠着黑哥们的这个没脸子,就是他从坟圈子里,招魂出来的新媳妇。
这场铁打的姻缘,算是结下了,从今往后,他俩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我当时躺进帐篷里,见欧阳薇睡不着觉,我就给她讲这件事。
帐篷里边位置不大,我俩几乎脸贴着脸,欧阳薇听我讲完,也没啥反应,眸子直勾勾盯着我看。
我就伸手摸她白玉般的小脸,我说姑娘,你不能长的这么好看,你这眼睛勾魂,鼻子勾魂,小嘴更是勾魂,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欧阳薇噗嗤一笑,说:“要不苏秀芬咋说,我是勾魂的小妖女呢?”
她在我脸上香了一口,语气幽幽道:“你还不知道吧,从我来你家的那天夜里,你的魂,就已经被我勾走了。”
我说那可太好了,你现在就把我催眠了吧,我想永远待在你的温柔乡里,再也不出去了。
说着,我就往欧阳薇怀里钻,闻她身上好闻的香气,欧阳薇起初没吱声,后来脸就有些红了,说:
“你是吃奶的婴儿吗?”
我脸紧贴在心口位置,边不停蹭着,边说:
“你太紧张了,你放松,闭上双眼,你想象下,我现在正身处在一片大沙漠里,三天三夜了,一滴水都没有喝……”
“我嗓子都快渴冒烟了,在我快渴死前,我遇到了你。”
欧阳薇一脸的无奈:“说好的我催眠你,你怎么就给我反催眠了啊?”
我边拿脸蹭着,边开始往上脱她衣服,嘴里还边含糊地念叨着:
“姑娘是个热心肠,见我快渴死了,姑娘也着了急,说这可咋办呢?这大沙漠的,我身上也没带水啊。”
我沙哑着嗓子说,你带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欧阳薇让我弄的哭笑不得:“你是白痴吧?你懂不懂一点女性生理学啊?”
我情不自禁地咬了几小口,给小姑娘咬疼了,当场发怒,撕着我头发就是一顿小粉拳,给我揍的迷迷瞪瞪,一时找不到北了。
回味着嘴里的甜滑香气,我想起一句广告词,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
于是我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敢再胡闹了。
这里毕竟是人间的至胸,不对,至凶之地,还是小心点的好,虽说有喊婆在外边值班,我们也不用担心什么,但动静太大,让喊婆听到了也不好。
欧阳薇双手背后,系好扣子,捏着我的脸道:“你平日欺负欺负姜妹妹,也倒罢了,你再敢这样欺负我,你信不信,我勾勾手指,就能让你在外边跳一晚上皮筋?”
我后背顿时吓出一层寒毛,连忙说:“那可不行,我跳皮筋跳的老好了,给楼上的女厉鬼看到了,要下来找我唠嗑,到时候你可该吃醋了。”
欧阳薇气的小脸胀红,脚在被窝里使劲踢我:
“你一提起这个,我就想起304的罗姑娘了。”她揪着我耳朵,无可奈何地质问道:
“李三坡,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走到哪,都能沾花引蝶呢?”
“你说你爬个阳楼吧,刚上三楼,女鬼就跑来摸你手了?”
欧阳薇越说越气,不知从哪摸来根水彩笔,在我脸上胡七八糟地乱画起来。
我也不躲闪,就给她画,想了想,我说:“要不我去整个容吧,整难看点,但我估计没啥效果,毕竟底子在这摆着,再整也难看不到哪去。”
欧阳薇整理好上衣,脸依旧有些红,那夺魂的动人眸子,直勾勾看向我:
“等我去了阴间,我就不再是我了,吸饱了那里的阴气,我的催眠术会连升好几个境界,到那时候,我就看不上你了,我肯定把你甩了!”
“而且我还要告诉我爹,把你欺负我的种种细节,全告给他听,你看我爹怎么收拾你吧。”
我知道小姑娘故意吓唬我,我也没当回事,就抱着她问,关于催眠术的事。
从欧阳薇口中我得知,催眠这东西,是非常深邃,恐怖的,像个黑洞似的,你永远想象不到它的尽头。
欧阳薇目前,也只停留在催眠术的初级阶段,她们有个专门的催眠协会,每过一段时间,来自五湖四海来的催眠师,就会齐聚一堂,互相分享交流催眠心得,顺便再聚个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听的很是好奇,那按道理来说,风水师是不是也该有个风水协会呢?
没有。
我们这个江湖,同行即是地狱,其实你从我身上,能大致看出风水行业的缩影。
我说我儿时改写过撼龙经,这事要是传到业内,肯定会有人说,你改写撼龙经算啥?我还改写过奇门遁甲呢。
因为但凡有点本事的风水师,都是鼻孔朝天,个个傲的不行,都认为自己才是大师,其他的都是猫狗,这些人在香客面前,往往表现的很谦卑。
这年头甭管你从事任何行业,掏钱的才是大爷,你水平再高,出来赚钱,你也得把金主当大爷供着。
但凡遇到同行,你看吧,脸一下就拉下来了,在风水师眼里,同行都是来抢他钱的,这里边的竞争关系,是非常惨烈的。
要是有风水协会,那肯定不是去开会的,是去跟同行吵架,斗法的。
催眠协会就不是这样,这帮催眠师之间,非常抱团,团结,你有不懂的去问人家,人家真给你讲,讲的还特别细。
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关系都很亲密。
协会还常常花重金,从国外请来最顶尖的催眠大师,来给大伙传授技艺。
我听的是一脸的羡慕,如今国内,真的很难遇到这种环境。
那么最顶尖的催眠大师,具体能呈现出怎样的手段呢?
欧阳薇给我举了几个例子,双腿神经中断,坐轮椅瘫痪多年的残疾人,催眠师只要给他下达了心理暗示,这人立刻就能站起来,像健康人一样正常行走。
催眠,能让一个四十公斤的瘦弱妇女,单手轻松拉起二百多公斤的杠铃。
能让一个极度恐高的人,像猴子似的徒手爬上几十米高的参天大树。
甚至有次他们做了个实验,给一个人蒙上双眼,带到一个很高的悬崖边,告诉对方,前面是一条金光大道,你放宽心往前走。
那人真就大步迈出悬崖,浮空行走起来。
这块我有些不相信,欧阳薇拿出手机给我播放视频,我看完,后背是直冒冷汗。
视频里那个人,在云端浮空行走的画面,看的我灵魂都差点出了窍。
他不是在踩钢丝,他走路时双手插兜,非常轻松,和逛街一样。
他如果走到半道,突然摘下眼睛上的黑布,会发生什么呢?
欧阳薇说,催眠术的底层逻辑,其实是通过心理暗示,来激发人脑的无限潜能。
科学研究证实,我们的大脑功能,目前只被开发了不到百分之三,有一部叫做《超体》的国外电影,讲的就是这个。
当然,催眠能帮助激发人脑的潜能,同样也能用来杀人。
催眠协会目前给出重金悬赏,通缉几名邪恶催眠师,这几人都身背上百条命案,至今没被警方察觉,这种人恐怖到何等程度了?你都不用和他对视,当他的背影,只出现在你余光的一角时,你就已经被他催眠了。
说到这,讲个很可笑的事,前些年,有人冒充催眠师行骗,一个大礼堂,所谓的催眠大师走下台,在数百人的注视下,大师拍谁,谁立马倒下沉睡。
这位大师一定是误解了什么,催眠术,和它的字面意思没半点关联,它不是用来让人睡觉的。
和我一样,欧阳薇身上的阴气也很重,她需要巨量的阴气,来冲击,唤醒大脑潜能,从而冲破思维的桎梏,让意识投放出去,以更阴森,凶狠的方式来影响他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欧阳薇肉身进入阴间,救父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打算吸收那里的浓郁阴气,来提升催眠术的境界。
我说这可不好,你变厉害了,我以后还怎么欺负你呢?
欧阳薇将我的手从她牛仔裤拉链处推开,翻身背对着我:“别闹,赶紧睡,明天还爬楼呢。”
夜深了,我从后面抱着欧阳薇,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夜我睡的极不踏实,影影绰绰间,总感觉帐篷外边,有无数细长的人影在晃动,我以为是三楼通关故事会的人上来了,我也没怎么去管。
结果早上睡醒,我拉开帐篷往外一瞅,楼道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们几个,哪有半点人影子?
老爷子的故事会开了一整夜,还没开完吗?
我寻思着,那十几号人大概率,已经交待在三楼了。
全部死在了老爷子家里,无一幸存。
想到这,我愈加地佩服起狗哥了,这人真是个讲故事的鬼才,前后讲了三个故事,让阴物哭了三回,硬是凭他那张316不锈钢铁嘴,保送我们上了四楼。
马义和李富强也都醒来了,我们收回帐篷,简单刷牙洗漱。
刷牙的时候,李富强跑过来,看到我时吓一大跳:“你脸上乌七八糟的,画的啥呀?”
我摸了摸脸,没回答,我突然想起件事。
302的那场故事会,我能不能把它也“打包”做成幻境呢?
幻境打包的前提是,它必须是我亲身参与,经历的事,这个完全符合特征啊。
虽说相比恐怖绝望的藏尸胎,故事会的背景多少显得有些温和,但如果我能掌握两种幻境投放,那将来面对多数量的敌人时,一定能产生奇效。
一半送进藏尸胎,另一半送进故事会去。
只要我手势速度足够快,阴气储备足够充足,那我完全有能力将四到六名敌人,一口气投进两个幻境世界中。
而且,遇到某些特别难缠的对手,就算他能看透藏尸胎的破绽,活着从里边走出来,我不等他喘气,再给他弄故事会里去。
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谁,能毫发无损地,接连从两个风格迥异的幻境中存活下来。
毕竟像苏秀芬那种,对幻术完全免疫的人,只是极端的特例,镜子洞的传承已经断了,不可能再有比她更狠的镜子人了。
说做就做,我刷完牙擦了擦嘴,盘腿坐地,双手连续变换姿势。
脑海中回忆着故事会的全过程,一道道阴寒至极的气息包裹着我,那一刻,我身体仿佛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
十来分钟后,我睁眼,站起身。
幻境,故事会,至此做实!
我嘴角露出微笑,吐出一口阴森的寒气,我很好奇,故事会将会以怎样的形式,在敌人面前展开呢?
虽说老爷子看似性格和缓,可以沟通,可他毕竟是个喜怒无常的阴物,这就导致故事会的难度,并不在藏尸胎之下,甚至可能超越了后者。
除非倒霉,遇到老狗那样的讲故事高手,否则敌人的存活几率,微乎其微。
我在做法打包幻境时,其他人也都没闲着,每个人眼神都充满着肃杀,各自盘腿坐地,养精蓄锐。
半个多小时后,马义站起身,精神抖擞地活动着筋骨,对我们道:
“通往五楼的这段楼梯,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凶险无边,一旦踏入,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背起沉甸甸的登山包,马义目光环顾四周:“还记得米先生怎么说的吗?他说,中阴在每一层,都留下了能指引我们上楼的关键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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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就都开始找寻线索,连接住户的走廊,已经被彻底烧成了焦炭,我们仔细看过,那里并没有丝毫线索。
线索只可能在楼道里。
可是整个楼道我们都看过来了,白色的墙壁,水泥地板,破旧的楼梯扶手……任何可能出现线索的位置,任何不起眼的角落,全被看过来了,却始终没发现中阴留下的线索。
这就奇了怪了?
李富强都快检查到楼下了,皱着眉冲我们嚷嚷道:“没有啊?”
给大伙折腾的够呛,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欧阳薇眼睛尖:“在这里!”
我们连忙围过去看,在靠近上方楼梯口的墙面上,有那么一处微小的凸起,你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中阴的提示,被三条白色胶布,给贴住了,而且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贴胶布的人,还专门往上喷了些白漆,又搞了些污秽上去。
这样一来,白胶布和墙面完美融为了一体,你仅靠肉眼,你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有古怪。
我草特么的!
这一看就是同行干的,这帮畜生是有多损啊?
六楼的厉鬼航班,并不是这两天才开放的,它已经存在有段时间了,在我们之前,有多批次的同行,路经此地,其中有个阴森的下贱篮子,故意用这种卑劣招数,遮挡了中阴的提示。
我蹲下身,小心地撕开胶布,里面的红字露了出来。
三条白胶布揭开,墙面上出现了五行拿朱砂书写的红色小字。
每一个红字都小如芝麻,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勉强瞧清。
但我并没有急着去读红字的内容,而是先用拇指沾了些口水,试着去擦除它们。
中阴的真迹,可不仅仅是用朱砂书写那么简单,它带有奇异的高维能量,不管你用任何方式,都无法抹除,改写中阴的笔迹。
我用拇指擦了半晌,墙皮子都快被我擦下来了,那些红字一点都没褪色,反而更加清晰了。
马义思索片刻,从腰间取下一把锋利的小刀:“用这个试试,看能不能把字刮下来!”
我接过刀,就开始刮墙上的字。
一旁的李富强没看太明白,发问道:“你们在干嘛啊?”
马义耐心给他解释:“我们要先确定,它到底是不是中阴留下的真迹,中阴,是不会骗人的,但同行会。”
“如果这段文字,是同行恶意编造,误导我们的,那我们很可能会因此,死在前往五楼的路上。”
李富强这才挠着头恍然大悟:“咱们的同行,都这么坏的吗?”
我拿着刀刮墙上的字:“所以现在看,你师父派你下山历练,是非常有必要的,小胖子还太嫩,好好看,好好学吧!”
我用小刀刮了半天,墙皮子刮下来一层,里面的水泥墙面都露出来了,那些红字却半点不带掉的。
欧阳薇也蹲过来,拿水彩笔在那些红字上乱画一气,诡异的画面出现了,连水彩笔都遮挡不了红字分毫,水彩的笔迹很快就淡化了,红字却更清晰在目了,字字透着淡红色的光。
看到红字透光,我这才重重松了一大口气。
这段红字,是中阴留下的真实线索,千真万确。
中阴把所有能想象到的情况,都预判到了,线索无法被刮除,被擦拭,更无法被改写。
唯独漏过了贴白胶布,喷白漆这一招。
所以很多时候,人的心坏起来,往往连六道都预判不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也难怪阴间厉鬼横行,地狱人满为患呢。
在确认线索的真实性后,我们都蹲了过来,眯着眼一条条地阅读:
红字内容如下:
一,能灭火的,唯有更猛烈的火。
二,当恶水来临时,请脱下裤子,张开嘴。
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四,船票的费用为:心,肝,目,耳,舌,共五件,希望你有足够多的队友,来帮你均摊这个费用。
五,白脸船工人畜无害,若船工变成了黑脸,请立刻跳入水中,屏住呼吸保命,切记,切记!
这五段小字读完,在场所有人,包括喊婆在内,脸色无不变的古怪,惊悚起来。
五条看似不起眼的线索,却把我们灵魂带入了一个阴损,恐怖,深邃的迷面中。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我脸色阵阵扭曲,额头青筋乱跳抬,抬头瞧上去,四楼通往五楼的这两截楼梯,干干净净,短到五步之内,就能一口气跨上,就这么两截小楼梯,怎么就能弄出这么多的妖蛾子呢?
都知道接下来的选择,事关生死,谁也没急着上去送死,而是聚在一起,开始逐条分析。
线索一,能灭火的,唯有更猛烈的火。
这段话毫无逻辑,火在哪,为什么要用火来灭火?
第一条就看的人云里雾里,直接略过。
第二条,当恶水来临时,请脱下裤子,张开嘴?
?????
第三条更是毫无意义,略过。
第四条和第五条连起来看,能大概看出,接下来,我们会有一段坐船的剧情?
坐船?
上五楼要坐船?
这特么的是个什么逻辑?
中阴是吃饱了撑的,搁这故意故意消遣我们吗?
马义紧绷着张老脸,摇头道:“三坡,你发现没有,这阳楼每一层,都极其难爬,但中阴,始终给我们留了退路。”
“爬楼的人,随时都可以选择知难而退,楼难上,下楼的路,却是畅通无阻的。”
我思索片刻,听明白了马义的意思,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中阴对我们的考验。
中阴从不会置人于死地,反正你自个掂量,上的去你就上,上不去你随时下楼,逃回家哭去,谁也不会阻拦你。
就通过爬楼这件事,就能预测出,接下来我们在阴间的旅程,有多凶险了。
连六楼都上不去的人,放他们下阴间,不等于放他们去送死吗?
中阴无权干涉活人的选择,拦不住,但又不想眼睁睁看着修行人去送死,那怎么办呢?只好把通往阴间的厉鬼航班,强行挪到了六楼,再不断拉高上楼的难度,从而达到劝解修行人,让他们知难而退的目的。
前四条也就罢了,这最后一条线索,又是个什么鬼?
白脸船工?黑脸船工?
我们把五条线索反复阅读,也没读出个头绪来,马义沉吟着总结道:“和火有关,更和水有关,最后还要坐船?”
“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彼岸的尽头,就是五楼了呢?”
李富强胖着个脸抱怨道:“就这么短短两截楼梯,又是水又是火的,还特么要坐船?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欧阳薇美丽的眸子紧盯着第二条线索,脸微微有些红:“恶水又是什么?恶水来临时,非要脱裤子吗?”
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马义寒着张脸,朝楼梯上方瞧去: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上去了才知道,咱们小队卧虎藏龙,个个都是具备大手段的修行人,这区区五楼,还能困住我们不成?”
“大家都准备好了吧?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话音落下,正要抬腿上楼,却被喊婆一把拦住。
老太太把青紫色嘴唇上,密密麻麻的黑线拆开,想说话。
我们几人都吓的往后退,担心老太太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本来接下来的旅途就凶险未知,她再跳出来说几句不吉利的话,那就彻底完犊子了。
马义好不容易给大伙建立起的信心,就要被喊婆击碎了。
但你还不能拦着人家,不让人说,该来的,迟早要来,你拦是拦不住的。
干笑了几声,马义就问那老太太:“老前辈,你想说什么吗?”
喊婆拆了线,活动着嘴唇子,沙哑着嗓子道:“是啊。”
见我们都挺怵她的,老太太缓了缓神色,慢条斯理道:
“孩子们别怕,这天底下,没有不付钱下馆子的道理,我白蹭了一场故事会,又吃了你们的饭,作为答谢,自然要替你们讲几句好话的。”
大伙听她这一说,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原来,喊婆是打算给我们祈福。
喊婆的能力,全在她这张嘴上,跟阴物杀人一个原理,老太太嘴巴只要一张开,恐怖的高维能量立刻就会传达下来,字字珠玑,能决定他人未来的生死。
我对这个东西一直挺好奇的,就问喊婆:“奶奶,你的这个能力,是跟着你主观念想走的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给出的预言好坏,你自个能决定吗?
喊婆看向我,点着头道:“能,但是有代价……”
我们就都退到一旁,喊婆注视着我们每一个人,深吸口气,开口道:
“不!不不!”
连说三个不字,喊婆双眼就流下了两道血泪,我能瞧出来,她想往好了说,她真的想!可她做不到啊!
未来,是既定的,喊婆只是未来讯息的传音人,即使她,也很难靠主观念想,改写我们未来的命运。
此时的喊婆面色狰狞,痛苦无比,两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了!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我……”
“祝我们五人……”
“活着……”
“到达六……”
每一个字,喊婆都说的极其费力,她的话语,和未来的时间线发生了猛烈的碰撞,生死的既定枷锁被震动!那毁灭的丧钟,惊动了整个六道!
楼道的窗外,电闪雷鸣!下起了滔天的暴雨!
甚至在那一刻,就连六楼,以及六楼以上的高层死物们,都被喊婆的预言所惊醒,无数双能看透时间因果的眸子,阴森森地齐齐注视下来。
短短几句说完,喊婆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她话音落下,我这边能清楚的感觉到,恐怖的高维能量直接就打下来了,楼道里刮起阵阵猛烈的阴风,铺天盖地的白雾袭来,又快速消散。
马义惊悚地抬头,看向上方,傻子都知道,喊婆的这番预言,逆背了天理,如果她顺着天理去说,哪可能产生这般惨烈的动静?
也就是说,按照原有的时间因果,我们本将死在半道上,死几个不知道,但四个人都活着上六楼,一定是万万做不到的。
结果最后一个“楼”字,喊婆硬生生说不出来了。
她的原话是想祝福我们五人,活着到达六楼,但最后那个字不说出来,这段祈福将毫无意义。
喊婆面露狰狞,不断尝试着,双眼血泪如泉涌。
她尽力了,她做不到。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旅途中,队伍里,有人会死去。
从喊婆的失败祈福中,能反推出,至少死一个。
至多,全队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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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到它们,但我能清晰地感到,此时,上方有无数双死气沉沉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我。
高层这些存在,实在太过恐怖,其中有个别几双眸子,其凶性,甚至已经超过了阴物的极限,它们根本不用下来,只要内心动一个念想,我顷刻间就得灰飞烟灭。
幸运的是,我们实在太过渺小,卑微,高层死物们只看了一小会,就对我们失去了兴趣,纷纷收回了目光。
“六!六……”
扑通一声,喊婆虚弱地跪倒在地,这段祈福,被无常的命运之手拦截,终究没能说的出来。
我和欧阳薇连忙上前扶住她,喊婆喝了两口水,擦着嘴角的血,冲我惨烈地笑了:
“对不起,我尽力了。”
我说奶奶,你的心意咱们领了,这是命,强求不得。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曾给我讲过,人的命,天注定,每个人生下来要走的路,要经历的事,都已经被六道提前编写好了。
后天能改变的,不多。
等喊婆休息好,我们开始上楼了。
马义第一个上的楼梯,脚踩上台阶的一瞬间,马义就消失了。
我和欧阳薇紧随其后,然后是李富强,队伍末尾由喊婆垫后,就这么个奇奇怪怪的组合,就上去了。
进入第一截楼梯后,眼前的世界,就变了,变得阴森,吊诡,且不可捉摸起来。
原本白墙,铁栏,水泥楼梯,我们所有熟悉的楼道元素,统统都没了。
前方,是一条非常平坦的长廊,两侧是纯铜打造的墙壁,上面雕刻一段段庞杂难懂的咒语。
地板也是铜质的,镶嵌着细密的金属花纹,这条长廊显得古朴,深邃,像极了某个古代帝王的陵墓。
墙上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每颗都有石榴那么大,惨绿色的灯光打下来,照射的整个长廊阴沉至极。
长廊宽约三米,里面密密麻麻,聚满了人。
我头皮一阵阵炸着,注视眼前凄杀离奇的场景,脑海中立刻有了个清晰的念想。
原来,四楼通往五楼的这段楼梯,是由幻境所打造的。
从外边看,看不出太多端倪,只有真正进入其中,被幻境所接受后,才能看清其中的景象。
阴森的纯铜长廊里,挤满了人,这些人男女都有,清一色秃瓢,没头发,身上不着一物,这些人像沙丁鱼罐头似的,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地挤在长廊正中,堵住了去路。
每个人,无论男女,都背对着我们,他们全身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死灰色,挂着厚厚一层油脂,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彼此死死挤着对方,显得极其痛苦。
我粗略地目测了下,这条三米宽的长廊里,至少聚集了一千来号人。
这个人字,是要打引号的。
与其说他们是人,倒更像是一群没有意识的活尸。
我看到这里不禁质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死后连地狱都去不了?被中阴投进这个狭窄逼仄的长廊里,彼此一丝不挂,浑身尸油地挤着对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感觉这帮通体死灰的光头男女,像极了农村土厕所里的恶蛆,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真是够恶心的。
想通过长廊,必须先通过这群悲惨的死物。
小队停留在长廊入口前的空地上,驻足观看,在我们队伍前边,还有一个由修行人组成的队伍,正试图通过前方尸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队伍也由五人组成,但我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李富强喊了几嗓子,他们始终没回头瞧过我们。
我拦住李富强,说:“不用喊了,这五人,早在很多天前,就已经死在长廊里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他们死去的阴身。”
这就是闯关失败的下场,五位修行人死后,化作阴身,和尸群一道,被困死在了其中,甚至到现在,他们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在无意义地,一遍遍尝试这注定失败的闯关。
刚好,这个小队成为了我们的前车之鉴,他们的失败尝试,就是我们的避坑指南。
李富强嗯了声:“我说呢,原来都是鬼啊?”
话说完,胖子就开始口吐白沫了,还好,这次有欧阳薇的催眠术干涉,小姑娘的声音如银铃般清澈动听,传入李富强的耳中。
“你进入了一个拥挤的菜市场,头顶是瓦蓝的天空,太阳好刺眼!这里没有鬼,只有买菜的活人。”
李富强一脸的迷糊,嘴里吐着泡泡:“那他们干嘛都挤在那啊?”
欧阳薇轻声道:“前边可能发生了交通事故,他们在围观呢。”
在催眠术的干预下,李富强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皱着眉抱怨道:
“就看热闹不嫌事大呗?真是个下三滥的坏习惯!”
你别说,接受了欧阳薇的心理暗示后,胖子还真就不害怕了,他真就把自己代入了喧嚣菜市场的环境中,不但不怕了,他反而一脸认真地对我们道:
“大土豆子快吃完了,一会我得买点。”
我没功夫理睬李富强,我聚精会神,死死盯着前方的五人小队。
其中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伙,问一旁的五旬大叔道:“大姨夫,这帮没穿衣服的男女,黑压压挤在这,我们该怎么过去呢?”
那大叔居然穿着和马义同款的中山装,而且和马义一样,这人也是小队的领袖。
摸着下巴沉吟一番后,大叔说了声:“试试吧!”然后大步走上前。
中山装大叔比马义稍瘦些,面相阴狠,口中念咒,右手一抬,五指隐隐透着电弧,朝其中一女子的后肩摸去。
“朋友,劳驾让一让!”
大叔那裹着电弧的大手,触碰到女子身体的瞬间,就听轰地一声轻响,女子的尸身居然泛起了滔天的烈焰!
走廊里这些东西,身上可是都带着厚厚一层油脂的!
彼此挤的又密不透风,这火苗子一起,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尸潮顷刻间,嗡地就被引燃了!
走廊里大火冲天,照射的我们每个人脸上惨白入纸!
我终于知道,这些男女为啥都没头发了。
他们的毛发,早被烧没了。
这些东西的肉身,是完全免疫火焰的,根本就烧不死,当时整条走廊,成了个巨大的焚尸炉,连两侧的铜墙,都被那恐怖的高温烧的隐隐泛红!
尽管大叔退的很快,但火势依旧顺着手掌,席卷到了他全身。
接下来,是一连串惨绝人寰的叫声,我们亲眼目睹了一个活人,被烈焰焚烧殆尽的全过程。
“大姨夫!大姨夫啊!”小伙发出凄厉的哭声,试图冲上去扑火,结果自己也被火势席卷,痛苦地,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马义脸色铁青,冷声道:“这些死物,一个个都跟火药桶似的,不能碰,一碰就着。”
“这时候,第一条线索就生效了,要用火来灭火……”
马义这边说着,那边小队里的剩余三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这五人应该是一家子,目睹亲人的惨死,其中一个妇女精神崩溃了,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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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她的,只有噼里啪啦的尸体燃烧声。
一个青涩的小姑娘,表现的还算冷静,她从包里拿出一瓶冰水,往火上浇。
犹如汽油倒进了火炉子里似的,火势不但不消,反而轰地疯长了好几倍!
姑娘被火苗子卷到,也惨叫着葬身火海了。
我看到这时,就在想,这个小队在上楼前,没有发现中阴留下的线索,这才是他们最直接的死因。
这并不能怪他们粗心,人家肯定也仔细找过,那白胶布贴的过于阴险,他们运气不好,没能发现。
要是能在出发前,发现中阴留下的线索,他们也不会死的这般惨烈。
所以那个故意遮挡线索的同行,那畜生真就不怕死后遭报应吗?
原本五人小队,顷刻间只剩下两人了。
这两人站的远,没被火势波及,但走廊里滔天的浓烟,死死卡住了她们的呼吸,坚持了没一会,两人被浓烟给活活呛死了。
还好,我们这边没闻到丝毫浓烟,浓烟过来时,我手捧着朱雀炉站在最前边,手指虚弹几下,场面上的浓烟,被朱雀炉吸的一丝不剩。
朱雀炉以烟为根本,其三式神通,都与烟有关,这件来自阴间的秘宝本身,就是一切污浊气场的克星,吸走这点浓烟,自然是不在话下。
等那五人死后,马义一脸的肃杀,前行到尸群前方。
我们跟在他后边,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戒备地扫视着墙壁,地板,很担心踩到什么机关。
长廊里的野火,终于熄灭了,炙热的铜墙也渐渐黯淡了下来,但这里的温度依旧很高,整条长廊修建的密不透风,两端无门,两侧无窗,就跟个大桑拿房似的,每个人都热的满身大汗。
那上千名赤身男女,依旧背对着我们,不停哆嗦着挤在一起,火灭后,他们的身体完好无损,依旧呈现之前的死灰色,冒着淡淡的白烟。
等走到跟前,我们细细观察后才发现,这些男女身上的油脂,并不是所谓的尸油。
尸油的恶臭,一旦沾染到皮肤上,数年之内都不可能洗的掉,只能用特殊的符水,混合香灰后,一点点擦除。
我站的离他们极近,我并没有闻到任何尸臭味,而是闻到了股很难以形容的气味。
那是一种腐败淤泥散发出的气息,混合着一种淡淡的水腥味。
这时,喊婆说话了,祈福失败后,老太太索性破罐子破摔,嘴上的封印彻底解开了。
喊婆说,有一年她路过湖北洪湖,观看当地人采摘莲藕,说从湖底淤泥深处,挖出来的鲜藕,就是这个味道。
马义听完,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这些人之前生活在湖底。”
“或者河底。”
喊婆不停嗅着鼻子:“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些男女非尸非鬼,他们都是生魂。”
生魂,又叫新魂,人死后,肉身腐烂,灵魂坠入阴间,这时候,灵魂尚残留着人间的几分生机,这种状态下,它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被统称为生魂。
活人通过走阴,观落阴等方式进入阴间,也是以生魂的形式在下边游荡。
在经历一段年月后,生机被阴间的凄苦环境消磨殆尽了,它才能变成鬼。
刚进入阴间的生魂,处境往往非常危险,它们会被厉鬼视作无上的美味,当初王宝玉坠入阴间后,在前往阴楼还债的路途中,就曾被厉鬼猎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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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所身处的这条长廊,会不会就处在水下的湖底呢?
当我说出这个猜想时,众人都听的一脸惊悚。
马义曾多次肉身游历阴间,对那里的情况非常了解,我这么一说,马义无神的眸子里立刻透出阵阵阴光。
他告诉我们,阴间,有一座大湖,名叫冥湖,冥湖一望无际,两端连接着黄泉,这座大湖,是死者前往彼岸投胎的必经之路。
是的,即使凄惨到坠入阴间当鬼,也是有投胎机会的。
虽说在阴间投胎的结局,往往好不到哪去,下一世不是投胎畜生道,就是投到悲惨人家,受尽人间苦难,再努力拼搏,也终究逃不开社会底层蛆虫的命运。
但即使这样,冥湖岸边,也常年聚集着大量的死者,等待船只带他们往生彼岸。
对于这些死者来说,即使下一世当畜生,当底层蛆虫,总也好过在饿鬼道的阴间沉沦。
对于他们来讲,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成功到达彼岸,下辈子投胎成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
飞鸟是畜生,飞鸟的一生仓促而短暂,却自在地游历人间,纵览大好山河,总好过底层的悲惨人间了。
然而即使投胎成飞鸟这般卑微的渴求,也不过是死者们的痴心妄想罢了。
阴间,从没有轻饶过谁。
通过马义的讲述,我们知晓了冥湖的存在,那么,眼前这些赤身男女的来历,也就揭晓了。
他们大概率,是死后,坠入冥湖中的生魂,从天空坠入阴间后,他们的灵魂沉入了湖底,被困死在了淤泥里。
这帮男女真的是凄惨到没边了,进,不能脱身淤泥,游往彼岸投胎,退,不能回到岸边当鬼,年复一年,月复一月,他们在湖底承受着窒息,溺亡的惨烈痛苦,却始终无法解脱。
中阴截取了这些生魂的投影,让他们成为修行者前往五楼的阻碍。
没人知道这些生魂,是否还具备神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们恨水!
恨到要命!
一百年!
他们被困在冥湖深处,被水折磨,窒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种来自灵魂深处,对水的憎恨,日积月累。
在常年的窒息中,这些生魂渐渐产生了变异,他们把冥湖之水的恨意,化作了火!
当你触碰这些生魂时,触碰的是他们的怨恨!这些怨恨一触即燃,如果你试图用水浇灭,火势反而会成倍疯长。
那个被火烧死的姑娘,就是最好的例证。
马义说,这些生魂之所以降生到冥湖,并不是纯纯因为倒霉。
而是中阴有意为之。
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的,中阴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争气。
生前,他们都是与我们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是一张张冷漠,自私,怨毒的陌生面孔,死后,没有福报的他们,在中阴闯关失败,被投到了阴间的冥湖中。
我当然不在乎这些人生前的过往。
我在想,中阴给出的第一条线索。
能灭火的,唯有更猛烈的火。
小队聚在这帮男女跟前,在目睹了之前的惨烈画面后,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马义此时也犯了难,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珠,嘀咕道:“火,有多种形式……”
“有世人常用的灶火,有坟营子里,尸臭产生的鬼火,有道家至刚猛烈的三味真火,也有冻彻骨髓的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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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哪一种呢?”
我们慢慢后退,这里交给马义,他是玩火的大家,苏秀芬的玻璃头发丝,就是他一把火烧没的。
沉吟片刻后,马义指着最近的一个女子,回头对我道:“三坡,你用烟鞭抽她!”
我二话不说,手握朱雀炉,狠狠一道烟鞭,抽到女子赤裸的后背上。
轰!
和烟鞭接触后,女子身上立刻涌起来大火!
马义拿着个汽油打火机,拇指在火苗子上轻轻一弹,那火苗子直飞出去,飞到了女子身上。
相比之下,生魂出于对冥湖的怨恨,所燃起的熊熊烈火,打火机这点小火苗子,简直不够看。
火苗子被大火瞬间吞噬。
毫无疑问,人间的灶火无效,好在灶火并没有助长女子的火势。
马义不急不躁,继续尝试,从袖口里摸出一道符纸,他张开嘴,对着那符纸一吹,一道炙热的白色火蛇飞出,狠毒地卷住那女子。
唰地一声轻响,白烟涌起,女子身上的火灭了。
马义又继续尝试了几种火,最后得出了个结论,除了人间灶火以外,其余一切火,都有效。
那么,问题又来了,队伍里,只有马义会用火,这上千号男女挡着路,我们想通过长廊,就必须从他们身边硬挤过去。
马义自然能平安无事,剩下我们四人,无异于肉身硬趟焚尸炉,纯粹是在找死。
“不能杀死他们吗?”欧阳薇耳畔处的香汗沾着青丝,皱眉道。
马义擦着汗摇头:“如果这里是真实的阴间,咱们随便几个法术打过去,定能打的这些生魂血肉横飞,硬杀出一条路来。”
“问题是,这里是中阴留下的幻境,我们能想到的一切取巧方式,中阴都预料到了。”
“人家就是在故意出题刁难我们,要我们凭肉身硬挤过去!”
喊婆转动着浑浊的眼珠,不信这个邪,她右手食指搭在左手脉门上,左手比划出一个非人的手势。
我们都侧开身,好奇地看向喊婆,第一次瞧这老太太出手,我们都想观摩她的手段,揣测出她的境界。
和苏秀芬一抬手,就来大场面相反,喊婆手势比划出去,却一点动静没有,我们当时都纳闷呢,是不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手势出现了纰漏呢?
喊婆收手,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伙都在发愣呢,这时后方,阵阵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传来,我们惊悚地回头瞧去,长廊里那些男女,像多米诺骨牌似的,齐刷刷往下倒。
一路倒到了头。
我脑袋像个蒸笼似的,看的是汗如雨下!
看不懂,喊婆的这个术,我是真的一点都没看明白,但我可以确定,这老太太和马义一样,是具备因果律的,她这个术,所调用的高维能量,非常恐怖!
简简单单一个手势,就能让上千生魂倒地不起,我李三坡还有脸自称幻术师,我特么把幻术修一百年,我也修不出她这境界啊?
那些男女倒在地上,像泥浆里的鲶鱼似的,挤在一起,挣扎着想爬起,可喊婆召唤来的高维能量,像一堵无形的墙一般,死死压制着他们。
任凭他们如何挣扎,翻滚,都站不起来。
老太太拍拍手,满意地冲我们笑着:
“这帮臭鱼虾,衣服也不穿,没羞没臊地挤成一团,咱们都是干净人,咱们可不跟他们挤。”
“孩子们,咱们踩着臭鱼烂虾过去!”
欧阳薇和李富强,都瞬间变成了喊婆的小粉丝,拍着手夸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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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准备往过走了,五个人手拉着手,马义说他会一个术,能从天上引下阴火。
这个阴火,来自阴间,属于虚火的一种,要知道,但凡火,甭管哪来的,一定会对人造成杀伤,阴火算比较温柔的,活人被阴火烧到,会感觉到阵阵恶寒,导致邪气入体。
对于我们修行人来说,这点恶寒倒无伤大雅,只要不长时间暴露于阴火之下,问题就不大。
马义就走在最前边开路,他一只脚刚踩到一只生魂后背时,怨恨的火苗子猛地就窜了起来!
马义双眼透着无尽的寒气,双手急速比划着,口中念诵密咒,双脚被深蓝色的阴火裹着,硬踩了上去。
我们跟在马义后边,长廊的高处,降下了细密的火雨,疾风骤雨般落下,不断熄灭着生魂的火焰。
喊婆抬着头,迎着阴火的雨点子,不疼不痒,可给我们这几个小年轻苦坏了!
尽管用厚厚的外套蒙着头,可那蓝色的火雨洒在身上,依旧冻彻心扉!冷的是牙齿直打架,仿佛置身于极寒地狱中。
脚下的情况更糟糕!
尽管有源源不断的阴火,熄灭了生魂的火焰,可这些赤身裸体的男女,身体覆盖着淤泥形成的油脂,滑的不行,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倒。
我们在马义的带领下,沿着火雨前行,这些生魂被我们踩在脚下,发出不甘的怨毒嘶吼,纷纷伸手来抓我们的腿。
我咬牙切齿,左手握着一把修长的藏蓝烟刀,边走,边朝这些生魂没头没脸地乱斩,右手也没闲着,烟山连点,断绝着与生魂建立的怨恨因果。
李富强和喊婆,也各自施展法术,边走边杀,胖子手持画笔,一道道水彩波纹透着笔尖散出,硬生生震退生魂的手臂。
老太太更是仰仗着逆天的道行,踩着生魂大步直行,她腿脚上仿佛抹了层毒药,生魂手掌接触上去,立刻惨叫着缩回。
只有欧阳薇的处境最惨,作为催眠师,她对这些神智溃散的死者,是一点办法没有。
见欧阳薇的牛仔裤,都快被生魂扯碎了,我赶紧大步抢上前,轻轻将她抱起,背着她走。
队伍踩着湖底的臭鱼烂虾,在纯铜长廊里艰难前行着,也就是有喊婆和马义这两尊大仙了,仅凭我们几个小年轻,想活着通过这里?可就难了!
阴火还好办,就算没了马义,李富强也能画一场阴火大雨出来,主要是喊婆这块,无法取代。
老太太一个大术打过去,上千生魂倒地不起,没了她,你就看吧,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肉贴着肉,和这些赤身男女们硬挤。
我一想这画面,就联想到一个人满为患的大澡堂子,还特么是男女共浴的那种,一千个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场地上,那热气腾腾的汗臭环境,一秒钟就能让人窒息。
“宝,不怕,就快到了。”
欧阳薇爬在我后背上,冻的直哭鼻子,我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边柔声安慰她,边小心应付着脚下。
这段路,走的是度日如年。
脚下,是层层叠叠的油腻男女,个个秃瓢,脸朝地,屁股朝外,跟刚捕捞上的鱼一般翻个不停,我们就踩在这些男女身上,迎着漫天的火雨,艰难前行。
极寒的阴火,不断落下,熄灭生魂身上的火焰,一寒一热,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不断触碰着,像硫酸和水混合在一起,发生着剧烈的化学反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纯铜长廊里,弥漫着滔天的白气,喊婆和马义还好,仗着非人的肉身,走的是一脸的无所谓,可苦了我们三个小年轻。
头顶是西伯利亚的极寒,脚下是焚尸炉的炙热烘烤,这一冷一热夹在一起,导致我脸上结了一层白毛冰霜,双腿却热的满是汗。
这期间,李富强一个失足打滑,差点摔倒,他要真倒了,想再站起来可就难了。
“胖子,小心!”我伸手去够他,已经迟了,好在喊婆眼疾手快,胳膊快如闪电,一把将胖子拽起。
李富强吓的脸色煞白,站稳脚后,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我:“哥,你还能再背一个不?”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走到了头,五个人有惊无险,硬踩着生魂们来到了长廊的尽头。
头顶,细密的蓝色火雨消失了,我不停用袖子擦着脸上的冰渣子,惊悚地回头瞧去。
在我们后方,一千多只生魂,在失去高维能量的压制后,齐刷刷站了起来。
本该如此,这并不恐怖。
恐怖的是,这些男女依旧背对着我们,我们从长廊的一头,越过他们,来到另一头,却依旧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
和满是油污的屁股。
问题是,这些生魂从头到尾,并没有做出任何转身的动作,也就是说,不管我们从哪个角度观看,他们都始终是背对着我们的。
这太过吊诡,根本无法解释。
我收回目光,瞧向长廊的尽头。
那里没有门。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第一关过去,我们还没来得及喘息休息,耳边就传来滔天的水声。
“小心!恶水来了!”马义惊恐到面色扭曲,朝我们大吼!
只听水声,未见水形,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放下欧阳薇,开始脱裤子。
中阴线索第二条:当恶水来临时,请脱下裤子,张开嘴。
中阴给出的每条线索,尽管诡异无边,却千真万确,之前踩生魂时,就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没时间细想了,所有人都在脱裤子,就连欧阳薇,此刻也顾不上臊了,快速解着皮带。
水声,来自纯铜长廊的上方,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当欧阳薇的紧身牛仔裤,脱到腿弯时,大伙都按照中阴的要求,抬头,张着嘴,迎接恶水的到来。
结果水不是从上边来的。
是从下边来的。
当时我就觉得脚下凉飕飕的,等我低头往下瞧时,水已经到了膝盖。
这水来的太快,它根本就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前一秒水位还在膝盖,下一秒,就没过了我们的头顶。
整个纯铜长廊,顷刻间,就被彻寒的湖水所填满。
由于是张着嘴的缘故,我的肺部立刻被水填满,嘴里吐着泡泡,我模糊地看向四周,纯铜长廊已经彻底瓦解,灰飞烟灭了,此刻,我们五个人正漂浮在一个巨大的湖泊深处。
脚下,是无边的黑暗深渊,抬头看,上方的湖面,距离我们似乎并不遥远,天空阴沉的白光透过涟漪,歪歪斜斜地照射下来。
老话讲,深湖,比深海恐怖百倍,它是有道理的,前一秒,我们还被困在逼仄的纯铜长廊里,下一秒,就来到了无边的大湖深处,场景叫唤所带来的巨大落差,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李富强痛苦地挣扎着,摆出一副随时要窒息的样子,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别闹。
我们根本不需要呼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中阴设立这道幻境关卡,考验的并不是我们的潜水能力,所以尽管身处大湖深处,我们也无需为呼吸所担心。
李富强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强压住了突如其来的恐水症,不再挣扎了。
马义朝着湖面的方向指了指,我们就开始往上游。
游了没一会,我就开始明白,中阴为什么要让我们脱裤子了。
下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只只生魂,这些死灰色的男女,像鱼一般朝着我们急速游来,数量比之前多了何止十倍!
数万只生魂,从下方朝着我们逼近,你都不用想,给奥运游泳冠军定眼装上6.0T增压螺旋桨,也不可能游的过他们。
眼瞧着密密麻麻的生魂逼近,我们都绝望了,在湖里,任何术都施展不出来,此刻,这些男女带着扭曲的恶意,试图将我们拖下水。
眼瞅着密密麻麻的光头灰点子,铺天盖地朝着我们疯涌而至,大伙都给吓急眼了,一个个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不顾一切地往湖面游。
属实印证了中阴的第三条线索——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马义游的最快,你别看他五十多岁的人了,一手蛙泳游的那叫个绝,跟只大黑泥鳅似的往湖面冲。
我和李富强都用出了狗刨,我就感觉这湖水跟冰块子似的,四面八方压过来,又重又冷,骨髓都要冻僵了。
欧阳薇和喊婆施展的则是自由泳和混合泳。
终究还是没能游过那帮生魂。
他们来了,铺天盖地的来,马义回头瞧了眼,吓的脸色大变,蹬腿蹬急眼了,居然把裤子给蹬掉了。
我们之前在纯铜长廊里,都是把裤子脱到腿弯的,很容易就蹬掉,当时在冥湖里,马义的裤子跟张纸片子似的,在半空漂浮着,千百只生魂一拥而上,抢到马义的裤子,游了回去。
原来,他们是奔着裤子来的!
难怪中阴让我们在恶水来临前,就把裤子脱下来呢!
恶水,是指冥湖的湖水,脱裤子,是为了拿它饵,引走前来追赶的生魂!
不知是何原因,这些来自淤泥深处的苦难死者,似乎对裤子有着极深的执念。
脱困后的马义,连忙冲我们比划手势,示意我们蹬裤子。
大伙就都拼了命地,把裤子往下蹬,喊婆年纪大了,动作有点不利索,差点连人带裤,被生魂们拽入湖底!
好在有惊无险,那些生魂对我们的本体并没太大兴趣,这些男女像深海的鱼群般,一圈圈围绕在我们裤子旁,在欢快的起舞,舞姿空灵而诡谲。
仿佛这五条二手破裤子里,有他们灵魂的救赎之道似的。
我惊心动魄地看着那些起舞的生魂大军,心中满是劫后重生的错愕感,如果在恶水来临前,没有及时脱下裤子,那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马义曾讲过,冥湖越往下,吸力就越大,如果真被连人带裤拽到湖底,就永远再上不来了。
生魂们来的快,去的更快,他们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鱼群似地游回到了湖底。
几分钟后,五颗湿漉漉的脑袋,冒出了湖面。
浮出湖面后,每个人都大口喘着粗气,神情骇然无边,刚才在湖里的这番追逐,当真是险象环生,特别是喊婆,老太太本以为要交待在湖底了,裤子挂在脚踝,死活蹬不下来,多亏那裤子质地够差,硬生生让生魂们扯的稀碎,老太太这才险之又险地逃出升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五颗脑袋,漂浮在湖面上,还没来得及放松,接下来的画面,直接把每个人都看傻了!
中阴,居然把整座冥湖,都投射到了幻境中!
四周刮着猛烈刺骨的阴风,无边的湖面上,湖浪汹涌,整个湖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汁黑色,黑的浓郁,黑到让人绝望。
可当我捧起一把湖水细看,那水却清澈的没有半点杂质。
未知的恐惧,一层层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五个人浮在湖面上,四下张望着,漆黑的冥湖深邃如海,根本看不到岸。
以前听老人讲,一个水性再好的人,你把他投到大湖深处,扔给他一个救生圈,他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这跟水性无关,冥湖带给我们的,是深邃,巨大的孤独和未知,浮在湖面上的我们,仿佛飘在云端,脚下是黑不见底的宇宙,这种猛烈的深空恐惧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在这只巨大的死亡妖魔面前,我们是这般的渺小,甚至我们的存在,还不如冥湖蒸发走的一滴水。
在我们头顶,是死鱼白色的天空,人间来的纸灰,如暴雨般瓢泼落下,远处的天边,能看到大量来自人间,和中阴的死者,流星般朝着阴间坠落。
我想到小时候在农村,夜里看天上的星星,爷爷说,一颗星代表一个人,每当有流星坠落,就说明有人死了。
我一想起爷爷,忍不住偷偷抹眼泪,又担心欧阳薇,连忙游到她身边,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欧阳薇摇头:“就是感觉腿凉飕飕的,没裤子了特别扭。”
李富强说他不会游泳,可他不知道,每个胖子都是天生的游泳好手,我们一刻不停地手脚并用,在湖面上维持着平衡,这胖子倒好,肚皮一鼓,整个人躺在了水面上,胖脸诙谐地舒展开来:
马义用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话了:“我明白了,中阴为什么让我们张嘴啊?”
“水进到肺里,我们就具备了在水下呼吸的资格,假如按着人间认知,屏住气,咱们肯定上不了湖面,早给活活憋死了。”
“马叔,那现在怎么办呢?”李富强吐出口湖水,问:“咱们一直飘在这,也不是个事啊?”
“湖底下有大鱼吗?别一会跳出只大鱼来,血盆大嘴一张,把咱们生吞了!”
马义脸色难看至极:“真实阴间的冥湖,是有怪鱼出没的。”
“不过啊,这里是中阴投下来的幻境,这方湖水是死的,不可能有鱼!”
谁料他话刚说完,身子就猛地往下一沉!
水下边有东西,在咬马义的脚!
我和李富强大惊,猛抢过去,死死抓住马义的手,拼了命把他往上拽,欧阳薇和喊婆也游了过来,四个人和那东西较劲,费了老鼻子劲,拉扯了好一阵,总算给马义拽回来了。
“不对!湖底有大鱼,有大妖魔!”马义那张严肃的国字脸,此刻写满了滔天的惊恐,他骇然地注视着四周:
“不能在湖里待了,咱们要快点想办法上岸!”
欧阳薇也吓坏了,连忙问马义:“什么东西袭击的你?”
马义狼狈地擦着脸上的水珠:“都是水沫子没太看清,黑压压的一大片!跟一艘潜艇似的!”
我们本没有恐水症,给马义这么一吓,全给吓出恐水症来了。
五个人后背贴着后背,手拉手,聚成一个圆,戒备而惶恐地看向四周的湖面。
大鱼再没出现。
在湖面上飘了十来分钟,欧阳薇突然喊到:“快看!来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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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远了,瞧不清具体细节,等了好一阵,我们这才看清,那是两条木船,一个挂红帆,一个挂黄帆,两条船都不大,也就能容下十来号人的样子,每条船上各站着一名船夫,正卖力地划着浆,比赛似地朝着我们快速靠近。
李富强脱掉上衣抓在手里,当旗子摇晃着:“淹死人啦!救命啊!”
我眯着眼瞧那两条船,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
中阴给出的线索里,有关于船夫的描述,可它也没说会来两条船啊?
这两条船,我们该上哪一条呢?
而且,更特么要命的是,上船后,船费怎么解决?
第四条线索:船票的费用为:心,肝,目,耳,舌,共五件。
马义和欧阳薇也在担心这件事,欧阳薇说,一会上船后,她偷摸地用点手段,看能不能通过催眠术,让船夫把船票的事给遗忘了。
马义沉吟一番后,点了点头:“催眠能生效,那当然最好了,总之,先上船再说,这冥湖可是来自阴间的真实投影,是活人禁区!咱们一秒都不能在这多待了!”
不一会的功夫,两条木船来到了我们跟前,我抬头看过去,这两个船夫穿着,打扮都极其接近,一男一女,还都是白脸。
两名船夫都留长发,脸上白花花的,模样有点类似之前上楼的那名戏子,区别是,戏子带的是川剧脸谱,她俩脸上涂的则是厚厚一层白胭脂。
男船夫身强体壮,女船夫婀娜多姿,两人都穿着旧时穷苦人家的灰色粗麻衣服。
来到跟前时,这一男一女同时笑着冲我们招手:
“累坏了吧?又冷又湿的,快上来暖暖吧!”
我听到这句话,湿冷的后背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这两名船夫异口同声,音调,语速都一模一样,台词也是同时念出,显得非常吊诡。
大伙泡在水里,都没敢乱动,眼神都是惊疑不定,就连没心没肺的李富强,此刻也看出了诡异,胖脸紧绷了起来。
我心里犯了难,冥湖的幻境处处透着未知的凶险,走错一步,万劫不复,中阴的五条线索里,并没有提及到这个场面,是中阴误判了冥湖的难度?还是有意在出题考我们呢?
“哎呦我的天,在水里还没泡够啊?还发什么呆呢?快点上船来啊!”
一男一女两名船夫,再次异口同声地招呼我们道。
我没吱声,眉头紧锁着,仔细端详这两条船的细节,如果我师父青丘在场,他一眼就能瞧出其中的猫腻,问题是,阳楼的独特磁场,彻底隔绝了我和野狐禅世界的联系,我根本感知不到青丘的存在。
两条船的结构,大小和布局都是一模一样,造型像极了旧时江南水乡的渔船,纯木质构造,后边有小船屋,船板上都散落着一堆渔网。
我看了半晌,没瞧出明显的差异,只有船帆的颜色不同,男船夫挂黄帆,女船夫挂红帆。
这一个黄,一个红,各自代表了什么?中阴为什么会把如此重要的细节,硬生生漏讲了呢?
我在观察的同时,马义和喊婆也都眯着眼在看。
考验眼力的时候到了。
见我们不肯上船,两位船夫继续笑着招呼我们: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让水冻傻了吗?快上来吧!”
这时候,欧阳薇双腿蹬着水,笑吟吟地冲她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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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小姑娘这番话说完,给俩船夫直接吓麻了!两人身体都开始打起了摆子,显得慌乱无边:
“小姑娘你可别乱讲话啊!”一男一女语气都很是惊悚,重音道:“这偌大的湖面,就我这一条船!我是负责接引死者往生彼岸的船夫!”
“整个冥湖除了我,不可能再有第二条船的!”
我草?
真特么是邪门他妈给邪门开门,邪门到家了!
这两位船夫,彼此居然都看不见对方?还都说自己是冥湖独一家?
搁这演黄梅戏呢?
大家都是修行人,什么大风浪没见过?招子比毒蛇都精,你俩隔这扯这个犊子,玩起狼人杀了?
有意思吗?
欧阳薇说:“哥哥姐姐,你们就别演了,两条船离这么近,船浆划开,都能碰到对方呢。”
“是吗?那条船在哪呢?我捅捅看?”
两名船夫面色惊恐至极,不时张望着四周,在欧阳薇的指引下,她俩同时抓起船桨,朝对方的船捅去。
结果跟捅到空气一样,船桨透过船身捅进水里,两条船,都特么跟海市蜃楼似的,彼此居然都不存在!
可当我们伸手去摸,两条船却都千真万确,是真实存在的,那沉甸甸的湿冷硬木质感,是不会撒谎的。
一股凉意,从我头顶透到了脚后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脸色都难看至极,我的狐瞳在人间,能看穿一切污秽邪祟,来到冥湖,半点用都没有,而且就连马义,喊婆两位具备因果律的大修行人,看到现在了,也没能看出半点头绪。
两位船夫都被对方给惹毛了,也顾不上招呼我们上船了,一男一女转过身,彼此对峙着,异口同声地厉声问对方:
“你是谁?你到底是何方污秽?这里是阴间冥湖,是死者往生彼岸的通道,你怎敢来此害人?你不怕因果吗?”
“你说!你处心积虑地模仿我,你打算把这五名落水者骗上船,带去哪?”
我们边往后游着,边观看他俩隔空对骂,两人起初骂的还算文明,到后来越骂越厉害,各种难听的脏字,诅咒都蹦出来了。
两人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等于在骂一团空气,而且一直保持着诡异的重音,对骂声惊动了湖底的生魂,一颗颗光溜溜的脑袋浮上水面,用死灰色的后脑勺看过来。
我游到马义身边,问他怎么看?
马义说,他感觉不对劲,这两条船都上不得。
我表示同意,有生魂大军围观,我反而踏实了许多,水下这么多条腿在蹦跶,再有大鱼来,大鱼都得犯迷糊,不知该咬哪个了。
“骗子!垃圾!下贱的恶鬼!”两名船夫喷着唾沫星子,大声咒骂着对方。
边骂,他俩边劝着我们上船,都宣称自个是冥湖摆渡的正主,指责对方是恶鬼伪装的,意图骗我们上船,勾我们的魂。
随便你俩怎么劝,我们反正不着这个道,这种程度的狼人杀,你去哄哄不懂行的普通人也就罢了,咱们修行人,可不吃你这一套!
这两人为了抢夺船客,正吵的不可开交呢,这时候,湖面上突然起了大雾。
那雾白惨惨的,浓到了极致,湖面上的能见度,一下就给雾拉没了。
成千上万颗湿漉漉的秃瓢,缩回到了水里。
湖面来了动静,一层层水波往这边涌,我们顺着动静瞧去,只见从浓雾深处,开过来一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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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船才是冥湖摆渡的正主,当它开过来时,那两只吵架的小破船,早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船下了锚,停稳当了,放下绳梯,我们爬着梯子上船,一个个累的是精疲力竭,躺在船板上半天起不来。
这时候,一张惨白色的人脸,浮现到我们跟前。
我一看到这张人脸,吓的顿时跳了起来!
它不就是之前上楼的那名戏子吗?
老僧,墨镜,戏子。
这三位高人,凭借强横无边的实力,无视因果规则,在大家的注视下,一口气不带停的,直上六楼。
当时这戏子走在最后边,它脚踩高跷,身形极其高大,那阴惨惨的模样,我永生难忘。
原来,戏子是阴间冥湖的摆渡人。
我怕我认错了人,再去看,戏子面戴白脸包公的脸谱,就是它,错不了!
包公在影视,戏剧中往往以黑面示人,不过这里是阴间,和人间是反着来的,也没那么多道理可讲。
这戏子对我们并没有恶意,它指了指后边的船舱,说:“里边有毛巾和衣裤,你们快去换上,别感冒了。”
它说话声音非常阴柔婉转,但能听出来,戏子是男人身。
说来也怪,我国历史上有名的戏剧演员,只要是唱花旦的,统统都是男的。
梅兰芳,叶盛兰等等。
我对戏剧懂的不多,可也知道花旦是女子角色,那为什么非要男扮女装,才能把花旦演好呢?
我们走进船舱,果然见墙上挂着些洗的发白的旧裤子,就取下来穿上。
欧阳薇光着腿,一直遮遮挡挡的很是尴尬,直到穿上裤子了,脸上的红晕这淡了下来。
还好,马义和李富强的眼睛都很干净,刻意扭头回避看,没往她身上去看。
船开了,它冲破大雾,朝着彼岸的方向急驶,奇怪的是,也没见有人划桨,这么大个船,是咋开起来的呢?
那戏子提着个火炉子走进来,放在我们中间,点上灯,船舱里顿时温暖了许多。
我们围坐在火炉边,烤着火,那戏子站在一旁,说:“我知道,你们不敢吃阴间的食物,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我这有热茶,倒是可以喝几口。”
马义真诚地冲他道谢,接过茶壶,倒了五杯,那茶很古怪,茶汤跟金箔似的,香气扑鼻。
戏子是高人,我们五个人加起来乘以五,怕是也斗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人家也不至于在茶里下毒害我们。
我端起茶抿了几口,我喝下去的不是茶,是春天整个山谷里的鲜花,浓香在唇齿间流转,茶汤下肚,疲倦,寒意瞬间一扫而空。
戏子看着我们喝茶,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义问他:“前辈怎么称呼?”
戏子说:“我叫百小戏,我才是冥湖的摆渡人,负责接引死者往生彼岸投胎。”
“当然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投影,我的本体在阴间,后续等你们到了阴间,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百小戏虽说在刻意模仿女子的腔调,但他模仿的并不生硬,不像那种死太监音,相反,百小戏的声音非常温柔空灵,曲转柔肠,像盛夏森林中,清澈冷冽的泉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凄愁。
我放下茶杯,好奇地问他:“刚才那两条船,是怎么回事?”
百小戏弓着腰,站在船舱里,比划着兰花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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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小戏告诉我们,冥湖上,经常出现这种类型的阴物,也有厉鬼,以及说不上名字的妖魔混迹其中,欺骗那些落水的人们上船。
甚至有个别胆大的死物,敢划到岸边接客,谁要上了它们的船,完了,那去的可就不是彼岸了。
船开到湖中间,船客就要被它们剥了皮,下锅给文火慢炖了。
慢炖还算好的,冥湖上有一片小群岛,这些阴森篮子的巢穴,就在那些岛上,它们给船客带到岛边,骗他们,说这就是彼岸,大家下船吧!
等下了船,这些可怜的船客,立刻会被它们以最残忍的方式,制作成“饵”,用来钓湖里的大鱼。
我们听的是瞠目结舌,认知破碎了一地,得亏刚才没上船啊。
百小戏叹着气,戏袍袖子垂在地上:“冥湖很乱,你们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幻境中的冥湖,并不能呈现它的真实模样。”
“但冥湖也很公平,游荡在其中阴物和厉鬼,若是敢强抓人上船,中阴立刻会降下雷劫来,劈的它们外焦里烂,神魂俱灭,所以啊,它们也只能通过花言巧语,以演戏的方式骗你们上船。”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俩船夫只顾着在那吵架对骂,既然它们都是阴物,那为啥不直接用暴力下湖抢人呢?
原来是怕雷劈啊?
百小戏还说,那两只阴物,大概率是新来冥湖捕猎的,没经验,骗术玩的不怎么精妙。
有比它们更狠的,说前不久,有一个医疗团队,死后坠入冥湖,在湖面上漂流了几天,遇上了一艘船。
划船的是个孕妇,一脸的痛苦,说你们是医生吗?我快生孩子了,好疼啊!你们快上船来帮帮我吧。
这个医疗团队生前作恶无数,患者不给红包,他们就往死里整人家,死后坠入冥湖了,这帮人就寻思着,也该做点好事,给自个积点阴德了。
于是,他们就上了孕妇的船。
彼岸就在不远处了,医疗团队却错过了彼岸,成为了孕妇的盘中餐。
百小戏叹着气:“你们若是能活着到达阴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看一眼真实的冥湖。”
“说不定,那里也将是你们灵魂的终点站。”
他这番话说出来,船舱里除了李富强以外,众人神色皆是大变。
修行的目的是什么?是用力量换取金钱?冲破阶层的桎梏?
还是快意恩仇?杀伐果断?踩着亿万人头顶,攀爬至人世巅峰,像皇帝那样,谈笑间,掌控他人生死?
都不是。
修行人认为,人间的这段旅程,只是一个很短暂的开端,它就好比电影开片前的演员表似的,看不看都那么回事,所以很多世外的隐客,活的往往很随意,洒脱,有口饭吃,有间屋住就行,至于金钱外物,以及高品质的现代化生活,并不是他们所追求的,也不能给他们带来丝毫喜悦。
修行人知道,人间百年,不过是眨眼间的云烟,接下来,还有更漫长,更苦难的旅途,在等待着我们每个人。
中阴,阴间,地狱道,畜生道,阿修罗道,天神道……
无尽的轮回,一世世,我们被困死在六道轮回中辗转反复,品尝“活着”的辛酸苦涩,见证一个又一个恐怖灾厄,永无止境……
而修行,是让灵魂逃离六道轮回的终极手段,佛教认为,即使是世人最向往的,六道最顶层的天神道,也不过是苦难的小世界而已,六道外的更高维度,才是我们真正追求和向往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小戏这番话,直接否定了修行人的毕生信仰,难怪大伙脸色都这般难看呢。
如果修行一世,到头来,死后还要来阴间受苦,那所谓的修行,又有什么意义呢?
收获再多的金钱,掌控再多的权利,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滩枯骨,任他官当的再大,时间到了,该死就得死,多一天都拖延不了。
我们一个个脸色难看,李富强倒是不管那么多,他只惦记他泡过水的颜料,还能不能用了?
胖子肉疼地取出腰间的颜料盒,放在火边烤着,又从衣服里拿出层层叠叠的亚麻画纸,哭丧着脸道:
“我的画纸啊!全泡成稀饭了!”
我坐在船舱里喝着茶,想了想,又问百小戏道:
“百前辈,我之前在阳楼见到过你,你既然是阴间的摆渡人,为何又同时能出现在阳间呢?”
百小戏捂着嘴轻轻一笑,说:“我是中阴的人,我当然能自由穿行于阴阳两界啦。”
我恍然大悟,原来百小戏的职位,是中阴指定的,如今的中阴,虽说已经失去了对阴间的管辖,但冥湖摆渡人的职位,关系重大,涉及到死者下一世的投胎,可马虎不得。
阴间再乱,冥湖不能乱,所以即使代价再大,中阴横竖也要安排进人来,专门打理这块。
我和中阴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早金玮做观落阴时,无意间闯入了中阴界,并告诉我了那里的情形。
后来,我在小兴安岭的隧道深处,和镜子洞吕俑斗法时,又遇到了来自中阴的阴差,元福。
在楼下,我们遇到了中阴的穷酸书生,米先生,如今在四楼通往五楼的幻境中,又遇上了中阴的摆渡人,百小戏。
中阴,这片夹在人间和饿鬼道之间的独立空间,你万万不可小觑它,它或许已经没了往日的强盛,衰败到,连人间横行的厉鬼,都无力去讨伐了。
但它依旧是那个中阴,其中的恐怖存在,是我们这些渺小的肉眼凡胎,不敢窥视分毫的。
比如眼前这位戏子,就比元福高了一百多个档次,人家在中阴的官职很高,元福那种小阴差,给他提鞋都不配呢。
甚至在冥湖作祟的可怕阴物,在看到戏子的出现后,都知难而退地离开了。
我这么一寻思,一比较,立刻体会到了百小戏的恐怖之处,这位戏子藏在脸谱下的真面目,不得而知,但此刻我们的小命,已经牢牢被他捏在手里了。
透过船舱的窗户往外看,湖面上满是浓雾,远处不时传来死者的凄惨哀嚎,以及未知死物怨毒,阴损的恶笑声。
尽管船速飞快,但这冥湖无边无际,何时才能到达彼岸呢?
百小戏也坐到了我们身边,伸着懒腰,马义连忙给他倒了杯茶,戏子将白脸包公的脸谱微微往上一推。
我以为他要露出下巴喝茶了,结果脸谱下边,还是脸谱,下边是一副红色的杨家将的脸谱,嘴唇部位有开孔,百小戏端起茶杯,让茶汤流到孔里,喝了几口,他又重新装回包公脸谱。
他喝茶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他,发现杨家将下边,还有别的未知脸谱,这名戏子的脸,就像是个无底洞,层层叠叠,也不知戴了多少副面具。
你一层层给他往下掀,掀到后脑勺了,发现还是脸谱。
欧阳薇问他:“先生,是不是我们到达彼岸后,这场幻境也就结束了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百小戏点着头,曲转肠柔道:“是啊,等一会到达彼岸,幻境结束,你们就上到五楼了。”
“诸位知道吗?”他轻轻比划着蝴蝶般灵动的双手,唱戏似地又对我们道:
“其实中阴布置这场幻境,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四楼通往五楼的这段楼梯啊,全是下边投影上来的阴物和大厉鬼。”
“阴物,你们已经见过了,302的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但那老爷子性格很好,虽说死去多年,但他灵魂深处,还保留着一些人性,能知晓是非,通情达理。”
“其他阴物,可不像老爷子那般好说话了,讲几个黑段子就能糊弄过去。”
从百小戏口中我们得知,四到五的这段楼梯,压根就不是活人能上的,硬上,一定会被游荡在楼梯上的死物给害死。
于是中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冥湖的这段幻境,覆盖到了楼梯上,以乘船到达彼岸的方式,越过索命的死物们,直送我们到达五楼。
等于是在给我们降低难度。
当然了,冥湖的幻境也不是这么好通过的,我们刚才就差点着了道。
一旦死在幻境,尸骨被丢弃在楼道里,连给我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李富强挑选出几张湿漉漉的画纸,在火炉边反复烘烤,小声抱怨道:“世界这么大,你们中阴,为什么非得把航班搞到六楼呢?”
百小戏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中阴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们修行人一个道理。”
李富强呲了呲牙:“啥道理?”
“个体,是一定无法和生死规则相抗衡的。”
百小戏歪着脖子注视李富强,语气变的阴森起来:
“你们想以肉身进入阴间,从那里带人,或者带东西回来,你们所图谋的这件事,本身就违背了生死规则!”
“活人,是无权提前洞悉到饿鬼道的真实影像的,走阴,观落阴,肉身,诸如此类,一切能提前洞悉死者世界的禁法,都是中阴所不允许的!”
“就当这次爬楼,是中阴给你们这些修行者的小小警告吧!”
他这番话说完,我们五人都没吱声,气氛沉默了许久,喊婆开口提问道:
“百先生,五楼上到六楼的那段楼梯,也是幻境吗?”
百小戏惨白的脸谱朝向喊婆,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好提前剧透。”
“只能说,一层难过一层。”
我低头不语,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一件事,连忙抬头问百小戏:
“百先生,我得问你件事。”
百小戏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你问。”
我说有个人,用奇门遁甲排演过我的命盘,看完后他说,我是被中阴“钦点”的人,这是真的吗?
我说的这个人,正是曹老板身边的御用风水师,他戴着那么大一顶官帽,他的风水师,水平自然是要远高过我的,无凭无据的,人家也不能信口雌黄地乱讲。
百小戏听完,啊地叫了声,说:“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原来,你就是那个李三坡啊?”
我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寒气,怎么是人是鬼,都知道我名字啊?我还真让中阴给惦记上了呗?
苦笑一声,我冲百小戏拱手作揖:“前辈,我就纳闷了,我李三坡就一小人物,我何德何能,竟让中阴这般惦记我,一直念念不忘呢?”
百小戏掩嘴轻笑:“这个我回答不了,我的权限不够,我只负责冥湖这块,你的事啊,你得自个去中阴打听。”
“不过我倒是听米先生说起过,他说这段时间,中阴一直在议论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收起笑容,戏子用梳子整理着青丝长发,冲我正色道:“总之你小心点吧,中阴是什么地方?是定夺死人命运之地!”
“一个活人,被中阴这般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
给百小戏这么一警告,我心情瞬间就阴霾了下来,看来,曹老板的风水师只瞧对了一半,我的确被中阴锁定了,但这并不是所谓的钦点,这种锁定,极可能是带着某种未知恶意的。
换句话说,我已经被高维世界给盯上了,我之前总是讲高维能量,高维能量的,什么是高维?中阴就是高维的一种表现形式。
见我面色难看,欧阳薇伸出修长洁白的玉臂,将我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说你别怕,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好说呢,到时候,我陪你去中阴问问。
马义也安抚着我道:“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三坡,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事情明了前,没必要为这个精神内耗!”
我点着头,这下,我心里落了个疤,弄的我很不自在,本来我还想问百小戏,那个墨镜是谁?他也是中阴的人吗?
我也没心思问了,脑子里横竖写着两个大字:中阴!
宽敞透亮的船舱里,百小戏笑盈盈地看着众人,说:“我生前啊,也是一位修行人,咱们也算是同行了。”
“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我今天心情不错,我给你们开道后门吧!”
我们都看向他,百小戏比划着阴柔的手势道:
“有没有想回家的?有的话,我现在就给他送回一楼去,往后啊,好好在人间修行,过日子,再别想着来阴间了。”
“这里是死人的世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原来所谓的后门,是知难而退啊?
我们五人彼此对视,都摇了摇头,船舱里在坐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有非去阴间不可的理由。
包括李富强在内,同样也非下去一趟不可,胖子的恐鬼症,催眠也只是过度缓解的手段,想根治,必须接受系统的“阴间疗法”。
百小戏很有耐心地等了半晌,见我们都不吱声,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都不想回去啊?那好吧,接下来,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船舱里吹来阴惨惨的风,白雾弥漫,戏子的长发被阴风扯动,高大消瘦的身影在摇曳的烛火影射下,投出一道细长扭曲的鬼影。
戏子冲我们五人伸出手,尖着嗓子道:“那么,请诸位出示船票吧!”
……
中阴线索第四条:船票的费用为心,肝,目,耳,舌,共五件。
一把锋利的剖鱼刀,丢到了我们面前。
船舱里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众人神色惊恐,我头皮一阵阵狂跳着,强压着恐惧问百小戏:
“真实的冥湖,也是这样支付船票的吗?”
“是啊。”百小戏认真地回答我道:“我只是让你们出示,我又不收走,你们出示完,再原样安回去就是了。”
原样?安回去?
马义神色不详,面部肌肉抽搐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欧阳薇也白着脸道:“是啊,通融一下呗,我们可以帮你打扫船舱,洗甲板……”
百小戏摇头:“抱歉,通融不了。”
老话讲,表子无情,戏子无义。
戏子翻起脸来,当真是比翻书还快,我们这边,毛骨悚然地注视着面前的剖鱼刀,百小戏还一本正经地跟我们讲道理:
“别得寸进尺了,哪有坐船不给钱的?中阴已经特意优待过你们了!”
“你们五个人,一起平摊五个器官,这已经够不错了,要是放在阴间,想上船?一人掏五个出来!少一个都没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咋办?
这要是在人间,有船夫敢这般要价,这会,他的骨灰早被撒到湖里喂鱼了。
但这里是阴间的冥湖,尽管只是幻境,可百小戏是不折不扣的中阴摆渡人,这么大一个冥湖,就他这一条船,想到达彼岸的五楼,就必须按人家说的来。
而且别忘了,这位戏子,是一位连阴物看到了,都要胆寒逃命的狠角色!在他面前,我们连撕破脸的机会都没有!
就别说动手了,但凡内心产生一丝一毫的杀念,那我们五个,就得被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湖底生魂大军的一员。
马义和喊婆,此刻也都给戏子逼急了眼,却又想不出啥好主意,喊婆面色狰狞,刚要开口,就被百小戏嘘了下:
“老人家,你不要打什么歪脑筋,你的那个能力,在人间固然凶狠,但在我面前,它可不够看!”
“小心说错话,闪了你的舌头!”
喊婆给戏子这么一威胁,也吓的不敢吱声了。
船外边,不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在水浪的拍打下,船体微微摇晃着。
远处大雾深处的惨叫声,越来越刺耳了。
“怎么?想拖延时间不成?”
见我们半天没动静,百小戏有些不耐烦了,鬼气森森道:“非逼着我自己动手吗?”
他话音刚落,最阴森,邪魅的画面出现了。
百小戏的掌心里,突然多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心脏!
“啊?”
我们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呢,就看百小戏啊地大叫一声,吓的急忙丢下心脏。
这突如其来,超乎预料的一幕,居然给戏子都吓到了。
可他刚丢掉心脏的瞬间,手心里又多了只人耳朵。
“怎么回事?活见鬼了?”百小戏丢下耳朵,猛地起身,抬头瞧向我们。
我们也都纳闷呢,每个人都在不断检查着自己的心脏和耳朵。
都还在啊?
那这两个多出来的物件,是哪来的呢?
我注视着地上还在跳动的心脏,猛地想到了一个人,头皮一跳,我立刻回头瞧去。
胖子正蹲在船舱的角落里,一笔笔在画纸上描绘着。
画魂术!
你还别说,这李富强还真不是等闲之人,带他算是带对了。
这个龙虎山来的胖子有多狠?你要五个器官是吧?我给你画五个好了!
一股奇异的高维能量,从李富强手中,尚未完全烘干的画纸中隐隐透出,这种从二维,展开到三维的过程,是如此的深邃和玄妙。
画纸中的二维静物,突破了维度的束缚,来到了真实世界中,以逼真的三维形式,展开到了戏子手中。
又鲜活地落在了船板上。
百小戏这时也留意到了墙角的李富强,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盯向对方。
心和耳朵有了,接下来是眼珠,舌头和肝脏。
在众人惊悚的注视下,一件件鲜活,沾满深红液体的物件,连续出现在了百小戏的手中。
戏子快被李富强玩坏了。
看了看船板上的五件器官,百小戏长叹一声:“我当摆渡人这么多年,接引过的死者何止千万?”
“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我还头回见到,有人现场画船票出来的!”
这就好比你去超市买东西,当着收银员的面,你现场画几张人民币出来一样。
百小戏傻眼了,我们都傻眼了。
李富强三两下画完,收功,拍着胖手,站起身问百小戏:“够了吗?”
“不够我再画。”
众人齐刷刷瞧向百小戏,等待他的最终裁决。
见我们都是一脸的疲惫和惊恐,百小戏沉默片刻,有些无奈道:“好久没见到这么新鲜的戏法了,倒是有些别出心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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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都兴高采烈地抱在一起,欢呼,庆祝。
百小戏默默蹲下,盯着船板上的鲜活器官,久久不语,似乎还在思考其中的原理。
庆祝片刻,马义冷静了下来,忌惮地看向戏子,招呼着我们走出船舱。
“咱们现在,只要留意他的脸,他脸只要一黑,咱们二话不说,立刻跳船!”
中阴线索第五条:白脸船夫人畜无害,若船夫变成了黑脸,请立刻跳入水中保命!
此时,外边甲板上笼罩了浓雾,我们五人背靠在船舷边,都死死盯着船舱里的百小戏。
李富强悄声问:“这个水能跳吗?跳下去,船开走了,咱们还怎么到达彼岸呢?”
马义脸探出船舷,往下边瞧了瞧,说:“船身下边有铁勾子,咱们跳水后,牢牢抓着铁钩子就没事。”
听他这么说,我们往下边一打量,果然看到船两侧,接近湖面的位置,各固定了数根铁钩,铁钩各一米来长,锈迹斑斑。
“知道那些铁钩是干嘛的么?”
船舱里的百小戏,盯着地面上渐渐消失的五件器官,陶醉地闻着蒸发出的墨笔丹青气,然后抬起头,看向我们:
“那里是本船的下等舱。”
“实在付不出船费的死者,又想往生彼岸,怎么办呢?”
“我就用铁钩挂住他们的头皮,拖着他们过去。”
我心惊胆战地看去,能看到一些铁钩上还残留着死者的毛发,以及血森森的头皮碎片。
我想,下等舱的船客,一定是极难活着到达彼岸的,冥湖的水下危机重重,船开起来,死者的身体被拖行在湖面上,无疑会成为湖中大鱼,以及湖底未知死物的狩猎目标。
冥湖,只是阴间的一个细微缩影,可我从这缩影中,完全领略到了死者世界的悲惨与绝望。
当一个人死去,灵魂坠落到阴间,双脚一落地,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要立刻拼尽一切地逃命。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目的地。
有债的去还债,没债的则要尽早赶往冥湖,上船到达彼岸投胎。
阴间的环境太过恶劣,在这里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死亡概率。
所以跑吧,死过一次,别再死第二次了。
这些死者的尸体,在人间也许还没来得及火化,他们的灵魂,就已经开始在阴间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
这场苦难的行军,血腥而漫长,可以长达数年,数十年,甚至数百年。
路途上,不断有从浓雾中杀出的扭曲死物,捕食,抢夺这些死者。
大部分人会死在路上,灵魂死去,那就真死了,没有转世,没有轮回,这个人的过去和未来,都被彻底抹杀了。
有人在浓雾中迷失了方向,在漫长的岁月中,神智被阴间的环境所扭曲,从生魂变成了厉鬼,从猎物变成了猎手。
少数幸存者,历经万千恐怖磨难,成功到达冥湖岸边,又要为接下来的船费而发愁。
因为即使死后,灵魂也同样会感到疼痛,疲惫和饥饿,甚至这些感官和七情六欲,会来的比人间更加猛烈。
肢解出五个器官的疼痛,任何灵魂都无法承受。
所谓的原样安回去,也不过是戏子的一句戏言。
怕疼,那就坐下等舱吧,像只待宰的牲畜似的挂在铁钩上,在湖面拖行,最后葬身鱼腹。
冥湖,承载了太多的苦难和嚎哭,就连湖水,都呈现出绝望的黑色。
船舱里,百小戏站起身,朝我们一步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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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谱开始变了,红色,蓝色,灰色,青色……
川剧变脸时,戏子需要回头,需要用衣袖遮掩。
他不用,他直接变。
眼瞅着百小戏的脸谱颜色越变越深,马义后退两步,朝我们厉声喝道:
“跳!现在跳!等他变黑就迟了!”
我们这边刚要跳船,那边传来百小戏的百转千愁的幽叹声:
“跳船可以保命,是不假,但你们像落水狗那样,苟且地到达彼岸,又有什么意义呢?五楼再往上,最后那段路,一样会要了你们的命啊!”
“如果你们选择留在船上,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件东西。”
戏子停步,不再靠近:“考验诸位胆量的时刻到了,我话说到这,是跳?是留?你们自行决定。”
此刻,百小戏的脸谱,已经变成黑色了,那是一副黑色慈禧的脸庞,用白漆描绘着鼻眼,我不知道真实的慈禧长什么样,但我一看到那张脸,就能立刻联想到一个阴损,愚昧且贪婪的清朝深宫贱妇。
“是慈禧吗?”我问他。
“是。”百小戏回答道:“确切讲,是慈禧出殡时的遗相。”
马义一条腿已经跨出船舷了,他焦急地冲我大喊:“三坡?你不要命了?快跳船啊!”
喊婆和欧阳薇也都一个劲催我跳船,李富强胆子小,人已经跳下去,抓着铁钩在湖面上漂流了。
我冲她们摆了摆手,目光直视百小戏:
“你打算送我们什么?”
我知道,我已经完全违背了中阴的第五条线索,我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人啊,越是被逼到绝境,反而就越不能循规蹈矩。
喊婆的失败祈福,预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接下来在前往六楼的过程中,我们队伍中一定有人会死去,虽说死多少还是个未知数,但我寻思,既然这已经是个铁打的死局了,那我干嘛不豁出去,赌它一把呢?
百小戏面戴黑慈禧脸谱,脚踩高跷站在甲板上,歪着脖子冲我阴阴地笑着:
“李三坡,不愧是你!”
“元福说你这人,胆子野到没边了,敢独自一人,带着母子双尸横跨整个小兴安岭,我本来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我背靠船舷,冲他惨然一笑:“我这条烂命,反正已经被中阴盯上了,横竖都难逃一死,那既然都活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百小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将死之人!当有这般胆量!”
戏子冲我招手:“来,让我为你画上最后的死者之妆。”
死者之妆?
那是什么?
我疑惑地问百小戏,他也不回答,一个劲冲我招手:“来,来啊,你连死都不怕,画个妆又算什么呢?”
他这番话说的女里女气,语调中带着勾魂的魔力,我就这样走过去了,那一刻,我脑海中只剩下了混沌的地狱,什么都不知道了,马义和欧阳薇的大喊声,我听起来是那般的遥远和模糊。
我被黑慈禧勾着魂,来到跟前,百小戏从戏袍的袖子里摸出一盒古代的胭脂,打开,香气扑鼻。
戏子用他锋利细长的指甲,挑起些胭脂,在我脸上认真地涂抹起来。
“多美的人儿啊!”百小戏弯下腰,边给我化着妆,边柔声问我:“告诉我,命运,有没有亏欠你什么?”
我失魂落魄地告诉他,我是个盲人,我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在大坟圈子里出生,奶奶把我捡回了家,我从小跟着蛇长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问我,命运亏欠了我什么?它亏欠我一个正常的人生,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健康的身体,和能透进哪怕一丝光亮的未来,可它偏偏又带着说不出恶意,在儿时,就赐予了我超脱常人的慧根,让我知晓命理,却又无力改变命运。
命运,亏欠了我太多,太多。
百小戏认真地聆听着,用香喷喷的粉团在我脸蛋上轻轻拍打,画笔描眉,又给我画上了大口红子:
“下一世,你还愿意来到人间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了。”
百小戏愣了愣:“那你想去哪啊?”
我说,我想回归到最原始的虚无中,永远无梦地沉睡下去,永远不要醒来。
我的这段讲述,是在被勾魂状态下说出的,我无法撒谎,说的全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百小戏幽幽地叹着气,妆画完,我身体恢复了自由,默默退到一旁,戏子依次点名,招呼每个人过来化妆。
没人能抗拒黑慈禧的勾魂魔力,欧阳薇,喊婆和马义依次走上前来,百小戏边认真地给他们上妆,边问着每个人相同的问题。
只有马义,全程拒绝回答。
当时甲板上一片大雾,船行驶的飞快,马义双手背后,面色狰狞地注视着百小戏,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硬是不肯开口。
黑慈禧也不强求,戏子藏在脸谱下,空洞的双眼,竟直接看穿了马义的阴森过往,说:
“马义,你们这五个人里,就你最不一般,你内心的恨意太过猛烈,它迟早会反噬到你。”
“我很好奇,你到底在恨谁呢?”
马义依旧不言语,牙齿都快咬碎了。
给众人依次化完妆,百小戏捂嘴轻笑着,慢慢退回到了船舱里:
“死者之妆,和因果律一样,是一种来自中阴的认可。”
“拥有死者之妆的人,能够无视生死法则,用术杀鬼!”
戏子的这番话,惊的众人下巴直接落地!
我不止一次说过,厉鬼,是杀不死的。
你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是厉鬼?像明星养的古曼童,寺庙里偷食香火的邪祟,它们不过都是些孤魂小鬼,随便一个掌心雷打过去,就能打的灰飞烟灭。
厉鬼不同,厉鬼产生的条件目前未知,但这玩意属于高维的大凶之物,它比活人多一个维度,无论有形无形,人都没法对付。
马义和老姨都接过和厉鬼有关的案子,你只能和它谈判,让它提条件,你看你能不能接,接不住,谈不拢,那就只能知难而退,或者以鬼杀鬼了。
我一直坚定地认为,厉鬼,阴物不可杀,我也始终深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我不主动招惹,我和这些高维死物之间,不会产生交集。
可我这个认可到了百小戏这,却被击了个粉碎!
而且百小戏还告诉我们,死者之妆,并不是杀死厉鬼的唯一前提,人间的一些高人,也能通过其他途径做到这一点。
比如姜幼初,她可以引鬼上身,周昆有多狠,她就有多狠,你别看这么羞答答一白净姑娘,一般的厉鬼,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比如龙虎山的个别天师,可以引来雷劫杀鬼。
无量山镜子洞的人,能用独门秘法,将厉鬼封印在镜子里。
朱天师的画魂术,更是能将厉鬼降维,让其永远困在二维的绘画世界中。
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死者之妆,不过是杀鬼的途径之一。
它并不能让我们的术,变的更强,只是赐予了我们一个资格,一个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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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起,我的一切幻术,也能直接作用于死物。
“但是死者之妆,只能在阴间和阳楼使用,游荡于人间的厉鬼,你们目前还没有资格触碰。”
阴暗的船舱里,传来百小戏空灵的声音。
我们喜出望外地注视着彼此,死者之妆,已经从我们的脸上彻底消失了,它以另一种方式,和每个人的灵魂深度绑定了。
我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满意,这一回,我赌赢了。
我完全违背了中阴的第五条线索,我现在还活着,甚至还意外收获了死者之妆的恐怖特质。
“等等啊百大哥!还有我呢!”
湖面上的李富强听到动静,三两下窜上甲板,朝船舱大声嚷嚷着:“我的妆你漏画了!”
百小戏躲在船舱里,阴阴地笑着:“死者之妆,只属于最勇敢的人,面对黑慈禧时,他们四个没跳湖,独独你跳了,所以你没有!”
“就当这是个教训吧!这个世界,只属于胆子大的人,我这句话放在六道的任何一道,都适用。”
李富强哭着张胖脸,大步追到船舱里,里边空荡荡一片,哪还有百小戏的影子?
我一把搂住胖子,安慰他道:“问题不大,大不了到了阴间,我带你去一趟冥湖,求百小戏给你画上就完事了。”
因为胆小,错失了无上的大机缘,李富强悔的直掉眼泪,大伙也不责怪他,反而都笑着安慰他。
其实恐惧,是人类最自然的情感之一,我们在面对未知事物,面对比自己更强势的人时,都会本能地感到恐惧,这并不可耻。
胖子还小,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犯错,那啥时候犯错?
慢慢成长吧。
百小戏消失后,再没有回来,一条船,五个人,在经历一段寂静无声的漫长航行后,终于,到达了彼岸。
马义说,这段航程一定被中阴狠狠压缩了,真实的冥湖,大到无边无际,这点时间根本到不了。
一层层汹涌的湖浪,将船硬推到岸边,它最后被搁浅到了浅滩上,我们五人跳下床,注视着眼前的彼岸。
这里空无一人,湖面上的阴风到了这里,都僵硬地静止了,四周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彼岸的雾,比湖面上淡了许多,依稀能看到,前方是一处幽幽的山谷,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直达山谷尽头。
草地上,随处可见美丽的红色花朵,马义说,这玩意叫彼岸花,中阴也有,它只在灵魂转世投胎之地开放,死者若是携带彼岸花瓣转世,那来世,身体上也会带着红色的胎记。
有啥用?没用,但据说具备这种胎记的人,可以通过深度催眠,回忆起自己的前世。
我们沿着小路来到山谷,中阴对彼岸的还原并不高,真实的彼岸,很可能是另一番情景。
路两边,有一颗颗造型奇异的大树,这些树通体血红,主干像极了巨人的大腿。
马义指着这些树给我们介绍:“这叫修罗树,在阴间非常罕见,据说一些阿修罗在战死后,灵魂也会坠入阴间。”
“每一个坠入阴间的阿修罗,都会化成一颗修罗树,在阴间生长万年,修罗树上,会结一种红色的果实,活人若是吞服,肉身和灵魂都会得到极大的升华。”
可惜,这里是中阴制造的幻境,我眼睁睁瞅着树上那些拳头大小的修罗果实,馋的直流口水,却无法采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走着走着,幻境开始破碎,崩塌,我们没能看到彼岸尽头的画面,眼前黑白交替,等再次回过神来时,小队已经来到了五楼。
我揉着眼睛,先是朝着下方瞧去,下往四楼的两截楼梯上,影影绰绰地,聚集了一些黑影。
这些影子,并没有实体,它们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形式,出现在墙面上,不断做着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诡异动作。
百小戏没有撒谎,幻境崩塌后,我们看到了这段楼梯的真实影像,它果然被阴间死物的投影所覆盖了。
这些黑影,大多是和周昆同档次的大厉鬼,其中还夹杂着几只阴物,这种情况,硬闯者,必死无疑。
好在我们已经通关冥湖,成功到达了五楼,楼下那些死物上不来,我们也下不去,大家相安无事。
每个人都仔细检查着自己,我们的登山包,各种物件全都在,而且非常干燥,没有丝毫被水浸泡过的痕迹。
可惜,冥湖的幻境属于中阴,我没法将它打包投放出去。
众人在原地休息片刻,随便吃喝了几口,养足精神后,这才小心地朝着四处瞧去。
通往阴间的航班,就在我们头顶,胜利在望,只差最后短短两截楼梯了。
阴暗的楼道里,马义朝着六楼方向瞧去,冷冷摇头道:“这段路,怕是整个阳楼最难走的了。”
我们都没急着上楼,到了五楼,每个人都很有经验了,第一步,先要找到中阴留下的线索,它是我们上六楼的唯一正确指引。
五楼走廊的铁门紧锁,也不知里边都住着啥类型的房客,门缝里往外透着丝丝寒气。
我是盲人,嗅觉比常人灵敏的多,他们都闻不到,只有我能从这些寒气里,嗅到一股极其隐晦的尸臭味。
我一闻到这股味,立刻就联想到,当初我去太平间找杨业时的画面,当时我在太平间走廊里,闻到的就是这股味。
李富强抬头,念着铁门上的朱砂红字:
“连鬼都杀不死,又有什么资格去阴间呢?”
这第一句话,就看的我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从这句话就能猜到,接下来,我们很可能将直面来自阴间的未知死物!
爬楼爬到这里,一切阴谋,阳谋,各种取巧的算计,统统都不好使了,接下来,考验自身硬实力的时候到了。
多亏有了百小戏赐予的死者之妆!它让我们有了和厉鬼硬碰硬的资格!
所以说人不能活的太老实,很多时候墨守常规,循规蹈矩,反而是一种慢性自杀。
当时我们如果都选择跳船,虽然也能活着到达五楼,却会因为无力对抗厉鬼,而被困死在这里,上又上不去,退路也被封死了,那我们这个五人小队,可真就得交待在五楼了。
如果说死去的四楼,尚还带着几分往昔余火的暖意,那眼前的五楼,又回归到了原始的寒冷中。
楼道里昏沉沉的,光线十分黯淡,楼道窗户外边,透进来的也是黑光,手机到了这里,全冻的熄了火,谁也不知道外边的真实世界,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五楼门缝里,不断往外透着丝丝的寒气,刺的我皮肤生疼,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李富强和欧阳薇都还好,和我一样,只是冻的收紧外套,可却给马义和喊婆冻坏了,两人都给冻的连打喷嚏,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成了筛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对此大感不解,马义和喊婆穿的并不比我们少,我们都还好好的,为啥却给他俩冻成这幅模样了呢?
喊婆解答了我的疑问,老太太说,这是因果律给予的示警。
每当真实的死亡降临时,我们的第六感,往往不能及时做出预警,因果律却可以,你把这玩意想象成一个高敏度雷达,任何即将到来的死亡征兆,都逃不脱因果律的提前锁定。
也就是说,这两位大修行人的怪异反应,揭示了一个血腥的真相。
接下来,整个小队将迎来真实的死亡考验,眼前这道锁死的铁门,一旦开启,一定会死人,一定会流很多血。
可我们除了开启它以外,别无选择,最后这段路,阳楼连遮掩都懒的遮掩了,通往六楼的楼梯上,出现了一圈圈血色的波纹,其中夹杂着错综复杂的黑色因果线,封印的意思非常明显。
你不把五楼玩明白了,你别上,你上就是死,肉身,灵魂当场给你抹杀殆尽!
相比较之下,马义的情况还算好的,只是冻的略打摆子,喊婆那边的情况要惨烈的多,老太太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白毛寒霜。
我一看老太太这幅模样,心生不忍,就脱下厚实的羽绒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李富强从背包里取出生火工具,在楼道里烧起篝火,众人围在火边伸手取暖,寒意这才减轻了几分。
马义哆嗦着下巴,抬头注视铁门上的字。
“连鬼都杀不死,又有什么资格去阴间呢?”
血淋淋的几个大字,看的人毛骨悚然,心生畏惧。
第一句大字下边,还有几段小字:
【冰柜分单双数,单数柜躺鬼,双数柜躺阴物。】
【解剖台上,被白布覆盖的是血尸。】
【计时开启后,厉鬼和血尸将随机苏醒,请注意,场面上的厉鬼和血尸数量相加,不可超过四只,否则,单数柜里的阴物将苏醒。】
【一旦阴物苏醒,太平间内一切活物,将被立刻抹杀!请务必确保双数柜的关闭!】
【死者为大,这个世界,唯有死亡值得尊敬。烧纸,烧冥币,烧元宝以及下跪磕头,均可以拖延鬼物苏醒的速度,什么?你都上到五楼了,你该不会连这些都没准备吧?】
【计时开始三十分钟后,冰柜和解剖台将进入休眠状态,同时,夜游神将降临,夜游神无法杀死,请立刻躲藏!请立刻躲藏!请立刻躲藏!】
【计时四十五分钟后,夜游神离去,太平间整体休眠,幸存者可随时前往六楼。】
短短七行小字,每一行都看的人五脏位移,灵魂出窍。
七行小字下方,还有两段广告语:
【中阴航空,带给您极致的乘坐体验,机组全体人员,诚挚恭候您的品鉴。】
【回家,我只选中阴航空!】
这都哪跟哪啊?
我们边蹲在地上烤火,边尝试着理解中阴给出的线索。
我相信,这批上楼的江湖同行里,我们这个小队,是唯一活着到达五楼的。
剩余的三五十号人,要么半道下楼逃命了,要么死在了304罗姑娘的塑料手里,要么死于302老爷子的故事会中,
他们,永远没资格见证冥湖的幻境,更别提到达五楼了。
从五楼楼道里,厚厚的那层灰中,能印证我的猜测。
之前的三位高人,并没有在此留下丝毫足迹。
尽管如此,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用小刀刮了刮铁门上的红字,确认它的确是中阴给出的真实线索后,我这才彻底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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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面七段话能大致看出,五楼铁门后边,等待我们的,是一个类似太平间的幻境考验。
太平间由两个部分组成,分别是存放死人的冰柜,以及一些解剖台。
那么接下来,将这些线索逐条吃透,总结后,大致归纳出了两个阶段。
首先,太平间内有计时装置,第一阶段,为零到三十分钟,这期间,单数冰柜里的厉鬼,和解剖台上的血尸,会依次苏醒。
在第一阶段,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保证场面上死物数量相加,不超过四只。
厉鬼和血尸一旦超过四只,双数柜里的阴物,就将苏醒,尽管之前在冥湖幻境,百小戏赋予了我们死者之妆,让我们的术能对厉鬼和死者生效,但它也仅限于此。
阴物,依旧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别说我们几个小年轻了,即使具备因果律的马义和喊婆,在面对恐怖未知的阴物时,也是无可奈何。
要么像受惊吓的兔子似的,掉头逃命,要么跪下来磕头求饶。
活人,生魂,孤魂野鬼,厉鬼,大厉鬼,阴物……
时间,是一把不见血的杀人刀,生命,灵魂的演化,完美适配了达尔文的进化论,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从啼哭的婴儿,到成年,再到老去,我们的肉体即将迎来腐朽,凋零,但我们的灵魂,会以另一种更恐怖,阴森的方式,延续,并完成接下来的进化。
当一个新死的生魂,降生阴间,迷失在浓雾里时,那一刻,他就开启了从生魂,到阴物的漫长进化史。
有谁尝试过,24小时米水不进?
我试过,我失明的那段时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当时奶奶发疯,跑的没影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整整一天半,我什么都没有吃。
我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
那感觉真的太煎熬了,我饿的头晕眼花,能吃下一切能吃的东西,有一把野草放在我面前,我都能把它大口嚼的稀碎,吞咽的一干二净。
人都如此,更何况鬼呢?
饥饿在阴间,会被放大上百倍,当一个迷路的生魂,饿急眼时,它只能靠杀戮,残害,吞噬同类来进化,它走到这一步时,它就没退路可言了,它的生前记忆,思想都将被无尽的血腥杀戮所扭曲。
直到仅存的人性彻底消失,它终于完成了进化,它由生魂,演化成了一只厉鬼,它如果活的足够久,它一定会变成死灵魂的最终形态:阴物。
前30分钟的第一阶段,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双号柜保持关闭,否则,我们将死于苏醒的阴物之手。
在太平间存活30分钟后,我们将迎来第二阶段。
冰柜和解剖台,将进入休眠状态,也就是说,场面上不会再出现任何厉鬼,血尸或阴物了。
接下来,“夜游神”会降临太平间,我们必须立刻躲藏起来,一定不能让夜游神发现。
坚持躲避十五分钟,夜游神离去,太平间的幻境至此,通关。
第一阶段,30分钟,第二阶段的躲猫猫,则为15分钟,整个幻境持续45分钟。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夜游神,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问马义:“马叔,夜游神也是阴物吗?”
马义冻的上下牙齿直打架,摇了摇头,说:“夜游神不是阴物,但和阴物一般恐怖。”
“这玩意常年出没于阴间的浓雾深处,骑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
他一说高头大马,我右眼皮一跳,猛地就回想起来,当初经马义介绍,我接下了王老板的阴案,灵魂进入阴间,找寻他爹王宝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也是我第一次和我岳父,周昆见面,当时在周昆家里,我就遇到了骑马的上门索命。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玩意,就是所谓的夜游神。
那是去年发生的事,当时我还没见过青丘的真容,但已经和这只大妖狐建立了精神联系,青丘教我捂住眼睛,不去看夜游神,它就发现不了我。
我就是靠这招,在夜游神的恐怖铁蹄下,侥幸存活了下来。
骑马的?夜游神?
于是我就把这件事,说给大家听,马义听的是咄咄称奇,说:
“三坡,你这个办法真好,这恰恰说明,夜游神极可能是一种高密度的量子态,我们只要不去注视它,就不会和它建立量子纠缠。”
李富强听到这,疑惑道:“直接闭眼不行吗?为什么还非要捂住双眼呢?”
马义说,不行,你要知道,人的眼皮子是很薄的,你闭上眼,你同样能感受到周边的光线,你感受到光线,你也就感受到了夜游神的量子态。
所以你必须用厚实的手掌,或者厚布之类的物件,把视线完全遮挡死,你才能确保不和它建立量子纠缠。
烤着火,马义兴奋地双眼冒光:“这玩意,就好比厉鬼身上的因果线。人间游荡的那些厉鬼,它再凶,它也不能肆意残害无辜,你跟它没有因果关联,它连找到你都难,更别提来害你了。”
欧阳薇揉了揉小鼻子道:“也就是说,第二阶段,夜游神出场后,咱们只要蒙着眼,不去看它,它也就发现不了我们?”
“当十五分钟的缩头乌龟,就完事了呗?”
马义给自个点了根烟,眯着眼吸了两口:“如果这里是真实的阴间,这么做肯定是正确的,三坡已经亲身帮我们验证过了。”
“问题是,这个太平间,只是五楼的一个幻境,在这里出现的夜游神,它未必也遵循阴间的法则吧?”
马义提出的这个疑点,确实值得注意,这里毕竟不是真实的阴间,我对付夜游神的缩头乌龟法,未必就能管用。
中阴给出的线索里,连续三遍强调了,当夜游神降临时,请立刻躲藏!
这是否也说明,仅仅捂住双眼,是无法回避太平间里的夜游神呢?
喊婆沉吟片刻,开口道:“保险起见,还是多想几个法子吧!”
有句老话说的好,细节,决定成败。
我们在楼道里烤着火,只要面前的铁门不开启,我们就有无限的准备时间,准备的越充足,小队的存活几率也就越大。
通过中阴给出的一系列线索,我们提前得知,接下来的太平间,是阳楼的最后考验。
我们还通过梳理线索,将它细分成了两个阶段。
怎么应对第二阶段出现的夜游神呢?这难住了我们。
马义沉思许久,一脸无奈地惨笑着问:“谁有在太平间躲猫猫的经验么?”
“一个太平间,满共就那么点地方,往哪躲啊?”
“躲进冰柜里,还是躲到解剖台上呢?它夜游神又不是傻子,这些显眼的藏身处,人家一定会挨个检查的。”
众人都摇着头叹气,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一阶段看似凶险,其实并不难,有死者之妆兜底,我们的术能影响,并杀死厉鬼,血尸对付起来,自然也不在话下。
队伍里有画魂师,不用白不用,一会可以让李富强画出纸钱,冥币元宝之类的物件,通过烧纸来拖延厉鬼的苏醒速度。
难的是第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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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强想了想,说:“我有个法子!”
我们连忙看向他,李富强蹲在地上,用树枝捅着篝火,说他可以卡好时间,在夜游神出现前,以绘画的方式,将整个小队降维到二维,临时封印在绘画世界中。
以此来躲避夜游神。
大伙一听,都挺高兴的,第二阶段能以这种方式度过,无疑是最保险的,它夜游神再凶,它也不可能打破维度,强闯进绘画世界,来追杀我们。
这可比蒙眼当缩头乌龟,拿性命去赌规则,要保险的多。
问题是,李富强的这个绘画封印术,至多只能持续十来分钟。
30分钟之后,太平间进入第二阶段,夜游神降临,这个来自阴间深处的未知物种,会在其中游荡,找寻足足十五分钟!
那么,这中间出现的时间差,怎么解决?
欧阳薇将青丝秀发抹到粉白的耳后,轻声问李富强:“胖弟,你的这个绘画封印,能坚持到十五分钟吗?”
李富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我师父能封印人一辈子,画不毁,封印就不毁灭,那老牛鼻子猛的很,龙虎山巅,有一座镇妖塔,老牛鼻子把一些祸害人间的大妖,封印在了一幅幅画中,摆放在塔里。”
“我不行,我还差了些火候。”
我们连忙问他:“你具体差多少呢?”
李富强胖脸微微一红,挠头道:“十分钟,基本就是我的极限了,拼掉半条命,也许能多拖延个一两分钟,但你让我坚持满十五分钟,我把命搭进去,也万万做不到啊!”
众人听完,都沉默了下来。
眼下,没更好的法子,也只能先这样了。
欧阳薇的心理暗示,可以加强胖子的绘画潜能,希望第二阶段,我们能在绘画中待够十五分钟。
我和欧阳薇不停给李富强加油打气,反正事就这么个事,成就成,不成就得死人,李富强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胖脸一紧,开始在楼道里上窜下跳,不停做着俯卧撑和深蹲热身。
解决完第二阶段的夜游神,再回头反推第一阶段。
我本想让李富强画些纸元宝出来烧,马义却说不用,老大叔解开满是灰尘的中山装,一沓沓厚厚的黄表纸,冥币,小花圈,元宝,纸人纸车等白事物件,哗啦啦掉落了一地。
堆的有小山那么高。
这画面来的太过突兀,我们都错愕地注视着马义,想知道他好端端一活人,衣服里怎么尽藏这些玩意啊?
以马义的身份,他哪怕拿出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出来,说那是他的法器,我都不会感到丝毫奇怪,他可别告诉我,他带了数量如此之多的白事物件,是嫌中山装不够暖和,拿它们垫在里边御寒用的?
马义扣上中山装,不肯说原因,欧阳薇和李富强忍不住好奇,一个劲地追问他,马义经不住他俩的软磨硬泡,终于开口了。
他带这些物件,是想去阴间以后,祭奠他的亡妻,阴女子。
在阴间,天上降下来的纸灰雨,其实就是人间家属,烧给死者的纸钱,可问题是,阴间本身并不存在货币,这些东西烧下去,死者也用不到。
不过,其中透出的香火之力,却是缓解死者痛苦的解药,所以阴楼越高层,居住的死物就越凶,居住在高处,它们能更好地吸收人间降下的香火气。
马义打算去阴间后,直接将这些东西拿到阴女子家门口,当面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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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另一个世界亡妻,马义眼眶就有些红了,喊婆看的也是直摇头,柔和地问他:
“你在这里用了它们,你下去可就没的烧了!”
马义揉着眼睛说:“我现在想明白了,小梅已经磨灭了神智,成了阴物,我早该了却对她的牵挂了。”
“烧吧!这些物件,我特意拿去寺庙祈福过,香火之力非常浓烈,相比虚无丹青衍生出的虚假物件,它们的效果一定来的更好。”
看来,马义也做好拼尽一切,豁出去的准备了,为了更好地压制太平间死物的苏醒,他连特意为亡妻准备的香火都用上了。
商讨完对策后,马义起身,目光严厉地凝视众人:
“接下来,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咱们共心协力,历经艰难困苦,腥风血雨地一路走来,都走的这么远了,区区一个小太平间,还能困住咱们不成?”
“李富强,你没有死者之妆,第一阶段,你的画魂术也派不上用场,你就负责烧纸,用香火来压制死物的苏醒速度!”
“其余人,各自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杀穿这个太平间,杀的它们碎尸万段,片甲不留!”
“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心中的微弱火苗,被马义挑的旺盛起来,有时候,成与不成,靠的就是一口气。
“准备好了!”大伙纷纷摩拳擦掌,大声回应道。
马义深吸口气,后退数步,狠狠一脚将铁门踹开!
在看到铁门后的五楼走廊时,在场每个人,都吓的心中涌起猛烈的恶寒!
心中刚刚升起的火,也被这股恶寒吹的尽数熄灭。
我满以为,门背后就是太平间的幻境了,然而并不是,铁门被踹开后,一大股刺鼻的灰尘迎面而来,紧接着飞出来一小群蝙蝠。
我们都被惊了一大跳,连忙低头躲开,等蝙蝠飞走后,我睁眼瞧进去,只见前方是一条很普通的走廊。
五楼走廊的建筑结构,和三楼并没太多区别,走廊一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木门,头顶没有灯,整个走廊黑森森的。
地面上盖着厚厚一层浮灰,看不到任何脚印,灰结的这么厚,说明五楼已经有多年没上来过人了。
马义从背包里取出几支强光手电,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支,每个人神经都高度紧绷,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进走廊。
五支手电,不停扫视着走廊两侧。
队伍里,当属马义胆子最大,他曾多次肉身行走于阴间,平日靠接那些阴森,诡邪的案子谋生,各种大场面,人家早都见怪不怪了。
可饶是如此,马义此刻的脸色,也是惨白到吓人,他尽量压低脚步声,像一只灵巧的老猫一般,弓着腰,一间间门推开看。
咯吱,咯吱!
一阵阵刺耳的开门声,像断了弦的二胡般,悠长,阴森,在走廊里反复回响。
这种情况下,分头行动无疑是最愚蠢的,五个人抱团才是正确的应对策略。
我们紧随在马义身后,一间间屋推开看,一直看到左侧走廊尽头。
这里以前,很可能是某单位的职工宿舍,每间屋都十来平房,双人间,里面歪歪斜斜摆两张床,也有写字台,破桌椅板凳,锅碗之类的物件。
宿舍不知被废弃了多久,连木门上的房号,都褪色到无法分辨了。
而且,这还是个女子宿舍,我咋看出来的?左侧尽头是个黑漆漆的厕所,我手电打进去扫了眼,只看到隔间,没看到尿池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们发现没?这里不是幻境。”站在女厕跟前,马义冷的连打喷嚏,对我们道:
“我们来到了真实的五楼。”
那么问题来,五楼明明是个废弃的单位宿舍,它怎么能和太平间扯上联系呢?
冰柜,解剖台?这些物件又在哪呢?
左侧所有房间看完了,我们开始往右侧探。
一靠近右边走廊,气氛一下就不对劲了。
我耳朵最尖,听到前方的黑暗尽头,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其中还隐隐夹杂着女子的欢笑声。
“盼男,你的这里……怎么生的这般好看呢?圆鼓鼓的,好翘啊,你也教教我们呗?”
“讨厌,别乱摸啊!”
“哈哈,嘻嘻嘻……手感好弹啊!”
我听的大感诧异,连忙说,你们听到没有?有水声!
他们四个都摇头,表示没听到。
这五楼,真特么是怪异到了极点,说好的太平间,结果进来却是女子宿舍,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这两个完全迥异的场景,联想到一起去。
马义对此也是大感不解,他不愿放过任何的线索,戒备地朝右侧前行,一间间屋推开看。
和左侧一样,右侧走廊的大多数房间,也都是双人女子宿舍,除了各种老旧的杂物,报纸,蛛网和厚厚的灰尘外,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快探索到右侧尽头时,马义和欧阳薇等人,也终于听到了水声,和女子的欢笑声。
这些声音,正是从右侧尽头的房间里发出的。
“看我找到了什么?”
欧阳薇在其中一间宿舍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叠厚厚的信纸。
00后出生的人,一定没见过这种信纸,以前电脑不普及,单位下达各种通知时,用的就是这种信纸,它是白色的,A4纸大小,最上面一行,印的是单位名称。
一般单位名,都是用红体印刷的,可眼前这叠信纸的单位名,却是黑体的。
【XX殡葬管理局下属第一火葬场】
我看到这个单位名时,后脖子筋都炸着疼!
阳楼的前身,正是第一火葬场家属楼,当地人知道,这个火葬场规模很大,最早属于国企,下边还挂靠着好几个殡仪馆,墓地等连锁产业,那个年代,还没有高层这个概念,火葬场的这栋家属楼,算是哈市最早的那批高层建筑了。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火葬场给倒闭了。
老辈人清楚那个年代,当年,国企的员工数量,是非常庞大惊人的,房子根本不够分的,所以火葬场把家属楼的五楼,搞成了一个女员工宿舍。
我猜测,住在这里的,应该都是些年轻的姑娘们,她们工龄短,还没资格分到单位房,所以暂时住宿舍过度。
我们都围在欧阳薇身边,抓着手电,阅读信纸上的内容。
这是火葬场下达的一个官方通知,标题为【关于本场家属楼,女子宿舍澡堂闹鬼问题的调查进程】
众人看到“澡堂”二字时,顿时都恍然大悟,终于搞明白水声是哪来的了。
离我们不远的右侧走廊尽头,是一个女子公共澡堂,这种布局在学校宿舍也很常见,左边厕所,右边澡堂,宿舍被夹在中间。
通知内容如下:
“第一火葬场,第1341号通知,传达保卫科,设备维修班,锅炉房,太平间供电维护班……”
“近期接到多名女员工反应,称女子宿舍的澡堂,和本场四号太平间互换了位置,推开澡堂门,会直接进入四号太平间,而四号太平间的原址,则被换成了女澡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任何有科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完全是天方夜谈,四号太平间位于场区东侧小树林后,与家属楼的直线距离,至少有五公里远,两个建筑物,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怎么可能交换位置呢?”
“本着尊重科学,破除封建迷信的宗旨,场区开会研究决定,派小组前往澡堂调查。”
“调查结果如下:此事系员工间的恶意造谣,目前,女子澡堂运转正常,所谓的澡堂和太平间互换位置,完全是某些年轻女员工为了发泄私愤,而编造的虚假谣言。”
“但由于锅炉房水路管线改造,暂时无法给女澡堂提供热水,故暂时封闭该澡堂,具体开放时间待定。”
“同时,四号太平间因为翻新需求,也暂时关闭。”
通知下方,还列出了相应造谣女员工的姓名,以及扣罚工资数。
末尾有场区主要负责人的签字和公章。
通知看完,五楼的情况,一下就明镜了。
当年,这里出了些很不好的事,导致女澡堂和四号太平间,互相调换了位置。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并非造谣,但场区为了和谐考虑,下达了辟谣通知,并同时关闭了出事的两个地点。
这件事的具体来龙去脉,我们并不清楚,好端端一个澡堂子,怎么突然就跟五公里多远的太平间,调换了位置呢?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怎样的一系列因果,导致了这起阴森事件的发生呢?
阅读完这段通知,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瞧向马义,很多年以前,马义就开始在全国各地接阴案了,他遇到过的案子,很多甚至离奇到无法用言语描述了。
我就问马义,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案子?
马义摇头,说:“我遇到过家具自行调换位置的案子,比如床头柜,它本来放在左侧,突然呼应跑右侧去了,又比如一间卧室墙上挂着的电视,莫名其妙,挂到另一间卧室墙上去了,一般人很难察觉的到,那房主天天搁家里住,也是过了好几个月才察觉到不对。”
“但你要说两个遥远的地点,互换位置的情况,我还真没遇到过。”
我们退出宿舍,一步步来到尽头的澡堂子跟前,只见大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温暖的亮光,夹杂着热腾腾的白气,里面水声阵阵,不时传出动听的欢笑打闹声。
这时候,欧阳薇和喊婆的神情都很正常,我,李富强和马义三人,脸色却有些不对劲了。
这种情形,老爷们是完全接受不了的,真的,你就站在门外边,听她们笑,你就不受控制地开始脑补画面了。
李富强听的是浑浑噩噩,不时往门缝里张望着,喃喃道:“听声音,也就十八九岁吧,应该不能超过二十。”
我说你还挺有经验的呗,听声响就能辨出年龄啊?
李富强说那可不,我以前在山上修行时,经常去一个特定地点,偷看小师妹们“嬉戏”,我不但能听出年龄,还能听出长相和身段。
马义将信将疑,急忙问他:“不会吧?那你说说,里边那几位好看吗?”
李富强又听了片刻,笃定道:“好看,而且不是一般的好看!”
正所谓,男人至死是少年,我们仨搁门跟前一站,你一言我一语地认真议论着,喊婆无奈地叹着气,欧阳薇满脸黑线,直接听不下去了,冲上来揪我们耳朵。
“马叔?他们俩这样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和啊?真是为老不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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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薇松开马义,又在我和李富强屁股上踹了两脚: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进去看!瞧瞧太平间里的女尸们,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看!”
这是死亡到来前,最后的放松时刻了,我和李富强被欧阳薇踹进屋,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好听的欢笑打闹声,香喷喷的温暖水气,统统消失了,没有澡堂,没有热水,在我们面前,是一间标准的老式太平间。
小队一进来,后方的大门砰地关死了,门上覆盖着一层层血色波纹,波纹后边安放着一台黑白计时器。
趁着计时器尚未开启,众人抓紧时间散开,惊悚而戒备地看向四周。
在我们对面靠墙的位置,是一整排金属冰柜,每一扇冰柜门上都有编号,按照中阴给出的线索,单号门里躺着的是厉鬼,双号门则为阴物。
冰柜并没有运转,安安静静地立在那。
前方,摆放着五张解剖台,各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脏兮兮的白布,看不清相貌。
我听老姨讲过这事,说以前的火葬场,为了防止尸体在焚烧时,腹腔破裂“炸膛”,所以会在焚烧前,将一些内脏取出,当然,这是必须先征得家属同意的。
这些解剖台的造型,有点类似医院的手术床,窄窄的一点,给尸体化妆,整理遗容啥的,也在这上边弄。
整个太平间,二十来平的位置,除了冰柜和解剖台以外,角落里还有一水池子,就再无它物了,根本没有可躲藏的地方。
太平间全封闭的环境,没有窗户,只有头顶吊了个大电风扇,缓缓运转着,宽厚的金属扇叶,将本就昏黄的灯光打的忽明忽暗。
这里的空气阴冷无比,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五张解剖台上,源源不断地飘散出夹杂着血腥的尸臭。
我们五人一声不响地后退到墙边,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沉闷,压抑的恐惧氛围,疯狂压榨着每个人的神经。
我就挺佩服张护士的,那位妇女,当真是虔诚的无神论者,出事前,她是真的一点都害怕啊?
甚至还敢倒卖尸体?
要是我,给我再多钱,也别想让我在太平间上班,一秒钟都不行,这阴森地方的死气真的太重,重到让人绝望,多待一秒,对灵魂都是莫大的煎熬。
相比冰柜,我更惧怕解剖台上那五具血尸,没有床单子盖着还好,给白床单那么一盖,反而成倍添加了阴森的未知感。
五人严阵以待。
马义和喊婆站在靠前的位置镇场,我在她俩后边,再往后是欧阳薇。
李富强则蹲在最后边的墙角,他已经提前在墙上打下了绘画世界的草稿,然后将小山般的纸物件摆放到位,手中捏着张引火符,随时准备烧纸。
欧阳薇回过头看了他眼,问:“怕不怕?”
李富强面色有些扭曲,很勉强地笑了笑:“怕,我按你之前教我的方法,把这里想象成山上,小师妹们戏水的地方,我给这个场景一代入,我就没那么胖了,我是说怕了。”
马义突然大喝道:“注意,计时开始了!”
门上的计时器,开始走动起来,先动的是冰柜,七号柜门咔地一声开启,从里面爬出来个年轻姑娘。
这姑娘光着膀子,全身不着一物,只在脖子上挂了条湿毛巾,我寻思,她当年,大概率是这里的员工,因为澡堂和太平间位置互换事件而死,死后,她被永远地困在了四号太平间,成了这里的厉鬼之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姑娘出来的速度很快,冰柜门刚打开,她摆出个跳水的姿势,很是灵动地跳了出来。
当我看到她头发上,湿漉漉的洗发膏时,更加确信了猜测。
姑娘悄无声息地落地,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马义和喊婆一句废话没有,各冲那姑娘比划了一套手势。
太平间第一阶段,持续30分钟,这期间,场面上的厉鬼和血尸数量,一定不能超过四只,否则,阴物就将苏醒。
事关生死,到了这,谁也不可能藏拙,两人一出手,都是最强杀招,喊婆张口,口中念动阴森密咒:
“阴兮兮凄凄惨惨戚戚!”
言出法随,密咒启动,那姑娘胸骨猛地凹陷进去一大块,一根根森森白骨,从后背扎了出去。
马义这边,手势比划完,冲那姑娘隔空做了个掰下巴的动作,就听一阵咔咔的骨裂声传来,那姑娘的头颅,在脖子上旋转了好几圈,脖颈骨扭成了骨粉,在两大高手的围攻下,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当场倒地毙命。
后方的我,瞳孔距离收缩着,喊婆那边没太多道理可讲,我主要观察马义,我起初没看明白马义这个术的原理。
他怎么就能凭空掰断厉鬼脖子呢?
可当我回忆起精神病院的幻境时,我好像懂了。
当时在地下室,马义也是用同样的原理,拧弯了一根根枪管。
我本以为那是幻术,现在看,不是,马义所掌控的力量,和他的“意念”相挂钩,这种力量超脱了我们的认知,它有点类似特异功能里,隔空取物的意思。
特异功能者隔空取物,马义隔空杀人,这股力量看不见,摸不着,跟暗能量似的,这边手势一启动,那边脖子就开始拧了。
第一只厉鬼,只是开胃小菜,两大高手杀的是轻轻松松,姑娘倒地后,马义还回头冲我笑呢:
“三坡,还得是你!要是没有戏子给的死者之妆,厉鬼哪能这么容易被杀死?”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喊婆就尖叫起来:“又来了!”
我瞧向前方冰柜,顿时吓的呼吸都停滞了!
三号和九号柜门,同时开启了!
这还没完,解剖台上的一具血尸,也直挺挺坐了起来!
场面上一下出现了三只死物,形势危机万分!
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杀死它们,一旦拖到第四只出现,阴物就要苏醒了!
“血尸交给我!”我抢上前一步,双手急速比划姿势,朝那只血尸隔空点去。
血尸全身盖着白床单,直挺挺地坐在解剖台上,还没准备下床,就给我当场投放去了故事会。
新打包的这个幻境,我还一次没用过呢,我手很痒痒,特想试试深浅。
那具血尸被我送走后,解剖台区域涌出了阵阵浓雾,又快速消散。
所以一只血尸,能给老爷子讲出怎样的故事呢?
几乎是同时,冰柜里窜出的两只澡堂子女鬼,也被马义和喊婆用大招杀的血肉模糊,惨死当场。
趁着短暂的间隔,我后退两步,盘腿坐地,检查着丹田中阴气的损耗,让我意外的是,幻境,故事会,对阴气的损耗微乎其微。
是我来阳楼后,经历了太多生死恐惧,导致体内阴气成倍增长,再次出现了“高压缩反应”吗?
或者说,这是死者之妆给予我的提升?
单数冰柜门,不断快速开启着,一只只形态扭曲的厉鬼,不停往外窜,马义和喊婆负责处理冰柜,解剖台区域,交给我一人独自应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也不管那么多,只要有血尸起身,我立刻就给它送进故事会的幻境去,我还尝试着用了几次藏尸胎,这两个幻境交替使用,效果非常棒。
不久前,在包头胡同,我跟五胞胎斗法时,只一手藏尸胎,就把我彻底掏空了,这才过去多久?此刻在五楼的太平间里,我丹田中的阴气,比之前浓郁了何止十倍?跟一口深不见底的幽井似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连续多次投放幻境,丹田里的阴气依旧非常充沛,每用走一成,就有全新的阴气填补进来。
我面露喜色,恐怖感减弱不少,太平间这种地方,属于人间至阴至暗之地,我在这里斗法,等于是将一只沙漠里,即将渴死的骆驼,投入清澈的绿洲小河里似的,骆驼永远不会渴死,反而会越喝越饱。
照这个理论猜想,太平间都成这样了,我如果在阴间斗法,那阴气不比这来的猛烈千万倍?
到那时,还不得恶蛟入江,猛龙入海啊?
我干脆稳当当地坐在地上,五个解剖台上的血尸,全让我送走后,冰柜里窜出来的厉鬼,也被我往故事会里送。
我这边正乐此不疲,洋洋得意呢,耳边突然传来老爷子愤怒的骂声:
“臭小子?你没完了是吧?你给我家送来的都是些啥?”
“这些东西一个个跟哑巴似的,又不会讲故事,你再敢往我这送,当心大爷上五楼来削你!”
耳边传来老爷子不满的抱怨声后,我吓的一个激灵,抬头看了眼门上的计时器。
我们现在所亲临的,是第一火葬场四号太平间的闹鬼事故现场,这才过去了五分多钟,还有25分钟才能结束第一阶段。
还是收着点吧,大招留到后面再用。
我就没敢再用幻境投放,而是改用三生指劫和朱雀炉远程攻击。
偶尔配合大幻术阴畜生过度。
场面平稳多了。
此时,五张解剖台空荡荡的,现场已经没有血尸了,我配合着马义,喊婆,专心应对远处的冰柜区域。
单号柜不停开启着,一只只厉鬼窜出,它们大多都是火葬场的年轻女工,死于了当年的这场离奇事故中。
眼前,是一只只白花花的阴森肉体,沾着水珠和香皂,洗头膏沫子。
那天,她们本在欢快地冲洗,嬉戏着,突然间,扭曲的灾厄降临,原本热气腾腾,欢声笑语的澡堂子,变成了阴冷的四号太平间……姑娘们都吓傻了,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她们哭喊着,拼了命往外逃。
大门却被未知的力量给锁死了。
在滔天的惊恐和绝望中,姑娘们死在了其中,一个个鲜活青春的生命,腐朽,凋零,变成了厉鬼,变成了冰柜的一部分。
冰柜门一扇扇开启着,尸臭夹杂着森森阴气扑面袭来,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女鬼们双脚刚落地,就被喊婆和马义联手镇压,这两人的术本来就带着因果律,比一般大修行人的术要厉害的多,况且还有死者之妆的加持,这些白花花的女工们,很难在两人的夹击下存活。
基本上打个照面,女工们就被打的骨碎肉裂,魂飞魄散了。
偶尔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也被我用烟鞭和血歌点名,当场抽的皮开肉裂,血肉横飞。
我们谁也没想到,死者之妆所带来的收益,竟然如此恐怖!
要知道,在遇上百小戏以前,我所具备的一切幻术,只能拿来对付江湖里的同行,或者临时用来灭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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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多也就能用用烟山,断绝和厉鬼之间的因果,让厉鬼暂时遗忘我罢了。
有了死者之妆的加持后,我学过的每个术,都能对厉鬼生效,当我用烟鞭,亲手将一只白花花的女鬼,抽到遍体鳞伤,倒地死去时,我感觉像是在做梦,特别的不真实。
再来说厉鬼的死相。
这些白花花的光身子女工,在被马义隔空拧断脖子,被喊婆密咒杀的阴身塌陷,骨骼寸断,以及被我烟鞭抽倒地后,她们的身体,会化作星星点点的灰烬,慢慢消散一空。
消解的过程,像极了扔进火里的黄裱纸,火星子夹杂着纸灰,直透天花板。
而且这个过程中,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也不喊叫咒骂,她就倒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你,有些甚至还冲你笑着,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怨毒和吊诡,看的人不寒而栗。
计时来到七分多钟时,场面上依旧很轻松,甚至到后来,都不用我出手了,仅靠马义和喊婆二人,就能压制住场面。
我放下手中微微发烫的朱雀炉,让它散散热,我就腾出手来去打量她俩。
两人的表情也都很轻松,杀这些女鬼杀的也是毫不费劲。
喊婆嘿嘿笑着,说:“咱们有死者之妆兜底,来多少杀多少,我看这第一阶段,很简单嘛!”
马义点头赞成,将指节捏的咔咔作响:“这玩意有和没有,区别真的很大,以前只有鬼害人,哪有人杀鬼这一说?”
“现在可倒反过来了,传说中,恐怖的高维死物,也禁不住咱们几下啊。”
躲在墙角的李富强看到场面稳定,也是重重松了口气,擦着胖脸上的冷汗道:
“瞧这架势,也不用我烧纸了。”
一扇扇冰柜门,依旧反复开启着,一个个看似狭窄的停尸柜,都好似连接着幽冥深处,源源不断有年轻女工爬出,但在两大高手的镇压下,场面上的死物数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近四只。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双号门里的阴物,永远也不可能出的来。
马义,喊婆和李富强三人都还乐呵着呢,我和欧阳薇却感觉到了不对。
咱们这小队里,只有我俩是修阴气的。
什么意思呢?
世间气场千千万,真正敢修阴气的人,少之又少,以前江湖上有个鬼教,这个教派里面人人养鬼,他们会以阴气当成主修气场,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五大道山联手,将鬼教连根铲除后,世间就再没什么人去碰阴气了。
五大道山分别为龙虎山,茅山,闾山,长白山和崂山,这五座大山,代表道教的正统传承。
阴气,是来自饿鬼道的高维气场,这玩意只会出现在凶宅,墓地等极阴场所,和死尸身上,我和欧阳薇作为修行人,自然没这个顾忌。
普通人如果长时间,大量接触阴气,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像姜幼初和老姨那样婶的,开清风堂的女弟马,人家修的可就不是阴气了,而是香火气。
我为什么说杨业是“天命背尸工”呢?因为背尸工这个职业,因为常年接触尸体,导致身上的尸臭,混合着浓烈阴气,洗破一层皮都洗不掉。
这行业赚钱吗?赚钱,但基本都活不过四十,出事是迟早的。
我,欧阳薇和杨业三人,是为数不多的特例,欧阳薇的催眠术,其原理是通过投放隐晦的心理坟,直接遥控对方的心灵,而心理坟,就需要大量的阴气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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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幻术师,但幻术并不一定非要阴气来启动,去年我还是个盲人,我需要用阴气来维持“千尸眼”的开启,我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换取视力。
后来我去了野狐禅,拜师青丘后,他送了我一对狐瞳,千尸眼我就舍弃不用了,但修行阴气的这个习惯,却已经改不过来了。
我的一切幻术,也都以阴气为基础投放,我的丹田,就是一个存放阴气的大水池子,池底只要不见空,我手中的幻术就不可能停。
我和欧阳薇跟阴气朝夕相伴,自然也对这个气场非常敏感,马义等人察觉不到,我俩却已经提前感知到,太平间里的阴气,比之前浓烈了至少十倍!
此时,计时器来到11分钟,欧阳薇面露寒霜,厉声提醒马义道:
“马叔小心!要来大的了!”
小姑娘话音刚落,恐怖的画面来了,只见所有单数冰柜的门,同时剧烈地开启,闭合,不停反复着,动静特别大。
十几个柜门同时开关,狂暴的金属撞击声同时传来,刺的每个人耳膜生疼!
马义和喊婆皆是神色大变,布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盯着冰柜方向,开始慢慢往后退。
紧接着,解剖区域的五张空床上,也传来了动静,五只被白色裹尸袋紧紧束缚的尸体,无中生有地躺到了解剖台上。
“小胖子!开始烧纸!”
马义回过头,毛骨悚然地冲墙角的李富强道!
中阴线索中提到,在第一阶段,可以通过烧纸的方式,来极大减缓厉鬼和血尸苏醒的速度。
中阴考虑的还是很全面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们这般幸运,获得百小戏死者之妆的加持,冥湖的那场幻境,我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在戏子变黑脸前,跳船保命,我们这个队伍,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号了。
没死者之妆加持的队伍,到了这,只能祈求他们带的黄裱纸足够多了。
说李富强听到马义的暴喝,二话不说就开始烧纸了,引火符往地上一甩,火苗子腾地就起来了,金银纸元宝,一个个往火里塞。
惨青色的香火气场,升起来后,分成了两股,分别朝着冰柜和解剖台飘去。
冰柜开始出东西了,首先是从九号柜里,爬出来一个穿黑寿衣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正缓缓往出爬呢,就看解剖台上的一只裹尸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那画面太阴森吓人了,我这边不太好描述,裹尸袋坐起身后,尸体的头部和腹部,开始往外渗黑血,原本白色的裹尸袋,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要不,咋能叫血尸呢?
九号柜的老太太已经下地了,这玩意和之前的澡堂子姑娘不一样,怎么不一样?说不出,就感觉她身上透出来的怨恨,隔着这么远,都刺的我脸皮子生疼。
“来大厉鬼了!这下难对付了!”马义哆嗦着叫着,一道道法术劈头盖脸地,朝那老太太打去。
马叔这一喊我才知道,原来之前被我们杀死的那些姑娘,只是普通的厉鬼,你别看多了个“大”字,那恐怖程度可是天差地别的。
马义几套大术打过去,老太太丝毫不受影响,转过身,阴森森地冲马义笑着。
老太太交给他们处理,我全神贯注盯着解剖台上的血尸,裹尸袋里不断有物体凸起,收回,我瞳孔剧烈收缩着,心中涌起恶寒,一个手势打过去,直接将血尸送进了故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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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的老爷子就不同了,人家是货真价实的阴物,撕你区区几具血尸,跟撕布娃娃一样简单。
老爷子之前警告过我,再送东西下去,他就要上楼来找我算账了,但眼下形势危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送就完事了。
解剖台上涌起一团白雾,血尸当场被送走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再看冰柜那边,马义神色肃然,右手拇指连弹,一道道至阳的三味真火弹出,流星般点到老太太身上。
我这时才看清老太太的脸,皱皱巴巴,眼睛里没有瞳孔,几道三味真火打过去,老太太被烧成了火人,火势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可她还在笑,笑的非常阴森怨毒。
边笑,边不断朝着我们靠近。
喊婆的裂骨大术,对老太太也不生效,喊婆一看情况危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口咬破指尖,冲上前去,用血在地面上画了长长一道封印。
画完封印,喊婆后退两步,口中念诵咒音:“十七路阴山封鬼诀!开!”
她这个封印威力非常可怖,它将冰柜区域,和我们之间隔绝开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老太太前进的步伐,这只大厉鬼试图扑上来害死我们,却无法冲破封印的阻隔。
而我们这边的术,不受封印的影响,阻隔地打在老太太身上。
我又送走了几只血尸,腾出手来,开始对付空气墙后边的老太太。
我冲着她比划了好几套手势,藏尸胎,故事会换着用,这老太太虽是死物,却非常有灵性,她能解读出我手势的含义,知道我要投放她去另一个空间,她不肯走,一只手死死抓着冰柜门。
我一看送不走她,立刻改变策略,一套阴畜生打过去,老太太这下吃不住了,左胳膊和右腿互换了位置,立刻失衡倒地。
灵魂深处的剧烈痛苦,让老太太五官扭曲成了一团。
可她枯瘦苍老的手,依旧不肯从冰柜上松开。
假如一个活人,抱着个电线杆子不肯撒手,以此来对抗我的幻境投放,那一定是不管用的,问题是太平间的这些冰柜,本身就不是凡物,老太太和它们之间,建立了极深的牵绊,她不撒手,她还真走不掉。
我面露杀机,双手急速变换着,十几道烟鞭,夹杂着三生指劫,朝着老太太劈头盖脸杀过去,她被打的身上满是血洞,一张嘴,吐出一大团黑漆漆的鬼气,将身体包裹,保护了起来。
至此,我再奈何不了她丝毫了,我前后换了几个神通,都打不透她那层鬼气。
老太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中了阴畜生,她鬼气森森地半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似乎对我们失去了威胁。
但她并没有死去,马义的三味真火一时也烧不死她,老太太不死不活地赖在这,占着个名额,成为了阴物苏醒的隐患。
这时候,五号柜和十三号柜,同时开启了。
众人面色大惊!一只大厉鬼都杀半天不死,再来两只?那我们还活不活了?
眼瞅着柜门打开,两双惨白的脚丫子露出来,正要往外窜呢,这时候,喊婆张嘴,言出法随地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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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怪了,喊婆这么一喊,五号柜和十三号柜又关闭了。
大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刚关上的柜门,又开了,喊婆再怎么发言,也不管用了,两只大厉鬼像泥鳅似的,快速滑了出来。
此时,场面上出现了三只大厉鬼。
新出来的这两个,是一对穿着病号服的中年夫妻,两人的脑袋都不在脖子上,而是夹在胳膊下边,和之前出来的不同,这夫妻俩一落地,立刻抢占先手,对我们用上了术。
人有人术,鬼也有鬼术。
夫妻俩的人头,就是他们的法器,她俩抱着自个的脑袋,念诵着听不懂的鬼咒。
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呢?首先是马义这边,他一看情况不对,不能忍了,再不做出应对,等第四只大厉鬼出现后,阴物就立刻会苏醒。
到那时,我们这五人小队,就彻底交待在这了。
马义情急之下,发了狠,双手无名指,猛顶自己的太阳穴,口中冷哼了句:
“因果律,业火焚身!”
冰柜那边的三只大厉鬼,立刻被惨绿色的业火所席卷,烧的那叫个惨烈啊!
场面上黑烟重重,我不懂“业火”是个什么原理,这好像是一种从灵魂内部燃烧的火焰,比三味真火凶狠多了!
那三只大厉鬼像被泼了汽油似的,给熊熊业火烧的外焦里嫩。
可它们却没感觉到丝毫疼痛,老太太半躺在地上,怕我送她去幻境,她依旧死死抓着冰柜门,那夫妻俩站在原地,即使是恐怖的业火,也阻挡不了她俩念诵鬼咒。
那阴损,怨毒的咒音一起,我们五个人的前方,就降下了五个上吊的绳索,血淋淋地往下滴着液体。
马义用出压箱底的业火后,自身受到了反噬,哇地吐出了口血,大叔转过头来,虚弱地冲我们道:
“别动,别起身!”
他说这句话时,已经晚了,他和喊婆稳坐原地,我们三个小年轻,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朝绳索走去。
我以前老听人说勾魂,我不知道勾魂是个啥意思,现在我知道了,当时我脑袋晕沉沉的,一片空白啥都不知道,我还下意识地回头瞧了眼,只见自己的肉身,依旧端坐在原地。
我的魂,从肉身里跑出来了!
欧阳薇和李富强的情况和我一样,三个小年轻,被鬼咒勾走了魂魄,来到绳索跟前,眼瞅着就要把脖子套进去了!
生死攸关的那一刻,绳索突然诡异地自燃起来,顷刻间烧成了灰烬。
我耳边传来马义的冷喝声:“回去!”
听到马义的声音后,我们三人这才恢复了神智,魂儿回到了肉身里。
这一进一出,宛如隔世,我是从天灵盖,凉到了脚后跟,刚才要不是马义放火烧了绳索,我们三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我擦着脸上的冷汗,深吸了两口气,调整好状态。
解剖台那边,已经不用再关注了,裹尸袋起来一个我送走一个,全送下楼陪老爷子唠嗑去了。
现在,这三只大厉鬼,必须想办法尽快送走,不能再往下拖了!
马义全神贯注,布满血丝的双眼凝视前方,不断往三鬼体内输送业火,那夫妻俩已经被烧的站不住了,扑通跪倒在地,只要时间足够充裕,它们不可能挡的住业火的焚烧,死是迟早的事。
可我们唯独缺少的,就是时间。
夫妻的勾魂企图,被马义打断后,还都挺不服气的,那男的一张嘴,火苗子从嗓子眼往外窜,他指着马义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业火是禁术,用业火的人,迟早会遭到反噬,死于业火焚身!”
女的也说话了:“放火算什么本事?你过来,咱们近身厮杀一番。”
常言道,鬼话连篇,鬼说的话,你一个字都别听,业火反不反噬,我不知道,但和大厉鬼近身厮杀,无疑于找死。
和舅姥姥,吕俑都不同,大厉鬼但凡起了杀心,它触碰到活人,活人必死,你什么死者之妆,金刚铁骨的肉身,这那的,统统不好使。
所以喊婆才用封鬼诀,把我们跟厉鬼出现的区域隔绝开,使得我们可以一直用远攻的方式,来对它们造成杀伤。
夫妻俩叫阵后,见马义不为所动,就把烧的焦黑的脑袋放在地上,说:“你不来也行,咱们就在这耗着,看最后谁先死!”
我一声不响地盯着她俩,老太太送不走,你俩我还送不走吗?
我双手偷偷藏进衣袖里,我这边还没动手指头,她俩就提前察觉到了我意识投放出的恶意,两个扭曲的死物也学着老太太的模样,抱着柜门不撒手了。
我烟鞭夹带着指劫打过去,专打三鬼手臂,它们也不躲闪,手让烟鞭抽的猛冒黑烟,指甲盖都抽飞出去了,却死咬着不肯撒手。
甚至抽到最后,三鬼的手指,竟然和冰冷的柜门生长在了一起,血肉和金属诡异地交织,融合,达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地步。
我想送走三鬼,就必须连带着整排冰柜一起送走。
别说我送不走,就算真送走了,302的老爷子也势必要上来和我拼命。
那女的一只手抓着柜门,用脚将地上的脑袋调转位置,看向我,鬼眼直接看出了我的因果,指名道姓地对我道:
“李三坡,中阴要砍你脑袋了!将来,你是要下地狱的!”
夫妻俩鬼话连篇地骂起人来,我毫不理会,就当他们在放屁,人和鬼对骂?咱犯不上。
这时候,就听到咯吱一声响动,一号柜门,缓缓开了道缝。
我草!又要出大厉鬼了!
巨大的死亡危机,瞬间顿时席卷而来,我头皮嗡嗡地狂炸着,这第四只大厉鬼一旦落了地,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们都回头瞧向墙角的李富强,胖子脸被浓烟熏的乌黑,拼了命往火里塞元宝,塞冥币,香火源源不断地朝着一号柜钻去。
可即使如此猛烈的香火之力,也依旧无法阻止一号柜的开启,显然,柜体里的东西,怨气超越了一切登场过的死物,香火,也只是减缓了它出场的速度。
它终究还是要来的。
马义颤抖着,将掌心用力攥紧,面色痛苦至极,他用念力死死控制着柜门,不让它开启,但那玩意岂能用外力控制?你给它电焊死了,它一样打的开。
太平间里,我们四个人都吓的脸色惨白,唯独喊婆始终保持着平静。
这三只大厉鬼出现后,喊婆一直没怎么动弹,一直坐在那发呆,欧阳薇焦急地催促她:
“奶奶,你快想个法子啊!场面上不能同时出现四只鬼,不然……”
喊婆回过头来,冲欧阳薇慈祥地笑了笑,说闺女,你别害怕,奶奶有法子应对。
此时,一号柜里,已经迈出一只人脚了,那是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脚,裙下的小腿葱白,修长,散发着幽幽的女人香。
而它旁边的二号柜里,也传来了未知阴物的歌声:
“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娘,我死之后要告状,告给阎王好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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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柜的厉鬼只要落地,场面上凑够四只鬼,满足了条件,阴物就将立刻苏醒,到那时,我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将死的那一刻,我下巴抖的跟啄木鸟似的,到了这,再猛烈的幻术也不好使了,个体的力量,终于无法和死物抗衡,我下意识地瞧向后方墙上的画,这幅绘画封印,是留给第二阶段用的,一会阴物万一出来,那说不得,我们也只能提前进画中躲藏了。
火都要烧到屁股了,喊婆却一点也不慌乱,看向我,轻声道:“孩子,你和奶奶配合一下,一会奶奶一开口,你立刻把幻境打过去!”
我点了点头,死死盯着喊婆,老太太冲我吩咐完,回过身来,冲那三只着火的大厉鬼轻喝道:
“撒手吧!”
言出法随的高维能量一降下来,三鬼不约而同,手指和柜门分离,等它们反应过来,想再去抓冰柜门时,迟了!
我强提一口阴气,手势疾风骤雨般打过去,三只熊熊燃烧着业火的大厉鬼,被我一次性打入了故事会的幻境中!
这是我头一回送大厉鬼进幻境,还一口气送了三只,我丹田里的阴气,像泄洪似的,一股脑顺着我指头尖奔流而出!
太平间里白雾弥漫,三只大厉鬼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粘连在柜门上的一点皮肉。
险象骤停,二号柜里的阴物原本还在唱着歌,此刻歌声也停了。
众人高度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了下来,大劫过后,每个人嘴里都哈着白气,夸赞我和喊婆手段高明。
我的白发结满了冰霜,头发丝上挂着冰棱子,耳边传来老爷子的尖叫声:“火啊!我家着火啦!”
“李三坡,你个小兔崽子!你往我家一个劲地扔血尸,这我忍了,你还往我家放火?”
“你等着!大爷我这就上来找你!”
我没顾得上理睬老爷子,而是抬头看了眼计时器。
27分49秒,此时,已经来到第一阶段的尾声了。
开启的一号柜里,伸出了四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脚,这只大厉鬼,比之前所有的加起来都要凶,她可能和周昆是一个级别的,已经隐隐够到阴物的边了。
我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不得不硬着头皮,强打起精神对付她。
这玩意长得披头散发,四只高跟鞋落地后,跟只大蜘蛛似的趴在那,猛一抬头,长发下,那尖细如筷子般的非人面孔,发出一声滔天的惨叫,快如闪电般,朝着我们狠狠扑来!
所以你说,我为啥只盯着故事会,而始终不去碰藏尸胎呢?
我要是把这玩意投进藏尸胎里,我都不用想,母子双尸联手,拼了命,也万万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厉鬼,它毕竟不是活人,活人被丢进幻境,会失去所有道行,只能按照幻境的游戏规则,找出破镜点通关。
厉鬼不吃你这套,它进去前什么样,进去后还是什么样,所以我不可能拿母子来冒这个险,小兴安岭的藏尸胎幻境,是我不顾性命换来的,不能被它给毁了。
最后这只大厉鬼,当真是凶到没边了!她来的很快,红影一闪,狠狠撞在了喊婆的封印上。
这道看不见的空气墙壁,立刻泛起了细碎的裂纹,咔咔碎裂开来!
眼瞅着大厉鬼快冲破封印,扑到我们跟前了,我死咬着牙,强扭着早已酸疼麻木的手指,朝着她比划过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不知是我体内的阴气透支了,还是咋地?这次,故事会在她面前竟然失效了。
“孽畜!你敢?”马义冷哼一声,右手猛地一抬,朝那大厉鬼甩出一道业火。
这玩意被业火焚身,不但不疼不痒,反而凶性更猛了!她细长的脑袋已经钻出了封印,四条腿在半空不停瞪着,不顾一切地往外钻。
28分36秒。
喊婆端坐原地,死死盯着那东西,她俩的脸相隔不到一米,大厉鬼伸出血淋淋的长舌,朝喊婆脸上舔去,喊婆侧头躲开,核桃般皱巴巴的嘴里,开始念诵咒音:
“幻术,黄泉地狱转生!”
我们谁也没想到,喊婆居然也会幻术!
也不知这个黄泉幻术,是个什么原理,那只大厉鬼听闻咒音后,楞了片刻,立刻痛苦地抱头倒地,翻滚起来。
她的灵魂,已经陷入了喊婆的幻术世界中,她疯狂地嚎叫着,叫声震的太平间的墙皮子都往下掉,她就像只被注射了杀虫剂的蟑螂,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挣扎着。
29分11秒。
在众人惊悚的注视下,大厉鬼已经停止了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马义深深吐出了口浊气,站起身,看向墙角的李富强:
“小胖子准备好,等到59秒时,送我们去绘画世界!”
第二阶段,即将到来。
经历了三十分钟的血腥搏杀,每个人都很疲惫。
其实身体的疲惫,是次要的,主要是太平间的高压环境下,眼睁睁看着一只只阴森死物往出爬,那种精神折磨,是常人极难承受的。
每个人,都对太平间有着深层次的恐惧,国外有个实验,将一个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小孩子,带到太平间,那小孩一看到里面那些大冰柜,就害怕的不行,问题是,孩子连那玩意是干嘛的都不知道,她怎么会害怕呢?
这是我们基因里带着的,对死亡的本能排斥。
精神疲惫的众人,没工夫休息,就要迎接更恐怖的第二阶段了。
李富强早已在墙上画好了草稿,他手持画笔,死死盯着计时器。
57,58,59……
时间定格在29分59秒的刹那,胖子画笔在墙面上急速连甩,七彩的颜料,被笔锋拉扯出一道道彩虹。
李富强为此酝酿了半个小时,这一刻,他笔锋如惊鸿,一秒间,完成了数十笔的构图。
我就看到整个太平间开始扭曲,破碎,我身子变得轻飘飘的,向后飞行着,眼前一黑,就啥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森林中的草地上。
透过光影斑驳的枝叶往上看,森林上空,是蓝宝石般的天空,艳阳高照,森林里鸟语花香,远处有小鹿匆匆闪过的身影,一切都是那么的悠然和安逸。
欧阳薇,喊婆和马义也都从草地上醒来,众人迷茫地看向四周。
在我们后方,是一片淡蓝色的沉静小湖,湖边是个小木屋,岸边摆放着几张躺椅。
“诸位前辈,欢迎来到我的绘画世界!”
木屋窗户里探出个圆滚滚的胖脑袋,正是李富强。
夏日森林里湿润的空气,融化了我头发上的冰霜,让我疲惫的身体,放松了片刻,斑驳的阳光,慵懒地打在每个人身上,也驱散了些许内心的阴霾。
可这一切,不过是临死前的假象罢了。
我对虚假的绘画世界毫不在意,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颜料和丹青勾勒出的二维世界,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躲避第二阶段的夜游神。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我们前方的草地上,横放着一面大镜子,镜子里的阴暗世界,正是现实中五楼的太平间。
我看向镜子,刚被阳光驱走的恶寒,再次席卷了全身。
此时的太平间里,出现了一只骑着高头白马的扭曲死物。
在我们进入绘画世界后,太平间立刻进入了第二阶段,这只骑马的死物,正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夜游神。
我第一次看到它时,是在周昆家里,当时我躲在床下边,只看到了四条马腿,以及马腿上缠着的黑色布条。
现在,我终于看到了夜游神的真容。
这玩意身形极其高大魁梧,身穿漆黑色的金属铠甲,光看身材,它像极野狐禅世界中的阿修罗总兵。
夜游神手持一把白骨长枪,稳坐在大白马上,脸上被浓烈的黑雾遮挡着,看不清眼鼻,只有阴森森血盆大口露在外边,嘴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正在咀嚼肉骨头。
边嚼,它嘴里边往外漏食,欧阳薇盯着镜子看了会细节,恶心的连忙扭过头去。
夜游神嘴里漏出来的,是一颗颗眼珠子,以及森森人骨。
那匹白马长的也很非人,这是一只非常恐怖的巨马,体型硕大,全身布满了结实的腱子肉,整张马脸,完全只剩下了白骨,两只空洞的眼窟里,透着血腥的红光。
夜游神边咀嚼着“食物”,边骑着马在太平间里缓缓溜达,似乎在找寻着我们的藏身处。
四只金属马蹄,沉甸甸踩在地板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响声。
那只红色高跟鞋大厉鬼,已经被马蹄踩成了肉泥。
夜游神来到冰柜前,手中的白骨长枪,轻轻捅过去。
厚重的金属柜门,像纸糊的似的,被一个个捅穿。
所有冰柜检查过,夜游神又残暴地掀翻五张解剖台,一仰头,口中发出阵阵宏伟的梵音。
那动静,宛如一万个藏区喇嘛,同时念往生大咒似的,恐怖的音波肉眼可见地透出,震的太平间天花板都在颤抖。
我们惊恐地围在镜子前,观看夜游神的嚎叫,这玩意一吼,那恐怖的梵音无视维度,竟直接传进了绘画世界中!
一瞬间,整片森林暗无天日,群鸟飞离,原本湛蓝的天空,变得阴沉沉的,狂风暴雨肆虐起来。
一会功夫不到,所有人都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
这一刻,我内心涌现出一股非常不好的预感,我嗅到了人将死时的那种血腥味。
农村老辈人常讲,人死前的那一刻,七窍会流出尸血,我现在闻到的就是那个味。
马义抹开脸上湿漉漉的头发,疑惑地问李富强:“真实世界的声响,怎么会传递到绘画世界中呢?”
李富强支支吾吾说着什么,我没听清,阴霾的天空闪着惊雷,注视着太平间里嚎叫的夜游神,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恐怖的事。
阳楼的这场试炼,难度来的是不是也有点太过猛烈了?
我们队伍里有画魂师,我们可以在第二阶段进入绘画世界,躲避夜游神。
那如果没有画魂师的小队呢?它们就活该死在五楼么?
要知道,画魂师可是一个顶级稀缺的职业,常人连中两次双色球头奖,也见不到一回画魂师!
你细想,你就会发现三楼的故事会,也挺不对劲的。
整个爬楼过程中,也就四楼的冥湖幻境,稍微来的正常点。
我就寻思,中阴把爬楼的难度拉的这么高,其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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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是不是中阴特意针对我们,而修改了上楼的难度呢?
相同的楼梯,其他小队手拉手,嗑着瓜子唱着歌,做点无伤大雅的小游戏,就上去了,我们却要一点点闯关,艰难杀出一条血路。
杀厉鬼,不过瘾,还要杀大厉鬼。
送走大厉鬼了,最后又来了只夜游神……
我想到一个老电影,叫《楚门的世界》,我们是否也像电影主角那样,正被人观看取笑呢?
如果真是我猜想的这样,那就很恐怖了。
中阴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独独针对我们五人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印证了我的恐怖猜想,也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中阴深深的恶意!
太平间里,夜游神嚎叫了许久后,收声了,它开始绕着圈,在太平间里漫步,边走,边不停注视着墙面。
第二阶段只过去了五分钟,还剩最后的十分钟了。
这时候,欧阳薇就问李富强,说夜游神不可能闯进绘画世界来吧?
李富强笃定道:“那不能够!它又不懂画魂术,它一个高维世界,恶鬼道里的死物,是一定进不来二维世界的。”
胖子这番话刚说完,我就看到夜游神停在了墙上的画跟前,探出头,黑雾笼罩的脸庞,往画中张望起来。
“不对劲!快撤!”
马义立刻察觉到不对,招呼着我们掉头就跑!
顶着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我们五人朝着森林深处,没命地狂奔,马义边跑边喘着粗气:
“孩子们,别回头看!”
谁也不敢回头看,阴暗的无边森林里,景物急速倒退着,脚下,是潮湿泥泞的草地,前方,是一根根粗壮的树干和带刺的灌木……
我们跑出去几里远时,遥远的后方,隐约地传来沉重的马蹄声!
夜游神发现了躲在绘画世界中的我们!它追进来了!
没人知道,这玩意是怎么进来的,这场亡命的逃亡,是那么的让人绝望,我们五人联手,能和最恐怖的大厉鬼周旋,却奈何不了夜游神分毫。
到了这,任何术都不可能好使,任何所谓的手势,咒音,秘宝,统统都是无用的垂死挣扎!
跑!
为了活下去!不要命地跑!
我施展红狐步,身体化作一团红影,立刻拉开了和众人的距离,跑到了最前面,我一看这不行,我李三坡如果是那种不顾队友死活的小人,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我略微停步,背起欧阳薇,又反手抓住李富强的后脖子,同时携带两人,我依旧跑的大步流星。
马义和喊婆就没那么走运了,马义还好,勉强能跟上我的速度,喊婆老胳膊老腿的,一会功夫就跑掉队了。
“哎呦!”
喊婆被一个小水坑绊倒,重重摔在了泥浆里。
我和马义毫不迟疑,一起抢过去扶喊婆,老太太却狠狠一摆手,一道恐怖的气浪袭来,硬生生逼退了我和马义!
“腿断了,我已经活了九十多岁了,我累了,活不动了,也跑不动了。”
这一瞬间,喊婆苍老了许多,脸上浮现出岁月沉淀下的疲惫之色,冲我们笑了笑:“我来拖住这畜生!孩子们别管我,快逃!不然谁也逃不掉!”
大雨瓢泼地下,阴沉沉的森林里,夜游神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喊婆坐在泥浆里,痛苦地捂着扭断的脚脖,从怀里摸出一本古书,扔到我怀里:
“书里的东西不错,你和小姑娘以后用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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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好远,我回头瞧去,视线透过层层叠叠的雨帘子,我依稀看见夜游神停在了喊婆身边,正坐在马背上,低头俯视着她。
喊婆为了保命,用手蒙上了自己的双眼,可是阴间的量子规则,并不适用于人间,夜游神一眼就发现了她,手中的白骨长枪,直接捅穿了喊婆的胸膛。
画面到了这,定格成了永恒。
欧阳薇没忍住,哇地哭了出来!
被白骨长枪扎了个透心凉后,喊婆一时还没死去,她双手死死抓着长枪,仰起头,不知冲夜游神说了什么。
夜游神像古代战场上高傲的将军,它也不收枪,就端坐在马背上,冷漠地凝视着泥浆里的老太太。
这凄惨的一幕,看的在场众人无不心如刀割。
漫天的暴雨瓢泼而下,我死死盯着马背上的夜游神,心,渐渐冷了下来。
放下欧阳薇,我将喊婆的古书塞到她手里,然后对马义道:“马叔,你带她们走!”
马义察觉到我的异常,顿时神色大惊,冲我吼道:“李三坡?你想干嘛?你疯了?”
“你这是在白白送死!”
我转过身,抹了把脸上的水,朝着夜游神一步步走去。
“三坡……”
“哥……”
她们在后边使劲喊我,风雨太大,头顶的树叶子被打的噼里啪啦乱响,她们喊的啥,我也没太听清。
我很难描述当时的心理状态,可能是在极度绝望,压抑的环境下,导致的人格分裂,也可能是我眼睁睁看着喊婆惨死,却什么也没做,而导致的懊悔和自责。
更多的,是对中阴滔天的恨!
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角色,我李三坡何德何能,让中阴这般反复惦记着我?
你冲我下绊子,给我制造上楼难度,我忍了,你特么弄来个夜游神?我们都躲进绘画世界了,你还特么不依不饶地追进来杀人?
再窝囊,再好欺负的人,也有被逼急了杀人的时候,我李三坡脾气可一点都不好,你把我往绝路上逼?我跟你换命总可以了吧?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唯唯诺诺,懦弱苟且地活着,我总是小心地遵循着命运的既定轨迹,做任何重要决定前,我都会反复思考,不停揣测,把所有最坏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因为,我所拥有的本就不多,我没有犯错的资本。
但今天,我李三坡偏偏要逆这天命一回!
“中阴!看着我!”
我抬头,朝着翻滚的乌云疯吼,天空深处,响彻我狂怒的回音,连雷声都被压制了,变得寂静起来。
我手中紧紧攥着一把藏青色的细长烟刀,朝着夜游神大步奔去。
夜游神抬起头来,见我朝它逼近,不由得轻咦了声,它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凡人敢挑战它的天威。
我在飞奔的过程中,朝着夜游神连续比划了多套手势,和我想的一样,我的一切幻术,并不能对这个阴间深处的未知物种,产生任何影响。
跪坐在泥浆里的喊婆,已经耷拉下脑袋,失去了生机,夜游神将白骨长枪从她前胸抽出,甩了甩上面的血花,稳坐在马背上,静待着我的到来。
五十米,三十米,五米,两米……
我迎着猛烈的暴风雨,急速出现在夜游神跟前,我一脸浓烈的杀机,右脚在泥地上狠狠一蹬!毁灭的爆发力,炸出一个深深的土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身体像一支离弦的箭,猛烈地窜向马背上的死物!
夜游神见我来势汹汹,速度又这般快,就将白骨枪朝胸前一横,摆出了个防守的姿势。
它那躲藏在黑雾下的眸子,透着滔天的死气,紧紧盯着我手中的烟刀,不知为何,我这把虚无的兵器,竟让夜游神产生了一丝丝的忌惮。
在我扑向夜游神的那个刹那,时间开始诡异地放缓。
我早已下定了和这扭曲死物同归于尽的决心,我彻底疯了,什么都顾不上了,脑海中只剩下幻灯片般的往事回忆。
身在半空,我使出了爆炸般的怪力,烟刀前挥,刀刃夹杂着凄惨的悲鸣,狠狠朝着夜游神的头颅斩去!
当烟刀斩破细密的水珠,朝着它临近时,夜游神下意识地用白骨枪去格挡。
可它不知道,烟刀只是障眼法,我压根也没指望靠这个杀死夜游神。
夜游神举枪一挡,却挡了个空,等它反应过来时,我脚在马脖子上一踩,借着力扑过去,张嘴就朝他面门上狠咬!
夜游神都直接给我整不会了,它面门部位,可是没有盔甲保护的,眼瞅着我一口森森白牙疯咬过来,距离如此之近,它没地方可躲,白骨枪更是使不上力。
一道愤怒的梵音,从夜游神口中骂出!
我当时就寻思着,我这一口要是咬到了,我死都不可能松口,今天不把你连脸带脑壳子咬穿了,我都不姓李!
就听咔地一声脆响,我上下牙床震的生疼,却咬了个空。
夜游神连人带马,化作一道黑雾,消失不见了,彻底逃离了绘画世界。
我从三米多的高空坠落,重重栽倒在泥浆里。
事后我回忆,夜游神当时骂的那句梵音,听发音好像是?
疯狗?
夜游神消失后,森林里的雨也终于停了,乌云散去,天边挂起一道彩虹。
马义等人赶过来,将我扶起。
劫后余生的我们,将喊婆的尸身抬回到了湖边的木屋中。
喊婆死了,其实早在上四楼前,老太太失败的祈福,就已经预言了这一切。
欧阳薇趴在喊婆的尸体旁边,直抹眼泪,马义叹息一声,安慰她道:“小姑娘,你不必伤心,喊婆已经九十多岁了,这也算喜丧了。”
木屋里布置的非常温馨,一切生活设施齐全,马义说,这地方很不错,环境优美,鸟语花香,希望喊婆能永远生活在这里。
人间,总归是苦难的,相比之下,李富强笔中的绘画世界,宛如天堂。
我给喊婆盖上一床被子,摸了摸她冰冷枯瘦的手,黯然离开。
当我们回到湖边的草地上,透过镜子看见,太平间的计时器,已经定格在了45分钟。
结束了,一切,全结束了。
李富强做法,将我们带回到了现实世界中。
五楼的太平间,也终于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第一火葬场的女工澡堂。
冰柜,解剖台,头顶的风扇,一切阴森的物件都统统消失了,众人面前,是一个标准的老式澡堂,墙上,地上都铺满了瓷砖,花洒不断往下滴着水珠。
我们依旧能听到姑娘们的欢闹声,戏水声,只听音,不见人,最终,这些可爱的声音也渐渐离我们远去,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我转过身,看向澡堂墙壁上的画。
绘画的背景格外熟悉,依旧是那个森林深处,湖边的小屋。
恬静,安逸,隐世。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湖岸边的躺椅上,边晒着太阳,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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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强眼眶有些红,盯着墙上的画,他觉得少了点什么,就拿出画笔,给湖边添上了一条小船。
又在木屋不远的空地上,画上了金黄色的麦田,和栽种着各种果蔬的果园。
甚至还细心地画出一个小山高的,劈好的木柴堆。
欧阳薇和马义出门了,李富强收笔后,认真地对我道:
“哥,将来你死了,我也给你画到画里去,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捏了捏李富强的肩膀,黯然又疲惫地往外走:“小娘们,越多越好。”
“哥你真是个实在人!”
李富强跟在我后边往外出,这时候,五楼走廊外边,已经有人在等我们了。
那是两个穿深蓝色包臀短裙,配黑丝高跟鞋的空姐。
二女都是浓妆艳抹,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丝巾,我好歹是见过点世面的人,身边的欧阳薇,姜幼初都是一等一的小美人,我老板秦子曼,更是美的宛如惊鸿,让人不敢直视。
不得不说,中阴选的这些空姐,质量的确高,虽说没有秦子曼那般夸张,差距也不是很大,生前,也都是人间一等一的美尤物。
二女也就二十来岁,长得是国色天香,隔着大老远,我都能闻到她们身上的好闻香味。
但我对这种“流莺”,完全提不起丝毫兴趣,特别是得知她们是中阴的人,我就更心生厌恶了。
两位空姐并不理睬欧阳薇等人,她们是奔着我来的,我走过去时,二女立刻夹腿,挺腰,端庄美丽地蹲在我面前,柔声说:
“尊敬的VIP,李先生,欢迎您乘坐中阴航空!”
我就跟没听到似的,径直从她俩身边走过,我的思绪还停留在绘画世界里,后来我细细寻思这事,越想越觉得后怕。
当时我距离死亡,只有不到0.01毫米的距离了,假如我当时循规蹈矩,直接拿烟刀去斩夜游神的脑袋,那此时的我,已经在画中陪喊婆晒太阳,享受岁月静好了。
正所谓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当时我真是被愤怒和压抑冲昏了头脑,就特么想着我这26年,憋憋屈屈,窝窝囊囊的活过来了,风水,命理,幻术,看似样样懂,半点鸟用没有,钱没赚到几个,还天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我就想,我李三坡到底能不能爷们一回呢?大不了就是个死呗?按我师父青丘的话说,谁还没死过呢?
于是我就上了,我也挺佩服自己的,能被夜游神称为疯狗的人,那注定不能是一般人。
当然,更可能是我运气足够好,扑上去的瞬间,刚好卡着点到时间了,45分钟时,第二阶段结束,夜游神会立刻消失。
不管怎么说,这事肯定没完,喊婆的这笔账,我记在夜游神身上了,这次,你杀我队友,还骂我疯狗,下次遇上了,我要你的命!
四个人收拾好行李,上六楼,俩空姐始终跟在我左右,其中一小娘们嗲嗲道:
“李先生,请您出示一下头等舱的机票呢。”
我手伸进怀里,摸出四张快被水泡烂的机票,这还是上次在小兴安岭的隧道深处,阴差元福送我的。
那空姐恭敬地收下机票,说:“诸位头等舱乘客,在登机前,请先跟随我们前往VIP休息室,进行更衣沐浴。”
我拧了把湿漉漉的袖口,拧出一股子泥浆,我眉头一皱,说咋地?嫌我们穿的埋汰,不配上你那操性的破飞机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心里憋着股气,见我脸色难看,俩空姐吓的小脸惨白,拼了命地摇头摆手,堆着笑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李先生误会了,因为人间的很多物件,是无法带入阴间的,衣物就包括在其中。”
“不过大家也别担心,中阴航空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干净的衣服。”
说话的功夫,我们上到了六楼。
我有必要描述下六楼的情况。
和其他楼层一样,六楼的楼梯入口处,和走廊之间,隔着两扇大铁门。
而且我站在楼梯口,往上边瞅,发现上边还有楼梯,我上楼前在外边特意数过,我们所在的这栋阳楼,外表看,足足有十八层,但对幻境见怪不怪的我也知道,表面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阳楼具体有多少层,没人知道,我问其中一空姐,楼上是干嘛的?
那空姐楞了楞,脸色变得惊恐起来,支支吾吾道:“这个……我没有权限知道,请李先生勿怪。”
空姐说着话,轻轻推开铁门,我们四个看着门后面的景象,惊的是合不拢嘴!
前方,是个巨大无比的平坦场地,远处都是雾,看不清这场地具体有多大。
场地正中,停放着一架巨大的民航客机,它比我见过的所有飞机都要大,我对这方面不懂,也瞧不出具体型号。
目测,这飞机装五百个人轻轻松松。
这个场地非常特殊,这里既不是人间,也不是阴间,它也不是幻境,这就很难解释的通了。
如此狭窄,逼仄的楼层里面,怎么可能隐藏着如此巨大,宽敞的空间呢?
人站在这个空间里,像是身处宇宙空间站似的,脚下是无底漆黑的深渊,猛烈的失重感和巨大的孤独感,让人极难适应。
俩空姐催着我们换衣服,我理都不理,指着那飞机问马义:
“马叔,你之前去阴间时,坐的是这架飞机吗?”
马义点头,说是。
这件事,我已经重复讲过很多次了,还是再讲一次吧。
在此之前,中阴航班都选择在野外的无人区停靠,这还是头一回,中阴把这么大个飞机塞进了阳楼里。
目的说白了很简单,中阴就是想通过爬楼闯关的方式,筛选,阻拦修行人肉身前往阴间寻宝,寻人。
饿鬼道,本就不是活人该去的地儿,你硬要去,那你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马义坐过这飞机,坐了不止一次,以前他都是在荒郊野外坐的。
所以爬阳楼,他也是头一回。
场地上空荡荡,并没有看到任何闲杂人等,该来的,早已经坐进去了,我们大概率是最后登机的乘客。
在空姐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不远处的VIP休息室,里面有自助餐厅,咖啡台,雪茄室一应俱全。
空无一人。
最里面是洗澡更衣的地方,欧阳薇进了女子更衣室,我们仨进了男更衣室,简单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中阴准备的衣物。
两空姐一点也不避讳,提着包装还未撕开的全新衣裤,鞋袜走进来,帮助我们更衣。
李富强好奇地问:“如果不换衣服,直接去阴间会怎样?”
一空姐捂着小嘴,笑着说:“那等你下了飞机,你就成光屁股啦!”
我选了套深色名牌运动服,穿在身上吧,也感觉不出任何特别之处,我说要不要多穿点?下边冷。
空姐说不用,我们为各位准备的衣物,具备极强的御寒功能,冬暖夏凉,同时还具备抵御阴间死气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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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中阴想的还挺周全,VIP区有个户外用品店,里面样式样式的名牌,我们只负责点名,由空姐给我们准备。
后来一问我才知道,这些待遇,是头等舱乘客独享的,经济舱的人,连这VIP的门都进不来,很多人自己准备纸衣纸裤,纸类物件都可以带下去,没提前准备的,那真就只能光着腚下阴间了。
换上新的登山包,帐篷后,我们来到自助餐厅,狠狠地造了一顿。
航班全程,除了酒水外,不提供任何食物,马义说,活人去了阴间,吃饭是个很严重的大问题。
阴间的食物,活人是一定不能碰的。
欧阳薇听到这,眼眶一红,一下就急了,说:“我爸在下边待了那么久,他每天都在吃啥呢?他是不是已经饿到皮包骨头了?”
马义笑了笑,往嘴里塞了块红烧牛肉:“这个你不用担心,有本事的人,去哪都饿不着。”
那俩空姐站在一旁,也笑吟吟道:“我们在飞机上,为各位准备了阴间生存手册,在阴间,有一些特定植物的果实,是可以放心大胆食用的。”
“比如修罗树的果实,服用小小一枚,那一整年都不用进食了,还能极大地增长阳寿,并提升修行人的气场质量。”
她一说修罗树,我就想起冥湖彼岸的幻境,在死者往生的彼岸,有着成片成片,一眼望不到头的修罗树林,想到这,我眉头紧皱道:
“修罗树,不是只在彼岸才有吗?那地方,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空姐微微屈膝,点着头道:“修罗树虽然罕见,倒也不是只在彼岸才有,而且除了修罗树,食物的来源还有其他选择。”
“比如还阳果,又比如白参树的枝叶……”
李富强忍不住抱怨道:“怎么都是花花草草的?搁这喂兔子呢?”
“肉呢?道爷要吃肉!”
空姐粉润的鬓角流下汗珠:“肉……那个,其实也是有的,一切都在阴间生存手册上,大家上飞机后就能看到。”
自助餐厅提供的食物,都是人间饭店打包来的寻常菜肴,味道还行,但肯定没有胖子做的好吃。
我吃了几口菜,形同嚼蜡,实在没什么胃口,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吉利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我们在人间的最后一餐了呢?
透过自助餐厅的窗户,我看向外边那架飞机,一股浓烈的悲凉,一瞬间席卷全身。
去年,我爷爷和欧阳劫乘坐的,就是这趟航班,他们当时,又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登机的呢?
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流眼泪的事了,喊婆死时我都没哭,但每每想起爷爷,我眼眶就会红。
有一天,我会亲手送阴女子上路,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会回归平静。
吃饱喝足,休息片刻后,我们就上飞机了。
之前换衣服时,马义依旧选了套中山装,这人很奇怪,他一辈子只穿这个款式的衣服,年轻时穿,如今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还舍不得脱下来。
空姐领着上了飞机,结果一进入机舱,直接给我们每个人都看傻眼了。
头等舱靠近机头方向,我们要经过一段段狭长的经济舱,我背着包边走边看,里面大半都是回家的厉鬼,阴森森,黑压压的一大片。
其中夹杂着三五十号活人,我注意到,这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很多人,是我们在楼外边集合时,见过面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甚至还看到了第二批进入故事会的人,我本以为,这帮操性篮子已经死在302老爷子手中了,可人家都好端端活着呢,而且比我们更早上了飞机。
我再看这帮人的面色,一个个轻松又怯意,还有人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马义和欧阳薇也认出了这些人,脸色都变的不对劲了,欧阳薇当时就挺不高兴的,皱眉道:
“怎么回事?这帮人?怎么可能比我们先上飞机呢?”
“咱们明明是走在他们前边的啊?”
我们小队,是从一楼,一个个台阶,硬生生爬到六楼的,每层楼,每一道关卡,我们都是靠着硬实力过的,没有捷径,没有投机取巧的可能,所有该有的,不该有的腥风血雨,各种阴森恐惧,也都完整体验过来了。
喊婆更是死在夜游神手中。
马义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依次扫视着经济舱里的活人,说:“这不应该啊?”
“作弊!这帮狗篮子作弊!”李富强气愤地叫喊着。
这时,不远处坐着一老男的,抬起头指着李富强骂道:“闭嘴!我草你吗的小比崽子,吵醒厉鬼你负责啊?”
“你还不服是吧?你再哔哔一下试试,别让我起来揍你啊!”
他这一骂,我们都笑了。
我特么心里憋着一团滔天怒火,正想找人出这口恶气呢,你个不长眼的贱畜找上门了,你看我剥不剥你的人皮就完事了。
这老男的五十来岁,穿着套自制的纸衣纸裤,那张老脸跟只冻烂的老茄子似的,贼眉鼠眼的,一副下三滥的老流氓相。
就很多老人吧,还真不值得被同情和可怜,特别是一些穷乡僻壤,农村来的老头老太太,人性的种种恶,全部浓缩到这个人群身上了。
你看人家老,人家像我们这么大时,可比我们坏多了。
我大步抢上前去,一把撕住那老毕登的头发,直接给他拽了起来。
这男的老归老,却练了一身结实的疙瘩肉,身形魁梧壮硕,他以为自己挺横的,没想到遇上了比他更横的,我给他拽起来,这男的大怒,叫骂着,伸手朝我脸上猛抓。
这人掌心漆黑一片,跟铁板似的,似乎练过摧心掌之类的外家功夫,他手抓过来时,被我一把捏住,我一用力,这人五根指骨被我捏的咔咔作响,碎成了粉末。
他就开始往下蹲,边蹲,嘴里边发出滔天的杀猪惨叫声,这时候,有空姐上前劝架,说别打了,别打了!
来谁都不好使,我就在经济舱的过道里,当着所有厉鬼的面,用大比兜子猛扇他的老脸。
啪!啪!
我只扇了两下,这人哇吐了口血出来,顺带着吐出四颗牙齿,蹲在地上,哭着哀嚎惨叫,我撕着他头发,边扇,边骂他:
“你就这么点小气场,一个小修行人,狗都不如的玩意,你怎么就敢骂我的人啊?”
我这边动静太大,惊动了经济舱里的众多厉鬼,它们一个个伸长脖子,朝我看过来,这里边没有大厉鬼,我有死者之妆加持,自然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等我扇到第五下时,这男的跪在地上开始求饶,说小伙子你别打了,我求求你了,再打,要打死人了!
我撕起他头发一看,老男人大半张高高肿起,眉骨断裂,不停往外冒着血,鼻梁更是深深塌陷了进去,嘴唇子也裂开了两道口子,我看差不多了,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用鞋底狠狠踩着他的脸,开始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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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实话,我饶你条命,你但凡敢撒一个字的谎,那说不得,爷们今天必须开一次杀戒,中阴的大拿来劝都不好使,我就在经济舱里,活剥了你的人皮。
我说完这番话,拿出刀,就开始在他额头上划拉。
这人颧骨被我踩的咯吱作响,他不傻,他知道我不是在吓他,这世上也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敢当着这么多厉鬼的面,肆无忌惮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人权衡了一番利弊,可能也瞧出我不是一般人,不是他能招惹的,立刻服了软:
“我说,我说……”
他不说也就罢了,一说,我更来气了。
还真特么和我想的一样,我们这组人,被中阴给针对了。
除却我们,和苏秀芬那个倒霉队伍以外,其余所有人,都是手拉着手,唱着歌,哼着小曲上楼的。
当我们通关故事会,到达四楼时,这帮人已经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从另一个平行维度,追赶上了我们的进度。
这帮人一个个,嘴笨的跟棉裤裆似的,舌头都捋不直,哪会讲什么故事啊?
三楼的故事会,他们没能通过,可老爷子却一反常态地给他们开了绿灯,全部放行了。
四楼的冥湖幻境,人家压根没遇上什么纯铜长廊,也没有一碰就燃的生魂挡路,人家一进幻境,直接就上了百小戏的船。
一路平安无事,跟特么观光旅行团似的,谈笑间到达了彼岸。
人家的五楼,门推开,进的是女工澡堂,进去洗了个澡,就算过关了,什么太平间,夜游神,人家根本就没遇见过。
我听这老男人讲述完,抬头,环视经济舱里的所有活人,我朗声说:
“大家也看出来了,我这个人呢,非常的老实懦弱,是个人都能欺负我……”
同行们的脸色顿时大变,看我的目光都充满了深深的畏惧,可能都在想,你老实?你可拉倒吧,你这明明就一人间妖魔啊?
我继续道:“我想请大家卖我这老实人一个面子,这老比瞪讲的是真?是假?你们来表个态。”
“谁特么不表态的,选择默不作声看戏的,等到了阴间,我一定不能放过他,我弄不死他,我都不能姓李!”
其实这个江湖,本身的运行原理,和阴间是完全一致的,这完全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你拳头硬,你手段狠,自然所有人都怕你。
可你一旦露了怯,让别人觉得你不行,那所有人都会骑到你头上,狠狠地欺负你,连路过的狗都要冲你多吠几口。
我这番话说完,整个经济舱立刻变的闹哄哄的,但凡是个出气的活人,都举起手说道:
“是真的!”
“我们作证,他说的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又踩了那老男人几脚,在他衣服上擦干沾血的鞋底,招呼众人继续前行。
从始至终,在场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厉鬼,都稳稳当当坐在那,竟没一个敢找我麻烦的,怪不得老话讲,鬼怕恶人,我这有了死者之妆,还真是判若两人了。
想想也挺后怕的,之前在一楼电梯跟前,面对这些厉鬼,我吓的连头都不敢抬呢。
一路走出经济舱,穿过公务舱,我们四人来到了头等舱区域。
它这头等舱弄的很是豪横,跟个小型酒店似的,一间间房隔开,里面有床,沙发,淋浴间和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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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强好奇地问那几个空姐,说姐姐们,你们是人是鬼啊?
这些空姐就笑着说,她们都属于生魂,死后,被中阴招揽,为中阴工作。
我听的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你说人这一辈子,活的真是苦,一个个都是牛马的代名词,故事里的路人甲,人间行走的NPC。
读了万卷书,学到的来是e去是go,康姆康姆够够,点头爷丝摇头no。
行了万里路,是你送外卖跑出来的,毕业前,发誓要赚一百万,如今每天三顿猪脚饭,泪水打湿猪脚饭,欠了一万又一万,20的短袖80的鞋,复杂的五官朴素的智商,自卑的感官敏感的创伤,初见还是社会头,再见已是厂中猴,垂死病中惊坐起,牛马竟是我自己。
吃着科技与狠活的烤肠,笑谈国际风云局势,上学时书里说,吃得苦中苦,结果真就吃了一辈子的苦中苦。
死后,还不能消停,还要继续给中阴打工。
欧阳薇听的很是好奇,问:“你们给中阴工作,有什么好处嘛?”
一个空姐彬彬有礼答道:“有的,这个本来不能说,但各位是尊敬的VIP乘客,倒是可以说一点的。”
首先,不是谁死后,都有资格给中阴工作的,能有这境遇的,那都是千万人中挑一的幸运儿,别的不说,就这帮空姐,一个个那叫个美啊,脸蛋,身材,皮肤滑嫩白皙程度,都是万中无一的,每一个丢出去,那必须都是选美大赛的冠军。
这些姑娘死后,被中阴选为空姐,好处是可以赚取类似工资的积分,当积分达到一个度,她就能转世投胎,下辈子投到大富大贵的人家,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
马义听完很是不屑:“我当是什么呢,人间,算哪门子好归宿啊?我说难听点,哪怕战火纷飞的阿修罗道,也比人间好的多!
“人生在世,再荣华富贵,也不过是区区百年,然后呢?下一世呢?”
马义说的有他的道理,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公的世界,好在死亡,是绝对公平的。
贫穷,富贵,终究难逃一死。
空姐沉默不语。
其实对于她们这样的普通姑娘来说,中阴给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了。
我们不再理睬这些空姐,各自回到自己屋里休息。
每个人都累坏了,后来我回忆这段爬楼旅程,当真是惊心动魄,九死一生,一辈子该遭的罪,该受的惊吓,这一趟全提前享受完了。
从特么故事会再往上,再就没一个正常画面了,特别是五楼的那个太平间,真是要我老命了。
我进了屋,躺到床上就要睡。
这时候跟进来一个空姐,手里提着个小旅行箱,进屋后她关上门,冲我微微屈膝,自我介绍道:
“李先生,我叫唐雪,我生前是一名汽车销售,家住哪哪,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我们都是成年人,我知道她的意思。
我就躺在床上问她:“你们航空公司,还搞这些名堂吗?”
唐雪摇了摇头:“以前没有这样的事,我临时接到了上面的命令,要我来陪侍您。”
别说,飞机上这么多空姐里边,唐雪的确是最好看的,这姑娘二十四五岁,长得小家碧玉,小脸白嫩可爱,又带着说不出的高冷,看的人就忍不住想轻浮几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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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吐了吐舌头,乖乖退了出去。
头等舱的大床,紧贴着窗户,我看着窗外满是迷雾的机场,眼皮子渐渐发沉,很快就睡死了过去。
这一觉昏昏沉沉,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是嘴巴干,被渴醒的。
睁眼一看,窗外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乌云闪电,航班竟已离开机场,飞行在空中了。
我惊悚地注视着窗外,心砰砰乱跳,这画面很不对劲,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不属于人间了。
而这趟旅程,也才刚刚开始,还远远没到阴间,那这窗外的世界,又是哪呢?
我回过头来,那个叫唐雪的空姐很贴心,在我熟睡时,她特意在桌上为我准备了各式冰镇冷饮。
我喝了两大杯冰可乐,就连这可乐,都已经不再是人间的了,有气儿,但口感却一点都不甜,反而带着微微的苦涩。
我又喝了几口矿泉水,缓解了口渴后,我看向房间墙上的屏幕。
上边标记了航班目前所在的位置。
屏幕上,一个小飞机图案,飞过了人间,目前正行驶在阿修罗道的天空上。
阿修罗?
原来窗外,就是传说中的修罗道?
上三道,分别为天神道,人间和修罗道。
我对修罗道的了解很有限,只知道青丘曾有一世,投胎到了修罗道,成为了一名阿修罗总兵。
按照马义的说法,修罗道虽然常年战火连绵,但那里,却比人间要好的多。
如果有的选,修罗道和人间,没人会蠢到选择后者。
可是,为什么前往阴间的航班,会途径修罗道呢?
我赶紧好奇地看向窗外,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乌云,根本看不到下方,阿修罗世界的样子。
遥远的天边,偶尔飞过一只只像鸟,又像UFO的怪东西。
我拿起根雪茄点着,抽了几口,同样也是一点烟味都没有的虚无摆设,我掐灭雪茄,干坐了一会,欧阳薇推开门走了进来。
美美睡了一觉的小姑娘,此时容光焕发,美的是光彩照人,我们简单亲热一番后,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翻看喊婆留下的那本古书。
古书本无名,我给它取名为《黄泉》,因为书中的很多内容,都是和黄泉有关的。
黄泉古书里记载了一套非常可怖的大幻术,此幻术名为黄泉地狱转生,喊婆曾用它对付太平间里的厉鬼。
我越往下看,心里就越发毛,这套幻术的原理,是通过幻境,一遍遍模仿,重复死者离世前的那一天,跳楼的人,就让它一遍遍跳楼,上吊的,一遍遍吊……
以此类推,不断重复,永无止境。
这过程非常痛苦,死者明知这是幻境,却无法阻止,一天天,一遍遍地重演相同的悲剧,在漫长的折磨中,它的思维,理智和灵魂会被一点点消耗殆尽,直至最终幻灭,消失。
然而幻境中的一百年,现实中也不过一息。
黄泉地狱转生,对死相越凄惨的鬼物,杀伤就越大,当然了,死的不惨,它也不可能变成鬼。
这套大幻术,需要因果律来发动,我没因果律,只能先把它的口诀和手势背诵下来。
《黄泉》中记载的幻术,并不只有这一套,可惜这本古书太过久远,幻术篇的后续内容,已经模糊到无法分辨了。
幻术篇后边,是祈福篇,这祈福篇跟连环画似的,一个个古代年轻女子,全身不着一物,端坐在蒲团上,摆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手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欧阳薇看的是面红耳赤,将古书摆放在大腿上,我低头注视着,这些女子摆出的姿势,非常古怪,阴森中带着邪意和吊诡。
这些画勾勒的非常逼真,写实,女子身上的种种细节,画的是活灵活现,惟妙惟肖,女子们打坐时,脸上的表情非常庄严,充满着肃杀之色,有些女子嘴角还会浮现出诡谲的笑意。
我们一篇篇往下翻看,姿势看完,接下来就是修行方法的详细描述。
原来,这套祈福仪式,只能由特殊命格的女子修行,而且只能通过阴气发动。
祈福的原理,像极了喊婆的言出法随,上四楼前,老太太用的就是这个,可惜失败了。
祈福,可以让人躲避灾祸,逃脱死亡,还能极大增强机缘,造化,根据《黄泉》中的描述,祈福修行到深处,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行也不行。
欧阳薇读到这,就说:“这个东西的原理,和催眠有异曲同工之处,效果却比催眠来的凶猛多了。”
我摸着欧阳薇紧实白皙的小耳朵:“怎么说?”
欧阳薇痒的耸起香肩,轻声道:“打个比方,你和别人斗法,对方一个术打过来,这时候,我发动祈福,我说它打不到,它就得打不到。”
“再比如,你打过去的一个术,明明是无效的,我说它有效,它就一定有效。”
事实上我们所理解的,并不是祈福的真实含义,祈福仪式所涉猎的东西,比我们想的要深邃的多。
欧阳薇的命格,完美符合了祈福仪式的要求,刚好她也是修行阴气的,她就把祈福篇全部内容,一点点背了下来,回头试着修行它。
祈福篇之后,又是一幅幅连环画,这里,记载了阴间黄泉的真实景象。
我们正要往下翻看,这时候,马义也来到了我屋里,他显然也是刚睡醒,头发有点乱,一脸的惺忪,手里端着个保温杯。
我和马义认识了这么久,我的事他都知道,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我说我在看喊婆的古书,这里边有很厉害的术值得学习,还阴间黄泉的连环画。
马义无精打采地嗯了声,显然是没什么兴趣,坐下,喝着保温杯里的茶道:
“我像你这么大时,比你玩的野多了,那些年,我对术的渴望,达到了疯狂发指的地步,我不惜一切代价地在全国各地,搜集各种值得学习的术,有时为了得到它们,我甚至不惜杀人!”
我和欧阳薇好奇地看向他,马义这个人,很少提及他的过往,但我知道他的过去,一定是血腥和阴森的。
马义呆呆注视窗外翻滚的乌云:“但后来有天我终于发现,术,并不能解决我灵魂的真实渴望!”
欧阳薇听到这,就忍不住问他:“那你真实渴望的什么呢?”
马义说,他在30岁时,在江湖里基本就很难遇到对手了,那时的他,对所谓的术,神通和法门都失去了兴趣。
按马义的说法,你把这些个东西全学一遍,学到头,最终也难逃一死。
有一天,马义突发奇想,通过一个特殊法门,让灵魂离体,进入到了中阴界,他想知道,将来他死后的归宿是哪里?
中阴的人告诉他,他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因为马义这一生,杀过太多人,手中沾染过太多血,而六道的投胎规则,是严苛到让人发指的,中阴的人给他算过,他这个下地狱的结局,是无法通过行善事,或剃度出家等方法来规避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地狱有十八层,马义最好的结局,无非就是降生到第一层,或第二层,能稍微少受点罪罢了。
这时候,马义整个人就变了,他失去了锋芒,他从年轻气盛的好勇斗狠,变得内敛,深邃了起来。
术,并不能解决他的真实渴求,他学再多的术,也不能避免他坠入地狱的结局。
地狱是什么地方?那是六道里最垫底,灵魂最悲惨的归宿,没有之一,地狱,是宇宙中一切恐惧和混沌的总和,没有比那里最恐怖的地方了。
据说第十八层地狱,名为“无间”,就是无间道里的那个无间,说无间地狱有多恐怖?那地方大到没有边界,在那里,时间已经不存在了,说一个人一旦进入了无间地狱,他永远都不可能出的来,就哪怕什么都不做,那种没有时间的折磨感,会让他疯狂,最后会变成一个丧失理智和人性的扭曲怪物。
胖子也跑来听马义讲地狱,我们都听的挺害怕的。
马义的眼白里布满了血丝,深深地叹了口气:“所以说人啊,无知才是福,我真的很羡慕社会上的那些无神论者,这些人没有信仰,活的没心没肺,坏事可劲地干,横竖都是搞钱,死后啥都没了,回归虚无。”
“真要是那样,可就太好了!我特么夜里睡觉都会笑出来!”马义很难得地骂出了脏话。
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人死后,一切才刚刚开始,但你纵观历史的各朝各代,你会发现一个很明显的共性——世人皆蠢。
越身处底层的人,越是蠢到愚不可及。
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马义还告诉了我们一个残酷的真相,我们所看到的中阴闯关也好,阴间也罢,你觉得它们恐怖,其实这些已经是很不错的归宿了。
世上大多数人,死后,他甚至连阴间的门槛都摸不到,直接就坠入地狱了。
我问他,这大概是个什么比例?马义说,七成的人死后要下地狱,剩下的两成去阴间,再从阴间彼岸往生畜生道,少之又少的人,才有去中阴闯关的资格,成功后重新投胎人间。
说以前吧,坠入地狱的比例没这么高,最近这些年突然就高起来了,这个你谁都怪不了,这是个全民搞钱的疯狂时代,一边是外资撤离,另一边短视频洗着脑,中年失业的人去跑外卖,各行各业都烂到了根里,只剩下没完没了的科技与狠活,在不受管控地野性生长着。
春晚电视里,人山人海的欢天喜地,注定与普通人无关,现实里,有些人为钱拼了命,有些人已经在为死后的另一段旅程,开始提前铺路了。
有个哥们经常去洗浴按摩,说他们那本地姑娘都傲的很,你拿不出百八十万的彩礼,人家看都懒的看你一眼,更不可能去从事这种行业了。
现在一看,扎铁了老心,里边清一色,全特么是本地姑娘,把外地的都卷没了。
至于修罗道和天神道,那进入比例更少的可怜了,每一亿人里,能出来五十来号人,下辈子投胎这两个世界。
它俩,可比人间美好多了,进入的门槛自然也极高。
特别是天神道,马义说那地方,就跟天堂似的,整个世界就你一个人,你就是那里的主宰,你想啥就来啥。
先给自个在海边弄个大别野,各式美丽的小娘们,女明星,各种美食就可劲往里塞吧,每天拿黑桃香槟漱口,拿茅台洗脚,逍遥自在地活他个几千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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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义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抽着,说他后来就改变了思路,放弃了术的收集,开始寻求长生不老的法门。
这中间的过程曲折而漫长,从道家的兵解成仙,肉身成圣,再到现代最尖端医疗基因干细胞移植,细胞端粒强化,年轻血液注入交换疗法,总之,你想到想不到的各种法门,马义一个个都试过来了。
钱花了不少,耗费了数十年的光景,马义最后却失望地发现,所谓的长生不死,根本就是扯叽霸蛋的。
人,从生下来的那天,就已经开始衰老了,这个过程是注定的,任何尝试和挣扎,都注定是无效的。
你哪怕养一批年轻的血奴,每天抽他们的血换到你身上,瞬间再更换掉你体内所有能更换的脏器,衰老依旧无法避免,冥冥之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掐死了人类永生的一切企图。
我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马义,我发现他变得苍老了许多,他眼神里的光在变暗,我和他的年龄有巨大的代沟,我无法完全将自己代入他的世界中。
但我们对死亡的恐惧,是相同的,有时候,我觉得我离死特远,我才26岁啊!
但最近的一系列遭遇,又让我感觉自己离死挺近的,马义说,人的命真的很不值钱,哪怕是有因果律,有死者之妆的大修行人,一样,哪天说没就没了,特别快。
马义的一生非常惨烈,这些年,他为了逃避既定的命运,付出了太多,这就好比一辈子钻研双色球的人,到老了却发现,这玩意根本就是个骗局,你就想他得有多难受吧?
李富强想了想,说:“马叔,你快死的时候你告诉我,我可以让我师父把你的灵魂,封印到绘画世界中。”
“这样,你就不用去地狱了。”
马义转过头看向他,沙哑地笑了:“孩子,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宇宙的热寂,是不可避免的,世界的每个物件,都有支离破碎,消失的那天,头顶的太阳,和你师父的画都是如此。”
“哪天画没了,我一样会坠入地狱的。”
我听到这,就开始揣测马义的意图,他不可能闲的没事发牢骚,白白跟我讲这么多,他不是这种性格的人。
我就试探地问他:“那你现在准备咋弄呢?”
马义目光深邃地看着我,说:“三坡,等咱们到了阴间,先办正事,先给你岳父欧阳劫找到了。”
“等正事办利索了,你得跟我走一趟,我有个计划,现在运转的已经很完美了,这个计划一旦成功,你,我!咱们在坐的所有人,阴间,地狱,以后再跟咱们没关系了!”
“咱们死后,都能在天神道永生,永享那里的荣华富贵!”
马义这番话说出,听的我们都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这个计划,一下就勾起了我强烈的好奇,我这边正要问他,欧阳薇却率先开口道:
“你要带三坡去哪啊?你得保证我家三坡的绝对安全,不然我可不答应!”
我摸了摸欧阳薇的纤纤玉手,冲她笑着,马义也笑道:
“小姑娘你放心,我保证把三坡完好无损地给你送回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了,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马义这人秘密是多,但有一点好,就是很讲信誉,欧阳薇听到马义的保证后,这才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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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多说两句,我们为啥对马义的计划这般感兴趣呢?其实普通人根本不会在乎这个,你随便找个二十岁毛头小伙,你问他,人死后,灵魂会去哪?
他肯定说,我叽霸哪知道啊?我离死还早着呢。
同样的问题,问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同样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欧阳薇爷爷去世时,她还小,她当时就问她爷爷,说爷爷,你说人死后,会去哪啊?
她爷爷就告诉她,说人死了,没有去哪不去哪的,什么都没了,消失了,不存在了,永远睡着,再不会醒来了。
欧阳薇那时才14,5岁,听完,眼泪就哗哗往下流,心想既然这样,那我们来到人世间,图的又是个啥呢?
但修行人知道的东西,会多一些,我们知道阴间,中阴都是真实存在的,也知道人死后,在经历相应的审判后,灵魂会在六道里选择一个世界,进行轮回,一世世,永不停歇。
所以我们就很在意这个,我不知道别人,我自个感觉时间过的挺快的,昨天,我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天天跟屁虫似的缠着爷爷奶奶,今天,我以修行人的身份,坐上了前往阴间的航班中。
明天,我可能就是个迟暮之年的老人了,人间百年,不过是眨眼间的云烟,终有一天,我不得不像马义那样,提前为自己的下一段旅程做好准备。
马义却不肯透露具体细节,说等正事办妥了,他才会讲他的计划。
航班依旧行驶在修罗道的天空上,我盯着窗外边,一眼望不到头的乌云,心里直犯嘀咕,修罗道的天空,终年被乌云笼罩吗?
听说乌云下的世界,战火纷飞,半人半神的阿修罗们,常年累月地在战场上,和帝释天殊死厮杀,如此血腥到不见天日的世界,马义却说它比人间好的多?
具体好在哪了?
我们不再聊地狱,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李富强拿起桌上的阴间生存手册,翻开看着。
马义说你不用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道:“真实的阴间生存手册,都在这里呢,一会下去了,有我这个向导带路,你们这些小孩啥心都不用操。”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抓起一本生存手册,塞进了怀里。
欧阳薇阅读着大腿上的古书,翻开其中一页,兴奋道:“你们看!这里就是黄泉!”
众人朝着书瞧去,古书中详细画出了黄泉的真实模样,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黄泉,它并没有水,它不是所谓的江河,它只是一条大道。
这条大道,宽到看不到两边,周围笼罩着漫天大雾,行走在黄泉中的人们,挤成一团,四周跟随着一些不怀好意的死物,摆出一副捕猎的架势。
这画面怎么形容呢,就好比动物世界里的角马群,面对狮群捕猎时,角马们会本能地挤成一个大团,大团正中的角马是最安全的,外围的可就惨了,随时会葬身于狮子的血盆大口中。
马义看了眼书中的画面,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的,黄泉,是通往冥湖的必经之路,坠入阴间的死者,选择并不多,要么迷失在大雾中,最终成为厉鬼,要么走过黄泉大道,前往冥湖乘船到达彼岸。”
“比起这个。”马义话锋突然一转,问我:
“你说为啥只有咱们,会被中阴针对呢?”
“大家都是人,爬的也都是同样的楼,那些人唱着歌,轻轻松松就上六楼了,咱们却上的这般艰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始终没琢磨明白,因为阴差元福,我起初挺瞧不起中阴的,我想象中的阴差,那必须是让厉鬼闻风丧胆,黑白无常类型的存在,结果真实的阴差却怂成那样,属实刷新了我的认知。
但后来所经历的一系列事件,我渐渐就不这样想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中阴是不比之前了,它已经失去了对阴间的掌控,但它依旧恐怖到让人灵魂颤抖。
你就说这玩意有多恐怖吧,同样的楼梯,它能给你划分出不同的平行空间出来,A小队爬的毛骨悚然,险象环生,直至最后死伤殆尽,B小队却爬的顺风顺水,开玩笑一般的关卡,更是闭着眼过,跟特么来春游似的。
我们这些人里,马义对中阴的恐惧,最强烈,早在他30岁时,中阴就安排好了他的后事,直接给他安排去了地狱,所以马义一提这个,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
中阴,是生死规则的制定者,也是因果善恶的裁决终端,中阴如黑洞般深不见底,个体,在中阴面前,渺小的不如一颗尘埃。
大伙正在讨论中阴针对我们的动机,这时候,空姐唐雪在外边敲门,柔声道:
“李先生,麻烦您出来下,有人想见您!”
我们都起身往外走,唐雪拦住其余人,笑吟吟道:“抱歉啊各位,那个人点名只见李先生!”
我就跟着唐雪往前走,一路穿过头等舱区域,来到一个小型的办公区。
唐雪推开其中一间门,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走过去一瞧,那是间五六平米大的小房间,屋里没窗户,也不开灯,阴惨惨的,显得很逼仄。
房间里摆着张小桌,桌后面坐着个人。
我进屋后,唐雪就把门关上了,这么小的一个空间,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那人就一声不响地坐在那,眸子仿佛能看穿黑暗似的,一刻不停地在我身上扫视着。
他不吭声,我也不吭声,那咱俩就搁这耗着,我本身就是盲人,早就习惯了黑暗,我就摸着黑找到凳子,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无边的黑暗中,一片死寂,那人就在我对面,离我不到一米,我耳朵这么尖的人,却一点都没听到那人的呼吸声。
我心里渐渐就开始发毛了,瞧这架势,这人应该是中阴的一个高层,叫我过来可能是想问我点话,顺便试探下我的深浅。
结果他愣是没试探出来,僵持了五六分钟吧,就听那人叹了口气,开口说话了:
“李三坡,你这个人的……还挺不错的。”
我揉着眼睛,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你说啥?我刚给睡着了,没听清。”
那人愣了愣,打开桌上的台灯,一脸古怪地看向我:“你睡着了?”
“我这边给你上威压,上气场,上强度,测你心理承受能力呢,你可倒好?”
“你给我睡着了?”
我伸了个懒腰,透过灯光看那人,那是个中年男人,三十来岁,台灯微弱昏黄的光线,照的这人脸上阴森森的,跟电影里的鬼似的。
这人穿着件皱巴巴的黑西装,头上戴了顶很奇怪的纸帽子,是黄裱纸糊出来的,这种帽子我很难形容,死人都不会戴,只有终年流窜于荒山野岭间的重度精神病人,才会戴这个。
我揉着眼睛再看,这人的五官长的还算周正,眸子里透着森森的鬼气,他先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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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的差点没跳起来,指着他道:“你?你就是中阴的大拿?”
陈山火点头:“中阴好几个大拿呢,我只是其中之一。”
见我有点犯怵,陈山火语气和缓了下来,说:“孩子你别怕,中阴若是想收拾你,你早就是个死人了,不可能让你活到现在的。”
我深吸了口气,让情绪平缓下来,想了想,我就说:“陈哥,我搞不明白,你能跟我解释解释吗?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陈山火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地就开始给我讲了。
首先,在中阴界有一台高维机器,它能监视,记录世人的生平过往,就是说,从你出生到离世,你这辈子做过的所有事,你经历过的一切,人家中阴全部都能看在眼里。
这玩意录下来干嘛?死后算账用的,谁死了,中阴会先调出它的生平观看,当然了,人家那边看的很快,一个人的一生,被量子压缩到三五秒,两眼就能看完。
然后呢,再根据这个人一生的善恶,决定他接下来的去处。
还有点救的,先送来中阴闯关。
那些没救的,不可饶恕的,活叽霸该的,统统往阴间,地狱和畜生道投放。
其实也不用担心什么隐私不隐私的,因为很多人的一生啊,是完全不值得提前观看的,他们的一生都太寻常卑微了,剧情高度重合。
就打一个简单的比方,数百年前的封建朝代,一个年轻人想出人头地,他只能去读书,当官,那你放到今天看,这不完全一模一样么?有什么区别么?
所以,这种高度重合的人生,中阴会把它们收集起来,丢到角落里吃灰,等人哪天死了,拿出来看一眼就完事了。
中阴重点留意的,是修行的这帮人,也就是我经常说的,江湖里的人。
其中就有我。
我们这样的人,在中阴眼中,属于高危人群,你像平时算算命,看看风水,替人消个灾什么的也就罢了,你但凡涉及到斗法,涉及到违背生死,因果法则的,那中阴就要开始往小本子上记了。
情况严重的,中阴还会派人下来缉拿。
中阴界,是六道中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整个六道,除了最顶端的天神道,和最底端的地狱道以外,其余四道的一切事宜,中阴都有权过问。
我听到这,身体就开始打摆子了,说实话,当时我真挺害怕的,眼前这位头戴纸帽的中年人,是中阴的大拿!连冥湖的摆渡人,百小戏都是给他打工的!
这人给我带来的威压,比阴物,比夜游神来的都要猛烈,我这时候就开始下意识地计算,我这辈子杀过几个人?中阴是不是要提前跟我算这笔因果账了?
陈山火瞧出我的恐惧,死灰色的眸子眨了眨,说:
“孩子,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全清楚,你别误会,中阴不会插手人间的善恶,世人的种种恶行,凶杀,政权的迭代,这些我们统统不会过问。”
“我们只维护生死平衡。”
修行人一定不能打破这个平衡。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你有多少本事,你就干多大的事,一个连火符都不会用的小道士,突然招来雷劫去硬劈厉鬼,这种就属于异常信号,这时候,中阴就要派人来过问了:
小伙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阴暗的小房间里,我坐在陈山火对面,一声不吭地听他说着,听到这时,我就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陈山火说,早在去年,我跟刘纲他下三滥的贼娘史细妹斗法时,中阴就开始关注我了。
话说到这,陈山火从抽屉里拿出个类似笔记本的玩意,打开给我看,我眯着眼瞧过去,画面里,史细妹正恶笑地伸出手,从烧红的炭火下边摸蛇。
接下来,就该我反击了。
果然,画面一转,本要摸蛇的史细妹,却从炭火下摸出了一只活癞蛤蟆!
陈山火按了个暂停,面色变的奇怪起来:
“小伙子,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和这位妇女的斗法,比拼的是幻术吧?可我们仔细翻看你的过往,发现你并没有学过幻术啊?”
“这个,你怎么解释?”
面对陈山火的连续发问,我始终没吱声,原来,中阴也并非他所说的那样无所不知。
关于黑相术,野狐禅和我师父青丘的事,这些我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中阴并不知晓。
这个其实不难理解,黑相术本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之物,野狐禅是超脱于六道之外的独立空间,青丘更是转世过无数次的大妖狐,中阴的眼睛再尖,也看不到其中的丝毫端倪。
见我不说话,陈山火也不逼问,微微一笑,说:“你有秘密,我喜欢有秘密的人。”
他按下快进键,越过我入梦破孙无义的阴喜,杀蛇相刘纲等一系列事件,快进到了小兴安岭那段。
指着屏幕里白惨惨的雪原,陈山火说:“这个能交换人四肢的幻术,是叫阴畜生吗?”
“这就更不对了,你没有因果律,这种层次的大幻术,你不该学会,更不可能放的出来。”
这时候,中阴对我就更加警觉了,立刻派阴差元福来观察我。
我听到这,忍不住反问陈山火,我说陈哥,你凭良心说,吕俑这样的人,他该不该死?
陈山火刚要回答,我立刻打断他道:“他该不该死,我都要弄死他,重来一遍,我还得这么干,至于我用什么方法杀的他,有这么重要吗?”
陈山火直勾勾地看着我,沉默不语。
我能看出来,他心里藏着话,可能是因为我的层次太低,他不愿意跟我解释太多。
果然,片刻之后,陈山火就换了个话题,避而不答道:
“这几件事过后,他们就把你的档案交到了我这,我看完,觉得你这孩子的确有点意思,我就想再试试你。”
我接过他的话道:“所以,你就在楼梯上动了手脚,故意拉高了难度。”
迫于陈山火恐怖的身份,后半句话我没敢说,我本来想斥责他,你把难度拉的高过头了,害的喊婆死在了五楼,这笔账算谁的?
陈山火仿佛有读心术,那对充满森森死气的眸子,能看穿我的内心,我这边一嘀咕,他就察觉到了,立刻对我道:
“不错,中阴的确提高了每层楼过关的难度,我们为你单独开辟了一个‘场’,其他人都没有这个难度,独独你们小队有。”
“但你不能把喊婆的死,怪到中阴头上。”
我皱着眉瞧向陈山火。
中阴所设置的这个“场”,非常特殊,它既不是幻境,也不是多维空间,它倒更像是四维投影出的一个游戏。
五楼的夜游神,它并不是真实的夜游神,而是中阴根据阴间夜游神的模样,而做出的游戏投影,真实的夜游神,比投影出的要恐怖的多,我敢那样去咬它,我早被它碎尸万段了,哪有存活的可能?
陈山火说,当时操控夜游神投影的中阴工作人员,看到我发了疯似的扑上来咬它脸,给那工作人员都吓瘫了,本能地骂了句“疯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以为夜游神骂我疯狗,我当时还挺得意的,觉得自己特能耐,连夜游神都骂我是疯狗,我这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所以就趁着这股骄傲劲,当着众厉鬼的面,大闹了经济舱。
原来,实际情况是这样啊?
我听的后背直冒冷汗,陈山火又告诉我,喊婆也是这场游戏的演员之一,老太太和戏子一样,都是中阴的人,人家陪着我们上楼,游戏玩完,人家就返回中阴去了。
那本黄泉书,是喊婆回中阴前送我的礼物。
我平复好心情后,就问他,我现在过关了,中阴这边有个什么说法吗?
陈山火取出一张名单,用笔在上面加上了我的名字,说:“李三坡,你经历过足够多的生死,有资格领取因果律了。”
我这才知道,他这份名单里记录的,都是有因果律的大修行人,我粗略扫了眼,名单密密麻麻,有百人之多。
他这边名字刚写完,我就感觉身体里多了一种很奇怪的能量,这股能量来的非常隐秘,消失的也很快。
陈山火说,因果律是一道门槛,我们都知道,术是连接高维能量的通道,普通的修行人,他只能打开碗口大小的通道,而有了因果律,这个通道可以无限制地扩大,修行到更高的层次后,它可以像泄洪的水库般,来的非常猛烈。
因果律,顾名思义,你只有真正知晓,并相信因果报应这件事了,你才能更谨慎地使用自己的力量,你拿这种力量来助人行善,灭杀邪门污秽,而不会用它来收获钱权,残害滥杀无辜。
拿到了因果律,我道了谢,就想起身走了,陈山火代表着中阴,我始终心怀不安,如坐针毡,也深知自己并没有和中阴直接对话的资格。
我这边刚打算走,陈山火立刻叫住我,说:“李三坡,你有没有兴趣为中阴工作?”
我头皮一下下炸着:“陈哥,我就是个小人物,没什么野心,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就是我最大的追求了。”
“你能别把我往中阴里边带吗?我自由懒散惯了,最怕被约束。”
气氛一下变的阴森起来,暗室里,陈山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语气生硬道:
“你杀过八个人,分别是史细妹,孙无义,高富贵,王秃子,张护士,刘纲,吕俑和苏秀芬。”
我听的脑壳直疼,其他的我认了,高富贵和王一蛋是跳楼自杀死的,张护士卖尸,被厉鬼上门索命,这三人的死,怎么就算到我头上了呢?
苏秀芬那就更离谱了,这位镜子洞的丑陋妇女,明明死于李富强的画魂术,你这个也往我身上赖啊?
好在舅姥姥不算人,这个他倒没往我身上算。
陈山火也不跟我多解释,直言道:“你是修行人,你应该更怕死才对,死后的世界,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我这些年,见过太多人跪在我面前痛哭哀嚎,求我放它们一马,有空你去中阴看看吧,那凄惨的画面啊,你看过一次,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李三坡,你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你死后,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到时候你打算去阴间?还是像马义那样,直接下地狱呢?”
我曾在白夜天的画中,看到过地狱的真实场景,此刻的我,面如死灰,嘴唇不停地哆嗦,苍白无力地辩解道:
“他们……他们都该死,我那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陈山火面色更阴沉了,指着我厉声道:“每一个杀人犯,都辩解他是在替天行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先问问自己,你算老几?中阴都没有替天行道的资格,更何况你一介凡人?”
我被陈山火拿捏到了软肋,垂头丧气地坐在那,不吱声,陈山火神色稍稍和缓下来,对我道:
“你这孩子的内心是干净的,这个我知道,不然你也没资格见我,你现在回头还不算晚,你替中阴工作一段时间,我不但能把你的罪,一笔笔全给勾了,将来,我还给你更大的造化。”
“你死后,我保你入天神道!”
听到天神道三个字时,我头皮微微一跳,抬头看向陈山火:
“我不要天神道。”
陈山火轻咦了声:“你知道天神道是哪吗?那里,可是天堂啊!寻常人听到这三个字,直接激动的昏死过去,你可倒好,你还嫌弃不要?”
“那你要什么?”
我捏了捏拳头,说:“我想知道,我爷爷在哪?”
我说完这句话,直勾勾盯着陈山火,他若是撒谎,我一定能看出来。
陈山火大有深意地看着我,严厉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和蔼下来:“百小戏和喊婆说起你时,都给了你极高的评价,说你这孩子,心性,胆量,为人那都是一等一,没的挑的。”
“我起初还不信,不得不说,李三坡,你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李式龙又不是你的亲爷爷,你却还一直惦记着他,倒难为你这孝心了。”
“我生前,和李式龙也算是故交,你爷爷在中阴闯关成功后,我安排他投胎,去人间最顶级的富贵人家了。”
见我不信,陈山火叹了口气:“我去中阴任职时,曾在六道面前发过大誓,我若是敢撒一个字的谎,敢有一丝一毫的不公,我的灵魂立刻被六道抹杀!”
我低头沉默,陈山火伸出食指,在我眉心轻轻一点:“从现在起,你就是中阴的人了。”
我感到眉心处传来阵阵滚烫,皮肤好像都要烧穿了,急忙伸手去摸,却没摸到任何伤口。
“活人,是没资格为中阴卖命的,你的情况特殊,算是头一个了。”
陈山火递给我任职表,我填好后,他在上面连盖了十几道公章:
“任职的程序很繁琐,要去十几个部门盖章,咱们特事特办,我一次全给你盖好,省的你再跑了。”
这下行了,我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了,这陈山火来头果然不小,不愧是中阴的大拿,三两下就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不给。
我也只能认命了,我就问他,我具体负责哪一块的工作?
陈山火将我的任职表归档,说:“先从阴差当起,不过这个事不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替我盯好马义。”
“去了阴间后,马义的行动将脱离中阴的监视,这个人很危险。”
我听他让我盯着马义,立刻就洞悉了其中的因果。
马义,是个命中注定要下地狱的人,可是以马义的性格,他肯定不能甘心就这么束手待毙,他势必会做出猛烈的反抗,只要能逃避下地狱的命运,马义能做出再出格的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换成谁,谁都得这么来,没人愿意心甘情愿地下地狱。
我从陈山火口中,也印证了自己的这番猜测。
马义的确想通过一个非常疯狂的举动,来改变自己的命运,陈山火对此忧心忡忡,马义的计划一旦成功,整个中阴都要承担相应的因果。
我听到这时,就很不理解了,我说陈哥,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阻止马义上飞机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不但不阻止,你反而一遍遍纵容马义肉身前往阴间?这个我实在无法理解,我要是中阴的大拿,我直接派人捉拿马义,把他牢牢控制住不好吗?
陈山火嘴角微微颤抖,对我道:“三坡,你现在是中阴的人了,有些事,你得知道。”
“中阴,是不能直接干预人间的,我每天都会看到许多可怜人的遭遇,有人被杀,有人被反复欺凌侮辱,有人每天吃着各种各样的毒食物,有人一辈子的血汗钱,被一把骗光……你以为我看的不难受吗?我不想干预吗?”
“包括死在你手中的那些人,是啊,它们都是该死的畜生,但六道,自有它的安排,你不能以凡人的思维,去试图洞悉六道的意图。”
“咱们中阴,目前主要应对的是死者,是游荡在人间的厉鬼,顺带着监视那些有怪异能量波动的修行人。”
“目前,马义已经进入怪异波动的人员名单中了,但在他做出更怪异的举动前,咱们只能先监视着。”
陈山火说到这时,也挺无奈的: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看中阴,会觉得它办事迂腐,不懂得变通,这个我承认……我派人抓马义,我阻止他上飞机,这就违背了六道的意图,属于强行干涉人间了,所以啊,一切还得按规矩来,只有等到情况即将失控时,咱们中阴才能出手!”
……
一个多小时后,我离开暗室,回到自己房间。
陈山火命令我,在进入阴间后,监视着马义的一举一动,他想干啥,我不能干预,我只负责监视记录,回头一五一十上报给陈山火。
前提是,我得活着离开阴间才行,中阴已经对阴间失去了管辖,所以马义在下边的行动,中阴是看不见的,这才派我来监视他。
同理,我如果在阴间遭遇了危险,中阴也没有能力来救我。
陈山火特意交待,让我别把这件事说给马义。
出来后,我反复寻思,这其实也不算我背叛马义,陈山火拿我死后的归宿相要挟,我实在没的选,再说了,我也只负责监视和上报,中阴和马义之间的后续矛盾,是轮不到我来掺和的。
马义问我去见谁了,我说去见了中阴的一个负责人,他给了我因果律,至于我被中阴招揽的事,只字不提。
马义听完也没说啥,笑着恭喜我一番后,就回自个屋了。
前往阴间的飞行过程漫长且枯燥,这期间,出现过几次强烈的气流撞击,机舱内剧烈晃动,灯光忽明忽暗。
气流终于平稳了下来,窗外,依旧是修罗道阴黑的天空。
我闲来无事,去经济舱跟前看了眼,里面鬼气森森一大片,穿着各种奇形怪状纸衣,寿衣的活人,和厉鬼们坐在一起,这里被一种看不到的规则所约束,人鬼之间,竟能这般奇异地和谐相处。
我坐在头等舱走廊的沙发上,回忆这段惊悚的爬楼经历,我稍微盘点了下自己的收获:
首先是死者之妆,它给予了我杀伤厉鬼的资格,可惜的是,这个能力只能在阴间生效,要是在人间遇上厉鬼,我也只能选择躲远。
然后是因果律,这玩意能将我现有的术,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放大到一个恐怖的高度。
那么也就是说,我目前的道行,已经和马义,喊婆齐平,成为了一名具备因果律的大修行人!
想到这,我兴奋地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想试试因果律的真实威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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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还不够,我还从喊婆那里学会了黄泉地狱转生,我有了因果律,已经有资格使用它了。
这套大幻术,能让死物不断重复它临死前的那一天,直至它意识疯狂,崩溃,灵魂被瓦解,碾碎!
根据古书中的描述,黄泉地狱转生,对阴物同样有效,这个说法真假未知,还需验证。
但一切美好的事物,皆有代价。
盘点完收获,我忌惮地看向不远处的那间小暗室,暗室里空无一人,陈山火早已消失不见了。
我一想这事头就疼,给陈山火这狗篮子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我李三坡摇身一变,从自由自在的风水师,成为了中阴的打工仔?
最让我生气的是,这个陈山火坏的很,他请你来他“公司”上班,他不跟你谈具体薪水,就搁那给你画大饼,拿所谓的天神道,拿福报善报来忽悠你。
我不答应,他就开始拿捏我的过往了,说我杀人杀太多,死后啥啥的。
我还偏偏不敢跟他翻脸,我听这人的口风,他很可能是中阴的一位阎王,阎王盯上我了,非要我给他免费打工,我能怎么办呢?
还是从最底层的阴差做起?
现在的阴差,不比从前了,以前的阴差的确厉害,三,四十年前,历鬼见到阴差,跟见到亲爹一样,跑都没法跑,阴差一根勾魂索直接套鬼脖子上,就给勾走了。
如今呢,反过来了,阴差反倒成了猎物,人间游荡的这些厉鬼,它遇到活人未必会怎么样,遇到阴差了你看看?在鬼眼里,阴差那可是无上的美味啊,一旦发现,非给他吃的骨头都不能剩下。
当时在小兴安岭,阴差元福被母子追赶,吓的屁滚尿流的狼狈样,我至今历历在目。
将来我当了阴差,我可不能混成元福那德行。
而且阴差这工作,有没有辞职这一说啊?我得干到啥时候才算个完啊?
我愁的是眉头紧锁,脑瓜嗡嗡疼,而且马义那边情况也很复杂,他为了逃避下地狱的命运,究竟会做出怎样的事呢?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开始闭目养神。
不久后,飞机驶离了修罗道,进入了阴间的天空。
李富强坐在我对面,好奇地趴在窗户边看着,到了阴间,天空颜色变亮了许多,但依旧是阴惨惨一片,灰,白,黑三色交织,天空中不断下着细密的纸灰,无数来自人间的死者,如流星般坠入这里。
许久后,飞机终于开始缓缓降落,滑行,最终停稳在了跑道上。
每个人的心都在砰砰狂跳,我们的灵魂和肉身一道,降临到了真实的阴间,世间,能有几人像我们这样,以活人的身份,进入这个神秘,阴森且恐怖的死者世界呢?
机舱广播里传来空姐温柔的声音:“旅途的目的地到了,中阴航空,始终为乘客们提供最优质的服务,请大家解开安全带后,切勿起身,请先坐在原地待命。”
“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请一类乘客先下飞机,其余乘客继续等待。”
所谓的一类乘客,指的是经济舱和公务舱里的厉鬼,这些东西占据了乘客数量的大多数,它们先下,先滚蛋了,才能确保其余人的安全。
接下来,乘客们将直面血腥,阴森未知的真实阴间,有中阴规则压制,厉鬼们在航班里还算老实,下了飞机,那就完全是另一个画面了,在阴间,这些死物可不会跟活人客气,一旦看见了活物,势必会一窝蜂地扑上去杀死,喝魂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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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窗外,厉鬼们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雾深处。
空姐们不敢掉以轻心,在过道里仔细检查着,确认机舱再无厉鬼之后,第二道广播传来:
“阴间的环境非常凶险,大雾中,隐藏着许多未知物种,大家下飞机后,一定不可在原地逗留,请立即寻找安全场所躲藏!”
“除了生存手册中标记的以外,阴间的食物不可食用!阴间的大多数水源,也都是不洁的,即使烧开也不可饮用,中阴航空为每位乘客准备了两瓶饮用水……”
这时候,我就看到马义跟李富强二人,正趴在走廊口,死死盯着经济舱里看。
“你俩看啥呢?”
我好奇地走过去一瞧,好家伙,里面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此刻正一丝不挂地用胳膊捂住身体,惊恐无助地注视着四周。
不提前知晓规矩,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人间的衣服,是带不到阴间里来的,只有纸衣纸裤,死人穿的寿衣,以及中阴所赠与的特殊衣物例外。
欧阳薇拍着李富强的肩膀:“胖子,还愣着干嘛?快行动啊!抓住机会,认识个小姐姐不香吗?”
李富强鼓起勇气脱下外套,却又肉疼地摇了摇头:“阴间这么冷,我自己都不够穿的呢。”
有欧阳薇在场,我没好意思再看,转身回到座位上。
广播里继续传来空姐好听的声音:“接下来,我们将给每人发一块手表,请大家务必牢记,阴间时间,每天下午3点,6点,晚上9点,这三个时间段,大家都可以回到机场,乘坐本航班返回人间。”
“另外,阴间也存在着一些【门】,有传言,这些门也能通往人间,但该传言并没有得到中阴的验证。”
“【门】有风险,请谨慎开启。”
我回忆起来,当年我爷爷,就是通过【门】回到人间的,当时门都打开了,狂怒的阴女子追赶上来,拽走了欧阳劫不说,还在我爷爷脸上摸了一把。
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个简单接触,直接导致了我爷爷的死。
我正在回忆着往事,这时候,经济舱一光身子姑娘举起葱白的胳膊:“我,我现在就想回家!”
一众空姐转过身,阴惨惨地看向她,脸上浮现出奇异的笑容:
“这可不行呢,最快,也要在阴间逗留24小时后,才能回。”
“今晚,您要在外边过夜了,我给您拿条毯子吧。”
那姑娘接过空姐递过去的毯子,捂住前胸,周围都是些一脸恶相的老爷们,一个个不怀好意地盯着她胳膊下边和腿猛看,姑娘可爱的脸蛋滚烫,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马义摇头道:“现在这个圈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特别是这些年轻小丫头,仗着自己学了几年道家法术,就敢肉身来阴间历练了,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不像话你还看的那么仔细?”欧阳薇没好气地怼他道。
马义尬笑了几声,缩回脖子。
我坐在后边扫了几眼,光身子的姑娘,一共有五位,都是20出头的年纪,长的还都挺好看的,我从她们的发型能看出,这几位应该都是女道士。
早年间,女道士属于非常罕见的存在,如今是越来越多了,很多道门里的小姑娘,会开通账号,在网上发一些科普玄学的视频,靠着漂亮的脸蛋和灵巧的小嘴,月入三五万轻轻松松。
所以说修行,最好还是别沾钱,沾了钱,味道就变了,道行也就止步不前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空姐给这些姑娘们每人递过去条毛毯,就算打发了。
我从她们身边,那些老爷们侵略性的干渴目光中能看出,这五位,下飞机走不了多远,就会被他们抓到,我希望到时候,她们有强大的术,来赶走这些对她们有龌龊想法的男人。
否则,她们的下场一定是非常凄惨的。
厉鬼们离开后,机舱里还剩下三五十号活人,空姐给每人发了一块电子表,两瓶水。
头等舱这边的待遇要好不少,除了手表和水以外,还给我们每人发了块小平板。
这小平板轻飘飘的,薄如纸,它上面显示着周边的地图地形,并标记出我们目前所在的位置。
显示距离不大,也就方圆几公里的范围,但你要知道,阴间可是终年弥漫着大雾,能见度极低,有这么一份电子地图在手,对我们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等于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中,突然有人塞给你一把强光手电一样。
马义很是激动地看着手中的小平板,他以前都是乘坐的经济舱,也是头一回享受上这等待遇。
我们四人都捧着小平板,好奇地在上边划拉着。
该讲的都讲差不多了,接下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机舱门开启,众人排着队下了飞机。
眼前的画面无比的熟悉:四下都是漫天的大雾,跟特么寂静岭似的,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纸灰味,天上倒是没什么雾,那天阴的让人绝望,气温极度寒冷,纸灰跟下大雪似的往下降。
我们在户外站了只一小会,头发上都沾满了纸灰。
小时候在农村,经常看到村里大人们烧纸,当风卷起纸灰和火星子,飞向夜空时,大人们就会说,收走了!收走了!
我拍打着白发上的纸灰,回头瞧去,机舱门早已关闭,想再进去,得等到24小时之后了。
那五个可怜的小姑娘抱团组队,裹着毛毯瑟瑟发抖,眼神无助又惊恐。
这边,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已经蠢蠢欲动地将她们包围了起来。
“好白,这几只小羊羔的皮肤,真是又白又滑嫩,看的人受不了啊!”
男人们嘴里喷吐着各种污言秽语,狂吞着口水,朝她们缓缓逼近,其中一姑娘胆子挺大,羞恼之下,她抬起胳膊,比划出一个道家的师刀诀。
这就是男女之间最大的区别了,老爷们无所谓,姑娘可不行,这姑娘手势刚比划到一半,毛毯不小心掉了下来!
这时候,讲什么道行,境界,那都是多余的,姑娘吓的一呆,赶紧红着脸蹲下身子,夹紧双腿,双臂紧紧护着小身体。
男人们一个个吹着口哨起哄,这时候,欧阳薇就看不下去了,大家都是同龄女性,这种情况一定会产生共情。
换位思考一番,欧阳薇小脸瞬间胀红,羞恼之下,朝着我屁股就来了一脚:
“旺财!上!”
我被踹了个踉跄,这事我本来不想管,未婚妻发令,不管是不成了。
拨开人群,我挡到那五个姑娘跟前,我也不横不凶,用平常语气对这帮老爷们说:
“中阴说我杀了八个人,要跟我算这笔因果账,我就寻思吧,我这条烂命啊,既然已经杀了八个了,我再多它杀八个,又能怎么地呢?”
话音刚落,三道藏青色的烟鞭,雷鸣闪电般抽向离我最近的三人!
你还别说,有了因果律的加持,法术还真就变的不一样了,我没修行过什么雷电神通,这三道烟鞭却夹杂着阵阵电弧,那三人眼瞅着烟鞭过来,脸色大变,想躲,哪躲的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颗毛烘烘的脑袋,像三个被劈开的西瓜般,竖着一分为二,红色的果肉,果汁夹带着白色西瓜子,喷泉似的喷出老高。
这三位穿寿衣的老爷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当场离世,三人直挺挺站在原地,西瓜汁喷个不停,飞机里的众多空姐,也纷纷趴在窗前惊悚观看着。
这一幕,给这帮阴森老篮子都吓傻了,有人当场尿就顺着裤管子流出来了,十几个老爷们,转身就要跑,被我厉声叫住。
“站住!”
男人们只得停下脚步,恐惧地看向我。
我指着身后那五个姑娘说:“我在这五个女孩身上下了神通,她们五个,在阴间有半点闪失,哪怕只掉了一根毫毛,这笔账,我横竖都得算在各位头上。”
我说我在阴间找不到你们,回人间我接着找,不把你们挨个弄死,我不叫李三坡。
我当然用不出这样的神通,我就是故意吓他们,之前我在经济舱里打人的一幕,他们都是亲眼看到的,也知道我不好惹,谁还敢吱声了,都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远了。
欧阳薇她们在远处等我,我也准备过去和她们汇合,我刚要走,后边一姑娘叫住我:
“等等!”
我回头瞧去,叫我的正是刚才试图反抗的姑娘,这女孩很年幼,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美的是清新脱俗,一尘不染,特别是那对卧蚕,非常好看。
五位姑娘里,独属这小姑娘最耐看,她长发披在白皙的肩膀上,感激地看着我:
“你刚才说,你叫李三坡是吗?我记住你了,要是能活着回到人间,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小姑娘自我介绍,说她叫苏翠翠,是龙虎山的女道士。
苏翠翠身后那四个姑娘,也都是龙虎山下来的。
我一听龙虎山,赶紧把李富强喊过来:“这我堂弟,他也是龙虎山道门的。”
可李富强并没见过这五位姑娘,询问一番后我才得知,整个龙虎山,共有九十九座山峰组成,其中道观无数,哪怕是同一座山上的道士,互相没见过面的情况也很常见。
这五位姑娘,也都是被师父派下山,组队来阴间历练的,可师父是个大马虎眼,没给她们交待穿衣这件事,导致她们身陷这般囧境。
我听了也是一乐,我跟龙虎山怪有缘的,我要是能活着回到人间,一定要去趟龙虎山。
苏翠翠裹着毛毯,灵动可爱的眸子里闪着泪花,拉着我胳膊柔声说:
“李哥,你好事做到底,给我们找几件衣服成吗?”
我一看这五位姑娘,凄惨可怜的模样,心里不忍,我再冷血,也得卖朱天师一个面子不是?
于是我就脱下最里面的秋衣,让苏翠翠换上,欧阳薇和马义也走上前来,各自脱下一件秋衣递给她们。
可姑娘有五个,四件上衣还不够穿,而且不能只穿上衣,不顾下边吧?
阴间风这么大,凉嗖嗖的,冻的这几个小姑娘直夹腿。
我们上身有羽绒服,匀出一件秋衣可以,秋裤可不敢给了,我们自个腿都冷的直打摆子,哪还敢往外给啊?
咋办呢?
马义想了一招,之前在五楼太平间烧纸,还剩下一些,他都给带上了,只见马义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沓黄裱纸,又拿出剪刀和胶水,裁剪一番后,做出五条纸裤出来。
纸裤做完,直接穿还不行,太单薄易碎了,马义口中念诵咒音,又在纸裤上打下了神通,这才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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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翠翠接过五条纸裤,感激的小脸通红,小声说:“请你们……转过身去。”
我们四个转身,姑娘们换好衣裤,重新裹上毛毯。
我询问她们的道行,这五个姑娘都是小修行人,入门也就三五年,苏翠翠是她们中最小的小师妹,姑娘们会一些简单的道家避鬼法门,会画符,也都学了些世俗功夫,轻功,擒拿手之类的,应付些寻常蠢汉,不成问题。
问题是这里是阴间,敢长期游荡在这里的活人,一个个都具备大神通,危险无比,对于这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来说,这些人,可比厉鬼可怕多了。
马义划拉着手中的小平板,看了一圈后,说:“这附近有个小屋,还算安全,你们可以在里边过夜,等过了24小时,回来坐飞机返回人间。”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也没法带这五个拖油瓶行动。
我们说话的这功夫,身后那架大飞机很快就消失一空了。
偌大个机场,除了漫天的大雾,什么都不剩下了。
马义说出这个提议,姑娘们也都表示没意见。
也没人出言责备她们冒失,莽撞,事已至此,再搁这马后炮就纯属嘴贱了。
姑娘们也算没白来,下来看了,溜达了,还住了一晚上,人间十五亿人口,能有几人有这样的待遇呢?
最主要的是,她们知道生死这档子事了,以前没见过阴间,谁相信那玩意啊?那不都是封建迷信瞎编出来的吗?光听师父讲,也未必能信。
现在来了,看到了,信了。
这就已经意义非凡了。
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提前知晓阴间,对一个人余生的价值观,一定会产生质的影响,这种事马义经历的最多,他年轻时有个朋友,是个不信鬼神的人,这人性格非常外向,嘴很碎,一天到晚说个没完,认识不认识的都能陪着唠一宿。
就这么个人,马义带他去了次阴间,回来后,这人性格变的特厉害,变的沉默寡言,内敛了许多。
马义捧着小平板,走在最前面带路,众人紧随其后,苏翠翠显得非常好奇,四处张望,伸手在地上抚摸着:
“这是水泥路啊!跟人间的机场一模一样,手感好逼真!”
马义头都不回道:“是啊,人间有的,这里都有,人间没有的,这里也有。”
阴间的雾太大了,周围影影绰绰的,能见度也就五六米,一阵阵刺鼻的纸灰味传来,呛的姑娘们直流眼泪,苏翠翠咳嗽着追到我身边来,勾着我胳膊说:
“李哥,你说人死后,都会来这里吗?”
我说那不一定,阴间,地狱,畜生道,修罗道都可能去,这个要看具体情况。
道家强调修行,修行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死后,灵魂能彻底脱离六道苦海,往生去更好的世界吗?
苏翠翠又问我:“那阴间为啥这么大的雾呢?”
这个我也答不上来,苏翠翠不知道,我的未婚妻就在旁边跟着呢,她这样勾我胳膊,弄的我怪紧张的。
还好,欧阳薇心眼没那么小,并没有在意这个。
说话的功夫,我们走了几里路,幸运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死物,路上,这五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直围在我身边,跟小鸟似的,不停地叽叽喳喳,问这问那的。
救她们的人是我,姑娘们自然把我当成了大哥哥,对我没有丝毫戒备,可惜,我对阴间的了解也很有限,她们问的很多东西,我根本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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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马义所说的安全小屋了,我们走到跟前,只见那是个白墙白瓦的农家小院,孤零零地伫立在无边大雾中,院子里边是一间小平房,空地上还有一口井。
我们进到院子,推开铁门进屋,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大坟,土腥子味来的非常猛烈,呛的姑娘们捂着嘴后退。
阴间的每座建筑,每个房间里基本上都要有座坟,我和马义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李富强和欧阳薇是头一回见到这阵势,都挺害怕的。
李富强问马义:“马叔,这坟有什么说头吗?”
马义想了想,说:“我以前听一个很厉害的高人讲过这事,说阴间是人间的投影,人间每有人搬到新家,组建家庭,投影到阴间后,就对应地会出现一座坟……这东西挺不吉利的,我还是别往下讲了。”
我走进小屋里,转着圈看了眼,里面就一个房间,四十来平,没窗户,阴沉沉的,大坟立在屋正中,四周空荡荡,也没任何家具。
马义说,这小屋虽然看着埋汰,但还算安全,他过去曾在这里落过脚。
等五位小姑娘进屋后,马义认真地叮嘱她们:“一会我用幻术,给你们把门封了,你们在屋里老老实实待着,尽量保持安静,一定不要出门!”
“任何人敲门,都不能开,也别答应!记住了吗?”
姑娘们点头:“记住了!”
马义又指了指手腕上的电子表:“看好时间,24小时快到了,你们就可以去机场了。”
一个姑娘娇滴滴问了句:“为什么非要等够24小时呢?”
马义说:“那都是中阴定的规矩,具体咱也不知道,总之啊,这阴阳两隔,阴间可不是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事情交待完,我们就准备离开,苏翠翠依依不舍地拽着我胳膊,动人的眸子里泪珠直打转:
“李哥,我好害怕!你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我余光看到欧阳薇冲我比划抹脖子的手势,心顿时一惊,连忙拒绝道:“这个我真陪不了,我还有事要办,委屈你们下,今晚在这屋里过个夜,明个就可以上飞机回家了。”
见我执意要走,苏翠翠显得失落极了,我身上也没什么能给她的东西,我摸了摸口袋,摸出一把弹簧匕首,塞到苏翠翠手心里,叮嘱她保护好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来到院子后,马义关上铁门,比划着手势打过去一道幻术,铁门消失了,和周围墙面融为一体,也变成了一面白墙。
从外边看,这小屋子无门无窗,跟座碉堡似的,但里面的人不受影响,想出来,随时推门就能出来。
安顿好五位姑娘后,我们离开农家小院。
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我拿出朱雀炉,捧在手心里,将写着欧阳劫姓名和八字的小纸条,塞进炉里点着,很快,一股淡淡的青烟冒了出来,直指向东南方向。
周昆教我的这个找人神通,非常好用,它不但能通过烟的走向,锁定对方的方位,甚至还能通过烟的浓淡,来大致预判出距离。
烟越浓,距离越近。
我瞧向朱雀炉里的烟,它淡的几乎都快看不见了,这说明欧阳劫的下落,距离我们还比较遥远。
欧阳薇连忙问马义:“这里的东南方向,是通往哪的?”
事关亲生父亲的下落,欧阳薇稚嫩的小脸显得很是焦急,很希望从马义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地址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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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义低头看了眼地图,说:“机场附近地形开阔,我只知道东南方向有片树林子,再往后通向哪,我就不清楚了。”
没了阳楼磁场的阻隔,我和野狐禅世界再次建立了连接,我耳边终于传来青丘熟悉的声音:
“李狐狸,为师要恭喜你啊,你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阴打工仔!”
这只大妖狐能读出我的记忆,我来阴间前经历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了。
我说师父啊,我这还有正事要办呢,我可没心思听你讲笑话。
青丘笑了几声,问我:“你那个岳父,周昆呢?”
他这一提醒,我猛地想起来,周昆和姜幼初父女双修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一人一鬼,道行都是突飞猛进,如今的周昆,已经成为了接近阴物的存在了。
这么猛的关系,我干嘛不用呢?
我立刻起身,对众人道:“这里是周昆的地盘,咱们先去阴楼,把周昆喊上!请他给咱们带路。”
大伙都没异议,这里是阴间,强如马义这样的人,都不能保证自身安全,大雾深处,各种扭曲的厉鬼,死物,以及说不上名字的未知物种横行,有周昆押这趟镖,找起人来就方便多了。
马义指向我们身后:“阴楼在北边,离这倒是不远,我认识路。”
二话不说,我们立刻出发,朝着北方前行。
走过机场区域,我们来到一条僻静的马路上,公路上的雾淡了许多,视野扩充到十米开外,我边走边瞧向远方,假如这里是末世,公路上一定停满了废弃的车辆,可路偏偏干干净净,连辆纸车都看不到,这也将原本沉闷的气氛,压的更加阴森和吓人了。
四人小队,在诡异的寂静中前行着,马义转过头来冲我们笑了笑:
“别那么紧张,这片区域还算安全,死物一般不来这。”
“咱们更多要防着点同行,这地方可没有法律可言,在阴间碰到陌生活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戒备地注视着路两旁的灌木树丛,我想说,这阴间真不是活人该来的地儿,雾大也倒罢了,主要是那铺天盖地的纸灰味,闻的人太上头了。
连植物的枝叶,都呈现出不详的死灰色。
好在这一路,我既没有遇到活人,也没遇到鬼。
走了大概三公里远,李富强呛的受不了,大声咳嗽着:“这该死的纸灰雨,啥时候才能停啊?”
马义拍打着头发上的灰:“都是阳间烧下来的,啥时候人间没人烧纸了,阴间的雨才能停。”
李富强厌恶地捂着鼻子:“中阴该给咱们配上防毒面具的,照这样式走下去,咱们非得一氧化碳中毒不可!”
我笑道:“你人在阴间,你跟我扯一氧化碳中毒呢?你咋不说你手机连不上阴间的wifi了呢?”
看着李富强抓耳挠腮的滑稽模样,欧阳薇边忍着笑,边伸手拍他的肚子:“这胖的,给人愁的,你可别回到人间一称,结果给胖了五斤啊!”
李富强气喘吁吁地提了提登山包:“姐,你不说不要紧,你这一说,我一下就饿了……”
“嘘!”
欢快轻松的气氛,瞬间被马义打断!
前方横着一颗水缸粗的大树,我们猫着腰,躲在树后边,探出脑袋往前张望着。
我已经能看到阴楼了,它就在公路尽头的大雾深处,有几扇窗户亮着灯,非常显眼。
可我们过不去。
阴楼跟前,不远处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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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老妇身上散发出的气场能判断出,这玩意可比大厉鬼凶的多,可她又不是阴物。
那她是什么呢?
马义瞳孔剧烈收缩着,神色阴沉无比,捂住嘴,冲我们密语道:“这是聻(ni)!”
南朝宋宗室刘义庆集合门客所撰的《幽冥录》中有记载:人死成鬼,鬼死变聻。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即使阴间的鬼,它也不是永恒存在的,阴间的鬼,是可以被活活饿死的,要不咋能称这地方为“饿鬼道”呢?
大厉鬼被饿死后,就成了聻,这里,我也不讲那么多专业术语了,就通俗把它理解成饿死鬼吧。
马义说,饿死鬼这物种,是非常恐怖的,这玩意阴物看到了都得远远避开,倒不是说它比阴物厉害,主要是饿死鬼这玩意,是杀不死的,它都已经死过两回了,不能再死第三回了。
一旦被饿死鬼发现,甭管你是人是鬼,它一定会缠着你不放,不死不休。
跟特么一张发馊的破抹布一般,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
所以哪怕凶如阴物,也很忌讳遇上饿死鬼。
这只躺在公路上睡觉的老妇,正是一只货真价实的饿死鬼。
李富强哆嗦地收回脑袋,指了指一旁的灌木丛,小声道:“咱们绕路吧!”
马义脸色难看到吓人,冲李富强道:“你往路边挪一下试试?”
李富强就蹲在地上,往路边爬了两步,这时候,最特么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胖子这一动,远处那老妇也跟着动了起来!
老妇平躺在地上,身体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态,在粗糙的柏油路面上平移着,李富强一停,那老妇也跟着停了。
我头皮嗡嗡地炸着。
马义招呼着我们往后退,边退边密语道:
“都看到了吧?你们以为人家睡着了,人家正搁这捕猎活人呢!咱们不管直行还是绕路,只要靠近这个特定范围,就会引起饿死鬼的警觉!”
“要是再敢靠近,她就要跳起来吃人了!”
我解释下马义的意思,他是说,以饿死鬼为中心,有一个大圆,我们已经无限接近于这个圆的边缘了,再靠近是行不通的。
而这个圆,恰好笼罩了阴楼入口,我们想进楼找周昆,是没路可绕的,只能等老妇离开了才行。
我们在远处等了好一阵,老妇尸体般躺在地上不动弹,始终没有要走人的意思。
再往下等就没意义了,阴间的时间分分秒秒,都非常宝贵,首先这食物问题,就是个大难题。
在饿鬼道,人的饥饿速度,是要比人间来的快很多的,李富强一直嚷嚷着饿,别说他了,我和欧阳薇这会都觉得肚子空荡荡的。
找周昆的计划,被突然出现的饿死鬼给打断了,没法子,这玩意我们对付不了,只能原路返回,从机场区域朝东南方向前行,寻找欧阳劫的下落。
“孩子们忍一忍。”路上,马义轻声安慰我们道:“一条路走不通,就改走另一条,咱们边走,边找寻食物,东南边的树林子里,一定有能吃的东西。”
李富强死咬着牙:“树上最好能长出羊腿!我烤的羊肉串,香的直冒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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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说,饿鬼道里的活人,比鬼都可怕,同类相食的事件,在这里随处可见,这鬼地方,压抑就压抑在这了,是人是鬼,都得饿肚子。”
欧阳薇想起那只饿死鬼,有点后怕道:“多亏她躺在了路正中,隔老远就能看见,要是饿死鬼躺在树林子里,身上再盖着树叶当伪装,那咱们可就要栽大跟头了!”
马义:“你提醒了我,一会咱们进树林子了,第一要格外留心脚下,第二,尽量把气场投出去,小心检查四周,免得中了脏东西的埋伏!”
说话的功夫,树林子就到了,我们拨开漫天大雾,来到跟前往里瞧去,前方是一大片阴惨惨的树林子,范围很大,看不到头。
阴间的植物,和人间有很大的区别,我就瞅这些树,一颗颗跟电线杆子似的,直冲云霄,破损的树皮里,露出森森点点的白骨,仿佛树干里藏着无数根死人骨头似的,形态很是骇人。
而且树叶子也不是绿色的,以灰白色和黑色居多。
凄惨的阴风猛烈地刮着,刮不动大雾,却刮的枝叶猛烈摇晃,树林子里发出阵阵鬼哭狼嚎,画面吓人至极。
可这片数林,是搜寻欧阳劫的必经之路,我们如果不从这里过,就要爬一旁的山,那山倒是不高,山壁却跟镜子似的,根本没有攀爬的可能。
周围能见度太低,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路,刚好马义说树林子里有食物,那说不得,只能硬着头皮闯它一闯了。
四个人并排走进树林,一进去,风唰地就停了,我抬头瞧去,我们头顶树木的枝叶,生长的非常茂密,雨伞似的替我们遮挡了纸灰雨。
在这里,终于闻不到那恶心的纸灰味了。
脚下,是厚厚一层腐烂的树叶,踩上去很是柔软,偶尔发出噼啪的树枝断裂声,我们四个就特么跟扫雷的步兵似的,小步地往里面挪着,生怕踩到不该踩的东西。
好在倒霉了一路,总算是好运临头了,我们有惊无险地越走越深,这里很安静,没有任何死物的气味。
我捧着朱雀炉,跟随着青烟的方向前行,不知不觉中,已经到达了树林深处。
这里,树木的间隔变得稀松了许多,地上没了落叶,结实的泥土踩上去,给人内心带来一种说不上的踏实。
“找到吃的了!”
马义脸露狂喜,冲到不远处的一颗小树前,指着它道:“这树上有尸香果,那可是好东西,能带来极大的饱腹感,吃一枚,能管半天饱!”
我们一听这名字,都有点发怵,马义笑着说:“它就是个学名,跟尸体可没半点关联,很有营养的,放心吃!”
我抬头瞧去,这颗树有七八米高,树干歪斜扭曲,光怪陆离,我们村外边就有一颗类似造型的歪脖子树,经常有人在树上吊死。
最上方的枝条上,稀稀拉拉,长着些深蓝色的果实。
蓝色的植物,放在自然界,那可是剧毒的象征,好在阴间没这讲究。
行走了小半日,每个人都饿的头晕眼花,我二话不说,拽起袖子就抱着树往上爬。
在恐怖指力的加持下,我爬树如走平地,指头跟插豆腐似的,轻松插入树干深处,三两下就窜到了树上,摘了果子往下扔。
一颗树上,满共就长了九枚果子,有一枚还是烂的,李富强从背后抽出口锅,接下果子,这胖子是真饿惨了,也顾不上埋汰,抓起一枚就往嘴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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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了拍手,跳下树,见李富强吃的是满嘴流油,我问他:“八戒,好吃吗?”
李富强拼了命点头:“香完了简直!”
八枚果子,我们四个人手两枚,我注视着婴儿拳头大点的蓝色果子,用袖子擦了擦,闻了下,没闻到怪味,我咬了一口,顿时一脸的古怪。
尸香果?
这玩意吃起来,口感怎么跟肉一样?
你要硬要我形容,它让我想起了把子肉,肥瘦分明,肥而不腻,香的直冒油。
我们四个人坐在地上,一人吃了一枚果子,连核都嚼碎了下肚,只感觉说不出的舒畅,饱腹感来的非常猛烈。
马义吃完最后一口,擦了下嘴角的油,回味着感叹道:“尸香果,在阴间可不常见,上次吃它时,还是在上次。”
李富强一枚果子下肚,又看向剩下的那一枚,吞了吞口水,马义警告他道:
“悠着点,阴间食物非常稀缺,我刚才也是饿坏了,忘了提醒你们,一次吃一整枚尸香果,这也太奢侈了。”
填饱肚子后,我们又喝了些矿泉水,继续前行。
马义错误预判了这片树林的面积,它不是树林,是森林,大到无边无际。
这并不能怪马义,在阴间,视线被大雾严重遮挡,很多时候都是盲人摸象,管中窥豹,你看到了一间房,那后面可能是一座城市,你看到了几颗树,其实那是森林。
在厉鬼眼中,人间同样弥漫着大雾,在晴朗天气下,人的视野能达到25公里远,厉鬼却只能看清十米内的事物,来到阴间后,视野这块,人鬼都是一视同仁的。
阴暗不见天日的森林中,四个人急速前行着。
没有风吹,没有鸟叫,这片森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四周的景物都极度一致,如果没有朱雀炉的指引,我们早就迷失在其中了。
晚上十点那会,所有人都累的走不动了,决定停下来休息,我始终在留意着手中的朱雀炉,发现青烟比之前浓烈了些许,这说明我们走的方向是对的,我们更加接近欧阳劫的所在了。
放下背包,我们三个爷们站在树前,并排放水,欧阳薇红着脸转身回避。
我拽起拉链看向四周,这里是一大片柔软的草地,四周被粗壮的树木所包围,天空斑驳的白光照进森林,四下空谷幽静。
我们都疲惫极了,浓烈的困意席卷而来,马义伸着懒腰,含糊地说:“尸香果是这样的,营养是丰盛,能极大缓解饥渴,补充肉身活力,可它……它吃了犯困啊!”
李富强哈欠连天:“那还等啥啊?赶紧搭帐篷睡觉吧,困死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戒备地看向四周,偷摸地问青丘:“师父,我敢在这过夜吗?”
青丘离线了,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我感觉这片森林,在阴间属于相对安全的区域,不知是什么原因,脏东西都不愿往这钻,我们这一路十几公里走过来,并没有看到任何死物。
马义也疲惫地四下张望着:“这里我也是头回来,按理说,咱们不该在阴间的野外过夜的,最好还是继续往前走……”
说着话,马义却从背包里取出了帐篷,当一个人困到极致时,哪还管的了那么多?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原地睡倒。
欧阳薇也在不停伸着懒腰:“睡几个小时再上路,没关系吧?”
马义眼皮子都快耷拉下来了:“没关系……”
四个人里,只有我还保持着几分清醒,想了想,我说这样,马叔,你带的帐篷最大,咱们四个人睡一顶帐篷,遇险时互相也有个照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另外每人两小时,轮流守夜。
第一波我来守,两个小时后,换胖子守,然后是马叔,欧阳薇最后。
众人都表示同意,很快,马义就搭好了帐篷,三个人拿着枕头和睡袋,就钻进去睡了。
我独自一人,盘着腿,守在帐篷外边,太安静了,我脑袋不停往下沉,每次快睡着就猛掐自己人中。
看着表,我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小时,起身钻进帐篷,换胖子出来。
我太困了,我躺到欧阳薇身边,眼睛刚闭上,意识就消散了。
这一觉睡的轻飘飘的,我也不知是做梦还是咋地,总感觉周围不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咯吱咯吱的,我想睁眼去瞧,眼皮子却沉的根本睁不开。
睡了不知多久,我被一股奇异的声音吵醒,睁开眼,我迷瞪地看向四周。
帐篷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坐起,他们三个去哪了?
欧阳薇的羽绒服被丢在了帐篷里,我抓起来闻了闻,上面还带着她温暖好闻的体香味。
外边那么冷,她哪怕是去小解,也不可能羽绒服都不穿啊?
一种巨大的不详感,笼罩了我全身,就在这时,帐篷的拉链,从外边被一点点拉开了。
我脸上浮现出猛烈的阴冷杀机,新学来的黄泉地狱转生已经捏在手里了,随时要打出去!
拉链下滑的速度非常慢,我额头冒出冷汗,未知的恐惧铺天盖地压过来,我想象着帐篷外边,正站着一只阴惨惨的扭曲死物,而欧阳薇等人的尸体,已经被它挖的只剩下皮了……
我牙齿都快咬出血了,帐篷被拉开的瞬间,我右手指诀平推出去,却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帐篷外边,是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看起来非常幼稚,顶多也就刚上初中。
小姑娘拉开帐篷后,小脑袋探进来,好奇地张望着我,咯咯笑着。
我阴沉着脸,猛地窜到帐篷外边,眼前的画面,惊了我一大跳!
小小一片草地上,站着十几号小姑娘,她们清一色都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胳膊腿露在外边,正直勾勾地注视着我。
她们最小的,只有十来岁,最大的也不过14,5岁,这些小姑娘并不是鬼,而是刚死没多久的生魂,奇怪了,她们不该结伴去冥湖彼岸投胎吗?为什么都跑到这片僻静森林里来了?
远处的一棵颗大树上,还源源不断有小姑娘往下爬,她们爬树的动作非常娴熟,一个个跟鬼猴子似的,难道她们是住在这片森林里的精灵吗?
她们跳下树后,纷纷向我走来,很快,草地上就聚集了三五十号小姑娘,齐刷刷盯着我各种看。
我特么当时就傻眼了,随便挑选了个丫头,蹲下身问她:“你是个什么玩意?”
这句话问的很不礼貌,但这里毕竟是死者的世界,我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了,那小丫头也不生气,回答的很认真:
“我叫徐媛,我家住哪哪,我爸叫啥啥,我妈是谁谁,我在XX学校上学,我我刚死没几天。”
是生魂,没错了,我连忙又问她:“徐媛,哥哥打听个事,有个很漂亮的年轻姐姐,一背着锅碗瓢盆的胖子,还有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大叔,这三人你见过吗?”
徐媛双手背后,点着头道:“见过,你说的这三个人,已经被欢喜佛给掳走了。”
欢喜佛?这又是个什么叽霸东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站起身,在四周仔细检查着,他们仨的背包被丢弃在原地,胖子的炊具散落了一地,我还在草地上找到了一颗中山装扣子,以及欧阳薇的粉色猫耳发卡。
一股滔天的凉意,从我头顶直灌脚后跟,我一屁股坐倒在草地上,整个人冷飕飕的。
我们四个人一块来的,一觉睡起来,他们仨都不见了,只剩下了我一个,这就好比你去鬼屋探险,你不怎么觉得害怕,因为你身边有小伙伴。
恐惧,是可以被身边同伴均摊的。
突然一眨眼,同伴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你独自一人,这种巨大的孤独感,几乎很难用言语形容,伴随着无尽的恐惧,让我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徐媛?徐媛?”我呼喊之前那小丫头。
正在草地上玩耍的徐媛跑过来,幼稚的小脸看向我。
我摸着她的小脑袋问:“欢喜佛是谁?我在哪能找到它?”
徐媛眨着眼道:“欢喜佛的全名,叫万寿欢喜佛,我们都是它的干女儿。”
通过徐媛的讲述我得知,这个所谓的欢喜佛,是附近一只臭名昭著的阴物,这三五十号小姑娘死后坠入阴间,前往黄泉路的途中,很不幸地被欢喜佛掳回家。
与其说她们是欢喜佛的干女儿,倒更像是对方的童养媳。
徐媛告诉我,这个欢喜佛白天还算正常,到了晚上就变样了,会对她们做出难以启齿的事。
所以姑娘们晚上不敢回家,都躲在森林里树上过夜。
我听到这,算是明白了,这个自称为欢喜佛的阴物,简直就是个色中恶鬼!
这帮可怜的生魂,死后也不得安静,落入恐怖的阴物手中,被控制着,囚禁着,饱受对方的摧残和虐待。
昨天夜里,欢喜佛闯入这片森林,来寻找它跑丢的“女儿”们,无意间发现了我们的帐篷。
徐媛躲在树上,看到了当时的全过程。
徐媛说,当时漂亮姐姐正在外边值班,欢喜佛从背后悄无声息地接近,捂住了她的嘴。
欧阳薇大惊之下,想呼救,可欢喜佛有一只勾魂铃,它一摇铃,欧阳薇就叫不出声了,成了行尸走肉,不受控制地跟在了欢喜佛身后。
欢喜佛很贪心,控制了欧阳薇后,它又看向一旁的帐篷,摇了几下勾魂铃,马义和李富强也失魂落魄地从里面爬了出来,跟到了欢喜佛身后。
最后还剩下个我,欢喜佛对着我连续摇铃,我半天没有动弹,欢喜佛轻咦了声,钻进帐篷里来抓我。
徐媛说,欢喜佛手够到我的瞬间,我身体里突然传来一阵阴阴的狐狸笑声,紧接着是咔嚓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很脆的东西,断裂了似的。
徐媛说到这,我连忙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阴如意,果然,我摸到了一丝裂纹。
这个水晶制的小狐狸,是妖狐遗留的护身秘宝,它替我挡下了一劫,当时欢喜佛受到了阴如意的反噬,手掌像被雷劈了似的,焦糊一片。
欢喜佛被狐狸笑声吓住了,觉得我这只山芋太过烫手,它就没再碰我,拉上帐篷拉链,退了出去。
欧阳薇,马义和李富强三人,身上可没有保命的物件,他们就这样,被欢喜佛勾了魂,跟着去它家了。
接下来,徐媛的一番话,更是听的我如坠冰窟!
“那个漂亮姐姐,欢喜佛看上她了,抓她回去,准备这两天就娶她当新娘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稚嫩的童音入耳,却像尖刀般扎的耳膜生疼,那一刻,我眼前的世界满是血色,恐惧,也渐渐被无法抑制的狂怒所取代。
我又问徐媛:“胖子和老大叔呢?”
徐媛说:“欢喜佛收他俩当家人,可他们是活人,吃不了欢喜佛的食物,欢喜佛一定会生气,将他们给活埋了!”
我说行,帐篷我也顾不上收,一把抓起朱雀炉塞进口袋,拉着徐媛的小手说:
“走,带我去找欢喜佛。”
徐媛却死活不肯走,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哥哥,你别去,你斗不过欢喜佛的。”
我冷冷看向在场的小丫头们,问她们:“你们就心甘情愿被欢喜佛奴役吗?都不想恢复自由吗?”
四下鸦雀无声,一个丫头冷冰冰对我道:“自由了又能怎样?这里是阴间啊!”
“我听说,冥湖的摆渡人,会向我们索要心肝目当船票,这么贵的船票,谁能给的起啊?”
“你是人,你不知道,生魂比人更怕疼,心挖出来,是安不回去的!我们会活活疼死的!”
“是啊。”旁边几个丫头也附和道:“欢喜佛虽然晚上猪狗不如,但白天它对我们很好的,给我们吃,给我们穿,它还亲口答应过,我们只要伺候它一百年,它就亲自开船带我们去彼岸!”
“不要船票!”
我冷冷地扫视着一张张幼稚的小脸,低头看向身旁的徐媛:“你呢?”
“你也打算给欢喜佛当一百年的女儿吗?”
“我不!”徐媛坚决地冲我摇头:“我带你去!”
我对她说:“行,等我杀了欢喜佛,你就自由了,你去冥湖找百小戏,报我的名字,他不收你船票!”
话说完,我也不管其余猫狗,拉着徐媛就走。
剩余那些小姑娘,既不羡慕也不嫉妒,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离去。
后来徐媛告诉我,在经历阴物的漫长折磨,囚禁后,这些女孩们的心智已经开始扭曲了,用不了百年,再过一小段时间,她们就会从生魂变成厉鬼。
到那时,她们失去了姿色,形态变的阴森,丑陋起来,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欢喜佛会立刻毫不留情地吞噬掉她们。
这样的血腥场景,徐媛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我们穿过草地,朝着森林腹地前行。
路上徐媛紧张的手心都是冷汗,抬头问我:“你真的有把握赢过欢喜佛吗?”
“因为你一旦输了,下场可是很惨的。”
我说,昨晚的画面你看到了,欢喜佛能伤的了我一分一毫吗?
我这话说的非常心虚,我欺骗了徐媛,我虽然已经具备了因果律和死者之妆,可我距离阴物还差的很远,如果欢喜佛真是阴物,那我别说杀死它了,我连伤到它一根头发丝都做不到。
而且我唯一仰仗的护身秘宝阴如意,也不是能无限制使用的,有第一道裂纹,就有第二道第三道,迟早有一天,阴如意会彻底破碎,消失。
但我没有别的选择,我的未婚妻和堂弟都被虏走了,这种情况,任何有点血性的人,都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对方拼命。
我不光有血性,还有智慧和机缘。
一会到地方了,我先躲在暗处观察,看这个欢喜佛到底是怎样的阴森篮子,然后再制定具体的对策。
徐媛沉默片刻,松开我的手,跑到前方带路,边跑,边气喘吁吁道:
“你最好能杀死欢喜佛,我相信你,我为你赌上了一切,它要是知道我出卖了它,带人来抢它的新娘,我就死定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应付地答应着,事关生死,我一刻都不敢耽误,和徐媛在森林里狂奔着。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已经快跑出这片森林了,这时候,我眼前浮现出野狐禅的画面,青丘终于和我连线了。
“师父!救命啊!”
我边跑边冲他呼救。
“慌个毛毛?”青丘正在美丽的曼陀罗草原上独自遛弯,转过身,灵动好看的眸子瞧向我: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事越大,你就越不能慌!你反而要笑!我们遇到一切困难……”
我立刻打断他道:“你就别搁这冬泳怪鸽了,我问你,你跟阴物比,谁厉害?”
青丘眨着可爱的狐耳,一脸的恼怒:“下贱的死物,也配和我相比?我杀阴物,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说那成了!一会遇上欢喜佛,师父你直接上我的身,咱们干脆利索,把这件事解决了,回到人间后,我一定买好吃的孝敬你老人家。
青丘摸着下巴道:“可以是可以,但没必要。”
“李狐狸,你的劫难,你自己度过,我可以在关键时刻,指点出你看不到的因果,但你要为师代你应劫?你是在想屁吃!”
我沉默不语,青丘说的没错,自古以来,应劫没有他人代应一说,统统都是自己去想办法硬扛,扛的住扛,扛不住也只能认命,死就完事了。
因为但凡敢找人代扛,那下一次劫来的会猛烈十倍,百倍,到了那时候,没人再敢来帮忙,死相可就惨烈的多了。
我也是遇上大劫心情烦躁,把这事给忘了。
各种带刺的灌木,树叶子抽在我脸上噼啪乱响,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心急如焚,越跑越快。
当时我就在寻思,我李三坡未过门的未婚妻,让别人抢去当新娘子了?我双目喷火,气的都要爆炸了,这个欢喜佛,我不把它裹上面粉,下油锅炸个三五千遍,不把它骨头嚼成渣咽下去,我能出这口恶气吗?
弄不弄的过,先看了再说!
跑着跑着,徐媛放缓脚步,说:“快到了!就在前面!”
我顺着女孩指尖瞧去,前面的空地上,有个两层的大房子,通体漆黑,房子外边有几个铁笼,关着些活鸡。
阴间是有动物的,但这些动物有一个算一个,都很邪性,舅姥姥就是个典型。
我就看铁笼子里的那些鸡,一个个跟静止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死死盯着我看,要不是它们的眼珠子还在转,还以为是标本呢。
这栋房子坐落在森林的最边缘,后边是漫天的大雾,几条公路带着弯延伸出去,不知通往何方。
我蹲下身,躲在灌木后边,徐媛小嘴凑过来,在我耳边悄声道:
“欢喜佛的眼珠子,不在脸上,而是被它保存在二楼抽屉里的宝盒中,只有吃饭和外出的时候它才会戴。”
我看着她:“所以欢喜佛是个瞎子?”
徐媛点头:“不但瞎,听觉和嗅觉也不怎么好,要是换成别的阴物,这么近的距离,你身上的活人味,它早闻到了!”
我嗯了声,又问徐媛:“我那三个朋友被关在哪?”
“你等着,我进屋瞧瞧。”
徐媛站起身,走进了那栋房子,我在外边心神不安地等了好一阵,徐媛总算出来了,她刚一出门,屋里就传来一道阴森的男声:
“闺女,别跑远了啊,门口玩会就行了,再敢跑树上过夜,干爹抽你的小屁股!”
徐媛乖巧地答应着:“是,干爹。”
这小姑娘出门后,并没有急着过来,而是蹲在门跟前玩耍了片刻,确认屋里安全后,这才来到我跟前,悄咪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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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开饭了。”
我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前方这栋黑房子,我不停做着深呼吸,接下来,我将面对的是一只阴物,而且这只阴物,可不像302老爷子那么好说话,这玩意是真正的色中恶鬼,具体手段目前未知,总之,我必须慎之又慎地应对,不能出现丝毫差池。
否则,我们所有人,包括徐媛在内,今天全得死在这。
强压着恐惧,我调整好呼吸,猫着腰,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房子右侧。
当我路过门外的提笼子时,里面的鸡全部拧过脑袋,血红色的眸子死死锁定着我。
我给这些鸡盯的后背直起鸡皮,没有理会它们,来到右侧后,我蹑手蹑脚地趴在窗户跟前,往里张望着。
屋里光线很是阴暗,客厅里摆放着一张极大的长方形餐桌,桌上放着些白蜡烛,烛光摇曳不定。
餐桌两侧坐满了人,其中两人,正是马义和李富强!
马义的头发乱糟糟的,中山装的扣子都被撕开了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李富强的情况更糟糕,此时的胖子脸白如雪,看起来非常害怕,嘴唇不停哆嗦着。
也多亏欧阳薇给他做过催眠治疗,按照胖子以往的尿性,此情此景,早给他吓的吐泡泡晕倒了。
确认他俩还活着,我微微松了口气,餐桌旁的其余人长啥样,我也没顾得上看。
欧阳薇现在是个啥情况呢?我抬起头,瞧向二楼窗户,太高了,我上不去。
见徐媛像跟屁虫似地跟着我,我皱着眉问她:“你还跟着我干嘛?你已经自由了,还不快跑?”
徐媛撩开长发,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看这小姑娘脖子上,戴了一串铁项链,坠子是一块三角形的铁锁。
指着胸前的铁锁,徐媛说:“我们每人,都有这么一个锁,包括你三个朋友在内,这玩意锁的是魂魄,只要戴到你脖子上,你就跑不掉了,你敢摘下它,欢喜佛立刻就会察觉到,它都不用来追你,它只要动一个念想,就立刻能将你碎尸万段!”
“要不然,欢喜佛怎敢放我们外出玩耍呢?因为它知道,我们逃不掉!”
我听完徐媛的讲述,又看了眼屋里,果然,马义和李富强脖子上,也都挂着一块这样的锁。
我摸着徐媛脖子上的锁,那玩意手感阴冷阴冷的,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规则之力,硬取,肯定是行不通的。
只有用钥匙开启后,徐媛等人的魂魄才能重获自由。
锁的钥匙,被欢喜佛含在嘴巴里,吃饭它都不取出来。
徐媛跟到我跟前,问我:“哥,你想出对付欢喜佛的计划了吗?”
我沉默片刻,对她道:“我打算先混进屋去,想办法搞到钥匙,你刚才说,漂亮姐姐被关在二楼,对吗?”
徐媛嗯了声,奶声奶气道:“姐姐被关在二楼仓库,欢喜佛选了黄道吉日,打算后天和她成亲。”
“刚才我进屋时,还听欢喜佛在抱怨呢,他说漂亮姐姐性子很烈,姐姐以咬舌自尽相逼,欢喜佛挺害怕的,所以暂时没敢碰她。”
我担心我们的密语声,会惊动屋里的欢喜佛,徐媛却毫不在意,说你放心,你只有进屋了,欢喜佛才能察觉到你,他听力和嗅觉都不好,我们在屋外正常说话,他肯定听不到的。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如何在不引起欢喜佛察觉的情况下,进屋偷到钥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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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佛有个管家,名叫小英阿姨,她负责照顾欢喜佛的饮食起居,你进屋的第一道难关,就是这个小英。”
“小英不像欢喜佛,小英很敏锐,看到外人闯入,它一定会大喊大叫的。”
徐媛眨着灵动眼睛看向我:“我可以把小英骗出来,你把它宰了,然后你就能进屋了。”
我问她:“小英是厉鬼吧?”
徐媛双臂抱膝,蹲在我面前答道:“是普通的厉鬼,你可别告诉我,你连厉鬼都对付不了?”
我说小英我能对付,问题是,开锁的钥匙,含在欢喜佛嘴里,我进屋后,又该怎么把它偷到手呢?
徐媛皱着眉:“你真笨,你可以假扮成小英阿姨,来接近欢喜佛啊!”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徐媛,这小姑娘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逻辑有纰漏,吐了吐舌头道:“我忘了,小英是女的,你是男的……”
我躲在黑房子的窗户下边,连线到青丘,我说师父,你教我个模仿女人说话的幻术吧!
青丘冲我笑着:“这个还轮不到我来教你,李狐狸,你往你身后看!”
我后脖子一下起了层寒毛,手中捏诀,猛地转身瞧去。
距离我百米开外的树丛里,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你在这待着,我马上回来。”
叮嘱徐媛之后,我蹑手蹑脚地朝着脚步声走去,要是在人间,我大可不必这般小题大做,关键阴间这地方,它真不是闹着玩的,任何突然出现的物种,都值得警惕。
等我走到跟前时,就看到树丛子里,猛地窜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
那妇女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活人,我们都被对方吓了一大跳,等我定神一瞧,咦?这妇女特眼熟,我总感觉在哪见过她。
“李师傅?”妇女的记性可比我好多了,一打照面就认出了我,笑着朝我走来:“我是窦姐啊!”
我可算想起来了,这妇女,是秦子曼赌场里出千的那只老鼠精!
窦姐原本是替舅姥姥卖命的,她的千术被我当场拆穿后,为了求条活路,她带着我们找到了老黄皮子的藏身处。
当时阴阳师鹿岛,递给窦姐一个饭团子,窦姐化出原形,将饭团子叼到舅姥姥身边后,就钻洞逃跑了。
她本还有两只野猪精同伙,被金玮手下抬去后厨给拾掇了。
我也是没想到,我居然能在阴间遇上窦姐。
窦姐来到我跟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谢我当初的不杀之恩,我赶忙将她扶起,说:
“你不好好在人间修行,跑阴间来干啥?”
窦姐起身后,抹着眼泪跟我诉苦,上次分别后,窦姐摆脱了舅姥姥的控制,经人介绍,找了个农村女子替她出马,她也的确是认真修行过一段时间。
但是这东北五大仙家,狐黄白柳灰,独属灰家,也就是老鼠家修行是最难的。
放在以前,老鼠可是“四害”之一,六道都嫌弃这玩意埋汰,所以给灰家下的劫难也最重,窦姐呢,天资这块本身也不咋地,尽管有弟马加持,这第一道雷劫还是没能过的去,让雷给活活劈死了。
死后,她阴身就坠入了阴间。
我听完窦姐的遭遇后,也很是替她惋惜,瞧窦姐这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的模样,我就寻思她在阴间混的也不太好。
我就问她这事,窦姐在我面前也不隐瞒,直接跟我讲了,说:“像我这样婶的,这么点微末道行,独自一人,想在阴间存活,是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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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地问她,你找的是哪位大仙?
窦姐往她身后指了指,我目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灌木看过去,只见离我们很远的森林深处,站着个同样破衣烂衫的白发老妇。
当我看到那老妇的外形轮廓时,吓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窦姐找的这位大仙,正是我们之前去找周昆的路上,遇到的那只饿死鬼!
见我害怕的往后退,窦姐笑了笑,说:“李师傅你不用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保证大仙害不到你分毫!”
我就问她怎么回事?窦姐跟我讲,说她现在算是依附在饿死鬼门下了,平日里,由她来负责找寻落单的生魂,孤魂野鬼啥的,带来给饿死鬼当食物。
作为交换,那只饿死鬼护佑着窦姐的安全,你别看阴间这么大,像它这样的饿死鬼可不多见,这玩意杀也杀不死,甩又甩不掉,大厉鬼和阴物看见了,也得远远绕开。
那老妇直挺挺站在远处,用后脑勺对着我,显然是已经锁定到了我的存在。
窦姐说完自己的现状,就问我:“李师傅,你一个活人,怎么也跑阴间来了?”
我就跟她说我的事,听闻我要对付一只阴物,窦姐的脸色就变的很难看了,说:“这个我可帮不了你,阴物这东西,真不是一般的凶,哪怕我家大仙遇上了,除非是饿急眼了,否则一般也不会去主动招惹。”
我转过身,看向后方的黑房子,眸子里露出阴冷的杀机。
窦姐迟疑片刻,又对我道:“你刚才说,你想假扮成阴物的女管家?混进阴物家里救人?”
“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
我欣喜地看向她:“你懂这方面的法术吗?”
窦姐点头:“你忘了吗?我跟着老黄皮子学过画符,我能模仿出任何人的说话声,形态这块,我也能模仿出七八分。”
“你等着,画符这件事,我自个不敢做主,我得先征得我家大仙的同意才行。”
话说完,窦姐转身就朝着那老妇跑去,她俩就站在老远处的树丛子后面,不停说着什么。
我瞧窦姐混成这般田地,不禁替她唏嘘,但命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奈,所以我总劝人别碰命理,我看他人命运,看到的全是满满的负能量,我回头再看自个的命,却只能看到无边的大雾。
等了几分钟后,窦姐跑回来了,脸色有些苦涩,对我道:“你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但我家大仙说了,忙不能白帮,作为交换,你得给它找寻来一份无上的美味!”
窦姐说,那饿死鬼起初埋伏在阴楼跟前,守株待兔地等待猎物上门,结果一晚上过去,也没等到个鸟,于是窦姐就跟那饿死鬼一道,跑进这片森林来寻食了。
阴间无论活人还是鬼,饥饿来的都特别快,基本上吃饱上顿没一会,下顿又该饿肚子了。
那饿死鬼鼻子很尖,她俩走到一半时,饿死鬼嗅着鼻子,一下就闻到食物的香味了,说这片林子里边,有户人家在做饭,快要开伙了。
说的就是欢喜佛家。
她俩就闻着味,一路找寻过来,结果遇上了我。
我听窦姐传完话,就问她:“姐,什么是无上的美味?”
窦姐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只能你自己去悟了。”
“李师傅,你可得小心了!”窦姐也是一脸的无奈,拉着我的手道:“我倒是很乐意帮你的忙,可我目前的处境,你也看到了,我是人在屋檐下,做不了一点的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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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姐听完,顿时喜出望外,激动地说:“你要是能找到这个,那可就太好了!那大仙非爱死你不可!”
谈好条件后,我们也不废话,窦姐手摸进怀里,摸出一块皱皱巴巴的四方形人皮,她将人皮按在一颗树上,咬破指尖,就开始在上面写字。
边写,她边对我道:“李师傅,你去让那孩子,把小英管家喊出来,我看一眼她长啥样,说话是个啥动静,我心里就有数了。”
我答应着,快步返回到黑房子侧方,徐媛还在那边等我,这小姑娘年轻不大,却非常的勇敢,我这边一吱声,她立刻跑去屋里喊小英了。
我潜伏在墙角的黑影里,像一只剧毒阴冷的蛇,不一会功夫,正门方向传来一道尖厉的女声:
“有这种事?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偷咱佛爷家的鸡?”
只见一个穿黑衣黑裙的女子,被徐媛领着,拐着弯来到屋侧,这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30来岁,但那脸型长的啊,是真的一言难尽。
那完全是一张消瘦,狭长的驴脸,双腮深深的凹陷进去,极丑不说,还一脸的死相。
我看到小英的同时,小英也看到了我,她愣了愣,意识到不对,想喊,迟了!
我直接对着她打了一道幻术绞舌,小英嘴里的长舌连根横飞出来,夹杂着喷出一大团黑血。
舌头都没了,她也叫不出声了,我又对着她连弹三下手指,三记血歌打过去,小英脸上瞬间出现三个拳头大的透明窟窿,她摇晃着,倒地,毙命,尸身化成黑雾,消散一空。
我这边处理了厉鬼,那边窦姐的黄皮子符也画好了,我取过来低头看了眼,依旧是熟悉的风格,通篇的错别字。
窦姐将这张符往我后背上一贴,一道淡淡的灰烟飘过,我立刻变成了小英的模样。
可惜,窦姐画符水平有限,我只能模仿出小英的八成长相。
好在我俩声音完全如出一辙,我开口随便说了两句,嘴里发出的是刺耳尖厉的妇女腔调,给我自个吓了一大跳。
“你啥时候不想用这造型了,你给这符撕了,就能恢复原样了。”
我冲她点了点头,就准备进屋了,窦姐还不放心地叮嘱我道:“李师傅,你一定要记住咱们的约定啊!”
“大仙在外边等着吃你那口呢!你要是欺骗了大仙,那以后在阴间,你就别想再有太平日子了!”
“无论你躲到哪,我家那只饿死鬼都能找到你!”
我最后看了眼窦姐,来到黑房子跟前。
进屋前,我最后把思绪整理了一遍。
拿钥匙,开锁,救人,逃跑。
这个计划有一个很致命的点——钥匙被欢喜佛含在嘴里,吃饭时它都不肯吐出来,那这钥匙我该怎么拿呢?
我到现在,也始终没想出破局的点,不管那么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进屋后见机行事吧。
深吸一口气,我就推开门进去了。
我一进屋,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很腐朽的气味,伴随着阵阵奇异的肉香,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去,当时给我吓的呀,头皮子一阵阵炸的疼!
整张长方形餐桌边,只有马义和李富强两个活人,剩下的,全是特么的戴着假发的塑料模特。
就跟咱们平时商场里见到的模特一样,有鼻子有眼睛,马义和李富强坐在这十几只模特跟前,吓的是直哆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俩一看到我进屋,更害怕了,我保持着女管家小英该有的姿态,也不吱声,继续扫视着四周。
被烟熏成黑褐色的墙面上,挂满了照片,四周各式老家具齐全,应该都是欢喜佛从阴间各地,或捡或抢,收集回来的,中西式都有。
整体布置的非常温馨,只是屋里那气温啊,冷的渗人。
我往前走了没两步,一楼里屋就传来一道男声:“谁?”
我赶忙学着小英的腔调道:“是我啊。”
里面再没动静了,过了会,走出来一个男的。
这男的又高又胖,接近两米的个头,全身的肉波涛般颤抖着,猪山猪海的,吨位咋说也得250公斤往上了。
他是男的,可头上却戴了顶女模特同款的假发套子,大波浪的假发披在肩上,男人脸上浓妆艳抹,这么猪一个人,却穿了条碎花连衣裙,脚踩着红色高跟鞋,女里女气地走过来,坐在了餐桌的主位上。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欢喜佛了,我看到它两个眼皮子里没有眼珠,空洞洞地眯在一起。
这会还没开饭,眼珠子还在二楼仓库放着呢。
这照面一打,我总算知道了深浅,这位是货真价实的阴物,比大厉鬼凶多了,我就看这东西鼻孔里喷出来的凶气,都已经实质化了,我就知道,我奈何不了它分毫。
就别说我了,派十个马义来,也不可能掰的动它一根手指头。
不过凶归凶,在对抗欢喜佛时,我是有优势的,首先,我现在扮演的是管家小英,按徐媛的话讲,欢喜佛对我无比信任,这一来,我行动起来就很方便。
其二,欢喜佛没戴眼珠子,我这边可以放心大胆地搞小动作,他是察觉不到的。
想到这,我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没之前那么怕了。
欢喜佛入坐后,摸索着抓起刀叉,有些焦急地对我道:“怎么还不开饭?小英你下去瞧瞧,给我盯着点,别让那些贱畜偷懒!”
下去?贱畜?
我答应着:“好嘞!”边迷茫地环顾四周,幸好这时徐媛也进屋了,她拉着我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门。
我走上前,推门一看,门后边是一截向下的楼梯。
我就顺着楼梯下去了,你问我怕不怕,我特么当然怕了,一旦玩脱了,让欢喜佛瞧出我是个冒牌货,那我们四个今天必须得死在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必须把小英这个管家的角色,扮演到位了。
原来阴物家的厨房,设在了地下室,我进去一瞧,里边位置不大,黑漆漆的,几个白衣女鬼也不开灯,正在里面忙碌着杀鸡切菜。
这几个白衣女鬼阴惨的模样,别提多骇人了,可我硬是酝酿出了情绪,尖着嗓子大喊道:
“一帮偷懒耍滑的贱畜!饭做到现在,连一道菜都没端出来,你们还想不想活了?我干脆把你们剁碎了,当柴烧了!”
楼上传来欢喜佛的笑声,显然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小英这位管家也不是一般人,这几个做饭的女鬼都特别怵我,给我这一骂,吓的头都不敢抬一下,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切墩,炒菜,炖煮,分工明确,一切井井有条。
我训斥完她们,就回到了一楼,冲欢喜佛道:“饭菜马上就好,再等一小会吧。”
说着话,我目光瞧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欧阳薇被关在二楼仓库里,我得上去瞧瞧。
我就迈着女步往楼梯走,路过欢喜佛身边时,他突然捏住我的手,阴森森地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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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佛并没有用劲,也没有动丝毫杀机,可我给它这随便一捏啊,整个身子如坠幽冥冰河,全身血液冻僵,连魂魄都哀嚎了起来!
我嘴唇子上立刻起了层冰霜,也就是仗着阴如意护身,我还没断气,强忍着打寒战的冲动,我赶紧抽出手,干笑着说:
“哪不对劲了?”
欢喜佛不断冲我嗅着鼻子,说:“你身上,怎么有股人味呢?”
这只阴物说话的腔调,像极了清朝深宫中的老太监,不男不女,难听至极。
我转动着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徐媛在一旁冲我做了个吃东西的手势,我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
“我不跟你讲过吗?你忘了?我昨个吃了只生魂,所以沾染了些许人味。”
欢喜佛恍然大悟,说:“快开饭了,小英,你去二楼把我的眼珠子取来。”
刚好,我也正有这企图,我就答应了声,刚要走,手又给欢喜佛第二次捏住。
这次,他捏的非常肉麻,他的手心就好比被冰水浸透的海绵,又湿又冷,捏我捏的还非常肉麻:
“小英啊,我知道我后天娶新娘,你有情绪,你吃醋了,你怕她和你争宠。”
哎呦我草,当时给我恶心的啊,差点吐出来。
强忍着干呕和杀机,我神色如常道:“我跟了你多少年?我怎么会吃这种醋呢?”
欢喜佛松开我的手,还不放心地叮嘱道:“你要是敢背对着我碰新娘子,哪怕只碰一指头,我都不能轻饶你,洞房花烛夜前,谁也不许碰她!”
我胡乱应付着,转身上了二楼。
一上去,我再也坚持不住了,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给欢喜佛摸了这两下,直接摸走了我半条命,刚才我怕穿帮,牙咬碎了咽肚子里,硬忍着没吱声,这会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我全身忽冷忽热,虚弱到连呼吸都困难了,四肢百骸的阴气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泄。
好在这里是阴间,这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阴气,泄出去的,很快就能补充回来。
躺在地上,我的肺连带着胸膛剧烈起伏着,贪婪地吸食着四周的阴气,又哆嗦着伸手入怀,掏出阴如意瞧了眼。
还好,还是只有一道裂纹,我刚才要是再让欢喜佛多摸几秒钟,大概率就要被摸出第二道了。
搁地上躺了一分多钟,我稍稍感觉好受了些,艰难地站起身,朝前方瞧去。
二楼大厅里,靠墙摆放着许多张床,我看很多床上都散落着女孩衣物,这里应该就是徐媛那帮小丫头们的居住区了。
穿过居住区,是一条走廊,脚下的木地板斑驳到千疮百孔,踩上去咯吱作响。
走廊两侧都有房间,我边走边扫视着,第一间房的木门上写着三个字:“销金窟”,我推开瞧去,里面存放着海量的金砖,宝石,货架上也都是各种稀奇珍稀的琉璃翡翠。
谁能想到呢,阴物居然也有收集这些的癖好。
第二间房门上则写着“仙肉府”三字。
屋里堆满了各种样式的活人鞋子,死者身上的衣物,和纵横交错的森森白骨,散发着难闻的尸臭。
墙上,更是挂满了衣服般层层叠叠的人皮。
我厌恶地捂着鼻子,关上仙肉府的大门,略过剩余几间屋,来到一个名叫“藏娇阁”的房间跟前。
这里,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仓库了,欧阳薇被欢喜佛掳来后,被关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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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我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她正是我的未婚妻欧阳薇。
我情绪激动,大步抢上前去,柔声说:“宝,你受苦了。”
欧阳薇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我,她以为我是那个恶毒的女管家小英呢,看到我逼近,她美丽的眸子里透出无尽的阴冷。
我蹲到她跟前,伸手抓她的纤纤玉足,欧阳薇厌恶地往后退着,冲我冷笑道:
“怎么?你一介女流,也好这口啊?”
我凑上前来,小声对她道:“我是李三坡。”
怕她不相信,我又拿出朱雀炉给她看。
“你真是李三坡?”欧阳薇惊奇地看向我:“你?你怎么变成小英了?”
我说这可说来话长了,我手伸向欧阳薇白皙光滑的脖颈,果然也摸到了徐媛的同款铁锁项链。
看着美到惊艳的小未婚妻,我心疼坏了,在她手脚上到处摸索着,欧阳薇脸有些红,说:“我没事,那肥猪没碰过我一指头。”
“就是这个锁,把我给锁死了,我被它压的根本动弹不得,连起身都很难。”
欧阳薇告诉我,那天晚上,她们三人被欢喜佛摇着铃铛勾了魂,一路跟随着来到这栋黑房子,欧阳薇当时吓的差点给尿出来,李富强更是直接吓的失了智,嘴里都开始说胡话了,什么天兵天将,玉皇大帝的都来了。
特别是当欢喜佛说,想娶欧阳薇当他的新娘子时,可给小姑娘恶心坏了。
进到屋里后,欢喜佛收了勾魂铃,三人短暂地恢复了自由,立刻拿出看家的本事围攻欢喜佛。
可是这差距实在太过悬殊,别说欧阳薇和李富强这两个小年轻了,即使大修行人马义,发动各种大术,拿出了吃奶的劲,也奈何不了欢喜佛分毫。
斗到后来,所有人都绝望了。
欢喜佛给每人脖子上挂了铁锁,锁死了三人的魂魄后,狂吞着口水打量着欧阳薇。
欢喜佛一见到欧阳薇,就被她天仙般的美色所折服,彻底跪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这肥猪般的畜生,本就是个色中恶鬼,连女管家小英那种丑到抽象的货色,他都不肯放过呢,更何况年轻貌美的欧阳薇呢。
黑房子里,欢喜佛就对欧阳薇说:“我能看到你身上的因果,你那个小男人未婚夫,是肯定吓的屁滚尿流,不敢来救你了,说不定这会,他早就丢下你逃回人间了。”
“你啊,还是认命吧,乖乖当我的新娘,虽说这里是阴间,我却能让你纵享人间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欧阳薇那肯定不能答应啊,这姑娘也不是一般人,胆子野到没边了,当时她就往椅子上一坐,翘着美腿就说了:
“嫁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我的嫁妆,你给的起吗?”
欢喜佛一听,乐的是脸上肥肉乱颤:“小美人啊,你尽管狮子大开口,放心的要,再贵的嫁妆,我也给的起!”
“你要金砖?我用金砖给你盖一栋楼!你要翡翠,珊瑚美玉?我更是多的很啊!”
欧阳薇阴阴地看着它:“我要你交出你的心,肝,脾,肺,骨,然后跳进地狱,永远别再出来!”
她前半句话,欢喜佛听的一点都不以为意,它是阴物,哪怕真把这些物件一样样掏出来,它也不可能死。
但是当欢喜佛听到后半句,特别是地狱两个字时,它脸色一下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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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是条单行道,一旦下去了,就再没有上来的可能了。
那地方的生存环境,可比阴间恐怖多了,阴物可万万不敢下去。
当时欧阳薇说完条件,欢喜佛那涂满胭脂的猪脸,唰地就吊了下来。
“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娘皮,嘴巴还挺硬的?”欢喜佛指着欧阳薇怒道:“你不答应嫁我是吧?好,我先把他们两个剥皮抽筋了,剁成馅包饺子!”
眼瞅着欢喜佛要拿马义跟李富强开刀,这下欧阳薇也没辙了,情急之下,她灵机一动道:
“你给我七天时间,七天后,要是还没人来救我,我就答应你。”
欢喜佛笑着说:“还不死心?还指望你那没种的小未婚夫来救你呢?七天我可等不了,我只给你两天。”
这畜生当时真的馋疯了,实际上,它连两天都等不了,它都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强行做成了这桩美事!
多亏欧阳薇性子烈,以咬舌自尽相逼,欢喜佛这才没敢硬来。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为了找寻到一位最美的红颜,它都已经在阴间等了几百年了,再多等两天又算的了什么?
结果连两天都用不上,欧阳薇前后被关了不到两个小时,我就赶来了。
我听欧阳薇讲述完前后经过,又反复检查她的身体,确认姑娘没受伤后,我摸着她娇嫩的小脸说:“宝,害你受委屈了,我先想法子搞到钥匙,开了锁,咱们立马就撤!”
我站起身,环顾仓库四周,欧阳薇提醒我道:“别忘了拿欢喜佛的勾魂铃!”
我一看,那勾魂铃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这玩意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着古朴的符咒,也就婴儿拳头大点。
我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勾魂铃直接透过了我的手掌,我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和它建立物理层面的接触。
我立刻意识到,这个勾魂铃和朱雀炉一样,同属于阴间的秘宝,这件宝贝已经认主欢喜佛了,除了主人,谁都触碰不到。
那既然拿不走,我自然也不可能把这般恐怖的秘宝,留给欢喜佛,这玩意是能勾走人魂魄的!
后退两步,我尝试用烟鞭去抽勾魂铃,夹杂着电弧的藏青色烟鞭,竟然也碰触不到此物分毫。
我也不气馁,改用烟山去点。
烟山,作为古代妖狐的传承秘术,能引发物件的快速衰老,我当初正是凭借它,帮秦子曼赢下了曹老板的拍卖会。
我深呼吸,仓库四周猛烈的阴气入肺,它们转化成恐怖的高维能量,顺着我指尖倾泻而出!
一指,两指……
我对着勾魂铃连点了十余指,在烟山的作用下,它开始出现不可逆的衰老,黑色的外表褪去,变得锈迹斑斑,然后开始收缩,变形。
二十五指点完,勾魂铃的物质结构已经彻底坍塌了,化作了一滩黑色的金属粉末。
彻底毁坏勾魂铃后,我满意地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也等于变相削弱了欢喜佛的实力。
“小英?怎么上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楼下传来欢喜佛阴嗖嗖的呼唤声。
“窗户上有灰,我擦干净就来,我就见不得脏!”
我边冲楼下应付着,边从仓库抽屉里找到一个古朴的木头盒子,打开一瞅,里面放着两颗血腥色的人眼球。
这两只眼球,就是欢喜佛的眼珠子,阴间阴物种类万千,每一只都有完全不同怪癖,我也不知道欢喜佛咋想的,非要把眼珠子装盒子里干嘛?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欧阳薇帮我解答了这个疑问,欢喜佛跟她讲过,说它这对眼珠子,用了太久,见血见太多了,很容易给自己引来因果劫,所以平时不到关键时刻,它都舍不得用,一般都保管在盒子里。
原来,阴物也怕因果。但怕归怕,该干的坏事它可是一样都不带落的。
这种矛盾并不罕见,因为人间也有很多像欢喜佛这样的人,一边假装信佛,把自己微信头像改成佛祖图片,一边又活的很下贱,坏事缺德事做尽。
这种人死后,是一定要下地狱的。
再来说这欢喜佛,平日里欢喜佛抓到活人或是生魂,第一件事,先抠下他们的眼睛,往自己眼窝子里的安,看匹不匹配。
存放眼珠子的盒子,距离欧阳薇很近,她要不是被锁着,她早冲上去把这两个恶心东西捏爆了。
我低头注视着盒子,好几次按捺不住冲动,想拿针扎它几下,想想还是忍住了,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冲欧阳薇温柔地笑了笑,示意她耐心等待,捧着木盒出门,下到了一楼。
我下来的时候,女鬼们已经在餐桌上摆满了各式丰盛的美食,今天吃西餐,各种水果,美酒,烤香肠,烤鸡,炖牛肉,各类海鲜,番茄肉酱,意面,冰激凌应有尽有。
我将木盒递到欢喜佛跟前,它手伸进去,摸索着抓到两颗眼珠子,安到了脸上。
有一颗还给安反了。
欢喜佛挤了挤眼睛,看向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动起刀叉来。
“小英,你还愣着干嘛?今天可都是你爱吃的菜,上桌!开动!”
我嗯了声,拉来张椅子,坐到了马义身边。
欢喜佛叉了根香肠,就着土豆沙拉吃了几口,突然对我道:
“嘶?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我跟我家大宝贝之间的精神联系,好像突然变淡了?”
它口中的大宝贝,正是二楼仓库里,被我点成铁粉的勾魂铃。
我淡淡道:“你这是让喜事冲昏头了吧?我刚上楼还看过,大宝贝好着呢。”
“那玩意除了你,谁还能碰的着呢?”
我一老爷们,嘴里发出的却是标准的女声,可给我埋汰坏了。
欢喜佛看了看我,没吱声。
窦姐的这张黄皮子符,能完美模仿小英的声音,却只能模仿出小英的七分长相,好在人不能总倒霉,运气总算是站到了我这边——欢喜佛的一颗眼珠子安反了,视线被削弱了一半,所以没能瞧出什么破绽。
这只猪山猪海的恐怖阴物,伸手整理了下碎花裙子,继续享用着美食。
我,马义和李富强三人,始终没动刀叉。
我看向身旁的李富强,胖子的脸已经酱成了猪肝色,眼珠子乱闪着,黑暗,血腥无边的恐惧,已经将他折磨到精神崩溃的边缘了。
胖子若是命够大,能从阴间活着回去,那么他的恐鬼症,将彻底痊愈。
我视线从李富强脸上收回,再看马义,这大叔脸上倒是不怎么害怕,眉宇间却写满了深深的不甘和怨念,马义的野心惊动了中阴,野心尚未完成,却半道栽在这鬼地方,他自然是极不甘心的。
餐桌四周坐满了模特假人,四周静到吓人,这场恐怖的饕餮盛宴中,只发出了一个人的咀嚼声。
欢喜佛起初吃的还算斯文,但很快就原形毕露了,他将浓妆艳抹的扭曲猪脸,紧贴到了盘子上,也不用刀叉,就像猪刨食那样舔着,拱着,吃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只女仆打扮的女鬼,正小心伺候在旁,替它盛菜倒酒。
“吃啊!为什么不吃?”
一道狂暴的怒吼声,突然从欢喜佛口中传出!
我们三个都给他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伸手摸向刀叉。
可它说的并不是我们。
欢喜佛抬起头,擦着脸上混合着调料的油脂,愤怒地看向左侧的一只男模特。
“表哥,你不是最爱吃西餐吗?你是有多瞧不起我?饭菜就摆在你面前,你却始终不动筷子……”
欢喜佛脸上时哭时笑,一个劲劝那模特吃饭,但那明明就是个塑料做的死物,它又怎能做出回应呢?
见对方这般不给自己面子,欢喜佛恼羞成怒,伸手捏碎了男模特的脑袋。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锋利的塑料碎片炸的到处都是,其中一片更是直接划破了我的脸颊!
我摸着脸上的血,只见欢喜佛又看向右侧的一个女模特:
“姑妈,你也和他们一样,瞧我不起吗?我可是你亲手带大的啊!”
追忆起童年往事,欢喜佛泪如雨下。
我阴冷地注视着它,看到这,我总算看明白了,这只阴物把这些模特,错当成了它在人间时的亲人。
或者说,它在阴间活的太过孤独了,它需要有人陪它说话,不然它会疯,所以它才让这些模特来扮演它的家人。
很快,欢喜佛又捏碎了女模特的脑袋。
不难看出,它生前有一个相当悲惨,绝望的家庭,它本身就是个怪物,被家人所排挤和虐待。
不幸的童年,是一切的导火索。
欢喜佛站起身,用餐巾擦着嘴,走到一只只模特后面,依次捏爆了它们的脑袋:
“小姨,姑父,二姐夫,爸爸,妈……”
它边点着名,边一个个捏着,餐厅里砰砰作响,该捏到李富强时,我壮着胆子阻拦道:
“这两个人你别碰,不然这婚你也别结了。”
欢喜佛迟疑片刻,略过了他俩。
不一会功夫,全场所有塑料模特,只幸免下了一位,那是个童装模特,是个七八岁小女孩的造型,梳着俩小辫。
欢喜佛面露柔情,轻轻抚摸着女模特的小脑袋:“我可爱的亲妹妹……只有你不嫌弃我,对我最好。”
“可是……我却对你做出了,那种事……”
这番话,听的我们那叫个心惊肉跳,恶寒瞬间席卷全身,这只灵魂扭曲的畜生是真的该死啊,不杀它一万次,都不解恨。
可欢喜佛话只说到一半,吊诡的一幕出现了,那女童的小脑袋,竟然自个掉了下来。
紧接着,胳膊腿也开始往下掉,一会功夫不到,那模特就像积木似的,彻底散架倒地了。
欢喜佛惊悚地看着这一幕,一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
它痛苦地捂着脑袋,显得痛苦至极。
我冷冷看着它,心里寻思着,这是妹妹的阴魂不散,显灵了!妹妹在催你下地狱呢!
发疯发到一半,欢喜佛猛地抬头,直勾勾看向我:
“小英?他俩不吃东西也倒罢了,他们是活人,吃不得阴间的食物,你呢?你怎么也不吃?”
我在想,这时候如果是小英,她该怎么回答呢?
沉默片刻,我低头划拉着面前的空盘子:“我给你气的吃不下饭。”
还真让我给蒙对味了,看来这个小英和欢喜佛之间的关系,远比我想的要复杂,不是只有一腿这么简单。
我这话说完,就见欢喜佛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跟前,躺下:
“你啊,都当鬼了,这个爱吃醋的性子,始终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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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木盒来到它跟前,欢喜佛从眼窝子抠出眼球,拿着块什锦布,无比珍惜地擦了又擦,这才放回到盒子里,然后冲我摆了摆手。
我捧着木盒,也不着急上二楼,我就看欢喜佛搁那一动不动地躺着,不一会,竟扯起了呼来。
我看了会欢喜佛,又看向窗户外边,顿时直皱眉。
外边那只饿死鬼已经等不下去了,我就看那老妇悄悄摸到屋外的铁笼子跟前,一把撕开,抓里面的鸡就吃。
那鸡也是怪,既不叫,也不挣扎,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饿死鬼,就一动不动地给它吃。
我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欢喜佛的嘴。
想救人,必须先拿到钥匙,而钥匙被欢喜佛含在嘴里,这玩意还真不好弄,就算是小英,也没有没有问都不问,就直接将手伸进欢喜佛嘴里拿钥匙的资格。
马义和李富强坐在餐桌旁,都好奇地看着我,李富强没看明白,但我估计马义应该早就瞧出端倪了,知道是我伪装成小英,来救他们了。
我转过身,冲马义做了个钓鱼的手势。
马义秒懂,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根长长的白线,线的一头系了个小鱼钩。
我刚要过去拿,这时候,沙发上正扯着呼噜的欢喜佛,含糊地对我道:
“小英啊,你去外边看看,是不是有人在偷吃咱家的鸡?我好像闻到了股鸡血味。”
我答应了声,来到门外边,窦姐跟那老妇一道,蹲在鸡笼子跟前吃的满嘴血,我冲她们摆摆手,示意先退下。
那老妇也不知饿了多久了,低头咬着只鸡脚,死活不肯走,反而还想进屋吃欢喜佛的霸王餐。
得亏被窦姐拦住,她俩手里各提着两只大肥鸡,躲回到了后面的树丛里。
我转身进屋,边从马义手中接过鱼钩,边冲欢喜佛道:“几个饿疯的孤魂野鬼,让我打发走了。”
欢喜佛没应答,它已经彻底睡死过去了,呼噜扯的震天响。
我耐心地守在旁边,过了没一会,欢喜佛涂着厚厚口红的嘴唇子咧开道缝,黄褐色的哈喇子从嘴角流了出来。
徐媛走过来,在我手心写字道:“它每次午睡,最多只睡20分钟,你偷钥匙要抓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夜里的欢喜佛,比现在凶一百倍,连小英阿姨都不敢在夜里靠近它。”
我点了点头,我得快点想个招,让这肥猪张嘴才行。
思来想去的,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我脸色阴霾,心想现在不走,咱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干特么的,拼了!
我一咬牙,伸手捏住了欢喜佛的鼻孔,我这一捏,它立马呼吸不过来了,嘴巴就很自然地张大了。
我赶紧趴到它嘴跟前瞅,还真看见了一把小钥匙,这小玩意正卡在欢喜佛的喉咙处,随着它的呼噜声微微颤抖着。
我就拿着马义给我的鱼钩,放着白线降进欢喜佛的血盆大嘴里,离的这么近,那血腥的尸臭啊,呛的我直淌眼泪,我就硬忍着,尝试了几次,用鱼钩勾住了钥匙上的小铁环,往上拽。
钥匙卡的非常死,这一下还没拽动,我怕给线拽断了,手都伸进它嘴里了。
费了老鼻子劲,总算给拽出来。
当时我那个汗流的啊,阴物嘴里取钥匙,这可比鬼门关前遛弯漂移要刺激多了。
抓着钥匙我一秒都不敢耽误,立刻打开马义,李富强和徐媛三人脖子上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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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不高,欧阳薇恢复自由后,活动了下手脚,打开窗户跳下去,轻飘飘落了地。
这时候,她们四人在楼下汇合了,马义晃动着僵硬的脖子,抬头注视二楼的我,冲我焦急地招手,意思是说,三坡,你还愣着干啥?快逃啊?
我示意他们别等我,先走。
我都快把欢喜佛恨死了,我恨不得把它做成刺身,沾着酱油芥末吃了!可目前的我,偏偏还就奈何不了它。
那既然来都来了,我不把这畜生家洗劫一空,我都不可能原谅我自己。
二楼,销金窟里面金光闪闪,陈列着欢喜佛的全部家当,我却连看都懒的多看一眼,像金砖,翡翠这些珍惜物件,是能带回人间,但比起它们……
我目光一寒,略过销金窟,径直看向仓库对面那间屋。
之前头回上二楼时,我只惦记着欧阳薇的安危,没顾得上进去看。
但我知道,这间屋子里存放着的,才是欢喜佛真正的心头肉。
欢喜佛给二楼所有房间,都起了名,独独没给这间屋起名,它就是一扇黄褐色的木头门,看起来陈旧又单薄。
我伸手去推那门,它纹丝不动,似乎被下了某种阵法,时间紧迫,欢喜佛随时会醒来,我也来不及细看,伸手去抓门把手。
可我手还没摸上去,那黄铜色的门把手,居然变成了一只头上长角红环蝮蛇,它张大嘴,露出血气森森的锋利毒牙,朝着我手上就狠狠咬来!
“孽畜,你敢?”
我冷笑着,手都不带缩一下的,我从小和各种毒蛇生活长大,我什么都怕,独独就不怕蛇。
那红环蝮蛇剧毒无比,这种阴间的蛇,别说活人了,鬼都毒的死。
可我有奶奶老仙的灵气护着,它楞是没敢咬我,毒牙眼瞅着快碰到我皮肤了,又吐着信子缩了回去。
红环蝮蛇落了地,快速爬走了,门也随着开了。
我推开门,这间屋没有窗,里边阴黑一片,浓烈的灰尘味扑鼻而来,我捂着鼻子调动狐瞳去看,屋里并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就瞅见地板正中,摆着个血色葫芦。
葫芦上用金笔写着两个古朴的大字。
【极善】
地上这个血葫芦,就是欢喜佛珍藏的无上至宝了,你别看它只有巴掌大点,不怎么起眼,它的价值,可比销金窟里的所有金砖和翡翠加起来,都要贵重千万倍!
我为什么敢这么说,因为那血葫芦周围,被毛线般细密的因果线给锁死了,这些因果线无形无色,几乎透明,用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到,我也是靠着狐瞳,才勉强看到点蛛丝马迹。
这些因果线,是阴物欢喜佛布下的禁制,它有点类似风水阵法,旧时农村,有本事的风水师家,那门窗是从来不带关的,哪怕是出远门,家里存放着金银钱财,人家大门就那样敞开着,可谁也不敢进去偷。
为啥啊?
因为风水师给家里下了阵法,你不要小看阵法,这东西有灵,顶级的阵法,能自行分辨出来客的意图,心怀不轨的人,脚只要一踏进屋,保准见鬼,回家就算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
正常进屋找人的亲朋,反而一点事都没有。
欢喜佛下的这道禁制,原理和风水阵法类似,却不怎么高明,如果时间充裕,我横竖都能给它破解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眼下火烧屁股,我哪有时间去寻思啊,一咬牙,我给自己打了套复杂的手势,然后大步抢进屋,弯腰,伸手就去抓那血葫芦。
我手掌一靠近,那些因果线就开始跟虫子似的蠕动起来,它们一根根,不顾一切地钻进我皮骨中,开始疯狂膨胀,爆炸!
接下来,我听到了西瓜被砸碎的声音,我的整条手臂,被炸的粉碎,爆炸还在继续,我的身躯,头颅,全部炸裂开来,浓郁的血雾喷的房间里到处都是。
我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当场跪倒,凄惨地死去。
……
站在门外的我,看着屋里,倒在血泊中的另一个自己,微微皱眉。
幻术哭悲,让我用出了全新的高度,我是万万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能用来……踩雷?
此时,血葫芦四周的因果线,已经消散殆尽了,仅存的三两条,也无法再对我构成威胁了。
我伸手抓住血葫芦,也来不及细看,将它塞进怀里,退了出来。
在“藏娇阁”里找出一大桶菜油,我将它一点点泼在地上,正要拿出火石去点呢,这时,欢喜佛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的位置。
这只肥猪般的阴物,脚穿高跟鞋,身穿碎花裙子,浓妆艳抹地歪着脖子,用空洞的双眼看向我:
“小英?你在干什么?”
我冲它阴阴地笑了笑,火石这么一划拉,就听轰地一声!整个二楼刹那间成了火海!
欢喜佛直愣愣站在火海中,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
背后就是窗户,二楼浓烟翻滚着,铺天盖地的火苗子卷着热浪,烧的正猛烈。
我也不敢多耽误,立刻纵身跳了出去。
逃出屋后,我就听到李富强在远处喊我:“哥,在这呢!”
他们不知从哪搞来辆马车,正停在几百米外的公路上等待着我,我朝着马车发足狂奔,刚跑出去一百来米,后方伸来一只冰冷的手掌,轻轻搭在了我肩膀上。
当时就给我吓的呀,差点魂飞魄散了!
要知道,我用的可是红狐步,这套传承于古代妖狐的步法,已经被我修行到了极致,不敢说电闪雷鸣吧,但我真撒丫子跑起来,除了阴物,还有几个能追的上我?
我当时万念俱灰,肩膀跟结了冰似的,瞬间失去了知觉,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我以为追我的是欢喜佛,谁知回头一瞧,来的却是那只饿死鬼。
此前,我只看到了它的背影,和低头吃鸡的模样,这一回,我总算看到了它的正脸。
这玩意的脸上没有五官,密密麻麻的,只剩下了牙齿,它一说话,千万颗密密麻麻的牙齿一起动,彼此疯狂摩擦着,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说好的,无上的美味呢?”
饿死鬼伸手冲我讨要,我重重松了口气,挣扎着起身,将怀里的木盒递给它。
这只白发老妇接过木盒,打开,虽然没有五官,但我能看出它非常高兴,激动的一脸白牙直打架!
进黑房子前,我们就约定好了,经过青丘的点醒,我得知对于饿死鬼来说,阴物的器官,才是最无上的美味。
这玩意不仅能饱腹,带来口舌味蕾的极致享受,其中所蕴含的浓烈怨恨,混合着来自高维的恐怖能量,能给饿死鬼带来莫大的提升!
它能借此进化,成为更恐怖,更深邃未知的死物。
饿死鬼毫不犹豫地,将盒子里的两颗眼珠子取出,吞进了面部的牙海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吞噬完成后,它开始疯狂颤抖,它的形体开始扭曲,它本就黑暗的灵魂变得更加锐利,凶暴了!
“前辈,看在这无上美味的份上,帮我阻挡下欢喜佛!”
我最后看了眼饿死鬼,转身跑到了马车跟前。
这辆马车有点派头,车轮和车身都是纯铜打造的,坚固无比,车体四周也打着纯铜铆钉,前方站着八匹大黑马,一个个肌肉线条鲜明,鼻孔里喷着森森白气。
还特么给配了一名职业车夫。
我钻进车厢里,关上门,这车夫是个头戴软帽的白胡子老头,就听他怒喝一声,挥动长鞭,八匹大马快如脱兔,沿着公路亡命狂奔!
我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又看了眼后方,渐渐消失于视野中的黑房子。
滔天的毁灭烈焰,将这栋森林边缘的建筑彻底吞噬,毁灭了,马车前进的速度飞快,一会功夫不到,我们就逃的很远了。
欢喜佛并没有追来。
我用袖子擦着脸上的冷汗,狂跳的心总算是渐渐平稳了下来。
车厢内,欧阳薇,李富强,马义和徐媛四人,无一不是劫后余生,脸色惨白如纸,虎口脱险后,大伙也总算能松口气了。
“哥,你是这个。”
我撕掉后背上的黄皮子符,恢复到本来模样,李富强冲我竖起大拇指,一脸的佩服:
“我愣是没瞧出那女的是你,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一个人就找上门来了,从阴物嘴里钓鱼不说,还一把火把它的房子给点了?”
我说不然呢?我不管你?你不得给人家制成五花肉串,撒上孜然面,慢火给烤喽?
“他胆子一直都很大。”欧阳薇走上前来,轻轻坐在我大腿上,双手勾住我的脖子,冲众人笑道:“我头回遇到他时,他还是个盲人,人家当时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吓退了湘西来的三位捕蛇人。”
欧阳薇笑吟吟看向我,当着众人的面,小姑娘也不忌讳,在我脸上香了又香,娇声说:
“我爹以前就老跟我说,男人可以丑,可以穷,可胆量必须要大,让我将来找对象,只盯着胆儿大的找。”
李富强摇头唏嘘:“所以你直接一步到位,找了个连夜游神都要骂疯狗的爷们。”
马义拿毛巾擦了把脸,叹气道:“这回要不是三坡舍身营救,咱们真得认栽了,哎,阴间这极端的生存环境,真没辙,尸香果吃了犯困,不吃又饿的走不动路,你说咋整吧?”
“吃一堑长一智吧,下回啊,哪怕是饿成皮包骨头,也万万不敢在野外过夜了。”
我想起和欢喜佛周旋的全过程,也是一阵阵的心惊肉跳,整个计划从头到尾,执行的天衣无缝,再加上窦姐相助,我才能侥幸成功救人逃脱。
当然,最主要的是,欢喜佛这只阴物非常特殊,它这个眼珠子存盒子里的嗜好,成为了我的突破口。
换成其他五感敏锐的阴物,我还真就没地方下手了。
我一下金玮的赌场,那天夜里找寻舅姥姥的路上,我其实已经对窦姐动了杀心,现在想,我当时多亏没杀人家,所以说很多时候,一个小小的善念,真的能救人的。
没窦姐这份善缘,我的下场可就惨了,前有欢喜佛,后有饿死鬼,逃都没地逃。
我手指敲打着车厢,发出叮叮咚咚的金属声,我好奇地问众人:“这马车哪来的?”
“我画的。”李富强一脸得意道:“还行吧?涡轮减压,无级变速,八匹马力,还配专属司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笑着说:“还无级变速呢?你咋不给我们一人画辆自行车呢?”
不过你别说,胖子画出的这辆马车,还真是有模有样,车厢里还有时速表,此时,在八匹大黑马的加持下,它正以接近5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大雾弥漫的未知公路上狂奔。
休息了片刻,我从怀里摸出那个血葫芦,这玩意来头可不简单,能被阴物视作掌上明珠,下双重禁制珍藏保管的,那肯定不能是凡物。
我寻思,这小血葫芦,很可能是和朱雀炉同等级的阴间秘宝。
李富强和马义接过我手中的葫芦,依次端详着,抚摸着,这玩意质地普普通通,就一小木头瓶子,刷了层红漆,摇晃起来,里面有液体的流动声。
李富强指着葫芦上的【极善】二字,一脸古怪道:“这是个什么意思?极善?那不就是劝人向善吗?”
“阴物不是邪恶的代名词吗?它怎么会收集这种物件呢?”
马义也摇头表示不解,晃了晃血葫芦,说这里边可能装的是酒?
我看向对面的徐媛,这小姑娘静静地坐在那,始终不吱声,注视着窗外,我把她从欢喜佛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她自由了,她可以去冥湖彼岸投胎了,她该高兴才对。
可她没有,相反,徐媛幼稚的小脸上布满了阴云。
我正要跟徐媛说话,这时候,青丘从野狐禅世界中联系到我:
“李狐狸,你找的这个小葫芦可不简单,里面的高维能量非常恐怖,你把葫芦塞子打开,我闻闻。”
我从马义手中接过葫芦,拔开塞子,凑到鼻子上一闻,葫芦里的液体呈深红色,却没什么气味,闻着跟白开水一样。
青丘闻完,沉默不语,许久后,他对我说:
“我翻看了你之前的爬楼经历,这期间有三个人,无视规则,径直上了六楼。”
我点着头,那三人我记忆犹新,马义说,他们是“高人”。
三人中,领头的是个赤足消瘦老僧,手持一个化缘用的铜钵,中间是个戴墨镜的短发中年人,他还喊过我名字,最后面的则是冥湖的摆渡人,百小戏。
青丘告诉我,这葫芦里装着的,就是那老僧的眼泪。
老僧名叫“遗相”,青丘作为古代妖狐,经历了无数次轮回转生,在阴间的那一世,他曾亲眼见过这位老僧。
遗相,是指人死时的面容,佛家和道家都认为,能从一个人的遗相中,判断出这人死后,灵魂是否会受苦。
佛教有个观点,叫“相由心生”。
相由心生,是说一个人的五官面相,能直接反应出他的内在。
但世人总会以简单的美丑来判断“相”,这个并不准确,外表丑陋邪恶的人,内心往往也非常扭曲肮脏,但长的好看的人,它内心未必能就能干净到哪去。
我教大家一个看面相的法子,非常简单,你就盯着它眼睛看,一个人的眼睛,是一定不会撒谎的,再狠的整容手段,它也动不了眼球分毫,通过眼睛,能直视一个人的内心,我见过有深深大黑眼圈子,但眼睛却清澈如森林湖泊的人,也见过眼周明亮似桃花,但眸子却污浊,复杂阴森之人。
相由心生,还能体现在遗相上,佛教高僧可以通过死人的遗相,来预读出这人死后的下落。
如果这个人死时,面带微笑,或者神态平静,端详,那说明它死后会往生天神道,或者进入极乐净土,反之,要是这人死相凄惨难看,五官扭曲恐怖,那它死后的下落势必会很阴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老板的爹,王宝玉,就是最好的例子,那老头的死相,简直是丑恶,难看到没边了。
所以佛教会提倡,一个人将死时,身边的亲人家属不可哭泣,因为这些悲伤绝望的压抑情绪,会影响到死者的遗相。
老僧为什么会给自己取名为遗相呢?这个已无从考证了,青丘说,遗相的具体道行境界,无人知晓,但这老僧当年曾做过一件事,这件事能证明,人家至少在思想境界这块,是甩我们几十条街的。
那一年,遗相来到阴间的黄泉大道正中,盘腿坐地,注视着往来死者,发了个“三界两世”的大愿。
他说:“我观闻黄泉路上众生凄惨,心生无量悲苦,遂起一愿,我愿鬼,人,畜三界,此生,彼生所犯一切因果恶劫,皆诛于我身。”
“如是我闻。”
什么意思呢?
直译过来是:“我来黄泉溜达,玩,我瞅见黄泉路上这帮死鬼,模样一个个的这么惨,我看不下去了,就发个心愿吧,我愿人间,阴间和畜生道三界一切众生,这两世所犯下的一切因果罪恶,全算成我的,统统在我身上消灭掉吧。”
“我心愿发完了,你们爱咋咋地吧。”
这段翻译的非常粗鄙,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六道听到了遗相所发的心愿,做出了回应,当时遗相发完心愿,脑袋一耷拉,立刻就死在了黄泉大道上。
他身上的破旧袈裟,手中的化缘铜钵,脖子上的舍利佛珠,这些遗物,立刻被脱下抢走,最后几经转手,流落到阴间各地,每一件,都成为了对抗邪祟的无上秘宝。
这老僧死时,嘴角带着幸福而奇异的微笑,泪流满面,连他的眼泪都被一滴不少地,用葫芦收集了起来。
所以我这只血葫芦里装着的,正是遗相的眼泪。
当然了,这个当故事来听听就行了,不必当真,首先这种舍身救死的愿望,并不是谁想发就能发的,他的道行和思想境界,先要到达一个非常恐怖的高度,才能让六道听到他的声音。
而且,光是听到还不行,这个人的灵魂和品性,也要接受六道的审视,六道首先要判断,他是真心发下这个大愿,还是虚情假意,装腔作势另有所图的,然后才可能做出回应。
我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出发,我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能做出这般无上大义,舍己为人的壮举。
青丘对此也充满着疑惑,上一世,遗相在黄泉发下大愿,并因此死去,那么这一世,他就不应该再回人间了,最差最差,他也该去天神道享福了。
怎么又跑来人间当和尚了呢?
我对老僧的身世并不关心,我就一普通人,思想境界这块,我永远也不可能达到他那种高度。
我就问青丘,遗相的眼泪,具体能干嘛呢?
青丘说,你可以倒一点出来,把它往你眼皮子上抹。
我听的是一脸的嫌弃,我吃饱了撑的?没事给自个找罪受呢?我为什么要往自个脸上,涂抹死人的眼泪呢?
那玩意多埋汰啊?
青丘冷冷注视着我,说李狐狸,你是真不知道个好歹啊?
“遗相的眼泪,每一滴都珍贵无边,一旦现身于江湖,势必会引来海啸般爆炸的反应!多少人拼上几辈子的命,都想获得它!”
“这东西,别说价值连城了,拿一个小国都换不来!”
我正要细问他眼泪的用途,这时,徐媛突然说话了,小丫头注视着车窗外,阴沉沉地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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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给她这么一说,都吓的往后窗瞧去,此时,后方的森林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了,但依旧能看到一道浓烟,直冲天际。
欢喜佛的家,应该已经被烧成了一滩灰烬。
可后方的公路上,并不曾出现它的影子。
李富强胆子小,赶忙拉开车厢的观察孔,对车夫道:“师傅,再开快点!”
车夫答应了声,狠狠挥动马鞭,车速渐渐逼近到六十,还一点点往上涨着。
欧阳薇从我大腿上起身,坐到一旁,问李富强:“你这车最多能开多快?”
李富强说:“差不多已经到极限了,它毕竟是辆马车,你也不能指望它赛过汽车吧?”
欧阳薇眨着眼:“你一说汽车,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刚才怎么不直接画辆车出来呢?”
李富强一脸的无奈:“姐啊,画魂术这东西,不是说我想画啥,它就能来啥的,你首先得符合事实规律吧?”
“汽车,它首先需要燃料,那汽油从哪来呢?我又该如何通过绘画,来确认具体的汽油品质呢?”
“发动机,变速箱等一切机械物件的物理结构,细节到每一颗螺丝的具体位置,都得系统的学习,倒不是说你非得把这些画出来,关键是心里得有相应的知识,你要是略过这部分,你只能画一个空壳子模型车出来。”
李富强说,这里是阴间,他能收集四周浓郁的阴气,汇集于笔尖,借助这些阴气的帮助,他的作品被拉伸到了一个深邃恐怖的高度,所以,他才画的出这辆马车,还能跑的起来,但这已经是他的绘画极限了。
要是换成人间,什么马车,汽车,统统都不可能有,就李富强那点小水平,连开不走的拖拉机子他都画不出来。
而且这辆马车,看似结实耐用,却也有使用时间限制。
“它追来啦!”
我们正说着话,徐媛突然惊恐地指向后车窗,尖叫起来!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后方公路的大雾深处,出现了一个极度扭曲,肥胖的鬼影!
是欢喜佛!我看到雾中若隐若现的碎花连衣裙,以及红色高跟鞋时,头皮子顿时炸裂开来!
这畜生真追来了!
李富强也看到了欢喜佛不断逼近的身影,胖脸吓的一紧,开始疯狂地连声催促车夫:
“快点!再快点!”
车夫使出了吃奶的劲,不要命地猛抽马鞭,嘴里大声吆喝着:“驾!驾!”
车厢里的时速表显示,车速已经无限接近于七十公里每小时了,但这真的已经到达马车的极限了,再快不上去了。
我死死盯着后窗,欢喜佛五百多斤的体格子,算是公猪中的种猪了,可人家跑起来却一点不带喘的,步子迈的很慢,很空灵,跟闲庭散步似的,可速度却快到让人发指!
它身后的雾,跟着它一块往前压,铺天盖地,跟山洪海啸似的,这骇人而惊悚的一幕,看的每个人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阴物,是超越大厉鬼的恐怖存在,在阴间,阴物也许不是最可怕的,但它一定是我们无法招惹的。
别说我们这几个活人了,哪怕把我岳父周昆也加进去,人鬼联手,也万万不可能是欢喜佛的对手。
甚至惨烈到打个照面,电光火石之间,就得见光死,什么腥风血雨的漫长恶斗,惨烈挣扎,扯这些都是多余的。
我们现在仰仗的,唯有这辆马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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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八匹黑马还行,跑到现在还没表现出太多疲惫。
饶是如此,在速度这块,我们依旧不占优势,欢喜佛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它最早出现时,是在五百米远的大雾深处,这才过去多大会功夫,欢喜佛的整个身体,已经从大雾的包围下冲了出来!朝着我们一点点逼近!
我起初还纳闷呢,这只阴物的两颗眼珠子,都已经被我偷出来,献祭给饿死鬼了,在这种情况下,它怎么能锁定到我们的位置,还追出这么老远呢?
现在我总算看明白了,欢喜佛给自个新安了两颗眼珠,也不知道它是从哪只女鬼脸上,临时给抠下来的,它眼窝子那么大,这俩眼珠装进去,就显小了,随着奔跑,它们在欢喜佛的眼窝子里混沌地旋转,晃动着。
我文字描述不出那种画面,我该怎么形容呢?
此时的欢喜佛,像一个被玩坏的布娃娃,你晃它脑袋,它黑眼仁子能给你翻到后边去,非常的鬼魅邪异。
而且随着阴物的靠近,我还看到了一个细节。
欢喜佛不是自个追来了,它背上还背着个人。
那是一位破衣烂衫的白发老妇,我一眼就认出,那老妇正是窦姐供养的大仙,那只饿死鬼。
饿死鬼非常信守约定,吃下了我赐予的无上美味后,它如约缠上了前来追击我们的欢喜佛。
可是,就连恐怖的饿死鬼,也阻拦不住狂怒之下的欢喜佛!
那老妇双臂死死勒着欢喜佛的脖子,满脸的尖牙朝着它满是胭脂的猪脸上乱咬。
欢喜佛却不管不顾,它的所有仇恨点,全集中在我一人身上,它哪怕被饿死鬼纠缠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它也要先把我挫骨扬灰了不可!
“小英,小英!”
当欢喜佛追至二百米远时,我隔着车窗听到了它的呼唤声:
“小英,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这般对我?”
“你毁了我的勾魂铃!那可是我捕食活人用的心肝至宝啊!你却背着我,把它弄成了一堆铁粉!”
“你放跑了我的新娘,我可爱的新娘子啊!那么美的娇滴滴小娘子,我三生三世,好不容易才等到的!”
欧阳薇捂着小嘴干呕了两声,指着欢喜佛背上的老妇,问我:“那不是之前伏击咱们的饿死鬼吗?它怎么也跟欢喜佛纠缠上了?”
我简单讲了窦姐的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马义神色难看道:
“饿死鬼,在阴间可是非常独特的存在,并不是所有鬼饿死后,都有资格成为聻的……连这么凶的扭曲死物,都拖延不住欢喜佛,由此可见,它内心的恨意有多猛烈了。”
说话的功夫,欢喜佛追至一百五十米范围内,凄惨地冲马车方向放声大哭:
“你不但放跑了我的新娘,你还把我的眼珠,喂给了这只恶臭下贱的饿死鬼!”
“我的眼珠啊!那是我的心头肉啊!”
“而且,你还盗走了我的极善宝葫芦,那是我拿来对抗六道天劫用的……你知道我为了获得它,流了多少血,耗费了多少心机吗?”
“小英,你做的这些,我都能原谅你,可是,你的心是有多黑啊?你甚至连我的家都不放过,一把火,将它烧成了灰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欢喜佛边大步追赶着马车,边大哭着控诉我的种种罪行,那一声声怨毒无边的哭声传进车厢,听的人毛骨悚然,脚底板透凉。
这条公路四周,始终弥漫着大雾,路两侧的风景被完全隐藏,看不见一点端倪,这公路最终将通往何方?谁都不知道,那车夫其实也不认识路,前方每每出现岔路,他只凭借本能随机选择。
大敌当前,没人愿意束手待毙,都准备好了殊死一搏。
李富强手捧亚麻画纸,哆嗦的猛打摆子,纸上乌七八糟,黑压压画了一大团,画完他觉得不满意,揉成团再画。
欧阳薇盘腿闭目,似乎在酝酿大招。
徐媛吓的小脸惨白,抱膝发抖。
“三坡!”
马义面色惨白如雪,看向我道:“被它追上,咱们都得死,一会这畜生靠近了,你我协力用术打它!拖延它的速度!”
我点了点头,当欢喜佛追至五十米远时,我和马义拉开车门,探出半截身子。
阴间凄惨的寒风,吹到我身上,我就感觉这张人皮,随时要被吹跑。
追赶在后方的欢喜佛,看了眼马义,毫不在意,看向我谁,它略微一楞:
“是你?小英呢?”
“这一切,都与小英无关。”我一只手抓着车厢把手,阴冷地看着欢喜佛:
“小英早被我弄死了,你刚才说的这些事,全是你爹我一人干的!”
说着,我将撕下的黄皮子符朝它丢去。
欢喜佛身体跳到半空,抓住符看了眼,顿时秒懂,知晓我扮演小英,害它害的这么惨,欢喜佛顿怒到发疯,追赶的速度更快了:
“孩子,你挺有本事的,可你千万别落在佛爷手里!佛爷要你的灵魂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了解我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的惯用伎俩,我很喜欢在斗法前,先激怒对方,这涉及到心理学的博弈,但底层逻辑很简单——愤怒,是弱点和错误的放大器。
《孙子兵法》里有讲:怒而挠之,卑而骄之。
就是说敌人越是易怒,你就越要去激怒它,而当敌人胆怯时,你反而要想方设法地捧杀它,使它骄傲。
又有云,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
这是在警醒我们,遇上再生气的事,也别动怒,把这股气藏在心里,尽可能地麻痹对手,让它对你放下防备,再一鼓作气,用行动让敌人付出惨烈的代价。
千万别小看孙子兵法,这东西在国内无人问津,可放在海外,它却被很多顶级富豪奉为行事准则,这是有原因的。
当时欢喜佛给我这么一气,面目一下就狰狞起来了,步子迈的也更大了。
我瞅它离马车越来越近,马义想出手,我示意他别急,我们一直压着不动,等欢喜佛追至三十米时,我突然毫无征兆地甩出一道烟鞭,毒蛇般朝着它的双脚攻去!
我这道烟鞭酝酿了很久,给朱雀炉憋的是炙热发红,它被憋的足足有碗口那么粗,藏青色的大烟鞭,夹带着蓝色电弧,它发出凄惨的悲鸣声,电闪雷鸣间,狠狠咬住了欢喜佛的双脚!
“业火燎原!”
几乎是同时,马义也出手了,面对阴物,谁也不可能藏拙,出手就是大招,马义这边咒音一发动,欢喜佛全身就燃起了碧绿色的火苗子!
它双脚也被我烟鞭抽打的直踉跄,高跟鞋断了根,朝着两侧横飞出去。
趁着欢喜佛站立不稳,快摔倒的瞬间,我目露猛烈杀机,对着它打出一道繁杂隐晦的手势,口中轻念咒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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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对阴物下幻境,这玩意太凶了,哪怕真把它扔进幻境中了,故事会,藏尸胎都没法困住欢喜佛,它不到一秒就能出来,还顺带着能幻境给毁了。
所以我一出手,直接用上了黄泉之书里的大幻术,它能让死物,无限循环将死前的那一天,直到重复至意识消磨,魂飞魄散为止。
我这边幻术打过去,三十米开外,欢喜佛身体颤抖,立刻停下了脚步。
它似乎陷入了一种猛烈的痛苦中,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猛地抬头,口,鼻,双眼中喷出猛烈的业火烈焰,像被点燃的天然气油井那般,疯狂燃烧起来。
饿死鬼依旧趴在他身后,不肯撒手。
我和马义还没来得及高兴,欢喜佛很快又站了起来,业火和大幻术,都奈何不了它,欢喜佛嘴巴里吐出一口黑雾,抓着雾往自个脸上一抹,内部燃烧的业火就给熄灭了。
“重复临死前的那一天?嘻嘻嘻……”
欢喜佛阴损地冲我笑着,略微调整了下眼珠,继续发足追赶:
“很有创意,可是……那一天,我死的非常安详啊!重复一亿遍,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一脸的阴霾,喊婆的这套幻术,的确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如果对方的死相不够惨烈,那么重复死亡也将失去意义。
马义不声不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针线包,取出一根银针,朝着欢喜佛丢去。
“菩提青莲封阴针!”
马义除了会用火,还有一手针灸的绝活,当初我奶奶散功发疯,就是让马义用针灸给医好的。
他这根银针丢出的瞬间,在半空化作千万根密密麻麻的针雨,朝着欢喜佛狠狠扎去!
欢喜佛也不躲闪,硬吃了这一套,当场给扎成了刺猬,它舔着舌头看了看马义,追赶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你这种没本事的老残废,也配穿中山装?小姑娘给我挠痒痒,都比你挠的重!”
我是烟鞭,指诀,各种幻术交替着招呼,十几套大动作打下来,欢喜佛不痛不痒,照单全收,哪怕是胳膊腿被阴畜生改变了位置,也丝毫不影响它的速度,眨眼间就恢复如初了。
眼瞅着欢喜佛越追越近,我心如死灰,直到此时,我才真正明白了阴物的可怖,这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真的很难用言语形容。
马义喊我进车厢,我钻进去关上门,只见马义双手合十,比划出一个三清莲花指诀,朝着后方的欢喜佛隔空一点,口中清念:
“炸!”
轰!
毁灭的爆炸声,从马车后方袭来,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注视着后方绚烂的画面!
那些扎入阴物皮肤中的细密银针,像烟火般爆炸开来,火焰,凝结出出一朵朵美丽的青色,红色的莲花,接连盛开着,又在滚滚浓烟中缓缓凋零。
眼前的美景,是这般的璀璨夺目,爆炸的红光将每个人的脸都照的红彤彤的,把人世间所有的烟花,聚集在一起,同时盛放于夜空中,也远远不及它的壮观和凄美。
可那暴戾的毁灭热浪,却又如此致命,连纯铜打造的车厢,都被震的猛烈摇晃。
马车都快被气浪震翻了。
我们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后方引爆的不是银针,而是一颗小型核弹似的。
大伙捂着耳朵,在车厢里七上八下,等恐怖连锁爆炸结束后,我看向后方,公路上被炸出一大团墨汁般的乌黑,散发着阵阵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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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看不见欢喜佛的影子了。
我重重松了口气,后背早被汗打湿了。
车厢里,所有人都崇拜地看向马义,谁能想到呢,这位被中阴重点关注的大叔,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毁天灭地的大招!
我们都在一个劲夸他厉害,马义却板着张脸,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欢喜佛还活着,咱们得加快速度了!”
我回头瞧去,果然看到一团臃肿的巨物,肉球似的,从浓烟后方翻滚而出!
肉球舒展开,正是欢喜佛!这畜生被炸的很是狼狈,裙子上全是大洞,但它也只是受了些轻微的皮外伤,嘴唇子有些开裂,牙齿被炸掉了几颗。
欢喜佛双眼满是血污,凄杀地看向远去的马车,正要发足追赶,一道黑影突然闪电般从大雾深处窜出,骑到了欢喜佛脖子上。
“又是你?”欢喜佛仰头怒视那只饿死鬼:“没完啦?你怎么跟块臭抹布似的?甩都甩不掉?”
刚才爆炸的余波,震走了饿死鬼,结果爆炸一停,这玩意又缠了上来。
欢喜佛边大步狂奔,边伸手去抓饿死鬼,可这老妇稳当地骑在阴物脖子上,跟骑马似的,双腿一盘,勾住脖子,双手还拽着欢喜佛的假发套子,怎么都甩不掉。
能从这件事看出,阴间物种的多样性,这里并不是只有生魂,厉鬼和阴物,大雾深处,有的是我们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欢喜佛又追来了,神色比之前更加疯狂和扭曲了,它的半只耳朵都被饿死鬼咬着吃掉了,伤口直往外喷黑雾,可它依旧不管不顾。
能看出来,这畜生已经彻底被我激疯了,打算不顾一切地将我们拽入地狱,为此付出再大代价,它都不在乎。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眼瞅着欢喜佛越追越近,徐媛吓的放声大哭,扑到了我怀里。
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这时候,马义瞧向一旁的李富强,一把抢走他手中的画纸:
“小胖子,快想办法让这马车跑快点!不然,咱们干脆就立遗嘱,交待后事吧!”
李富强狠抽了自己俩嘴巴,从无尽的恐惧中清醒过来,打开观察口,对前方的车夫道:
“师傅,献祭掉一匹马,把速度加上去!”
那车夫回过头来,惊悚地看向李富强:“你确定?这么做,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拉高速度,却会大大缩短马车的使用时间!”
“确定!赶紧给老子献祭!”
李富强怒吼道!
车夫叹了口气,手伸过去,朝最近的一匹黑马屁股上,轻轻这么一拍。
这匹黑马立刻发出凄惨的悲鸣声,身体化作一团白烟,消失一空了。
只剩下了七匹马,诡异的是,马车的速度却不降反升,像开了液氮似的,时速直接过了80!
最终稳定在了90。
欢喜佛被一点点甩远了,最终消失在了后方的视野中。
我重重松了口气,脑袋伸出车窗,往下边瞧了眼,好家伙,马车轮子都在公路上擦出火星子了!
甩开欢喜佛后,李富强还不放心,又交待车夫道:“你挑路的时候带着点创意,别特么按部就班!哪条路看起来最不正常,最不该走,你反而就往哪条路上拐!”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你么?”
车夫没好气道:“随你吧胖少爷,反正这辆车啊,也快被你玩散架了!”
车速渐渐放缓,时速表回到了70,还在往下降,后方的大雾深处,隐隐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欢喜佛如恶咒般尾随着我们,好在经过这个把小时的穷追猛赶,它似乎也有了些许的疲惫,速度不如之前了。
这时候,青丘突然对我密语道:“这只阴物,用常规手段是甩不掉的,迟早还得被它追上。”
“李狐狸,你让车夫下公路,往右上角开!”
这里解释下,青丘观看我的处境,就跟看电影似的,他人在野狐禅,分辨不出现实世界的方位,他说的右上角,实际上是东北角。
我一脸的不解,就问青丘:“师父,东北角有啥?”
“八仙饭店!”青丘回了我四个寓意不详的大字。
说这八仙饭店,它并不特指某一栋建筑,而是指一小片冰川。
这片冰川,被特殊的规则所制约,进入其中的任何物种,必须严格遵守规则,否则,灵魂立刻会被永远的困在其中。
据说,这个八仙饭店,还和传说中的修罗古国有关。
我之前介绍过,人间之上的修罗道,是个常年笼罩在战火中的世界,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阿修罗,会有一部分坠入阴间,来到阴间的这一部分阿修罗呢,要么会化身成修罗树,结出能改变人命运的修罗果实,要么成为意识混沌的夜游神,在阴间漫无目的地游荡,杀戮所看见的一切异类。
八仙饭店是一片冰川,而冰川后方的大山之上,就是阴间修罗古国的遗址了。
可以把那里理解成,白马夜游神的大本营。
我立刻给车夫下达指令。
马车继续降速,驶离了公路,朝着东北角的大雾深处直行。
车轮连续压过地上的碎石,车厢剧烈颠簸着。
李富强一脸的不解:“哥,你要把咱们往哪带啊?”
见所有人都看向我,我就给她们讲八仙饭店这事。
李富强听完,说:“这招固然是好,问题是,八仙饭店的具体规则是什么呢?咱们能把它完美规避掉吗?”
“别到时候困不住欢喜佛,反倒把咱们给困进去了。”
我没吱声,马义笑了笑,替我回答道:“三坡身后,可是有高人在指点迷津的,轮不到咱们操那心。”
“去就完事了!”
这阴间的荒郊野外,可不像公路上,到了这,已经没有视野这一概念了,四周笼罩着漫天的大雾,到处是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到。
那车夫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古旧的提灯,挂在前方,这提灯是大雾的克星,一点着,四面的大雾急速后退,给我们让出了一个五米左右的干净空间。
可提灯也是一把双刃剑,它点亮前路的同时,也将我们的坐标暴露了出来,大雾深处,不断走出形态各异的扭曲死物,朝着我们缓缓逼近。
可它们出现了没多久,就立刻被后方沉重的脚步声所惊动,又接连退回到了雾中。
我们是欢喜佛的猎物,在这片区域,谁也不敢从它手里抢食吃。
马车在雾海中颠簸着,行驶了两个多小时。
这中间,又累死了一匹马,剩下的六匹黑马,也一个个累的是口喷白气,筋疲力竭,发出凄厉的悲鸣声。
车速降到了三十公里每小时,欢喜佛依旧如影随行着。
我们起初还纳闷,速度都这么慢了,它咋还不追上来呢?
我回头一瞧,看明白了。
饿死鬼改变了姿势,它来到下方,紧紧抱住了欢喜佛的一条腿,始终不肯撒手。
这就是被饿死鬼纠缠上的下场,哪怕是恐怖的阴物,哪怕爆发出全部凶性,也拿这东西没什么好办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欢喜佛一瘸一拐,一条腿拖着沉甸甸饿死鬼,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打算询问青丘有关修罗古国的事,我想知道,这个存在于阴间深处的修罗古国,有怎样的历史典故呢?
我正要问,这时候,李富强突然对我们道:
“大家做好跳车准备,用不了多久,马车就要散架了。”
我们听到散架二字,赶忙问李富强:“多久后散架?”
李富强:“十。”
马义问他:“十分钟?”
李富强:“九。”
在坐的各位,都是经历过大生死的人,各种腥风血雨都见过来了,倒也不怎么慌乱。
好在李富强数的足够慢,马义这边早有应对,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将手伸进袖口里,摸出五张黄褐色的符纸,握着朱砂笔,开始急速画符。
欧阳薇好奇地问他:“大叔,你画的是什么符?”
马义眉头紧锁道:“水浒传看过吧?里边有个叫戴宗的人,会画神行符,贴到大腿上,能日行三千里。”
“我这个符,原理和神行符类似,我的速度没它快,也做不到跑一整天,只能短时间拿来应急了。”
马义边画符,口中边念诵咒音,他念的是道家的《鹤羽乘云咒》:
“谨请六丁六甲神,白云鹤羽飞游神,本身通灵虚耗神,足下生云快似风,架吾飞腾在空中,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我说你画四张就够了,我不需要这个。
七秒之内,四张符画好,马义给每人发了一张,大伙就都沾着唾沫,给它贴到了大腿上。
计时结束,我们打开车门,轻飘飘跳下马车。
画魂术创造出的马车,本就是虚无之物,众人这一跳车,那马车立刻变得扭曲,模糊起来,六匹黑马连带车夫一道,化作笔墨丹青,消散一空了。
脚一落地,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煤灰味,后方的欢喜佛一瞅见我们下车,立刻不怀好意地狞笑了,大步追赶过来。
这时候,每个人大腿上的神行符,开始燃烧了起来,我施展红狐步,在最前边带路,徐媛,欧阳薇和李富强紧随其后,马义在后边压阵。
这神行符跑起来,速度倒是不比马车慢多少,甚至能跟我的红狐步旗鼓相当,问题是,这玩意烧的也太快了。
这才跑出去几里地,小半张符就烧没了,我手捧朱雀炉,在前方开路,只要前方出现人影子,我看都不看,烟鞭直接招呼过去。
野狐禅世界里,青丘双眼也死死盯着前路,他能看清大雾,指引我八仙饭店的准确方位。
到了,快到了!
八仙饭店,就在前方不远了!
“小媛媛……”
后方传来欢喜佛勾魂般的呼唤声:“跑累了吧,来,来干爹这,干爹带你回家。”
“晚上,干爹到你被窝里,给你讲故事听。”
我大步狂奔着,瞧向身后的徐媛,这小姑娘意志倒是非常顽强,压根不搭理欢喜佛的呼唤,反倒是跑的更快了。
在神行符燃尽前,我们五人,猛地冲出了大雾的包围,带出了千丝万缕的一根根雾线。
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
在我们面前,是一大片平坦的荒野,整片荒野上看不到半点雾,四周被雾墙封锁着,景色非常荒谬怪诞。
整片荒野,呈现出墨汁般的漆黑色,而在这片墨的海洋正中,有一片纯白色的区域,这片区域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瞧上去特别突兀和显眼。
在白色区域后方,隐隐能看到一座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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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个个喘着粗气,跑到跟前这才看清,八仙饭店,被一层厚厚的冰壳所笼罩,它完全就是远处冰山蔓延下来的冰川断层。
八仙饭店,是前往修罗古国的必经之路。
此时,这片冰壳上,盖着薄薄的一层白雪,四周寒风刺骨,隐隐能听到冰川融化的流水声。
欢喜佛也冲出了大雾,此时的它,被那老妇折磨的都快疯了:
“你撒手!撒手啊!”
欢喜佛死死掐住饿死鬼的脖子,饿死鬼不管不顾,始终紧抱着它的大腿,说:“让我撒手也行,你割二百斤肉下来,我带走。”
“孩子,你别舍不得给,我这是在帮你减肥啊!我好吧?”
欢喜佛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了,这只阴物被饿死鬼整急眼了,嘴巴猛地张大,干呕着,呕出一大团黑光,那黑光来的非常诡异,光影中带着无数年轻女子凄惨的哭声,饿死鬼给那黑光一照,手就开始松动了。
趁着两只扭曲死物拼命的空档,我站在八仙饭店跟前,向众人传达出青丘的话语:
“在阴间,有很多这样的禁区,它们都是远古时代,阴间最恐怖的那批物种死后,灵魂爆炸产生的特殊区域。”
“每一个禁区,都有独特的禁忌,你只有在知晓,并严格遵守禁忌的前提下,才有进入其中的资格,一旦触犯禁忌,会立刻死去,成为禁区的一部分。”
我向众人同声传达着野狐禅世界的讯息:
“八仙饭店的禁忌很简单,在这片冰川上,一定不可起嫉妒心。”
据说当年,一位道行通天的美丽阿修罗女子,在这里开了家饭店,招待往来的死者,后来,因为一段不该有的孽缘,女子被嫉妒折磨,不甘地死在了这里,她的灵魂炸出了这片冰川,她残存在其中的意识,充满了懊悔,她不允许进入她领地的人,内心起一丝一毫的嫉妒。
马义听我说完,如释重负地一笑:“要说嫉妒,我以前,倒是挺嫉妒你们这几个小年轻的,一个个活力无限,脸蛋跟小苹果似的好看。”
“老人看年轻人啊,都是带着嫉妒的,不过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也早就没这方面的想法了。”
点了点头,我轻轻一跳,先上了冰川。
其余人跟在我后边,也上来了,八仙饭店这片冰川,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踩上去滑溜溜的,一不留神就会摔倒。
那位修罗女子,早已死去了多年,但这里的空气中,居然还残留着女子身上阴柔的余香。
小队前行了十几米,除了闻到些女人香味之外,并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我回头瞧向远处的欢喜佛,它用黑光赶走了饿死鬼纠缠,但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擦着嘴角的黑血,欢喜佛又用手指调整好眼球的位置,锁定到我们的位置后,大步追赶了过来。
“其余人先走,我和欧阳薇留下!”
我拉着欧阳薇的手,低声道。
如此近的距离,欢喜佛见我不害怕它,就轻咦了声,它也瞧出,这片冰川来路诡异,其中隐藏着未知的凶险,所以犹豫着,一时不敢上前。
我这时候,就干了件坏事。
我当着欢喜佛的面,在欧阳薇青春娇嫩的小脸上,狠狠香了一大口!
我这一口香完,欢喜佛当场就炸毛了!双眼几欲喷血!那愤怒滔天的尖叫声响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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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衅地冲欢喜佛勾了勾手指,又在欧阳薇小嘴上香了起来。
这边,欧阳薇小脸羞红,那边,欢喜佛已经不受控制地疯狂哆嗦起来。
这第一下,它还能忍,到了第二下,它疯了!它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刻就跳上了冰川,朝我疯狗般扑杀而来!
人还没到,黑光先来,我眼瞅着欢喜佛血盆大口里的黑光涌动,急忙抢到欧阳薇身边,将朱雀炉横在面前。
我有阴如意护身,黑光未必就能杀的死我,再说了,烟潮说不定也能抵消一部分黑光。
但我等的黑光,却迟迟没来。
欢喜佛触犯了八仙饭店的规则,被冰封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它就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冰雕,全身被厚厚的冰壳所笼罩,它还保持着前一秒的动作:张嘴,奔跑,双臂前伸,恨不得立刻将我撕扯成碎片。
但禁忌就是禁忌,在这片神圣的冰川上,不允许产生丝毫嫉妒心,否则灵魂就会遭受反噬,阴物,也不能例外。
所以你不能跟阴物讲道理,在欢喜佛的眼中,我亵渎的是它未过门的新娘子,这滔天的嫉妒,它根本控制不住。
“你这肥猪般的老太监,阴阳人,你也有今天?”我冷笑注视着欢喜佛的冰雕,偷摸地问青丘:
“师父,它不能过一会又复活,继续来追我们吧?”
青丘说:“活人和厉鬼触犯禁忌,会被永远冰存其中,阴物比较特殊,这只凶性又这么大,一两天之内,它应该就能脱困。”
冰雕向外透着淡淡的黑气,欢喜佛的一颗眼珠似乎动了下。
我们只是暂时摆脱了欢喜佛的纠缠,八仙饭店困的了它一时,却困不了它一世,欢喜佛脱困,是迟早的。
对此,青丘预估的过于乐观了。
一会功夫不到,欢喜佛的冰雕就开始发出咔咔的轻微响声,似乎已经有了瓦解的迹象。
“孩子,这山我可上不去!”山脚下,白发老妇冲我招了招手,转身就走:
“我可嫉妒死你们这些活人了!”
“后会有期吧!”
和饿死鬼道别后,我脸色阴沉无边,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别说一两天了,一两个小时后,欢喜佛就将彻底脱困。
到那时,等待我们的,又将是新一轮的血腥大逃亡。
想到这个,每人脸上皆露出疲惫之色,我们是有血有肉的活人,我们不是冰冷的逃生机器。
从森林逃至八仙饭店,有快马加持,也足足耗费了大半日的时间,体力不是问题,主要是精神层面的深度疲劳,这个必须通过深度睡眠来恢复。
通俗讲,就是折腾不动了。
“没事,修罗古国就快到了。”青丘眨着狐耳道:“那里是阴间夜游神的老巢,欢喜佛再凶,也不敢涉足其中。”
我一想,也只能这样了。
按理说,夜游神是和阴物同级别的恐怖存在,我们这几个活人,闯人家老巢,等于是给夜游神们送温暖,送人皮送人肉去了。
但别忘了,阴间的夜游神,是可以通过蒙住双眼,来完美规避的。
修罗古国里的夜游神再多,咱们只要蒙着眼进去,它们也就发现不了咱们。
“那倒犯不着。”青丘笑着说:“你脚下的这片冰川,是古代一位名叫红嫣的修罗女子,灵魂爆炸后形成的,它也是通往修罗古国的唯一途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只要能活着走出这里,拿到红嫣的信物,也就获得了自由进出修罗古国的资格。”
“到那时,阴间的都是夜游神,都会立刻停止对你的杀伐。”
我给众人叙述着青丘的话,欧阳薇听完是一脸的奇异:“女修罗的信物?我怎么从你这话里,听出了些不详的含义?”
“难道说嫉妒心,只是这片冰川的禁忌之一?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禁忌等着我们?”
“是啊。”我转述着青丘的话:“冰川还长着呢,这才刚刚开始,往前走就知道了。”
众人略微休息一番,踩着冰雪继续前行,远处的大雪山,倒是不怎么高,山顶方向,隐隐可见古代石制建筑。
这座山,连带脚下的这片冰川,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区域,这里的天空已经不再往下落纸灰了,雾也消失了,空气恢复了原始的野性气息,这地方,与阴间惨兮兮的环境格格不入,有一种净土的感觉。
山上吹下来的刺骨寒风,刀子般扎的人脸生疼。
路上,李富强脚下一滑,狠狠摔了一跤,胖子揉着屁股就开始抱怨了:
“这阴间真不是人待的,我就来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来了我……我的行李,我的宝贝锅碗瓢盆啊,全丢在森林里了!”
李富强仰头哀嚎:“师父啊!你老人家快来阴间救我啊,你徒弟我快要饿死在这了!”
马义拽着李富强的后脖子,将他轻轻提起:“昨个才吃了一整颗尸香果,这会就喊饿了?
“饿就忍着!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敢说自己是修行人?”
欧阳薇笑着说:“你干脆给自己画顶轿子,再画几个下人出来,让他们抬着你上山呗?”
李富强哭丧着胖脸:“这还用你说?我早试过了,画魂术到了这,突然就不生效了。”
我回头瞧了眼后方,我们已经走出百米远了,欢喜佛的冰雕依旧完好无损地伫立在冰雪上。
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感觉冰雕的距离,好像往前挪动了不少?
我揉着眼睛又看了会,收回目光,脚步更快了。
这片冰川处处透着未知的诡异,在这里多待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徐媛和我十指相扣,掌心冷冰冰的,她边走,边抬头看我:“哥,你是个好人,我感谢你从干爹手中救下我,我不白谢,这个恩,我下辈子一定要还你的。”
“只是,我一会就得去彼岸投胎了,可这里距离冥湖太远了,阴间恶鬼遍地,我一个人,该怎么过去呢?”
我想了想,说:“你先跟在我身边,等我把这边的事都处理完了,我送你过去。”
徐媛感激地冲我道谢,不再说话了。
前方出现了许多人形的冰雕,这些冰雕都冒着丝丝寒气,一个个造型阴森,扭曲。
在我们之前,有数不尽的孤魂,死物曾试图通过这里,前往修罗古国。
可它们都失败了,触犯规则后,它们被困死在了这里,成为了冰川的一部分。
我们小心地从冰雕群中穿行,一路无事。
冰川并不大,它就已经被我们甩在身后了,但八仙饭店的禁区范围,还不止于此。
前方,是一条崎岖的山路,曲里拐弯地通往山顶,山路跟前立着块碑,上面刻着一段梵文。
青丘认得这些字,翻译给我们:
【长相丑陋的男子,禁止前行。】
欧阳薇听完,就对我说:“这个叫红嫣的女修罗,还挺有个性啊。”
其实阿修罗的外形,和人类并没有太多区别,但从物种进化的角度讲,它们远比人类更加高级,是无限趋于完美的物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男修罗身材高大威猛,力大无穷,长相往往丑陋,女修罗则是个个身型婀娜多姿,貌美动人。
据说,最美的女修罗,你甚至无法用眼神去亵渎分毫,世间男子但凡看到她的美貌,立刻会心脏狂跳而死。
但无论男女,每一个阿修罗,都是半人半神的存在,红嫣更是其中的翘楚。
青丘告诉我们,红嫣曾是一位修罗道的公主,此女相貌极美,道行更是深不见底。
红嫣性情冷傲,一生未曾婚嫁,此女对男性可是非常挑剔的,她死后所形成的禁区,自然也继承了她当年的几分意志。
我听到这,就犯了难,红嫣毕竟是一位阿修罗,她的审美标准,未必就和人类一致。
这条禁忌描述的非常模糊,那么具体多丑,才够的上“长相丑陋”呢?
我看向一旁的马义和李富强,他俩也互相看着彼此,三个老爷们都挺困惑的。
红嫣的禁忌只针对男性,欧阳薇和徐媛丝毫不受影响,手拉着手,先我们一步上了山路。
欧阳薇回过身来,挑衅地冲我勾着手指:“李三坡,你第一个来,刚好也让红嫣帮我鉴定下,你在颜值这块,到底及不及格?”
“要是红嫣都觉得你丑,那说不得,姑娘我横竖也要把你给甩了!”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蹦跶到了她跟前,一点事没有。
欧阳薇直愣愣地看着我,伸手刮我鼻子:“小样,还挺自信呗?”
接下来,轮到马义了。
马义迈步子前,还半开玩笑地对我道:“我这张老脸,这关怕是过不去了,三坡,咱们可是有约定的,我死了,你得给我收尸啊!”
马义谦虚了,他只是年纪略大了点,人家可长的一点不丑,年轻时的马义我见过,那张阴郁的脸,也是能迷倒无数小姑娘的。
马义腿一迈,也过来了。
最后轮到李富强了。
你还别笑人家胖,人家在颜值这块,可是非常自信,非常有优越感的。
拿出小镜子,梳了梳头发,李富强胖脸一紧,也完好无损地蹦跶过来。
我们五人沿着山路前行,不一会功夫,后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欢喜佛的脱困,比我预想的还要提前,破冰而出的它,闻着味就追了上来。
“区区一只修罗小鬼娘们,也配困住佛爷?小兔崽子们!佛爷出来了!”
欢喜佛臃肿的身躯快如鬼魅,顷刻间就跨过冰川,来到了我们跟前。
但我们谁都没跑,都在等着看好戏。
“不跑啦?哈哈!”
欢喜佛读不懂石碑上的梵文,狂笑数声,它大步窜上山路,朝着我们恶狠狠扑来。
脚还没落地,它身体就僵住了,身体里很快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
“哇!”
肥猪般的阴物面露剧烈的痛苦,双膝跪地,张嘴,嘴里吐出许多死婴的尸体。
第二次触犯禁忌,禁区对它的惩罚加重了不少,吐出几十只死婴后,欢喜佛阴身大损,眼瞅着猎物就在眼前,可它再也前进不了分毫了。
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它的脖子。
虚弱又怨毒地看了我眼,欢喜佛只得退下了山路。
我们不再理睬它,继续前行。
来到半山腰时,又看到了一座石碑:
【缺失阳刚的男子,禁止前行!】
我们轻松通过此碑,走了一小会,我回头瞧去,我其实特希望那个穿碎花裙子的阴物再次追来,让禁忌再次狠狠折磨它一回。
可惜,吃过两次亏之后,欢喜佛学乖了,它终于对这片禁区产生了恐惧,它也知道,无意义的尝试,只会让它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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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了欢喜佛的纠缠,上山路上,风平浪静。
眼瞅着修罗古国越来越近,青丘情绪有些激动,在我耳边兴奋地密语着。
“我被困在这个该死的野狐禅世界里,多少年过去了,我连时间都忘记了,李狐狸,我脱困的希望,就在前方不远了!”
割肉,喂饥民,杀总兵……这只古代的大妖狐,一心成佛,却最终坠入了自己的魔障中,一遍遍重复着灵魂和肉身的双重痛苦。
六道似乎在以这种残酷的方式,来警醒青丘,他只是一只妖狐,他没有成佛的资格。
但青丘成佛的执念,却始终不曾消散,反而愈加强烈了。
青丘告诉我,想逃离野狐禅世界,恢复自由,它必须观想两副画。
其中有一副,就在阴间的修罗古国中。
这幅画,正是佛教中赫赫有名的《不动明王图》。
不动明王,又叫不动尊菩萨,这位菩萨嫉恶如仇,是一切恶鬼邪祟,以及修行人内心魔障的克星。
“不动”是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代表智慧与光明,而驾驭一切现象者,可称之为王。
不动明王的形象众多,版本不一,网上,路边小摊上,寺庙里都随处可见它的法相。
只是这些版本对青丘来说,完全不具备观想价值。
只有修罗古国中存放的那副,才是不动明王的真实法相。
所以说青丘带我这个徒弟,也是有私念的,按他的说法,我资质拙劣,又笨,又不懂得变通之法,压根就不适合学习妖狐幻术。
人家肯教我,就是指望我有一天能带上他,来到修罗古国,一同观想不动明王的真实法相。
至于另一副图,目前被存放于修罗道,那地方以我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靠近,这个先略过,我们只讲这不动明王图。
我听完就问青丘,这么宝贝的一副画,那些夜游神肯拿出来给咱们看吗?
青丘跪坐在蒲团上,微笑注视着我:“不动明王图,存放于古国的画室中,它处于开放状态中,任何人,只要通过了夜游神的考验,就可以进入观看。”
“李狐狸,我要恭喜你!”青丘笑眯眯地拍着手道:“接下来,你将迎来一道莫大的机缘!”
“这道机缘光芒万丈,你若是能接住,你接下来的人生将被彻底改写!”
我多少有点不相信,边走边问:“具体是个啥机缘呢?”
青丘说,观想不动明王的真实法相,等于直视它的真身,人家是菩萨,人家的真身可是位于六道之外的极乐净土呢!一般人,哪怕连当十世老好人,也不可能有这待遇。
不动明王有神通,有十四根本印,有“叱呵破障”,我若是能观看到它的法相,我就能学到这些东西。
当然,全学是不可能的,但我一区区凡人,能学到菩萨的一招半式,那就已经很逆天了。
青丘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观想完不动明王的法相,那守在半山腰的欢喜佛,我一指就能给它灭了!
我听的心砰砰乱跳,脑袋晕乎乎的。
活人?对抗阴物?放在以前,这只能出现于我的梦里,只有在我学幻术学迷瞪了,把自个都幻进去了,才可能臆想出这种情节。
可现在,我距离这个梦,仅仅只有几步之遥了。
但山顶上吹来的刺骨阴风,很快就让我清醒了过来。
世间万事,皆受制于阴阳法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讲阴阳法则时,是这样举例的:
说一个人在街上捡了个钱夹,里面有一万块,这人在狂喜的同时,却不知道灾厄,已经悄然降临到他头上了。
几乎是同时,医院里,丢失钱夹的病人家属,正哭的死去活来,这一万块,是救命钱,她丢的不是钱,她丢的是亲人的命!
家属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在等待着她。
捡钱夹的人,不久后出车祸而死,他的一个重要器官,刚好免费移植给了那位病人。
按市场价计算,一万块再乘以一百,也买不到那个器官。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白掉馅饼的事,在一个地方收获,就要在另一个地方失去,宇宙的阴阳法则,总是以一种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形式维持着凡人命运的平衡。
那么这时,我就得问问自个了,我李三坡,一个普通凡人,我将要付出何等的代价,来换取不动明王的神通呢?
“你不用想这么多,再难过的坎,师父也陪着你过。”青丘立刻洞悉到了我的担忧,安慰我道:
“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都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因果律,死者之妆都有了,区区一副不动明王图,还能吓到你不成?”
“再大的代价,接着就是了。”
我沉默了片刻,问青丘:“你刚才说,先通过夜游神的考验,才有进入画室的资格?”
“那具体是个啥考验?”
青丘耸了耸肩:“我不到啊,我不也第一次来吗?”
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下方的世界在一点点缩小,李富强嚷嚷着说他呼吸不过来,有高反了,欧阳薇没好气地踢了他脚: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就这么一座小破山,千八百米的高度,哪来的高反?”
说话的功夫,我们来到第三座石碑前,上面写的内容为:
【好色之徒,禁止前行!】
李富强挠着头,说:“这是在闯禁区,还是在相亲选夫呢?”
众人直接无视,继续前行。
这是通往修罗古国的最后一小段山路了,幻象降临,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个妖娆多姿的妙龄女子,个个不着一物。
女子们施展浑身解数,用酥麻无比的声音招呼着我们,试图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马义和李富强三人始终低头前行,一眼都不带看她们的。
再怎么样,咱们也是修行人,连这点虚幻的小画面都扛不住,那可真就白活一世了。
山路来到尽头时,一切虚幻消失,头顶传来阵阵奇异的香气,众人抬头瞧去,就见五片红色的枫叶,缓缓落下,落入五人掌心,消失一空。
枫叶,正是红嫣赐予我们的信物,也是修罗古国的入场券。
前方,是一座几十米高的巨大石门,两侧的城墙守备森严,一只只恐怖的夜游神,正从上方俯视着我们。
在五楼太平间看到的夜游神,只是中阴模拟出的。
原来,夜游神的真实模样,是长这样的。
我看向城墙,那一张张死气沉沉的面容,看的人毛骨悚然,心生畏惧,在面相上,它们和人类并无区别,它们已经死去多年,脸上浮现出阴森的遗相,双腮凹陷,眼球凸出,嘴唇发紫,面色呈现出黑褐色,有些脸上还起了尸斑。
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阿修罗的身材,都极其雄壮,个头最矮的都两米好几,最高的,三四米都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每位阿修罗都身穿厚重的战甲,手持枪,矛,斧等古代兵器,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们。
震耳的轰鸣声响起,尘土飞扬,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
众人强忍着惊恐,走入其中。
修罗古国内,随处可见骑高头大马的夜游神,在其中漫无目的游荡,有红嫣的信物,说明我们的灵魂,通过了八仙饭店的审视,具备了进入古国的资格。
夜游神并不理睬我们,骑着马从我们身边绕开。
进入石门,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到处都是萧索,破败的景象,铺满碎土的街道两旁,是成片倒塌的石制房屋,仅存的一些墙壁上,还清晰残留着刀斧砍削的痕迹,折损的古代弓箭,断裂的金属兵器,阵亡阿修罗士兵的白骨,更是随处可见。
这个修罗古国,和阴间本身一样,早已死去多年,连这里的空气,在经历无尽岁月的腐朽沉淀后,都变得粘稠了,闻起来非常遥远。
但街道上却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我们并不是这里唯一的访客,古国里行走着形形色色的男女生魂,偶尔还夹杂些许和我们一样,来阴间寻宝的修行人。
古国不欢迎厉鬼,饿死鬼和阴物,这些死物胆敢靠近,必被夜游神们诛杀殆尽。
但古国并不拒绝活人和普通死者,它们只要能走出冰川,获得红嫣的信物,就能不限时日地进城逗留。
那既然古国已经死去多年,连守护在这里的夜游神们,也都是些无意识的尸体,那么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咋地?一个个往这跑啥呢?把这当景点来打卡呢?
我看向路两旁,一个个大声吆喝叫卖的小贩,疑惑顿解。
马义双手背后,闲庭信步地边走边看:“你别看阴间到处都是大雾,死物横行,秩序崩坏,这座古国,倒成了阴间难得的净土,人们把这里当成了购买物资的集市,和休养生息之地。”
我冷冷扫视着路旁的小贩,卖菜的,卖果子卖肉的,卖衣物鞋袜,卖锅碗帐篷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门,更离谱是,连特么卖糖葫芦的都有。
但这些小贩的存在,却也为我们引出了更大的疑惑。
阴间,并不存在统一的货币体系,就算带冥币,纸元宝之类的物件下来,在这里也是花不出去的,那么它们用何种方式来交易呢?
听到我们的疑惑,马义沉声解释道,这边主要“以寿换物”,修行人拿自个剩余的阳寿来买东西,生魂则拿阴寿来买。
舍不得花费寿命,那也可以用气运来购买。
李富强来到一个卖果子的小贩跟前,指着一堆蓝色的尸香果问:“这果子咋卖?”
那小贩和徐媛一样,也是一位死去的生魂,见我们穿的像模像样,他也挺热情的,笑着说:
“上午才新采摘的尸香果,新鲜又便宜!个个饱满多汁,一口一嘴油!一枚只需十日阳寿!”
我们都被这小贩的狮子大开口给吓到了。
“就这么一枚小破果子,要叽霸十日阳寿?你特么怎么不去抢啊?”李富强恼怒地指着小贩破口大骂。
小贩脸色一阴,说:“小破果子?那也是我拿命换来的!我当时在树上摘果子,树下站着四只厉鬼,流着口水盯着我瞅……多亏它们不会爬树啊!”
人死后,进入阴间的状态,叫做生魂,活人有阳寿,生魂有阴寿,等阴寿熬到头了,它要是没能变成厉鬼,它就得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生魂死了,那就真的死了,什么轮回,往生,统统都没了。
很多人意识不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生魂如果能到达彼岸,哪怕下辈子当畜生,那也是有翻盘希望的,一世世轮回下去,总有重回人间的希望。
阴寿到了,死了,那可就啥都没有了。
古国集市中的商人小贩,大多都是生魂,它们既不想变鬼,也不愿意前往彼岸投胎,那为了维持住生魂的状态,它们就只能来卖东西赚取阴寿。
我就问那小贩:“如果我要买的话,具体怎么交易呢?”
小贩上下打量着我,说:“这位爷,一看就是头回来阴间,那我也给自个积点阴德,我就教教你吧。”
说着,小贩从怀里摸出一张类似票据的黄纸,上面盖着标示价格的红章子:“十日阳寿。”
“你在这纸上按个血手印,你的阳寿就自动被扣走了。”小贩耐心地给我解释着:“但由于你是活人,你的十日阳寿到了我账上,要损耗掉一半,我只能收到五天的阴寿。”
小贩指了指我身旁的徐媛,说:“这小丫头就不一样了,她是一位生魂,她来买的话,直接打五折,只需要花五日阴寿。”
我听明白了。
在阴间,阳寿不如阴寿值钱,两者的兑换比例是二比一,同样一枚尸香果,徐媛花一半的价钱就能买到。
欧阳薇想了想,问那小贩:“那我们怎么能知道,你有没有多扣呢?”
小贩指着那张票据的一角,说:“姑娘,你看这里,这可不是普通的黄纸,每一张都刻着中阴界的正式公文,该多少是多少,这可做不了半点的假。”
“以前中阴管理阴间时,大伙都是拿这个当交易凭证的,如今虽说中阴跑路了,但这东西一样好使,你想想,阳寿是什么?那东西多宝贵啊?谁有这胆量敢多扣啊?它不怕遭报应啊?”
小贩嘴很碎,喋喋不休地说着,李富强贼眼一转,来到徐媛身边,蹲下来冲她笑:“小妹妹,嘿嘿……你能不能给胖叔叔买点果子吃啊?”
“叔叔都快饿疯了!”
徐媛倒是天真无邪,立马就答应了:“好啊,你要吃几个?”
李富强盯着那一个个肥美的尸香果,狂吞口水:“全买了!”
“买你个头!”欧阳薇捏着李富强的耳朵,就给他拽了起来:
“胖子你要点脸吧,连小妹妹的钱你也骗?”
李富强疼的龇牙咧嘴:“我饿啊!我从小到大,没挨过这么大的饿!”
“饿就减肥!”欧阳薇没好气地松开他耳朵:“瞧你这胖肚子,还吃呢?”
不光李富强饿,我们所有人都饿,来阴间到现在,我们只在森林里吃过一回尸香果,就那点小热量,到现在早消耗完了。
阴间的饥饿速度,是成倍远超人间的,所以才管这叫饿鬼道。
我和马义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肚子,都是饿的咕咕直叫。
欧阳薇教训李富强时,徐媛沉默着,突然抬头问那小贩:“你能看出我还剩多少阴寿吗?”
小贩摇头:“我又不是阎王,这个我哪能看的出来?但你这小小年纪,阴寿肯定长着呢,我这摊子上所有果子你一趟全买走,也一点事没有!”
见徐媛开口要买,我皱着眉,一把将她拉到身边:“这人卖的东西太贵,咱不买他的。”
小贩连忙道:“不想用寿命交易,也可以改用气运。”
怕我们不懂,他又耐心解释道:“活人的气运,可以简单理解成未来的命运,死人,也就是生魂的气运呢,则跟它转世的结局挂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气运强的生魂,下辈子继续当人,气运差的,那就……”
我点头道谢,拉着徐媛转身离去,小贩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道:“切,我还以为是多有钱的主呢,原来连个果子都买不起。”
“今天真倒霉,碰上的都是些只问不买的穷鬼!”
卖果子的多的去了,我们换了家问,同样新鲜的尸香果,人家这只卖两日阴寿,而且我们还找到一种叫白参果的小玩意,跟葡萄大小,白色,长满绒毛,马义说这东西营养成分更高,比尸香果还管饱。
单价也才三日阴寿。
徐媛就说,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她想自掏腰包给我们买点,毕竟我们是活人,拿阳寿买这些饱腹之物,怎么算都是巨亏,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修行人来说,在得知六道的真实存在后,更是个个惜命如金,别说一日阳寿了,哪怕一分钟花出去,那都是肉疼无比的。
眼下,大伙个个饿的是头晕眼花,那不买点吃的也扛不住啊,我就跟徐媛说:“行,但别买多,只买最便宜的尸香果,一人买一个,填饱肚子就成。”
欧阳薇从贴身衣服里拿出父亲的照片,向街上的商贩们询问父亲的下落。
但这里的商贩一个个都是势利眼,你不买他的东西,他才懒得理你呢。
我们被欢喜佛追杀了大半日,一直没顾得上查看欧阳劫的下落,这会来到古国,总算是安全了,我一边安慰着欧阳薇,边拿出朱雀炉查看。
这一眼看完,我激动的心砰砰狂跳!
只见青烟聚集在炉顶,纹丝不动!
也就是说,我们一路苦苦找寻的欧阳劫,就在脚下这座修罗古国中!
欧阳薇死死盯着朱雀炉,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眸子里泪珠流转,焦急地四下张望着。
我说好妹子,你别急,他既然人在这,那一时半会肯定也走不掉,咱们挨家挨户地搜,横竖也要找到他。
我们这边说着话,那边徐媛接过小贩给的果子,就要准备结账了,这时,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人,大声喊我名字:
“李先生,李先生!”
我放目瞧去,那是个身穿绿色女仆裙的女子,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长发披肩,肤白貌美,长的是标准的小家碧玉脸,她脚踩木屐,一路跑着来到我跟前,上气不接下气道:
“李先生,我家主人等你多时了,请随我来。”
我细细端详这女子,她是活人,但她又和活人不太一样,她身上散发出的生机,远比人世间的女子要浓郁的多。
我听说,极个别修行养生秘术的女人,身体里也会透出远超常人的浓烈生机,可我能看出,眼前这位绿裙女子,并没有接触过任何形式的修行。
那她的生机,为何会这般浓郁呢?
青丘也跟随我一同观看女子,只看了一眼,他就对我道:“这是一位女修罗。”
“你看她额头正中,有一块桃花胎记,女修罗身上都有这种胎记。”
我收缩着瞳孔,果然从女子前额的刘海缝隙中,看到了一小块淡淡的可爱桃花。
女修罗?还是个活的?
我瞧野狐禅世界里的总兵,阴间的诸多夜游神,个个都是身材魁梧,雄壮无比的铁塔巨汉,可眼前这位女修罗,却是人间寻常女子的身材,就一瘦巴巴的丫头,单论个头,欧阳薇都比她高一些呢。
为什么男女修罗之间,会呈现出这般巨大的差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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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些女修罗,武力可比男的要厉害的多,战场上杀敌如麻的修罗王,往往都是女子,你可不能看人家身子单薄,就小瞧人家。”
那女子见我直勾勾盯着她看,俏脸顿时有些红了,眸子透出些许责备之色,柔声对我道:
“李先生,我家主人请你去赴宴。”
我一听赴宴二字,赶忙拦住准备付钱的徐媛:“先别买!有人要请咱们吃饭!”
当时我挺好奇的,就问那女子:“你家主人是谁啊?我认识吗?”
女子走在前边带路,回头冲我眨眼:“现在不认识,一会见了面就认识了。”
李富强冲上前来,摸着咕咕叫的肚皮问:“小阿姨,你这宴席上,都准备些什么菜啊?该不能拿死人吃的食物,来招待咱们吧?”
女子捂嘴轻笑,那笑姿当真是千娇百媚,说不出的好看,瞧的人骨头都酥了,心跳的厉害。
修罗道的女子,个个都是这般勾魂的吗?
笑罢,女子边走边道:“宴席上的一切食物,全部都是给活人准备的,这个可以放心,只是……”
女子回过头来,看向李富强和马义等人,有些犯了难:“我家主人只交待我请李先生,其余宾客的话……”
我直接打断她道:“他们去不了的话,我也就不去了。”
“就是!”李富强也很不满地嚷嚷道:“老话讲,宴无好宴,特别是道爷我吃不上的宴,那更是坏透了!瞧这架势,你家主人可没安什么好心啊!”
女子青丝鬓角处,顿时冒出点点细汗,犹豫片刻道:“那?那就一起去吧。”
我们跟随女子穿街走巷,居然还遇到一个卖切糕的,徐媛毕竟年幼,没见过这玩意,图新鲜,就想买点尝尝。
切糕客操着生硬的普通话问她,切多少?
徐媛怕贵,怯怯地伸出小指:“就切这么厚的一小片吧。”
切糕客菜刀落下,切下两个脸盆子大的切糕。
我当时始终留意着手中的朱雀炉,没顾得上管徐媛,等我回头看向她时,我也傻眼了。
徐媛更是吓的小脸惨白,哆嗦地问那人:“这么大一块,得多少钱啊?”
切糕客比划出三根手指:“三百年阴寿。”
我和李富强走上前,死死盯着对方,实在不行,也只能杀人抢糕了。
前方带路的女子转过身,对那人道:“算我的,一会你把切糕送我府上,三百年阴寿是吧?我给你就是了。”
说来也怪,在我们面前毫无惧色的切糕客,一见那女子,却跟见阎王似的,吓的急忙点头哈腰,陪着笑脸道:
“原来是小青姑娘要买,这,这我怎么敢收您的钱呢?切糕马上送到,分文不收,免费品尝!”
马义看的是一脸惊奇,说:“你这个小姑娘,来头挺不简单啊。”
小青带着我们继续前行:“我就一普通丫鬟,是我家主人来头大,这整个修罗古国,都是主人的。”
“想来这里做买卖,就得看我家主人脸色行事,别说这不值钱的切糕,哪怕他卖的是金子,他也不敢收我钱啊。”
说话的功夫,我们又穿越了几条街道,来到一个三层楼高的建筑跟前。
建筑牌匾上,清晰写着三个大字:【人才楼】
这建筑很新,应该是才建成没几年,是一古代样式的酒楼,里面人声鼎沸,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
我们跟随小青进入,直上三楼,路上我发现,这里面吃饭的,统统都是人间的修行人,看到这我稍稍放宽了心,又感觉到挺不对劲。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瞧这里的饭菜水准,是属于很高端的那种,伙计上的菜,都是什么西湖醋鱼,开水白菜之类的大菜,这地方消费肯定不低,这些人是怎么吃的起的?
我回头看向马义,连马义都看懵圈了,难道这世上,真有人练出了长生不老的秘术?手握无穷无尽的阳寿,挥霍不动了,跑来阴间消费了?
这整个人才楼里,跑堂的,传菜的,收拾桌碗的,清一色也全是小青这样的女修罗。
我随手从桌上拿来菜单,看了眼,好家伙,最便宜的一道糖拌西红柿,都要十五年阳寿!
一道甲鱼老参枸杞鸡汤,开价488,一瓶茅台,988!
这么看,三百年阴寿的切糕,算个毛线啊?
再瞧那些食客,个个喝的是满面红光,桌上摆满了各式下酒菜,给李富强看的是哈喇子乱甩,恨不得立刻抢一盘来吃。
来到三楼,一下安静了不少,我手中的朱雀炉,跟个开水壶似的,开始嗡嗡乱响。
这说明我们要找的欧阳劫,就在这人才楼的三楼!
我放眼瞧向四周,三楼非常宽敞,两侧都是一间间的包厢,里面不时传来男女的欢笑声,划拳声。
我和欧阳薇对视,都是一脸的古怪。
“李先生,这边请。”
小青把我们领到其中一个包间里,我推门进去一瞧,包间布置的宽敞而奢华,中间一张大圆桌,能轻松躺下十人,后边还带个古色古香的露天阳台,能边背靠勾栏品酒,边欣赏下方街道的繁华。
此时,勾栏旁正坐着一位红衣女子,女子长发及腰,红色丝绸长衫用金线绣着朵朵盛开的牡丹,用翡翠和玛瑙点缀。
放在古代,单是这件衣裳,就得价值连城。
“主人,李先生来了。”小青毕恭毕敬地冲红衣女子屈膝。
女子正凝视着下方的街道发呆,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看向我,盈盈一笑:
“李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
见到这女子正脸的瞬间,我,马义和李富强三人,像被电打似的,同时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人世间任何华丽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这女子的美,我看到她,就好比一个观测夜晚月球的天文爱好者,从望远镜中看到嫦娥了似的。
红衣女子,正是小青的主人,小青已经很漂亮了,跟红衣女子这么一对比,小青简直卑微的像墙角的尘土。
女子也就二十来岁,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国色天香,母仪天下的威容,你可以看,可以惊叹女子的美,但你根本无法用眼神去亵渎人家,在她面前,你就感觉自己非常卑微,卑微到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们也看短视频,在手机上看到的那些娘们,再漂亮,你心里也不可能产生丝毫波澜,因为你知道那都是假的,是AI与美颜弄出来的狠活。
现实里看到的,那才是真的。
当时我就在想,要怎样了不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这等女子啊?
女子注视着我们三人,嫣然一笑,我们的反应,在人家眼里是这般稀松寻常,仿佛她早已习惯,男人在她面前各种失态出丑的反应了。
从女子额头指甲盖大点的桃花,能看出,她也是一位女修罗。
女子起身,那杨柳般腰肢,甚至没我手掌宽,被黄带子束着,朝我款款走来。
她刚要开口,我立刻抢过话头道:“别的一会再说,有个叫欧阳劫的老爷们,在你这吧?你先给人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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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随她来到最远处的一个包厢,我刚到跟前,就听里边有人在嚷嚷:
“结账?结什么账?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我在这边的一切消费,统统算我姑爷头上!”
“我姑爷是谁?听好了,他全名叫李三坡!你去打听打听……”
后面的话我没听,当时我脑瓜子是嗡嗡疼啊,不用想都知道,屋里说话这人,正是我未来的岳父,欧阳劫。
见我头疼的直敲脑壳,欧阳薇也是一脸的愧色,很勉强地笑了笑,说:“摊上这么个爹,我也头疼啊。”
“实在不行,咱这婚暂时还是别结了吧。”
红衣女子走上前,推开包厢门,里面光线明亮,桌前坐着个留长发的中年男子,这男子长相俊美,眉宇间隐隐可见古代帝王之相,眸子里透着无边无尽的野心。
他哪怕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他来!
当初,正是他,和我爷爷一道,肉身进入阴间,联合舅姥姥恶斗阴女子,并从对方家中偷走了那个改变我命运的黑相术。
我爷爷逃离阴间前,让阴女子摸了下脸,并因此死去,欧阳劫的处境更惨,长发让阴女子撕住。
这个你不佩服人家不行,这人的道行,当真是深不可测,落在阴物手里,居然毫发无损地逃了出来。
此时,欧阳劫的桌前摆着四样菜,分别是一碟卤牛腱子肉,一盘拍黄瓜,一小碟煮花生和一只清蒸羊头。
老爷们衣着光鲜地坐在那,喝着酒,夹着菜,边跟一旁的女伙计理论着。
看到我们进屋,欧阳劫惊的丢下筷子。
欧阳薇直直注视自己的亲生父亲,哇地哭了出来,扑过去就抱他。
欧阳劫紧紧搂着自己的贴身小棉袄,脸的眼角堆起皱纹:“好姑娘,爹想你想的心都碎了,可是等把你盼来了!”
这里没马义和李富强什么事,小青把他俩领到之前的包厢里,让他俩先点菜。
红衣女子也离开了。
我独自一人站在门外,看着父女俩团聚的画面,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欧阳劫一边安抚着小棉袄,一边看向我,皱了皱眉:“你是谁?”
我走进屋,冲老爷们鞠躬:“欧阳伯父,我是李三坡。”
欧阳劫松开闺女,黑洞般深邃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我半晌,笑道:
“我那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李式龙的孙子,果真是一表人才!你倒是能配的上我闺女。”
他一说人才二字,我头皮下意识就一跳,立刻联想到这座酒楼的名称。
人才楼?
“来!陪我喝两杯!”
我乖乖坐到欧阳劫跟前,跟他碰了个杯,见我有些迟疑,欧阳劫笑着说:
“不用怕,这家酒楼的主人,来头可不小,这里的一切食材,全是从阴间的犄角旮旯里,找来的珍惜极品,营养价值可不是人间烟火能比拟的,喝就完事了!”
欧阳劫不像马义那般内敛,这人匪气十足,行事大咧咧的,也不管我答不答应,抓起块牛肉直接塞到我嘴里。
我吃下牛肉,很是不解地问他:“伯父,阴间有牛吗?”
我问他话的时候,也在用眼神揣测他的深浅,欧阳劫是大修行人,有因果律,这个是没跑的。
和马义相比,我感觉他比马义还要厉害的多,这人身上的气场,跟钢针似的,特别锋利,靠近了,扎的我皮肤生疼。
我敢肯定,欧阳劫这段时间在阴间,收获肯定不小,搞不好,他已经超过大修行人这个档次,达到一个更恐怖的高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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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稀为贵嘛,这家酒楼饭菜天价,也是有道理的。”
欧阳薇有些不愿意了,红着小脸跺脚:“爹,我和三坡只是订婚,这还没结婚呢,你这可倒好,来阴间胡吃海喝,花天酒地,你在这里消费欠下的阳寿,已经是天文数字了吧?”
“这么大一笔账,还也还不起……”欧阳薇注视四周,小声道:“咱们还是快掉跑吧!”
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我不用看账单都知道,老爷们搁这欠下的债,我和欧阳薇加一块,十辈子都还不清。
欧阳劫哈哈一笑,说:“这酒楼主人是谁?你们知道吗?这世上,敢吃它霸王餐的人,还没生下来呢!”
“从我进这屋,吃第一顿饭起,我就知道我走不掉了。”
欧阳薇一听,急的都快哭鼻子了:“那?那可怎么办啊?”
欧阳劫倒是不慌不乱,放下筷子,捏着姑娘软绵绵的小手道:“你小时候,爹就一直劝你乖乖学本事,你不听,非要去学什么劳什子催眠术。”
“那种洋玩意,给咱们欧阳家提鞋都不配呢!”
“我别的不说,就我这对能看破未来因果的招子,你能学个三分,你都不可能是今天这点小道行!”
欧阳劫告诉我俩,说当年他之所以苦求我爷爷,定下这门亲事,就是因为他这对因果眼,提前看到了我的未来。
他这种因果眼,看不到具体细节,只能看出些颜色,说一个人的未来,分好几种颜色,黑色最差,白色最好。
我小时候,欧阳劫来我家做客,见过我一面,当时我正穿着开裆裤,蹲在院子里用尿和泥巴,说当时他看我身上那光啊,白的简直是刺眼,说肉眼直视夏天的大太阳,都不可能这么刺眼,刺眼到什么程度呢?
哪怕多看一秒,眼睛都能刺瞎掉!
收回目光,当时欧阳劫就深信,他闺女将来嫁给我,必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怕他这个岳父,也势必要跟着沾光。
那年,欧阳劫就开始求我爷爷,刚好他媳妇生了个女儿,说能不能咱两家定个娃娃亲。
我爷爷既不反对,也不答应,就那么吊着,爷爷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给我找媳妇,肯定要找最好的,欧阳劫的闺女,未必就能配的上我。
直到来阴间取黑相术时,欧阳劫再次提出这事,到了那时候,我爷爷再不答应,欧阳劫可就要翻脸了,没办法,只得很勉强地点了头。
话说到这,欧阳薇见他爹一脸的得意,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不是谁配的上谁的问题,现在是,你在人才楼欠下的债,谁来还啊?”
欧阳劫指了指我:“当然是我未来的姑爷还了!我刚才不讲了吗?二十年前我就瞧出,我要跟着姑爷沾光的!”
我和欧阳薇都给这老爷们气的哭笑不得,低下头,不知该说啥了。
“姑爷。”欧阳劫笑眯眯看着我,指了指隔壁:“你去跟酒楼老板谈,那小娘们可阴着呢,她有求于你,你也别惯着她,跟她狮子大开口,各种条件,十倍往上加!”
说完,他就不再理睬我,跟闺女聊起家常来了。
父女这么久没见面,需要独处的空间,我识趣地起身离开,来到红衣女子所在的包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跟李富强正看着菜单研究,这里的菜太贵了,两人研究了半天,楞是一道没敢点。
除了我那野流氓般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岳父以外,换谁,谁敢点啊?随便扣点阳寿出去,后面还活不活啦?
见我进屋,红衣女子这才轻声道:“今天这顿饭,算我请的,你们放心点就是了。”
李富强也不客气,翻到最后一页,各种挑最贵的点。
女子冲我勾勾手指,立刻就把我的魂给勾过去了,我跟着她来到勾栏旁,坐下,女子为我斟了杯茶,说:
“李先生,我还没顾得上自我介绍呢,我叫小白。”
我看向远处正在记菜名的小青,古怪道:“你俩搁这玩白蛇传呢?起的都是些啥名啊?”
小白含齿一笑,说:“修罗道等级森严,像我这种丫鬟仆人,是不配拥有名字的。”
我差点给茶呛到,错愕地看着她:“等等,小青是你的贴身丫鬟,然后你也是别人的丫鬟?”
“是啊。”小白目光柔和地看向我:“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我特么给她这一顿乱套,套的我脑壳又开始疼了,之前见面时,我被这红衣女子惊世的容颜,和那国色天香的端庄气质给深深震慑到了。
我以为她是修罗道的一位大人物,公主,女王之类的,谁知这般美艳的女子,也不过是位连名字都不配有的下人。
听我说出自己的疑惑,小白脸微微一红,显得很高兴,摘了颗草莓塞到我嘴里:
“我这样的还算漂亮啊?那你要是将来有天,能见到我家小姐,那你怕是要立刻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小白不光长得美,说话也是软糯好听,我吃着草莓,喝了口茶,直接就给香迷糊了。
也不知她与茶,哪个更香。
“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放下茶杯,皱眉问她:“这楼下吃饭的人,咋这么多呢?”
“就你家这价格,六道看了都得流眼泪,母夜叉孙二娘的黑店在你们面前,都是幼儿园,这谁能消费的起啊?这帮人吃完饭,是准备掏心挖肝来买单吗?”
小白听完我一连串的发问,眨着长长的眼睫毛,说:“你有没有留意到,来酒楼吃饭的,都是男人?”
我点头:“我刚才上楼时看了,都是人间各门各派的修行人,扎纸,弟马,控影,棺材佬,养尸人,风水先生,五花八门,全是带把的。”
小白拿衣袖遮嘴轻笑,目光流转地看着我:“这些男人,是我从阴间各地特招来的,他们在这里的一切吃喝开销,都是免费的。”
我听的更纳闷了:“那你具体图了个啥啊?”
小白看了眼点完菜的马义和李富强,将殷桃小嘴凑到我耳边,细声道:
“这些男人,一个个都很好色,他们来阴间,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来修罗古国,娶一位女修罗当媳妇。”
小白离我这么近,嘴里甜腻的香味传来,闻的我鼻子直痒痒。
她趴在我耳边继续道:“因为娶了女修罗啊,好处是无穷的,首先,女修罗个个貌美如花,她们半人半神,有着极其漫长的寿元,终身只保持最美的形态,不会老去。”
“终身是处子之身。”
“而且据传言,人间男子和女修罗发生故事之后,能继承到女修罗的寿元,成倍的增长阳寿!”
这番话,听的我是惊心动魄。
为什么讲,色字头上一把刀呢?
色中恶鬼,更是恐怖无边,欢喜佛就是最好的例子。
修行前的我,见到漂亮小姑娘,也总是把持不住,起歪脑筋,修行之后,这股邪念渐渐地就淡了许多,哪怕是面对秦子曼赤裸裸的挑衅,我也能拿捏的住场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原来楼下这帮爷们,是来阴间追妹妹的,顺带着蹭几顿白食。
所以特么修行修到最后,一身道行全拿来泡妞把妹了?
就这点追求?
这还只是前菜,接下来,小白的第二番话,更是听的我心惊胆寒,凉气直达脚后跟!
她将半个身子压过来,轻轻抓住我一只手,继续道:
“所以我就骗他们,我说,修罗道男女比例极度失衡,有太多太多年轻姑娘,找不到男人嫁,正为此发愁呢,姑娘们的心声是,只嫁人间男子!因为男修罗丑,她们看不上。”
“我给这些食客们,每人发一枚修罗令,三天后,他们就将前往修罗道,在那里,他们每人将迎娶至少十名未婚姑娘。”
“这是修罗道的硬性指标,少娶一个都不行!”
我深吸一口气,颤声问:“所以,真相是什么?”
小白吹气如兰道:
“真相是,没有姑娘,也没有迎娶指标,我骗他们去修罗道打仗,令牌是通往修罗道的钥匙,他们一下去,就会接受最残酷的训练,然后被派往战场厮杀。”
我干吞了下唾沫,后背寒毛乱炸。
小白告诉我,目前修罗道的战线非常吃紧,甚至吃紧到,需要从人间借调修行人,来填补空缺的地步了。
可是,阿修罗是半神,修罗道的战场,其惨烈程度,你就去品吧,那基本都是地狱级别的难度了,成片成片的阿修罗将士死于血泊中,连他们都抵挡不住,楼下这帮子爷们,你给他大修行人,因果律,死者之妆,所有BUFF统统都叠满了,他也不可能在修罗战场上存活超过一秒。
他以为他即将迎娶十位娇滴滴的美娇娘,获得几十倍的阳寿,余生在修罗道载歌载舞,纵享丝滑。
可血肉模糊,才是这些好色之徒的唯一结局。
“人才楼?我看是炮灰楼吧?”我冷冷注视小白,将她的手从不该触碰的地方推开。
这女子胆量真是大到没边了,当着马义和李富强的面,她就敢跟我搞小动作,一点都不带忌讳的。
得亏欧阳薇不在场,不然非跟她拼命不可。
小白翘起玉腿,往自个嘴里塞了颗草莓,笑如花开道:
“至少,我对你很坦诚,你我见面不过三分钟,人才楼这个局,我直接就把谜底告诉你了。”
我看向她:“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小白笑的千娇百媚:“因为我在乎你。”
“或者说,我家小姐,看出了你身上的潜力。”
她站起身,看向勾栏外喧嚣的街道:“这里,原本不过是修罗道的一座城池,那年,我还是个孩子,我看到天空出现了五座大山,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大山,每一座的高度都超过了万里。”
“我看到许多大人,拿弓箭射那五座大山,还有人向它们投去刀斧,那场面我永生难忘,跟地狱降临似的。”
“什么也阻挡不了它们,这些大山齐齐压下来,它们并没有接触到城池,仅仅是压下来的恐怖气浪,就让城池塌陷了,它从修罗道,硬生生塌陷到了阴间。”
小白回过头,惨然地看着我:“这,就是阴间修罗古国的由来。”
“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大山,而是五根手指!”
在场众人,无一不听的心神震撼,徐媛小嘴吃着炸虾片,惊叹道:“妖魔的手,也不该有那么大啊?”
小白凄惨地摇了摇头,说:“那些骑白马的夜游神,就是当年死于这场惨烈灾难中的男修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这些小女子,是灾难的幸存者,我们当年还只是三五岁的小毛丫头,如今,也都成人了。”
徐媛天真无邪地问小白:“姐姐,你既然有修罗令,为什么不用它返回修罗道呢?”
小白说:“我不能回去,小姐命令我在这边招募人间的修行人。”
哪怕是修罗道的炮灰,也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能当的,如果连进入阴间,前往修罗古国都做不到,那就趁早哪好哪凉快去吧。
李富强给马义和徐媛各发了枚虾片,然后将整盘虾片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一番后,说:
“你家小姐,和冰川禁区的那位红嫣,是什么关系?”
小白轻声答道:“红嫣美我百倍,生性冷傲,目中无人,她本是修罗国中的一位公主。”
“红嫣一直坚信,她是修罗国最美的女子,没有之一,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我家小姐,立刻就对小姐起了深深的嫉恨之心,她无法接受,世间能有比她更貌美的女子。”
“灾难发生后,红嫣也降生到了阴间,她是被我家小姐给活活气死的,死后,灵魂爆炸形成了那片禁区。”
李富强听的是瞠目结舌:“小青姑娘美,你比小青更美,然后红嫣还美你百倍,然后美你百倍的红嫣,又死于对你家小姐的嫉妒……”
“所以你家小姐,到底得美成什么样啊?是不是任何男人看到她的瞬间,眼珠子都立刻得爆成两团血污啊?”
小白踮了踮脚尖,胸前春光乱颤:“这个我不好形容,总之小姐很好看就是了。”
唠嗑就到此为止吧,该谈正事了。
我问小白:“欧阳劫……”
我这三个字刚说完,小白立刻答道:“他在人才楼的这段日子,总计消费了九十七万年的阳寿,从现在起,他的所有欠款,一笔勾销!”
“他已经自由了,随时可以离开。”
我眯着眼瞧她。
小白话只说了一半。
欧阳劫挂我的账,每天搁这骗吃骗喝,白天三顿,顿顿是五粮液加卤牛肉,各种下酒小菜,山珍海味的可劲造,晚上还在人才楼最顶级的奢华套房里睡觉。
当然了,仅仅是吃住,肯定消费不了97万年这个天文数字,我寻思啊,我这岳父私底下可能还享用了些增值服务,比如由女修罗伺候着泡澡之类的。
别误会,我并不怪欧阳劫挂我的名消费,别说这区区97万年阴寿了,他哪怕消费了97亿,我一样也得照单全收,眉毛都不可能皱一下。
当初要不是他以死相助,我连黑相术的边都摸不到呢,更别提,还白捡了欧阳薇这么个玫瑰花般的小娇妻。
小白不傻,这么大一笔巨款,她不可能说免就免了,我总得留下点什么。
想了想,我就对她道:“白姑娘,你是个爽快人,我跟你相处,感觉非常舒服和放松,咱俩就好比脱光了在澡堂子里唠嗑的老爷们,彼此都坦然到没有秘密。”
小白微微红着脸,捂嘴窃笑:“李先生,我倒是不介意带你参观参观人才楼的澡堂子,就算参观个十趟八趟都没问题,只怕你未婚妻吃我的醋。”
我没心思和她贫嘴,直接问她:“那你这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小白认真地思索了半天,摇头:“没有了。”
我眨着眼:“我以为,你会许诺我一些大好处,然后忽悠我去修罗道打仗呢。”
小白:“修罗道战线虽说吃紧,好在小姐手下精兵良将众多,又有人间来的大量炮灰填坑,这个完全不需要李先生担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开始上菜,李富强夹下西湖醋鱼的鱼头,嘴对嘴啃着,边朝我嚷嚷:“哥,快来吃东西啊!它家菜做的真不错!”
我摆了摆手,目光死死锁定在小白身上:“所以,我现在带着欧阳劫走,你也不会阻拦?”
小白一脸古怪地看着我:“我干嘛阻拦你啊?”
我给这姑娘彻底弄不会了。
这很不符合阴阳法则。
“李先生,请上座。”
小白挽着我胳膊,入了席。
阴间的菜肴,哪怕是专供活人食用的,也和人间的有很大区别,这边东西的营养和热量更猛烈,带来的饱腹感也更强。
我随便夹了几筷子菜,基本就吃饱了,我和马义放下筷子喝茶,只有李富强依旧吃的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五大碗米饭下肚,李富强还没有饱的意思,还深情地抱着只脆皮肘子啃着。
“瞧给这孩子饿的,都瘦的。”马义笑着说。
小白惊悚地观看李富强吃饭:“这胖先生,莫非是位食修不成?”
我接过小青递上来的华子,点着抽了几口,问小白关于修罗道的事。
修罗道,究竟是一方怎样的世界?
那里终年战火纷飞,天空黑云压顶,电闪雷鸣,可它为何却能排在人间上面?甚至成为无数人眼中的天堂净土?
连中阴界的阎王陈山火,都对修罗道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一个人如果下辈子能投胎去修罗道,那一定是祖上积大德了。
小白对我非常坦诚,自然是知无不答,她告诉我,修罗道之所以能排到人间上面,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人间的种种悲苦,在修罗道统统都不存在。
首先每一位阿修罗的寿命,都是超万年的,在修罗道,没有疾病这个概念,就活到人家那份上,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可以直接粗暴理解为长生不死了。
修罗道虽然也有严格的阶级划分,但人家那边尚武,一切以力量说了算,那边没有找工作,就业,失业这些东西,成年前的阿修罗,一切生活住房开支,由国家全款报销,成年后的阿修罗,如果能加入军队,那全家就能高枕无忧地享用荣华富贵了。
哪怕这人最后战死于沙场,家人的生活也由国家支付巨资照顾。
就特么连相亲找媳妇这档子事,都完全轮不到你来操心,修罗道的婚姻,是由国家强制分配的。
只要你到年纪了,国家就给你分配媳妇,而且女方不能拒绝,必须无条件服从国家安排,配额无限制,只要家里条件许可,娶十个二十个,你自个看着办。
在人家那边,可没有丑娘们这一说,女修罗个个貌美如花,你说你审美疲劳了,想找个稍微难看点的,那你简直是痴心妄想,就那地方姑娘们美的,盛开的呀,西施到了那都羞愧的抬不起头。
连以天神自称的帝释天,都数十次组建大军,来修罗道抢女人,你就想人家那姑娘是啥水平吧。
在修罗道,也没有不公一说,欺凌弱小,在那边是杀头的死罪,素质差?没文化?社会上游荡,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闲散猪狗?修罗道可不惯着他们,统统抓去前线当炮灰,指定不能让他们活着回来。
这就导致整个国家从上到下,团结成铁板一块,整个社会面一个闲人都没有,大敌侵略,关系到民族生死存亡,无论男女,所有人都无私献上自己的力量,高武力的去战场,低武力的搞生产后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就连牙掉光,老的走不动路的老头老太太,也会拿起针线活,缝补破损的战靴甲胄,来为国家效力。
那地方几千万年以来,一直都在打仗,数不清的各种妖魔外道,组织军队一拨接一拨地前来,想奴役阿修罗,掠夺那里的财富和女子,结果没一个得逞的,统统葬送其中,在阿修罗大军铁蹄践踏下,亿万外道的尸骨化作血泥,年复一年,将修罗道肥沃的土壤都染成了深红色。
李富强放下碗筷,羡慕的直咽口水:“我要是阿修罗该多好啊?国家给我分配漂亮媳妇,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好吃的,无忧无虑,快活个一万年,简直是特么的人间天堂啊。”
小白手托香腮地看向李富强,叹了口香风:“这些都是有代价的,生活有多美妙,战场就有多惨烈,阿修罗半人半神,生来力大无穷,可那些进攻我们的外道妖魔,也不是等闲之辈,一线战场的死亡率,一定是极高的。”
我忍不住好奇问她,什么是外道妖魔?
小白动人的眸子里,流露出深深恐惧,颤声道:“李先生,这个你还是别问了,我怕你知道了,晚上吓的睡不着觉。”
她玉手轻轻放在我大腿上,说:“我家小姐非常看重你,特意叮嘱过我,让我在你面前不可有丝毫隐瞒,更不可打诳语欺骗于你。”
“所以咱俩一见面,我立刻把人才楼的阴谋,无所保留地告诉了你。”
“你问我别的,我都能说,唯独关于外道妖魔的信息,我不能告诉你。”
话说到这,小白起身,冲席间众人屈膝行礼:“我由衷祝愿在座各位今生今世,不见外道妖魔真容。”
她讲也倒罢了,她越不讲,我们反而越好奇,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所谓的外道妖魔,难道比饿死鬼,比阴物还恐怖吗?
见小白不肯说,我就换了个话题:“白姑娘,我听说在这修罗古国的画室中,存放着一副不动明王图,我神往明王菩萨的庄严法相,想前去观看一番。”
小白低下头,唇红齿白地抿了口茶,慢条斯理道:
“有是有,其实不光李先生,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想观看不动明王的法相,试图从法相中收获一丝佛力神通,包括楼下的这些食客们,也都曾去画室看过。”
“可我强烈建议李先生,能别看,还是别看的好。”
我皱着眉问她:“为啥?”
小白说:“不动明王,和修罗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是阿修罗世界的精神图腾,它的真实法相,并不是肉眼凡胎有资格窥探的。”
“凡夫俗子观看明王法相,只能看到一片无底的漆黑。”
李富强半开玩笑道:“我哥要是凡夫俗子,你家小姐也不会这般看重他了。”
小白点着头:“这才是我担心的,像李先生这样有大机缘,有佛光加持之人,自然是能看穿无尽黑暗,看见明王真身的。”
“可这时,凶险也会随之来临,不动明王显露真身后,会先以八狱之力,来考验你。”
此事关系到青丘的脱困,我不敢有丝毫马虎,赶忙问她:“这个所谓的八狱之力,该怎么理解?”
小白垂下长长的睫毛,说:“这个我解答不了,我也只是听我家小姐说起这事,小女子未曾修行过,没有道行,一直没能见到明王真身。”
她的确没什么道行,可你不能因为这个而小瞧人家,小白是货真价实的女修罗,修罗古国的国主,整个阴间的夜游神,都归她统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个贴身丫鬟,都成这样了,那她家小姐不得在修罗道权倾朝野,呼风唤雨啊?
我一想到这,后背就起鸡皮疙瘩,我并不认识她家小姐,我是人,她是女修罗,我们生活在两个世界,永远不可能产生交集。
那女子却这般高看我,这后面隐藏着怎样的动机呢?
小白顿了顿,继续道:“我家小姐说,每一息,即代表一狱,一息更比一息重,到八息时,就好比十万大山压于一身,任你道行再高,肉身再强横,你都不可能抵挡那种恐怖的高压,筋骨皮肉会立刻压成一滩血泥!”
我听的汗流不止,十万大山?压于一身?我李三坡何德何能,能承受的起这种待遇?
小白告诉我们,欧阳劫也曾去观看过明王法相,他虽然只坚持了三息,却直接刷新了古国的最高记录。
欧阳劫来之前,这里的最高记录是一息。
所以人才楼不敢小觑欧阳劫,立刻把他请到三楼包厢,由着他在这欠账消费。
而且八狱之力,还只是开始,坚持过八息,完整吃完八狱之力后,活下来,这才算过第一关。
到了第二关,我才有资格直面不动明王的真实法相,这时候它会向我提问,具体问啥也不知道,但凡答错一条,立刻身死道碎,形魂俱灭。
这两关过去了,我才算真正观想了不动明王的法相,接下来第三关,我还要在明王面前起誓。
据说,这些誓言每一条,都极其苛刻,统统都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好在这第三关并不强求,我这边可以拒绝起誓,不过这样一来,我就学不到明王的神通了。
起誓完毕了,我成为了不动明王座下的弟子,这时候,它会传神通给我。
传多传少,全看个人机缘。
小白说,在阿修罗世界,每天都有人排队观想明王法相,最厉害的一位阿修罗,从明王那学来了两道神通。
这个人,如今是那边的修罗王。
听完小白的介绍后,我并没有急着决定,而是先跟青丘沟通了一番。
青丘那边给出的反馈是,问题不大。
这三道关卡,只有第一关是最难的,以我目前这可怜的肉身强度,别说八狱了,半狱我都扛不住。
好在我怀里有个极善血葫芦,里边存了整整一葫芦的遗相眼泪,一会观想明王图时,这玩意能帮上我大忙。
第一关,我全指望老和尚的眼泪了。
第二关的问答环节,交给青丘应付,这个环节没我啥事。
第三关的起誓环节,这个全由我个人判断,我觉得不行,接不了,我不接就完事了。
不动明王是一切污秽魔障的克星,其神通固然威猛无边,但我也不是非学不可,古代妖狐的幻术我都还没学明白了,也没必要非得贪多嚼不烂。
我站起身,就准备下楼了,小白担心我出事,苦苦劝阻,见我执意要去,她也没办法,只得带着我下楼,前往画室。
欧阳父女,马义李富强等人,则留在人才楼里喝茶休息。
下了楼,我们穿行了几条街道,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跟前。
这片区域,禁止任何闲杂商贩靠近,门口守着两只白马夜游神,两神面如死尸,手持关公大刀,嘴中正不停咀嚼着手指头之类的肉食,边往下吐着骨头,看到小白前来,两神都默默退开了。
走进院子,里面是个十米见方的小祠堂,收拾的一尘不染,地上摆放着几个蒲团,前方设有香案香炉,供奉着一副巨大的古代画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画作通体漆黑一片,直视它,如若直视无边地狱。
小白给我带进祠堂后,关上门,守在了外边。
屋里只剩下我一人,我深吸口气,跪坐在蒲团上,从怀里摸出血葫芦。
从青丘口中我得知,遗相的眼泪,每一滴,都比黄金珍贵亿倍,说只要把这玩意抹到眼皮子上,就等于是继承了遗相的福缘。
它能将一个无福无善之人,强行逆天改命,消除一切血腥因果,将福缘拉伸到一个无法想象的恐怖高度。
虽然效果只能持续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但这玩意放在阴间,那可是超越一切秘宝的至高存在!
修行人遇到心魔,遇到过不了的魔障坎,一滴眼泪即可化解。
死者持有遗相眼泪,来到冥湖岸边,也能用一滴眼泪换取船票,不用承受剖心挖眼之苦。
到达彼岸后,更是能借助眼泪的短暂加持,下一世往生到富贵人家。
游荡于阴间的厉鬼,喝下眼泪后,阴身的种种痛苦,也会彻底消失,余生也终于不用再依赖香火之力,来缓解痛苦了。
连欢喜佛那样的嗜血阴物,都指望靠它来对抗六道天劫,你就想这玩意有多珍贵吧。
遗相老僧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人家当年在黄泉大道上许下大愿,敢一人独揽三界众生的两世因果,并因此而死,这种舍生取义的行径,是配的上极善这个称号的。
对修行人来讲,眼泪是把双刃剑,有好处,也有坏处。
这个后面再讲。
关于遗相眼泪后续的恐怖反噬,青丘是知道的,但他也没跟我提这事,我当时也没考虑那么多。
我要是提前知道这事,我肯定不能用它。
“李狐狸,快点开始吧!”青丘兴奋地催促我道:“观想完不动明王的法相,我等于一条腿迈出野狐禅了!”
“恢复自由,指日可待啊!”
跪坐在蒲团上,我平稳心绪后,抬头注视前方漆黑的画布。
前两眼还没看出端倪。
看到第三眼时,漆黑消失,画布上隐隐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我立刻拧开葫芦塞子,往掌心倒了些许眼泪,然后往眼皮子上抹。
这玩意跟清凉油似的,抹上去凉丝丝的,我只是简单眨了下眼,整个祠堂就消失不见了,接下来,我陷入了无边的混沌之中,四下黑漆漆的,除了脚下的蒲团外,什么也看不见。
我心生恐惧,耳边传来青丘的安慰声:“不用害怕,这一刻,你即是遗相,你曾在黄泉大道上许下大愿,牺牲自己,拯救了三世苍生……”
给青丘这么一顿心理暗示,我还真就不害怕了,这一刻,我厚颜可耻地将自己代入了遗相的角色中,我觉得自己特伟大,连冷酷无情的六道,都被我的极善所打动,哭泣。
不动明王是菩萨,它老人家一定不可能为难我的。
在黑暗中打坐没多久,我脑海里就涌入了一道道繁杂,恐怖的信息。
从不动明王这里,我知晓了八狱之力的含义。
以前我总以为,地狱有十八层,这个理解是错误的,真实的地狱,只有八层。
它们分别是畜生狱,拔舌狱,剥皮狱,蒸笼狱,铁树狱,油锅狱,磔刑狱和最后的无间地狱。
在地狱,会以“劫”为单位来计算时间,以第一层地狱,畜生狱来举例,人间的3750年为这里的一日,这里的一年,为一劫,坠入畜生道的死者,需服刑整整一万劫,等于人间的135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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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类推,直至第八层无间地狱,到了这,时间已经彻底不存在了,也就是说坠入无间地狱的死者,服刑是没有期限的,永生永世都不得离开。
不动明王将从每一层地狱中,抽取出一丝血光,来镇压我。
这里的血光,指的是每层地狱中亿亿万死者的痛苦,绝望,悲伤,愤恨,疯狂和无助的统称。
基本相当于,我亲身从每一层地狱走一遭了。
当关于八狱之力的信息解读完后,第一丝血光,直接扑面而来。
滔天的痛苦,犹如海啸般迎面扑来,将我彻底吞没,这还是看在遗相眼泪的份上,不动明王收了劲,专门为我降了难度。
饶是如此,这第一狱,差点就给我打的魂飞魄散了!
第一狱,畜生狱。
这畜生狱原本跟人没什么关系,它是给那些被杀害,屠宰而死去的动物们居住的。
动物分两种,一种是正常死亡的,比如寿终正寝,比如被其他动物吃掉,或者开启神智后修行,失败后死于雷劫之下的。
这类动物,死后直接去阴间报道,这里就体现出人的优越性了,人死后,中阴那边会给一次伸冤的机会,中阴觉得哎?这人不错,是个老实人,的确有冤屈,就会直接安排他转世投胎,下辈子继续当人。
动物可就没这待遇了。
第二种动物,就是被人屠宰杀害的,这种死后直接投入畜生狱,待够日子就放归轮回了。
像从事屠夫,杀鱼之类工作的人,或者恶意虐杀动物的人,死后也会来这里赎罪。
那些生前被他宰杀过的动物,这时候就来找他报仇了,那画面,那叫个惨啊,牛,马,羊,狗,鱼,黑压压一大片,全都过来了,咬的那叫个血肉模糊,日夜不得消停。
我亲身感受到了这些死者的苦难,忏悔和绝望,当第一狱的血光打过来时,我也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一秒钟不到,我就感觉自个被咬的断筋裂肉,全身血肉模糊。
这种疼痛来的太过真实,我当时面容扭曲,疼的魂儿都快跑出来了,可当我睁眼观看身体,却看不到任何伤口。
盘坐在无边的黑暗中,我死咬着牙,身体电打了似地猛抖,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痛苦,就我这辈子承受过的一切肉身苦痛,总和加起来乘以十,也不及它的万分之一!
耳边传来各种畜生惨烈的悲鸣声,嚎叫声,无数死者炸裂般的哀嚎,我眼前出现了无边的血色,尽管看不见畜生狱的真实景象,但我已经完全身临其中了。
这时候,我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快点让我死!我多一秒都不想活了!
换成其他修行人,早叽霸疼的休克过去了,我硬是凭借着疯狗般的意志力,苦撑着。
见我疼成这比样,青丘看着也着急,就对我道:“李狐狸,你要实在忍不住,就用遗相眼泪缓解疼痛,你可千万不能疼晕过去,你的意识若是崩溃,纵使不死,你余生,也再无缘观想不动明王了。”
我疼的撕心裂肺,全身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被动物们凶猛啃咬着。
“不行!再忍忍……”我撕心裂肺地嘶吼道:“眼泪本就不多,要留给剩余……七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师父,你别干看戏,你倒是帮我分担点啊?”
青丘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是动物,我怎么帮你分担啊?畜生狱,畜生不受苦,受苦的是人啊!”
第一狱的疼痛持续了整整十分钟,鬼知道,我这十分钟是怎么过来的,这时候要是来一车止疼药,我能把它们吃的一粒不剩。
我用手指甲死命抠自己大腿,试图以此来减缓疼痛,指甲劈裂,裤子被抓的稀烂,大腿更是被抠的满是伤口,到后面,我身体疯狂分泌着去甲肾上腺素,来抑制疼痛,眼前一片虚幻,脑海里只剩下往昔支离破碎的可悲回忆。
十分钟后,第一狱戛然而止。
我全身衣裤全部被汗水浸湿,整个人虚脱地坐在那,累的脑袋都抬不起来。
还没顾得上喘两口气,第二狱的血光,迎面而至。
第二狱,拔舌狱。
不动明王对拔舌狱给出的描述是,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者,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承受两万劫,也就是五百多亿年的酷刑折磨。
这还不能算完,最后他们还要再被投进下边的铁树狱中,继续服刑。
简单理解,骗子,诈骗犯,搬弄他人是非,造谣诽谤中伤他人的小人,死后统统来这旮沓报道。
迪拜等境外窝点的那帮人,以及小区,街道中抱团捣事非的广大农村妇女和闲汉们,是拔舌狱重点关注的人群。
当这段描述信息涌入脑海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舌头护好了!这玩意很可能是个加强版的幻术绞舌!
疼痛,一定集中在舌头这个部位!
可当我捂住嘴时,舌头却没感应到丝毫疼痛。
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传来任何疼痛和不适。
我抬起头,顾不得擦脸上的汗,惊疑戒备地扫视四周的黑暗。
“小心!来了!”
青丘的警告声刚落,一道夹杂着灰尘与血腥的蛮荒气场,从我头顶径直压下!
这气场来的太过猛烈,重的跟千斤巨石似的,我来不及防备,脖子差点给压断。
我双目圆睁,本能地抬起双臂去举,这气场虽看不见,好在却摸的着,仅仅是目前这点小重量,我自个就能扛住。
在野狐禅世界里的青丘,动作和我同步,也摆出双臂举鼎的姿势,我们师徒俩一起分担,这千斤重的气场,轻的跟棉花团子似的,举起来毫不费力。
头顶的压力,并没有再往上加,却也没有衰减之势,它就一直压在我头顶,纹丝不动。
五分钟后,第二狱结束。
后来我寻思啊,第二狱之所以结束的这么轻松,可能和我,青丘以及遗相三人的生平过往有关。
毕竟这八狱之力,是我们三人共同来分担的。
我们仨,都不曾捣鼓过它人的口舌事非,我回忆自己的过往,骗人的次数好像也不多,大多都是些开玩笑类型的善意谎言,我也从不曾通过欺骗它人,来获取利益。
所以这第二狱,注定是和我李三坡无缘的,我将来死后去哪,都不可能去那,所以不动明王也不能将莫须有的东西,强加于我身。
第三狱,剥皮狱。
当我眼前出现红光时,关于此狱的信息也涌入了我脑海。
偷工减料,欺上瞒下,造假售假,买卖不公者,死后进入剥皮地狱,承受四万劫,也就是2160亿人间年的刑罚。
主要针对的是两个特定人群:一种是搞科技与狠活的那帮卖菜,卖肉,卖各种食品的,第二是活没干到位,还敢狮子大开口讹诈雇主,漫天要价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包括但不限于菜市场,餐饮行业,装修,木匠,搬家公司的下贱苦力,水暖电工,漫天要价的黑车司机,黑导游等等服务性行业。
剥皮地狱,顾名思义,这里边的刑罚,全部集中针对人体皮肤,这里面的东西太过血腥阴森,这里略过不讲。
要知道,死者一旦进入地狱,他想死都死不掉,但疼痛却比现实来的要强烈亿万倍,那边可没有麻醉药这一说,有也不可能给他用,在那种极度清醒的状态下,感受那种疼痛,一遍遍重复,几千亿年永无止境……
哎呦我草!
光是从不动明王这边接受到的信息,就足以让我魂飞魄散了。
好在这第三层的剥皮狱,依旧没我什么事,我虽然从事的也是服务性行业,但我从来都是有多大本事,收多少钱,从来不曾造假,也没讹诈过它人。
现在一想,真特么的操性,所以说人啊,还是活的善良一点吧,这么做为的不是别人,仅仅是为自己死后能好受点。
当然了,这方面我完全没资格去教育它人,我自个都万万做不到呢。
人生在世,不可能不犯错,圣人活在今天,圣人都要被逼着心里起恶念,更何况凡人呢?
我顶多只能把不动明王那接受到的信息,真实反馈出来。
虽说跟我没关系,但第三狱的气场依旧压到了我头顶上。
这样一来,第二狱的气场没消散,第三狱又叠加了上来,这本来没什么,问题是第三狱的气场重量,超过第二狱的十倍!
头顶的“千斤巨石”,直接变成了万斤。
重量达到这种程度,单靠我自己就扛不住了,尽管有青丘分担走了大部分,但我依旧被压的面目狰狞,全身肌肉隐隐酸疼,连呼吸都困难了。
青丘在我耳边狂喜道:“李狐狸,你感受到了吗?这八狱之力,本身就是一场捶打肉身筋骨的修行啊!”
我双臂举在半空,艰难地低头查看,只见自己的肉身,正散发出星星点点的金色佛光,无数漆黑的,散发着恶臭的淤泥物质,正从我身体每一寸毛孔中缓缓排出。
“这等大机缘,大造化,别人积百世善果,历万千劫难,都苦求不得呢!”青丘继续喜道:
“咱们按最坏的结果想,哪怕你最终没能通过八狱之力,只要活着出去,你这肉身都得彻底脱胎换骨,镀上它一层金光啊!”
“最差,那也得是铜皮铁骨,能手撕大厉鬼,和阴物近身搏杀的肉身啊!”
给我听的那叫个苦啊,这些有的没的,根本就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我这头顶能压死人的气场,啥时候能降一点啊?
“师父,你快别哔哔了,你多帮我扛一点啊!”我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龇牙咧嘴道。
我们师徒俩正说着话,第四狱,蒸笼狱,悄然而至。
第四狱针对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和抢劫钱财的人群。
通俗点讲,针对小偷,抢劫犯,以及戴帽子人群,这帮人在上面逍遥快活时,他们的名字早已被第四狱登记在案了。
死后不必经过中阴审判,直接一步到位,坠入第四狱纵享丝滑。
第四狱里边摆放着一口口大锅,整个空间被炙热的高温所笼罩。
每口都能容纳下万人……
(由于蒸笼狱和油锅狱的具体描写无法过审,只能进行大量删减。)
第四狱的刑期是八万劫,换算成人间时间为8640亿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刑期服满后,小偷和抢劫犯就可以带走投胎了,帽子们还得留下来,往下边的油锅狱里送。
等油锅狱过完,依旧不能走,又要送往磔刑狱。
所以为啥在阴间,看不见一个戴帽子的生魂呢?原来这帮人都待在地狱受苦呢。
包括王老板在内,周昆等着王老板下阴间还债,估计是等不到了。
好消息是,第四狱依旧与我无关,被清蒸至脱骨的滋味,自然也轮不到我来感受了。
坏消息是,第四狱的气场,同样压到了我头顶。
到了这,我总算明白八狱之力的运行原理了。
八狱,代表了八种罪,每一种又细分为苦痛部分和气场部分。
我没触犯过的罪,苦痛部分直接跳过,只需承受气场压力。
第一狱畜生狱,我触犯了,我杀过动物,我还经常吃肉,这个没办法,我规避不了,我杀的是黄皮子仙舅姥姥,吃肉因为我是修行人,肉身和灵魂同时修行,没有高质量的动物蛋白来支撑精血,修行根本进行不下去。
所以我需要承受动物啃咬之苦,好在遗相眼泪帮我化解了大半,苦痛虽然来的猛烈,却始终保持在我能承受的极限范围内。
剩余三狱,与我全无干系,我不用受这些莫须有的苦。
但这些气场,一样能要了我的命!
当第四狱的气场压下来时,我头顶的重量来到了十万斤。
这还只是青丘粗略预估出的数字,实际重量,很可能比这个要高的多。
到了这,我已经打破欧阳劫创下的人间记录了,这十万斤的重量,青丘至少帮我分走了七成,剩余三万斤,跟特么一座小山似的,压的我全身骨头咯咯作响。
剧烈的骨疼,让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巨吼声,我上半身的肌肉,在这恐怖的高压之下,溶解,又急速再生,凝聚,那疼痛真不是活人能承受的。
好在四狱叠加下来的高压,疯狂折磨我的同时,也在反复捶打,进化着我的皮,骨,筋,血肉。
我布满汗珠,散发着丝丝白气的皮肤里,透出了更多佛光,它们在我周身快速游走着,改造着我的肉身,并帮我不断排出体内的污秽杂质。
更多的黑色杂质,一点点从我毛孔里涌出。
我能清晰感知到,我的骨骼变的更加粗实,坚韧了,身体肌肉的线条,也更加粗矿分明了,全身精力爆炸的宛如一头黑豹!
连头顶的气场,也变的没之前那般沉重不堪了。
“好!很好!”青丘一脸喜色地扫视着我身体:“洗髓进行的非常顺利,这些佛光最后要是能留下就好了!”
我面色痛苦至极,大口喘着粗气,艰难支撑着。
这不是活人该有的表现,人世间,能扛住四狱叠加之力的修行人,不是没有,可那种往往都是常年隐居在深山的老怪物,老妖魔,这类人沉迷于修行,心性静如冰山,哪怕世界毁灭,全体人类消失,人家也不可能出山来看一眼,更不会来阴间观想明王法相了。
我这么年轻,普普通通一凡人,芝麻大点的小道行,于情于理,我都没资格硬吃下这四狱。
我的反常表现,也终于引来了不动明王的留意,几分钟后,我就听到远处的黑暗尽头,传来一阵轻咦声:
“你是?凡人?”
这声音来的非常遥远,沉重且沧桑,仿佛与我说话的,是一只来自上古时期的混沌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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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法相,只供阿修罗众生观看!”
“你这卑贱的凡人,渺小的蝼蚁!肮脏的臭皮囊!怎有资格观想本王的真实法相?”
“给我滚!”
这个滚字传来,透着一连串血红色的恐怖音波,我耳旁响起不动明王愤怒的雷暴之音,当时就给我震的双耳流血,耳膜刀扎般的疼,脑袋更是像吃了记结结实实的大铁锤,锤的我意识混沌恍惚,灵魂几欲离体。
人家发怒是有原因的,不动明王,是修罗道的精神图腾,人家是菩萨不假,却是阿修罗世界的菩萨,凡人,是不归它保佑的。
而且这不动明王,还和其他菩萨不同,明王脾气火爆,嫉恶如仇,凡人在它眼里,是肮脏罪恶的化身,要不地狱八层,为何塞满了人类,却不见阿修罗坠地狱呢?
另外我还从白姑娘口中得知,不动明王很讨厌弱小,相比身高体壮,半人半神的阿修罗,凡人的确是弱小到糟糕透顶,哪怕是我这样的大修行人,也依旧无法弥补力量层面的差距。
更别提血统层面的差距了,阿修罗寿命动辄万年,修行人哪怕把道行修上天,也不过百年多点的阳寿,拿什么和阿修罗相比?
我死扛着四狱的气场,直面不动明王的怒火,你让我滚,我还偏就不滚了。
这大老远的,腥风血雨的来一趟,我这边洗髓洗的正舒坦呢,哪有洗一半就走的道理?
更何况,观想不动明王,是青丘脱困的必备条件,我不为了我自己,也得为我这倒霉师傅考虑啊。
边咬着牙“举鼎”,我双目死死盯向远处的黑暗,对面哪怕是中阴的阎王陈山火,我高低也得骂他两句,可我面对的是一位真实的菩萨,人家距离佛,只差一步之遥了,我出生卑微,哪敢跟人家叫板啊?
见我死赖着不走,那不动明王第二眼朝我桥来,又轻咦了声:
“原来你不是人,是只小狐狸,还是两只?”
所以说这菩萨厉害,人家的法眼,比神仙都厉害呢,两眼之内,就把隐藏于我意识深处的野狐禅世界,瞧了个清清楚楚。
那么问题来了,青丘是狐狸,不假,我怎么也成狐狸了?明王看走眼了不成?
一阵沧桑的叹息传来:“既是狐狸,又有高僧坐化时的眼泪加持,本王就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撤下四狱之力,你等离开吧,别再来了。”
这里要提一句,不动明王说的是梵音,我沾了青丘的光,能听懂,换做外人,明王讲的啥,他一个字也不可能听明白。
“我不走!”我一脸倔强道:“我要洗髓!我要观想你的真实法相!”
“你这哪怕是澡堂子,也没有洗一半就赶客人走的道理。”
不动明王怒极反笑:“好个口无遮拦的小野狐狸!本王这里是澡堂子?那本王问你,这澡堂的门票钱,你可交了吗?”
瞧我是只狐狸,不动明王也不和我一般见识,见我咬牙不答,它大声笑道:
“原来是逃票混进来的小兔崽子!看本王如何缉拿你!”
“第五狱,第六狱,降!”
这俩狱,分别为铁树狱和油锅狱。
铁树狱位于地狱体系的第五层,欺凌弱小者,死后坠入此狱。
什么是铁树?它是一种只在地狱生长的植物,树干被漆黑的金属包裹,通体烧的岩浆般炙热滚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死者从上边掉下来,身体就跟磁铁似的,会立刻死死黏在这些个大铁棍子上,被逼着用四肢死死抱紧铁树,饭店里是铁板烧,它这是铁棍烧。
效果大差不差,都能烧脱骨了,再撒点孜然面上去,可香啦。
树下站着数不清的小鬼,手持锋利的长铁钩,从这些人身上勾那啥下来。
就是说这些个狱啊,它不会一直弄,每过一段时间,会让这些人休息个三五秒的,等他们身体复原如初了,重新再来一遍,如此反复,永无休止。
这个欺凌弱小,包括但不限于夫妻间的欺辱,家暴行为,各种形式的霸凌,以及任何种类的粗暴对待,各种强迫行为。
第六狱,油锅狱。
这个我就不具体解释了,暖心的一点是,地狱是有准备面糊的,先过一遍面糊,炸出来跟大鸡腿子似的,外皮金黄酥脆。
油锅狱主要针对胁迫类型的犯罪,胁迫他人违背正常作息劳作,胁迫妇女那啥,以及一切违背常理的放贷行为。
包括房贷在内。
不动明王性如烈火,脾气火爆,对我动怒后,连降了两狱下来。
两道红光迎面而来,我背负的气场压强,从十万斤,瞬间提升到了五百万斤。
这五百万斤压强,大部分由青丘分走,压到我身上的,也就八十万斤左右。
但这八十万斤,一样能要了我的命。
青丘那边还好,我这边一下就完犊子了,首先我的胸口,直接塌陷了一大块,肋条骨跟巧克力棒似的,一下就断了十几根,血沫子混合着内脏碎片,被我哇地一口吐出。
我双眼流出两道浑浊的血泪,皮肤下,青黑色的血管更是高高鼓起,仿佛随时要炸裂,屁股下的蒲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强,压的灰飞烟灭了。
我后腰的脊椎处,发出咔咔作响的坍塌声,我的脊椎骨在坍塌,但我依旧稳坐原地,连腰都不曾弯一下。
没别的,我也不是要硬争这口气,我就想问一句。
你,凭什么让我弯腰?
我李三坡,此生未曾欺凌,胁迫过他人分毫,这两狱哪怕再阴森凄苦,刑期哪怕再漫长,又与我何干?
哪怕一个像我这般,卑微到尘土里的盲人,也要对六道的无常,对命运的不公发出不屈的怒吼和质问!
“李狐狸!快用遗相眼泪!否则你会被活活压死的!”
青丘察觉到我的骨骼开始坍塌,连忙焦急地冲我大喊。
我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抓向血葫芦。
前方的无边黑暗中,再次传来不动明王不屑的冷哼声:
“借助高僧眼泪减轻苦楚,犹如借助外力化劫!”
“小狐狸,你这点微末道行,能坚持到现在,很是不易,本王已对你刮目相看,心中也隐隐生起慈悲菩提心,欲助你一臂之力,渡你过八狱苦海。”
“可你若是这样做。”
“你就太让本王失望了!”
见我连扛六狱叠加之力,拼到双眼喷血,都不肯屈服的模样,不动明王连声悲叹。
它的意思很明确,它要我别用遗相眼泪,靠自身意志力硬扛,我要是这么做,它就敬我是个爷们,剩下的两狱之苦,我也不用再吃了,它能帮我全消解掉。
我若是用遗相眼泪来缓解压力,明王就瞧我不起,会对我感到失望。
这时候要是换成一般人,为了能让明王瞧的起他,他可能真就不用眼泪了。
脑子不太聪明的,这时候会去猜:青丘让我用,明王又不让我用,那我到底该听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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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李三坡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连这种程度的心魔干扰,我都不能识破的话,那我还当什么修行人啊?趁早滚回农村种地去吧!
无视明王的劝阻,我一把抓起面前的血葫芦,直接倒出两滴眼泪,抹到了眼皮子上。
两道凉意,宛如炎炎夏日,森林中的雪山清泉,从我双眼贯穿全身,头顶那数百万斤重的六狱之力,立刻得到了莫大的缓解。
脊椎骨,停止了粉碎和坍塌,就连躯干里刀削斧砍般的断骨之疼,也像打了麻药似的,减轻了许多。
“你这小狐狸,越来越有意思了!”见我毫不拖泥带水地做出选择,不动明王笑的地动山摇:
“即使身陷必死绝境,也能始终遵守本心,不受外道魔音诱惑干扰,就凭你这份心性,你完全有资格参悟本王神通!”
明王这一番话说出来,我就感觉我在这受的一切罪,一切痛苦折磨,都值得了。
那既然它认可了我,剩余两狱,是不是就能直接给我免了呢?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该来的,一样不少都得来。
我这边刚轻松不到十秒,那边就传来了明王沧桑低沉的声音:
“第六狱,油锅狱!”
我头顶的压强,瞬间增加到了五千万斤,就到了这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我的背直接给压出了驼峰,口中喷出大量内脏,骨骼碎片,实际上到了这,我已经算是一死人了,连痛觉神经都被压到纷纷崩碎,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艰难维持着内心的清醒。
与此同时,野狐禅世界里,鸡飞狗跳。
男女村民,残暴的阿修罗总兵,可怜的饥民,古代士兵……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劳作,焦急地聚集到一起,帮我共同分担这毁灭众生的血腥高压。
狐狸村儿的空地上,黑压压聚集了上百号人,男女老幼,无不面目狰狞,齐齐做出跪地举鼎的姿势。
这些形态各异的时光残影,统统都是妖狐青丘的前世,事关生死,青丘也不得不喊来自己的前世,来帮我分担压力。
我背后,是整个野狐禅世界,落在我头顶的这五千万斤地狱之力,也同时落在了妖狐的世界上。
在那里,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夹杂着狂风暴雨,雨水中的青丘和众村民们,抬头仰视天空,眸子里没有丝毫惧色。
有的,只是对命运,对无情六道的深深不甘!
野狐禅的世界,已经一万年没下过雨了。
黑暗中的我,四肢扭曲,身躯几尽折断,我马上就快被压成一滩血泥了,但我的脸上却没有透出一丝一毫的死气,相反,越来越多的佛光出现在我皮肉下,在我破碎的肢体中急速游走,修复着我的身体。
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
头顶是地狱的毁灭高压,心脏却涌出金色的液体。
“第七狱,磔刑狱!”
我面色平静地趴在地上,耳边响彻着明王的佛音。
现在,已经不必再用数字来衡量重量了,正如第七狱的刑期一般,6亿5536万劫,这串空洞的数字如果换算成人间时间,即使以兆为单位,也无法计算了。
相比永恒,也只短了一天而已。
磔(zhe)刑狱,又叫凌迟地狱,再往下一层,就是大名鼎鼎的无间地狱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如果说油锅狱,惩罚的是迷失于贪欲之中的人,那么磔刑狱所接受的死者,皆是生前犯下杀生大罪的人。
由于地狱并不认可人间的体系,所以枪决死刑犯的人,包括古代的刽子手,也按杀生罪来计算。
其中包括了我。
我的杀戮罪行,在中阴有明确记载,我曾杀过八人,中阴给我留了余地,所以没把秦氏财阀五胞胎计算其中。
这一次,苦痛伴随着高压出现。
我抓起血葫芦,看都不看,直接将遗相眼泪倒在头顶,此刻我头顶的压强重量,早已超过了十万大山,我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还能吊着一口气不死,一是有大量佛光在体内洗髓,急速修补,强化我残缺的肉身。
二是有大量眼泪的浇灌,高僧舍身坐化的行径,打动了六道,他的这些眼泪,无疑是灭除修行人劫难的无上瑰宝。
第三,我背后的野狐禅世界,也是支持我活到现在的最大底牌。
被暴雨袭击的狐狸村,青丘联合众村民一道,为我分担了大部分重量,众人双膝深陷入泥浆里,却始终不肯屈服。
但能杀死我的,并不只有重量。
一个个扭曲,血腥的尸体,出现在了我面前。
刘纲,孙无义,王一蛋,张护士,吕俑,苏秀芬,老大,老二……
“小比崽子,你也有今天?”
刘纲的脸和身体,被千刀万剐到血肉模糊,他蹲到我面前,冲我怨毒地笑着:“我在第七狱等你。”
我想一指点死他,胳膊却抬不起分毫,我就用手指沾了些眼泪,朝刘纲轻弹。
“啊……”
刘纲像被泼了硫酸似的,惨叫着倒地,拼命用手抓脸,他脸上的皮肉在快速沸腾,融化,伴随着阵阵黑烟,顷刻间,脑袋就被烧成了白骨骷髅。
等刘纲死在地上不再动弹了,我虚弱地看向其余人:“你们也要好好的,在第七狱等我哦!”
我以为被我杀死的这些阴森篮子们,早就魂飞魄散了,原来并没有,这些人死于我手后,统统坠入第七狱,日夜不停地享受上了凌迟待遇,每个人脸上,身上都血肉模糊到无法辨认了。
忌惮眼泪的恐怖杀伤,他们缓缓后退着,怨毒又不甘地离去,最终消失在了无边黑暗中。
“小狐狸很不错!居然连扛七狱叠加之力,形魂不死不灭!”
明王笑着鼓励我道:“坚持住,只剩最后一狱了!”
“第八狱,无间地狱!”
明王话音刚落,我头顶十万大山般的气场,刹那间消失一空,我坍塌瓦解的肉身,在佛光的加持下,快速愈合如初。
一股我无法理解的伟大生机,在我体内蔓延开来。
但生机来的快,去的更快。
无间地狱,是人间一切罪不可恕者的最后归宿,死者一旦坠入其中,再无生还,救助的可能,他们将永生永世,沉沦于其中,直到心智磨灭,阴身发生不可逆的畸变,最后变成一只只扭曲,可怖的地狱种。
我活动着酸疼的肢体,解读完明王传递来的信息后,也做好了迎接无间地狱的准备。
没有高压,没有痛苦,什么都没有。
静坐中的我,被四周的黑暗彻底吞噬,甚至连体内的佛光都消失了。
很快,我就感觉到深深的疲惫和沧桑,我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眨眼间就变成了迟暮的老人。
二十岁,九十岁,一百岁……
再老下去,我会死。
我不得不拼了命地用血葫芦里的眼泪,来缓解身体衰老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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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泪的加持下,衰老总算是缓下来了,但血葫芦里的存货,也所剩无几了。
此刻,葫芦里仅剩三滴眼泪了。
悲叹一声,我放下葫芦,平静地目视前方,迎接最终的死亡。
对此,明王感到十分不解,轻咦着问我:“小狐狸,这最后三滴眼泪,你怎么不用了呢?”
“用上这最后三滴,第八狱也就差不多熬过去了。”
我摇头道:“我舍不得用。”
明王:“你这点可怜阳寿,一定是撑不到最后的,你会老死的!”
我说,这三滴眼泪我要留给徐媛,她一会去冥湖坐船,可以拿一滴眼泪当船票,等她到了彼岸后,还能用剩余眼泪,为自己下一世寻个富贵人家。
明王听完,更加不解了:“我观你因果,徐媛只是你命运线中的一个寻常路人,你为何这样帮她?”
我笑了笑:“我骗了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我说等她到了冥湖岸边,报我名字,百小戏不收她票,其实我在那戏子面前,并没有任何画面,她报我名字也不好使,船票还是要交的。”
明王沉默片刻:“这种无心之谎,不算罪过。”
我摇头:“我李三坡人品卑劣,贪财好色,可我行走于这世间,却把信誉看的比什么都重。”
“我说出去的话,我若是做不到,那我又有什么脸面来观想菩萨的法相呢?”
我话音落下,四周的无边黑暗顿时消散,我出现在了万米晴空之上。
我错愕地注视周围,头顶柔和的阳光撒下来,天空蓝的人想打喷嚏,
脚下,是成片绵软洁白的云朵,脚踩上去,跟踩棉花糖似的,我有点恐高症,适应不了这种踏云行走的感觉,这里风很大,我一个踉跄摔倒,扑了一脸的云。
抹着脸上的云花子,我起身看向前方,那是一座巨大的黑色莲花,远看跟个足球场似的,莲花上,正盘腿坐着不动明王的真身。
青丘总算是成功观想到了明王的真实法相,野狐禅的雨停了,青丘激动地冲我大声呐喊:“看到了!我看到了!”
我抬头瞧去,不动明王通体漆黑,体型肥胖可怖,身穿金箔佛衣,神态愤怒无比,令人望而生畏,后背生着橘红色的暴虐火焰。
“我是不是看上去不像菩萨?”
山脉般高大的不动明王,注视着小蚂蚁般的我,笑问道。
在这种存在面前,我哪敢哔哔啊,连忙跪倒在明王面前,虔诚磕头。
不动明王笑道:“我这忿怒法相,皆因六道众生的一切邪秽罪孽而起,你不必害怕。”
“小狐狸,随我念诵菩提音。”
“见我身者发菩提心,闻我名者断恶修善,观我法者得大智慧,知我心者即身成佛!”
柔和的佛音响彻天际,我就跪在云朵上,跟着明王念完了这段话。
不动明王神色大喜,对我言道:
“你本无佛缘,即使有高僧眼泪加持,以及野狐禅的外道执念,也无法度过八狱之力,但我观你心性还不错,刚才你亲临无边地狱,年岁眨眼间破百,即将腐朽老死之时,心中却还念着他人安危,不舍得用那最后三滴眼泪。”
“心怀善念者,正当如此!你,有资格学我神通!”
八狱之力这关,我算过了。
阿修罗度过八狱之力后,接下来,还要迎接第二轮的问答环节,这第二关不比第一关轻松,答错一句,就会被明王视作妖魔外道,立刻让他形魂俱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由于青丘知晓诸多佛法,再难的问题,他都能对答如流,所以问答环节,明王直接给我们免了。
明王给我们师徒俩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时间都不浪费,直接跳到了最后的起誓环节。
天上风刮的猛烈,我跪坐在云朵上,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抚摸自己的眉眼。
我还是之前的我,26岁,一斤肉都没少,半点伤也没受,更让我狂喜的是,那些佛光并没有离我而去,全部留在了我的体内。
注视皮肤下那些散发着淡淡光泽的血管,我甚至怀疑我身体里的血液,都变成了金色!
这种脱胎换骨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我就感觉自个像整个换了个人似的,我已经不再是我了,灵魂和肉体得到了双重进化。
我距离高维世界,越来越近了。
我试着捏了下拳头,就听砰地一声,猛烈的音爆传来,我直勾勾注视自己的手掌,心脏狂跳,我相信就这一捏,能把工字钢捏成一滩钢水!
上方,不动明王俯视着我,笑道:“在你之前,有亿万阿修罗观想过我的忿怒法相,八狱之力,是我审视众生灵魂的镜子,你这孩子很不错,灵魂干净到一尘不染,亿万阿修罗众,皆不如你。”
这个评价,高的我都有点接不住了,明王简简单单一席话,直接将我捧到了亿万阿修罗之上,一下就给我弄迷瞪了。
阿修罗?
比凡人进化的更高级,甚至无限趋于完美的高维物种?
我?李三坡?我的灵魂比阿修罗还干净?
“可是,我杀过很多人……”我抬头,谦卑地看向明王。
“杀人算什么?我这忿怒法相,是怎么来的?我恨不得杀尽六道诸界,一切恶人恶鬼!”
恐怖的佛音,响彻天际,这位菩萨嫉恶如仇,可脾气是真不太好,老是动怒。
明王怒罢,语气柔和了下来,叹气道:“我曾在佛祖面前许下大愿,什么时候,六道诸界,不再有恶人恶鬼,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佛。”
我没敢吱声,心里却再想,你这愿发的也太大了,你别说六道了,单单只是人间,到人类灭绝前,恶人恶鬼是断不可能消失的。
明王迟缓地移动着西昌卫星基地那么大的头颅,低头注视着我:
“小狐狸,我知晓你的一切因果,也知你被中阴拿住了把柄,你不想替中阴卖命,不想当什么劳什子阴差,对吧?”
我头点的像啄木鸟,中阴的好坏,这里略过不谈,我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中阴的这套体系,太过迂腐陈旧了。
在人间,我的一切行踪全被中阴掌控,连杀个人都要看中阴脸色,这可给我难受坏了。
不动明王沉声道:“我可以赐你阿修罗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你就能彻底摆脱中阴的控制,此后,阴,阳,修罗道三界,你可以自由穿行其中,不受任何规则限制。”
它的意思我明白,明王是打算把我这凡人身份,直接改成阿修罗。
这是我摆脱中阴控制的唯一机会。
我一旦成为阿修罗,中阴就再也管不到我分毫了。
中阴能掌控凡人死后的归宿,却管不着阿修罗分毫。
阿修罗是接近于神明的物种,半人半神,这不是白叫的,首先,阿修罗死后不入地狱道和畜生道,这两个世界,注定是与阿修罗无缘的。
哪怕极少数阿修罗死于战场后,灵魂进入阴间当夜游神,但人家也不是一直当,这个状态维持一定年份后,人家还会重新投胎回修罗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你不服不行,我总说六道无常,轮回规则给设的太过严苛,但慢慢地我就发现,这种严苛似乎只是针对凡人,人家阿修罗就几乎不吃这一套。
甚至在我越来越了解阴间这地方后,我隐隐产生了种强烈的错觉——当鬼,都比当人来的舒服,轻松的多。
明王的提议让我非常动心,这是天大的好事,是逆天改命的大机缘,我一旦成为阿修罗,意味着我将获得半神之力,拥有超过万年的阳寿,甚至将来能不办理“护照”,直接进入修罗道生活。
这样的机缘一旦错过,余生,不可能再有第二回了。
但我并没有急着道谢,而是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抬头注视宏伟而又凶暴的明王法相:
“为了得到这个身份,我将付出怎样的代价?”
最后的起誓环节,终于来了。
明王告诉我,想成为阿修罗,需要应一事,接一劫。
我问它,何事?何劫?
明王一一解答,说这一事很简单,它要我杀尽六道内的一切恶人,恶鬼和恶相。
不是说我去找着人家杀,我不用刻意去找,只要给我碰上,我把它弄死就完事了。
不动明王是嫉恶如仇的菩萨,是一切污秽浑浊的克星,这尊菩萨并不忌讳杀生,相反,人家信奉的是以恶止恶,以杀止杀,单从这一点看,它跟其他菩萨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想学明王神通,必须先答应这事,我要是觉得接受不了,我可以立刻起身离开,我身上的佛光,洗髓后的脱胎换骨,全部保留,但我和明王的缘分也就至此结束,没有后续了。
我寻思了一番,这个我完全可以答应啊,这特么的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这个社会,有些人的确是该死,杀一万遍都不解气,我李三坡已经身背十几号命案了,再多它万八千号的,又能怎么地呢?
下贱篮子们别让我碰上,真碰上了,我也一定不能让它死的太舒坦。
恶鬼?那杀起来更没负担了。
至于恶相是什么,我目前还不清楚,既然以恶开头,那肯定也不能是好东西。
杀就完事了!
明王察觉到我内心涌起的猛烈杀机,很满意地笑了:“小狐狸,你先别急着答应本王。”
“取得阿修罗的身份前,你在阴阳两界的一切行径,都是要受到中阴监控的,你每杀一人一鬼,中阴那边可是有小本子给你记账的,这个你得想明白。”
的确,明王要我应的这件事,和中阴规矩有冲突,我虽然已经荣升为中阴的打工仔了,但规矩我一样得遵守。
中阴太过迂腐,那边的规矩是,人也好,鬼也好,除非它破坏了生死平衡,否则中阴是无权进行干预和抹杀的。
中阴目前的业务,主要集中在死者灵魂审判这一块。
所以相比迂腐无能的中阴,还是杀伐果断的不动明王,更符合我的性子。
“这件事,我应了!”
我的想法很简单,明王要求我杀人,中阴禁止我杀人,那我干脆谁也不得罪,直接在这两方势力之间,找一个完美的平衡点,不就完事了吗?
只要尽量避免碰上恶人恶鬼,那这两边就都没我啥事了。
我还能从明王手里白套走大神通。
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过河搭桥,见招拆招,以增强自身实力为初衷,以平衡两方矛盾为落脚点,既要学明王神通,又要在中阴赚取工资,还要获得修罗道永居许可,结合实际困难,稳扎稳打,步步化解群众矛盾,与阴,阳,中阴,修罗四界携手,最终打造长生不老的新格局,手撕阴物的新场面,谱写出收获无数美娇女修罗的新棋局,既要赢,还要赢大,赢麻,赢到银河星系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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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我干脆利落的决断后,不动明王对我大感满意,接下来,就要讲那一劫了。
我这样的肉体凡胎,想要进化成一名真正的阿修罗,从内到外都要改造。
好在肉身和血骨这块,明王已经用八狱之力给我改好了,现在只差气场这块。
修罗道的男女,是修佛光的,这和咱们理解的还不同,人世间的佛法,有各种严苛禁忌,那边没有,那边的佛光,是一种气场,修罗男女们坐在草地上,跟沐浴阳光似的修行。
我修阴气修习惯了,从丹田到四肢百骸,除了阴气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这个状态我能维持,也能往高处修。
问题就在于,阴气和佛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一个极阴,一个极阳,人身上,不可能同时存在这两种气场,就好比冰块和火炉子之间,永远不可能产生交集。
这两种气场,我只能选一个来修,想当阿修罗,我必须改修佛光,就这些金光闪闪的小玩意,我现在皮肤下已经有一些了,等我回到人家后,我要引导它们进入我的丹田,驱逐走里面的阴气。
再一点点让佛光游走于四肢百骸,从而达到灵魂改造的目的。
改修佛光的这个过程,也叫“断离舍”,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你必须舍弃人间的种种外相,舍弃了,你的灵魂才能升华。
断离舍是一场大劫,到时,我的皮囊将发生改变,我将被世人所遗忘,当然了,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一年之内,我就能恢复如初,彻底脱胎换骨。
这场大劫过去,我道行这块,将踏入一个全新的,未知的高度。
此事关系重大,我不敢乱答应,而是先问明王,这个劫,具体会以怎样的形式展开?
皮囊改变?被世人所遗忘?这两段叙述也太过笼统了,我必须知晓了具体画面,才能决定接与不接。
明王微笑地注视我:“劫,若是提前说出来,就不能称作劫了。”
“你见过有谁能将地震和海啸,准确预测到分秒吗?”
“在人间修行的动物仙家,每每应雷劫时,它能提前知晓雷劫几时几点来吗?”
我沉默着,精神进入了野狐禅的世界。
青丘正光着上身坐在佛堂里,使劲拧衣服上的雨水。
我跟他商量这事,青丘听完,说你不用怕,你只管答应,你把这场劫生吃掉,对你后续的命运有无尽的好处。
至于断离舍的大劫,具体以何种方式呈现,青丘心里也非常明镜,他前世应过此劫,说这东西难度并不大,毛毛细雨罢了,一年时间,熬过去就完事了。
这世上除了爷爷奶奶,我最信任的人就是青丘了,这只古代妖狐和我亦师亦友,我最早就是靠观想青丘的法相,踏上修行道路的,此前经历的万千劫难,也都是在青丘帮助之下,成功度过的。
所以青丘这边点头,我肯定是毫不怀疑,立马就定下了决心,答应了明王应劫。
这个阿修罗,我李三坡当定了,区区一年时间,我完全消费的起。
明王缓缓点头,说断离舍的大劫,来的不会那么快,它这边给我压着,等我把人间的一切因果,都处理完毕之后,再来应劫不迟。
至此,明王提出的一事,一劫,我全给应下来了,接下来,它这边该传我神通了。
漆黑如墨,体型巨大如山的明王,与天界环境显得格格不入,跪坐在明王面前,我感觉自己跟只小蚂蚁似的,脑袋迷迷瞪瞪,耳边传来阵阵低沉的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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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假思索地抬头道:“我全都要!”
明王也是给我弄的哭笑不得,说:“自古以来,成功观想到我忿怒法相的一切阿修罗男女,我只传一式神通。”
我说你这大菩萨怎么也打诳语呢?我听闻有个修罗王,就从你这学走了两式神通。
明王摇头道:“那是特例,那名善男子的肉身与灵魂,都远远在你之上,属于亿万人中无一的存在,你怎能和人家相比呢?”
我摸着下巴思索一番,说这样吧,他学走两式是吧?我比他多学一式,我学三式就成。
年轻人,总是要争强好胜的,那修罗王再牛比,身份再尊贵,也是一颗脑袋两根胳膊,也不能长成三头六臂吧?
他好,我不能也好,我要比他更好。
不动明王却不肯答应,说:“小狐狸,你不要贪多嚼不烂,本王的神通,你能学走一式,就已经是逆天改命了,将来哪怕去了修罗道,你靠这一式神通,也能在其中呼风唤雨,换取到无上的功名,地位与福缘。”
“李狐狸,快跟它撒泼打滚!快耍赖啊!”青丘焦急地在我耳边催促:“你这一辈子,机会就这么一次,再不可能有第二回了……”
我还用的着他教啊?青丘开口前,我早就在云朵上撒欢打滚,连哭带闹了:
“不行,我必须学三式!我大老远的来一趟,我有遗相眼泪,又受了那么大的罪,我凭什么比别人少学啊我?”
“你耍赖,你欺负人!我去观音菩萨那告你去!”
饶是不动明王如此威严,庄重的忿怒法相,活了几亿几兆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人家没见过?我这般洒脱到不要脸的,它却是头回见,这一下,直接都给明王整不会了。
挠了挠头,它思索一番后,说:“两式,我给你修罗王同等待遇,不能再多了!”
“而且,我还允许你从我的一切神通中,挑选两式出来学习,在你之前的一切众修罗,我给什么就学什么,可没有挑选的资格!”
我打滚打到一半,突然停下,明王优待我,已经优待到没边了,我这种芝麻大点的小人物,几斤几两,我心里还是清楚的,能拿到比修罗王更好的待遇,也该知足了。
我就坐起身,问青丘,我具体该学啥?
青丘不假思索道:“别的神通全部略过,你只学十四根本印中的火焰轮止,和不动明王降魔咒。”
不动明王有十四根本印,分别代表十四式截然不同的大神通,其中的火焰轮止,无疑是杀伤力最为暴戾的,杀伤效果最为惨烈的。
火焰轮止本身,和火并没有半点关联,此神通以佛光为媒介发动,且不拘泥于任何形式,招手即来,杀伤形式全凭心意决定。
专杀恶人,恶鬼恶相。
这还没完,我之前学过的一切幻术,包括朱雀炉解锁的三记神通,也将得到火焰轮止的强化。
至于这不动明王降魔咒,它虽然不属于十四根本印,但霸道程度却毫不逊色,说降魔咒一旦发动,咒音只要念出来,人世间的一切降头,蛊术,任意恶术,瞬间消散一空。
举个例子,孙无义给姜氏母女下阴喜,我当时若能学会降魔咒,哪用的了那么麻烦,我咒音一起,阴喜立刻崩碎,始作俑者孙无义和高老柱,直接一步到位下地狱,但凡慢一步,都是对不动明王神通的不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还只是其一,学会降魔咒,厉鬼,阴物不敢近其身,这些脏东西但凡敢触碰到咒音者身体一下,立刻会遭到反噬。
如果说火焰轮止是攻击神通,降魔咒就负责防守,在人间,我拿它来化解同行恶术,到了阴间,这降魔咒直接就成了我的护身法衣,哪怕扎堆到大厉鬼中间,我也能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好,太好了!
青丘说,十四根本印里,还有一式“狮子奋迅”,这式神通和狮吼功类似,遇到幻境或者是鬼域了,只要大喊一嗓子,一切虚无幻象立刻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可惜了,我只能学走两式神通,这个狮子奋迅,只能等下辈子去学了。
我报出两式神通的名称,明王感到无比诧异,说:“你们这两只小狐狸,当真是狡猾的很,我当年传授修罗王的两式神通,和你们选走的这两式相比,威力可差的远了。”
“罢了,小狐狸,接神通吧!”
明王有些不情愿地伸出巨大的手指,朝我眉心点来。
它那一根手指,跟七层楼房似的,指未到,暴虐的气浪先行,吹的我头皮子都快倒飞出去了!
我闭上双眼,脑门子迎上明王的手指,脑海中,立刻多出了许多繁杂,古朴的信息。
原来不是学神通,而是传神通,我坐在云朵上,啥都不用管,也就三五秒的功夫,火焰轮止和降魔咒就都学全了。
只缺实战磨炼了。
传完神通,明王开始给我讲授境界。
我之前说过,人间江湖,并没有详细的境界划分,以前道家有筑基,结丹,元婴等说法,以此来界定修道者实力高低,但因为种种原因,也没能传承下去。
所以我很多时候,不得不用小修行人,大修行人,高人这样的称呼来区分。
可是,人间之上的修罗道,在这块是有严格划分的。
明王说,我将来要当阿修罗,这方面的东西我必须提前知晓,从明王口中我得知,阿修罗世界,将境界划分成了四种:
从低到高分别是修罗,黄泉,地狱和天神通。
我一听,这四个名称个个都熟悉无比,它不就是把六道中的人道和畜生道舍弃,拿剩余四道来划分的吗?
而且明王还告诉我,修罗道不像我们这,人家那边男女老幼,全民修行,没办法,给战争逼的啊,不修行,这整个民族连带土地,都要给入侵的妖魔外道瓜分一空。
说那边小孩子上学,考的是修行进度,考的是术,学霸必须由道行最高的来担任,而修罗境,算是孩子们离开学校,成人的一个标志。
只有达到修罗境,他才算的上是真正的阿修罗,才有上战场,为国家效力的资格。
那边的战场军官,简单按照十夫长,百夫长的规则来,说千夫长以下的军官,全都是修罗境的,只不过他们的具体道行,要比一般的修罗境厉害,到了千夫长上边,那才会出现黄泉境。
至于后边的地狱境和天神通,那就非常稀缺了,有中彩票的运气,也未必能见到一位。
我听完明王的大致讲述后,就忍不住拿人间的大修行人,和修罗境做对比,青丘说,修罗境,只是阿修罗世界的最基本境界,在人家那,没有比这更低的了。
包括我和马义在内的大修行人,和修罗境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像冥湖百小戏那种的,应该才算达到迈入了修罗境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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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境界的事之后,接下来不动明王的法相,开始在我面前一点点消失。
“小狐狸。”明王走后,余留的佛音在我耳边久久回荡:“你回去,了结人间种种因果后,准备迎接断离舍的大劫。”
“此劫过后,你将成为阿修罗,到那时,会有人来接引你前往修罗道。”
“弟子谨遵师命!”我朝着瓦蓝的天际回道。
结束了。
随同佛音一起消失的,还有这接近到一尘不染的万里高空白云,眼前的世界崩碎一空,短暂的黑暗过后,我重新回到了阴间的画室中。
站起身,我将蒲团摆放整齐,又对着漆黑一片的明王鞠躬,这才转身离开。
我一走出画室,整个人就给僵在那了。
一种无影无形的高压恐怖,从四面八方袭来,压的我连呼吸都困难了。
我抬头瞧去,阴间的天空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漩涡,这漩涡大约有五十个足球场大,狂风卷着乌云急速旋转,在漆黑色电弧的包裹之下,漩涡发出阵阵类似防空警报的蜂鸣声,震耳欲聋。
漩涡正好出现在了修罗古国上空,出现在了我头顶,我所处的街道上,更是狂风阵阵,飞沙走石。
我抬头注视头顶的漩涡,脸色阴霾,这阴间的天,是要塌了吗?
难道附近有大能之士在渡劫?这特么的,谁吃饱了撑的,跑阴间来渡劫?
退一万步讲,再牛比的大能渡劫,也不可能引来这般凶暴的异相啊?
这天空都快被那漩涡给搅碎了!
“李先生?李先生?”
我正注视着天空的异象,就看小白顶着大风从远处跑来,面色慌乱至极:
“大事不好了李先生!咱们的城池,被死物们给团团包围啦!”
我听的是一脸纳闷:“这里是夜游神的大本营,那帮死物活够了?敢跑来这里闹事?”
四下飞沙走石,小白给风吹的嘴巴都张不开,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拉着我就往城门方向走。
原本繁华的街道,此刻一人不剩,商贩们早就跑的没影子了,很多连摊位都没来得及收,各种果子,死人寿衣被吹的满地都是。
我一路跟随小白踏上城墙,往下方一瞧,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
我以为我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再血腥阴森的画面,也无法在我心里勾起丝毫波澜了。
我错了。
远处的山下,聚集着密密麻麻的扭曲死物,数量粗略一扫,至少万只以上,这还没完,还有更多的死物,正源源不断地从阴间各地赶来,这里边有厉鬼,饿死鬼,少量的阴物,以及我此前没见过的未知物种。
这时,马义,欧阳父女和李富强也来到城墙上,众人看到面前的场景,无一不吓的神色巨变!
“奇怪?不应该这样啊?”欧阳劫皱眉道:“这些脏东西之间,是互相竞争,互相吞噬的关系,平日在大雾里打照面,要么拼个你死我活,要么出于忌惮而选择绕行。”
“它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团结了?”
欧阳薇走上前问我:“你观想到明王法相了吗?”
我点头,把之前的经历说给众人听,得知我学到明王两式神通后,大伙也都替我感到高兴。
欧阳薇掀开我外衣,盯着我结实的胸膛看了又看,惊喜道:“真的有佛光啊!”
欧阳劫得意地笑着:“我怎么说来着?丫头,爹没给你选错人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欧阳薇小脸一红,小声埋怨道:“爹,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怕臊啊?”
我注视着山下的死物,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我们所在的山巅,距离山下极远,中间隔着八仙饭店禁区,我眯着眼瞧去,死物们个个蠢蠢欲动,只是出于对禁区的忌惮,所以迟迟不敢上山,但只要它们的数量突破临界值,那这禁区可就拦不住它们了。
我在山下的死物大军中,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
欢喜佛。
它们是它召集来的?
不可能,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我否定了,欢喜佛是阴物不假,可阴物向来独行,阴间有的是比欢喜佛更厉害的东西,它在阴间是排不上号的,没能力召集来数量如此众多的死物。
“它们是啥时候出现的?”我摸着冰冷的石墙,问一旁的小白。
小白冻的瑟瑟发抖:“你进入画室后不久,它们就开始出现了,我起初也没在意,派了两只夜游神下山诛杀它们,谁想死物们不但不害怕,反而越聚越多,到后边,连夜游神都杀不过来了。”
马义一声不响地盯着山下的大军,突然轻咦了声,对我道:“三坡,我怎么感觉,这些东西是冲着你来的?”
我也感觉到了,尽管隔这么远,可我依然能清晰地看见,死物们的眸子,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阴森渴望,齐刷刷锁定在了我身上。
这时,青丘对我密语道:“李狐狸,之前我忘说了,对不住啊。”
原来,当年那个法号叫遗相的老僧,在黄泉许下大愿而死后,他的遗物被抢夺一空,眼泪被接走,连尸身都没浪费,被万千厉鬼啃食一空,骨头渣都没曾剩下。
为啥?
因为遗相是极善之人,死物们深信,只要吃下极善之人的肉,就能立刻脱离这饿鬼道的无边苦海,往生至极乐净土,永生永世享乐。
就好比妖怪们都抢着吃唐僧肉一样,为啥?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啊。
用一两滴眼泪,是不会引发这么大动静的。
关键我为了对抗八狱之力,用掉了整整一葫芦眼泪,那么大的剂量,直接就引发了一个灾难性的问题——我被挂上了极善之人的称号,我成了死物们眼中的唐僧。
佛教中,管我这样的人叫“善男子”,善男子是不入阴间的,我的出现,与阴间的环境格格不入,这就好比将一块干冰,扔进沸腾的油锅里,那引发的化学反应,是能直接把油锅炸碎的。
天空中的那个巨型漩涡,就是因为我的出现,而产生的。
就我一只脚刚踏出画室大门,漩涡就来了,你就想,这么大的动静,死物们又怎能察觉不到呢?
这些东西的鼻子,一个个都是精确的军工雷达,大老远闻着我的味,就黑压压地赶过来了,都指望从我这弄下点肉来尝尝鲜。
吃不到肉,喝口汤也行。
我听完青丘的讲述后,就问他,怎么才能消掉这极善之人的称号?
青丘说,没别的办法,只能血洗。
通过不断地杀戮,用无数死物的血腥因果,把这极善二字一点点洗没了。
我漆黑的眸子里透出阵阵寒光,扫视山下死者大军。
我曾在明王面前发誓,要杀尽恶鬼,这事对我没有半点压力,刚好,我也借助这些送上门的死物,来印证不动明王的两式神通!
想了想,我对小白道:“白姑娘,你帮我个忙,你派几位白马夜游神,把这三人送去机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指了指欧阳父女和李富强三人,这边已经没他们的事了,活人在阴间待久了,出事是迟早的,也该回去了。
一听要走,李富强假惺惺地擦着眼泪,哽咽道:“哥,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战斗!”
我说行,你留下,一会下山后,你帮我吸引火力。
李富强吓的连忙往后退:“我突然想起来,我出门时忘关煤气了。”
小白道:“人才楼下边有地道,我再派两名夜游神,护送这三人去机场。”
安排完这三人后,我又将徐媛叫过来:“劳驾你再派一人把这小丫头送去冥湖,她要在那边上船投胎。”
我从怀里取出血葫芦,递到徐媛手中:“这里边有三滴眼泪,你把一滴交给船上的戏子,它必保你一路平安。”
“等到达彼岸后,你把剩余两滴喝下去,给你的下一世讨个好彩头!”
徐媛接过葫芦,抱着我大哭。
儿女情长的废话,统统略过,本来欧阳劫也想留下来帮我,也被我婉拒了。
这时,我就看到马义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瓷瓶,递到徐媛手里,说:“小妹妹,这葫芦太过显眼,我怕一会路上给你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这样,你把三滴眼泪倒进这小瓶子里,空葫芦交给我保管。”
我一想也对,就冲徐媛点了点头。
马义收走空葫芦,塞进自个兜里,我寻思这玩意大概也算一件秘宝了,只是我欠马义太多,我也不好开口管他要。
如今的我,彻底脱胎换骨了,不动明王可是货真价实的菩萨,有菩萨给我洗髓,赐我佛光,又传我两式神通,即使死物数量如此众多,我也有存活的把握。
我必须下山会会它们,用杀戮出的血腥气,洗脱掉我极善之人的身份。
否则,我在阴间将寸步难行。
众人知晓我的境遇后,也并不怎么替我担心,依依不舍地跟我道别后,就让小青带着去地道逃生了。
“姑爷,你可别把自个玩死了!”欧阳劫走出好远,回头冲我笑道:“我还等着喝闺女的喜酒呢!”
送走众人后,我身边只剩下马义了,我看向小白,说:“白姑娘,你们人才楼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小白微微屈膝,轻声道:“李先生,我只是小姐身边的奴才,你不欠我什么。”
“只是,我要替我家小姐问问你,若是有天我家小姐有难,你帮,还是不帮?”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其实我和她家小姐,隔着两个世界,互相也没见过面,我一直搞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我这么个人的?
这事我之前曾问过小白,小白也不肯说。
见我答应,白姑娘一脸的欣喜,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李先生,你对小姐的忠心,以及你在阴间的表现,我一定会如实转告给小姐的。”
城门打开,我和马义并排走出。
所有人都走了,唯独马义不能走,他在阴间有着极深的图谋,这个图谋需要我的相助才能实现,我这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马义第一个不答应。
我说我要拿这些死物祭天,顺便证道,马义立刻就表示要帮我压阵。
走出城门后,我回头朝后方瞧去,一只只夜游神,正在城墙上死气沉沉地注视着我,它们不能帮我,它们的首要职责是守护修罗古国,这里的繁华街道,是阴间为数不多的商业净土,这里的人才楼,是给修罗世界招揽炮灰的所在,其战略价值极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给古国招来了祸患,这祸患,自然也要我来平息。
我俩迎着寒风,穿行过禁区,一路走下山,路上我就跟马义讲:“叔,一会别勉强啊,情况不对你就往山上跑啊。”
马义没好气地冲我道:“怎么?看一趟明王图出来,就瞧不上我这老胳膊老腿了呗?”
“我杀不死阴物,我帮你杀几只厉鬼总行吧?”
我想起修罗道的四大境界,就问马义这事:“马叔,按照这个体系来划分,那我现在算什么?”
马义毕竟比我多吃几十年饭,他先前早就听闻过四大境界,我提起这事,他也是见怪不怪。
看了眼我皮肤下游走的佛光,马义直言道:
“等你应完断离舍的大劫,才算是修罗境,可就你这恐怖的肉身强度,修罗境来了,也不能是你的对手。”
按修罗世界的体系计算,欢喜佛这样的阴物,也可以列入修罗境了,我一会就拿这畜生开开刀,试下水深。
说话的功夫我们就到了山脚下,这时,前方的死物数量,怕是已经突破两万了,就这还没完,依旧源源不断有东西往这赶,都想着来吃我的唐僧肉。
可唐僧肉,又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吃到的?
马义留在后方,盘腿坐地,我独自上前,密密麻麻的扭曲死物们,散发着滔天的尸臭,一个个死死盯着我,这时,连头顶的漩涡都不再出声了,四下除了风,静到诡异。
死物们距离我不到五十米远,如果它们一起扑过来,一定能把我撕成碎片,但它们都没动,游走于我身上的淡金色佛光,是它们所深深忌惮的。
大军最前方的欢喜佛,上下打量了我半晌,冲我招手道:“孩子,你过来。”
我低着头走到他跟前,欢喜佛楞了楞,嘶地吸了口凉气:“你怎么回事?”
“你进城前后不到两个小时,进去前,你见到我,跑的比兔子还快,你现在怎么不跑了?”
“你不怕我啦?”
我抬头看向它,嘴角浮现出阴森的笑容,欢喜佛被我这笑容吓的后退半步,想了想,它对我道:
“孩子,你烧我房子,杀我管家,抢我新娘,这些统统一笔勾销,你割下一小块器官组织来,我立刻就放你走。”
“你的肉,实在是……太美味了!”欢喜佛馋的狂咽口水:“这极善的香料,撒的也太浓了吧!”
“好啊。”我冲它笑着:“你先接我一指,这一指下去你要是不死,我立刻割组织喂你!”
欢喜佛愣了愣,狂笑地瞧向后方:“你们听到没有?小小一只凡人,竟敢向阴物发出挑战?”
“哈哈……哈哈哈!”
在场两万多只死物,没一个笑的,这里边光是饿死鬼,就有三五十只,阴物也来了不少,剩余的全是大厉鬼。
死物们贪婪,馋我身子馋到发疯,可它们却一点都不傻,我身上游走的佛光,是来自高维世界最危险的讯号,死物们也知道,我这只兔子有毒,带刺,一碰即炸!
我这块唐僧肉,到底能不能吃?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它们在等待,等欢喜佛先拿我试毒。
在场两万多只死物,只有欢喜佛被贪婪,疯狂和嗜血扭曲了神智,它内心对我的深深恨意,淹没了仅存的理智。
它收起笑容,回头瞧向我:“好,我接你一指,来啊!”
我就一指朝它眉心点去,我这一指点的非常稀松懒散,用的还是最普通的血歌。
见我指尖隐隐透出金光,欢喜佛倒也不敢大意,也伸出一指,迎着点了过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指尖碰触在一起时,四周浮现出一层层波纹,好似石头扔进湖里的动静似的,我收回手指,欢喜佛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说你也就这么回事嘛,没多厉害啊?
话音刚落,欢喜佛的手指立刻就化成了血泥!星星点点的金色佛光,顺着它的伤口疯狂向上蔓延,眨眼的功夫,阴物整条胳膊都成了血泥。
跟融化了的冰激凌似的。
我注视着指尖的佛光,万万没想到,火焰轮止竟来的这般霸道!就连三生指劫,都被它强化到这般可怖的程度!
一指,灭杀阴物!
欢喜佛直勾勾注视自己消失的胳膊,一脸麻木地问我:“孩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冲它打了个手势,心中默念火焰轮止的咒音,一道碗口粗的佛光从天而降,直接将这只五百多斤的阴物,打成了一堆肉馅!
形魂俱灭!
“你这肮脏的蛆虫,也敢自称为佛?”
我冷笑着注视面前的尸骸,果然正如马义所说,我不是修罗境,但修罗境的阴物,还真就不够我撕巴的。
欢喜佛死后,后方的马义立刻拿出血葫芦,轻轻拍打,只见一道墨汁般的黑雾,从尸骸中飞出,被吸进了葫芦里。
一些急不可耐的饿死鬼扑过来,围着尸骸大快朵颐起来。
我看向前方的死物大军,我两招杀死欢喜佛,它们看在眼里,它们更忌惮我了,先前它们不敢确定,现在终于确定了,这只唐僧,是一定吃不得的。
我缓缓往前走,死物们开始后退,寒风吹动我凄美的白发,我脚步不停,神色宁静,心却跳的随时要炸开!
死亡的恐惧一层层,从四面八方压来,几度让我窒息,我能杀阴物,可我对付不了这么多只死物,个体,在这种恐怖的数量面前,无疑是脆弱的。
死物们若是真的团结,现在一窝蜂地扑上来,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但死物们同样承受着来自我这边的压力,所以越是这时候,我越不能露出丝毫胆怯,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试探,并踏碎它们的心理极限!
随着我的步步紧逼,死物们向两旁推开,让出一条仅供一人行走的道。
“南无悉底,悉底,苏悉底……”
我口中轻念不动明王降魔咒,沿着这条小道直行,咒音的力量产生后,我的身体四周立刻出现了许多淡金色的符文,这些符文聚集在一起,幻化成一件金缕袈裟,将我的肉身紧紧包裹。
距离唐僧肉如此接近,两侧黑压压的死物们,呼吸急促到要爆炸,终于,它们忍不住了!
一只脸上长满眼珠子的饿死鬼,野兽般嚎叫着朝我扑来!
我不躲不闪,刚好拿这只饿死鬼,试试降魔咒的防御力。
那饿死鬼双手快接触到我身体时,立刻被一连串血色的爆炸音波,给打的后退出去。
杀死饿死鬼的,正是降魔咒召出的金缕袈裟,这玩意是一切污秽死物的克星,也是我独身闯入死者大军的靠山。
饿死鬼阴身爆炸出阵阵血雾,它变成了一只手榴弹,后退的过程中,它波及了周围数十只大厉鬼,惨烈的爆炸声传来,血肉,泥浆和寿衣碎片,瀑布般喷到半空。
我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血,继续前行,这期间,又有几只不怕死的东西扑了上来,但它们根本无法突破袈裟的防御,一个个爆炸着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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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盘腿坐地,刚坐没一会,就见远处鬼潮出现波动,仿佛来了个大家伙,死物们纷纷让出路,放那东西过来。
我抬头瞧去,我前方出现了四只阴物,都是驼背老人的造型,穿着旧社会地主家奴仆的衣着。
四阴物低眉顺气,一个个面相老实巴交,共同抬着口巨大的棺材,这棺材通体漆黑,是金属打造的,沉重无边,散发着丝丝阴寒黑气。
棺材来到我跟前,里面传来个老娘们的声音:
“后生,我是阴天娘娘,来自阴间五十层生杀大狱。”
这老娘们说话声充斥着无尽的死气,透过厚厚的棺材盖传出,就跟古代帝王陵墓里诈尸的女僵似的,凄惨到没边了,听的我后背直冒鸡皮。
青丘跟着我听了那声音,立刻警告道:“这东西比阴物还要凶一个档次,学名叫尸魅,不是你能对付的。”
我右眼皮微微一跳,死死盯向那口棺材。
尸魅这个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这老娘们一定是凶到冒烟了,她要是一般人,能驱使阴物来当她的鬼仆,给她抬棺吗?
即使如此厚重的金属棺材,都遮挡不住这只尸魅滔天的凶气,气场以血光的形式透棺而出,离她近的十来只大厉鬼,直接被这些血光打的阴身化作黑烟,惨叫着消散一空。
有三分血光直接冲我而来,我瞳孔猛烈收缩着,这种程度的气场攻击,光靠袈裟是无法抵挡的,甚至血光未至,袈裟竟已有了破碎消亡的迹象!
我心神骇然,边念诵着降魔咒强化袈裟,边伸手朝半空一抓,抓到一捧佛光,看都不看,朝着血光狠狠砸去!
血光和金光碰触在一起,发出阵阵让人牙酸的尖响,最终互相泯灭,抵消一空。
我心悸的厉害,青丘说的没错,即便是被明王神通加持的我,也依旧不是尸魅的对手。
这只名叫阴天娘娘的尸魅,见我用佛光抵消了她的气场,不禁轻咦了声,连声赞美道:“好手段!不愧是得道高僧!”
我算哪门子高僧啊?我只不过是借了点高僧的光罢了。
黑棺落地,阴天娘娘对我道:“小高僧,你我难得相识一场,我想和你结场善缘,帮你化解掉这死劫。”
“我有大神通,能立刻送你回人间。”
她这番话一出,黑压压的死物们立刻沸腾了起来,没人愿意放走这送到眼前的喷香大肥肉,可这老娘们太凶,她说要放人,谁敢回个不字?
我点上根烟,眯着眼抽了两口,笑了。
果然,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老娘们话锋一转,开始跟我提条件了:
“小高僧啊,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作为感谢,你留下点东西送我,不过分吧?”
“娘娘不多要,娘娘就要你一只耳朵。”
老娘们话说到这,已经忍不住吞口水了。
没人愿意在这漫天大雾的阴间里受苦,老娘们也不例外,她被我的肉香勾着,从遥远的五十层大狱一路赶来,图的就是这一口。
她深信,她只要吃下我的耳朵,阴身就能立刻脱离饿鬼道苦海,一步登天,往生天堂。
提出条件后,阴天娘娘也不着急,耐心等待着我的答复,倒是那些死物们变的愈发焦躁不安了。
将一碗香到冒油的把子肉,端到一群即将饿死的人面前,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我席地而坐,死物们喘着粗气,跃跃欲试,同时又很忌惮佛光的杀伤,有个别女鬼已经馋到不管不顾了,纷纷扑过来,在我全身乱闻着。
“郎未娶,妾未嫁,这天赐的姻缘,怎能白白浪费?”一只长得相当美艳的女厉鬼,在我耳畔喃喃细语,语调勾魂放荡:“你我共修一场百年好合,岂不美哉?”
我没有理睬这些女鬼,沉默片刻,我直接对阴天娘娘道:“好啊,耳朵又不值钱,少一只也无所谓,给你就是了。”
“识大体,方为人杰!难怪你小小年纪,道行却能达到如此高度,又有佛光加身。”
老娘们对我的选择非常满意,就听咔地一声巨响,伴随着尘烟涌出,棺材盖开了一角,一只青玉色的女人手,从里面伸出,准备接我的耳朵。
听闻我这么快就向阴天娘娘屈服,死物们个个气到祖坟冒青烟,用各种恶毒的言语咒骂着我,哭喊着,抠着喉咙嚎叫着——娘娘吃了耳朵,就要送我回人间了,这里再没它们的事了,它们能不气么?
闻过我的那些女鬼们,倒是高兴的不行,她们好歹闻过我的香味,这对于她们接下来的进化,有着无上的好处。
见我欲拿刀割耳,青丘厉声道:“你疯了?你真要割耳朵喂尸魅?”
“她吃了耳朵,尝到了甜头势必要反悔,向你索取更多的好处!”
我没有理睬青丘,将锋利小刀贴到耳朵根处。
阴天娘娘躺在棺材里,四周的景象却尽收眼底,眼瞅着我要动刀了,老娘们激动的直喘粗气,连带着棺材一起颤抖起来。
时间几乎静止,四下鸦雀无声,万千死物们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温柔抚摸着一旁美艳女鬼的小脸,朗声对众鬼道:
“我双目失明后,饱受人情冷暖,一夜间,白了发,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学佛,开始顿悟。”
“我开始学会冥想,打坐,这一坐,五千年过去了……”
众鬼直勾勾盯着我,已经隐隐猜出,我接下来要给大的了。
我继续道:“我这三千烦恼丝啊,每一根,都彻底排空了痴,嗔,贪,妄以及无量诸劫,这五千年来,又吸饱了人世间的香火气,每一根变得晶莹剔透,蕴含了无上佛缘。”
我的刀从耳根挪到发梢上,又道:“耳朵就那么一口,不够大伙分的,我干脆善人当到底,将这三千烦恼丝送与诸位,再无可救药的灵魂,服下一根,也能立刻往生极乐净土!”
话音落下,我小刀在头发上轻轻一挑,割下来一缕白发。
死物们都窒息了!在它们眼里,我脑门上清晰刻着“极善”二字,我是人间至真至善的高僧,是来阴间舍生取义,救渡它们脱离苦海的。
那么我说出的话,自然也是千真万确,不可能有半点假的。
普度众生的高僧,又怎会打诳语呢?
死物们听完我这番言语,血腥的眸子死死盯向我手中这缕白发,馋的喉咙疯狂蠕动!
白发长在我脑袋上,它们动不了分毫,因为有佛光和袈裟庇佑,但割下来的发,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上菜了!
说好的“送与诸位”,我却手指轻轻一弹,将这缕白发弹进了面前的棺材里。
见阴天娘娘伸手接住白发,死物群立刻炸了锅!
成千上万的死物们,疯狗般扑向棺材,阴天娘娘是凶,但死物们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这种逆天改命的大机缘,一辈子只有一次,死物们怎肯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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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别太贪心!你吃肉,总得给咱们留口汤喝吧!”
“大伙还等什么?上啊!吃下一根头发丝,就能去极乐天堂享福了!”
死物们层层叠叠,蜂拥而至,棺材盖子被掀飞,压在上面的死物,已经堆到小山那么高了。
“你们这些孽畜!怎敢与我抢食?”老娘们怒喝着,当时场面极度混乱,她手里就那么一点头发丝,此时早被抢的一根不剩,没抢到的死物,自然把仇恨发泄到了老娘们身上。
现场乱做一团,坚不可摧的金属棺材,刹那间被死物们压的粉碎!
棺材里的老娘们给大厉鬼,阴物们咬的痛不欲生,发出阵阵凄厉的惨笑,一道道血红色的阴光,从棺材里打出,打的四下血肉横飞!
我起身后退,默默注视这血腥混乱的一幕,我这手“驱狗吞狼”之策,用的是滴水不漏,老娘们太凶,非逼着要我割耳朵,我又不是野狐禅里的青丘,别说耳朵了,我特么脚皮也不能割给你啊?
可我不是老娘们的对手,那干脆就以一缕白发为诱饵,让她跟死物们狗咬狗好了。
“李狐狸,你可把这群死物骗惨了!”青丘佩服地感叹道:“你算哪门子高僧啊?还每根头发都排空了痴嗔贪妄?晶莹剔透?连无量诸劫都出来了?”
“你这张嘴啊,专业相声演员都没你能编!”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风水师没点口才,不会点大忽悠术,还当个毛的风水师啊?
当然了,还是遗相眼泪占了决定性因素,没有眼泪的加持,我说自己是高僧,也没人会信啊。
正是眼泪赐予了我极善之人的称号,死物们才能对我的身份深信不疑,愿意听我忽悠,就别说头发丝了,我哪怕说话时唾沫星子不小心摔地上,死物们都得扑上来跪舔。
山脚下的这片土地,剧烈摇晃着,尘土飞扬,千万只脏东西前仆后继地压过来,那阴天娘娘哪怕凶上九天,又怎能抵挡如此数量的死物?
起初她还在怒骂,到后来,连骂声都消失不见了。
我一瘸一拐地往后退着,一条腿被美艳女鬼死死抱着,不肯撒手:
“人太多了,我抢不到啊!相公,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吧!”
女鬼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拽下一根白发,递给她,女鬼欣喜若狂地接过,还没来得及往嘴里塞,就被路过的一只阴物,以快如闪电般的速度抢夺走了。
女鬼愣了愣,嚎啕大哭,给我搞不耐烦了,一脚将她踹开。
我边后退,边冷静观看着前方形势,有金缕袈裟护身,再加上降魔咒的加持,纵使场面上再混乱,也不会殃及到我分毫。
实际上,这根本轮不到我来操心,后面扑上来的死物们,出于对佛光的忌惮,都巧妙地绕开了我。
当我后退到十米开外时,就看死物们一层压一层,已经叠到小洋楼那么高了,阴天娘娘被压到最下边,动弹不得,可她却不断发出阴阴的血光,这血光杀伤力逆天,连我的佛光都能被它泯灭。
死物们被血光打到,阴身立刻像气球般炸开!
我以前总说大场面,这特么才叫大场面,别的不说,光那半空打下来的血雨,就把我淋成了落汤鸡!
而极善之人的称号,也在一点点被血洗淡。
可是血腥味,同样也唤醒了死物们沉睡的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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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远处俯视,山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然成了一方阴森的修罗场,整个战场被分割出了两个区域,接近三万只死物,一小半围攻着阴天娘娘,剩余的一大半,将我团团包围。
面对密密麻麻,尸臭滔天的死物包围圈,我表现的从容淡定,这时候别说跑了,哪怕敢起一点跑的念想,我就会被当场撕成碎片!
包围圈在缩小,有东西吞着口水冲我喊道:“小高僧,你除非给咱们留下点什么,不然你走不掉!”
我放目瞧去,那是个五官集中于一点,长相极丑的男阴物,这阴物居然还保持着火化后的死相,除了面容还算完整以外,身体都被烧成焦炭了。
我二话不说,立刻割下一小缕白发,朝着他弹去。
引发了第二轮抢夺。
男阴物眼瞅着死物们朝他扑来,急忙将白发塞进嘴里,咽下去:“没啦!全被我吃啦!嘻嘻,哈哈哈……”
“我不陪你们玩了,我要去天堂啦!”
他得意的贱笑,点燃了死物们的怒火,它们愤怒地将他扑倒,残忍地啃食起来。
在阴间,本就信奉着大鬼吃小鬼的丛林法则,类似的画面并不罕见。
新死的生魂最好吃,最美味,孤魂野鬼的味道就差很多了,阴物更是难吃到无法下咽,但真饿极了,谁还管的了口感?填饱肚子才是第一要务。
连阴天娘娘那样的大凶之物,都抵挡不住厉鬼们的啃食,更何况这只男阴物?他起初还在哀嚎,三两下功夫不到,就彻底没声了。
我边后退,边割白发下来喂鬼吃,这招刚开始屡试不爽,但很快就不好使了。
有鬼吃下我的头发,等了半晌也没能上天堂,气的痛斥上当:
“骗子!他是骗子!高僧也会骗人了?他的头发吃了根本没用!”
随着更多厉鬼察觉到上当,死物们的凶性,被彻底激发了!
潮水般的扭曲厉鬼,阴物,夹杂着少数饿死鬼,狰狞着,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朝我扑来!
更有形态各异的阴惨惨鬼术,以飞行物的形态雨点般向我打来!
杀!
我口中轻念火焰轮止的咒音,打出一道手诀,刹那间,阴霾的天空如拨云见日般,连续打下数十道佛光!
这些佛光通体淡金,每一道都有电线杆子粗细,跟宇宙激光武器似的,佛光在地上随便一扫,厉鬼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立刻被打的灰飞烟灭!
其中一道照在我身上,我捧起一团流质般的佛光,往前一撒,那画面就跟泼出去一脸盆金水似的,佛光以弧形向前扩散,这些死物给佛光泼到,跟硫酸泼到蚁群似的,死伤惨烈至极。
这场杀戮,进行的当真是畅快淋漓,这一刻我心中再无半点恐惧,有明王两大神通加持,攻防兼备的我,在鬼群中如入无人之境。
进,有火焰轮止随我心意,或以雷劈,或以日照,或以泼水的方式发动,厉鬼,阴物皆无法抵挡,死伤成片。
退,我有降魔咒的金缕袈裟护体,死物们触碰我身,立刻遭受致命的反噬,阴身砰砰爆炸着向后倒飞。
注视着成片死去的厉鬼们,我产生了一种做梦的错觉,一天前,我们一行人,被阴物追杀的筋疲力竭,几度被逼至绝路,一天后,我独自一人面对数万死物的围攻,杀鬼如喝汤,体内的佛光更是取之不尽,呼之即来,宛如忿怒法相下凡般不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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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围圈在快速缩小,如此近的距离,远程杀伤无法生效,我不得不以近身肉搏的方式,与众鬼展开抢攻。
“小伙子,让我吸一口你的魂儿,就一口哇!”
一个穿寿衣的阴森老太太,嘴里咬着呼吸器,恶狠狠地朝我后脑抓来。
我微微低头躲开,反手一记血歌,给老太太眉心点出个大血窟窿,同时手掌朝前一抹,一道佛光撒出,将面前十余只厉鬼融化成人皮。
几只侏儒模样的小恶鬼,死死抱着我大腿不肯撒手,我差点给它们绊倒,狂怒之下,我随手抓起一只,直接撕成两半!
我双手各抓着半截小侏儒的尸身,当武器,双臂爆发出千万斤的毁灭怪力,360度转圈乱挥,被我砸中的死物,阴身立刻西瓜般爆开!
我的肉身经历过八狱之力的洗髓,全身上下,充斥着挥霍不完的爆炸力,几招血腥抢攻下来,杀出一小片空地后,我将腿上剩余小侏儒一只只拽下来,用脚跺成肉泥,然后双手左右平推,同时用上了藏尸胎和故事会。
这两式幻境投放,鸡肋到快被我舍弃不用了,我也不再担心幻境被毁,毁就毁了!
至少三百只死物,被我投放到了幻境中,老爷子的咒骂声我都听不清了。
但这点减员只是杯水车薪,死物大军潮水般不断袭来,又被我送走一批后,两式幻境全被塞满了,再一点都装不下了。
惨烈的战场厮杀中,我连续改变多套幻术,从绞舌,阴畜生,一直用到黄泉地狱转生,尽管有佛光加持,将幻术威力发挥到无限大。
但很快我就发现,在这种以一敌万的极端环境下,幻术启动过慢的弱点,就彻底显现出来了。
杀的太慢!
反而是三生指劫和红狐步,在这时发挥了关键作用。
我身体化作一团红影,在死物间隙中游走着,眼前是密密麻麻的大脑门子,各种死状扭曲的男女老少,我看也不看,十指疾风骤雨般连续乱点,死物们像被极枪扫头般,成片倒下。
我彻底杀红了眼,眼前什么都不看不见了,只剩下无边的血海!
阴物们强吃反噬,也要不顾一切地伸手撕扯我的袈裟,每每它们手掌触碰过来,都让我痛彻心扉。
在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下,我忘记了疼痛,或用佛光,或以指劫配合幻术,杀的势若疯魔!
“李狐狸!别忘了用朱雀炉!”
经过青丘提醒,我双手猛地紧攥,掌心各握一把细长的烟刀,这一回,藏青色的烟刀上不光夹杂着电弧,还笼罩着淡淡佛光。
杀!
两把烟刀螺旋横挥,杀鬼的速度更快了,随着一颗颗脑袋离体,无数残肢断臂横飞,一幅幅扭曲的面容,咒骂的怒吼,男,女,生死,因果,无数幻象在我面前快速掠过。
烟鞭,烟刀,烟潮。
凭借朱雀炉的三式神通,我在黑压压的鬼潮中硬生生剖开一条血路,踉跄地冲到马义身边。
我一个人硬抗三万死物,杀到双眼不能见物,马义这边倒是悠闲自得,老爷们盘腿搁那一坐,正用血葫芦吸死去脏东西残魂。
葫芦早就被吸饱了,都给撑出鼓包了,马义还不肯停,还搁那吸呢。
我喘的话都说不出了,眼瞅着后方的死物追来,我一把捏住马义的后脖子,拽着他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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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拽着马义健步如飞,一口气逃出十余里。
这番杀戮,一是为了证道——用实战来检验新学来的两式神通。
二是用死物们的血,来洗掉极善身份。
两件事都完成了,我也没必要继续恋战,阴间死物数量无边,杀肯定是杀不完的,再说了,我先前用计坑杀了阴天娘娘,比起死物大军,这玩意才是真让我忌惮的。
老娘们大概率没死,所以赶紧逃吧!
我大步如飞,两旁的景物快速后退,后方仍有饿死鬼混合着阴物在追赶,我转过头来,比划出打枪的姿势,一道道金光打出去,将追兵一个不留地杀光。
惧怕阴天娘娘追来,我索性一鼓作气,又逃出二十余里,这才放下马义,驻足朝后方瞧去。
后方是漫天的大雾,一片寂静,死物们早被我甩的不见影子了,阴天娘娘大概率是不能追来了。
就连天边狂暴的漩涡,也渐渐平息,消失了。
“马叔,快!扶我进去!”
我虚弱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加油站,腿软的像棉花,站都站不稳了。
加油站在白绸般浓郁的大雾下若隐若现,这里没有风,四周安静到吊诡。
第一次来阴间的人,看到类似这样的建筑,一定会感到匪夷所思,实际上阴间的很多街道,建筑,都是人间真实场景投影下来的。
阴楼和阳楼就是典型的例子。
当然了,阴间也有一部分独有建筑,比如修罗古国,又比如五十层生杀大狱。
这座公路边的加油站,只是一个死去的空壳,好比一具内部被掏空的尸体,公厕的门虚掩着,诡异地吱啦啦晃动着,收银台的货架上除了厚厚一层灰,什么都没剩下。
马义扶着我,在这里找了个僻静的空房间,进屋后,反手锁上门。
我背靠着墙大口喘气,全身疼到发疯,像被一万根钢钉扎过似的,马义蹲在我面前,解开我上衣查看,顿时惊了一大跳。
我整个上身,从前胸到后背,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淤青指印,触目惊森!
这还是在降魔咒护体之下,金缕袈裟帮我过滤掉了大量阴力,只留下了这些皮肉伤,否则,我早被它们掐成一堆骨灰了。
回忆这场惨烈的厮杀,我大口喘息,心有余悸。
以一人?敌三万死物?究竟是怎样的疯批,才能干的出这种事啊?
马义从地上捡起块小破镜子,递给我看,我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张脸高高肿起,白发凌乱成了鸡窝,开裂的眼角还在往外冒血。
马义深深叹了口气:“我觉得我年轻时已经够疯了,你比我还疯一点。”
他从中山装口袋里拿出针线包,消毒后,替我简单缝合了伤口,又点了根烟塞到我嘴里。
我嘬了几口烟,还有些不放心地看向窗外,外边的大雾像一层厚厚的棉被似的,盖住了整个加油站,压抑到极致的寂静,反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我彻底洗掉了极善的身份,我这个小红点,已经完全从阴天娘娘的“雷达”上消失了。
收回目光,我抽着烟问马义:“马叔,你常年在阴间行走,有个叫五十层生杀大狱的地方,你知道吗?”
马义也背靠在墙上抽烟:“听说过,那地方最早是中阴的一个监狱,那些生前贪得无厌的人,死后全被关这里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生杀大狱共五十层,每一层都有一张大长桌子,桌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菜肴,所有人围桌而坐,盯着这些吃的发呆。
只能看,不能吃,因为这里边的食物不但填不饱肚子,反而是越吃越饿,说那里的犯人,饿的一个个都是皮包骨头,每天啥都不干,就盯着桌上的美味菜肴流口水。
比饿死鬼惨千万倍。
旁边还有脏东西不停劝说他们,勾他们的魂儿:“你别客气啊,你快吃呀!吃了就不饿了……”
一旦有人禁不住诱惑,但凡吃上一小口,那完叽霸犊子了,饥饿度直接拉高数百倍,有人饿的把皮都抠烂了,恨不得把自个舌头嚼碎了咽下去。
在生杀大狱里,没有饿死这一说,这里被特殊的规则所约束,犯人们永无休止地承受着疯狂的饥饿折磨,而且这里边的饥饿度,是和层数挂钩的,一层最轻,越往下越糟糕。
到了第五十层,那简直就成了血海浸泡的修罗场。
我听的直咋舌。
以前我觉得中阴迂腐无能,现在看,人家的手段可狠着呢,人间的事中阴不插手,所有账留着死后慢慢算,谁也甭想逃。
饥饿,永远是饿鬼道的唯一主题,从欢喜佛的家,到五十层生杀大狱,皆是如此。
我们不是鬼,体会不到那种饿肚子的感觉,据说同等的饥饿度,鬼承受的痛苦是人的数倍,饿急眼的鬼,当真是痛苦到没边,求天不应,求地不能。
我碰上的那位阴天娘娘,很可能就是第五十层的原住民,这老娘们在那极端非人的环境中,被关押了不知多少年,在惨烈的同类吞噬与竞争中,她阴身多次扭曲,发生畸变,从生魂,厉鬼,阴物,饿死鬼的顺序,最终进化成了尸魅。
随着中阴对阴间失去管控,老娘们终于抓到机会,从大狱里逃了出来。
饿了那么久,刚出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寻食啊,结果寻着寻着,雷达锁定到了我这唐僧,大老远就赶过来赴宴了。
结果宴没赴成,反而让唐僧给狠狠地坑杀了一把。
我一想到这,立刻就代入到了老娘们的情绪中,她恨我,恨不得立刻将我挖心掏肝,吃光抹净。
可我已经不是极善之人了,阴间这么大,她永远也别想再找到我了。
我注视着眼前的房间,二十来平的一间小屋,摆放着床和沙发等简单家具,全落着厚厚的灰。
“有生魂在这里居住过。”
床底下堆着些生活杂物,马义走过去,弯腰查看一番,从下边摸出个发霉的日记本。
反正是养伤休息,我俩闲来无事,就翻开日记阅读起来:
日记是用非常罕见的第二人称写的:
你不记得今天是星期几了,清早你醒来后,打着哈欠穿衣,你太久没吸食到香火之力了,这导致你的阴身隐隐作疼,但你早就习惯了这种疼痛,它们就像梅雨季节的关节炎,甩不掉,也无太多所谓。
你打开抽屉,拿出家人的合影观看,作为一只鬼,你不应该再留恋人间了,回忆,是一把能慢慢杀死你的刀,你深知这一点,但生前的种种往事,总是隔三差五地折磨着你的思绪。
你坐在床边回忆往事,从童年时风吹树林的唰唰响声,一直回忆到临终前的那几天,有个问题你一直没搞懂,为何童年的阴雨天,都比中年的艳阳高照更鲜艳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肚子饿了,你决定外出找食儿吃,临出门前,你最后看了眼你在阴间的家。
屋里几件简单破家具以外,别无它物,好在你拥有着过人的想象力,你总能脑补出一些虚无的幻象,你只注视一面空荡的墙壁,就能脑补出电视屏幕,你总是用它来看新闻联播,看春晚,或者看一场现实中并不存在的足球赛。
这很低碳,很环保。
出了门,你立刻被无边的大雾所吞噬,你无法分辨出具体方位,好在你有敏锐的嗅觉,你从数里外的大雾深处,嗅到了一丝生魂的气息,多娇美鲜嫩的小白兔啊,你舔着嘴唇笑了,希望其中有一只,能成为你今天的早餐。
但你也知道,寻食的过程一定是凶险无比的,大雾深处隐藏着凶险和未知,邻居老邢前天出门寻食,至今未归,有传言说,老邢在大雾深处遇上了饿死鬼,你希望这是真的,因为老邢看你的眼神总是不怀好意,有次,老邢问你借一根手指头当下酒菜,你没答应,你感觉从那天起,老邢就对你产生了一些敌意。
今天的寻食很顺利,你抓到了一只新鲜的生魂,刚死不久,他哭着跪下来求你放过他,你看着他可怜的模样,想起了当年新死的自己。
你不管不顾地把他拽进屋,拾掇他的时候,漆黑色的血涌到了地板上,你不禁质疑,为什么鬼也会流血?
做饭时,你又在想,一个人的日子太孤单,下次你应该抓一只女生魂来当老婆。
或者抓十只。
日记中大部分的内容都很杂乱,像精神病人的自言自语,记载着一些鸡毛蒜皮的日常琐事,我一页页翻看着,其中有一页内容,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要开门!不要开门!不要开门!】
【任何人敲门都别开!特别是夜里!朱宝来和大黄就是因此而死的。】
【它们没法强闯进屋,只要别开门,你就是安全的。】
【但你真的……忍不住!为了听不见敲门声,你用刀扎穿了耳膜。】
【现在好了,你只能听到蜂鸣声,嗡!嗡!】
【可那该死的敲门声……又来了,为什么还能听得见啊?】
马义读到这,嘿嘿一笑:“这个可怜虫,最后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我丢下日记,感叹道:“瞧这操性,死后想来阴间躺平,怕是没戏了,当鬼其实也挺难的。”
马义席地而坐:“当啥不难啊?都难!所以灵魂彻底脱离六道,才是唯一的救赎之路。”
我突然想起件事,就问他:“刚才我杀鬼的时候,你拿着葫芦一个劲地吸,你在吸什么呢?”
马义掏出沉甸甸的血葫芦,笑着说:“鬼死后,阴身支离破碎,灵魂消散,这时候,它体内的怨恨会彻底释放出来,这些怨恨是非常宝贵的能量,可不能浪费啊。”
这个小血葫芦,能吸走怨恨,所以当时我拿着烟刀,在鬼堆里转着圈杀红眼时,马义就躲在远处可劲地吸。
我忍不住好奇问他:“你收集这些怨恨,有啥用呢?”
马义沉默片刻,对我道:“这关系到我正在图谋的大事,三坡,我之前一直没机会告诉你,现在可以跟你讲了。”
“很多年前,我……”
他话刚讲到一半,外边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敲门声!
要是没读过日记,也倒罢了,关键是我俩刚扔下日记,敲门声就来了?
当时我和马义直接就炸毛了,脸色都是难看至极,齐刷刷朝着大门瞧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敲门声来的很微弱,三长两短,停顿片刻,继续重复。
我蹲在窗沿跟前,朝外边瞧去,门外并没站人,那这敲门声是哪来的?
马义看了眼表,冲我密语道:“日记里提到,敲门声只在夜里出现,这会刚好是阴间的半夜。”
我喉结蠕动着,心生恐惧,以我目前的实力,我不该感到害怕的,哪怕外边敲门的是阴物,是饿死鬼,我都完全不必担心。
佛光打过去,立刻就打的它灰飞烟灭。
问题是,敲门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第六感告诉我,某种更深邃,更阴森未知的物种带着滔天的恶意,找到了我。
“是阴天娘娘!”青丘立刻向我发出示警:“尸魅堵门,我看你这下还往哪跑?”
“你那点小佛光,在尸魅面前,不过是夜空中的小萤火虫罢了。”
我死死盯着门,手心都是冷汗,连我都掐不过尸魅,就更别提马义了,这房间门窗都在一面墙上,如今尸魅堵门,我们无路可退,该如何破局?
马义脸色难看至极,拉着我缓缓后退,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写字:
“这破木头门薄如纸,一脚就能踹开,她还搁这敲门?她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我眨着眼,日记里提到,只要不开门就没事,这是否说明,加油站被一种看不见规则之力所保护?未经主人许可,外物就无法进屋呢?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马义,马义表示赞同,那么问题来了,我的极善称号,早被鬼血洗没了,这种情况下,阴天娘娘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小高僧,是我啊。”
门外传来老娘们有气无力的声音:“你开下门,咱们把事讲清楚了。”
“你答应过给我一只耳朵,对吧?你不给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能害我呢?你看我身上,给那些脏东西咬的,简直是体无完肤。”
“你这可不符合出家人的行径啊。”
阴森老娘们在外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我铁青着脸,冲马义使了个眼色,马义心领神会,冲门外朗声道:
“你来错地方了!这里可没什么高僧,只有我这糟老头子!”
门外立刻死寂下来,过了会,又传来阴天娘娘的声音:“是吗?那你打开门让我瞧一眼,我瞧完就走。”
马义脸上阵阵抽搐,干笑道:“男女有别啊大妹子,这黑天半夜的,你这俏寡妇跑来敲我老光棍家的门,传出去可不好听。”
“这片的邻居是非着呢!”
阴天娘娘在门外尖牙细嘴地笑着:“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说什么都不好使,今天这唐僧肉,我横竖都吃定了!”
“你快开门!”
老娘们死命摇晃着木门,给我瞧的啊,心都抖成了八瓣,这门真是纸糊的,给老娘们摇的咔咔乱响,随时要报废。
我们跟前屋主面对的,不是同一个物种。
加油站的规则防的住厉鬼,未必就能挡住尸魅。
毕竟后者比前者高了好几个级别。
这时候,要是李富强在场就好了,胖子好歹能画出道后门来供我们逃跑。
“小高僧,你别当缩头乌龟,你敢不敢用你的佛光,来跟我的血腥阴力碰上一碰?”
老娘们在屋外不停扒拉门,她进不来,但她身上的尸寒之气,却能透过门缝涌进来,一会功夫不到,屋里温度就给拉至了零下。
滔天的尸臭,呛的我直流眼泪。
“师父,我快被她臭死了!我真想开门和她拼了!”我捂着鼻子暗道。
青丘摇头:“你想多了,按修罗道的体系划分,尸魅已经接近黄泉境了,你连修罗境都没到呢,你怎么和人家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俩打照面,不能说见光死吧,但三十秒内,她必要你命!”
尸魅,这么凶的吗?
马义也是吓的心惊肉跳,伸手摸了摸后边的墙,说实在不行,用术把墙打穿,逃吧!
我摇了摇头,我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没力气再逃了,再说了,我的速度未必就能快过那老娘们。
野狐禅的世界里,阳光明媚,青丘躺在草地上,把我的遭遇当成恐怖电影,看的是津津有味。
看到这时,他也知道不帮忙是不行了,想了想,他对我道:
“直接给老娘们安排雷劫吧,给。”
青丘从可爱的狐耳上揪下一小撮狐狸毛,朝着我递来,狐狸毛立刻出现在了我手心,这玩意跟蒲公英似的,绒绒的一小团,还散发着淡淡的曼陀罗花香。
我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我这师父别看平时吊儿郎当的,真有事,他还是管我的。
我就捧着狐狸毛问他,该怎么做?
青丘懒洋洋道:“你先让她现出真身,然后开门,把狐狸毛往她脸上吹。”
我们师徒对话的时候,门外的阴天娘娘愈加焦躁了:“小高僧,你以为这扇寒酸的小木门,能拦住我多久?你信不信,我十秒就能破了它?”
“九,八……”老娘们开始倒数了。
我来到窗前,对她道:“姐,我算是栽到你手里了,我就一件事,你让我瞅瞅你长啥样,我瞅完,立马给你开门。”
阴天娘娘笑道:“行是行,我就怕你看完吓的尿炕!”
她话音一落,我就看到一个白惨惨的人影子,出现在了门外,我已经提前把所有能想象到的恐怖画面,都想了一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阴天娘娘的真身,依旧给我吓到失声尖叫起来!
这玩意别的不恐怖,最恐怖的就是她这张脸,她五官其实并不特别,每一件单独拿出来看,都很正常,可组合到一起,咔的一下,那股味直接就上来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明王所说的“恶相”是个啥意思了,我从没见过这样婶的女人,把人世间所有火葬场里的尸体遗相叠加在一起,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巴掌大一张脸,却同时汇集了阴损,怨毒,嗜血和憎恨于一体。
把她的脸写成一本书,这本书将成为禁书,写成一首歌,是只在地狱播放的禁歌。
画成一副画,画中没有人脸,只有一个大大的奠字。
阴天娘娘现出真身后,我咬了咬牙,就去给她开门了。
我一开门,立刻对着掌心吹了口气,蒲公英似的狐狸毛吹的老娘们满脸都是。
吹完的瞬间,我狠狠一把关上门,然后拉着马义死命后退,戒备地捏起一团佛光。
门外的阴天娘娘措不及防,后退半步,打着喷嚏笑道:“白狐狸,红狐狸,下锅都是死狐狸!”
她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轰地一声巨响,天空直接降下来一道雷劫!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雷劫,那雷光是亮白色的,火车那么粗,曲里拐弯就下来了,带着毁灭的爆炸力,恶狠狠劈到了阴天娘娘身上!
当雷劫降下来的瞬间,我耳朵传来剧烈的蜂鸣声,世界变的一片雪白。
时间,空间,意识,统统都不存在了,我大脑短路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等清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正像只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急速倒飞着。
连续做出一系列空中转体动作后,我重重摔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起身,密密麻麻的碎土渣子,像下冰雹似的打下来,我赶忙用衣服遮挡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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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后,我四下张望着找寻马义,不远处的土堆里发出咳嗽声,我冲过去连挖带刨,把土里的马义拽了出来。
我俩拍打着衣服上的土,模样狼狈无比,我还好,马义刚才直接被活埋,吃了一嗓子的土,正痛苦地弯腰干呕着。
前方浓烟滚滚,整个加油站都消失不见了,地面上出现了一个七八米深,篮球场那么大的土坑子!
我和马义被炸的灰头土脸,咳嗽着爬到土坑前,往下看,下边除了土,只剩下一件沾满血的裹尸布。
阴天娘娘给雷劫硬生生崩成了离子态,当场就蒸发了,连尸块碎片都不曾剩下。
青丘给老娘们安排的这场雷劫,威力太过霸道了,光是那可怕的冲击波,就将我们吹飞出几十米远。
雷劫虽然来的猛烈,却不波及无辜,这个你不佩服不行,当时我和马义距离老娘们那么近,老娘们被炸的尸骨无存,我们却一点伤都没受。
凝视下方的大土坑,劫后余生的我,由衷赞叹古代妖狐法术的玄妙。
青丘却说,这跟他关系不大,阴天娘娘迟早要吃这一劫,他只是让劫提前来临罢了。
阴间物种的进化之路,是靠吞噬,残杀同类来实现的,一个东西有多肮脏,可以从雷劫的动静中反应出来。
火车这么粗的雷劫,别说我了,连青丘都好几百年没见过了。
其实在阴间,不光尸魅要应劫,那些阴物,大厉鬼也定期承受雷劫,一般阴物的雷劫,也就大拇指粗,厉鬼的就更细了。
死物们应对雷劫的方式,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欢喜佛把眼珠子抠下来装盒子里,因为它的眼睛见过太多血,很容易为它招引来雷劫。
阴天娘娘则躺在一口特制的金属棺材里,那棺材不用想,一定是规避雷劫的秘宝,可惜已经让死物们压到粉碎了。
有些特殊地点,也能躲避雷劫,比如阴楼,雷劈不进楼里,不过一般没人会那么做,因为雷劫这东西有灵性,非常记仇,躲过这一回,下一回就要十倍百倍地加回来,鬼要外出觅食,总不能一辈子待屋里不出门吧?
人就这点好,人不吃雷劫,至少黄泉境以下,是完全不用考虑这玩意的。
所以动物仙总喜欢附在人身上修行,第一是方便躲避雷劫,第二是借助人体这得天独厚的洞府,来加快修行速度。
青丘正跟我讲着雷劫的事,马义在后面喊我,说他把血葫芦弄丢了。
葫芦里装满了死物的怨恨能量,马义将其视若珍宝,正焦急地在土堆里翻找着。
我也跟着他一块找,折腾了好一会,终于把葫芦跟平板地图都找到了。
我俩没敢在原处停留,雷劫的动静太大,怕引来未知的死物。
好在平板上清晰标注了附近建筑的名称,雾大,但至少不至于迷路。
马义低头划拉着平板,喃喃道:“这大半夜的,在野外逗留是很危险的,咱们得先找个安全地方过夜。”
“这边有家医院,不行,阴间的医院非常危险,能别去就别去。”
“阳光花园小区?还是算了吧,据说尸魅很喜欢盘踞在小区这种地方,招兵买马,来滋养自己的势力。”
我也是把马义服了,他拿着平板挑来选去的,最后居然选了家火葬场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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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平板一瞧,那火葬场的位置很特殊,位于地图边缘,场区后边,就是著名的黄泉大道了。
平板显示的区域有限,我无法看见黄泉的详细地貌,但我总感觉,马义像是故意在把我往黄泉的方向引。
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加油站这片区域的建筑物众多,在哪不能过夜?非要去十几里外的火葬场?
我也不墨迹,直接问他:“咱们这是要去黄泉吗?”
马义收起平板,在前边带路,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大雾中:
“好不容易来趟阴间,不去黄泉大道看看,可就太亏了。”
我跟上去道:“对,门票也不贵,进去打个卡,拍张照,顺便找一地儿刻上李三坡到此一游六个大字。”
马义头都不回道:“你数学是谁教的?”
……
马义又跟我俩玩谜语人了,他收集了死物的怨恨,还不满足,现在他又要去黄泉,可他偏偏不告诉为何要去那里。
路上遇到几只大厉鬼,鬼影子还没出现,就被我一道道佛光打的凄惨哀嚎,阴身泯灭。
在地图的指引下,我们一路无话,来到火葬场大门跟前。
这火葬场也没个招牌,锈迹斑斑的大门紧锁,门上用红油漆写了段很不吉利的广告语:
【第二只半价,三只以上享受超低批发价!】
马义走上前,手指微微虚弹,那大铁锁子就砰地炸成了碎片,我们推门走进去,前方是一条干净而整洁的柏油路,路中间有个干涸的小喷泉。
火葬场不大,建筑物五根手指能数过来,这里的雾比外边更浓,能见度已经收缩到一米以内了。
马义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显然是来过不止一次了,进了场区,他收回平板,轻车熟路地领着我走进一座建筑中。
进屋后,前方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左边是窗户,右侧则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
我瞧向第一间房,这里是售卖骨灰盒的商店,然而货架上并没有骨灰盒,只摆放着几个破旧的塑料盒子。
商店上方挂着几个红布标语,内容如下:
【人可以输在起点,但一定不能输在终点!】
【对自己好一点,请选择五万元价位以上的骨灰盒】
【对自己狠的,也请务必选择两万元价位以上的】
【既然一辈子只买这一回,那为何不买贵点的,让自己和家人住的舒服点呢?】
这些标语也不知是哪个逆天鬼才写出来的,难怪这火葬场倒闭的这么快呢。
走廊里剩余的房间,分别是尸体整容间,停尸房,员工休息区和焚尸区。
我一圈看下来,只有员工休息区稍微阳间一些,我俩走进去,关上门。
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但打扫的非常干净,马义关好门后,手摸到墙上一拉,居然把灯给打开了。
我疲惫地蜷缩在墙角,微弱,昏黄的灯光,带给了我一丝暖意。
离开人才楼时,马义打包了一些饭菜出来,他将包袱解开,平铺到地面上,有几个饭盒被压碎了,掺进去些土渣子,但大部分菜都还挺干净的。
我俩这会是又累又饿,这担惊受怕,连滚带爬了一路,早就饿的头晕眼花了,也顾不上埋汰,抓起食物就吃。
边往嘴里塞着红酒烩牛肉,我边问马义:“现在能说了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狼吞虎咽地吞下一只油汪汪的大鸡腿,沉默片刻,他丢下鸡骨头,突然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到了我面前,冲我砰砰磕起了响头!
就我这点小情绪,真经不起这般反复拉扯啊,当时就给我搞迷瞪了,连忙将他扶起来:
“叔,你这是在打我脸,你快起来,有话咱慢慢说。”
马义神态庄严而肃杀,起身后,他就开始跟我讲这件事了。
首先,在修行人这个江湖里,马义算是资质顶尖的天才了,按他的话讲,他生下来就是吃这口饭的,啥东西看一眼就会,用两遍就精。
但宇宙的阴阳法则告诉我们,一个人有天赋,就必有缺失。
他师父当年给他算过命,说他命犯孤鸾星,什么是孤鸾星?北斗七星第四颗与第七颗连心的中垂线上,有一颗忽明忽暗的星,这颗星就是孤鸾星。
也有称它为天煞孤星的。
马义这种命格的人,性格阴郁,没有女人缘,即使收获再多的成功,也注定孤独终老。
师父预言的对,自从妻子小梅离世后,马义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就变了,变的阴森,嗜血残暴起来,为了获得所谓的力量,他在全国各地,不惜一切代价地收集术,为此也残害过不少同行。
马义具体杀过多少人?他从没向我提及,可双手沾满鲜血的他,有一天从中阴界那里,提前得知了一个残酷的真相。
他这些年所犯下的杀戮罪业,不可饶恕,死后,他必下地狱,而且会被直接打入第七层的磔刑狱,在那里度过亿万兆的无量劫后,再打入下方的无间地狱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所以我一直强调,风水可以随便看,命理能别碰就别碰,提前知晓自己的命运,未必是什么好事,要知道人傻是福,清醒一时,不如糊涂一世。
马义从中阴归来的那天,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这二十多年,他一直在深钻一件事——如何逃避死后下地狱的命运?
关于阴间,地狱,六道这些东西,很多人不信,认为这是封建迷信,人死了,那不就跟电脑关机似的,什么都没了吗?
其实别说你们了,在我亲眼见证这些世界之前,我也是不信的。
现在想,如果真像大多数国人认为的那样,人死后,将永远沉睡在虚无中,那将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啊?
所以那些看过真实阴间,地狱场景的人,他意识返回人间后,他对世界的看法,他的价值观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马义就是其中之一,这些年,马义耗费了大量的钱财和精力,从兵解成仙,秦始皇的长生不老术和意识能量飞升,到现代最尖端科学的细胞外粒再造,所有能想到的法子,他都一样样尝试过了。
统统没用。
衰老,是凡人无法摆脱的宿命,在这一点上,世界首富和肮脏的流浪汉并无区别,两者都难逃一死。
我听到这就忍不住问他:“马叔,你有考虑过去修罗道发展吗?白姑娘正在阴间招揽人才,她说不定有法子给你弄来个阿修罗的身份。”
“我知道,那边在打仗,咱们过去了也是当炮灰,但至少阿修罗死后,是不入地狱的。”
马义席地而坐,抽着烟,直勾勾地看着我:“小白只是个丫鬟,她没有这个权利,凡人成为阿修罗的唯一途径,唯有观想五大明王的真实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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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昏暗的火葬场里,我们彻夜长谈。
主题只有一个,逃离地狱。
我一看,阿修罗这条途径也走不了,我也在替马义发愁,想了想,我说:
“还有个办法,你可以去中阴工作,赚工资化解罪孽。”
“当阴差吗?”马义冲我惨笑:“这个我也想过,可是中阴那边的人说,我的血腥气太重,欠下的杀戮债太多,阴差当到死,这笔债也赚不回来啊。”
中阴和修罗道这两条路都彻底封死,这下,我也没辙了,咋办?认命?
但马义可不是认命的主,人在将死的环境下,求生本能会爆发的非常猛烈,马义告诉我,他前些年还在试图通过修行,来提升阳寿。
在三十岁时,马义已经隐隐摸到修罗境的边了,以凡人的身份,迈入修罗境,阳寿这块会至少提升百年,可马义的道行被困死了,他的天赋已经无法支撑他继续走下去了。
当最后仅存的希望,也被封死后,马义彻底绝望了。
直到不久前,国内某个神秘机构,联系到了他。
这个机构的前身,是当年大名鼎鼎的749局。
再来说这749局,早在上世纪冷战时期,749局就已经存在了,当时它们主攻的课题是,人体特异功能。
因为当时两个敌对大国,也在花费大量资金研究这玩意,咱们自然也不能落下。
上世纪四十年代,大洋彼岸的某国,搞了一场著名的“费城实验”,当时科研人员用电磁能量,将一名特异功能者的气场放大到数十万倍,直接将一艘名叫埃德里奇号的军舰,瞬移到七千公里外的一处未知地点。
这里就不展开讲了,有兴趣的可以上网查。
但费城实验揭露了一个恐怖的真相——人体的潜能,是几乎无穷尽的,只是它一直没有被科学的手段开发出来。
在与西方对抗的大背景下,749局当时从全国抽调了大量科研精英,收集了超过万名特异样本。
但人体特异功能的研究,进展的却极不顺利,科学家们通过对一个个样本的观察,比对研究后发现,特异功能者的能力,只能在一个有限的时间内维持。
随着特异功能者衰老,他的能力会渐渐削弱,直至消失,对此,国内外尝试过多种办法,却始终无法解决。
渐渐的,神秘的749局连带“特异功能热”一道,退出了历史舞台。
值得一提的是,我国一名不能提及姓名的科学界老人,在晚年时,曾在一档访谈节目中,语气明确地告诉记者,造物主,是一定存在的,我们死后,灵魂会去往另一个世界。
2020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罗杰彭罗斯,通过量子力学,提出并验证了“灵魂不灭理论”,在物理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世界格局在日新月异地改变着,名存实亡的749局,又被重新激活,组建起来,当年的一些带头元老,也被请来主持工作。
749局并不仅仅联系到了马义,实际上,它们在全国范围内,联系到了许多知名的修行人。
当然了,这批人大多只是理论学者,对风水,命理,阴阳的理解非常深,但本身道行未必就有多高。
这帮人响应了749局的号召,不远万里地齐聚一堂,干什么呢?
……
阴间,火葬场,员工休息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昏暗的灯光下,马义从怀里拿出块红色刺绣,一针一线地缝着,他精通刺绣活,他喜欢以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放松和休息。
“这些年,749局新成立了一个项目,名叫地狱边境。”
地狱边境,顾名思义,这个项目直指地狱,研究的课题是人死后,灵魂接下来的归宿。
马义对地狱边境项目知晓的信息并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749局已经通过“脑机接口”的方式,读取到了地狱真实存在的证据,并且已经确定,大多数人死后,灵魂将直接坠入地狱。
读到这,我相信有人已经猜出来了,这个项目的背后,站着的是金字塔最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它们每个人的身份都无比尊贵,它们不是商人,但国内最顶尖的商人,给它们提鞋都不配。
暂且管这一小撮人,叫集团吧。
是的,集团里的所有成员,都是戴帽子的“老板”,没有比这群人更怕死的了。
钱贪了这么多,死后怎能不下地狱呢?
集团人员数量总共只有十人,但这十个人,死后都要下地狱的,它们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在暗中,集团以最大的力量为749局的地狱边境项目,提供着巨量的资金,以及人力,物力的支持。
不要觉得奇怪,人对死亡的抗拒,是与生俱来的,我认识一个姓钱的刑警,我们经常在微信上聊天,钱警官无数次亲临过死刑现场,他告诉我,再狂妄嚣张的悍匪,在枪决前的那一刻,一定会大小便失禁,这么多年,无一例外。
连光脚的悍匪都怕死,更何况那些大老板幕后的大老板呢?
当一个人拥有了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以及无上的权利时,他能舍弃这一切,心甘情愿地去死么?
当然不能,他势必会借助自己的力量,进行疯狂的抵抗。
从古代帝王们晚年时不顾一切的疯狂操作中,可见一斑。
目前,地狱边境项目的进展非常令人满意,实际上,很多大国都在搞关于灵魂和地狱的研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目前来讲,我国第一次真正做到了遥遥领先。
在确立地狱的真实性后,749局通过高速粒子对撞机所产生的小型黑洞,开启了地狱之门。
这无疑在人类现代史上,掀开了全新的篇章,在多年不懈的艰辛连续尝试下,749局收获巨大的成功,这让集团感到狂喜,狠狠嘉奖了局里科研人员,并加大了经费拨款。
当然,该项目目前完全处于保密阶段,外界无从知晓。
为什么要开启地狱之门呢?因为仅靠脑机接口技术,无法窥探到地狱的模样,它们迫切地想看到地狱长啥样,知晓自己死后将前往的那个世界的真实影像,否则,地狱边境项目将毫无意义。
考虑到地狱的危险性,749局不敢派科研人员进入,而是用七台安装了全景摄像装置的人形自走机器人,进入到了其中。
当然了,这场实验最后以失败而告终,七台冰冷的机器进入地狱之门后,传到控制台的影像是一片漆黑,很快,它们就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回来。
一次次实验,一次次失败,那如墨汁般漆黑的,巨大的地狱之门耸立在地下深处的实验室中心,它以无声且傲慢的方式,告诉了749局一个残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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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止马义和749局,连我也没看过地狱的模样,我只是从得知明王法相处接受到关于它的信息。
地狱有八层,分别代表八种罪,但真实的地狱,未必就一定是那样的。
马义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面无表情地告诉我,在经历过四千多场实验后,地狱之门已经吞噬了上万名机器装置。
直到有一天,控制台的屏幕中传来了清晰的影像……
说当时影像传出来时,整个749局的人都被惊到毛骨悚然,这对于人类的文明史,具有深远的意义,要知道,这是人类世界,第一次看到从地狱传来的画面。
众人围到屏幕前,死死注视着,吓到连大气都不敢喘。
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这次,拍摄机器进入的区域,并不是地狱,而是一处完全独立的空间——整个空间都是黑白色的,天空黑压压的一大片,没有星星和月亮,地面上有那么一点微弱的光线,能看到灰色的土壤和大量碎石。
科研人员遥控着机器人打开灯光,开始拍摄整个空间,没人知道这里有多大,但整个空间都死气沉沉的,黑天暗地,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吊诡感。
这里有山脉,但并不高,大部分地形都是平原,机器在里面探查了很久,并没有找寻到任何生命物种,或者灵魂存在的痕迹。
当时有一个科学家就质疑道,这地方咋这么像月球表面呢?
或者像某种地外行星。
难道说,地狱之门无意间连通了某颗遥远行星的坐标?
这个假设很快就被否定了。
连通这个空间后,地狱之门的辐射强度变的很微弱,达到了人类能接受的程度。
机器对空间的气体和土壤进行采样分析后,得出结论:这里的大气构成和地球惊人的相似,富含氧气,除了极微量的甲烷之外,没检测出任何有害气体。
因为空间内部极度干燥缺水,这里的土壤呈现出严重的风化,已经隐隐开始结晶成沙了。
种种迹象表明,人类完全可以进入其中。
但749局始终保持着对未知世界的谨慎,他们先后向门内投入小白鼠,猴子,狗等动物,等这些动物返回后,又对它们做了非常严格的体检,在确认了绝对安全后,这才派出科研小队进入地狱之门。
小队穿着厚重的生化防护服,用两根粗壮的钢缆,固定到每个成员的腰部,防止他们进入后,被空间内的未知力量所掳走。
实际上,749局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数小时后,小队完好无损地返回,并带回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结论。
这个无意间被发现的空间,并不是所谓的系外行星,它既不是地狱,也不是阴间,而是一片被六道所遗忘的独立空间。
749局给这个空间命名为“里世界”。
我大概归纳下马义给出的信息,749局在集团的扶持下,在一处隐蔽的地下场所开展实验,试图通过高精尖科技,窥视到地狱的真实影像。
结果地狱没找到,找到了里世界。
我就问马义,发现这么个里世界,能有什么意义呢?一处死气沉沉的空间,光秃秃的,要啥没啥?
马义眼神里透出疯癫的狂喜,直勾勾看着我:“三坡,你不知道,里世界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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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这股能量,我们完全可以把里世界……改造成极乐净土!”
说到这,马义兴奋地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想象下,你死后,灵魂能完美规避六道审判,直接进入这方净土,在这里,死者既不用像阴间那样忍饥挨饿,在大雾中艰难求生,也不会像地狱那样,承受各种惨无人道的血腥酷刑……”
“里世界没有时间,面积无边无际,在749局发现这里之前,里世界从未被任何物种涉足过,那里的能量是那般原始,纯粹到一尘不染。”
“只要经过适当的改造,里世界完全可以成为最完美的灵魂避难所!在那里,你将拥有无限充足的食物,各种娱乐设施,豪华住房,车辆,女人一应俱全……最关键的是,六道根本无法染指那里!”
“将来,谁进入里世界,完全由我们说了算!”
马义说,他现在是749局的首席工程师,整个749局,他说了算,并且由他全权负责和集团沟通。
我笑着问他:“看不出来,小老头混的野啊?偷偷摸摸的在背后搞见不得光的东西,竟然把自个搞成了749局的大拿?”
“你是怎么做到的?”
马义嘿嘿一笑,说749局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老教授,老专家为主的,物理学,生物学的顶尖科研人员,另一部分就是马义这样的修行人。
749局将他们称为特异功能者。
马义是这里边道行最高的,他曾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念力将一道水泥墙壁打碎。
这一手,直接惊碎了集团高层的下巴!
当马义提出,将里世界改造成极乐净土,并阐述出这一计划的可行性后,集团更是震惊到几乎疯癫!立刻任命马义为749局的首席工程师,由他全权负责净土计划。
原因很简单,集团里那帮位高权重的老板们,和马义有着同样的渴求。
人生很短暂,国外研究表明,95%的人,可以活到六十岁,而只有40%的人,能活到70岁。
当寿命达到80岁,这个比例直接被降至5%。
全世界只有0.02%的人,能活到90岁。
老板们固然是聪明绝顶的,否则也当不了那么大的官,他们深知凡人难逃一死,他们已经开始提前为死后的旅途铺路了。
没人愿意死后下地狱,身无分文的乞丐不愿意,富可敌国的老板们就更不愿意了。
里世界的发现,让老板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如果这个计划真的能实现,他们就能彻底高枕无忧,利用手中的金钱和权力,纵享人世间的奢靡生活,再不用为死后的归宿而感到不安和恐惧了。
我眨着眼寻思,749局发现的这个里世界,让我想起了前几年兴起的元宇宙。
元宇宙的概念,最早是由749局的创始人,那个名字不能被提及的科学泰斗,QXS提出的。
泰斗的一生,都在痴迷于对人体特异功能,和气功学的研究,泰斗曾在多个场合中明确表示,他深信造物主和六道,是真实存在的。
泰斗曾提出了一个叫“灵境”的概念,其实和元宇宙一个意思。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找一个独立空间,将人的意识和记忆全部上传到这个空间中,再给他赋予一个虚拟身体,以及一系列的配套生活设施,这样一来,即使这个人将来在现实位面中死去,在元宇宙中的他,依旧能继续存在,并正常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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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有个叫扎克伯格的人,曾创造出一个元宇宙的雏形,这也就是前几年的事,周小伦,林小杰等明星,以及思聪等网红,还花费天价巨资,在元宇宙中投资购置地产。
可惜,这个项目最后因为各种原因而搁浅了。
马义和749局这帮人搞的东西,有点类似元宇宙。
区别是,里世界并非虚拟世界,它是真实存在的空间,活人的肉身可以自由进出其中,那里还有接纳灵魂的功能。
我给马义这么一解释,立刻对这个东西来了兴趣,我就问他:“你说,你要把里世界打造成净土,那你这个想法,具体该怎么实现呢?”
“打个比方,一个人死了,你怎么能确保接下来他的灵魂,能直接进入到里世界中享福,而不是坠入地狱?或者是被送去中阴闯关呢?”
马义兴奋的脸色涨红,说:“要想将里世界打造成极乐净土,需要先在里面种植十颗修罗树,用修罗树的爆发出的猛烈生机,来激活那方世界。”
修罗树之前我讲过,少数阿修罗战死后,阴身会坠入阴间,化身成一颗树,据说修罗树的果实,能让修行人的境界暴增,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是你要知道,里世界里没有阳光,土壤是非常贫瘠的,呈现出大面积的结晶沙化,修罗树在其中根本无法存活。”
马义手舞足蹈地口吐飞沫:“所以,还需要死物的血来浇灌这些树,可是光有血还不够,还要死物的怨恨来充当肥料。”
“这些,我都有了。”
马义兴奋晃动着装满怨恨的小血葫芦,正要继续往下讲时,隔壁房间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我没记错的话,隔壁是火葬场的焚尸炉。
之前我进去检查过,里面没人。
凡人,对于未知死物的恐惧,是深深刻在基因中的,这种恐惧会伴随我们终生,很多时候,它并不能通过道行的提升来缓解。
尽管我和马义,都无限接近于修罗境,我还有明王神通加持,可当我俩听到那突如其来的叹息声后,同时吓到猛地站起!
马义侧耳听了听,松了口气,说:“新死的生魂罢了,没事。”
我打开门,去隔壁查看,只见那满是尘土和蛛网的焚尸炉里边,慢慢爬出一个人,这人30来岁,身穿黑色寿衣寿裤,脚穿红色绣花鞋,脚踝让一根红绳系着,脸上涂着红红绿绿的胭脂,外加大口红子。
男人爬出焚尸炉后,轻轻跳到地上,迷茫地注视着四周:
“这里?这里是火葬场吗?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火葬场啊?”
我肩膀慵懒地靠在门框旁,冲他笑了笑:“我没猜错的话,人间也有这么个火葬场,你是在那里被火化的,所以你才会在这里醒来。”
我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男人更迷茫了:“什么那里?这里的?我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我懒得和他多废话,直接道:“这里是阴间,你已经死了!”
男人愣了愣,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突然情绪崩溃,蹲下身,哇地抱头痛哭起来。
我最后看了眼那个焚尸炉,原来,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是从天空,以流星雨的形式坠入阴间的,也有人是从阴间的焚尸炉里醒来的。
这个往深处想,其实也挺恐怖的,阴间是人间的投影,人间的每一座火葬场,在阴间都有对应的复刻……
不再理睬那男的,我回到员工休息区,和马义继续里世界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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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上的淤青,已经彻底消失一空了,脸上的肿胀也渐渐复原平息,恢复原貌。
“所以,你该找的东西,都找到了。”我盘腿坐地,眸子看向马义。
马义笑了笑:“还缺最后一样。”
我眨着眼:“什么?”
马义转过身,看向窗外的漫天大雾,说出了一番让我头皮乱炸,惊悚到休克的话来:
“还缺……黄泉大道上的一亿生魂!”
他将拳头捏的咔嚓响,野心勃勃道:
“我要将这一亿生魂,带到里世界去,在那里献祭掉它们,用它们燃烧出的阴身,来为里世界的天空,添加出蓝天,白云和阳光,添加出一年四季,添加出风,雨,以及唤醒万物的磅礴生机!”
当时他这话说完,一股寒气,就直接顺着我的肚脐涌到了脑门!
这不是我认识的马义,他变了,变成了一个日日夜夜流窜于无人荒野中的精神病人,血腥,致命而疯狂。
他和他所代表的749局,发现了里世界,并试图将那里打造成极乐净土。
代价是?焚烧一亿生魂?
够变态。
我喜欢。
我才不在乎那一亿生魂的死活,别说一亿了,就算一百亿,千万亿,又与我何干?
说好听点,它们是生魂,说难听的,那不过是一群操蛋的孤魂野鬼罢了。
在厉鬼和阴物眼中,它们是新鲜美味的食物,同时,生魂们内部也在进行着高强度的弱肉强食,同类相食的惨剧。
加油站日记本中的内容,就是最好的例证。
我是答应过陈山火,代表中阴,监视马义在阴间的一举一动,但陈山火明确告诫过我,我只负责监视和汇报,不可阻拦马义的行动。
所以这边根本没我啥叽霸事,马义想干啥,让他干就完事了,至少在道德层面,我是完全没有压力的。
就是回头打小报告这件事,挺让人不痛快的。
让人拿捏着把柄,被要挟办事,是真的难受啊,等我回到人间,必须尽快渡断离舍的大劫,获取阿修罗的身份,到那时,中阴就再拿捏不了我分毫了。
“三坡!”马义回头看向我,脸上兴奋地冒出红光:
“明天一早,我就要去黄泉大道捕捉生魂了,你要替我护法啊!”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道:“那是必须的必!”
在阴间,黄泉已然是成为了死物们狩猎生魂的血腥猎场,无数大厉鬼,阴物和饿死鬼在其中出没,整个就一动物世界,狮群捕杀迁徙的斑马群,生魂的死伤非常惨烈。
但没办法,黄泉是通往冥湖的唯一道路,生魂们想去彼岸投胎,就必须承受这个风险。
也就是说明天一早,我们将跟那些扭曲的死物们抢食吃。
夜正浓。
隔壁焚尸房里的哭声,终于消失了。
临睡前我问马义,黄泉路上的生魂数量,够一亿吗?别到时候抓不到数。
马义关掉灯,脱下中山装,铺在地上躺下,打着哈欠道:“不止,明个你去看了就知道了,那场面是非常壮大的。”
我躺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总感觉落下点什么,想了想,我突然问马义:
“就算里世界被激活,焕发出生机,你也不能确保人死后,灵魂就能去那啊?”
马义:“当然能确保了,不然我们费这么大劲干嘛?”
“但这其中的原理,我一时跟你解释不清楚,等回到人间,我带你去趟749局,到了那你自然就全明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翻了个身,又道:“三坡,这只是个开始,你看着吧。”
“你这孩子各方面都不错,咱们经历过那么多事,风里雨里一起走来,这世间,我只信任你一人。”
“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
我说叔,你说。
马义沉默片刻,道:“将来,你不要去修罗道,那地方再好,也不是咱们凡人该去的,就算不当炮灰,在里面生活个一万年,最后还是会死。”
“我老了,没什么发展空间了,也折腾不动了,你不同,你正年轻,以你的资质和造化,投身修罗道,实在是屈才了。”
“不如你跟着我,咱俩一起掌控里世界,集团的那些老板,我到后边会把他们一一除掉,那些国家蛀虫,死也就死了,等到了那时,里世界就是你我的天下!”
马义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着他的野心:“里世界脱离中阴,独立运作,中阴的手,永远伸不到那里,到那时,你我即是六道!谁死后能去里世界,完全由我们说了算!”
我直言道,你这想法够野,但你要是真敢这么做,中阴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是赤裸裸地跟中阴抢人!
马义轻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中阴,交给我来对付。”
我心生古怪,我了解马义,这人城府很深,按理说这种狂妄的话,不该从他口中说出。
中阴卧虎藏龙,未知大能众多,马义和我一样,尚未到达修罗境,这么点微末小道行,他凭什么敢跟中阴叫板?
来阴间的这段时间,我基本没睡过好觉。
肉体的疲惫可以通过佛光化解,精神层次的疲惫,唯有入睡才能解决。
我太困了,困到眼皮子一关,意识立刻消散,陷入到了深层次的睡眠中。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是一片虚无的混沌,马义,陈山火和白姑娘来到我面前,分别向我伸手。
马义说,人生苦短,你今天20多岁,明天你就七老八十了,你该为死后的归宿做打算。
陈山火说,马义就快完犊子了,我已经派人去对付他了,三坡,你老老实实给中阴卖命,当好你的阴差,等你将来老死后,我安排你去天神道。
白姑娘说,李先生,我家小姐在等你,你万万不可辜负小姐对你的期望和爱慕,修罗道,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面对三人的极力招揽,我摇头道:“你们三个,我谁也不选。”
三人脸色都难看至极,同时问我:“六道就这么大,你不选我们,你还能选谁?”
我答不上来,啊地大叫一声,我从噩梦中惊醒,擦着脸上的冷汗,我低头看了眼时间。
已是阴间的清晨了。
窗外几丝淡淡的亮光,手电筒一样打进屋,将空中的浮尘照射的清晰可见。
我们收拾妥当后,立刻出门奔赴黄泉。
走出火葬场大门,遇上了昨晚从焚尸炉里爬出来的男人,他把脚踝上的红绳扯断了,正像个无头苍蝇般站在大雾里,显得迷茫又无助。
所有人刚来阴间时,都是他这个样子,男人情况算好的,他至少有衣服穿,有不少人死时,全身一丝不挂,连块遮羞布都没有。
一见到我俩出来,男人像遇到了救星似的,失魂落魄跑了过来,试图从我们这里获取些有用的信息。
马义瞧都懒的瞧他一眼,快步走开。
我来到男人跟前,冲他笑了笑:“大老爷们,怎么跟小姑娘似的,怕个鸟啊?你就当这是游戏,玩过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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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了声:“你要在大雾里收集生存物资,找寻避难所,你动静要小点,千万别被鬼发现了。”
男人惊悚地看向我:“雾里?有鬼?”
“有啊,而且很多,另外你晚上睡觉时,谁敲门都别开。”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了,说完我就走了,走出好远了,后面传来男人轻微的声音:
“谢谢……”
前往黄泉的路上,白雾如山,如海啸般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压的人都快窒息了。
远处,不时传来妇女和儿童凄惨的哭声,以及男人愤怒到崩溃的疯吼声。
这大概率是一家三口,在大雾中遇到了死物的袭击。
“谁来……救救我们啊!”妇女的哭声听的人撕心裂肺。
当然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死物为了诱捕猎物,而故意设下的陷阱——在阴间,有种叫做恶喉的扭曲物种,能同时模仿男女老少的声音,甚至据说厉害的恶喉,能仅凭自己的一张嘴,模仿出火车站那种千百人的动静。
经常有生魂,在前往黄泉的半道上,被恶喉发出的声音骗去劫杀,最常见的套路是,你听到远处一大堆人讲话,你以为遇上了生魂大部队,结果等待你的,只有恶喉的血盆大口。
走到中午那会,我们终于到达了黄泉,这里的雾稀薄了很多。
我站在一处悬崖边上,往下方瞧去,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条巨大的古代河床,这河床早已干涸,覆盖着一层白色盐碱地,宽到无边无际。
这条古代河床,正是传说中的黄泉大道了,是生魂往生彼岸的必经之路。
此刻,黄泉上黑压压一大片,无数生魂正聚集在其中,艰难前行着,试图到达最后的终点,冥湖。
死气滔天。
我被死者的数量震惊到了,把我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加起来,乘以一百万,也没有眼前的人多,亿万死者,如沙丁鱼罐头般挤在其中,浩浩荡荡地缓慢前行着。
镜头拉近,我观察这些生魂的面部细节,无一不是痛苦,疲惫至极,血腥的恐惧将它们的面容,扭曲到无法复原。
因为这场史诗般的苦难行军,并不太平,在队伍不远处,潜伏着形形色色的阴森死物,正垂涎地死死盯着这些行走的鲜肉。
有的甚至直接原地支起了锅,生起了火,磨刀霍霍,准备现场烹饪。
我相信任何人看到这场景,内心都会产生一个无比悲凉的想法——人这一辈子,到底图了个啥?
爱过,恨过,活着,死去……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
“瞧瞧这些悲惨的可怜虫!”马义来到我身边,低头俯视下方:“它们还算好的,至少这里是阴间,生存条件比地狱强不少。”
“坠入地狱的人,那才是真的惨。”
“好在里世界的开发度已经很高了,你我死后,灵魂直接进入其中永生,不必再受这种罪了。”
我对里世界的信息所知不多,但我并不看好马义和749局搞的这个东西,我也说不上为啥,总感觉这里边有一个环节很不对劲。
里世界,真的会成为极乐净土吗?
脚踩着僵硬的盐碱地,我们来到黄泉大道上,走到近处再看,那凄惨的场面简直是惊心动魄,震慑心神。
生魂大军们的哭喊声滔天,每个人都拼了命地往中间挤,因为死物们只在队伍两侧捕猎,中间最安全,但队伍密度实在太大了,将一万个男女关在一百平米的澡堂子,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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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壮者渐渐占据到中心位置,女子和老人被赶到了边缘。
黄泉,考验的是人性。
生魂数量如此之多,其实完全可以团结起来,让老人和妇女躲在中心,强壮男性保护外围,遇到死物,大伙一起上,踩都能给它踩的稀巴烂。
可他们终究只是自私的食物,不能指望食物能有这么高的觉悟。
“饿坏了吧?吃吧,喝吧!”
离我们不远,有几位白衣女子,正笑吟吟地给路过的生魂们派发食物。
它们可不是来做慈善的,这些女子个个都是厉鬼,而且来自同一势力,食物和水中被它们下了剧毒,食用者顷刻倒地不起,然后被它们拖出队伍,关进铁笼里。
相比之下,阴物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了,它们直接往外抓人,一只阴物抓住一位妇女的脖子,都没见它怎么用力,妇女脑袋就被它摘了下来。
几只饿死鬼更是不管不顾地冲进人群中,大快朵颐起来。
队伍后方传来惨烈的动静,我回头瞧去,只见在一位灰衣妖妇的操控跪下,数百只生魂惨叫着,哀嚎着飞向空中几十米高,身体爆裂开来,化作团团血雾,然后被妖妇掌心吸收一空。
我和马义惊悚地后退着,这只妖妇披头散发,身穿人脸皮缝合成的灰衣,这东西散发出的气场,比尸魅还要凶,如果招惹到它,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阴间物种的多样性,在黄泉体现的淋漓尽致,你永远看不到进化体系的最顶端,就连阴天娘娘那样的尸魅,在这里都排不上号。
一个身穿黄色袈裟的僧人,手持禅杖步步走来,这僧人对着人群念了会咒,只见他前方锥形范围内,几千只生魂的皮,血,肉瞬间消失,惨叫都来不及,就化作了一滩滩白骨!
察觉到我的注视,僧人转过脸来看向我,他的脸光滑如镜子,他根本就没有五官,可我却总感觉,他在冲我笑。
我吓的身体猛烈打抖,赶忙低下头去,这僧人比之前的妖妇还要凶百倍,他想杀我,起一个念想我就没了,根本没有反抗和逃跑的可能。
好在,黄泉里的捕猎者们,似乎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在这里,猎手们并不会自相残杀,行走的鲜肉们就摆在眼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完全没有内斗的必要。
妖妇和僧人大快朵颐后,先后转身离开了,远处的大雾深处,走出更多的死物,黄泉,是它们的食堂,如果阴间有房地产,那靠近黄泉的楼盘一定能卖到天价。
下楼走两步,就能吃上最新鲜的自助餐。
天空下着狂暴的纸灰雨,黄泉路上的阴风如刀,生魂们绝望的哭喊声,震耳欲聋。
妖妇和僧人走后,周边只剩下些阴物和饿死鬼了,威胁消失,我重重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马义。
小老头盘腿坐地,解开中山装,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不急不缓地解开,把里面的物件组合成一把黑色大旗,然后将旗杆狠狠插在土里。
这玩意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臭名昭著的引魂幡了,那幡旗给阴风吹的哗啦啦响,跟一只巨大的黑色裹尸布一般,让人望而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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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想起件事,头皮一跳,就问他:“你是一次性吸走一亿,还是搁这慢慢吸?”
马义说他要分三次吸走。
我说你这样不行,这肯定要出事!
这整个黄泉上的生魂数量,加起来,肯定是够一亿的,给你三下全吸走了,你让人家吃啥?
那些捕猎的死物们,肯定不能答应啊,这好不容易到饭点了,食堂的饭让一个人全打包买走了,人家不得跟你拼命啊?
阴物和饿死鬼我能对付,级别再往上,我可就搞不成了。
马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想了想,说:“那我动作快点好了,吸完咱们赶紧跑,这只魂幡一旦展开,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吸够一亿生魂,否则它就要噬主了!”
我说你赶紧开始吧,只要不来尸魅,一切都好说。
马义闭目,口中念诵咒音,刹那间,场面上地动山摇,风云剧变!我前方视野可见的区域内,所有生魂,全部倒地毙命,阴身快速消散一空。
一道道死气沉沉的灰色魂魄,汇聚成一团粗大的气流,旋转着,哀嚎着涌入幡旗中。
这还只是第一吸。
周围死物们都给愣住了,食物?怎么一下全没了?
无数道扭曲,怨毒的眸子,齐刷刷朝马义瞅来。
我后退一步,掌心捧出一团佛光,神色充满肃杀。
马义图谋的这件事,属实太过凶险,以我目前这点小实力,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只要气氛拿捏的稍有不慎,必死无葬身之地!但我欠马义的太多,我实在拉不下脸来拒绝他,总之,一切以保命为主,一会只要情况不对,我立刻拉着马义逃命,吸够吸不够的,就那么回事了。
死物们忌惮地看向佛光,也知道这种程度的高维能量,不是它们能接的,就纷纷收回目光,朝后方瞧去。
不一会,第二批生魂大军出现在了视野中。
这次的数量,比之前还要多不少,光是生魂们的脚步,就把这黄泉踩踏的隐隐震动,尘土飞扬漫天。
等生魂们靠近,马义第二次念动咒音,直接又给他清场了。
密密麻麻的阴身倒地,消散后,死灵魂们被引魂幡吸收一空。
这一幕,彻底把死物们激怒了!要知道在阴间,饥饿永远是主旋律,这种浪费食物的行为,无疑触犯了死物们的逆鳞。
第一拨,它们看在佛光的份上,忍了,这第二拨哪还忍得住?
十几只阴物立刻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声,张嘴朝马义吐来道道阴光!
我脸色一狠,捧起佛光,朝着地上猛地一砸!
佛光轰地炸开,化作星星点点的高维能量,包裹在马义四周,替他挡下阴物的攻击。
同时,我用血歌反击,一指指朝那些阴物点去,以最快的速度将它们诛杀一空。
“哪个不怕死的,这么大胆?”
随着阴物们倒地毙命,远处,传来一道苍老而愤怒的声音。
“老夫在黄泉进食多年,还从未遇到这般糟践食物之人。”
这东西还未出现在视野内,那恐怖的高维能量,夹杂着层层叠叠的血色音波就过来了,我神色大骇,赶忙挡在马义身前,口中念诵不动明王降魔咒。
在降魔咒的作用下,音波咔咔嚓嚓地瓦解,消散。
远处传来一声轻咦,很快,从大雾深处开来一辆“房车”。
我为什么说它是房车呢,那玩意造型像个小别墅,两层楼高,下面用人脑袋当车轮,两侧安了至少一百颗人头,加装了履带,出于保暖的考虑,房屋外侧还贴满了厚厚一层人头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就这么个玩意,轰隆隆地就开过来了,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来的是至阴的大凶之物,赶忙催促马义:
“该撤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先走,我就差最后一波了。”马义头都不回道。
这老头我也真是佩服,大祸临头了,还跟啥事没有似的,眼瞅着房车越来越近,我情急之下,一把佛光,朝着下方的人头车轮狠狠甩去!
佛光像金汤一样倾泻而去,也就怪了,房车覆盖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能量,佛光眼瞅着快靠近,却诡异地急速拐弯,打到的远处的空地上。
我连续换了几个术,都以失败告终,就连快如闪电的烟鞭都打不到它,好在房车过于沉重,速度倒是不快,在它到来前,马义吸走了最后一波生魂。
引魂幡吸饱了一亿生魂后,发出欢快的啸叫声,化作一道黑光钻入马义眉心。
我二话不说,拎起老头后脖领子就逃。
我逃出好远后,回头瞧去,只见房车停在原处,一动不动,里面的东西似乎没有要追赶的意思。
我不敢掉以轻心,将红狐步用到了极致,脚踏金色佛光,离地行走,一会功夫不到,就逃出了百余里远。
也许是看我们太过弱小,没有追杀的价值,那只凶物终究是放过了我们。
我找到了岳父欧阳劫,观想了不动明王法相,又帮马义吸走了一亿生魂,至此,我的阴间之旅暂时告一段落,是时候回去了。
我们一路狂奔,没敢做丝毫停留,赶在夜里九点前,赶到机场,登上了今天最后一趟的航班。
返回人间的航班上,只有少数的活人乘客,来到头等舱区域,马义止不住地冲我道谢,说等人间后,一定要带我去749局参观。
打发走马义后,我休息了片刻,飞机升空后,我注视着窗外阴惨惨的天空发呆,这次阴间之旅,宛如一场噩梦,让人永生难忘,特别是在目睹了黄泉的真实画面后,我就感觉人这东西,真特么挺悲催的。
我以前不理解那些隐居在深山中,几十年不与外界接触的修行人,我不理解,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现在我理解了,人家的眼光更长远,把人生百年当成翻盘的机会,一分一秒都不肯浪费,只为死后能有更好的归宿。
“李先生。”一位空姐推开我的房门,冲我笑道:“请您来一下。”
我跟随空姐,来到和陈山火见面的那个小办公室,进去一看,屋里只有个穷酸相的古代书生,正是之前组织我们爬楼的米先生。
米先生关上门,请我入座。
我问他,陈山火呢?
米先生整理着桌上的公文,说陈阎王在中阴忙着办案,没空管我,暂时由他这边跟我对接。
我入座后,米先生开始询问我在阴间的经历。
我自个的经历只字未提,那些是我的隐私,中阴无权过问,我只把和马义去黄泉的事和他大概说了下。
米先生认真地在文件上记录着,面色凝重起来:“一亿生魂?数量可不小啊。”
我眨着眼注视他:“怎么?你们打算插手吗?”
我早在很多天前就已经想清楚了,中阴和马义之间的矛盾,我谁都不帮,也不选边站队,这事跟我没半点关系,你们爱咋地咋地,别把我卷进来就行。
面对我的质疑,米先生笑了笑:“我只是中阴的一个小文员,我只负责记录和上报,至于接下来中阴会怎么反应,我就不清楚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又问他,我什么开始上班?工资怎么算?
那毕竟当阴差也不能白当啊?总得有待遇吧?陈山火那狗草的给我软硬兼施的一顿忽悠,硬给我安排进中阴上班,待遇这块,他可一个字都没跟我提啊。
米先生脸上流露出不可捉摸的笑容,说李先生你放心,中阴员工的待遇和福利这块,向来是极度丰厚的,只不过呢,工资不会以“钱”的方式发放给你。
我听到这,顿时心如死灰,这下完犊子了,中阴这帮阴森篮子又要开始给我画大饼了。
果然让我猜对了,米先生立刻当着我的面画了起来:
“咱们中阴的待遇啊,主要体现在阴德这块,你可以把它简单理解为,你下一世的前途……”
米先生围绕着白嫖的主题,搁这哔哔赖赖个没完,饼直接画到下一世去了,听的我是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他阴身已踏入修罗境的份上,我真想把他两颗篮子直接摘下来,捏在手里当核桃盘。
哔哔了半个多小时,米先生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唇,问我:“李先生,你这边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
“你问。”
“能不能不干?”
“不能。”米先生摇头道:“你的资料已经被中阴归档了,咱们这边的阴差,都是终身制的,干到死为止,中途不能请假,不许辞职。”
说着,米先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塑料工牌,递给我看。
工牌上有我照片,姓名和职位名:
李三坡,下等见习阴差。
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见习期间无工资哦!”
我冷冷注视着米先生,冲他比划出大拇指:“行,牛比,咱们走着瞧。”
说完我就走了,你们中阴招到我,算你们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就看我这小小阴差,不把你中阴搅到翻江倒海,鸡飞狗跳,这事都不能算完。
等我回到头等舱区域,迎面遇上了马义,小老头将我拉进屋,阴嗖嗖地冲我笑着:
“我在中阴有眼线,我听说,你在为中阴卖命?”
他不提这事倒罢,他一提,我反而松了口气,压力全没了,我就跟他讲这事。
讲出来后我就在想,我和马义之间的关系,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谁知马义听完并不生气,而是点着头道:“这个不能怪你,你的软肋让中阴拿捏了,也是身不由己。”
他转过身,双手背后,注视窗外的乌云:“这是中阴的惯用伎俩,目的只是为了控制你,让你成为我身边的一枚暗棋。”
“我年轻时,中阴也曾以此要挟过我,让我替他们卖命。”
马义告诉我,当年他因为犯下太多杀戮,被中阴的一位阎王找上门,那阎王同样也以此要挟马义,要他当阴差赎罪。
我听到这,就忍不住问马义,你当年总共杀过多少人?
马义回忆片刻,道:“十来个是有的。”
就这么点?还没我杀的多呢。
从马义口中我得知,如今的中阴,不但完全失去了对阴间的掌控,连游荡于人间的厉鬼,都腾不出人手去处理了,中阴已经给逼急眼了,不得不从人间或威逼利诱,或许诺好处招人当阴差。
当然了,普通人是没资格当阴差的,中阴招的都是我们这样的修行人。
中阴必须将人间厉鬼的数量,维持在一个比例,一旦超过这个比例,它的顶头上司,六道就要来找它麻烦了。
说当年那位阎王威胁马义,说小伙子,你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你不如来当阴差,赚取阴德抵债吧,我保你死后不下地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一听这好啊,几乎不带犹豫的,立马就答应了。
结果……
说到这,马义脸上涌现出血腥的阴霾,嘴角因为巨大的恐惧,而抽搐起来。
阴差,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人间和阴间的情况还不同,我在阴间杀鬼如砍瓜切菜,哪怕三万厉鬼围城,我只身一人杀入其中,都能全身而退。
到了人间,就不是这回事了,第一,人间的鬼,比阴间来的要凶,凶的还不止一点半点,你手段不沾点大道的边,你还真就拿人家没辙。
第二,中阴的制度实在太过迂腐无能,中阴有规定,阴差杀鬼,其罪孽等于杀人,你但凡敢杀一只鬼,工资立马给你扣光不说,还要拿小本本给你记下这笔血腥债。
所以阴差抓鬼怎么抓呢?主要靠劝:老人家,你死都死了,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阎王,你有什么冤屈你去跟它说。
但厉鬼这东西,未必就肯听劝,特别是那种怨气大的,意识扭曲到黑洞般阴森的,碰上这种的,人家才不听你劝呢,打照面就要扑上来害你。
当然了,如果你本事够大,见面直接给大铁链子铐上,撕着头发直接押走,那也不是不行。
问题是,人间和阴间,这两个世界的鬼,完全就是两个物种,阴间的鬼,个个饿成皮包骨头,每天只想着寻食,吸香火,它让无边无尽的饥饿给压死了,给折磨到快疯了,骨缝子每天疼的欲仙欲死,它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人间就不一样了,人间的鬼,随时可以出入寺庙,吸食香火之力,还能缠在人身上吸阳气,甚至厉害点的还能借尸还魂,这玩意一旦不被饥饿所压制,不再被痛苦折磨,那凶性爆发起来,是非常可怕的。
话讲到这,马义突然问我:“你在人间见过厉鬼吗?”
我摇了摇头,抛开认识的那几个不算,好像还真没遇到过。
马义一脸的惨白:“人间的孤魂野鬼和普通厉鬼,都可以无视,这些对修行人构不成威胁,可一旦达到大厉鬼,或者阴物这个层次后,那就不是我能对付的了。”
人间的大厉鬼,有点接近于阴间的尸魅了,有些大厉鬼,甚至能释放出一种叫“鬼域”的恐怖幻境。
至于阴物,那就更不是我能触碰的了,在人间,阴物基本都是黄泉境级别的。
我一个连修罗境都不是的小卡拉米,遇上阴物,那就只能祈祷对方心情好,吃的又饱,懒得搭理我了。
所以百小戏才说,我们即使具备死者之妆,也没资格对付人间的死物,人家说的是有道理的,这一阴一阳两个世界,规则不同,灵魂的进化也有着巨大的差别。
介于上述种种原因,马义这个阴差,只干了不到一个月,就提桶跑路了。
由于阴差是终身制的,所以跑路这笔账,中阴在小本本上给马义狠狠记了一笔,把他列为中阴的叛徒,说马义死后必下无间地狱,没的商量。
我听完,沉默不语。
刚才忘了问米先生,我哪天上班来着?
见我一脸担忧之色,马义安慰我道:“这个阴差,你现在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你要是敢拒绝,那个叫陈山火的阎王横竖都不能放过你,迟早要来缉拿你。”
“你就记住,想活命,一个字,混!”
“遇到鬼了,装装样子,糊弄过去就完事了,这种情况下,中阴顶多怪你无能,也不能把你怎么地,基本工资还要给你按时发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笑了笑,说咱俩想一块去了,现在啊,也只能这么着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另外,明王的断离舍大劫,具体哪天来,以何种形式来?这也是个未知数。
只能说人生无常,纵使修到佛光加身,前路依旧是一片迷惘。
刚出生的婴儿会哭,你说那是对生的喜悦,还是对人间的恐惧?
我们向禁欲的寺庙里求姻缘,向不出门的方丈问人生,向街边瞎了眼的算命先生问前程,向最爱你的人去证明,它没那么爱你。
皱纹,是时间吹过身体时泛起的涟漪,我不害怕死亡,因为那边也有我的家人。
我心底里燃起了希望,就像坟场里升起了太阳。
工人罢了工,所以成了人,有目的的人生才会迷路,而我只是来这世界,散散步。
……
数个小时后,飞机降落于一处未知的荒郊野外,我一下飞机,就感到很不适应,我们去的时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棉衣棉裤,回来的时候,人间居然已经快到夏天了。
哈市的气温直接突破了零上20度,这巨大的落差,让人有了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我和马义并排前行,穿行过无边的荒草甸子,来到一条公路上,拦下一辆车。
回到家,我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我不知道我为何如此疲惫,甚至在无边的幽冥之中,在灵魂的最深处,我对生命有了种强烈的厌恶感,下辈子别回六道了,千万别回来了。
这段日子,欧阳劫,李富强和老姨都在我家,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感受过这样的烟火气了,李富强亲自下厨做饭,我家每天都是香喷喷的大鱼大肉,十几号人聚在桌前,欢声笑语,举杯共饮。
亲爱的朋友们,我必须如实告诉你们,我每一天,都感到无比的迷茫,家人们幸福的欢笑,在我面前像老式幻灯片似的,反复慢放着,我经常手指夹着烟,脸色呆滞而迟疑,久久注视着某处不相干的角落,有人问起我什么,我总是以最简短的方式,机械地回答着。
除了青丘,没人留意到我举止的古怪,人们以为我喝断片了,实际上对我来讲,任何种类的酒精入喉,都跟白开水一样无味。
深夜我难以入睡,脑海中总是出现那些被我杀死的扭曲人脸,孙无义,刘纲,吕俑……
原来坏人死后,真的会下地狱的。
既然睡不着,那干脆就静坐冥想吧。
教大家一个冥想的姿势,双手比划出“OK”的手势,手心朝上,手背平放在大腿上,然后盘腿坐地,挺胸,闭眼,啥都别想。
别去在乎这腿该怎么盘,什么左上右下的,去特么的蛋,初学者怎么舒服怎么来。
如果你有拖延症,做事总难以集中精力,你可以这样试着坐十分钟,有奇效。
遇到人生重大决策时,也请务必试试这个。
“李狐狸,你现在改修佛光了,之前的阴气,正一点点从你体内排空。”
深夜中静坐的我,耳边传来青丘的呼唤声:“所以你会感到魂不守舍,意识变的迟缓,这很正常,这是由极阴,到极阳转变之下,所引发的正常灵魂反应。”
“这也预示着,断离舍大劫,已经临近了,做好准备吧。”
我迷迷瞪瞪地问青丘:“断离舍,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
青丘沉默许久,回道:“这个回头再说,这趟阴间之行,你的修为突飞猛进,距离真正的阿修罗,只差一步之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幻术,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不再拘泥于形式了,可以随心意自由启动。”
青丘传授给我一道妖狐幻术的心法,我默记下后,试着引导,淡金色的佛光立刻如细密的萤火虫般,在我皮肤下缓缓游走,在黑暗的静室中,我的身体像通了电似的,散发出金灿灿的光。
随着更多阴气被排出身体,我的意识渐渐恢复清醒,也终于理解了心法的含义。
青丘曾用幻术,让史细妹从炭火下摸出大蛤蟆,白夜天曾借助观音菩萨的幻象,将舅姥姥吓到直接现出原形。
以上,皆是高维能量的自由表达方式,简单讲,我之前学到的那些低级幻术,基本都可以舍弃不用了,现在,我也能按照心意,自由表达幻术了。
我想让敌人看到啥,它就得看到啥,除非道行差距过大,或者对方持有能免疫幻术的秘宝,否则打个照面,眨眼间就中招,甚至很多时候,敌人身处幻境,却迟迟意识不到,等反应过来时,黄花菜都凉了。
这还没完,青丘喜悦地告知我,由于成功观想到明王法相,我的这对狐瞳也有了佛光的加持,一切虚妄假象,在我面前无处遁形,我能无视伪装,一眼识破同行的道行,还能看出死物的怨气。
单单是这最后一条,就对我这份操性的阴差工作,有了莫大的加持,以前我总是通过气场来分辨死物的境界,这招在阴间好使,到了人间就没什么用了。
在人间游荡的死物,身上或多或少沾染了阳气,你光靠气场分辨,是分辨不出深浅的。
而有了这对火眼金睛,我就能准确分辨出死物的实力,也能为自己规避掉不必要的凶险。
我按照青丘传授的方法,将佛光引导至双眼,就感觉眼珠子痒的不行,眼泪直流。
许久后,不适消失,我睁眼看向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间,明亮的有如白昼,一切景物清晰可见。
我这对狐瞳,竟然有了夜视的能力!
要是能再开发出透视眼,那就锦上添花了。
青丘立刻洞悉到我的坏心思,冲我粗鲁地比划出中指:“你做梦吧,真有了透视眼,你就整天往小姑娘堆里钻吧,我还不了解你?”
我兴奋的一夜不眠。
第二天一早,我立刻喊来李富强试招,我急不可待地想知道,幻术具体将以怎样的形式,来自由表达呢?
李富强光着膀子,正蹲在院子里刷牙,我上前问他:“胖子,你这辈子看到最美好,最难忘的画面是啥?”
李富强嘴里含着泡沫,毫不犹豫地答道:“那几年我在龙虎山修行,每天夜里偷摸着出来,去观看小师妹们戏水,从中感悟大道……”
我大致想象出画面,冲着李富强比划出一个手势,我的指尖直接连通了不动明王所在世界的高维能量,指尖金光淡淡一闪,李富强当场就迷瞪了。
他真的看到了我让他看到的画面,胖脸上露出迷一般的傻笑,鼻血流出来都顾不上擦。
边傻笑,他嘴里还边小声念叨着:“师父总说阴阳平衡,这帮小腰精,白天揍我揍的那么惨,晚上我得看回来。”
“什么叫平衡?这就叫平衡。”
欧阳劫伸着懒腰来到院子,瞧见李富强正蹲在墙角,对着一窝老母鸡傻笑,不禁疑惑道:
“这小胖子中邪了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满意地笑了笑,轻勾手指收回幻术,现在,我终于不用再拿亲身经历去打包幻境了。
幻境,将随我心意,以任何可能的形式展开。
我能让李富强重温龙虎山的香艳美景,也能让敌人亲临最恐怖炸裂的血腥地狱!
三天后,结婚。
我家张灯结彩,热闹的不行,马义,金玮和我的同学安红艳,都来参加了。
欧阳薇和姜幼初把自己反锁在闺房里,羞的不敢出来。
因为和谐原因,婚礼过程我不便详细描写,我们这边农村,没那些杂七杂八的穷讲究,也不搞什么婚闹,就亲朋好友一大家子人,坐一块吃个饭,喝个酒完事了。
遗憾的是,周昆没法前来参加他女儿的婚礼。
我总算结婚成家了,这是奶奶最大的心愿,婚礼现场,奶奶乐的合不拢嘴,拿出压箱底的大金镯子,往俩姑娘白细的手腕上戴。
酒席吃到深夜,我被众人轮番灌酒,喝的晕乎乎的,这时,金玮将我喊到屋外,递给我一个小纸盒,说:
“李师傅,这是秦总给你的贺礼。”
我等金玮走后,拆开纸盒一看,里面并没有什么珍贵的物件,就一张纯白色的丝绸围巾,上面印着个深深的口红印。
我伸手抚摸围巾,上面竟然还带着女性温软的体温,鼻尖传来阵阵女人幽香,我仿佛看到了秦子曼在坏笑着,冲我挑衅地勾着手指。
但很遗憾,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然后,我早就阐明离场,和她到此为止了。
屋里灯火通明,人们的欢笑声在继续,我再次感受到那种时间迟缓的错觉,那一刻,一切嘈杂的声音,统统静默了,我神色呆滞,凝视着面前一盘未知的菜,这幸福来的太不真实,仿佛一缕光,一阵风,随时要从我掌心溜走。
春宵一夜值千金。
折腾到凌晨两点,我横竖睡不着,猛地坐起身,看向身旁熟睡的美丽姑娘,替她们擦去长长睫毛上的晶莹泪珠,又亲吻了几口后,我下床开始穿衣。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下楼,来到李富强的房间。
胖子睡的正吐泡泡,让我狠狠捏着肉脸,硬生生叫醒。
他揉着惺忪的睡觉,不满地抱怨道:“哥,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跟个鬼似的,说来就来了,给我吓一大跳!”
“少废话!”我冷冷盯着他:“起来!穿好衣服跟我走!”
“哥,这大半夜的,你要带我去哪啊?”
我冷冰冰道:“练胆!”
李富强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不情愿道:“这就完全没必要了吧,我刚从阴间回来,经历了那么多大风浪,胆量这块我已经够格了。”
我也懒得废话,硬是给这胖子拽下床,让他穿好衣裤后,直接带他出门。
黑天半夜的,我出了小区后,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直行,最后下了公路,越走越快。
李富强紧赶慢赶地跟在我身后,一个劲朝我嚷嚷:“去哪练胆啊?你倒是吱个声啊?火葬场?凶宅?还是黑坟营子?”
“李三坡你个篮子!你慢点!”眼瞅着快跟不上我了,李富强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头都不带回的,脚步如风,穿过一大片僻静的小树林,又前行了七八公里,最后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谷前。
天空如墨汁般漆黑,看不到半点星光,四下寂静如坟墓,我放慢脚步,沿着山谷前行。
这里距离距离郊区已经很远了,四周荒无人烟,脚下堆满了锋利的乱石,这片山谷不久前,应该经历过至少一次塌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富强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跟到我后边:“哥,你能不能别卖关子了?你跟我直说,这黑天半夜的,咱们跑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真是来练胆的吗?”
我冲他嘘了下,继续前行,山谷正中的小溪跟前,有一座破旧的土地庙,周围有几颗光怪陆离的歪脖子枯树。
我走进土地庙里瞧了眼,里面位置不大,也就十来平米,头顶到处都是蛛网,地板上浮了厚厚一层灰,正前方的土地爷雕像,上半截身子没了,模样阴森中带着点怪异。
“这小破庙,多少年没来过人了。”李富强皱着眉进屋,用手机四下照射着,然后惊悚地问我:
“这里闹鬼吗?”
我摇了摇头,小声对他道:“过一会,有个人要来这找我,到时候你冒充成我,去跟他见面。”
有件事我一直忍着没说,昨天婚宴现场,有人委托快递送来一封信,是张白纸,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今晚凌晨2点半,来老瞎子山土地庙见我。”
我起初读完这封信,也感到挺纳闷的,这都啥年代了,咋还有人用这种老掉牙的纸质信函呢?
直到我看见下方盖着的公章后,这才反应过来,信是中阴送来的。
今晚,是我入职中阴上班的第一天,米先生曾说,那边会安排个老师傅来带带我,教我些规矩。
约我在土地庙见面的,应该就是那所谓的老师傅了。
一直以来,我对中阴这个地方,始终提不起丝毫好感,主要是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受不得半点约束,这辈子,我一天班都没上过,看风水算命那都是随缘,钱赚够立马收摊,这突然给我强行安排个朝九晚五的工作,我还真挺难适应的。
而且我本身对阴差这个职业吧,也特别抗拒,和鬼打交道,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李三坡终究不是什么成佛的命,普度众生这档子事,和我没半点关系,我连自个都普度不了呢,我还管的了别人?
更何况,阴差这份工作,可是没有工资的,所谓的阴德,那是下辈子的事,对现在的我没半点帮助。
在听闻马义年轻时当阴差的经历后,我对中阴的印象就更差了,虽然马义讲的东西,大概率四分真,六分假,但看陈山火威胁人那操性,估计也是大差不差。
上述这些都能忍,最让人恼火的是,哪天上岗不行?非要选我结婚当夜?
我断离舍的大劫即将到来,没功夫应付中阴这块,青丘就给我支了个招,说你就摆烂,乱来,让中阴都觉得你无法胜任这工作,主动把你开掉就完事了。
这正合我意,所以我就寻思着,一会等那老师傅来了,我多少得给他点画面。
想到这,我看向一旁的李富强,见我眼神有点阴,李富强挺怵我的,后退半步,颤声问:
“对方是谁啊?”
我给李富强简单把这事说了,李富强听完顿时一乐:“乱来是吧?这个简单啊。”
“只是。”李富强皱着眉道:“我这么胖,我冒充成你,人家老师傅能相信吗?”
我摸着鼻子道:“你是我堂弟,咱俩面相这块是沾点边的,至于身材胖瘦,这个就全凭你自由发挥了,毕竟口才,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李富强自信十足地拍着胸膛:“放心,你一会看我表演就完事了。”
我俩偷摸着出去,躲在土地庙后面的一块大石头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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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傅到了!
我死死盯着它,等那人影子来到跟前时,给我惊的直吸凉气,那哪是什么老师傅啊?来的分明就一年轻姑娘!
这姑娘看着比我小几岁,穿一袭白色长裙,瀑布般的黑发披肩,一对漆黑的眸子分外灵动。
长得属实是漂亮,小家碧玉的瓜子小脸,而且这姑娘身材很是高挑曼妙,特别是那小腰,细的简直盈盈可握,看得让人心动。
姑娘站在土地庙前,四下张望着,显然是在找寻我,我躲在石头后面偷窥着她,起初内心有些疑惑,但很快就释然了。
阴差里没有活人,这姑娘看着年轻,但说不定人家资历老,叫老师傅也没毛病。
从道行上分析,这姑娘倒是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李富强都要比她高出一小截。
这倒不奇怪,中阴目前人手严重不足,底层阴差里,不大可能出现多厉害的人物。
姑娘在土地庙前等了片刻,有些不耐了,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李三坡?”
我用胳膊肘捅了下李富强,胖子深吸口气,从石头后面窜了出来。
给那姑娘吓一大跳,这大半夜的,一只野猪般的胖子,行踪诡异地突然出现,换谁谁不怕啊?
后退几步,姑娘迟疑地打量着李富强。
“你?”
“小生李三坡,见过姑娘!”李富强笑吟吟地走上前,自我介绍道。
我强忍住笑,躲在石头后面偷看,就见那姑娘神情惊疑不定,眸子不停在胖子身上扫视着,说:“你是李三坡?不对啊?我看过你照片,你没这么胖的啊?”
李富强镇定自若道:“我在阴间的那段时间,三天饿九顿啊,属实给我饿怕了,最近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胡吃海喝,体重长的是有点快。”
这姑娘可能是常年和鬼打交道,心思反而比较单纯,听李富强说完,她将信将疑道:“那?那也不能胖这么快啊?”
“而且你之前不是白发吗?”
“我是易胖体质,才染过发。”李富强一对贼眼在姑娘身上乱瞄,越看越得意:
“小老妹怎么称呼啊?有没有对象?”
姑娘轻声回道:“我叫吴珊,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搭档,我当阴差已经十多年了,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抓鬼。”
沉默片刻,吴珊又道:“我还是觉得你不像李三坡,你和他的气场对不上。”
我一听,坏了,把这茬给忘了,我已经一只脚踏进修罗境了,李富强还差的远呢。
给吴珊这么一问,李富强一时没反应过来,强装镇定道:“我那啥,我有秘法屏蔽气场,这个很高深,说了你也不懂。”
吴珊哦了一声,说:“那你跟我走吧,路上我再跟你讲今天的任务……”
“等等!”李富强叫住吴珊,直勾勾看着她:“妹妹,我这个人吧,你别看我胖,但我性格很谨慎的,接下来有得罪的地方,你别怪我。”
吴珊停下脚步道:“谨慎就对了,阴差是高危工种,小心使得万年船。”
李富强上前一步,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现在该轮到你了。”
“你说你是阴差,可口说无凭,你该如何证明你就是我要等的阴差,而不是未知的妖魔鬼怪呢?”
吴珊楞了片刻,说:“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工作证,我还有中阴的文书,也能证明我的身份。”
说着,她手伸进饱满的胸怀里,准备往外取东西,却被李富强伸手阻拦。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伪造的。”李富强叹着气道:“我听说,女阴差身上都有守宫砂,你拿出来给我看一眼,我就信你。”
我不用想都知道,这事肯定是朱天师告诉他的。
由此可见,那朱飞越也不是多靠谱的人。
吴珊皱了皱眉:“守宫砂在我大腿上,我怎么拿出来给你看啊?”
李富强神色凝重道:“你露出来给我看一眼,这个要求合情合理,你要是拒绝,就说明你心里有鬼。”
躲在暗处的我,忍不住伸手抹了把脸,李富强这臭不要脸的超能力,当真是专业到没边了,给他这么一搅合,至少今晚上的班,一定是上不成了。
在李富强提出这刁钻的要求后,我本以为吴珊一定会严词拒绝,谁料……她竟然很大方地答应了!
“好。”
吴珊干脆利落地答应道,先是低头解开束腰的白绸缎,然后开始宽衣。
三两下功夫,白裙落地,给我和李富强看的是大气都不敢喘!
别觉得奇怪,阴差这个物种,是介于人和鬼之间的,阴差具备实体,和活人一样需要吃饭睡觉,但生前的经历,她是一点都不记得的。
阴差的内心很干净。
吴珊是从业十年的老阴差,人家基本不跟活人打交道,也从不接触凡人世界,对人世间的很多算计,自然是全然不知的。
在阴差这块,她是老师傅,但要说对人心的解读,吴珊完全就是个新手小白。
所以面对李富强的无理取闹,吴珊并没有感到太多可疑,反而认为这很合情合理,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检查。
守宫砂在大腿外侧,那玩意就跟美人痣似的,笔尖大的一点,因为位置靠近腿根,吴珊还特意把那啥往上提了提,露出来给李富强看。
“可以了吧?”脸有些红道。
李富强沉吟片刻,目光从下游走到上方:“把这个也去掉。”
吴珊楞了楞,脸更红了,恼怒地用玉臂紧护胸膛:
“守宫砂在腿上,和这里又没有关系,为什么要给你看啊?”
单论脸皮厚度,李富强是全方位碾压我的,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到的招,人家眨眼间,张口就来。
“我们人间有句成语,叫做坦诚相见。”李富强绷着个胖脸,认真给吴珊解释道: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两个人头一回见面,必须要敞开胸怀来给对方看,这象征着真诚的友谊。”
吴珊听完,皱着眉苦苦回忆:“前世的事,我是真记不得了,人间真的有这种说法吗?”
“是啊。”李富强郑重地点头道:“小吴啊,你参加工作时间不久,你对组织有情绪,这个组织可以理解,但是咱们是要一直当搭档,长期合作下去的。”
“你我不坦胸相见,等于就有了隔阂,有了隔阂,接下来工作该怎么展开呢?你说对不对?”
吴珊洁白整齐的银牙紧咬红唇,犹豫了半晌,小声说:“那好吧!”
哎呦我滴天!
我终于看不下去了,怎么中阴的这帮阴差,一个二个都这么傻的吗?三两句话就给骗的找不着北了,这吴珊当了十年阴差,还保持着处子之身,也是个奇迹了。
这也就是遇上我们哥俩了,真要碰上坏人,给她卖了她还傻呵呵帮人数钱呢。
“停!快停!”
李富强看到吴珊双手背后,准备解那东西时,也是当场傻眼了,李富强再油嘴滑舌,终归还是胆小,胡闹着玩可以,来真的?他后边可就没法收场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吴珊动作僵住,不解地看向李富强:“不是说要坦诚相见吗?”
李富强要疯了,双手抓着头发,蹲在地上苦笑:“怎么我说啥,你都信呢?”
吴珊弯腰穿好长裙:“我实在记不得人间的事了,你刚才说的这个成语很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所以我就信了。”
李富强彻底拿这姑娘没辙了,朝我投来求助的目光:“哥,你赶紧来接手吧,我属实是拿捏不住了!”
我无可奈何地从石头后边走出,吴珊看到我的本尊出现,她立刻反应过来,指着我怒道:
“好你个李三坡!你找替身来愚弄我!这笔账我得给你记上。”
这姑娘红着脸,快速穿好裙子,然后拿出小本子写了起来。
我来到吴珊跟前,摸着鼻子苦笑:“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本来不打算出面,想让我堂弟替我顶一天班。”
系好腰带后,吴珊双手叉腰,冷笑地看着我:“结果我的单纯打动了你,你还是忍不住现身了。”
姑娘的这番话,瞬间给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可能没我想的那么单纯,她只是配合着李富强演戏,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想引我现身。
接下来吴珊的举动,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
“你不要仗着道行比我高,就以为能欺负我,我要是连你们这两个臭弟弟都拿捏不住,我还算哪门子的老师傅啊我?”
吴珊一脸得意,冲我俩勾着葱白的手指:“发什么呆呢?该上班啦!”
我跟在她身后,往山谷深处走,这姑娘的确有两下子,不佩服不行,人家道行是不咋地,但人家拿捏老爷们的手腕,那是真的够狠啊。
她知道我和李富强不是无可救药的好色之徒,所以利用女性的优势,成功逼我现身。
“这没我啥事了,我回去睡觉了。”
李富强摆了摆手,转身要走,被吴珊直接叫着:“你也来!”
胖子垂头丧气,无奈地跟了上来。
路上我问她:“刚才我俩要是忍着不吱声,你难道真脱吗?”
“当然脱啊。”吴珊边走边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都9024年了,思维也该进步了。”
“相比男性,女性有很大的优势,不利用多可惜啊。”
李富强听的懊悔不已,委屈道:“早知道我当时咬咬牙,心肠硬一点就好了。”
吴珊捂嘴轻笑:“要不你也来当阴差吧,咱们中阴别的没有,就是妹妹多。”
李富强说:“妹妹多没用,关键是妹妹够开放吗?”
吴珊轻声道:“十个阴差里,九个都是姑娘家,开不开放我不清楚,但对异性的渴望一定是非常强烈的。”
李富强吞了下口水,似乎真的在往这方面考虑了。
我没心思听她俩扯淡,直入正题道:“吴师傅,阴差每天都要上班吗,有没有双休?”
吴珊回头看了看我,笑呵呵道:“阴差没你想的那么忙,其实很多事并不需要我们出面,比如凡人正常离世,这种情况会有阴兵出面,将它的灵魂带走。”
“我们只处理棘手的事件。”
从吴珊口中我得知,阴差一个月也上不了几天班,而且工作时间多是在夜里,我稍稍松了口气,如此宽松的工作安排,应该不会耽误我渡劫了。
我想了想,又问她:“米先生说,工资会以阴德的方式来发放,这阴德对我没啥大用,能不能给变现了呢?”
吴珊边走边答道:“不能啊,但是阴德可以在中阴兑换很多宝贝,下次我带你去一趟中阴,再给你细细讲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宝贝?这让我产生强烈的兴趣,但很快我又警惕地摇头,不行,这是中阴陷阱!它们想骗着我心甘情愿给它们打工,存阴德换宝贝,我不能上这个当!
吴珊见我神情复杂,小嘴叹了口香风:“李三坡,你的一切人生过往,我都阅读过,我觉得你这个人虽然罪孽滔天,但还不算无可救药。”
李富强忍不住插嘴道:“你阅读过我哥沐浴吗?”
吴珊神态自若道:“阅读过啊,而且反复阅读过几千遍呢!”
我听的脸都红了,女阴差路子都这么野的吗?
吴珊继续对我道:“你不要起什么歪脑筋,断了消极怠工的念头,给中阴工作的好处,你现在体会不到,将来你就知道甜头了。”
我说和这个没关系,我感觉中阴的观念太过迂腐了,这个不能,那个也不能的,如今的人间是个啥比样,你们心里还没点数吗?很多事,你必须通过暴力手段来解决。
正是这种迂腐守旧的观念,致使你们失去了对阴间的掌控,而且再这样下去,人间迟早也得脱控。
吴珊点头道:“你的观点和陈山火一致,中阴迫切地需要一场改革,而且改革已经在进行中了,相信不久后,效果就能展现出来。”
山谷越往深走,光线越暗,走到后边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吴珊打开手电在前边带路,四周幽幽森森的,脚踩在树枝上咔咔直响,茂密的灌木里不时传来蝉鸣。
我问吴珊今晚的工作安排。
吴珊轻声道:“小案子,一会到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这姑娘今晚要死!”
我们正走着,青丘突然在我耳边道。
我听的直皱眉,怎么第一天上班,搭档就要死呢?不是说小案子吗?
黑暗中,我看了眼吴珊的背影,偷偷问青丘:“她就非死不可么?有回旋的余地吗?”
我和吴珊头回见面,我俩不熟,她死不死的和我关系不大,我之所以在意,是因为吴珊是我第一个搭档,我这头天上班,搭档就没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感觉挺晦气的,对我在中阴的名声也有影响。
青丘给出预言后,就不再吱声了,我一咬牙,追到吴珊身旁。
吴珊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手电往我脸上一打,见我脸色很差,她还以为我害怕了,笑着说:
“怎么?道行修的这么高,还怕鬼啊?”
李富强跟在后面问:“所以阴差的主要工作,就是抓鬼吗?”
吴珊答道:“那不一定,有时候也抓人,今晚啊,咱们人鬼都要抓!”
在李富强好奇的追问下,吴珊就开始讲这案子了。
说最近人间有个叫“互助会”的邪教,活动非常频繁,引起了中阴的注意,陈山火就命令吴珊带着我前去查看。
按理说,邪教属于人间事物,由人间政权管辖,这种事,中阴是不会插手的。
但这个互助会不一样,这帮篮子以帮助弱者,救赎灵魂为幌子,把人骗进去,谋财害命,就最近这几个月,受害者数量已经过百了。
互助会的存在,已经威胁到阴阳平衡了,这种情况,中阴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我低头不语,我接触邪教不多,但任何邪教,都要有一个让信徒供奉的精神图腾,有供妖魔鬼怪的,有供各路邪神的,也有伪装成佛教道教的。
邪教组织者通过精神图腾来下达命令,从而达到操控信徒的目的。
我就问吴珊,互助会的图腾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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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李富强神色古怪道:“神经病吧?衣服也能当神来供着?”
吴珊点头:“确切地讲,是一件红色衣服,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前边有个家属楼,互助会的据点就隐藏在楼上,一会咱们上去就知道了。”
我这时候就对吴珊道:“一会到地方了,你就别上去了,我们哥俩能处理,你在楼下找个安全地方待着。”
我是真怕青丘的话会应验,我不想让吴珊死,但这姑娘怎么说呢,性格比较烈,她误解了我的意思,可能是觉得我有点不拿她当回事了,立刻不客气地回怼我道:
“李三坡,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你不要觉得你道行高,就可以目中无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指挥我呢?”
“你是新人,你第一天上班,就跟在我旁边老实看,老实学知道吗?别显摆自己,阴差不是那么好干的,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
我连声称是:“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感觉不太好,我怕你出事。”
“我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见我态度谦逊,吴珊怒气消了些,说:“阴差,的确是死亡率很高的职业,不过我有十年从业经验,我知道分寸,真出事了,我跑的肯定比你快,你就不用替我操这心了。”
我说行,那一会上去了,你尽量站我身后,方便跑。
吴珊咯咯笑着:“别总跑,跑的,咱们是阴差,在人间,咱们可是高高在上的,身份尊贵无比,所以拿出点阴差的样子来,知道吗?”
我没再吱声,命这东西,有时候不信真不行,正所谓一生难卧两张床。良言难劝该死鬼。
但有件事挺奇怪的,我琢磨不太明白——青丘既然预言出了吴珊的死,那陈山火一定也能。
他既然明知吴珊今晚会死,为何还要派她来执行任务呢?
不管那么多了,一会上楼见机行事吧,能护的住护,护不住那也没辙。
李富强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你俩是阴差,你们去办案子,非把我扯上干啥?”
“这黑天暗地,荒山野岭怪吓人的,我还是回家睡觉吧。”
李富强转身要走,被吴珊一把拽住后脖子:“陈山火对你挺感兴趣的,说你这个小胖子画魂师,有两下子,有意也提拔你当阴差。”
“刚好你自个送上门了,也省的我回头去找你。”
李富强哭着脸捶胸跺脚:“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了?合着你们中阴,就盯着我们李家的人坑呗?”
借着胖子抱怨的功夫,我连忙问吴珊:“我这阴差,具体要干到啥程度,才能被中阴开除呢?”
吴珊摸着下巴想了想,答道:“首先是智力这块,智商过于低下的,自然是无法胜任阴差工作,要被开除的。”
李富强赶忙插嘴道:“我能证明我是弱智儿童!”
吴珊边走边道:“另外,就是故意违反中阴禁令,多次制造杀戮罪孽的……”
她还要往下说,我摆手道:“懂了。”
我在不动明王面前许下的誓言,和中阴禁令有直接冲突,明王要我杀尽六道恶人恶鬼,中阴却禁止杀人杀鬼,这样看,我被开除是迟早的。
这我就放心了。
吴珊的身影快速在乱石灌木中穿梭,健步如飞道:“刚开始抵触是正常的,谁吃饱了撑的,愿意成天跟死物打交道呢?不过有危险,就有回报,阴差这份工作做久了,你就放不下了,因为中阴给的实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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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行三人,边说边赶路,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走出了这方山谷。
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一条漆黑的河流,径直穿过一大片白惨惨的砂石地,四周树林环绕,在砂石地的正中,立着一座孤楼。
也就巧了,这地方我小时候居然来过,老辈人管这叫白骨滩子,距离哈市几十公里远,小时候爷爷奶奶带我来这郊游过。
别看大晚上的白骨滩子阴惨惨的,白天这里的景色还是很优美的,我就记得小时候我追着一只蝴蝶,在白骨滩子的树林里迷了路,是一只大蛇带着我出来的。
而眼前的这座孤楼,我小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我还进去玩过,顺便撒了泡尿。
这楼的年龄比我要老的多,据说是上世纪毛熊国修的专家楼,具体用途未知,我小时候时它就已经荒废了。
专家楼高三层,此刻,三楼所有窗户,同时透出很明亮的光,老远就能看见里面闪着很多人影子。
稍微带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互助会把据点选在如此偏远的地方,就说明了它心里肯定有鬼,就差把邪教二字刻在脑门子上了,如此明显的事,怎么还能有人上当受骗呢?
我们三人来到专家楼跟前,这时吴珊从裙子里摸出三只令牌,自个戴了一只,又给我们哥俩一人塞了一只。
我拿着令牌打量,这玩意呈菱形,扑克牌大小,通体漆黑,摸起来冷飕飕的,跟冰块一样。
吴珊说,这是阴差专用的阎王令,带上它,咱们在活人面前就隐身了,谁也看不到咱们。
当然了,阎王令可不止能隐身,它还能让佩戴者具备“穿门而过”的特殊能力,就是说人间的门,困不住阴差,各家各户,阴差想进就进。
所以阴差也没我说的那么可怜,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这也是吴珊如此自信,将互助会当成小案子来办的底牌。
我和李富强都大感好奇,学着吴珊的样子,将阎王令戴到胸口。
戴上以后,我们三个彼此都能看见对方,也没感觉到隐身效果,吴珊却说,阎王令不但能隐身,甚至还能隔绝我们的说话声。
有些老人命数将至,临死的那一刻,往往会听到墙角有人说话,可睁眼去看,却什么都看不到,现代医学管这个叫临死前的幻听现象,实际上它不是,那是阴差窃窃私语的声音。
上楼的时候,李富强问:“有没有类似的先例,就是戴上阎王令进银行,或者是进女浴……”
吴珊都给李富强搞无奈了,摇头叹气道:“小胖子,你敢拿阎王令为非作歹,中阴第一时间给你没收了,还赏你一顿大嘴巴子!”
李富强脸有点红,小声嘀咕道:“中阴真没劲!”
这还是小时候的那个专家楼,楼梯斑驳到连灰都懒得往上趴了,就连铁制的楼梯扶手,都腐朽到一捏就碎的地步了,随着我们上楼的脚步,发出吱啦啦的悲鸣声。
三楼透下来的光,从楼梯缝隙透下来,撒在每个人的脸上,我听那动静,上面人还不少,互助会的信徒们正拍着手唱着歌: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白天也倒罢了,这大晚上的,这么阴森偏僻的地方,聚集着这么一大帮人,唱的还是这首歌,那气氛啊,真是吊诡到无以复加,听的人内心涌起阵阵恶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三楼是个数百平的宽敞大厅,此刻,数十盏灯将这里打的宛如白昼,地面上铺着红地毯,窗台上摆满了鲜花和蜡烛,环境被打造的温馨而欢喜。
大厅中,坐着三五十号信徒,老少爷们男女都有,每人都穿着红衣红裤,以及红色绣花鞋,盘坐在红色蒲团上,唱着红彤彤的歌。
气氛温暖到阴森。
我们三人上来后,在大厅里溜达着,并没有引起信徒们的注意,他们依旧专心地唱着歌,丝毫没留意到我们这三团空气的出现。
“看!那就是互助会供奉的红衣!”
我顺着吴珊的指尖瞧去,只见大厅正前方,被临时搭建出一个小讲台,讲台正中,挂着一件风衣造型的红色衣裳。
红衣的剪裁比较宽敞,由此猜测,其主人大概率是位爷们,衣服的款式也非常奇怪,它肯定不是现代的,也不太像古代的,大概率是民国年间遗留下来的物件。
可从材质来看,它又像是不久前才赶工完成的,红衣上并没有留下任何岁月的痕迹。
一件民国老爷们穿过的红衣裳,没什么可讲的,诡异的事有两点,第一,这件红衣并没有做任何支撑,它就这样凭空漂浮在讲台半空,像活了似的,不停前后微微移动着,这阴森度直接就拉满了。
第二,红衣上贴满了我看不懂的黄色符纸,不光我看不懂,连龙虎山的李富强都看不懂,他明确告诉我们,这些符纸绝非出自道家。
所以信徒唱的这首感恩歌,是唱给红衣听的。
我收回目光,看向讲台左侧,那里坐着个戴眼镜的姑娘,这姑娘同样红衣红裤的造型,二十来岁,黑,瘦,长相一言难尽,她已经尽力化妆了,可我看到她那张脸,依旧想起了牲口圈里的驴马。
这姑娘,应该就是互助会的主持人了,我特意看过,她只是个普通活人,身上没带半点道行,所以互助会的幕后一定不是她,她也只是个臭打工的。
见我抬手要点那姑娘,吴珊顿时大惊,死命地拉住我:
“你想故意违反禁令,被中阴开除是吧?死心吧李三坡!陈山火特意让我转告你,你这是在痴心妄想!”
我皱着眉,收回手,来都来了,也不急这一会,先把互助会的剧本看明白了再说。
我们仨就坐在了最后一排的蒲团上,看那些信徒唱歌,过了会,一旁的李富强捅了捅我,说:“哥你发现没有,这帮邪教徒唱歌时的神色,一个个都跟鬼似的。”
我发现了,人们唱歌时,脸上洋溢着幸福,美满和温暖的笑容,如果去掉讲台上的红衣,以及这黑天半夜鸟不拉屎的专家楼,你很难把互助会和邪教联想到一起。
但是你把这两个元素加进来看,你就很难不感到毛骨悚然了,唱首歌,用得着这么高兴吗?一个个跟特么中了彩票头奖似的?
不一会,歌唱完了,信徒们欢喜地鼓掌,台上姑娘一抬手,掌声就停了。
姑娘拿着麦克风,就开口说话了:“鉴于今天有新人加入,我再介绍下自己。”
“我叫刘小燕,我很荣幸能主持黑龙江一带互助会的工作,我也很高兴地告诉大家,从刚才的歌声中,红衣阴师感受到了大家所发出的积极能量!”
红衣阴师?
我直勾勾盯着漂浮在讲台上的诡异红衣,沉默不语,青丘在我耳边解释道:“阴师,是指死去的修行人,修行人死后,道行是可以过继到阴身上的,所以修行人即使坠入阴间,生活的也要比一般的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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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光变得阴沉起来,所以互助会供奉的精神图腾,是一位死去的修行人,从民国年代的剪裁工艺能猜出,这位阴师的道行一定是高到没边了,甚至可能超越了修罗境,达到黄泉境也不一定。
那么现在,阴师的魂魄在哪?阴间?地狱?还是在人间?
“咱们互助会的宗旨,是爱,是救赎,是包容!”讲师刘小燕在台上讲的满面红光,精神头十足:
“这个社会很肮脏,很阴险恶毒的,弱者不被保护,没关系,交给我们来保护!你是个失败者吗?你的人生一片灰暗吗?你被现实的不公和挫折一遍遍击垮,再也站不起来了吗?你被绝望压到喘不过气了吗?”
“来互助会吧,朋友!这里是你的家,你的避风港,在红衣阴师强大仙力的加持下,你的所有苦难,将在这里烟消云散!”
“等你从这里走出去,你将变成一个自信,成功且幸福的人,是的,红衣阴师的仙力,就是这般强大!强大到不可捉摸!”
刘小燕脸胀到通红,指着一旁漂浮的红衣道:“看啊,这件阴师在世时所穿过的法衣!它不靠任何外物悬挂和支撑,就自行漂浮在空中!这等仙境般的异相,已经彻底颠覆了现代物理学的认知!世间有几人能有缘看到呢?”
她这句话倒没骗人,这的确很难解释,冥冥中有一种未知的高维能量,在支撑着红衣的悬浮。
台下信徒们激动到浑身颤抖,注视讲台上的红衣,宛如注视天堂彼岸。
“阴师啊!你是如此的善良和光明!”刘小燕愈发激动地大喊道:“你无私地将自己残存在红衣上的伟大力量,分给苦难的世人们!”
说到情浓处,她干脆站起身,拿着话筒泪流满面道:“有人说我们互助会是邪教,我问问大家,阴师可曾向大家索取过什么?金银钱财?珠宝?房产?没有吧?”
“互助会的救赎服务,可是完全免费的啊,他们凭什么说我们是邪教?”
“听懂掌声!”
台下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刘小燕一抬手,掌声又停了,她降下声调道:“阴师唯一想要的,就是要大家每次都能按时前来,你来的次数越多,你的日子才能越好过,你来的多了,你成了熟面孔,阴师才能记住你,更加照拂你嘛!”
哔哔赖赖的东西都省略了,刘小燕说的差不多了,咽了口唾沫道:“朋友们啊,千万别害怕,别有疑虑,要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交给阴师,相信阴师!”
“谁有困难,举手我看看!”
台下的人齐刷刷举手,刘小燕随机指了一人道:“你,上来!告诉阴师你的难处!”
那是个六十来岁的农村大爷,穿着迷彩服,满头白发,还领着个年轻小伙,那小伙年纪和我相仿,瘦的跟竹竿似的,脸色痛苦,哼哼着捂着肚子。
在众多信徒的注视下,两人上台后,虔诚地跪在红衣面前,磕起头来。
刘小燕对两人的表现相当满意,点头道:“阴师感受到了你们的虔诚,说吧,把你的困难倾诉给阴师。”
那大爷拿起话筒,指着一旁的小伙道:“这我儿子,他之前是在城里工地上干活的,最近呢,他突然得了一个罕见病,叫再生性障碍性贫血。”
我们三人坐在最后排,聚精会神地听着,只见大爷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沓检查报告单,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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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话说完,跪在那就开始抹眼泪了。
吴珊摇头感叹道:“正所谓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大爷也是被逼到绝路了,病急乱投医。”
讲台上的刘小燕听完,也是一脸的同情,问那大爷:“那这个贫血病,具体是个啥症状呢?”
大爷答道:“头晕,没力气,脾坏了,肚子疼如刀绞,而且他这个皮肤你看。”
大爷在儿子胳膊上轻轻碰了下,立刻出现了一小片淤青,这很奇怪,大爷根本没怎么用力,小伙胳膊上的淤青,却像拿铁锤砸出来似的,很深。
大爷说,这个病就这样,身体只要被外物接触,就很容易出现淤青,而且不好消散。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这病怎么这样啊之类的,刘小燕咳嗽一声,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应该一起为这对可怜的父子祈福,用我们内心释放出的善念,消解他们的苦难,涓涓细流汇成海,这么多善念凝聚在一起,释放出的能量是很强大的……”
信徒们皆点头称是,我仔细观察,这里面还真就没有幸灾乐祸的,每个人都眉头紧皱,似乎真的在用内心的善念,为父子诚心祈福。
我看到这,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国内有很多这种类型的互助会,病友们每周聚一次,互相倾诉痛苦,寻求心灵上的慰藉。
“医生说,我儿子急需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不做的话,就只有三个月可活了。”大爷眼泪汪汪看向上方飘荡的红衣,凄苦道:“阴师,你老人家行行好,救救我儿子吧!”
刘小燕双眼微闭,似乎在倾听着什么,过了会就见她笑道:“阴师听到了你的请求,你儿子的病,彻底痊愈啦!”
事情到了这,一下变得阴森起来。
我摸着下巴凝视讲台,心生狐疑,首先,这对父子是不是互助会请来的托?
不是,这小伙的确是得了重病,气场很微弱,生命之火如风中残烛,随时要熄灭。
就连李富强和吴珊,都从小伙脸上看出了浓烈的死相。
那就怪了,如果小伙真的患有这么难治的贫血,阴师又是怎么治愈他的呢?
我的狐瞳有了佛光的加持,能看透世间一切污秽虚妄,这里边若是有猫腻,岂能逃过我的法眼?
起初啥事没发生,过了没一会,就看那红衣两个空荡荡的袖管里,散出两道血雾。
血雾来的非常隐秘,冰丝丝的,带着说不出的魔力,现场除了我,谁都没察觉到。
两道血雾散出来后,径直涌入父子的口鼻中。
接下来,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就看那小伙身体突然猛烈颤抖起来,哇地吐出一大口黑水,然后摸了摸肚子,神情怪异道:“爹,我肚子不疼了!”
众人都伸长脖子瞧过去,只见小伙原本惨白的脸上,已有了几分血色,蔫巴萎靡的精神一扫而空,最重要的是,小伙灰暗的眼睛里,终于有了光。
大爷起初还不太敢相信,刘小燕说,你再碰他胳膊看看?
大爷在儿子胳膊上用力碰了几下,半天没来淤青,父子俩喜极而泣,紧紧抱在了一起。
台下,爆发出狂热的掌声。
大厅最后一排,亲眼目睹这场奇迹的三人,脸色都阴郁至极,李富强挠头苦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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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珊眨眼道:“我听闻民间的一些仙家弟马会治病,可那也只是治一些小病,这种程度的绝症,不可能磕个头就完事了,这么快就治好的呀?”
我摇头不语,我刚才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讲台上的红衣了,那两道红雾,明显属于一种十分阴邪的高维能量,带着滔天的怨念和阴寒的杀机,所以红雾,绝不可能是用来救人的,小伙的病情转好,只是虚妄的表象,只是将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他原本还有三个月的阳寿,这下好了,吸了红雾,他怕是连三天都活不到了。
我将观察到的这些,说给两人听。
李富强听完一拍大腿:“懂了,这畜生把人骗进来杀!”
“问题是,它杀这些信徒,它自己能落上什么好处呢?”吴珊眨着眼问:
“互助会供奉的这位红衣阴师,早已死去多年,我要是它,我哪还顾得上杀人啊?我得先想法子还魂复活吧?”
我沉默地注视着台上感激涕零的父子,若有所思,刚才,我余光好似隐约看到,父子的影子有一丝细微到不可察觉的气场波动。
我眸子扫向父子被灯光拉长的身影,怪了,两人影子的脑袋部位,明显缺失了一小块。
李富强和吴珊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阴师并不只是杀人,它在用高维能量满足信徒愿望的同时,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吞噬掉了信徒一小部分的影子。
吞噬影子?
“很好,很好。”
台上的刘小燕仁善地笑着,欣然接受父子的磕头致谢:“阴师的伟大神迹,你们也只看到了千万分之一。”
“一点小贫血,算不了什么,明天再来,再让阴师给这孩子巩固一下。”
等父子下台后,众信徒们激动的掌声雷动,我死死盯着他俩的影子,我没看错,影子的确出现了缺失,而且缺失部位有明显啃食的痕迹。
我心砰砰狂跳着,具备这种能力的脏东西,我还是头一回见,而且影子本就是光线投射出的虚无之物,它吞噬这玩意干嘛?
青丘懒懒地解释道:“你以为人家吞的是影子,实际上它吞的是活人的魂儿!”
我擦着脸上的冷汗,婚礼上酒喝的太多,我把基本的知识点都给遗忘了。
影子是和灵魂直接挂钩的,它能反应出灵魂的状态,相同的光线下,影子淡的人,多半是被鬼压了,这种人诸事不顺,容易倒霉生病。
影子的比例若出现严重扭曲,形变,说明这个人被下咒了,有小人在做局害他。
以前老辈人走夜路时,半道遇上人了,甭管认不认识,先打着灯照一照,如果对方没影子,就说明他是个没魂儿的空壳,他一定不能是人。
所以红衣阴师吞噬影子,等于是在吞人的魂魄。
“有请下一位!”
见证阴师治病的神迹后,信徒们更加狂热了,这次连手都不举了,众人乌压压一片,兴奋地往台上冲,刘小燕镇定自若地主持着秩序:
“大家不要急,排好队,一个个来。”
我也站起身,信步走上前,我想知道,阴师的本体到底躲在哪?它具体是怎么吞人魂魄的呢?
信徒们自觉排起长队后,第一个人走上台,这是个长相油腻的中年人,戴副眼镜,上台后他跪在红衣面前磕了几个头,看向刘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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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燕道:“我们都是罪人,我们都渴望得到阴师的宽恕,在这里,一切罪都会被接受,被原谅。”
眼镜男点了点头,就开始讲了:“我是一个单位的会计,我喜欢看女主播跳舞,我给她们打赏,当榜一大哥,直播间里那群屌丝舔狗,每次见我来了,都大哥大哥地叫,女主播撒着娇喊我老公,我可有面儿了,然后就约出来搞呗,我自个的工资肯定不够,我就挪用了点公款,还借了些网贷。”
“我现在的诉求呢,没别的,就是求财,赶紧把洞堵上,别给我整坐牢了。”
刘小燕听完,微笑道:“阴师听闻了你的诉求,如你所愿,你的苦难烟消云散了!”
眼镜男显然不太相信:“这就完了?钱呢?”他还抬头瞅着上方的红衣,期盼红衣里能掉出点现金来。
和之前如出一辙,衣袖里散出一团红雾,一溜烟钻进眼镜男的鼻子里,下一秒,他手机就响了。
我才不在乎阴师会以何种方式如他的愿呢,反正都是虚妄的假象。
我绕开人群,一步窜上讲台,眸子死死盯着眼镜男的影子。
这一回,我看的清清楚楚,只见从红衣里伸出一道手臂形状的影子,这影子跟蛇似的,又细又长,淡到几乎不可见,我都站的这么近了,又有佛光加持,这才勉强看清。
这手臂摸到眼镜男影子的脑门上,轻轻一撕,像撕纸片似的,直接将他脑门撕下一小片,用长长的手指甲捏着快速缩回,钻进了红衣里。
我低头若有所思,我没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件红衣,相当于阴师的骨灰盒,互助会的运行原理,是先把人骗来,用高维能量满足这些可怜虫的愿望,然后趁机抢夺他们的魂儿。
阴师吞这些活人的魂,来获取复活的养料。
我的视线透过红衣,直视其空虚的内部,我已经隐约看见一个赤身男子,正盘腿悬浮在红衣中,怀里捧着大量活人魂魄碎片,往嘴里大口塞着,咀嚼着。
这种抢魂的方式很卑鄙,却不是对谁都奏效的,阳气充足,内心善良坦荡的人,站那给它抢,它也抢不来一根头发毛。
所以你看看,互助会吸纳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各种绝望到走投无路,被生活彻底压垮,或者是一些心术不正之徒,没有比这些人的魂更好抢的了。
眼镜男对着电话嗯嗯了半天,挂了。
他抬起头,直勾勾看向刘小燕:“邪门了!我一个亲戚,好几年前借了我二百多万,这些年我一直要不上,刚才他突然打电话,说明天就给我打款?”
“二百万,虽然不够填洞,但这至少是个很好的开始啊!”眼镜男笑的贪婪又愚蠢。
虚假的喜悦,是如此的苍白和空洞,也许亲戚真要给他打钱,也许只是酒后的一句玩笑,将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
我低头看向眼镜男的影子,阴师或许对之前的父子还有一丝怜悯,抢走的并不多,但对眼镜男下手很重——他几乎被撕走了一整颗脑袋,他影子的脖颈上面,已经空无一物了。
好多人搞不懂灵魂是什么,灵魂是阳寿阴寿,元神,气运,意识的综合体,一个人灵魂被抢走一部分,他可能一时反应不到,但很快他就会感到不对劲了,老姨曾接过一个案子,有个人被抢走半截魂,说那人恍恍惚惚,问啥都不知道,而且走路脚不沾地,跟飘着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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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男人脚有点残疾,走路一瘸一拐,让人扶着上了台。
男人下跪磕头后,说我是当保安的,我就想找个对象,可我这条件吧,真挺难找的……
后面的我没听,我跟她俩大概说明了情况,吴珊毕竟是老师傅,处置权在她手里,这事怎么办,她来定。
作为十年工龄的老阴差,吴珊的表现并没有让我失望,她立刻做出决策道:“根据之前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个互助会的危险等级非常高,他们供奉的这只阴师,一旦复活,后果将不敢想象!”
“今晚无论如何,必须将互助会连根拔除!”
“先抓刘小燕,带去中阴严刑拷问,然后烧毁红衣,逼迫阴师现身!”
“胖子!”吴珊美丽的眸子看向我和李富强:“你负责驱赶信徒,我烧红衣,李三坡抓人!”
“上!”
话音落下,吴珊一把扯掉胸前的阎王令,葱白灵动的手指朝着红衣连弹,打出几发火弹,红衣顷刻间被熊熊烈火引燃!
我们哥俩也现出真身,我大步流星地抢上前,狠狠拽住刘小燕的头发。
讲台上突然横空变出三个活人来,刘小燕措不及防,惊的大喊,尖叫连连:“救命啊!杀人啦!”
负责控场的李富强,手中画笔一甩,画出十来只恶狠狠的野狼,在银色头狼的带领下,狼群朝着台下信徒们缓缓逼近,发出阵阵威胁的嚎叫声。
“中阴办案!不相关的傻篮子快给道爷滚!不然别怪道爷关门放狗!”
李富强也不跟这些人客气,中气十足地吼道。
可奇怪的是,面对这些凶暴的丹青野狼,信徒们竟然一点都不带怕,众人脸上毫无惧色,有的甚至露出阴森的冷笑。
人们的目光越过狼群,齐刷刷扫向刘小燕。
我这人做事向来干脆利索,从不留后患,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李富强放狗的空荡,我已经捏碎了刘小燕的下巴,并且脱下臭袜子堵上了她的嘴,我怕她煽动信徒闹事。
刘小燕疼的五官扭曲,几近昏厥,嘴里呜呜叫着,喊不出声了。
可就在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一道怨毒,阴冷的声音:
“他们是阴师的敌人!一个不留,全杀了!”
“红衣阴师不朽不灭,寿与天齐!”
信徒们跟中了邪似的,彻底疯狂了,齐声呐喊口号:“红衣阴师不朽不灭,寿与天齐!”然后纷纷从怀里摸出砍刀,斧头等凶器,不顾一切地朝我们扑来!
杀!
李富强脸色一狠,一声令下,狼群出动,三楼大厅里人狼混战,场面血腥而壮观。
尽管只是绘画世界里的假狼,但这些狼的凶暴程度,却比真实世界的野狼要狠,个个行动灵敏,专盯着人喉管咬,一会功夫不到,就放翻了五七号人。
但信徒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这帮人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双眼血红一片,各式冷兵器不要命地往狼身上招呼着。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之前那对农村父子,居然也加入了战斗,刀斧交加间,血肉横飞,小伙让头狼咬到了脖子,他竟不管不顾,浑然察觉不到疼痛,手中尖刀朝着狼肚子一顿猛扎,三两下就杀死了头狼。
“别啊……不能杀人啊!这是违反规定的……”
我亲爱的,美丽的吴师傅,此刻已经被眼前的血腥画面,给彻底看傻了,直愣愣站在那,不知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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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混战,血流成河,残肢断臂乱飞,台上的我,撕着刘小燕的头发,将她拖到被烧成灰烬的红衣前,我用脚踢了踢灰烬,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取下刘小燕嘴里的臭袜子,我冷声对她道:“你说出阴师在哪,我给你条活路,你不说,我现在就弄死你。”
刘小燕非常硬气,下巴被捏的粉碎性骨折,她嘴却依旧硬着:
“你知道吗,互助会在全国有千千万万的分会,你们今天毁掉的,只是其中之一。”
我心唰地就凉了一大截,如果刘小燕说的是实话,那这只红衣阴师,可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
全国一千个分会,同时在为它源源不断地供给着活人魂魄……
互助会,究竟在尝试复活怎样的大凶之物啊?
刘小燕跪坐在地,怨毒地看着我:“灵魂能量……已经积累的足够多了,阴师就快复活了……跑不掉的……都跑不掉的,阴师要将这人间,变成第二个地狱!”
“原来你级别不够,你不知道啊。”我冲她笑着,臭袜子塞回她嘴里,一个大比兜子扇过去,刘小燕半张脸顿时肿成猪头,白眼一翻,直接被我扇昏死了过去。
我轻轻提起刘小燕,将她丢到吴珊面前,然后朝台下望去。
“李三坡,你疯了吗?没有阴差敢像你这样杀人!陈山火是不会放过你的!”吴珊察觉到我眼中浓烈的杀机,立刻阻拦我道。
我说你别拦,今天这三楼一个不留,全都得死,但凡活一个出去,互助会都可能死灰复燃。
再说了,这帮邪教徒已经不是人了,他们中的大半,灵魂都是缺失的,神智也已经被高维能量磨灭了,你看他们一个个跟行尸走肉似的,还有点人样吗?
陈山火想找我麻烦,让他随时来!
此时,李富强的狼群基本被清场了,剩余几只身受重伤,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悲鸣着。
场面上还剩下三十多位邪教徒,我跳下台,边走,指尖边轻描淡写地虚点着。
一道道金色佛光闪出,将邪教徒的脑袋西瓜般崩的粉碎,骨骼碎片混合着血腥组织漫天乱飞,我不管不顾,下手毫不留情,偶尔有刀斧砍上我身,也伤不到我分毫。
不动明王降魔咒启动,我肉身强横到超越铜皮铁骨,有邪教徒疯狗般挥舞着消防斧砍来,我故意不躲不闪,拿肉身硬接,斧刃闪着阴光砸在我前胸处,只见金光一闪,咣地一声巨响,邪教徒虎口震断,血流不止,斧刃更是被崩的卷开,重重落地。
我低头撕开衣服一瞧,前胸只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痕,快速复原如初。
真不错!我欣喜地笑着,双臂前后连抓,抓爆四个邪教徒的脑袋。
我这还没渡劫呢,肉身就强横到这种程度了?等我哪天真到了修罗境,人间兵器,又岂能伤的到我分毫?
邪教徒再中邪,再不怕疼,终归也只是凡人,我是在阴间三万厉鬼中厮杀出来的人,就场面上这点人数,哪够我杀的啊?
半根烟的功夫,在场三十多位邪教徒一个不剩,全部血肉横飞,惨死当场。
这还是我为了验证肉身强度,刻意放缓了速度,我如果全力一击,一道烟潮打过去,一秒之内,就能让这三十余人灰飞烟灭,但凡能剩下点骨灰,都算我学艺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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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珊哪见过这画面啊,注视着满地残肢碎片,这姑娘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嘴连连干呕。
我擦了把脸上的血,环顾四周,气场雷达般透出去,扫描着三楼大厅。
不对,还有东西在喘气!
我阴冷的眸子扫向后侧,那里有几张倒塌的桌子,下边藏着人。
我大步走上前,猛地把桌子掀飞出去,将那人狠狠拽出来。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面相慈祥和善,佝偻着背,看上去特别可怜。
这老太太年纪和我奶奶相仿,我看到她,立刻就联想到了奶奶。
老太太被我提溜出来,吓的是脸色惊恐无边,哭的那叫个惨啊,拼命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啊……”
我听到水声,低头一瞧,老太太竟直接给吓尿裤子了。
“你干嘛?还不快放手?”
吴珊将刘小燕五花大绑后,见我像提小鸡似的提着那老太太,吴珊顿时大怒,指着我厉声道。
李富强收起画笔,来到老太太跟前,问她:“老奶奶,刚才所有人都中邪发疯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受影响呢?还知道找地儿躲起来?”
老太太被我掐着脖子,哆哆嗦嗦道:“我,我是经邻居介绍,头回来这听课,我想求求神,给我孙子治病啊。”
李富强又问:“你孙子什么病?”
老太太说:“视网膜脱落,瞎啦!”
李富强瞧了眼老太太的影子,对我道:“这老奶奶寻常打扮,也没穿红衣红裤,而且影子也是完整无缺的。”
“她应该没骗人,哥你放了她吧。”
我一脸嗜血地冲李富强冷笑:“你懂个鸟?滚一边去!”
说着,我掌心漫出金光,朝老太太天灵盖狠狠拍去!
“住手!”
吴珊身影鬼魅般一闪而来,用力捏住我的手腕,美丽的眸子泛出烈火,怒视着我:
“李三坡,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吧!你杀这些邪教徒也倒罢了,这老奶奶今天头回来,她跟互助会又没有关联,你连她都要杀?”
“你是人?还是畜生啊你?”
李富强此时也看不下去了,跟着一块指责我:“你从阴间回来,怎么就变的这么冷血了呢?你忘了吗?你曾经也是个盲人!”
“人家要不是为了给孙子治眼睛,又怎能大半夜来这鬼地方治眼睛呢?都是被生活逼到绝路的苦命人,你放她一马,又能怎么地?”
我眯着眼,瞧向老太太,老太太吓的神智都有些模糊了,可怜巴巴地冲我求饶:
“后生,你发发善心,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吧,我想赶回去给我孙子做早饭啊。”
“是吗?”我阴阴地笑着,手指一用力,直接捏断了老太太的一根锁骨。
老太太口中黑血一涌,模样凄惨至极,双腿悬空,单薄的身子筛子般颤抖不停,弥留之际,她嘴里含糊念叨着:“我孙子……爱吃油条,煮鸡蛋……我捡破烂,存了一块八,够……够买几颗鸡蛋了。”
“剩下的钱……不知够不够买……油条……”
“好孙儿……每次都让奶奶先吃,奶奶骗你说不饿,那是奶奶……舍不得吃啊!”
“奶奶老了,捡不动破烂了,奶奶不怕死,奶奶就怕死后……你没人管。”
老太太口中流血,眼中流泪,将死的那一刻,她仿佛在烛光中,看到了孙子天真可爱的小脸,这人间凄惨的一幕,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也不禁会黯然落泪。
李富强和吴珊都瞧傻眼了,李富强是个直性子,到了这,他才不管我是不是他哥呢,指着我鼻子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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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珊更是气的双眼喷火,酥胸急促上下起伏着:“我也懒得和你这种肮脏,下贱的东西废话,作为你的顶头上司,我命令你立刻放了这老奶奶,你敢抗命?我回去立刻禀报陈山火,调遣阴兵来缉拿你!”
这里面有个事。
我之前讲过,我的狐瞳在经过佛光加持后,能看清世间一切邪秽。
这老太太不是人,是灰家的老鼠仙,而且道行要比黄皮子仙舅姥姥高的多,之前这些教徒,就是受到老太太的言语蛊惑,发疯中邪的。
老太太很会表演,且精于算计,刚才她故意施展法力,模仿出粗沉的男声来蛊惑教徒,所以李富强和吴珊才没能怀疑到她。
可我一眼就瞧出了这只老鼠仙的真身。
这位老太太,和互助会要复活的红衣阴师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耐着性子给她俩解释,李富强听完,神色半信半疑,后退了两步。
吴珊却铁了心把我当弑杀变态的人渣看待了,她看我的眼神,是一脸的厌恶加嫌弃,双手叉腰道:“陈山火对你评价很高,结果你怎么是这么个垃圾呢?”
“老话讲的真对,男人外表越好看,内心就越肮脏,这是我头一回当你搭档,也是最后一回了,我嫌你脏,你知道吗?”
李富强挠着头,小声嘀咕道:“那你还偷看他洗澡?还看了几千遍?”
吴珊俏脸微微一红,怒视李富强。
我无奈地摇头,说吴师傅,你真的误会我了,我的眼睛……
“你别跟我废话,我让你放人!听到没有?放人!”吴珊怒不可遏,唾沫星子崩我一脸。
我悲叹一声,松开老太太的后脖子。
刚才我掐她锁骨时,宛如在掐一根金刚石钻探头,给我疼的呀,指骨差点硬生生崩断。
你就想这老太太肉身有多强横吧。
此时的我今非昔比,哪怕来十个舅姥姥,在我面前也不可能坚持过三息,只能说这只老鼠仙的道行,实在太过可怖,按目前的体系来划分,她至少得是修罗境大后期的实力,甚至可能接近黄泉境了。
我能勉强拿捏她,能掐断她一根骨头,但要说杀她,目前的我还真就做不到。
老太太吓到腿都软了,倒地后,她跪坐在地上,痛苦地用衣袖擦着嘴上的鲜血。
吴珊看的是心疼不已,上前扶住老太太,说奶奶你别怕,我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我拉着李富强往后退,我这个人心性再差,这点城府还是有的,我不会因为它人的误会和谩骂而动怒,吴珊这姑娘人挺好的,我真不愿看着她白白送死。
可她今晚必须得死,专家楼就是她的坟场,这是她的命,古代妖狐给出的死亡预言,岂能是儿戏?
就算老太太不杀她,她也会死在其他东西手里。
老太太躺在吴珊柔软的胸怀里,虚弱地笑道:“闺女,你人真好。”
“我都不忍心杀你。”
话音一落,老太太张嘴对着吴珊轻轻一吸,当场就给这姑娘吸的融化了,身体连带魂魄,一股脑化作烟雾,给老太太吸的一丝不剩。
整个过程眨眼间就完成,吴珊甚至连叫都来得及叫一声,顷刻间玉魂含恨陨落。
李富强彻底愣住了,这一切来的太快,让人始料不及,上一秒,他还跟着吴珊一块骂我,下一秒,就眼睁睁地看着吴珊被吞噬,这换成谁,谁也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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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噬了阴差吴珊后,老太太舔着嘴唇,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瞬移到了窗台上。
此刻她脸上的慈眉善目统统消失一空,连皱纹和老年斑都消失了,她的面部皮肤变得光滑而白皙,却纵横交错地布满了血红色的抓痕,像不久前才跟野猫搏杀过似的。
“真好,又香又滑,味很不错!”老太太跟只黑毛大老鼠似的盘在窗台上,伸出细长的黑色舌头,舔着掌心,又疑声道:
“可是,我吃完怎么跟没吃似的,肚里空荡荡的?”
我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对她道:“孙子视网膜脱落,捡破烂,买油条,买鸡蛋?”
“老前辈故事编的不怎么地,但煽情这块,戏做的是真足啊。”
老太太脖子不动,那惨白色的大脸盘子720度不停旋转,阴狠狠地冲我道:
“戏不做足一点,怎么能骗到阴差的同情呢?”
“可惜啊。”她脸盘停止转动,看向不远处吴珊身上褪下的白裙:“你这小孩招子够亮,眼睛够尖的,一眼就瞧出了我的真身。”
“害的我断了根锁骨,才把那小贱丫头唬住。”
李富强听完这句话,头发连根炸起:“你?你为了吞掉吴师傅,故意让我哥掐断了锁骨?”
“不然呢?”老太太阴损地笑着:“不舍生取义,又怎么杀身成仁啊?”
我强按下杀机,朝着老太太缓缓靠近:“老前辈怎么称呼?”
老太太也不忌讳,指着自个介绍道:“我没名没姓,孩子们都叫我灰奶奶,我家住吉林四平妖魔山上的老黑坟圈子里,黄二姑是我家邻居。”
这里有必要讲一下,动物仙家,无论是挂靠在弟马身上修行,还是野外的散仙,它都不能给自个取具体的人名,因为六道不许它这么起,它再成精它也是动物,动物就不该有人的名字。
它敢坏规矩,六道就要降雷劫下来惩罚它。
所以很多动物仙家起名都是这样婶的,舅姥姥,窦姐,胡二爷,黄二姑之类的,它起的很模糊,听着总像谁家亲戚,因为这样就不算触犯天条了。
这不是我瞎叽霸乱起的,这是有原因的。
我听完灰奶奶自报家门后,我就问她:“前辈,你修出今天这样高的道行,一定是很不容易的,你说你干啥不好,怎么就混到如此卑贱,跑来给阴师当狗腿子了呢?”
灰奶奶咔咔嚓嚓地摇晃着脖子,说:“这位阴师可不比别人,早在民国年间,它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位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大能了。”
“它当年临死前,给徒子徒孙说,百年后,它会重返人间,今年,刚好是它的百年,它铁定是要回来了,你们谁也阻拦不了。”
李富强气到咬牙切齿,浑身发抖,吴珊的死,深深刺激了他,指着灰奶奶怒道:
“老猪狗,你还真是阴师的狗腿子?”
灰奶奶桀桀地笑着:“别说这么难听,我是阴师的仆人,阴师在世时,我在它家打洞居住过,那会我们就认识了。”
“阴师承诺过我,等它醒来后,会直接用法力灌我顶,将我道行拔高两个大境界!”
我想了想,突然问灰奶奶:“你这身修为,怕是有万年了吧?”
“不到万年。”灰奶奶看向我:“但是差的也不多。”
别把动物仙家的道行年份想的太过可怕,舅姥姥两千多年的道行,也不过如此。
但像灰奶奶这样接近万年的,还真是相当罕见。
据说这年份超过万年,它就不再是成精了,它得通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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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阴师的本体,又得恐怖到何等境界啊?
见我朝着她一点点靠近,灰奶奶有些警觉,摸着脸上的抓痕道:“小孩,你的确有两下子,你身上这些佛光,奶奶可招惹不起,你背后有菩萨,奶奶不能跟你斗。”
“但是你也别妄想能伤的了我,奶奶将近万年的道行,也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我摸着鼻子笑:“我哪敢啊我,我就想问问,刚才刘小燕说,互助会在全国都有分会,这是真的吗?”
灰奶奶点头承认,具体有多少个分会,她不清楚,但每一个分会都有一号像她这样的护法,负责保证会场安全。
我们把黑龙江的分会给铲了,这其实对大局没什么影响,红衣阴师复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且这玩意复活后,的确是打算把人间改造成第二地狱,它不只是说说,它是真的奔着这个来的。
灰奶奶跟我俩说着话,眼珠总有意无意地往远处的刘小燕身上瞅。
这姑娘被我扇成了猪头,此刻正五花大绑地躺在地上睡觉呢。
灰奶奶就跟我说了:“小孩,你我之间无怨无仇,也没必要闹的这么僵,你让奶奶把刘小燕带走,今天的事,咱俩一笔勾销。”
“回头我还要去阴师面前美言你几句。”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道:“那必须的,这女的就一普通人,我要她干嘛?你带走吧!”
这回,李富强总算是学乖了,我说要放人,他一声都没敢吭,他知道我的行事风格,我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放人。
灰奶奶要走,我没能力阻拦,但她必须要留下点什么当个念想,这也算是对吴珊之死的交待。
我和李富强让开身位,灰奶奶感激地看了我眼,窜下窗台,这老太太也不防备,仗着一身通天的道行,三两步就窜到刘小燕跟前,弯腰去拉她。
我妖异的眸子死死盯着灰奶奶的背影,双眼瞳孔剧烈收缩着,我没动。
老太太将刘小燕扛起来,转身往门外走,我还是没动。
都快走出门了,我居然还没动。
这时候,李富强就有点沉不住气,焦急地在我耳边小声道:“你真要放她俩走?”
所以我总说,年轻人不要太年轻,李富强常年在龙虎山修行,没怎么接触过江湖,这里边的很多道道,他是看不明白的。
我早给灰奶奶下了幻术,现在的我,已经彻底摆脱了幻术形式的拘泥和固化,我能自由表达自己的高维愿望,将幻术以任何可能的行式展现出来。
第一次实战运用,我未免有些生疏,幻术启动的速度自然就慢了点。
当灰奶奶走到门跟前时,高维能量这才展开,老太太猛地停住脚步,僵在原地,背一驼,嘴巴长的老大,嘴角都裂出血了。
“老妖婆子中幻术了!”李富强总算看明白了,但又没完全看明白,此刻灰奶奶所经历的幻境,只有我一人能瞧见。
刚开始我也在犯难,这老妖魔具体怕什么呢?
当我看到她脸上那些抓痕时,心中立刻就有了个念想。
黑夜已经彻底消失了,一并消失的还有这栋专家楼,以及密林环绕的白骨滩子。
这里是猫的世界,除了猫,什么也没有,在灰奶奶面前,耸立着一只山峰那么大的猫妖,四周的荒野里,数亿只野猫正虎视眈眈地包围着灰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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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奶奶抬头注视那猫山,当场就给看傻眼了,猫妖抬腿,楼房那么大的一只猫爪,当场就给灰奶奶拍扁了,老太太躺在地上,嘴巴长的老大,四下的野猫哇哇叫着,疯涌着往她嘴里钻。
猫捉老鼠,这是大自然进化链的规则,即使灰奶奶这种境界的大仙家,也不能违背。
目光从幻境中收回,我手掌一翻,翻出一把藏青色的烟刀,塞到李富强手里:
“去,把这老瘪犊子的一条胳膊卸下来。”
“记住,只卸胳膊,别的企图会惊动她,老畜生挣脱幻境的瞬间,你会死!”
李富强郑重地答应了声,深吸一口气,发了狠,攥着烟刀就上去了。
一刀斩过,灰奶奶一条胳膊被连根斩断,从肩头滑落掉在地上。
我派李富强卸她胳膊,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让胖子练练胆,多经历点江湖血腥。
但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万年的老鼠仙,用常规方法是不可能杀的死的。
真拿烟刀往灰奶奶心窝子里扎,反而要出事。
李富强这一刀下去,灰奶奶一整条胳膊落地,伤口处却一点血没流出来,而且最渗人的是,那条胳膊落地后不久,竟砰地炸出一团黑烟!
等黑烟散去,地上的胳膊消失了,变成了一堆黑毛老鼠,这些老鼠每个都有手掌大小,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拼凑成一根胳膊的形状。
灰奶奶不是人,她全身都是由老鼠拼凑出来的。
李富强得手后,没敢在原地停留,立刻拽着刘小燕回到我身边。
地上的老鼠们吱吱乱叫,猩红色的眸子齐刷刷瞧向我们哥俩,它们闪电般窜回到灰奶奶的断臂处,重新组合成了一条新的胳膊,连特么衣服都没破一点。
等李富强回来后,我亲自试了下,一道烟鞭甩出去,掀飞了灰奶奶的天灵盖,结果和胳膊一样,老畜生的脑壳里居然也是密密麻麻的黑老鼠,这些老鼠根本杀不完,喷泉似的从脑壳往外涌,天灵盖没一会就愈合了。
收回烟鞭,我无比忌惮地望着灰奶奶,我只能用幻境困住她,却没法对她造成物理杀伤,不管打哪,最后打出来的都是一堆老鼠。
我试着朝她点了几记烟山。烟山是青丘三生指劫的第二式,能让事物快速衰老,但它却对灰奶奶没半点效果,我每点一指,老太太身上就吱地传来一声老鼠惨叫,显得滑稽又恐怖。
没多久,灰奶奶就从幻境中醒来了。
老太太蹲在地上,嘴里不断往外吐着猫毛,紧接着又喷出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老鼠血,活动着酸疼的胳膊,她虚弱无比地看向我,眼神透出浓烈的怨毒:
“这是?幻术吗?能让幻境和现实这般高度重合,这等境界,世间怕是没几人能做到吧?佩服,佩服!”
“小师傅,算你狠,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老太太身体直接炸裂开来,化成无数只黑毛老鼠,朝着四面八方快速逃窜。
眨眼的功夫,场面上所有老鼠一只不剩,全跑没影了。
李富强看的是目瞪口呆,好奇地问我:“哥,她这个逃跑用的遁形术,是个什么原理啊?”
我说这种是仙家独门的秘术,凡人是学不来的,以前我家老仙也会用,就是将身体化成许多小蛇,敌人根本没法追踪,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仙逃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过这种遁形术每用一次,都会损耗些许阳寿,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仙家是不会用的。
由此可见,灰奶奶对我非常忌惮,老太太千猜万想,愣是没猜到我居然是个幻术师。
毕竟这个职业,在江湖极其罕见,很多修行人活一辈子也未必能遇上一个。
幻境让灰奶奶遭受了极大的内伤,她虽然仗着接近万年的大道行,硬是击碎幻境逃了出来,可出来后她就害怕了,生怕再中一回,所以没敢墨迹,拼着损耗阳寿的代价,直接遁形逃跑了。
我脸色有些阴霾,这老太太很厉害,她的肉身不吃杀伤,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逃走,却什么也做不了。
下次再碰上,她会变得更难对付。
灰奶奶走了没多久,专家楼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人类似清洁工打扮,脸上蒙着黑布,还有一人身穿白衣白裤,瘦巴巴的,梳了个汉奸头,戴着金丝眼镜。
那两个清洁工进来后也不说话,开始将地上的残肢尸体往麻袋里装,又用工具清洗地板。
我问你们干啥的?金丝眼镜从怀里摸出令牌,向我表明身份:“我们是中阴后勤组的,来打扫现场。”
我嗯了声,轻轻将刘小燕踢过去:“这女的你们也带走吧。”
清洁工抬起刘小燕,一并将她塞进麻袋里。
金丝眼镜看了看尸血遍野的三楼大厅,厌恶地用手绢捂住口鼻,干净的皮鞋绕开血迹走上前,递给我一张问卷表:
“李先生,你把这个填写一下,请务必在表中详细阐明,你为何会以这种残忍的手段,杀害这么多无辜凡人?”
我目光直勾勾盯着金丝眼镜,点了根烟,用烟头在问卷表上烫出个洞。
这人可能也察觉到我不好惹,干笑着往后退:“没必要这样吧,我们也是秉公办事……”
我懒的和后勤组的人废话,抽着烟往楼下走,李富强紧随其后,一脸愧疚道:
“哥,刚是我不好,我不该骂你冷血的。”
“原来你早就瞧出她是老鼠仙了,我啥时候能练出你这么好的眼力件啊?”
我头都不回道:“慢慢来,多看多学吧,这就是个经验的问题,脏东西这玩意接触多了,你哪怕是个瞎子,也多少能嗅出点臭味。”
李富强连声点头称是,擦着胖脸上的冷汗:
“哥,我觉得大事不妙了,咱哥俩第一天上班,就赔进去一位老师傅,中阴会不会迁怒于咱们呢?”
我边下楼边冷笑:“该迁迁,该怒怒,爱叽霸谁谁,吴珊是该死的鬼,这个咱们是拦不住的。”
说话的功夫,我俩走出专家楼,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不过这事还远远没完,互助会这么大个邪教组织,全国那么多家分会,每个分会还都有灰奶奶这样的护法,就中阴那点可怜人手,肯定是处理不了的。”
我说着话,正准备回家睡觉呢,远处传来一阵冷笑声:
“中阴没你想的那么烂。”
我回头一瞧,一男的,头戴纸帽,身穿一件血红色的古代长袍,正阴惨惨地站在小河边冲我招手。
这人正是我的上司,中阴阎王陈山火。
李富强眯着眼扫视陈山火,偷偷问我:“哥,这老爷们是个什么境界?”
陈山火站那么远,都能听清我俩说话,朗声回答道:“我是地狱境。”
我俩给他这番话惊出身冷汗,我还没到修罗境,陈山火比我硬生生高了两个大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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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乖乖低着头走到陈山火跟前,这位阎王上下打量着我,一眼就瞧出了我体内的佛光,但是他也懒得多嘴去问,只是冲我点了点头:
“你在阴间收获了机缘,这很好。”
我本来就挺怵这人的,他这阎王身份,本能地让人灵魂根子里心生畏惧,在知晓他这逆了天的道行后,我就更怵他了。
深吸一口寒气,我对陈山火道:“报告组织,我对组织不忠,上班第一天我就杀人了,还杀了三十多口。”
“另外,我没能保护好吴师傅,我的失误,导致了吴师傅的死亡,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请组织立刻开除我!永不录用!”
陈山火没好气地看着我:“不了,你这样的人才,世所罕见,失去你,对中阴是巨大的损失。”
“至于吴珊之死,那是她命中注定,与你无半点关系。”
我无奈地摇头苦笑,我硬背这口锅,就是巴望着中阴震怒之下,给我开了,可惜我的算计又一次落空了,陈山火并不打算放过我。
他冷嘲热讽地损了我一番,又看向一旁的李富强:
“小胖子,你不用害怕我,我和你师父是至交好友,你当阴差这件事,其实是你师父的意思。”
李富强挠了挠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师父总说,他的朋友个个都是怪胎和歪瓜裂枣,没一个像人的。”
陈山火也不在意,淡淡道:“走吧,我带你们去中阴看看。”
我俩这不去也不行啊,只得硬着头皮跟他后面,走进了树林子。
清晨的树林,地面上盖着薄薄一层雾,阳光斑驳地照进来,空气鲜甜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野性。
树林正中的空地上,有一个小破木屋,陈山火打开屋门走进去,没了身影。
我一瞧,屋里黑压压一片,心一横,也跟了进去。
进屋的一瞬间,眼前的世界立刻瓦解,崩碎,我出现在了一个阴暗,诡异的空间内。
这地方有点像上世纪的老式电影院,很大,一排排座椅被整齐有序地摆放成梯形,下矮上高。
能容纳数百人的观众席,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男女。
陈山火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见我和李富强都是一脸的懵逼,他冲我俩招手:“愣着干嘛?过来啊。”
我俩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我往前方瞧去,只见舞台上摆着一排桌子,后面坐了几个戴官帽的人,正低头翻看着卷宗。
这些人对面,站着个男的,被阴兵押解着。
我懂了。
这里是阎王殿,是人死后,灵魂接受审判的地方,它有点类似人间的法庭,下面还设了观众席供人旁听。
陈山火翘着二郎腿,指着那些戴官帽的人道:“这些都是阎王,咱们中阴大大小小的阎王,目前一共有一万名,其中四千名归我管。”
所以目前的中阴,有两个管事的大拿,陈山火是其中之一,只有这两位大拿,才配称之为阎王爷,这两位爷手下的这一万名小阎王,说白了都和我一样,中阴的打工仔而已。
我问:“所以你混的没人家好,人家管六千名阎王,你只管四千。”
陈山火点了根烟抽着:“是啊。”
这人涵养真好,我怎么拿言语刺他,他都不生气,不过当大老板的,好像都是他这操性。
这时,台上一阎王放下卷宗,抬头对那男的道:“你的一生,可以用几个词来高度浓缩,概况。”
“愚蠢,自私,怨毒,下贱,贪婪,懒惰加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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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阎王非常严厉,讲话毫不留情,给我和李富强听的是一跳一跳的,仿佛受审的是我俩似的。
那男人五十来岁,身穿寿衣,一脸油汪汪的横肉,生前应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主,听完阎王的概括,男人脸色死灰,也不敢吱声。
一位女阎王问他:“闯关和下阴间,你二选一吧。”
那男的迟疑片刻,颤声问:“闯关是什么意思?”
女阎王面无表情道:“就是按照你生前的善恶因果,生成一道道幻境,你一关关地去闯,每个人的关卡都不一样,有的特别简单,进屋吃顿饭就算过关了,有的则是尸山血海,惊涛骇浪困难重重。”
男的刚想问啥,女阎王立刻打断他道:“你能通过全部关卡,你就可以投胎回人间,下辈子重新当人。”
“你若是闯关失败,你就下地狱。”
这就是人死后,灵魂审判的真实现场。
李富强好奇地问陈山火:“所有人死后,都必须经历这一出吗?”
陈山火摇头:“极善之人,死后不必接受中阴审判,直接往生天神道,恶人死后也不用来,一步到位下地狱就完事了。”
“来中阴的,只有芸芸众生罢了。”
我想了想,突然问陈山火:“有比天神道更好的归宿吗?”
陈山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有,六道之外有的是更好的世界,不过那些地方,距离我们太过遥远,不是我们能企及的。”
我若有所思,目光挪回到台上。
女阎王给的两条选择,对这个男人都很不利,所以,他会选择将全部赌注押到闯关上,还是保守起见,选择去阴间呢?
我们都期盼地等待他的答复,男人很纠结,半天不吱声,好像在权衡阴间和地狱,哪里更好似的。
给女阎王一下整不耐烦了,拍着桌子厉声尖叫道:“快点选!”
“我……我选择闯关!”
“带走!”女阎王手一挥,阴兵押着男人就下去了。
关于阴兵,没什么太多可介绍的,阴兵们身穿统一的黑色制服,外披一层薄薄的皮甲,有点类似人间的警察,他们一个个面如白纸,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一脸的死气。
男人被带出场,不一会,就有阴兵来汇报:
“他闯关失败了,我们把他扔进了第五狱,铁树狱。”
接下来审判的,是一位妇女。
妇女上台往那一站,女阎王低头只看了两眼卷宗,就拍案怒道:
“堕胎等于杀人!你不知道吗?”
妇女愣了愣,掩面大哭:“我是护士,我是白衣天使,我堕个胎怎么了我?”
女阎王把卷宗撕的粉碎,朝妇女扔去:“下贱的东西!哭?你还有脸哭?你该下无间地狱!”
台下的李富强看的是直摇头:“这审判强度,也太夸张了点吧?”
陈山火对他道:“你在这看,我跟你哥说会话,马上回来。”
他一招手,立刻有人送上茶水,果盘和点心,李富强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那边吃边看。
陈山火领着我出门,外边是一条巨大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两侧全是刚才这样的审判厅,我跟随陈山火七拐八拐,一路来到他的办公室。
我进屋一瞅,里面普普通通,就一平常人家的书房,除了桌椅书柜之外,并没有摆放什么奢侈之物。
地上的摆着个小香炉,往外冒着袅袅青烟,办公室光线阴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
我掀开窗帘瞧出去,外边是一个寂静,诡异的巨大峡谷,和金玮的描述完全一致,峡谷中没有一点风,树叶子上落着厚厚一层灰,数不清的男女正排着队,有说有笑地等待着闯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间死的人太多,一万个阎王每天连轴转,都审不过来。”陈山火背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嘴里含着烟斗:
“再说了,阴间鬼的密度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一些无关紧要的猫狗,直接安排他们闯关,闯不过下地狱就完事了。”
我注视着窗外欢声笑语的男女:“他们知道他们即将要下地狱吗?”
“无所谓。”陈山火吞云吐雾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场电影,有主角有配角,而他们,只不过是一群连脸都没资格露的臭跑龙套的,谁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呢?”
我收回目光,看向陈山火:“所以,主角是谁?”
陈山火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主角只有两个,分别是你和我。”
我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点着烟深深吸了口:“那吴珊呢?配角?”
“吴珊是你手下的阴差,可你好像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所以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何这样抗拒你,和你所代表的中阴了吧?”
我直言不讳道:“陈山火,你跟六道一样无情,冷酷,我在你身上没嗅到半点人味,你别指望我能替你卖命。”
“在中阴打工,我也是迫不得已,早晚有一天我会跑的。”
陈山火轻咦了声,眨着眼问我:“跑?跑去哪?去749局?去马义的里世界当土皇帝吗?”
我没吱声,其实里世界我压根没考虑,我打算去修罗道当阿修罗,因为青丘还需要观想一幅画,才能脱困,那副画存放在修罗道,所以那地方我迟早都得去。
我与修罗道,只差一步之遥了,只要过了断离舍的大劫,我就可以走了。
而且我不光自个走,我还要把我家人都带过去。
见我半天不吱声,陈山火叹了口气:“吴珊早就该死了,她的阴寿耗尽了,这次铲除互助会窝点的行动,是她主动申请的。”
“但阴差和活人不同,阴差的阴寿耗尽后,并不会直接死去,而是开始承受种种痛苦,像厉鬼那样,每天生不如死。”
“想结束这种痛苦,只能舍弃阴身,这是每一个阴差的宿命,也是六道对她们的诅咒……吴珊成功做到了,她将腐朽而痛苦的阴身赠与了灰奶奶,她的灵魂终于解脱了出来,可以前往下一站了……”
我惊疑地注视陈山火,内心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他是阎王爷,他不能撒谎骗我。
原来阴差,并不能正常地迎接自然死亡,每个阴差都必须像吴珊那样,在寿终正寝后,选择被外物所吞噬,以这种惨烈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使命,永远地离线。
吴珊早知道她会死,她选择死在了我面前,死在了灰奶奶的口腹之下。
难怪,灰奶奶吞下吴珊后,说她跟没吃东西似的,肚里空荡荡的,她吞下的只是一副早已死去的空皮囊,她能不空吗?
想到这,我脸微微一红,说陈哥你早点讲嘛,你不说我哪能知道呢?
陈山火笑了笑,这个人很少笑,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我总算有了点人味了吧?”
怕我不放心,陈山火拿起遥控点开墙上的大电视,画面一打开,我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裙的美丽姑娘,正站在一条林荫小道上冲我招手。
这姑娘正是吴师傅,舍弃腐朽阴身后的她,灵魂即将前往天神道享福了。
而这条林荫小道,正是通往天神道的唯一路径,小道上鲜花盛开,空无一人,景色优美至极。
“我好想再和你搭档一次,可惜我要走了,再见了李三坡,下辈子我还要来偷看你洗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吴珊冲我盈盈一笑,转身离去。
我痴痴盯着吴珊离去后的林荫小道,摇头叹息。
命运无常,人世间本就没有所谓的永恒,连宇宙都要在熵增的诅咒下最终归于热寂,更何况渺小的凡人呢?
陈山火关掉电视,将烟斗里的灰磕在烟灰缸里,说:“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至少我不会撒谎,我在六道面前许下大愿,敢撒一句谎,六道立刻让我灰飞烟灭。”
“所以你根本无需防备我什么,你可以完全地相信我。”
我冲他笑了笑:“我以为互助会这件事,会让你暴怒如雷,要么给我开了,要么扣我些阳寿啥的。”
陈山火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茶:“你昨晚的杀戮行径,的确违反了中阴规定,但万事都有特例,其实不光你,我也觉得中阴太过迂腐无能,中阴这台机器啊,像个迟暮之年的老人,已经生锈到即将报废了,急需你这样新鲜的血液来润滑。”
陈老板这番话,完全说进了我的心坎子里,我一下就对这人的印象好了不少,至少他懂得变通,并且迫不及待地想通过变通来改变艰难的现状。
陈山火开始跟我讲中阴改革,说中阴现在由两位阎王爷一同管事,陈山火这一派,属于改革派,他提倡成立一个全新的部门,名叫“夜行者”。
夜行者的功能类似阴差,但权利比阴差大的多,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夜行者杀人,杀鬼皆无禁忌。
夜行者将负责维持人间的阴阳平衡,这个部门的行事风格,一定是非常狠辣果敢的,旨在挽回中阴早已衰败的颓势。
将来,夜行者还要一点点吃下阴间,让中阴重新恢复对阴间的掌控。
这是好事,这是中阴翻盘的最后希望,这件事做好了,以后中阴这个词,将成为让一切恶人恶鬼闻风丧胆,望风而逃的强力组织。
问题是,另一位阎王爷对于陈山火的改革提议,却持反对意见,这人是出了名的保守派,它的主张就是维持现状,只要下边不乱,它才懒的多看一眼呢。
它那边不点头,夜行者部门就成立不起来。
对方手下有六千阎王,话语权自然也比陈山火大,陈山火以很隐晦的方式告诉我,他想把那个阎王爷除掉,只要这人死了,以后整个中阴,他陈山火一家独大,再不可能有人能阻拦他改革了。
当然了,中阴内部的派系斗争,不是我这样的小人物能掺和的,陈山火之所以跟我讲这件事,是因为他看好我,他觉得我将来能起来,到那时,他希望我来他身边,当他的左膀右臂。
“你从啥时候开始修行的?”陈山火摸了摸头顶的纸帽:“去年?”
“我给你算宽裕点,从你一生下来,你就开始修行,区区26年,能修到这等道行,都已经算天才了。”
“你26岁,一只脚就已经踏入了修罗境,你这哪是天才啊?你是异端!是妖孽!我在14亿茫茫人海中找寻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肯错失你这样的顶级妖孽呢?”
他说话时无悲无喜,褒奖之词用的却非常大方,听的我热血沸腾,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笼络人才的惯用伎俩,他说不定对手下每个阎王,阴差都这么讲过。
“陈老板言重了,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啊?”我客气地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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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马义,749局,和他们新发现的那个里世界。”
他先是夸奖了我一番,说我这事做的很对,没有辜负他对我的信任和期许,他很高兴我在马义和中阴之间,选择了后者。
毕竟前者,是一条扭曲,阴森和血腥的毁灭之路,后者才是通往天堂的光明大道。
巴拉巴拉讲了半天,陈山火这才进入正题。
原来中阴这两天,已经在749局安插进了特工,那边的实时情报,陈山火每天都能收的到,通过目前的情报来看,这个所谓的里世界,依旧还处于死气沉沉的状态,马义将一亿生魂献祭进去,并没有让里世界的天空变亮,它之前啥样,现在还是啥样。
月球表明般的地形,沙化土壤,到处漆黑一片。
我听到这,心里咯噔一跳,看来,马义将里世界打造成极乐净土的野心,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不过马义有件事讲对了,里世界,的确是脱离六道掌控的一处独立世界,可它偏偏又处于六道的坐标体系之中,这很奇怪,从未有这样的事发生过,就连陈山火对此都感到不解,他也想知道里世界的起源,那里,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749局的真实地址,被隐藏在上京石景山区玉泉路,我国第一台大型粒子对撞机下方,数千米的地下之内,因为涉及到国家顶级机密,那里具备全球最顶级的磁场和辐射隔绝能力,中阴无法直接窥视到749局的秘密,自然也无法看见里世界具体长啥样。
目前那边的消息,只能通过特工以隐秘的方式传达。
在陈山火这种地狱境的大能眼中,修罗境以下,皆是不入流的蝼蚁,鉴于马义道行低微,陈山火认为,目前他和他的里世界,暂时不会掀起什么风浪,可以放在一旁不去理会。
但马义通过引魂幡,从阴间掠走一亿生魂的这件事,明显是打破了生死平衡,这笔账,中阴迟早是要找马义算的。
我一听到这,连忙道:“老板,你和马义之间的事,我跟到这就算完了,后续我不能参与。”
“我知道马义对你有恩,你对此有心理负担。”陈山火道:“不过他那点金钱方面的小恩,你早就还给他了,你不欠他的。”
我说那也不行,马义再坏,他对我从头到尾没产生过一丝恶意,他只是个不想死后下地狱的小老头,你们之间怎么掐,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掺和。
陈山火很痛快地点头:“行,我答应你,这事先放一旁,现在讲第二件事。”
互助会。
从中阴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刘小燕跟灰奶奶并没有撒谎,互助会的确在全国有很多分会,这是个非常庞大的组织。
每个分会都有主持人,护法和对应的红衣图腾。
互助会运行的原理简单粗暴——通过图腾散发出的高维能量,虚假地满足信徒的愿望,获取信任后,这时就会从红衣中偷偷伸出“影子手”,来抢夺信徒的灵魂。
被抢魂的人,并不会立刻死去,他的灵魂被打开缺口后,就像漏了洞的水管似的,一点点跑光,流进图腾中,成为阴师的养料。
阴师应诺之事,多半不会成功,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十天之内,信徒灵魂流失一空,凄惨死去,换下一批信徒入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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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完,沉思片刻道:“我反正就寻思吧,这阴师至少目前,还是处于一个很虚弱的状态中的,不然它也不能用这种卑劣下作的手段,来抢夺凡人魂魄。”
陈山火十指相握,托住下巴道:“但是这个数量,你考虑过吗?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会需要吞噬数量如此众多的魂魄,来复活自身呢?”
“全国上百家分会,每天就算十个人受骗,互助会成立至今,年头已经无从考证了,这些年,总共多少人死于阴师复活的野心之下啊?”
我沉默着,心中默念着让中阴都震怒的四个大字,红衣阴师。
所以阴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它复活后,真的会将人间变成地狱吗?
陈山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绝密资料,扔到我面前。
我撕开文件袋拿出来看,第一页纸的标题上,写着两个血红的大字:
【恶相】
我一看到这两个字,顿时心神大震,一下就联想到我在不动明王面前,许诺下的誓言。
我誓要替明王杀尽六道内的一切恶人,恶鬼和恶相。
前两个很好理解,这恶相是个什么意思,我属实没搞明白,但当时明王也没有对此予以解释。
中阴的这份绝密资料中,对恶相给予了详细的解释。
说人世间存在着八大恶相,分别是贪欲,色相,懒惰,嫉妒,怨恨,自私,痛苦和恐惧。
这八大恶相早在几万年前,就已经被中阴联合六道,以强横到无法想象的大术,给封印死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封印死了,那人间社会上为何还保留着八大恶相,而且还愈演愈烈了呢?
以上八大恶相,敢问世间亿万男女,谁不曾有过呢?
就拿我本人来说吧,这八大恶相,在我身上皆轮番印证过,我恨,我嫉妒,我贪财好色,我有时也会懒惰和自私,我时常感到痛苦和恐惧。
所以我才说人没意思,下辈子我不来人间了。
关于这些疑问,资料中也给予了解释,首先,恶相极难被杀死,这些东西是人生下来,骨子里就携带的基因。
所以这玩意只能被封印,以此来减轻它们对人间善恶因果的影响。
正因为恶相被封了,所以人间才能勉强维持着和平跟温饱,这些玩意虽然被封印,但它们依旧能从幽冥之中,释放出稀薄的负面能量,来影响世人。
但假如八大恶相挣脱封印,苏醒,那人间一定会立刻变成炼狱。
试想一下,将上述这八种负面情绪全部拉满,那人还能是人吗?他得变成怎样的怪物啊?
同理,将这些情绪全部消除,人也不能再是人了,每个人都成神仙了,那只能更恐怖。
所以中阴和六道能做的,只能封印八大恶相,将它们的影响压到最低,保持人间不乱。
如今,封印已经压不住它们了,八大恶相,即将一一苏醒。
我阅读到这,忍不住道:“那是封印过保质期了吗?再封一次不就完事了呗?”
陈山火都给我逗笑了,说我也不跟你讲什么高深原理了,我就给你举个简单例子,打开的罐头,能原样封回去吗?不能,因为它接触过空气,你就算强行给它封回去,它里面的东西也会快速变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恶相,也是一个道理,第二次封印,会让它变质,变的更糟,更扭曲更未知。
恶相有灵,恶相也会转世轮回,互助会供奉的这只红衣阴师,名叫罗红衣,罗红衣所代表的,正是八大恶相之首,贪欲。
而八大恶相排名的最后一名,恐惧,此相之前我还见过,他正是那个名叫遗相的老僧。
人临终时,面部所展示出的恐惧恶相,往往能印证他接下来的归宿,所以遗相本身,代表的就是恐惧的终章。
遗相本名古千愁,这老头很多年前很坏,成立了个叫“寒武纪”的邪教组织,意图用阴间的血来洗刷这个世界,但寒武纪已经被李富强的师父朱飞越,联合一个叫做李志文的男人,给连根铲除了。
遗相败给李志文后,彻底悔悟,这才去了黄泉许下大愿,并就此死去。
现阶段,遗相长眠于阴间深处,他这块没什么问题,不用考虑,目前人间的恶相,只剩下了七道。
在了解遗相的过往后,我往下翻看着资料,眉头皱成川字:
罗红衣死于民国年间,这人在世时,道行深不可测,极受贪欲赏识,死后也立刻被贪欲选为了转世传人。
所以说罗红衣无论如何,都不能复活,他只要降临人间了,他所代表的恶相贪欲,也会一同苏醒,到那时,人间距离地狱也就不远了。
试想下,将一个人的贪欲拉满,他会犯罪,会杀人坐牢,那如果把十五亿人的贪欲全部拉满呢?
到那时,人间势必会成为阴森弑杀的黑暗森林。
我看完资料,深吸了口寒气,将它推回到陈山火面前:
“你瞅啥?你还不赶紧去把罗红衣弄死?他哪天复活了,六道不得狠狠抽你大耳瓜子?”
陈山火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漆黑的阴光:“我不能去,我是阎王爷,我无权直接干预人间。”
“你去。”
“我差点忘了,我出门时被子忘收了,就这样吧,再见。”
我起身就往外走,我是答应过明王要杀尽六道恶相,但我掐不过的,我也不能硬上啊?这一点明王是同意的。
那罗红衣都特么能移山填海了,你陈山火地狱境的阴森篮子,连你都不敢去,你让我去?我芝麻大点的道行,我拿什么跟人家拼?
我走到门口时,陈山火轻声叫住我,说:
“我观察到你有一大劫,即将印证于你身,我可以帮助你渡劫。”
这时候青丘也在我耳旁道:“有阎王爷替你兜底,这断离舍的大劫会好过许多。”
“答应他!先把大劫混过去再说,杀罗红衣是后面的事,实在杀不掉,大不了咱们跑去修罗道投奔大小姐!”
一咬牙,我硬生生停下脚步,低着头返回到座位上。
陈山火早料到我会回来,柔声问我:“你这是个什么劫?你跟我说说。”
“断离舍。”
听闻这三个字,陈山火立马就把我的底牌揭穿了,他笑着道:
“你观想过不动明王的忿怒法相吗?巧了,我年轻时也曾观想过。”
我低着头不吱声,陈山火有些无奈地叹息:“你这孩子,到现在还要防着我吗?就你的那点小秘密,在阎王爷面前,还算秘密吗?”
停顿片刻,他又问我:“不动明王的十四根本印,你学的是哪一式?”
我告诉他我学了两式,分别是降魔咒和火焰轮止。
陈山火掌心对着空气一捏,直接捏出一大团棉花糖般的佛光:“你不行啊,怎么才学了两式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可是把十四式,一次性学全了的。”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好歹是中阴的大老板,你能要点脸么?”
陈山火老脸微微一臊:“哦,我把道行这块给忘了,你这样的小蚂蚁,能学走两式已经很了不起了。”
断离舍的渡劫期,长达一整年,陈山火拍着胸口像我保证,当我的大劫来临时,中阴将成为我唯一仰仗的底牌。
陈山火会派出最得力的手下,来辅佐我渡劫。
作为交换,陈山火要我替他除掉罗红衣。
目前罗红衣的灵魂复活仪式,已经基本完成,但光有灵魂还不行,他想在人间立足,还需要一具合适的尸身。
互助会已经找寻到了尸身,并且引导罗红衣的魂魄进入到了尸身中,但罗红衣毕竟已经死去了百年,他太虚弱了,这具尸身需要滋养,沉睡整三年,才能睁眼复活。
我的任务就是去毁掉罗红衣的尸身,只要尸身被毁,他的魂魄也跟着一起被打散,这样一来,贪欲就不会降临人间了。
唯一的难点在于,养尸地势必会由互助会的顶级护法日夜坚守,这些护法最弱的,也得是灰奶奶那一级别的,随便挑一个出来,也不是我能对付的。
好在养尸需要三年,时间站在我这边,我接下来,用一年时间度过断离舍大劫,等我提升至修罗境之时,同境界之下,不可能再有敌手,到那时,哪怕是黄泉境初期的脏东西,我也能碰上一碰,自然也就具备毁尸的实力了。
我跟青丘暗中商议着,都觉得这笔买卖可以做。
见我点头答应,陈山火从袖口抽出根黑糊糊的骨头,递到我手里:
“这根灵龙的骨骼,年份超万年了,蕴含着强大的高维能量,它原本是一位伟大修罗王的坐骑。”
我拿过龙骨把玩着,这玩意只有圆珠笔大点,别看它黑,它却有着玉质的外表,亮晶晶的很是轻脆,周身刻满了未知的符文,抓在手里凉丝丝的。
不用想也知道,龙骨是件伟大传承的秘宝。
陈山火说,这根龙骨能锁定我在人间的坐标,哪怕我再改变形象和身份,中阴也不可能跟丢我。
每当我遇到生死劫难时,他们这边也好派人来救我。
等等?
改变形象和身份?
什么意思?
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改变形象和身份呢?
陈山火笑了笑,说:“这和你接下来的断离舍大劫有关,但劫就是劫,我不能提前透露太多,总之,龙骨你时刻随身携带就对了。”
这事的确挺让我困惑的,不过陈山火不讲,我也就没再问,关于此劫的具体展开方式,回头我可以从青丘那获知。
少年形态的青丘在野狐禅世界里,和我同步端详着龙骨,看了片刻后,他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这个陈山火是真的抠门到家了,他赐你宝贝,却只赐了一半。”
“这截龙骨,实际上是一盏人皮阴灯的灯芯,他光把灯芯给你,灯怎么就不给你呢?”
人皮阴灯?
我心中震惊,神色却不起丝毫波澜,抬头瞧向陈山火。
陈山火并不知晓野狐禅和黑相术的事,见我盯着他瞅,他眉头一皱:“教养呢?说声谢谢就这么难吗?”
“陈哥,你对我不真诚。”我冲他笑着。
陈山火一楞:“我怎么不真诚了?阴间这么多阴差,我可从没给它们送过这么贵重的宝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语气很快软了下来:“三坡,你是天命之子,你的生死簿,完全就是一本无字天书啊,连中阴都读不懂你的命,但我却很看好你,我在你身上,可是下了很大的赌注的。”
“我不希望你出事,不想看着你死于断离舍的大劫,所以才破例赏赐你这根龙骨……”
我对陈山火的这番话并不感到意外,这个我早讲过,这世上没人有资格给我算命,我的命,谁算谁出事。
我耳边继续传来青丘的提醒声:
“阴间秘宝是分等级的,一品最高,九品最低,你的朱雀炉是三品秘宝。”
“而这盏皮阴灯,可是正二品的!比朱雀炉厉害了不知多少倍!”
“有了皮阴灯在手,你这次渡劫也就多了一线生机!”
青丘话音刚落,我立刻冲陈山火伸手:“陈哥,咱们都是大老爷们,痛快点行吗?”
“你送灯就送全套,光送我灯芯算咋回事?”
“皮阴灯,交出来吧!”
陈山火是万万没想到啊,我居然认出了这件宝贝,老登额头青筋一阵阵跳着,脸色立马就阴沉了下来:
“世间亿万苍生,你是头一个敢这么跟我讲话的。”
我觉得这没什么毛病啊,你让我杀恶相罗红衣,那你至少得拿出来足够的诚意吧?你不能说给我根烂龙骨,就把我当狗一样给打发了,还说什么锁定我人间的坐标,到时候派人来救我?
这大饼画的,我差点就信了。
还记得阴间加油站,阴天娘娘被雷劫活活劈死的画面吗?
修行人渡劫和死物渡劫是一个道理,生死只在眨眼间,等中阴的救援赶来,我早成第二个阴天娘娘了。
见我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陈山火有些疑惑地问我:“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你怎么能识得,这是皮阴灯的灯芯呢?”
我不吱声,陈山火眼珠微微一转,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冷哼道:“看来,你背后有高人指点,很好,很好。”
陈山火也不是个墨迹的人,我既然都开口了,他就很痛快地按下老板桌上的按钮:
“小冯,去把皮阴灯取来。”
话筒里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声音:“陈老板,皮阴灯已经被封存至禁忌物管理处了,虽然此物危害等级极低,但管理处的人说,最好还是不要让它出现在人间,免得别有用心之人……”
禁忌物管理处?那是个什么地方?
“少啰嗦,让你拿你就拿!”陈山火眉头皱着道:“管理处的人敢废一句话,我就派他们去阴间画地图!”
我喝茶抽烟,闭目养神,不一会,一姑娘手中捧着个方盒子,走进办公室。
这姑娘扎着个清爽的马尾,一副职场白领的干练打扮,丝袜高跟加包臀小短裙,放下盒子后,她还特意看了我两眼,俏生生地问:
“你就是李三坡啊?”
我说是,咋了?姑娘捂着小嘴,偷笑地跑出去了。
陈山火将盒子打开,刹那间,办公室温度低了至少二十度,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我耳边传来无数妇女惨烈哀嚎的声音。
种种恐怖异相表明,此物的来历很不一般,怪不得它比朱雀炉都高了一品。
木盒子一打开,我就看到了一盏古代提灯,这玩意也就一保温杯大小,上面是两个半圆形的纯铜把手,它整个灯罩都是由皮料制作的,椭圆形,呈现出病态的白色,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缝线。
人皮器具并不罕见,我那个傻兄弟杨业,在藏区密宗修行,他时常给我发来些皮唐卡,皮鼓之类的密宗法器,对于我这种常年和未知死物打交道的修行人来说,这些物件并不能给我的内心带来丝毫涟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这盏阴灯不一样,它灯罩并不是只有这薄薄一层,它很厚,同时又格外细腻光滑,它是用许多张皮料堆叠,缝合在一起的。
这很奇怪,这么厚的灯罩,里面的光怎么能透的出来呢?
所以这盏人皮阴灯,可能并不是用来照明的。
陈山火给我介绍这东西的来历,说这盏灯最早的主人,是一位古代的外道妖魔,它耗费半生心血,制造出这盏阴灯,其最初的用意,不过是用来囚禁那些背叛过它的女子。
所以阴灯时常会发出女子的哀嚎,哭泣声。
我听到这时,不禁皱眉,这位妖魔的一生,究竟被多少女子背叛过啊?咋就混的这么惨啊?
所以这玩意对我来说,具体有啥用呢?
我细细抚摸着阴灯,摸到个小铁拉环,轻轻一拉,阴灯盖子就开启了,我将之前那根漆黑色的龙骨插进灯座里,拧紧,可它依旧没亮。
“光有灯芯还不行,还需要燃料。”陈山火向我介绍道:“阴灯以灵魂为燃料,点燃后,可以帮主人快速吸收周围的气场。”
他这解释的跟没解释一样,我一个马上要渡劫的人,我要气场干嘛呀我?
陈山火也不管我听没听懂,自顾自暇道:“皮阴灯非常宝贵,一旦现身人间江湖,势必会引来疯狂的抢夺,我怕你本领低微,把握不住这笔富贵,所以才没敢给你。”
我不以为意道:“陈哥,你也太瞧我不起了,你说的江湖人,是爬阳楼的那拨人吗?以前没修行时,我遇上江湖人的确犯怵,现在?哼,就把那帮小篮子们的道行加起来,再乘以十,不也得被我一招杀到血肉模糊吗?”
陈山火阴沉着脸摇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要小瞧人间这巴掌大点地方,其中当真是卧虎藏龙,大能辈出,就我这地狱境的道行,我去人间都不敢保证百分百不翻车,更何况你呢?”
他大手死死按在阴灯上:“小心使得万年船,这盏人皮阴灯,你必须要妥善保管它,此物一旦落入江湖,落入修邪法的大能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再三保证,陈山火这才撒手,接下来,他先是教了我一段“藏器”口诀,我按着他教的念:
“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快快显灵。”
在我朝着阴灯滴血后,此物化作一道黑光,一股脑地钻进我意识深处。
原来人类的意识,是可以当做储藏室来使用的。
我面露喜色,一动念想,阴灯立刻完整地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特新鲜,展开,收回,一遍遍试着,一旁的陈山火看的直摇头:
“这么简单的法术都不会,你是怎么修到今天这境界的?”
朱雀炉和阴如意,也被我用同样的方法藏入了意识中。
“阴灯的具体用法,回头我再慢慢说给你听。”青丘对我密语道:“现在,你跟陈山火讲,在你渡劫的这一年当中,你的肉身必须要保存在阴间,由陈山火亲自看管。”
肉身?保存在阴间?
难道接下来我灵魂要离体不成?
“这个回头我再一点点跟你解释,总之,必须要让他答应这个条件,不然就免谈!”
我提出这项要求后,陈山火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这是小事,我答应你就是了。”
至此,我和中阴达成约定,我要在一年后,替中阴彻底摧毁罗红衣的尸身,确保恶相贪欲不在人间苏醒,作为回报,中阴赠送我一套完整的二品秘宝,皮阴灯,而且这一年期间,中阴负责保存我的肉身,并在关键时刻给予我必要的增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修罗道,自然也成为了我的唯一退路,到时候我万一没掐过罗红衣,中阴必定要迁怒于我,到时候我就带着家人逃往修罗道。
事谈妥了,陈山火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跟着他走出办公室,在迷宫般的走廊里七绕八绕,中阴的办公区域,设计的非常奇怪,有点中世纪城堡的调调,象牙石的洁白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历届阎王爷的画像,脚下是厚厚的天鹅绒红地毯,走廊里光线阴暗,四下寂静无声,两侧墙壁上是一扇又一扇的门,也不知里面都是啥。
李富强被两名工作人员带到我们跟前。
一看到我,李富强赶忙跑过来,兴奋道:“刚才他们让我当了回阎王,太过瘾了!我连判了三个狗篮子,我全给他们划拉进地狱了!”
“你都不知道,他们哭的那叫个惨啊,恨不得跪下来舔我脚。”
陈山火走在最前面,头都不回道:“你喜欢当阎王?将来我让你当阎王,不过你要先把阴差干明白了。”
李富强对这次中阴之行大感满意,啧啧感叹道:
“在中阴上班的感觉真棒,我活这么大,头回尝到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怪不得,每个人都拼了命挤破头地考公呢,原来戴乌纱帽,用权力拿捏人的感觉,竟是这般的美妙。”
陈山火:“来中阴当官当然好了,不过这人间的乌纱帽啊,能不戴就尽量别戴了,戴到后面,一身还不完的因果血腥债,下场往往是非常凄惨的。”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前,陈山火随意打开走廊中的一扇门,我往里面一瞅,顿时傻眼了,这扇门直通我家院子。
“李三坡,你回去准备好了,渡劫前,你大喊三遍我的名字,我就来接走你的肉身。”
陈山火说完,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跟李富强穿过门,回到别墅院子里,回头瞧,门消失了。
所以你说小小的中阴,为何却能成为六道的管理者,掌控人间的一举一动?别的不说,光是这近乎于瞬移的手段,就让人叹为观止。
以后出远门,能直接通过中阴中转就好了,机票都免了。
我回到家后洗了个澡,吃了些东西,又狠狠补了一觉,下午睡醒来后,青丘就开始给讲这个断离舍的大劫。
“李狐狸,你首先要明白,什么是断离舍?”
青丘正色道:“断,是指斩断一切人间因果。”
“离,是指离开自己熟悉的人生轨迹,迎接一段全新的,未知的人生。”
“舍,是舍去你所拥有的一切,这一条至关重要,它给你带来的痛苦也最大,因为你要舍弃的东西太多……”
“道行,金钱,朋友,家人,甚至你一直引以为傲的容颜……”
一道滔天的恶寒,顺着我天灵盖直达脚后跟,青丘这平淡无奇的几句话,直接听的我半条命都没了。
啥意思啊?
我把这些都统统舍弃,我还怎么活呀?
然后呢?
青丘盘坐在草地上,摘起一朵曼陀罗花嗅着,美到极致的脸庞看向我:“通俗点讲,接下来你的灵魂将离开身体,附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身上,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全没了,你将以一个普通凡人的姿态,活过这一年。”
所以青丘才提前让我将肉身保存在中阴,这样一来,即使我灵魂离体一整年,肉身也能保持青春活力,不会腐朽凋零。
“当然了,它既然是劫,肯定不能让你啥心不操,躺平度过这一年,你这段全新人生的开局难度,一定是地狱级的,你不但要在一系列阴森事件中,保证自己的存活,还要格外刻苦地修行,你必须在这一年时间内,从无到有,至少把道行恢复至你现有的级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青丘告诉我,在渡劫期间,我不许与家人和朋友联系,试图获取他们的帮助,但凡我有这个企图,雷劫立刻会降临到我头顶。
但中阴例外,我可以通过人皮阴灯,从中阴召唤援兵。
当然,我召不召是一回事,它来不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总之这一年时间内,我道行要是能恢复如初,此劫也就算成功度过,灵魂回归肉身后,我将直接踏入修罗境,成为一名真正的阿修罗。
好处不止于此,修罗境也只是保底,与其他修行人不同的是,我是不动明王菩萨座下的弟子,我若是能在这一年中,杀够足够多的恶人恶鬼,建立足够多的善果,那么一年后,我将直接一步到位,踏入修罗境的最顶点,第九重天!
按照修罗道的体系划分,每个大境界下边,又有九重天,九个小境界。
不过这个难度极大,按照青丘的说法,渡劫期间的我,能保证自身存活,顺带着修行就很不错了,其余那有的没的,不是我该优先考虑的。
上面说的是成功。
那要一旦失败,或者在这一年中,我遭遇横祸死去,那我的人生旅途,也就可以宣告终止了。
想挤身修罗境,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修行人,你横竖都得吃这一遭,谁也跑不了。
我听完,久久沉默着,青丘能告诉我的,只有这么多了,每个人的断离舍,其展开的方式都不尽相同,有的轻松,唱着歌睡着觉,一年时间就过去了,有的则难入行走在血腥地狱。
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逆天而行,有一点可以肯定——断离舍展开的方式越残酷,这个人后续道行的爆发就越猛烈。
相反,若是断离舍展开的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反而说明这个人的修行生涯已经到头了,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大致介绍完断离舍,青丘又跟我讲这个人皮阴灯,这玩意的用途之一,是帮助修行人快速捕捉,收集周围的气场,我是修佛光的,我到时候就能提着这盏灯,去寺庙中吸收佛光来恢复道行。
千万别小看它,人皮阴灯被定级为二品秘宝,不是没有原因的,有它和没它,完全是两回事,其中的好处我这会体会不到,到时候我就知道它的好了。
我深吸一口气,问青丘,断离舍啥时候来?
青丘答道,就这两天了,你做好准备吧,和家人告别。
……
吃晚饭时,我就跟家人说这事了,我说我道行即将突破,我得去无人区闭关一整年,这期间,我不能跟你们联系。
怕她们担心,渡劫的事我压根没提。
奶奶由两位姑娘,外加老姨照顾,我很放心,我本来担心灰奶奶会趁我不在,找我家人寻仇,但陈山火已经拍着胸口保证了,灰奶奶由他负责盯死,我家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陈山火亲自前来镇压。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让欧阳薇养几只猫来防老鼠。
我家都是修行人,沟通起来很容易,也都深知境界突破前的闭关,非常重要,一定不能被外界干扰,我说要离开一年,奶奶和老姨自然没意见。
只是给这俩姑娘,搞的挺闹心的。
昨个新婚夜刚过完,今儿个我就要走,一走还一整年,这换成谁,谁也接受不了。
欧阳薇和姜幼初听完,眼眶都有些红,我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抚,就从我开始修行到现在,每一天的日程都被安排的紧紧的,一件接一件事的来,我像个高速运转的机器,日夜连轴转,精神确实弄的挺疲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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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打算去哪个无人区啊?你一定要多带衣服,多带些钱。”姜幼初抓着我的手,一脸忧色道。
欧阳薇想了想,说:“一会咱们帮他收拾行李,能带的尽量都带全。”
我笑着摆了摆手,我除了自己的灵魂,什么都带不走。
奶奶放下筷子,认真叮嘱我道:“过去了别胡思乱想,好好修行,将来出人头地。”
“有洞府吗?”
“肯定有的。”老姨喝了口白酒道:“洞府都没有,那还闭哪门子的关?野外闭关啊?”
李富强叹了口气,说:“我也差不多该回龙虎山了,哥,跟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从阴间回来,道行进步了不少。”
我和胖子碰了个酒:“上山后别偷懒,把画魂术好好练,将来有空了,我去龙虎山找你玩。”
儿女情长的废话略过,回家的这两天,我每天夜里都在做剧烈的体育运动,尽量补偿俩姑娘的情感上的亏空。
另外呢,也是奶奶想抱孙子,可惜时间太紧,不知道能不能成。
就结婚这件事,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我有感悟了,结婚前是男孩,结婚后才成男人,它不是说组个队过日子那么简单,那是一种责任,很沉重的责任。
现在经济这么差,大量外资接连撤离,很多中年人失业,口袋里拿不出一分钱,每天坐在肯德基,星巴克一整天佯装上班,同时家里老人,小孩媳妇要养,处处都要用钱,那压力真的非常大。
整个人间上空,笼罩着厚厚一层戾气层,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厚。
我国传统文化与社会教了人们太多死法:为国捐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以我血荐轩辕,但就不告诉你为什么而活,怎么活,与谁一起活。
我们看书时,我们一定不能看到主角圣母,对我们而言,圣母是件非常煞笔,非常不可理喻的愚行,我们为书中角色的善良行径感到气愤,同时我们也在质疑,究竟是什么样的煞笔,才能写出这么圣母的书呢?
然而我们不知道的是,当一个社会开始嘲笑正直与善良的时候,这个社会已经进入了历史周期表。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当你阅读到这里时,你也成为了修行人的一员,而对于你我这样的修行人来讲,人间的很多东西,我们大可不必在乎。
每当我走在大街上,注视那些陌生路人时,就跟在看没有生命的落叶一样——清扫落叶,是清洁工的事,我嫌弃扫帚扬起的浮灰,我只会捂着鼻子快速绕行。
我们现在和将来所做的一切努力,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灵魂和肉身,彻底摆脱这个世界的苦痛,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做到这一点,那这社会上的一切悲惨,烦恼,痛苦和不公,都再与我们无关了。
如果某个修行人告诉你,他学这个是为了金钱,美人和受到尊敬,那他一定不是真正的修行人。
在我整个少年和青年时期,我一直在研究道教文化,我阅读过上千部道家典籍,后来我渐渐发现,道教和我追求的,完全是一个东西。
道家讲究修行,信仰灵魂飞升,今天我刻苦修行,是为了明天我能上天当神仙,但道家内部对此也有分歧,一部分道士觉得,灵魂飞升是完全扯叽霸蛋的,天庭早就不对咱开放了,与其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如追寻在人间长生来的实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于是就有了尸解成仙,尸解就是像夏蝉一样蝉蜕:人们明明看见他在此处死了,却又在别处再看见他。《太极真人遗带散》说:“凡尸解者,皆寄一物而后去,或刀或剑,或竹或杖。及水火兵刃之解。”
又有太清尸解法、太一守尸法、太极化遯法、鲍靓尸解法、太阴炼形、水火荡炼尸形、阴阳六甲炼形质法等等,名目繁多,但追求的东西只有一个——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实际上,我即将经历的断离舍大劫,也是尸解的一种表达形式,这件事的原理非常简单,有点类似凤凰涅槃,六道觉得我日子过的太清闲了,这个阿修罗的称号,绝不能让我拿的这般轻巧,所以它要狠狠地打压我,将我扔进人间的最底层的炼狱去历练,等我尝尽了那里的种种罪恶与怨毒之后,我将迎来浴火后的涅槃重生,到那时,就相当于人间已经被我打通关了。
临行前,我和杨业联系上了,我的这位背尸工兄弟,如今正在藏区的念青唐古拉山下,纳木错湖岸边的一处高台上修行。
纳木错是藏区第二大湖,是葬民心中的神湖,那地方如今成了景区,门票120,有4G网络覆盖,我俩视频连线后,杨业给我看湖岸边的景色,那湖蓝的简直刺眼,看的人想打喷嚏,我从未见过那么浓烈的蓝,它和海蓝还不同,它蓝的很不真实,那种色彩本就不应该在人间出现。
远处是一座座连绵的雪山,地面上的野草随风轻摆,一些牦牛,羚羊和野马在其中悠闲地吃着草,我终于明白人们为何不要命地往藏区和西疆跑了,我国很多地方的海边,海水是黑灰色的,死气沉沉,连带树从和灌木也都是死灰色的,刺毛乱炸的,像一团团黑绿色的垃圾场,但是你来到这些地方看,你就有种到了国外的错觉,那草,那山,那水那些色彩美的简直让人不敢睁眼,跟特么画出来的似的。
它不仅仅是美,美的还非常原始,野性,像是未被人类涉足过的净土,就连那里的每一条小河,都是碧蓝色的。
纳木错湖边的海拔,已经超过了5000米,杨业受高反影响,本就傻呵呵的脸,变的黑里透红,可他却很亢奋,他太喜欢藏区的生活了,他跟随一位老法师修行,每天就坐在湖岸边,迎着风吹日晒,不被外界打扰地修行,说这边太安静了,安静到只有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和呼啦啦的风声。
渴了饿了,进帐篷里吃糌粑,喝酥油牦牛奶,喝甜茶,吃手抓肉。
这里让人灵魂宁静,时间流淌的都浓稠且迟缓了,最重要的是,杨业这次跟对了师父,道行进展的非常迅猛。
“李兄弟,你给我的十万块,我都存着没花,这里用不上钱。”因为风太大,身穿羊皮袄子的杨业在视频里冲我大吼:“你快点来吧!你过来和我一起修行!”
我笑着摇头,我多希望我能在美丽无人的藏区渡劫啊,看了杨业发来的视频,我感觉那里简直是天堂,在认识秦子曼之前,我连东三省都没出过呢,托那姑娘的福,我坐飞机去了趟内蒙包头,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祖国的大好山河,我都一直没来得及看呢。
也不知这次渡劫的地点在哪?
听闻我要去渡劫,杨业就提议让他师父来给我祈福,藏区密宗的祈福仪式,是非常强大深邃的,于是我欣然接受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杨业的师父还没到,我耳边就传来青丘焦急的呼唤声:
“大劫要来了!李狐狸,你快喊陈山火来带走你的肉身!”
我草!
连跟杨业说再见都来不及,我匆忙挂断视频,口中大喝三声陈山火!
此时正是深夜,姜幼初和欧阳薇正一丝不挂地在我身旁熟睡,在我三声喊完后,前方的黑暗幽冥中,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扇门。
陈阎王从门中走来,冷冰冰地看了我眼:“李三坡,祝你好运。”
他走上前来,拉着我的手,将我肉身带进了中阴界。
进门的瞬间,我的意识彻底消失,眼前顿时一黑,就跟做手术前,麻醉师跟你聊天,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去哪玩什么的,聊着聊着,你大脑就突然关机了,再就啥都不知道。
我亲爱的朋友们,家人们,我即将前往远方,过上另一段人生,临走前,我将我的全部财产都交给了奶奶,我另外给两位美丽的姑娘各留了一大笔钱,我没有带行李和换洗衣物,什么都没带的就走了,正如我什么都没带的来。
……
人永远不会记得自己昏迷了多久,我们只知道昨晚上几点睡的,再由起床时间推断出昏迷的时间,仅此而已。
“喂!你醒了没有?你到底醒了没有?”
在无边的幽冥深处,我隐隐感到脸颊传来疼痛,似乎有人在拿大比兜子抽我的脸,我对此感到无比的愤怒,想睁开眼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可眼皮却像生锈了似的,沉甸甸的,半天睁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总算睁开了。
我迷糊地环视四周,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我正躺在一个病房里,四人间,我在靠窗的那张床上,床边站了两女一男,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瞅。
俩女的是护士,男的上年纪了,应该是主治医生,刚才就是他们仨里的一人抽的我。
“你总算醒了,再躺两天你就能出院了。”一护士冷冰冰对我道,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我叫住她,问:“我是谁?这里是哪?”
俩护士脸色都挺不耐烦的,看向一旁的男医生,却不料那医生更不耐烦,理都没理我就走了。
这三人离开后,我只得冲旁边床的人求教。
我已经意识到,断离舍的大劫至此已正式展开,我已经不再是我了,我的肉身被存放在中阴,灵魂穿越到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那么,我到底是谁?
旁边床照顾病人的大姐走上前来,拿起我的病历卡看了看,说:“你叫李丑,美丑的丑,你26岁,这里是第七附属医院,你已经昏迷好久了。”
李丑?
大姐一口湖南口音,难道我在湖南?
询问后我才得知,这里不是湖南,而是最南边的深城。
也就是说一夜间,我的灵魂从万里外的东北哈市,穿越到了广东深城,穿到了一个名叫李丑的小伙身上。
小伙和我同龄,也是26岁。
冲大姐致谢后,我凝视着窗外,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我的道行全没了,我成了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我独自一人躺在个陌生城市的医院里。
更恐怖的是,我的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这个李丑,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的双腿该不会被……截肢了吧?
我惊出一鼻子冷汗,赶忙伸手去摸腿,万幸,两条腿都还在。
我下意识抚摸着身体的其他部位,李丑的身材和我接近,瘦,中等偏高的个头,目前来看,这副身体并没有任何缺陷和残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耳边传来青丘熟悉的声音:“宝儿,别怕,有我陪着呢。”
我顿时感到宽心了许多,人在极度凶险的绝境之下,身旁要是能有个能说话的知心人,那一定是极好的。
因为很多时候,杀死我们的不是未知的恐惧,而是孤独。
又躺了一会,来了推着轮椅的女护士,这女护士人比之前那三个好多了,她吃力地将我从病床上扶起来,让我坐在轮椅上,然后推着我出了病房,来到走廊的饮水机前。
“渴吗?我给你接点水喝?”
我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护士接了杯滚烫的开水,递到我手里,太烫我喝不了,只好先拿在手里。
护士推着我出了病房,在满是刺鼻药水味的走廊里前行,这是我头一回坐轮椅,感觉怪新鲜的,但我依旧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走廊里不断穿行的医护和家属,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在用非常怪异的目光盯着我瞅,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带着强烈的惊讶和厌恶,仿佛我不是人,而是一只怪物似的。
不一会,她带着我来到外边的花园里,将我放在树荫下,见她要走,我赶忙问她:
“我在这住了多久的院?我为什么会住院?我的腿,怎么就没知觉了呢?”
面对我的一连串发问,这护士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给我解释道:
“你是因为车祸进来的,你昏迷了大概一个来月,我们以为你要成植物人了,都准备拔呼吸机放弃你了,没想到今天你突然就醒来了。”
她这番话的用词没问题,但语气却非常古怪,她好像并不希望我醒来,并对此感到非常失望似的。
“至于你的腿。”护士继续道:“你躺太久了,腿部神经都休克麻木了,感觉不到是正常的,过一阵就好了。”
“多晒太阳吧,晒太阳有利于康复。”
我答应着,突然对她来了句:“你知道吗,你长得特像我中学时的校花。”
不,她一点也不像,我需要从她口中获知更多的信息,所以我欺骗了她。
她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妇女,甚至有一点点难看,她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样评价过,愣了愣,她原本冷漠的眸子,立刻就变得柔和许多了。
“是吗?”她冲我笑了笑:“没看出来,你还挺会说话的。”
她本来丢下我要走的,她现在又停下脚步,不走了。
“姐。”我冲她笑着:“我住院的这段时间,我家人没来看过我么?”
女护士摇了摇头。
原来,李丑并没有什么家人。
护士告诉我,从我出车祸住院到现在,没有任何人来看望过我,他们也完全联系不到我的家人,好在有肇事车主和保险公司,替我缴纳了各种费用,不然我连这医院大门都进不去,我会像一只被撞断腿的狗一样,被人直接丢弃到垃圾桶里,并在那里静静等死。
而且她还告诉我,我入院时,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身份证,口袋里空无分文,甚至连手机都没装,人们从我的穿着打扮能看出,我大概率是个流浪汉,或者农村来城里做苦力的盲流,肇事车主当时也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今天真倒霉,撞到了一个臭要饭的。
另外就是,我大脑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失忆是很正常的,谁也没想到我会醒来,他们准备这两天就给我拔管了,顺便把我的器官捐献给重要的人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那个长的像主任的主治医生,看到我醒来,才会显得那么生气,女护士偷偷告诉我,主任已经收了病人家属的大红包,准备接受我的器官移植了。
对方是个很重要的大人物,是哪个地方的局长之类的,我这突然一醒来,等于就把这场生意给搅黄了。
很好,我叫李丑,我今年26岁,我在广东深城,我的职业是一名臭要饭的,我没有家人,大概率连家都没有,我唯一的财产是一张脏兮兮的身份证。
这场大劫,的确是以地狱难度展开的,但这也只是开始,更难的还在后面。
青丘对此却感到欣喜,按照他的观点,难度越大,我渡劫成功后修为的爆发也将更猛烈,更狂野。
前提是,别难过头,把自个给难死了。
“挺怪的。”女护士对我道:“我看过你的身份证,你明明是广东人,可你怎么满口的东北话啊?”
我的灵魂继承了李丑的身体,我的口音也覆盖了他原本的口音。
“我在东北生活过一段时间,顺带着学了点东北话。”我胡乱应付着,当时我还不知道,口音这件不起眼的小事,接下来竟成为了一个恶毒的诅咒。
护士将信将疑地看着:“在东北要过饭啊?”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一会到了12点,别忘了回病房吃饭,有人给你饭卡充过钱,你放心吃,但你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别吃太饱,知道吗?”
说完,护士就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在花园的树荫里发呆,接下来的每一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个小花园里度过的,我手里总是攥着一根小树枝,左右拍打着,驱赶那些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困了我就睡一会,醒来继续发呆,思考人这一辈子,思考我这场大劫的意义。
昨晚下过雨,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草丛里传来未知虫类的大合唱,南方的气候是如此的湿润,燥热,让我很不习惯。
渐渐地,我麻木的双腿,一点点恢复了知觉,我终于不用再坐轮椅了,但躺了太久,我小腿肌肉有了些许的萎缩,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的思维和意识非常清醒,我很快就适应了这幅全新的躯体,每日三餐我一顿不落,身体渐渐有些了力气,但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继承到李丑的记忆,这其实是件好事,我成为了一张白纸,在一个陌生的南方城市醒来,重新开启我的人生。
住院期间,我经常遇到一个老头,这老头六十来岁,戴眼镜,看上去挺有文化的,总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抽烟。
我看的很馋,我的烟瘾跟着我的魂儿一块来的,可我并没有钱买烟,终于有天我矜持不住了,我就走过去管老头要烟。
老头发给我根烟,我坐在他身旁一块抽,一来二去,我俩就熟了,交谈后我得知,这老头是某大学哲学系的教授,他女儿在这住院。
有天,老头突然问我:“有个哲学问题,所有哲学家都搞不明白,我反正闲来无事,就考考你吧。”
“你说,人为什么会死呢?既然出生就意味着死亡,那我们来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了想,答道:“作家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写道,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老头听完,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着我,说:“想不到,这种话居然能你这样的人嘴里说出。”
“我不相信你看过史铁生的书。”
我感到很费解,深城人都是这样傲慢的吗?我也是人,我又没缺胳膊少腿,我凭什么就不能看史铁生的书呢?
但我没法子跟老头动怒,我蹭了人家好几天烟抽,而且说完这话,老头起身就走了,走之前还将一整包软华子,塞到了我手里。
这包华子被我当成至宝,珍藏了很久,一直没舍得抽它。
一周后,我小腿萎缩的肌肉复原了大半,但走路依旧有点瘸,有一天,一个医生过来问了我几个问题,就让我出院了。
推过我的女护士也在场,医生走后,她偷偷跟我讲,说本来以我目前的身体状态,不该让我这么早出院的,但肇事车主存在这的钱,已经花的一分不剩了,就连我的饭卡里都不剩下几毛钱了,我又没钱往下续费,所以医院要赶紧赶我走,腾出床来让新病人住。
合情合理。
后来我想,李丑一定是幸运的,如果没有我的到来,他大概率永远不会醒来了,甚至院方已经多次试图拔下呼吸机,摘除他的器官,反正李丑又没有家人,谁会在乎一个要饭的生死呢?
但冥冥中有种力量在一次次阻止着他们,李丑需要时间,他必须活到指定的日子,迎接一个更高级,更强有力的灵魂的进入。
所以青丘才说,断离舍是场救赎,它不光救赎我自己,同样还救赎了李丑。
女护士走后,我从衣柜里拿出属于自己的衣物,一条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一双鞋底破着大洞的,满是油污的球鞋,以及一件皱巴巴的黑色外套。
再加上一张身份证,一包软华子,这些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离开前我特意在病房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利索,尽管衣着破旧寒酸,但至少我的身体是干净的。
洗澡时,我伸手擦掉镜子上的水雾,看了眼我这张脸。
在看清它的瞬间,我皱了皱眉,我是个经历过腥风血雨,多次行走于地狱边境的人,我见过太多外表丑陋的活人,也见过死物们尸体般扭曲的面容。
所以当我看到镜子里的脸时,我也仅仅是皱了皱眉,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李丑,他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现在也总算明白,人们为何总用奇异和厌恶的目光注视我了。
鉴于李丑就是我,那我还是以第一人称来叙述吧。
我身体有残疾,残疾集中在我这张脸上,我本身长的就挺不好看的了,五官毫无优点可言,再加上两个漆黑如墨汁般的黑眼圈,这就让我的整张脸,丑中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性,难怪人们会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原来是这个原因。
很多人都有黑眼圈,这不奇怪,但像我这么严重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我的黑眼圈甚至已经蔓延到颧骨下方了,连眉毛上方都被黑眼圈覆盖了。
我有着广东人白皙的皮肤,却又有着墨汁般的巨大黑眼圈,这让我看起来格外显眼,人们会误以为我是不是吸那东西的,本能地对我产生反感。
青丘说,这可能不是黑眼圈,而是胎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面部有致命的缺陷,我本来长的就丑,再加上这么夸张的黑眼圈,一个被硫酸毁容的人,都比我的情况好的多。
那么接下来我的存活难度,也就被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是啊,活着本来就很难的,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活着有多难,直到他大四快毕业时,去人才市场溜达着投简历,找工作,那时他才第一次意识到,活着,仅仅是活下去,竟然是件这么难的事。
在这片土地上,活着一直都很难,各朝各代都是如此,它从来就没有容易过,而我不单单要活着,我还要活的好,甚至要有闲暇去寺庙修行佛光,去恢复我消失的道行,这难度被称为地狱级,毫不为过。
我久久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叹息,我本是一个长相极美的人,我打小就长的好看,甚至早在婴儿时期,村里漂亮阿姨们就抢着抱我,喂我奶喝,上中学后,我身边的小女朋友更是没断过。
我早就习惯了走在大街上,被异性们投来诧异的目光,注视我的娘们从十几岁,到几十岁的都有,有些娘们盯着我看,看个把小时都不带停的,找我搭讪加微信的更是数不胜数。
连秦子曼那般高贵冷傲的姑娘,也拜倒在我的颜值之下,主动对我投怀送抱。
我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老天的馈赠,这很合理,我是个盲人,老天收走了我的眼睛,自然也要在颜值这块弥补我的缺失。
现在,我从一个极端坠入到了另一个极端,相信现在的我走在大街上,妇女们同样会对我投来诧异的目光,但这次她们的诧异中并没有爱慕,有也只有深深的厌恶和反感。
我李三坡,成了一个让人反感的人,一个连家都没有的臭要饭的,这种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感,让我感到阵阵恍惚。
还不够难,再难点吧!
很快我就调整好了情绪,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
六道,看着我!看我怎么把这手烂牌,打出王炸!
擦干身子,穿好衣裤,我离开了医院。
也顺走了医院的一条毛巾,一块香皂和一根圆珠笔。
我连双袜子都没有,因为两个鞋底都烂着个大洞,我半个脚掌直接接触到地面,出了医院,我注视着完全陌生的街道,随意找了个方向前行。
我是如此的卑微和丑陋,丑到惊世骇俗,但我走路时依旧挺着胸昂着头,无视路人们朝我投来的目光。
他们一个个都是可怜的蝼蚁,这些人死后都要去阴间和地狱的,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好了。
有什么可看的呢?我穿着寒酸,我的脸上有残疾,我走路一瘸一拐,就这些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呢?
深城对于我来讲,是个巨大的迷宫,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深城同样是包容的,全国各地的年轻人来到这里打工,谋生,在深城没有排外这一说,因为这里并没有所谓的本地人。
这会是中午,我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我很饿,我得先把肚子填饱。
通过多番询问,我找到了最近的超市所在——我可能小觑了丑陋这一劣势,在问路时,很多人并不愿意搭理我,甚至跟我多说一句都能让他们感到烦躁和厌恶,但我并没有对此感到不适,在恢复力量之前,我需要隐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穿行过十几条街道,我走进一家大型超市,几个姑娘正在用小杯子给人分发酸奶和橙汁,我上去各喝了二十杯,又来到卤制品区,各种卤牛肉,香肠,猪蹄,我每样都让他们切一点品尝,你看,在大城市,只要足够不要脸,想饿死还是挺难的。
我心有傲骨,不愿去餐馆吃别人吃剩下的残羹剩饭,那么就只剩超市零元购这一条路了。
卤制品区一圈吃下来,我也只是塞了个牙缝,我又跑去了零食区,一姑娘正在分发核桃酥,我拿起一小块塞进嘴里,表示吃太快没尝到味,又管她要。
姑娘给了我三四块,就不肯再给了,我一秒时间都不耽误,立刻去下一家吃,零食区吃到一半,我看向远处的冷藏区,眼睛顿时一亮。
有试吃火锅丸子的!那玩意顶饱,我过去连吃了两大杯丸子,终于招致了销售的质疑:“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有你这么吃的么?你到底买不买啊?”
我也不计较,笑着逃开,都出来要饭了,让人说两句也很正常。
冷藏区溜达完,我最后去了水果区,又吃了点火龙果和猕猴桃。
一女的拿小杯子给人分葡萄,每杯就两颗,那哪能够吃啊?我拍了下那女的肩膀,望她身后指,趁她回头的功夫,我抓起盘子里一大串葡萄,一口塞进嘴里,同时转身就走。
周围人对我指指点点,我根本不管不顾,当前的第一要务,是活下来,世人的指责和凝视,对我完全是免疫的。
我整个超市转着吃了几圈下来,除了遭至女销售的谩骂嘲笑外,并没有保安来驱赶我,这很好,这样的超市深城有好几十家,我每天换着吃,一月一个循环,离饿死就更遥远了。
吃了个半饱后,我终于没脸再搁里面待了,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刚好不远处有个大姐在收拾废纸壳,我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终于管她要来了块纸板。
解决了吃饭问题,接下来该解决更深层次的生存问题了,我的思路很明确,发挥我的专业特长,摆摊算命来赚点钱,晚上过夜也简单,找个公园一睡就完事了。
我拿着从医院偷来的圆珠笔,在纸板上写下“算命,看风水”五个大字。
想想又觉得不够稳妥,于是又加上了一句:“泄露太多天机,双眼几乎致残,算不准分文不收!”
我用胳膊夹着纸壳,四下张望,索性就在超市旁边找块地,摆好纸壳,盘腿往地上一坐。
结果刚坐了没一会,就让巡逻的城管给驱赶了。
那收废品的大姐也是东北人,见我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她热心给我指点迷津,说这里是商业街,这里没你摆摊的地儿,你得去龙岗区的横岗公园,那地方算命的很多。
刚好,我目前所在的位置恰好就在龙岗区,冲大姐再三道谢后,我就马不停蹄地往公园方向走。
我这左腿肚子,走路总是一抽一抽地疼,走的慢没事,一走快就瘸,就拐,再加上我刚出院,体力本来就差,等走到公园时,我满身满后背的虚汗,头晕脚软,脸色一定很差。
但我并不会去抱怨什么,社会最底层的牛马生活,本就应当如此,社会并不在乎你的死活,你饿死了就饿死了,没人会为你流一滴泪,要不是影响市容,你的尸体都不会有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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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摆就是三天,三天时间,我一单生意都没接到。
甚至就连上前咨询的都没几个。
并不是算命的人少,相反,横岗公园人流量很大,每天跑来问事,算命的人络绎不绝。
深城很包容,但深城同样很现实,人们来公园算命,总会挑选最年迈,最有资历的摊位,干我们这行,年轻,嘴上没毛是原罪。
想我李三坡,曾经也是大老板身边的御用风水师,在哈市不敢说混的有多好,但名声还是有的,结果来到深城,连当狗的资格都没有,每每看到身边的老头老太太摊位前,围满了看事的人,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老头们算一次要一百二百,我一次只收二十,可就这卑微的二十块钱,我都没资格去赚。
生活的苦难,似乎已经压断了我的腰,夜里公园的长椅又冷又硬,我睡的很不踏实,总是睡到半夜被惊醒,恐惧地注视漆黑的四周,我开始有些驼背了,头顶的日月星辰反复变化,我希望我的眼睛依旧清澈,眸子里依旧有光。
好在有超市,公园有自来水,我有毛巾和香皂洗脸,我总不至于渴死饿死,渐渐也习惯了躺椅的硬,但这三天以来,我经常感到头晕眼花,时常被饥饿感折磨和困扰,我刚出院,我太虚弱了,急需补充营养,不然我连人皮阴灯都取不出来,就算身处寺庙,我也吸不走半点佛光。
到第四天时,我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时间我有的是,这场劫要渡一整年,可是眼下,我急需解决吃饭问题,附近的超市已经对我产生警觉了,有两家甚至已经不许我进了。
再不赚到钱,我真得去要饭了。
熬到第四天的傍晚时,我意识开始模糊,我一整天没吃到东西了,刚才我去追赶一位来公园看风水的妇女,我说姐,你别听那老头的,他讲的不对,我来给你看,看不好我一分不要你的。
追出公园时,迎面遇上了妇女的老公,他冲上前,朝着我肚子上就来了一脚。
这老爷们一米八几,二百斤的吨位,我打不过他,这副躯体太过弱小,弱小到连拳头都捏不紧,我只能选择低头认怂,在周围同行们的哄笑声中,我狼狈地退回到公园一角的树荫里,蹲下,抱膝,颤抖。
嘲笑和挫折并不能影响我分毫,我是修行人,这点心性还是有的,只是这该死的饥饿啊,折磨的我要发疯,我在饿鬼道的那段日子里,都没曾挨过这种饿。
再不吃点东西,我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收摊吧,在公园附近找个小饭馆,看能不能遇到好心点的老板,赊我一顿饭吃。
就在我迷瞪的功夫,突然一根香烟,轻轻探进了我嘴里。
我叼着烟抬头瞧去,在我面前蹲着个男的,这男的三十来岁,瘦,脸很白,戴副金丝眼镜,穿的也很笔挺,皮鞋乌黑锃亮,肩上背着个电脑包,造型像极了附近写字楼里刚下班的小白领。
男人长相极其普通,属于那种一旦丢进人海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回的类型。
这男的替我点上烟之后,直勾勾盯着我,问了句:“你眼睛咋了?咋这么大的黑眼圈?”
我深吸了口烟,太久没抽,这猛的来一口,尼古丁打的我头更晕了:
“这不是黑眼圈,是胎记。”我一屁股坐倒在地,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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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四天没开张,饿坏了吧?”
说着话,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百元钞票,在我面前晃了晃:“你真会算命吗?来,你给我算算。”
其实判断一位师傅会不会算命,非常简单,他如果只跟你讲过去,说明这个人很厉害,是一位高人。
如果他对你的过去只字不提,光跟你扯未来,那这个人一定是骗子。
因为过去,是已经发生的,是被写入生死簿中无法更改的事实,而未来,一定是不确定的,是可以根据现有的蛛丝马迹来乱编的。
我久久地凝视这男的,说了四件事。
第一,你最近做过阑尾手术,这是我根据你脸部右侧颊车穴,第三根横纹处的暗沉瞧出的。
第二,你结过两次婚,你的第一任妻子嫌你穷,跟人跑了,第二任死了,要么死于流产,要么死于心脏方面的疾病,这是我根据你面部坎宫,离宫和坤宫的气场瞧出的。
说着,我分别指了指他的人中,眉心和左眼上方。
第三,你离宫不好,坎宫被动受伤,再结合丙火和天英星的信息来看,你以前曾开过饭店,但是很快就倒闭了,而且赔的很惨。
我前三条说的都是男人的过往,关于他的未来,我只字未提。
顿了顿,我最后道:“第四,你是个贼!”
听完前三条,男人面部未起丝毫变化,始终直勾勾地盯着我,当听到第四条时,他湖水般宁静的脸上,猛地泛起了剧烈的波动!
“你?你?”
男人站起身,后退两步,紧张地扫视了一番四周,然后激动地指着我:“小兄弟?你这算命算的也太狠了吧?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怎么瞧出我是……等等!不对!”
他又开始左顾右盼了,他是应该感到惊讶,他打扮的太干净了,他的眼镜,他的电脑包,他锃亮的名牌皮鞋,他那双保养到极好的柔软双手……他身上的每处细节,都无法让人把他和贼联想到一起。
可他的确是个贼,而且还是手段特好的那种。
我说的这四条,条条都说进了他的心坎子里,男人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他边后退,边止不住地四处张望着,似乎想从傍晚公园稀稀拉拉的人群中,找出便衣警察的影子。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他所从事的职业,注定了他胆子比一般人大,他也意识到他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男人深吸口气,转身走出十几米远,回头,冲我招了招手。
我抓起纸板,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我可算是重重松了口气,来横岗公园摆摊的第四天,我总算能吃上一顿饱饭了。
我们一路离开公园,男人越走越快,见我脚步有些不利索,他皱着眉停下等我,我俩穿行过几条街道后,走进了一家小川菜馆中。
馆子火爆的炒菜声,酒客们的吆喝声和咒骂声,总算让男人彻底放下了戒备,他选了张空桌,招呼我入座,将塑料菜单丢到我面前:
“饿坏了吧?随便点好了!”
我也没跟他客气,点了京酱肉丝和水煮肉片。
男人接过菜单,添了道锅巴肉片,又要了几瓶冰镇啤酒。
等菜的功夫,我俩坐那就开始聊了,男人告诉我,他名叫文尊(这大概率是个假名)江苏盐城人,他让我管他叫文哥。
文哥说,他的确是在三个月前,做过一场阑尾手术,他有过两次不幸的婚姻,第二任妻子也的确是死于难产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文哥曾在老家,和朋友合伙开过一家海鲜大排档,后来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赔了个倾家荡产。
五年前,他独自一人来深城闯荡,他来的时候和我一样,穷到身无分文,后来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盗门,开始靠手艺活谋生。
盗门,又叫空门,属于江湖外八门之一,无论是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土鼠,还是占据一方,拉杆立旗的响马流寇,甚至包括荒郊野岭挖坟掘墓的摸金校尉,这些都算是盗门之人。
以前那会,盗门还分红盗和黑盗,红盗属于义贼,只偷富贵当官人家,现在早没有红盗这一说了,盗门只剩下黑盗了。
但和一般的小贼不同,盗门内部结构错综复杂,分工明确,他们一般都是团伙作案,三四个人一组,由一名老师傅带着,有放风的“掌眼”,有在一旁打掩护的“偏将”,也有专门负责销赃的“师爷”。
宝强,德华和葛优演的天下无贼都看过吧,情况大差不差,电影为了吸引观众,情节一定是夸张的,但现实中的盗门内部,竞争同样非常惨烈,经常发生为了争抢同一只肥羊,两拨人血拼的画面。
文哥介绍完自己,又简单询问了我的情况后,感慨道:
“你这个算命确实厉害,我活这么大,全国各地跑过来了,你这样的是独一号,人家算命一般先问八字,姓名,然后结合手相一点点的掐指算,算出来的还不一定准,到了你这可倒好,见面啥也不问,看一眼,就一条条地往出说了,说的还都一条比一条准。”
“别说横岗公园了,我感觉把半个深城的算命老头老太太加起来,也不如你的一小片脚皮。”
我闻着厨房里传来的油烟香味,一个劲狂吞口水,我真是饿惨了,饿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文哥打开冰啤酒,给我满满倒了一杯,一个劲地唏嘘,说我这样的高人,竟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说着话,他手掌突然一翻,将我的身份证和软华子放在了桌上。
我的心咯噔一跳,惊疑地看向他。
这个人从头到尾,没跟我发生过丝毫物理接触,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顺走我的口袋里的物件,那他一样也能用刀片,悄无声息地划破我喉管。
想到这,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鼎盛时期的我,自然不把文哥这样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放在眼里,但如今我落难了,身无分文地迷失在南方深城的巨大迷宫中,文哥成了我遇到的第一个贵人。
我忌惮地看了眼文哥,将身份证和烟收回口袋里,文哥笑了笑,说:“我想摸一个人的兜,他捂的再紧都没用,他兜里的东西横竖都得是我的。”
“李丑,你刚才给我算命时,前三条你都给出了依据。”文哥跟我碰了个杯,问我道。
“这第四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我可从来没在横岗公园做过案子啊,那地方便衣很多的。”
我告诉他,我是通过气场判断出的,我道行是没了,但狐瞳还在,修行人对气场的捕捉,是非常敏锐的,一个陌生人往我跟前一站,他大概从事什么职业,我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文哥听我讲完,非常错愕地看向我:“按理说,你这么有本事的人,不该沦落到今天这地步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叹了口气,也没多解释,文哥摸着下巴想了想,说:“横岗公园那地方不行,你再别去了。”
“那里摆摊算命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人家是有固定顾客的,你这样的小年轻,不好跟人家竞争。”
“再说出入公园的,也基本都是些穷人,有钱人谁去那啊?穷人,一定是没有认知的,他分不出个好坏来,你从穷人手上赚钱,你只会越赚越穷。”
我虚心地请教文哥:“那我应该去哪发展呢?”
文哥是深城当地盗门的人,在深城发展多年,他是个贼,我不能指望他给我介绍有钱老板,但文哥至少能帮我找到个落脚点。
文哥眯着眼,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开始给我讲他这一行,说现在不比以前了,现在人出门不带现金,所以扫街只能扫一些手机,金银首饰之类的,属实没什么赚头,所以文哥所在的这个团队,主要在一些高档小区作案,专门盯着贪污蛀虫和其情妇的家下手。
从选择目标,跟踪,踩点到最后的下手,可能会持续几个月,甚至是半年时间,可一旦成功,拿走的金额数量往往非常巨大。
这些人家里一定藏有很多现金,古董字画啥的,关键是他们的钱不干净,被偷了也不敢报警。
尽管如今不比当初了,但哪怕他们团队里最底层的成员,一个月拿七八个也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我听明白了,文哥之所以跟我说这些,是打算拉我入伙。
对别人来讲,这可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手法不会可以学,经验没有可以练,只要胆子够野,心够狠,快速发家致富不是梦。
但这条路并不适合我,我是来渡劫的,渡劫的前提是亲身体会人间最底层的艰辛与苦难,我要是去当贼,这劫可就彻底渡歪了。
另外就是我这从小惯的臭毛病,我总想着凭自身知识去赚钱,哪怕赚的少,一次十块八块的我都愿意,让我当贼?我这傲骨首先就不能答应。
文哥说这些时,眼神有意无意地观察我脸色,见我不吱声,他知道我对此没兴趣,也就不再提了。
菜上桌了,我再也顾不上讲话了,端起饭碗就埋头猛造,这几天给我饿的呀,恨不得立刻吞下一整只烤全羊。
虽然李丑身材和我一样,他胃口可比我大多了,饿的也更快,这一会功夫不到,一碗米饭就给我干的底朝天了。
文哥一直没动筷子,将他那碗饭递到我面前,说:“风水算命讲什么?讲的就是名声,谁也不愿意找无名之辈算命,谁都想找好的,因为好的才算的准啊。”
“所以啊,你现在得等,等一个机会,把名声一炮打响,后面你路就好走了。”
“摆摊算命这件事,你先往后稍一稍,你现在不具备这条件,等你在深城站稳脚了,你再一点点往这方面发展。”
文哥是个贼,他赚的再多,他混的也是底层江湖,自然没法给我介绍什么客户。
我含糊地答应着,将米饭倒进鱼香肉丝盘子里,开始扒拉。
文哥又喝了两杯酒,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对我道:“要不,你先进厂吧。”
说深城宝安区那边,有大片大片的电子厂,周围住宿,吃饭啥的也便宜,我可以先去找个厂干个把月,存到点钱了,再图谋更好的发展。
听到进厂两字,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但你说就我这条件吧,属实也是太为难文哥了,我这脸丑的比毁容都惨,狗见了都嫌弃,我身无分文,三天饿九顿,一条腿还瘸着,不进厂,我又能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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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干了三大碗米饭,将一桌的菜席卷一空,我身子这才有了些暖意,头不晕了,背不驼了,意识也清醒了。
我终于活过来了。
文哥结了账,招呼我出门,轻车熟路地进了家手机店,又管店主要来台来路不明的二手手机,办了卡,递到我手里,最后领着我去路边的旧衣服摊上,给我选了套像样点的行头。
我终于有袜子穿了,也有了双完好的运动鞋,我把换下来的衣裤和臭鞋子全部扔进了垃圾桶里,我终于不再是盲流了,总算有了点人样。
这些衣裤都是小区旧衣服回收箱里的,很便宜,连衣服带鞋,全套下来也只花了二十来块钱。
别觉得文哥小气,他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他也许是被我的才华震惊到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欠我的,也不代表他非要帮我不可。
我们一生经历不了几次他人的雪中送炭,但每一次,都值得我们铭记终生。
弯腰系好鞋带,我对他道:“文哥,谢谢你,你这个恩将来我一定要百倍报答。”
文哥点了点头,往我兜里塞了五百块钱:“我给你个地址,你现在就拦车去龙华区,那边小旅馆多的是,最便宜的房一晚上才20块。”
他又跟我交待了些注意事项,当初他刚来深城时,也曾在厂里干过一段时间,他反复告诫我,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腿有残疾,因为即使像深城这般包容的城市,也没有残疾人的立足空间。
交待的差不多了,文哥摆摆手,转身就走了。
“李丑,咱们后会有期。”
注视着文哥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我这才离开,我并没有舍得拦车,而是步行去了龙华区,事实证明,我这个选择非常愚蠢,等走到龙华区,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我找了家20的小旅店过夜,后来我才知道,他们管这种房间叫挂逼房,楼下不远处还有10块钱一份的挂逼饭,如果连这个都消费不起,附近还有5块一碗的挂逼面。
为什么叫挂逼?因为只有穷到快死的人,才会吃这些东西,住这种房间。
这间六人房里,混合着脚臭味和烟味,六月的深城是如此的燥热,连空调里吹出的都是潮湿的热风,但这里依旧好过公园坚硬的长椅,我再不用担心半夜被醉汉吵醒,被巡逻的像狗一样驱赶了。
我摸着黑躺到床上,在室友震耳欲聋的呼声中,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被两个室友带着去吃挂逼面,这两人年纪和我相仿,也是准备进厂的,刚好组队一起。
所谓的挂逼面,是没有肉丝的榨菜肉丝面,分量给的很足,味道也不算难吃,通过交谈我得知,来深城这边打工的,都是二十来岁的农村孩子,00后,05后多的是,那咋办呢?找不到工作,老家种地也养不活自己,只能进厂谋生了。
我们这样的人,被称为厂狗,厂狗还不算最底层的,厂狗下边还有“大神”,那是一群彻底躺平,居住在烂尾楼里,靠接日结维持基本生活的人。
两人边汗流浃背地吸溜着面条,边冲我抱怨,说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没的选了才会进厂,这些工厂不可能把你当人,你一个月累死累活,每天11小时流水线上连轴转,最后到手五千的工资,而且到头来你一分也别想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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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道:“你去干两天你就知道了,你每天下班后,必须找点娱乐消遣的事做,你得花钱你知道吗,不然你会疯的。”
“在厂区,人命贱如狗,那种高强度的工作,是人他都得疯,牛马还有农闲时呢,厂狗活的远不如牛马。”
我无悲无喜地听着,苦难,并不能动摇我分毫,我深知我的使命,人皮阴灯在我的识海深处潜伏着,沉睡着,我需要先保证自己活下去,耐心等待,等一个让阴灯苏醒的契机,到那时,我就可以带着阴灯去寺庙吸收佛光了。
只要有了一星半点的道行,这苦难的枷锁,就再也锁不住我了。
龙华区各种大小厂区数不胜数,但这厂我还不能乱进,青丘说,我必须进一家名叫“深捷”的电子厂,那里边有我的因果。
我辞别二人后,在人才市场联系到一家专给深捷招工的中介,开始走面试流程。
尽管我刻意忍着腿肚子抽筋的酸疼,装成正常人的模样走路,可体检还是差点没过,招聘的人厌恶地盯着我脸上的黑眼圈,说怀疑我肾虚,我这身体进不了厂,让我快点滚蛋。
我把他拉到一旁,将老教授送我的软华子塞他手里,并再三向他保证,我这不是黑眼圈,是胎记,好说歹说,他这才很勉强地点了头。
接下来是拍照,办银行卡,领工牌,最后再交二百块钱领被褥,这二百块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时,会给报销。
我左手提着个红色塑料桶,右手抱着被褥,排着队上了一辆大巴,直接开赴厂区。
至此,我荣幸地成为了一名厂狗,我的宿舍是八人间,没有空调,我不得不又花三十块买了台小电风扇,我每天早上六点多就要起床,七点一刻就要去车间更衣室,换上厚重的防静电服,挥汗如雨地在流水线上工作,一直干到晚上六点多,这11个小时之间,我只有半个小时吃午饭。
而且动不动还要加班,你没的选,你必须加班,因为你不加班你工资一定到不了五千。
我所在的这条流水线,是负责给电路板上,安装两根头发丝那么细的小橡胶条,没人知道这玩意是干嘛的,工长从来不跟我们讲,因为连他也不知道。
工长是个脾气火爆的中年老哥,经常骂人,骂的非常难听,工长的口头禅是:“这里啥都缺,就是不缺人,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我们这条流水线二十来号人,只有一张“离岗证”,你得拿着离岗证去上厕所,二十个人轮流去,电子厂管理极严,工作期间严禁闲聊,连手机都不能带进车间。
工作本身并不难,再笨的人都能轻松学会,难的是每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高强度地一遍遍重复,时间久了,人真的是会疯的。
最可悲的是,我们甚至连自己生产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了冰冷,麻木的机器,成了机械流水线的一部分。
所以谁家小孩不好好上学,就带他来电子厂看看吧,告诉他,这是你将来毕业后要从事的工作,二十岁的你,在原本最该放肆轻狂的年华,却成为了一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你麻木的像一只拉磨的驴,流水线不会停,它必须连轴转,所以你也要跟着白班夜班地倒,渐渐地,你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你的身体会快速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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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能赚多少?你一个月不休息,拼死拼活下来的月薪,只有可怜的五千,十年前的厂狗能赚六千,现在你只值五千。
十年后怕是连四千都不值了。
所以再烂,再废物无能的人,也一定别进厂,把你的生命比做一根蜡烛,这玩意会加速燃烧你,你一贫如洗地进来,带着一身病,再一贫如洗地出去,是的,这就是社会的真实模样,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人生,我也想把它写的好一点,写的华丽,小资一些,可我做不到。
朋友们,我必须要告诉你们,当厂狗的这段日子,让我体会到了莫大的苦难,我不在乎工友们拿奇异和厌恶的目光看待我,指着我的后脊梁议论纷纷,我也不在乎工长对我的辱骂,单单是这工作本身带给我的苦难,就几乎让我崩溃了。
长时间的站立,让我双腿酸疼到时常抽筋,密不透风的静电服像棺材一样包裹着我,我每一天都在蒸桑拿,我是个一辈子没上过一天班的人,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我渐渐地开始怀疑,也许人间就是地狱的投影,我们本就生活在无间地狱中,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我时常想念我的家人,想念东北的冬天,那一望无际的白茫茫雪原和原始森林,我想念美丽可爱的东北姑娘们,每天夜里我都会梦见她们。
半个月后,我认识了老员工小冯,小冯22岁,广西人,得知我会算命后,他总是拿这个调侃我,让我给他算下一期的双色球号码。
想长期当厂狗,就必须学会调节情绪,小冯调节情绪的方法,是研究厂妹,我们厂女多男少,漂亮小姑娘数不胜数,小冯下班后的唯一消遣,就是去女工宿舍门口溜达,观察。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以小冯为首的这帮小比崽子,评选出了一位厂花。
厂花名叫卢晓莹,我有天没事也跟着过去瞅了眼,卢晓莹的确很好看,这姑娘的脸蛋是一朵含苞待放的郁金香,腰是柔细无骨的嫩柳,腿是紧滑修长的白杨。
小冯说,他们之所以坚持到现在还没有提桶跑路,正是因为卢晓莹,卢晓莹是他们内心的白月光,是他们在每个燥热难忍的夜里,唯一的谈资。
当时卢晓莹正端着脸盆从女澡堂出来,长发飘飘的她,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青春甜美,看的一众厂狗们怪叫连连。
显然,卢晓莹对男生们的反应,早就习以为常了,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高冷,高冷到甚至连白眼都懒的用一下,昂着头挺着胸皱着眉,径直从我们面前经过。
小冯贪婪地嗅着卢晓莹留下的细细香风,对我们道:
“卢晓莹这么美的妹子,为什么会来当厂妹呢?她完全可以去当女主播,无情收割榜一大哥的啊,或者随便发点短视频也能火。”
我没吱声,每个人都有被生活拿捏的软肋,没有经历过,就别去要求。
我是风水师,我怎么不去给大老板看风水赚钱,却跑来当厂狗呢?
晚上睡觉时,小冯一直念念不忘卢晓莹,第二天午饭时,他跟我们打赌,说谁要是能要到厂花卢晓莹的微信,他就管谁一个月的饭。
我当时正专心扒拉着盘子里的土豆丝,这帮比崽子都没这个胆,就拿我起哄,怂恿我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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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冯一脸的不屑:“切,吹牛比谁不会啊?你先要到再说!”
我丢下筷子,站起身就去了——其实卢晓莹的微信,对我一文不值,只是我目前的经济处境,已经坚持不到发工资了,我要吃饭,这才是我赌这件事的唯一理由。
卢晓莹正和一个长相稍丑的女孩,坐在远处用餐,我径直走到她跟前,理直气壮地大声道:
“老妹,让我加下你微信。”
离发工资还很遥远,可我已经没剩下几块钱了,我为了能白蹭一个月的饭,我真就去管卢晓莹要微信了。
要的还特别理直气壮。
两女孩抬头,一起错愕地看着我,丑姑娘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笑倒还好,她一笑,我这才反应过来,我现在不是李三坡,我是李丑啊!
李三坡管姑娘要微信,不敢说一要一个准,但成功率会很高,因为李三坡长的好看。
就算被拒绝,那也只能是微笑着婉拒,不可能闹的下不来台。
我不行,我有着一张近似毁容的脸,走路还不利索,我以为我早就适应了身份的转变,但这些天高强度的工作,让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我竟一时把这茬给忘了。
面对卢晓莹冷若冰霜的注视,我脸有些臊,我想逃,但转念一想,去特么的吧,老爷们管小姑娘要微信,合情合理,这是人类繁衍后代的前提条件,这有什么可羞耻的?
最坏的结果就是她不给,那她顶多把我嘲笑一番,再冲我翻几个白眼就完事了,她还能把我一把掐死咋地?
食堂几百号男女,同时在往我这瞅,丑姑娘笑的时候,远处小冯那帮人也跟着笑,所有人都在等着我看出丑。
卢晓莹抬头注视着我片刻,目光冷漠中又带着些许的疑惑,我要微信的姿势太理直气壮了,不知道的人可能在想,卢晓莹究竟欠了我几个微信啊?
很快,卢晓莹眸子里的疑惑就消失了,姑娘眉头一皱,厌恶地瞪着我,红彤彤的柔软小嘴就要张开了,那个大大的滚字,马上就要蹦跶出来了。
我死死盯着卢晓莹的嘴,心直接凉了半截,她这个滚字一出来,我一个月的饭钱就要泡汤了。
不行,我一定不能让她拒绝我,情急之下,我用手指沾着桌上的菜汤,写了三个字。
卢晓莹看到我写下的这三个字,身体微微颤抖了下,眸子里的不耐和厌恶,转变成了一丝淡淡的惊恐,那玫瑰花蕊般的可爱勾人小嘴,又缓缓闭上了。
她一声不响地加了我的微信,然后快速将那三个字擦除。
食堂里震惊到鸦雀无声,谁也不会想到,我,李丑,一个这么难看的人,居然能要到厂花的微信?
这件事诡异到超出了常人的认知,它在逻辑上根本不可能成立。
我凭什么啊我?
从这天起,我就成了小冯这帮人的偶像,小冯管我一口一个哥地叫,不但管我一日三餐,还买烟给我抽:
夜里,燥热的八人宿舍,无人入眠。
“李哥,这事我寻思来寻思去,只有一个可能,你是个隐形富二代,你来工厂卧底,碰巧卢晓莹通过某种渠道,提前获知了你的身份,这剧情你承认不承认吧?”小冯翘着腿躺在床上,有板有眼地分析道。
我笑而不语,舍友老陶一脸的不屑,说:“要到微信算啥?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把卢晓莹追到手,我直接喊你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冯笑骂道:“说的好像你能要到似的,你去要一个试试?卢晓莹不把你怼到体无完肤,都不算完。”
“厂花性子可是非常火爆的,上次黄毛管她要微信,她是怎么怼黄毛的,你忘了?”
老陶还是有些不服气道:“搞不好啊,是卢晓莹故意气黄毛,所以才加李丑微信的。”
“李丑,你被卢晓莹利用了!”
小冯想了想:“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黄毛是我们厂一保安,黄毛头发其实并不黄,但他很符合小说里黄毛那种操性调调,所以大伙都叫他黄毛。
卢晓莹特反感黄毛,这货跟苍蝇似的,总粘在她身边转。
老陶一拍大腿:“对啊,她卢晓莹瞎?还是脑子被门夹了?厂子里那么多小伙子,她谁的微信不加,非要加李丑的?”
“我就事论事,我没别的意思,老弟你别多想啊。”老陶赶忙冲我解释道。
同是东北人的吕二狗,将手伸进裤裆里掏了几下,打着哈欠道:“你们可别搁这哔哔赖赖了,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我告诉你们,厂妹儿,永远不可能找厂狗,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人家女的不傻,人家凭什么要找和自个同收入的男人呢?”
“所以黄毛也好,李丑也罢,包括厂里几百个爷们在内,统统都跟卢晓莹无缘!”
老陶叹了口气:“是啊,我听同乡的女工说,卢晓莹性子不是一般的傲,人家之所以进厂打工,只不过是一时落了难,那种姑娘,你看她的脸,长的多高级?人家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吕二狗:“那你说她具体落了哪个难,会沦落到进电子厂打工呢?”
老陶冷笑:“我跟你讲,进电子厂的有三种人,一种是咱们这些初高中文化,农村户口的,一种是赌狗,再一种就是在外面欠债的。”
“你觉得她是哪一种?”
我始终一声不吭,舍友们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个分析到点子上的。
卢晓莹之所以加我微信,跟她利用我气黄毛,跟我是不是富二代都没关系。
她加我,是因为我在她饭桌上写的那三个字。
我写下的这三个字,精准地拿捏到了卢晓莹的要害,就为了这三个字,她不得不加我,甚至不把这件事搞明白了,她今晚都睡不着觉。
当时我背对着舍友们,所以我的这个小动作他们都没瞧见。
吕二狗的分析,让舍友们失落无比,他们需要卢晓莹这么一个白月光,来作为一剂解药,来化解电子厂高强度枯燥工作的毒,哪怕这个解药再遥不可及,它也必须要有,一个人如果连幻想意淫的能力都失去,那他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呢?
可这剂解药,却被吕二狗给硬生生掐灭了,大伙一下就觉的没劲了,小冯翻来覆去地叹气,说他这个月干完就要提桶跑路了,老陶说你上个月是这么讲的,你上上个月还是这么讲的,孩子,你走不掉了。
深城的夜,是如此的浮躁,不远处的深城湾,一套九十平米的豪宅价格上亿,而龙华区电子厂里的我们,每天工作11小时,全月无休,拿着五千块的月薪,靠遥不可及的白月光苟活着,更远处漆黑一片的烂尾楼里,三和大神们躺的安然自得,就连双丰面馆的五元挂逼面,对他们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每个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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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的我翻了个身,不安地问青丘,我识海里的人皮阴灯,究竟何时能苏醒?
我理想的计划是,在电子厂混一个月,赚到点钱就赶紧撤,提着阴灯去寺庙吸佛光,哪怕只恢复一星半点的道行,后面的路也好走了。
七分钟前,我欣喜地察觉到,沉睡在我识海深处的人皮阴灯,终于苏醒了。
我可以随时取出阴灯,前往寺庙吸食佛光了。
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是因为我这副新身体实在太烂,完全不具备修行资质,我必须借助阴灯的辅助,才能获取到佛光。
那么问题来了,这附近只有半倒闭的商业街和成片的电子厂,最近的寺庙,也在十几公里外了。
现在挡车过去?
青丘摇头,对我道:“大城市里的寺庙,佛光太稀薄了,去也是白去。”
我心唰地一凉:“非得去荒郊野外的寺庙才行吗?”
“其实佛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青丘眨了眨可爱的狐耳,冲我笑眯眯道:
“今天中午在食堂,我仔细观察过,那个叫卢晓莹的姑娘身上,蕴含着大量的佛光,她是修佛的吗?未必,总之这事有很大的古怪,你得往下跟。”
青丘说,我中午给卢晓莹弄的太紧张了,没顾的上看,当时青丘观察后惊讶的发现,卢晓莹身上的佛光,浓郁到令人咋舌!把深城市区所有寺庙加一起,都不可能有她身上的多!
我皱着眉,所以我得再去找她,还要提着阴灯去,得想办法把她身上的浓郁佛光,弄到我身上来。
青丘伸了伸懒腰,说:“你的因果线,大概率就在这姑娘身上,而且你那三个字都给人家写出来了,你不往下跟也不行啊。”
是,答应过别人的事,那就得做到,要不是因为那三个字,卢晓莹也不可能加我微信。
只是我心里多少有点犯怵,这件事十分凶险,以我目前的能力,接它有些勉强了。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寻思那三个字,也就巧了,我在想卢晓莹时,她正好也在想我,冲我发了条信息过来:
“睡了吗?”
我:“没。”
卢晓莹:“明天晚上下班后,我在篮球场等你,不见不散。”
我按灭手机,那三个字犹如地狱恶咒般,反复在我脑海中浮现,浑浑噩噩间,我仿佛看到宿舍里多了道扭曲,阴损的白影子。
白影子来到床前,低头注视着我,它的脸上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惊恐地张着嘴,想喊,却死活喊不出声,身体也像被人点穴了似的,动弹不得。
类似的经历,只在初遇小兴安岭母子双尸时,才遇到过。
“嘘!”
见我吓成这幅样子,白影子冲我轻嘘了下,伸出冰冷的手,抹住了我的眼皮子。
我立刻就啥都不知道了,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天一切照旧,我不知道昨晚的白影子是个什么,我甚至怀疑那只是我噩梦的一个片段,一上午,我在流水线上麻木地劳作着,中午在食堂我又看到了卢晓莹,她依旧和那个丑姑娘坐在一起。
丑姑娘指着我,在卢晓莹耳边窃窃私语,卢晓莹并没有理会她,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晚上下班后,我脱下棉被似的防静电服,如约来到篮球场,卢晓莹已经在那等我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穿着条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配白色运动鞋,上身是件清凉的白色吊带,晚风吹起了她瀑布般的长发,当发梢扬起的刹那,落日余晖的万丈金光,从发梢开始,点亮了她全身,那美景宛如大师笔下的画,显得极不真实。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卢晓莹跟前,跟着她绕着篮球场散步。
这一回,我观察仔细了,卢晓莹身上的确有佛光,但佛光并非来自她体内,而是来自外物。
“你昨天中午写的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卢晓莹冷冰冰地问我。
我笑了笑:“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卢晓莹猛地驻足,转身,动人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
【破绝户】
这是昨天我写给她的三个字,我大概解释下,在农村有些地方,存在着一种名叫“吃绝户”的怨毒陋习,当一户人家的男性顶梁柱离世后,亲戚们就会来抢夺走这户人家的房屋,土地和一切财产,然后用这笔钱,在村里摆上流水席,宴请村落的每家每户,直到吃光吃尽这家人的所有积蓄为止。
就有人看到这,可能会有疑问,都9024年了,还有人吃绝户吗?
我说偏远农村和现代城市,完全是两个世界,以前很多人不了解底层的恶,现在民智渐渐苏醒了,人们这才意识到,底层的这帮人,才是最坏,最恶毒的人,对待底层千万别客气,他一旦发现你弱,他一定会狠狠地欺负你,踩你,因为底层信奉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农村的恶,一定是你无法想象的。
卢晓莹正是吃绝户这一陋习的受害者,所以昨天当我写下这三个字后,卢晓莹一下就意识到不对劲了,今天她把我叫来,正是要当面问个清楚:
“我家被人吃绝户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卢晓莹问我这句话时,我正死死盯着她雪白的胸口,卢晓莹意识到我眼神不老实,脸微微一红,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冷笑起来:
“和我想的一样,你和他们并无区别,垃圾一个罢了。”
她误会我了,我李三坡不是没见过女人,我馋的不是她,我馋的是她身上的佛光。
佛光,来自于她胸前佩戴的那块玉牌,我图谋的是这个。
而此时,玉牌恰好被卡在一道白皙柔软的深沟中,我的注意力全放在玉牌上面,我在想接下来我该怎么样把这东西借来。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唐突了佳人,我连忙收回目光,正色道:“人的喜怒哀乐,能以气场的方式,在她头顶反应出来。”
怕卢晓莹听不明白,我撇下根小树枝,在篮球场旁边的沙地上画着:
“开心,幸福的人,头顶的气场像白云,悲伤的人,气场是连绵的梅雨,愤怒的人,气场像锋利的尖刀……”
卢晓莹蹲到我身边,认真地看我画画,远处路过不少下班的男女,见我俩蹲在那玩沙子,都感到很不可思议。
一个最丑的厂狗,和一个最美的厂花,是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而被吃绝户的人,她头顶的气场是这样婶的。”我在沙子上画了个小人,又在小人的头顶画了座孤坟。
卢晓莹一声不响地看完,站起身,用运动鞋擦去沙子上的画:“也就是说,我头顶有一座气场形成的,看不见的坟,你通过这座坟,判断出我家被人吃了绝户?”
我点了点头。
卢晓莹皱着眉道:“所以,你能帮我破除这个困境,这三个字的意思,我理解的对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对。”
我扔掉树枝,站起身,跟着卢晓莹继续散步。
卢晓莹轻声道:“我昨天回去后,找人打听过你,我听说你懂算命和风水?”
“如果真是这样,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沦落到进厂呢?”
我反问她道:“我也有相同的疑问,抖音上漂亮的厂妹一抓一大把,但像你这么漂亮的,我还真头一回见。”
“你不也沦落到进厂了吗?”
卢晓莹眉头微微皱着,迟疑片刻,她又问道:
“那么我想知道,你这个破绝户,具体是怎么个破法呢?”
我眸子里透出一股阴光:“很简单,谁吃了你家绝户,我弄死他就完事了。”
“吃一个,死一个,吃一村,死一村!”
卢晓莹青春苗条的娇躯微微一颤,再次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看向我:“说大话的人我见多了,你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有,你也没胆量杀人。”
我嗯了声,在代入李丑这个新角色后,我已经习惯了被人质疑和瞧不起,这很正常,我对此并不会感到生气:
“有难度,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成,但我可以试试。”
卢晓莹摇头:“他们人很多,他们家家都养着猎犬,还有枪,咱们就两个人,怎么杀?”
我:“用风水杀!”
卢晓莹愣了愣,神色惊疑道:“风水?能杀人?”
风水当然能杀人,甚至连风水都用不上,给我一张白纸,一把剪刀,我用纸就能杀人。
我说的这些东西,卢晓莹自然是一点不带信的,但她现在孤身一人,除了我,她实在找不到第二个能倾诉的人了。
她就开始跟我讲这件事,她老家所在的那个村,名叫鸡爪村,说卢晓莹的爹,是个非常老实,懦弱的庄稼人,总是被村里的人欺负。
爷爷在世时,是个比较有威严的人,会护着她爹,村民们那时候还比较收敛,爷爷死后,这帮畜生就开始跳了,开始不拿他爹当人了。
有个叫张海伟的叽霸玩意,有一天突然找到她爹,说:“我要把我家祖坟,迁到你家果园里去。”
理由是他找风水先生看过,先生说这果园是块风水宝地,祖坟迁进去,张家以后就富贵临门,等着升官发财吧。
那卢家当然不能同意了,果园那么小点位置,那么大一座坟迁进来,那得多晦气啊?
自家的坟也倒罢了,结果还是外人的坟?
张海伟是个没文化的臭流氓,一看她爹不答应,于是召集了一伙人,把她爹堵在果园外边就是一顿毒打。
当时卢晓莹人还在深城,听到噩耗,这姑娘连夜赶回家去,进家门时,她爹已经断气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长话短说,那个张海伟如今还在逍遥法外,这个确实没办法,张海伟的爹,是鸡爪村的村支书,他叔叔是戴帽子的,张家还有不少人在当地派出机构当治安联防。
闹到最后,这一条人命,张家只给赔了五百,就算完事了。
给卢晓莹那叫个气啊,牙根都快咬碎了,社会本来就这样,那又能怎么办呢?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她家满共就三口人,卢晓莹的父亲死后,家里只剩下她和她妈,再没男人了,这时候,吃绝户的就来了。
卢家亲戚全赶来了,屋子任何值钱的东西,见啥拿啥,房屋,果园,鱼塘,全部被这帮人霸占一空,来的还都是些凶神恶煞的老娘们,她们厚颜无耻地以长辈自居,以帮忙处理后事为幌子,肆意瓜分卢家的家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初卢晓莹父亲被人打时,这帮老娘们吓的都躲远远的,连个屁都不敢放,如今人死了,老表子们吃绝户倒是吃的好积极。
卢晓莹说,这帮吃绝户的老娘们,一个个长的是五大三粗,膘肥体壮,卢晓莹当时还拍了照,给我看照片,我一瞅,我草,一个个跟特么老母猪似的,满脸的横肉,恶相十足。
其中一老娘们短发,五十来岁,二百多斤,那五官,简直就是地狱的投影,长的比母夜叉还渗人,你全国范围内同龄老男人里找,最丑的都比她清秀的多,我就光盯着手机看,我都恨不得立刻用菜刀将她那恶蛆般的脸,细细切成丝儿,然后下锅就着蒜片炒了!
讲到这我多提一句,马义以前在外省流窜时,接过不少破绝户的案子,吃绝户这件事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单纯的人多欺负你人少,你家主事的汉子没了,只剩下三两个孱弱的女子,我们就欺负你了,就来抢你家财产了,你能怎么地?我这是大山里的偏远农村,你报警?你去呗?这是家族内的经济纠纷,人家随便给你编几个欠条出来,你就看警察管不管就完事了。
相反,要是你家全是五大三粗,满脸刀疤和纹身的杀人犯,那别说吃绝户了,她们大老远看到你,都得跟受惊吓的兔子似的远远绕开。
欺软怕硬,在吃绝户这件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我不是说只有农村人才坏,城里猪狗不如的人更多,只是说咱们这片土地上的人,坏的非常朴实,直接,坏的特别有特色。
所以说人啊,想在这社会上立足,想活的稍微舒坦点,那就一定要够恶,一定要够强势才行,你别去想法律,法律跟你没半点关系,你得让人怕你,只有这样,才没人敢欺负你。
你看这片土地上的有钱人,哪有一个是善茬?社会属性决定了,老实人他就不能有钱,他只配被欺负,被踩踏,哪怕姑娘找对象都只找混的开的,坏的,她横竖不能找老实人。
继续讲卢晓莹的遭遇。
这帮妇女非常强势,跟土匪似的一遍遍来,她们娘俩敢吱声?上来就大比兜子猛扇,说卢晓莹她娘被扇的满脸血,头发都撕下来一大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哭?我特么让你哭?你吗了个比的!”
一位妇女抱起卢晓莹父亲的骨灰盒,当场摔了个稀巴烂!
卢晓莹说,当时的画面像被慢放了似的,当她目光透过地面上扬起的灰,看向坐在地上的母亲时,心里那个恨啊,眼睛都快往外渗血了!
稍微代入一下,谁家的孩子看到母亲被人这般欺负殴打,谁不得气炸?也就卢晓莹是一姑娘,她但凡裤裆里带个把,她不抄起把斧子上去往死里剁,我都瞧不起她。
我听到这时,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我是万万没想到啊,事情进行到这,居然还没完,更泯灭人性的还在后面。
这帮畜生娘们把卢晓莹家所有值钱的物件,现金,银行卡,一切的一切全部抢走,搜刮到实在没油水可捞时,居然将算盘打到了卢晓莹头上!
她们,想把她这么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卖给村里的老光棍当媳妇!
得亏是卢晓莹跑的快,这姑娘以前是大学田径队的,腿长,体力和爆发力极好,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没有跑远。”卢晓莹面无血色地对我道:“我跑进大山深处,躲进了一座庙中,等到天黑后,我偷偷摸回了村子,我妈还在家里,我得去救我妈。”
当卢晓莹提心吊胆地摸着黑,回到家时,就看到她家正屋上方,飘着个黑影子。
卢晓莹起初以为那是件衣服,打开手机一照,当场,她尿就顺着裤管子涌了出来!
她母亲一时想不开,把自个吊死在了房梁上。
我写这几段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滴血,我知道这会引起各位的不适,我用了好几天时间在反复权衡,到底要不要把它写出来。
但电子厂的这段往事,是我的真实亲身经历,我的确在深城龙华区鼎鼎有名的“双丰面馆”,吃过一个多月的五元挂逼面,在龙华区混过的人,没有不知道双丰面馆的。
我也的的确确地进过厂,厂花卢晓莹的遭遇,已经融入到了我的大劫之中,成为了劫的一部分,所以我还是把它真实地讲述出来吧。
我坐在篮球场旁的石凳子上,往嘴里塞了根红塔山,抬头,看向面前的卢晓莹。
我是最丑陋,最卑微的厂狗,我的命一文不值,她是最高高在上,美丽冷傲的厂花,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原本不该产生丝毫的交集,可她现在却站在了我面前,把她真实的遭遇毫无保留地告知了我。
她甚至连尿裤子这种事,都告诉了我,她讲述时脸不红,心不跳,她内心的仇恨,已经快将她灵魂吞没了,这仇恨强烈到,让她忘记了羞耻和矜持。
等卢晓莹讲述完吃绝户的全过程,我默默抽着烟,我气的是下巴直哆嗦,脑壳一下下跳着疼,我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我都快气炸了!
“李狐狸,不动明王从阿修罗世界,向野狐禅世界传递了一个信息。”
青丘和我一同目睹了这场人间惨剧后,突然对我密语道:“明王让我转告你,鸡爪村之劫过后,你可获得一善果,一福报。”
我眉头一挑,连忙问道:“这个善果和福报,该怎么理解?或者说如何变现呢?”
青丘答道:“善果,你就把它理解成一果子,你可以拿着它去中阴界兑换大量阴德,再拿这些阴德换取逆天改命的宝贝。”
“至于福报,这个东西就玄之又玄了,具体是怎样的福报?如何变现?这个明王倒是没说。”
“知道了师父。”
我吐出一口烟圈,我本就在明王面前发下大誓,要杀尽一切恶人恶鬼,卢晓莹这事我肯定要管,否则就等于是破誓了。
卢家这件事弄的太过惨绝人寰,泯灭人性了,连远在阿修罗世界的明王都被震怒了,特意向我许诺下大好处,那我就更要管到底了。
哪怕卢晓莹不是厂花,哪怕她是一爷们,单纯为了善果和福报,这件事我一样也得染指。
卢晓莹一抬手,将细碎的发丝抹到粉润的耳后,说:“直到今天,那些亲戚还在满世界找我,只要找到我,将我抓回去,她们就能从老光棍手中拿到至少十万现金。”
吃绝户,不光只吃财产,有时候还要吃人,卢晓莹今年才23岁,大学刚毕业,她体态修长,长的这么好看,她值十万,所以她们必须要把她吃掉。
只有彻底将这户人家吃干抹净,吃到只剩下坟头了,没东西可吃了,这才叫做吃绝户。
卢晓莹告诉我,她之所以进厂,第一是为了躲那些亲戚,她真的害怕了,她怕被亲戚们找上门来,抓她去嫁给老光棍,电子厂至少很安全,有保安守门,外人进不来,第二呢,她跟我一样,已经沦落到身无分文了,她上大学打工好不容易存下几万块钱,早让亲戚们抢的一分不剩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帮老娘们抢钱的借口特臭不要脸,你还小,你拿这么多钱,你把握不住,先放在我们这,我们给你存着……
她不直接抢,她每抢一件东西,都能给你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这个局她们能给你做到天衣无缝,让外人挑不出太多刺来。
第三个原因最重要,卢晓莹在村里好心人的帮助下,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后,逃到深城时,曾在火车站遇到了一个老瞎子,那老瞎子是个世外高人,当时就给她算了一卦,说姑娘,你别难过,你命里有个贵人,你去深捷找它,它能帮你。
当时卢晓莹还不知道深捷是家电子厂,她通过问人,翻看地图,这才找到地方。
所以那些小比崽子舍友总一个劲地说,卢晓莹这么美的姑娘,怎么可能来当厂妹呢?
人家来,是有原因和苦衷的,人家不是吃饱了撑的,头铁来这体验生活的。
该讲的都讲完了,卢晓莹舔了舔嘴唇,见我默不作声地在那抽烟,她以为我怕了,就叹了口香风道:
“李丑,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你会是我的贵人,其实,我并不指望你能为我做什么,我只把你当成一个倾诉对象,这件事在我心里压太久了,我从未给外人讲过,现在总算说出来了,我感觉好受多了。”
她眼眶有些红地看向我:“谢谢你的倾听。”
说完,她转身就走,被我叫住:“等等。”
“你胸前戴的这块玉牌,是哪来的?”
这块玉牌里蕴含着的浓郁佛光,馋的我是六神无主,口齿生津,恨不得立刻一把抓过来,含在嘴里融化在舌尖!
如今,人皮阴灯已经苏醒,我只要能吸食掉玉牌里的佛光,到那时,我就不再只是算命先生和风水师了,有了这一星半点的道行,我就能使用一些简单的小术了。
卢晓莹转过身,侧身的线条波涛汹涌,她低头从吊带里取出玉牌,轻声道:
“这个?这个不值钱,甚至连玉都不是,它是我那天逃进大山时,在那座庙里捡来的。”
“能借我戴两天吗?”
卢晓莹爽快地答应了,将玉牌取下来递过来,我将它握在手里把玩着,玉牌呈长方形,上面还带着卢晓莹温暖的体温,它的确不是玉,更像是某种雨花石。
一块普通的石头里,怎么会蕴含这般浓郁的佛光呢?
“这种石头庙里有很多,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玉牌,卢晓莹轻声道:“不过那座庙很奇怪,里面阴森森的,很渗人。”
我冲她点了点头:“难为你了,一个姑娘家,躲到那么恐怖的地方。”
卢晓莹揉了揉红彤彤的眼眶,注视着我:“有人说,你内心是什么样,世界就是什么样。”
“你心地善良,纯净,世界自然也会善待你。”
“我的内心一直很平静,很宽容,我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可世界对我却这般残忍,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沉默着,我曾以为我懂因果,现在我越来越不懂了,有时候,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这个社会。
“这个我没法回答你。”我认真地看向她:“我能给你保证的是,那些残忍对待过你的人,即将迎来她们的报应。”
卢晓莹胸膛急促起伏着,情绪激动道:“我要让她们血债血偿!我要让她们在死前,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如愿!”我踩灭烟头道。
她看起来有些迟疑,她依旧不愿相信,一个陌生的小伙子,一个走路一瘸一拐,面部有严重残疾的男人,会主动愿意,或者说有能力帮她报这个血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生活在老人摔倒都不敢去扶的时代,卢晓莹也很自然地,对我帮助她的动机产生了质疑。
“我的钱不多,我现在卡里只有一万多块。”
“我不要你的钱。”
“那你……”卢晓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唰地一红,她洁白的牙齿死死咬着红润的嘴唇,她内心在苦苦挣扎着,她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还是开了这个口:
“张海伟是杀害我爹的凶手,我要他全家跟着他一起陪葬,我还要那些吃我家绝户,逼着我娘上吊的亲戚,全部下地狱!”
停顿片刻后,她鼓起勇气对我道:“作为报答,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真是难为这姑娘了,我长的但凡正常点,她这番话也不会说的这么难受,这么勉强和憋屈。
我摇头,说:“我也不要你的人。”
卢晓莹惊疑地注视着我:“那你帮我,图的是个什么啊?”
我:“事成之后,你带我去那座庙,就这样。”
类似这样的玉牌,庙里还有很多,天知道庙里还隐藏着怎样的秘密?那地方我必须要去,那里是我渡劫的关键点!
……
比卢晓莹更惊疑的,是小冯为首的那帮舍友。
我一回到宿舍,小冯也顾不上洗脚了,立刻缠了上来,敬佩地冲我竖起大拇指:
“李哥,你是真的牛比,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我脱掉衣裤,简单洗漱一番后,疲惫地躺在床上,刚才和卢晓莹分别前,我俩约好了,再等我几天,等这个月工资发了,我立刻跟她动身前往鸡爪村。
之所以要等,第一是这厂狗不能白当,好歹把工资领了,弄点钱当路费,第二是我也需要时间,来吸收玉牌上的佛光。
“我们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了!”小冯坐到我床边,点了根烟塞进我嘴里:“晚上下班后,你跟卢晓莹在篮球场约会,你浓我浓地约了好久!”
“有人还看见,卢晓莹把她贴身佩戴的玉,送给了你!”
小冯回头瞧向老陶,挑衅地喝道:“老比瞪,还愣着干啥,过来叫爹呀!”
之前老陶跟我打赌,说我要是能追到卢晓莹,他就管我叫爹。
老陶愿赌服输,还真就走过来,冲我叫了声爸爸。
舍友们都兴奋地围着我,一个劲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为了打发走这些人,我心不在焉地开起了火车,我说别看卢晓莹外表高冷,可她爱慕我的才华很久了,她热烈地向我表白,被我言辞婉拒,她以死相逼,我不得不勉强答应,我说我俩可以做朋友,但也仅限于此了,我习惯了自由,我注定是你卢晓莹得不到的野汉子。
众人惊的是合不拢嘴,但他们看到的事实正是如此,这件事从逻辑到因果,都诡异到无法解释,我李丑,厂狗中的狗中狗,头天被厂花加了微信,第二天就被厂花给表白了,这到哪说理去啊?
深夜,八人宿舍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我盘腿坐在床上,勾了勾手指,人皮阴灯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我面带喜色,从兜里取出玉牌,看都不看,直接将它含入口中,入口的瞬间,我立刻品尝到浓郁至极的甜美香气,仿佛含的不是玉牌,含的是那漫山遍野的傲人玫瑰和香水百合。
我口齿生津,香的有些迷糊,对着人皮阴灯打出一道指诀,李丑的肉身,并没有修行佛光的资格,但在阴灯的作用下,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玉牌像融化的巧克力般,在我嘴里急促颤抖着,其中散发出的浓烈佛光,被我一滴不少地吞噬下去,顺着四肢百骸涌入丹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赶紧闭上双眼,尝试着将这些佛光转化成道行。
三个小时之后,我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从嘴里取出玉牌,它原本和田白玉般的外表,变的暗沉下来,失去了佛光,它回归成了最普通的石头,我将它压在枕头下。
不够,远远不够!
我脸色阴霾起来,这副新身体就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怎么也填不满,将我的道行比作成一张大饼,在吞噬了玉牌里的佛光后,我也只是恢复了芝麻那么大点的饼渣子,我现在连小修行人都不算,史细妹的徒弟都能把我一把掐死。
佛光虽然进入身体,但将它们全部消化,转化成道行,却需要极漫长的时间。
我并不着急,尝试着将一丝佛光流转至双腿处,很快我就欣喜地发现,原本酸胀无比的两个腿肚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坦,特别是肌肉萎缩的左腿,痒的不行,受损部位似乎正在慢慢恢复着。
注视着小腿皮肤下游走的微弱金光,我立刻跳下床,试着走了几圈,顿时面露喜色,我腿部的肌肉萎缩症状,已经好了大半,我终于不用再一瘸一拐地走路了,最多再有三两天时间,它就能彻底痊愈!
人是这样的,拥有的东西,他从来不在意,只有经历过失而复得后,才能体会到健康的宝贵。
我在宿舍里溜达了一小会,开始寻思,既然腿要康复了,那我脸上那两个大黑眼圈子,是不是也该变淡了呢?
明天早上别忘了照镜子。
平复下心情后,我盘坐回床上,伸手捏了捏铁制床腿。
床腿纹丝不动,反倒是震的我手指剧痛。
刚才恢复的这点小道行,只是修补了我残缺的肉身,并没有让力量得到提升,我依旧是个风一吹就倒的瘦巴巴弱鸡。
要知道鼎盛时期的我,是能把这床腿子捏成一滩铁水的。
看来,不能指望用蛮力来杀人了。
那就用术吧。
我双手合十,尝试使用最基础的三生指劫,结果试了好一阵,憋的我满头大汗,楞是用不出来。
这李丑的手指,当真是笨到家了,指关节僵硬到像生了锈,三生指劫的起手式其实并不难,可我楞是做不出完整的动作来。
世间绝大多数术,都是通过手势来发动的,手势,是和高维世界沟通的语言,光有气场,没有手势,那气场该靠啥来转变成高维能量呢?
我已经具备了发动指劫的气场,只差手势了。
我死咬着牙,指关节撇的咔咔作响,好不容易做出来一次,又因为速度太过拖拉,导致气场刚到指尖,又硬生生缩了回去。
我无奈地摇头,注视自己这双手,很快我就意识到,李丑的这双手,不过是一双很普通的凡人手,每个人的手都是这样婶的,所以不是李丑手笨,而是我李三坡的肉身资质,实在太过妖异和变态了。
我最早通过大狐狸观想法,从青丘那学手势,古代妖狐的手势快到模糊,我却看一遍就懂,试一遍就会,青丘曾说,我这样的人“亿中无一”,那我当然不能这样来要求李丑了,他就一普通人,他压根就没资格学三生指劫,哪怕将每一个步骤以慢动作的方式,强行灌入记忆,他一样用不出来。
有人说,成功是二成天赋,加八成汗水,那是扯叽霸犊子的,修行人压根就没有汗水这一说,我们只吃天赋,一个东西你能学就是能学,不该你学的,你用尽毕生心血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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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草!
我疼的直吸冷气,揉着酸疼无比的指关节,内心骇然,青丘说,我的这场大劫是超越地狱级别的难度,我本来还没觉得有多难,无非就是长的丑点,走路瘸点,运气差点,人穷点而已。
现在我才真正意识到,这玩意来的有多恐怖,当厂狗一个月,我总算用玉牌配合阴灯,恢复了一丝半点的道行,致命的是,手势我学不会啊!
也就是说,李三坡的一切术,都不适用于李丑?
不能用蛮力也倒罢了,连术都给我禁了?真要我用风水阵法去杀人?
杀倒是能杀,就是麻烦了些,而且风水布阵这东西,它不是小孩摆积木过家家,这玩意很容易召来不干净的东西,是有一定风险的,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用。
那除了布阵之外,还有什么杀人的法门呢?
我细细回忆对卢晓莹交谈的全过程,突然想起件事。
我曾告诉过她,我只凭一张纸,一把剪刀就能杀人。
这倒不是我吹牛比,在渡劫前,我曾从我岳父欧阳劫那里,学到了一套名叫“剪纸送葬”的杀人术。
剪纸送葬,来自古代湘西苗疆,它属于扎纸术的一个分支,此术的优势在于,它完全不需要手势来发动,有纸,有剪子,对着人剪就完事了。
我和卢晓莹约的是,这个月工资一发,我们就动身前往鸡爪村,每个月12号发工资,已经到月初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立刻从桌上拿起一张旧报纸,又从小冯床下边的桶子里摸出一把小剪刀,三两下剪出一个小纸人,然后将纸人往地下一扔,口中念诵咒音:
“如意妙妙,无中生有!疾!”
小纸人立刻活了过来,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哪怕只靠这手剪纸送葬,也够我血屠鸡爪村了,当然了,我这是第一次接触剪纸术,用的还很生疏,多练习几次,也就差不多能实战了。
可是那凄美血腥的恐惧之花啊,它总是盛开在你的意料之外。
小纸人歪歪斜斜地走到门外,正要返回呢,这时,突然出现了一条惨白色的女人脚,从门外跨入,狠狠地踩在了小纸人上!
唰!
小纸人立刻被踩的着起火苗,顷刻间化作一滩纸灰!
坐在床边的我,眸子猛烈收缩着,顺着女人脚往上瞧。
我看到了白花花的腿,修长,圆润,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点点阴光,那是个女子,穿着件沾满黑色血污的白衣,衣摆堪堪盖住了腿根。
女子的长发不断往下滴着血,正歪斜地站在门外,歪着脖子注视着我。
这玩意是个脏东西,很脏,我不确定她具体是什么,但她只要对着我吹口气,我的魂儿就能被她吹散了!
实际上,她昨晚也来过,昨晚的昨晚也来过,从我进厂到现在的每一个夜里,她每天夜里都来找我。
这女人是谁?我和她之间有着怎样的因果?宿舍楼此前闹过鬼吗?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海中飞速闪动着,我的心脏像被针扎似的,刺痛无比,脸颊突然传来两道滚烫的热流,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两行血泪。
别怕,事越大,你反而越不能怕,你要笑……我不断做着深呼吸,强压住内心的滔天惊恐,一点点抬头,看向女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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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五分钟,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断擦拭着脸上的血泪,我是李丑,我不是李三坡,我不具备对抗死物的能力,她究竟是谁?她要对我做什么?
我试着去点烟,烟却抖到死活点不着,女人步伐空灵地飘到我跟前,坐在我身旁,她身上满是刺鼻的知灰味,混合着淡淡的尸臭味,七个舍友们本来扯着震耳欲聋的大呼,她一进屋,七人的呼声全停了。
女人坐的离我极近,她低着头,指尖一抬,一道惨绿色的尸火,出现在我跟前。
我也不知道我是吓傻了还是咋地?我居然真用那尸火去点烟了,点着后深吸了一大口。
女人晃动着手指,熄灭尸火,又往我身边挤了挤,她冰块般阴冷,洁白的大腿死死贴在我腿上,我贴合的部位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
女人头发丝上的血水,止不住地往我身上滴,我要是李三坡,我横竖得问她一句:老妹,你是活够了还是咋地?你怎么就敢来管我要画面呢?你知道我谁不?
我不是李三坡,我是李丑,我心里一遍遍告诫着自己,要谨慎,再谨慎!我不敢动,更不敢瞎吱声,这里面的因果我还没看太明白,万一说错话,我小命就没了。
我和女人腿贴着腿坐在那,谁都没动,宿舍死寂的像座空坟,我甚至怀疑那七个舍友,是不是已经断气了……
世界上最大的恐惧,莫过于你明知要死,却不知何时死,我的情绪,在致命的死寂中反复拉扯着,连时间到了这,都粘稠到静止了。
当我这根烟快抽灭时,女人终于说话了,她低着头对我说:
“李先生,我听闻你算命很准,我想求你给我算一卦。”
这女人说话的声音啊,像地狱里的空袭警报,悠长而惊悚,听的人心里毛烘烘的。
也不知是我现在太弱了,还是人间的鬼太凶了?我在阴间遇到过万千死物,但我感觉它们都没她凶,没她这般致命。
不管我答不答应,女人手直接伸进白花花的双腿间,掏出厚厚一沓冥币,塞进我怀里。
“你看,你收了我的钱,你就得给我算,算不准……你是要死的!”
我注视着怀中血淋淋的冥币,突然想起出发前,陈山火给我的承诺,这次我渡劫,中阴会派人给于我必要的保护。
中阴?人呢?快来救我啊!
我死咬着牙,面色狰狞而无助,身旁的女人幽叹一声,将掌心伸到我面前:“先给我看个手相吧。”
“你我人鬼殊途,这世上,哪有鬼找人算命的道理?”我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女人声线一冷:“李先生,你这么说,可就太让我失望了。”
“原来,你没你吹嘘的那般有本事啊?”
我头皮阵阵炸裂着,被逼至绝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抓起女人的手掌,细细观看起来。
很好。
女人的手掌光滑的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掌纹。
只有至阴至邪的大凶之物,才可能呈现出这样的掌相。
女人明显是带着恶意来的,她在故意为难我,这一切,不过是给接下来的血腥杀戮找借口罢了。
“看完了吧?怎么样?”女人收回手掌,有些不耐地问我道。
我抬头,看向身旁的她:“你具体想算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女人歪着头想了想:“你算算,我是怎么死的?”
她这个问题,将我带入到了一个恐怖,未知的深渊中,我立刻想到了一个关于碟仙的阴森禁忌——你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询问碟仙是怎么死的,这种来自高维世界的秘密,不应该由人类知晓。
一旦知晓了,势必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这女人该不会是只碟仙吧?
这个离奇的想法,立刻就被我否定了,我暗暗向青丘求助,他一定能看出这其中的因果,可青丘并不在场,他又去佛堂讲经了。
“实在算不出来的话,就别勉强了。”
女人沾满血的长发,像一条条蠕虫般漂浮起来,顺着我的鼻孔和耳朵往进钻。
这些东西一旦进入我身体,我的魂儿就要散了,我即将离世。
将死前的那一刻,我身体像发羊癫疯般疯狂颤抖着,这只脏东西既没有掌纹,脸上又戴着面具,要我拿什么来算她的命?
我脑海中闪过万千念头,眼前本能地出现了一副九宫图。
“等等……”
我不甘地发出一声暴喝,我对面是小冯的床,地上只有一只拖鞋,另一只不见了,宿舍有七个舍友,八人一女……我以眼前所见的“外应”起局,用奇门遁甲的九宫飞星法排局演算出:
干支为丙申,丁酉,丁未,戌申。
旬首为甲辰,旬空为辰巳,辰巳,寅卯,寅卯。
此局的切入点在于日干丁,锁定兑宫,分析乙的走势,问怎么死的?首先要考虑是自杀,他杀,或意外死亡,然后分析死法。
乙绝地加上地盘日干上午午自刑,排除他杀与意外,是自杀的表现,加上腾蛇本就精神不正常行为怪异,那么重点在于乙之绝,扣住此象,乙有药物的意思,又在兑,乙飞入坎宫下癸水亦有此象,见九天主高,天柱破军为刑杀。
我只用时不到三秒,心中就有了清晰的念想,立刻大声答道:
“你是喝农药自杀死的!”
女人微微一怔,头发丝又一点点地从我耳鼻中缩回,满意地笑道:
“李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我吓的整个人都虚脱了,尿差点没甩出几滴来,大口喘着粗气。
女人阴阴地在我耳边吹着气,笑个不停。
笑了没一会,她突然收起笑容,又对我道:
“劳烦李先生再算算,逼我喝药自杀的那个人,又是怎么死的?”
“这次,你不能再用奇门遁甲起局了哦。”
我焦急地扫视着四周,很快,又让我找到了“外应”。
一只黑色羽毛的鸟,停到了窗外,鸟嘴朝着玻璃轻啄了四下,飞走,结合今天是周末,得数1、4、7,我这回改用梅花易数起局,百位数是上卦,十位数是下卦,个位数是动爻,起卦得“天雷无妄”之“天地否”。
此卦中体卦克用卦,互卦是土生体卦金,变卦也是土生体卦金,卦中没有克制或者是泄体卦的卦,按梅花易数一般的断卦方法看,这个卦象反应出的高维投影,是非常模糊,非常不明确的。
但我细细一想,梅花易数断卦的时候不能仅仅只是看体卦、用卦和变卦之间的生克比和关系,必须结合五行的旺衰来断卦,如果卦里体卦的卦气太旺,旺过了头,就会出现“物极必反”的现象。
我改变思路后就发现,体卦金得卦中的土生,整个卦都没有克制或者是泄体卦的卦,结合整个卦看,体卦的金气太旺了,旺过了头,已经是很明显的“物极必反”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互卦中上互卦是巽卦,巽为入,下互卦是艮卦,艮为石,最后结合天雷无妄的卦名判断,有石泥之灾的含义。
这一回我只用时两秒,就演算完毕了,笃定地对那女人答道:
“逼你自杀的那个人,最后死于泥石流。”
这下,反而给这女人整不会了,她估计也是万万没想到,我能在不看手相,面相,且不知晓姓名和八字的前提下,硬是靠着逆了天的硬本事,用两种不同的方法,算出来了。
算的还奇准无比。
这女人把我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叹着气道:“单就你这算命的手段,放眼山海关内外,没有你这样的,五百年也出不来你这样的大师。”
我已经给这女人吓到意识模糊了,心里一遍遍重复着,大姐,这命算完了,你快点走吧!
女人还不肯走,最后又给我出了道难题,说:“李先生,你算完我的命了,该算算你自个的了。”
她黑漆漆的脸贴过来,在我耳畔吹起如兰道:“你说,你能不能活过今晚?”
我右眼一阵乱跳,后背爬满了寒霜,她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没办法回答,因为答案只由她的意图来决定。
她是带着恶意来的,那我今晚横竖都得死,我说我不死,她一生气,一把掐死我,我说我死,她一高兴,也一把掐死我。
女人冷冰冰的手掌,在我脸上肆意抚摸着,阴阴地笑道:“这一回,你既不能用奇门遁甲,也不许用梅花易数,甚至连外应都不许看!”
“我能直视到你的内心,你要是敢犯规,可别怪我心狠啊,李先生。”
你别看她是个脏东西,人家懂的可一点都不比我少,连外应都知道。
我给她弄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人生中头一回感到这般无助,女人说完禁忌后,就开始倒数了:
“三,二……”
生死攸关时,青丘总算是赶来了,他一眼就瞧出了这其中的因果,立刻对我密语了一番。
我将青丘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这女人,我说:
“我不但能活过今晚,你还要给我留下两件宝贝!”
女人僵了好一阵,用看怪物的目光看向我,突然起身,冲我屈膝一拜:
“李先生手段高深莫测,心如妖孽,小女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哪敢装犊子,连忙也起身还礼:“前辈谬赞了,不知前辈从何而来?怎么称呼?”
女人道:“我无名无姓,我家主人受陈山火委托,派我来赐你两件宝贝,助你渡劫。”
“主人特意嘱咐过我,让我试试你的深浅,如果你是个无用的草囊饭袋,这三道题你一道也答不出,那这宝贝也就不用给了,让我直接弄死你了事,省的麻烦。”
“若是三道中能答对两道,我就只赐你一件宝贝,三道都能答对的话,这两件就都送你了。”
我听的是腿肚子直打螺旋,按这女人的说法,我刚才属实是鬼门关前跳芭蕾,差一点人就没了,也就是仗着这鬼神莫测的命理水平,再加上青丘关键时刻相助,我这才侥幸满分过关。
女人话说完,手又伸进双腿间,先是取出了一根细长的铁锁链。
这锁链通体散发着红光,长约十米,一头挂着锋利的铁钩,另一头则绑着棉细的红缨。
“这是勾魂索。”女人将铁锁链递到我手中:“是大阴差的专用法器,专勾人魂魄。”
我接过勾魂索,抓在手里把玩着,我以为它是铁制的,结果不是,这玩意的手感像极了大蛇的蛇脊骨,看似坚不可摧,却又有着极好的延展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送我勾魂索后,女人又掏出了第二件宝贝,那是一个白瓷制的小骨灰罐,她将小罐的盖子拧开,手伸进去摸了片刻,抓出一个阴惨惨的小人来。
这小人有婴儿手臂那么大,长相极丑,怨毒地尖叫着,挣扎着。
“这只小鬼凶性十足,贪婪无度,曾害的多人跳楼自杀,我在附近厂区捕捉到它,你可将它锁进人皮阴灯里,当阴灯的燃料。”
我二话不说,赶忙拿来阴灯,打开灯盖,等女人将小鬼扔进去,我立刻关紧盖。
小鬼气急败坏,在乳白色的人皮后面连蹦带跳,疯狂地想冲破包围,但人皮阴灯厚实紧固,是正二品的秘宝,它哪能冲的出来?
“有了这两件宝贝,相信你接下来的鸡爪村之行,会容易许多。”
女人又冲我屈了屈膝,转身离去。
在她离开后不久,舍友们的呼声再次响起。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跑去打了盆水,洗掉脸上的血,又用自来水反复冲洗着身体,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回到床上,躺下。
跟大家讲点命理吧,我不建议大家学奇门遁甲,因为奇门遁甲的正确打开方式,一般人是学不到,也接触不到的,很多人钻研奇门多年,他以为他懂,他学精了,其实往往越是这个时候,反而说明他一窍不通。
但梅花易数可以学,这个东西原理其实很简单,是完全可以用来避祸和改命的。
枯燥的理论我这里就略过不讲了,单单只讲一件事:外应。
在给鬼算命时,我反复提及了这个词,那么,什么是外应呢?
简单理解,外应是冥冥中,一个不经意间的光影交错,是无关痛痒的冗余信息,是生死无常给予你的一种隐晦暗示。
人的思维是非常强大的,强大到能捕捉到隐藏在大自然深处的某些致命暗示,这是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这就是所谓的外应。
也叫机锋。
外应这玩意你一旦看到,你一定不能犹豫,你要立刻采用它,你一旦犹豫,外应就失去了灵性,就死了。
对于我来讲,头顶路过的一只飞鸟,一道细微的风,一切的一切,皆可称为外应,我可以把这些光影交错换算成数字,再拿这些数字来起卦。
准确率高到离谱。
这也是我在不知晓鬼女人姓名和八字的情况下,能在几秒之内,准确预测出她黑暗过往的原因。
甚至当灵魂进化到更高阶段,连外应都可以舍弃不用了,仅凭预感就能判断一件事的凶吉。
陈忠实在《白鹿原》中,有一段关于外应的描写。
说有一个叫刘振华的大军阀,久攻西安城不下,于是去城外拜访一位名叫朱先生的高人,不料他刚到朱家大门跟前,朱先生家里守门的两条狗突然狂吠而出,将刘军阀吓得跌了一跤,这门就没进去。
然后朱先生看完这画面后就说了:“两条狗守门你都进不来,何况是两条虎呢?”
当时西安城守城将领有两人,一个是杨虎城,另一个是李虎臣,二虎指的就是这两人。
最后的事实证明,刘军阀的攻城战,最后以惨败告终。
我对外应的领悟,更多来自爷爷的影响。记得小学三年级那一年,有附近村一户人家的耕牛走失了,找了许久找不到,便来求助于我爷爷。
来人问话的时候,我家正在吃晚饭,这人在叙述这件事的的过程中,顺便点了一支烟,并把打火机顺手放在了汤盆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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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很讶异,也不见你掐指演算,你怎么就知道结果了呢?但因为爷爷盛名在外,这人于是就马上行动起来,果然在所说的水库东北角找到了走失的耕牛。
后来根据爷爷的讲解我才知道,他当时就是运用的正是外应,一是根据来人的时间以及方位于心中起卦已经得出了结论,二是打火机放在汤盆东北角,而汤盆本来就像是一座水库,所以更加佐证了耕牛走失的位置。
正所谓:
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
能知万物备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
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于心上起经纶。
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
……
鬼女人送我了勾魂索和小鬼这两件宝贝,但这两东西具体的使用方法,她没跟我讲就走了。
青丘说,勾魂索和小鬼要配合人皮阴灯使用,具体怎么用?他让我别急,该用的时候他会告诉我的。
苦难的厂狗生活继续,我每天携带着勾魂索进出车间,这玩意和人皮阴灯,和朱雀炉一样,在凡人眼中完全是隐形的,机器也检测不出来。
我白天要在流水线工作11个小时,只能夜里回到宿舍后修行,这些天,我在一点点将玉牌里的佛光转化成道行,我腿部的肌肉萎缩彻底痊愈了,气血变的愈加强壮和浓稠,精力也更加旺盛了,以前我在流水线上站一整天,回到宿舍累的像条狗,连晚饭都没力气吃,现在上一天班跟玩似的,半点都感觉不到累。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好,甚至就连脸上墨汁般的黑眼圈,也变淡了些许。
但我依旧无法使用任何术,包括朱雀炉的三式神通在内,统统无法使用,至于火焰轮止和降魔咒那些更高阶的东西,就更别指望了。
可我并不为此感到沮丧,这本就是大劫该有的样子,断离舍的宗旨,本就是要我舍弃我曾拥有的一切,从地狱深渊的最底端,一步步重新爬回巅峰。
我已经开了很大的挂了,我有古代妖狐时刻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在最危险的时刻给于我必要的提示,让我不至于糊里糊涂地死去。
我有来自中阴的照拂,我不知道鬼女人的主子是谁,但那个人一定很厉害,他赐我的这两件宝贝,让我接下来的鸡爪村之行,有了强大的依托。
每天午饭时间,我都能在食堂遇见卢晓莹,她还和之前一样,保持着高冷的做派,她的眼睛清澈到容不下任何男人的倒影,清澈中又带着毁灭的复仇烈焰。
小冯说,卢晓莹不光是深捷的厂花,连比深捷大几十倍的富士康,包括将整个龙华区,甚至整个南方的所有电子厂加起来翻个遍,也不可能找到比她更好看的姑娘。
小冯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这辈子再怎么努力,再出人头地也不可能跟卢晓莹产生丝毫交际,但小冯总说,人必须会幻想,否则精神迟早会坍塌,小冯在苦难的现实中看不到明天,却在无数个夜里,将自己幻想成一个帅到螺旋炸裂的男人,生活在一个美丽的海岛上,住别墅,开豪车,资产过亿,身边美人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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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小冯,你幻想出来的东西,未必就是虚假的,我们生活在由无数平行世界编织成的宇宙中,在这个世界,你是个来自广西农村的厂狗,而在另一个遥远的平行世界里,你还真就是个富家公子哥。
小冯听完,道:“我想和另一个世界的我换一下,这个该怎么操作?”
晚上下班后,卢晓莹偶尔会在微信里约我去厂区散步。
燥热的晚风,吹动着卢晓莹的发,她看我的眼神依旧冷冰冰的,不带着丝毫情绪,仿佛在看一个被丢弃的臭袜子,一朵不相干的树叶。
“我还是不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卢晓莹轻轻拉扯着吊带领口,试图让风钻进去,她一定很想把里面那件东西脱了,因为太热了。
“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吗?我们要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
卢晓莹说,她这些天一直在怀疑我的意图,她觉得我并不是真的想帮她,我只是借口帮她,来接近她,我的真实目的和那些曾试图接近她,讨好她的好色男人们并无区别。
要不是那个老瞎子算命后告诉她,她的贵人就在深捷,要是没这个前提,卢晓莹根本不可能给我靠近她的机会。
老瞎子和她爹是故交,她爹年轻时救过瞎子的命,瞎子对此一直念念不忘,这世上所有人都骗她,瞎子也不可能骗她。
“贵人是不是你,但现在还不好说,但如果你想以这件事为幌子,以此来接近我,趁机对我不轨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卢晓莹转过身,凶狠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向她解释什么,她这么想就对了,换成任何正常的姑娘,都得这么想。
很多老爷们不知道,也无法把自个代入到女性视角中,其实像卢晓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独自进城打工,这本身就是件极度凶险的事,每一天,多少男人,多少对极度饥渴的眼神,在她大腿附近,在她胸前和脸蛋上来回反复扫视着,那些目光中透露出的赤裸裸信息,人姑娘是完全能解读出来的。
男女的力量差距非常大,假设这附近有条胡同,卢晓莹被一男的强拽进胡同里,那她是真的一点反抗,逃生的可能都不会有的。
所以卢晓莹对我的防备和不信任,完全是由女性的求生本能决定的,越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本能就来的越强烈。
结合到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连卢晓莹都感觉这完全是天方夜谭,风水能杀人?她对此半信半疑,风水能屠尽一整个村子,卢晓莹是一定不能信的。
我突然问她:“你想让这些人死,想给你父母报仇,对吧?”
卢晓莹咬牙切齿道:“我想这个都快想疯了,付出再大的代价,我都无怨无悔!”
我沉默片刻,说:“发工资当天咱们就出发,这件事里的每个人,最后一刀都由你来杀。”
卢晓莹大有深意地看了我眼,突然换了个话题道:“你是不是在到处跟人说,我在和你约会,而且还是我主动追你的?”
我老脸微微一红,我不该在舍友跟前死要面子乱吹这种牛比,卢晓莹本就对我不信任,这下更完犊子了。
谁知姑娘对此并不在意,冷冷道:“这挺好的,至少这样,再没有男生来纠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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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
卢晓莹擦了擦耳畔香甜的汗珠,继续跟我散步,既然已经聊到了男女之间的话题上,那我们就接着往下聊。
她告诉我,女的和男的不一样,男人择偶的唯一标准,就是漂亮,其他的是次要的,女人正好相反,大多数女孩以为自己在意异性的颜值,其实她们更在意的,是一个男人有没有本事和担当,他对待世界的态度够不够强势?
这是由远古人遗传下来的生存基因,所决定的——男性力量更大,自然要负责保护家庭不受野兽和同类伤害,女性则主要负责繁衍后代。
我一脸古怪地看向她:“你咋懂的这么多呢?”
卢晓莹淡淡道:“我大学是生物基因专业。”
“所以一个男的找不到对象,和他外表的美丑,和他现阶段的贫富都无关,他找不到,是因为他太弱,太没本事了,恰恰他又不会做隐藏,让女孩洞悉到了他这一致命缺陷。”
“女孩不傻啊,嫁给这种男的,一辈子唯唯诺诺低三下四?被欺负头都不敢抬一下?过最窝囊的日子?谁会愿意啊?”
说到这,卢晓莹又大有深意地看了我眼。
我是被这姑娘弄的哭笑不得,人家在给我上课呢,教我怎么脱单呢。
可偏偏人家说的每一条,全部在我身上应验了,这的确是我给卢晓莹留下的直白印象。
我表现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认真地问她:“那你说,我应该怎么改变呢?”
卢晓莹想了想,说:“首先,你的屌丝气太浓了,你得强势起来,看人时,目光不要有躲闪,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明白吗?”
“明白!”
我狠狠吞了下口水,目光直勾勾盯向她青春饱满的锁骨下方。
不得不说,那真的是俏皮的白,白倒没什么,关键是步伐一迈开它就颤,有着一种呼之欲出的青春美感。
“让你看脸,没让你看那里啊!”卢晓莹俏脸微微一红,本能地用手臂遮挡着,气的直跺脚:
“算了,教你也是白教,你这种人已经屌丝到没救了,我本来还担心你对我有下流的企图,现在看,我反而放心了,因为你就算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胆。”
我配合着她道:“我换个发型,说不定能好点。”
卢晓莹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一锁,道:“看来,指望你是指望不上了,我都想好了,实在不行我就去买点耗子药,给她们饭菜里下毒,或者放火!成功后,咱们就往大山深处跑,实在跑不掉,我就和她们同归于尽!”
“到时候你跟在我身边,帮我打下手,你敢吗?”
我挠着头道:“本来不敢,让你这一顿训,我又敢了,屌丝了一辈子,我也该爷们一回了。”
卢晓莹越说越兴奋,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复仇的光,她只是一个双手未沾染过鲜血的普通人,她能想到的招数无非就是投毒和放火,她自个不敢,她需要有个人陪着她。
刚好我俩走到超市跟前,卢晓莹进去买水,我在外边抽着烟等待,这时,有人在背后叫我:
“李丑!”
我回头瞧去,保安黄毛带着三五个人,赖兮兮地来到我面前。
之前我说过,黄毛头发并不黄,这小子年龄和我相仿,长的你别说,还有那么一点小帅,脸很白净,眉眼也都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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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的人其实挺可怜的,属于那种智商启蒙很慢的类型,等到他三四十岁醒悟过来时,就已经没有然后可言了。
我听说厂财务总监,是黄毛家的亲戚,在这个光环的加持下,他自然不把我这个普通厂狗放在眼里,这小子走上前,拿眼神一个劲地歪我:
“你特么可以啊?小比崽子?就你长的这比样,居然能把卢晓莹拿下?”
“她卢晓莹是瞎了眼吗?她哪怕看上条狗,也不该看上你吧?”
我冲他笑了笑:“气不气?”
黄毛脸色一青,直接给我来一耳刮子,这小篮子瘦的跟火柴棍似的,我倒是一点都不觉得疼。
见我不吱声,黄毛以为我怕了,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威胁我道:
“我草你吗的,我跟你讲李丑,这事没完,你要么辞职走人,要么立马跟卢晓莹分手,不然我还来找你。”
“下次,我特么卸你条腿!”
黄毛一直在深情暗恋着卢晓莹,曾多次问卢晓莹要微信,不但一次没成功,反而被卢晓莹怼的很没面子,在得知我拿下卢晓莹后,他是真的气急败坏了,瞧他说话这意思,他是打算找人在厂外边堵我了。
这时候,卢晓莹买了水出来,递给我一瓶,然后厌恶至极地看向黄毛,冷冷地来了句:
“滚!”
黄毛在卢晓莹面前,立刻化身成乖巧的舔狗,点头哈腰地陪着笑:“我和李丑闲聊几句,没什么事。”
“让你滚,听到没有?”卢晓莹一点都没跟他客气,眼神透出杀气。
黄毛苦着脸:“晓莹,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你不搭理我也就罢了,你怎么能跟李丑好呢?”
“哦我明白了,你是故意利用李丑,来气我么?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卢晓莹抬起玉足,直接踢中了要害!
黄毛捂着裤裆,痛苦地呻吟着,怨毒地指着我俩道:“好,很好!狗男女,咱们走着瞧!”
等黄毛这帮人走后,卢晓莹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向我:“刚才我在超市买水时,看到他打你了,所以我才踢的他。”
“你是男人,你能不能活的硬气点?别让女孩子保护你,可以吗?”
话说完,卢晓莹也回宿舍了。
我既不辩解,也不回答,我一声不响地跟在黄毛身后,刚好,拿这个倒霉孩子来验证阴灯的威力。
夜深了,晚风也不再燥热,变的凉丝丝的,黄毛一帮人坐在操场的石台上抽烟,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尾随。
我躲在五十米远开外的一颗树后,耐心等待着,等他的那些狐朋狗友都走了,只剩下黄毛一人后,我这才取出人皮阴灯,食指在灯罩上轻弹两下,阴灯立刻被点燃了,灯罩里的小鬼被烧的尖声惨叫。
“李狐狸,你拿灯照他。”青丘提醒我道。
我提着阴灯往黄毛身上照,一道笔直的白光投过去,打在了黄毛后背上。
起初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很快我就惊悚地发现,人皮灯罩上,清晰反射出了黄毛的投影!
投影以一个精确的比例,完美呈现在了灯罩上,在青丘的指引下,我伸手抚摸着投影,发现它还不是二维投影,而是三维的。
我能清楚地摸到对方的毛发,皮肤骨骼,以及一切身体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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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指抚摸到投影的眼部,伸手微微一拽,拽出了投影的眼珠子。
远处,黄毛两颗眼珠子立刻直飞出去,两个眼洞像血色喷泉似的,到后面连脑浆子都喷出来了。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哀嚎着,很快就没了呼吸。
我早已见惯了各种阴森,凄厉的死相,冷眼看着黄毛死去,我情绪没起丝毫波澜,只能说这倒霉孩子是真倒霉到家了,惹谁不好,你非得来惹我啊?
别的倒没什么,这下贱篮子威胁要找人弄我跟卢晓莹,我俩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厂区里,早晚要出去的,那谁能保证我俩搁外边不出事呢?
我倒无所谓,卢晓莹可一定不能让黄毛给碰了,她是我接下来要跟的因果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这劫也就彻底渡废了。
修行人的经验告诉我,你永远不应该低估人性的恶,所以黄毛必须要死,这是没的商量的。
这回已是深夜,厂区里基本没什么人了,黄毛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我沉着气,躲在树后继续观察,一会功夫不到,就看到半透明的人影子,从尸体里爬出来。
这人影子正是黄毛的生魂,也有人管这个状态叫中阴身,意思大差不差。
他还没感觉到他死了,他从尸体里爬出来,迷茫地瞧向四周,似乎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青丘对我道:“李狐狸,你用勾魂索勾他的魂儿,勾过来后,扔进阴灯里当燃料。”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人皮阴灯需要用灵魂点亮,才能成为杀人的法器,我以前没勾魂索,不具备捕捉灵魂的能力,现在我有了。
只要为人皮阴灯收集足够多的“燃料”,杀人就不再是什么难事了。
我瞧黄毛站的比较远,我怕勾魂索长度不够,想凑过去点,青丘说不用,你就搁原地勾他。
我将信将疑,晃动了几下勾魂索,朝黄毛投了过去,谁知这玩意真跟条活蛇似的,非常有弹性,舒展开了,远超它的本来长度,五十米开外的距离,勾魂索电闪雷鸣就窜过去了,锋利的铁钩准确勾中了黄毛的头皮子。
黄毛的生魂疼的连连惨叫,大声哭喊,拼死挣扎,哪挣脱的开?三两下就让我拽到跟前了。
这小比崽子看清我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前因后果,立刻哭着跪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脚一顿乱舔,求我放他一马。
“李哥,我错了李哥,我不想死,我真不想死啊我!”黄毛哭的鼻涕哗啦。
“你要知足,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当燃料的。”我打开灯盖,口中轻念咒音,生魂化作一道白烟,惨痛哀嚎着一股脑钻进了灯罩中。
我边往宿舍走,边提起阴灯查看,这玩意好是好,只要对方给阴灯照上,他的小命就被我捏在手心里了,我想让他怎么死,他就得怎么死。
但它真不经烧啊。
刚才杀黄毛时,我只开灯不到五秒,小鬼就已经被燃烧殆尽了,现在灯罩里只剩下了黄毛的生魂。
不过小鬼这种东西,不经烧也正常,黄毛可能还不如小鬼,要想让阴灯亮的久,我要么捕捉到更强大的魂魄,要么就纯堆数量,勾它百八十个孤魂野鬼来存着,慢慢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勾魂索配合阴灯使用,让我这一废人也具备了杀人术,接下来,只要存到足够多的燃料,鸡爪村之行就更有把握了。
我前脚刚进宿舍楼,迎面走过来两人,这两人脸上都蒙着黑布,各提着个大麻袋,他们是中阴后勤组的清洁工,是来给黄毛收尸,顺便处理现场的。
两人走到我跟前,递上来一文件要我签字,我低头瞧了眼,大致意思是清洁工提供的这项服务,它不是免费的,人家是要计费的,每次都要扣我点阴德。
我出于好奇就问他俩:“我账户上有多少阴德?”
“我看看啊。”一人从怀里拿出平板,划拉了几下,道:“负九百三十一。”
我连忙摆了摆手:“这次不用了,你俩回去吧。”
“好的老板。”
不远处的墙上画着扇门,两人答应了声,就低着头进门了。
刚才青丘特意给我看过,黄毛的因果不在我身上,这件事肯定怀疑不到我头上,那就没有雇佣清洁工处理现场的必要了。
至于我欠中阴阴德的这件事,现在不是考虑它的时候,先挂着账,哪天真还不起了,那不还有陈老板兜底么?
回到宿舍,我洗漱一番躺在床上。
到了第二天早上,黄毛的尸体这才被人发现,就大家可能以为这事挺严重的,警察要来什么的,结果啥事没有,一切照旧。
电子厂每天都死人,这根本不是啥新鲜事,当年富小康连环跳楼,人家不照样一天生产也没耽误?
早上那会来了辆救护车,下来俩医生看了看,给了个定论,说这人是死于“颅内动脉高压”,属于猝死的一种,眼珠子爆出来,那是因为大脑高压堆积,无法泄压所导致的。
说后来眼珠子只找到一颗,另一颗可能给野狗或者乌鸦叼走了。
这事到这就算完了,黄毛尸体被拉走火化,生产继续,前后连警察的影子都没看到。
黄毛的死是有意义的,我通过这件事,验证了阴灯的正确打开方式,那么接下来,我应该抽空收集些孤魂野鬼,当成燃料储存起来,以备后续使用。
我还专门打听过,电子厂附近人流密集,并没有凶宅之类的地点,想找到孤魂并不容易。
而且捕捉魂魄这件事本身,也蕴含着极大的凶险,首先和我没有因果的生魂,我是不能乱抓的,我只能抓鬼,抓小鬼和孤魂野鬼自然是不在话下,那要万一运气差点,遇上厉鬼了,我就只有逃命的份了。
逃不逃的掉,那还得两说。
这劫给我渡的,真是各方面都难到家了,首先是没钱,给我穷的啊,篮子都碎了一地,我以前从来不抽低于五十块的烟,现在我只抽七块五一包的红塔山,还要省着抽。
不等着发工资咋办?我连去鸡爪村的路费都拿不出来啊!
然后是修行这块,哎呦我了个大草,以前会的术,神通,统统都用不出来了,这特么好不容易盼来了勾魂索吧,寻思着抓点魂儿来呢,结果这条路又给封死了。
至此,玉牌里的佛光已经全部被我转化成道行,如今的我,勉强算半个小修行人,进展虽慢,但其实道行的事我并不特别担心,只要找到合适的庙宇,佛光总会有的。
眼下独独就是这个穷,给我困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中午吃饭那会,卢晓莹发来条信息:“黄毛死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回了句:“活该,那是他的报应。”
卢晓莹:“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报应来的也太巧了,他昨个扇完你,当天夜里他就死了。”
我没往下聊,有些事,没必要让她知道的太早。
几天后,流水线维护,放一天假,我进厂到现在,还没出过门呢,刚好没事我就出去溜达。
这边的商业街上,都是和我一样的底层打工人,没什么可逛的,我索性随机上了辆公交车,一路欣赏着深城的街景,不知不觉间坐到了终点。
下车后我穿过了几条街道,路过一家连锁酒店门口时,我看到有人吵架,我刚好闲来无事,就驻足观看。
一中年男的,长的很儒雅,留八字胡,穿了件绣金黑色真丝马褂,手中捧着一块翡翠坠子,正跟孙子似的被酒店老板厉声训斥:
老板是一大腹便便的矮个南方人,指着儒雅男的鼻子斥道:“我朋友白总说你厉害,说你看风水有一手,我这才请你来的。”
“结果就这么简单一件事,你都跟我说不清楚,你到底懂不懂风水啊你?你不懂别硬装懂行不行?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你不要浪费我时间啊!”
儒雅男脸色有些难看,陪着笑解释道:“不是我说不清楚,是你这附近的气场非常复杂,人流量又大,这个不好判断的。”
“你具体指的是哪方面的事嘛?”
老板吹鼻子瞪眼,唾沫星子乱飞道:“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啊?”
我旁观了一会,大致瞧明白是咋回事了,儒雅男是一位风水师,被请来给老板看事,南方的生意人都很精,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初次见面,老板为了摸清风水师的深浅,就出题考他,结果对方没能答上来,老板就有些生气了,觉得对方水平不行。
他俩吵架的时候,我就在寻思,这是天降的富贵,我必须得把这活给抢过来。
他答不出,是他学艺不精,我肯定答的出啊。
我特地留意了下这名风水师,他也是位修行人,身上带着气场,具体什么道行我属实看不太清,但大概率是在我之上的。
我是真的穷疯了,穷到口袋里连午饭钱都没装,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狗屁江湖规矩了,后续他不服找我斗法,我有阴灯也不能怕他。
权衡了一番利弊后,我就上去找那老板讲话,谁知还没到跟前,那老板厌恶地撇了我眼,冲保安使了个眼色,俩保安跳出来,当场把我拦下,不由分说就给我推搡出来了。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余光无意间瞧见酒店大堂的镜子,我就看我这身造型啊,不是盲流,也胜似盲流了,穿的那叫个埋汰腌臜,穿的差也就罢了,关键我这张脸还长的这么丑,两个大黑眼圈子怪吓人的。
一股深深的自卑感,立刻涌入我内心,这么一看,我反而愈发敬佩卢晓莹了,她和我完全就是天上地下,两个世界的人,人家姑娘能主动接近我,能把我当成同伴来对待,这就已经很难为她了。
这是个看脸的社会,长得好看的人,在很多场合会获得人们的优待,我不行,我这外貌条件,是进不了这家酒店的,也没资格和老板搭上话。
我叹了口气,低着头就准备走了,刚走没多远,我又停下脚步,看向那位风水师。
那人继续被老板训斥着,脸色焦急又无奈,已经有点下不来台,都有点准备要走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很多人不知道,风水师是个非常特殊的行业,吃的就是名声这碗饭,他今天要是灰头土脸地逃走,他名声被毁,这条街他以后再没脸来了,这对他来讲无疑是极大的损失。
我摸着下巴寻思片刻,就冲那风水师密语道:“你把问题给我复述一遍。”
老板不认可我,我一样能从风水师手里,一分不少地赚到这笔钱。
那风水师听到密语后,身子微微抖了下,一脸错愕地瞧向我,又快速收回目光,对老板道:
“刚才你问我,酒店去年年底,发生过什么事对吧?”
老板:“对啊,就这么个小问题,你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上来。”
我不假思索地冲风水师密语道:“去年年底,这里发生过火灾!”
那风水师听完,又用余光扫了我眼,一咬牙,照着我的话答了出去:
“你是说那场小火灾吗?我以为你要问别的,原来是这个啊?”
南方老板眼睛一眯,神色稍显和缓,道:“你怎么瞧出来的?你把你的依据说出来。”
我微微一笑,立刻答道:“来之前我特意看过,你这家酒店朝向在东,在你右后方十米远的位置,有一个变电器的房子。”
“我运用象峦实战技法,右后方属于白虎位,白虎位见电煞,所以必然要对应火灾,那么为什么是去年年底?你记住了,青龙方位是上半年,白虎方位是下半年,白虎方位的右后方是年底,白虎方位的右前方属于6月底到8月度,右边是9月到10月底,右后方是10月到12月底。”
“青龙左前方是4月到5月,左边是3月到4月,左后方是1月到2月,以此类推,火灾发生的具体时间,一定是在去年12月20号到22号之间。”
那风水师照着我说的念,一字不少地念给老板听了。
老板见风水师谈吐流利间透着从容的气度,回答的井井有条,头头是道,脸上顿时浮现出敬佩的笑容。
“许老师果然名不虚传,有两下子,都怪我性子急,我误会你了。”
见那风水师面露疑惑,老板就拉着他的手往酒店里走:“许老师,我们进去说。”
这人反应也够快,他俩进去了,我听不到他俩的谈话内容,我还怎么帮他啊?
于是他立刻摇头道:“先不进去了,就在这说吧。”
老板就开始跟这风水师讲,说他以前在佛山老家居住期间,家里的长辈认识个很厉害的风水先生,阴宅阳宅各方面,没他看不了的,刚好这段时间,老板经营的这家酒店生意极差,就打电话求助那位先生,想请对方来看看。
结果刚好人家有事,来不了,但是那先生给这老板出了个招,说现在社会上神棍骗子很多,我教你个招来分辨,你家酒店去年不是着过火吗?到时候你请的人来了,你就问他这件事,他能答上来,就说明他很厉害,很有本事。
这里注意了,那先生特意给老板叮嘱道,如果对方是用象峦技法答出来的,那你价钱必须给人家加倍,象峦技法蕴含风水大道,人间掌握此技法的人寥寥无几,这钱你得给,人家值这个价。
老板这前因后果讲完,风水师也就释怀了,笑着摆手道:“对于我来讲,象峦技法非常基础,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听的是直皱眉啊,这人吹牛比是真的脸不红,心不跳,儒雅的跟个大篮子似的。
酒店老板对风水师态度大变,敬佩的是五体投地,一个劲地拉他进屋喝茶,然后风水师死活不肯进,横竖都要搁门口待着,搁我面前待着,这场面就挺滑稽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板一看,大仙不肯进屋,那也没辙了,那就搁门口唠吧,恭恭敬敬地给对方发了根烟,老板就说了,我这酒店以前生意挺好的,最近这段时间吧,客人一下就不来了,特别邪门,你看我这风水有没有要改的地方,具体该怎么改?
我眉头微微皱着,开始寻思,那风水师也跟着我同步寻思,其实这方面他肯定也有自个的看法,虽然他没能瞧出去年那场火灾,但并不代表人家没真本事。
他可能寻思吧,他讲的一定没我讲的好,毕竟懂象峦技法的人,可不是随处可见的,那索性他就不发表意见了,干脆把舞台交给我得了。
我这边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我进不去酒店里面,看不到内部格局。
但这也难不到我,抬头仔细瞧了瞧酒店外表,我大概就瞧出问题所在了。
“你家这酒店为七运楼宅,本来旺气不俗,可惜今年五月后,此楼为退气!说明此楼坐向不够好,更惨的是东北艮宫为大楼进出纳气口,且有二黑毒星飞临,可见这个门开得不对!如果开在大楼右边巽宫,会比现在好千百倍!”
“所以酒店进出大门,必须重点调理,还有坤宫当运旺星财气尽力纳入,另外就是后面的变电箱房,这个需要用水系景观去压制……”
我只给他把外部要害讲出来,酒店里面的情形我看不到,就不归我管了。
那风水师按着我的原话照抄,一字不漏地说给老板听,老板听完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原来大门开错了位置,行,我就按你说的改。”
“除了这些呢?还有其他要注意的点吗?”
风水师本能地用余光向我求助,却错愕地发现,我已经大摇大摆地走进马路对面的西餐厅了。
进餐厅后,我选个靠窗位置坐下,接过菜单只挑贵的点,那服务员脸色有点为难,感觉我可能吃不太起。
我指了指酒店门口的风水师:“看到没,那我老板,一会他来给我买单。”
这餐厅也挺有意思的,她们还专门派了个人过去问,那风水师点头后,她们这才敢通知后厨备菜。
大半个钟头后,我满意地扔下刀叉,顺带解开皮带,这家餐厅的战斧牛排做的还行,我吃了三份,又专门打包了一份。
其他的菜马马虎虎,有道黑醋拌马德里火腿沙拉,味道还行,我也打包了一份。
又过了一小会,那姓许的风水师,总算是把酒店风水整明白了,出了酒店后,他径直快步走进西餐厅,看了眼我的消费账单,八百多,这人二话不说,立刻就给我买了单。
他又多要了两杯咖啡,就坐下开始跟我聊了,他说他叫许四海,39岁,在深城这个风水圈子,他算是有一点点小名气的,主做商业风水这块。
“未请教,阁下是?”
许四海尊敬地冲我拱了拱手,目光无意间瞧见我胸口“深捷电子厂”五个大字时,微微皱了下眉。
“李丑,龙华区电子厂流水线工人。”我自我介绍道。
许四海楞了楞,笑了出来:“李师傅真是会开玩笑啊。”他明显不相信我说的话,但这个江湖是这样的,陌生同行之间有防备是很正常的。
我虽然穿着电子厂的T恤,可在许四海看来,这反而是一种很刻意的身份伪装,他打死也不可能相信,我真的是电子厂的工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只是我这些年当风水师的一个小缩影,现实中很多案子都挺无聊的,讲来讲去就是些专业词汇,非常枯燥乏味,大家可能看着也无聊,所以没意思的案子,我尽量就不往出掏了。
说回我和许四海的初次相识。
江湖里的人,各种奇奇怪怪的都有,有人疯,有人傻,有人穿尿素袋子,我这样是穿电子厂T恤的,那一点都不稀罕。
许四海坐在我对面,一个劲地夸我,说我低调,内敛,藏锋,年轻有为。
他说这些话时,眼神一个劲往我身上瞅,似乎想看出点我的底细,但我的底细连我自个都搞不太清楚,他又怎能看的出来呢?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给你买单呢?”许四海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道:“我大可以白嫖你一把,然后丢下你直接跑路的。”
我笑了,我说许老师您这面相,一看就是有涵养的高人,这种事您是做不出来的。
我这是瞎扯淡的,我之所以敢笃定了许四海会来给我买单,和面相没半点关系,实际上,他不光要请我吃饭,今天他在酒店老板那赚到的,他也必须一分不少地转给我,少十块都不行。
许四海喝着咖啡,跟我瞎客套了半天,楞是没试出我的水深,他眼珠一转,干脆开门见山地问我:
“李师傅,你刚才所说了那套象峦实战技法,我非常感兴趣,我以前也学习过这个,苦于没有老师引路,我学习的非常痛苦和迷茫。”
你瞧,人家不是傻子,人家是奔着这个来的。
我朗声答道:“象峦技法里面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龙虎印堂,龙虎印堂是太极点的四个分支……”
话讲到一半时,我突然收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深城风水圈子卧虎藏龙,许四海能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自然不能是一般人,他一眼就瞧出我的意图,于是很爽快地加了我微信,给我转过来一万两千块钱。
他没有藏着掖着,他从酒店拿出来的,一分不少全进了我的户头。
我也不再有所保留,继续往下讲道:“你记住一句话,龙绵延虎盘踞,印要实堂要虚,龙强虎弱,印强堂弱,此为正局,你拿龙虎印堂推演出太极点后,再拿太极点来反推龙虎印堂的格局……”
“这时候,你就能精准定位出格局在时空中的坐标,用四维的方式去看待它,从而推演出阳宅过去发生的事,和将来即将发生的事。”
理论的东西生涩枯燥,我就一笔带过好了。
我这边讲,对面的许四海一边手机录音,还一边用小本子记着,还不时提出疑问。
我俩前后唠了大约20来分钟的嗑,我说行了,今天差不多了,就到这吧。
给许四海直接弄急眼了,说:“李师傅,你这停的位置也太刁钻了,我正听的上瘾呢,突然就没了,我这胃口给你吊着,晚上回去我都睡不着觉。”
那不是必须的吗?我不吊着你,不在你心里留下点念想,我下次还怎么薅你羊毛呢?
我将许四海面前的那包钻石芙蓉王,连带都彭打火机一并顺进兜里:“知足吧许老师,就我今天给你讲的这些东西,你花一百万去外边买,你看你能不能买的到就完事了。”
许四海是专职商业风水师,我讲的东西值不值这个价,他心里自有权衡,就他今天交的这一万多学费,将来他势必要百倍地赚回来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这说不讲就不讲,许四海也不好强求,又急着问我哪天有空,要约我出来吃饭。
我摆了摆手:“我过两天要去个地方,能不能回的来还是两说,再看吧。”
许四海眨了眨眼,问:“你要去哪?我安排车送你。”
我一寻思,我的阴灯急缺鬼魂燃料,许四海在深城经营多年,他肯定知道哪里孤魂野鬼最多。
我就跟他说这个事,听闻我要抓鬼,许四海摸着下巴沉吟一番后,道:
“这种地方挺多的,光是我知道的凶宅,就有十好几套,闹鬼的医院我也知道几家,但这些地方的水都比较深,你不能保证你一定遇不上厉鬼。”
“它万一窜出只厉鬼,那就不是你抓它了,是它抓你了。”
这也是最让我头疼的,抓鬼这件事本身,存在着很大的未知和凶险,这玩意就跟肉身踩雷一样,运气好,连抓三五十只跟玩似的,稍微背点运,遇见第一只,就得把小命给搭进去。
人间的厉鬼,和阴间完全是两回事,那凶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李三坡遇上了都得掂量掂量,能不招惹尽量不惹,更何况我李丑呢?
许四海很有分寸,他并不打听我捉鬼的动机,想了想,他就给我讲了件事:
“我很小的时候,跟我爷爷在野外的大山深处,遇上了一只大黄皮子,当时我们正在赶路,它自个跑到我跟前来了。”
“我一瞧吧,那大黄皮子一条腿让猎人的铁夹子给夹了,正冲我呜呜叫呢,我爷爷就给它把夹子掰开了,又抱着它去看兽医。”
“等这大黄皮子腿伤养好后,我们又给它放回山里了,后来渐渐的吧,它修出法力了,成精了,它就开始给我托梦,在梦里教我一些小法术,有时候还带着梦中的我上天入地,跨省溜达着玩。”
许四海说,本来那只黄大仙是想请他出马的,但许四海主攻风水,对仙家的事不感兴趣,黄大仙也就没强求。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他许家和黄仙结下了一个很大的善缘。
许四海为啥给我讲这件事呢,原来那只黄大仙堂口下的兵马,养的非常足,我与其冒险去阴邪之地抓鬼,不如直接管黄大仙讨要点兵马来代替。
毕竟动物仙家座下的阴兵,大多也都是些没有神智的孤魂野鬼和魑魅魍魉,拿来给阴灯当燃料再合适不过。
我连忙问他黄大仙的住址。
许四海说,黄大仙先后搬过几次家,最近一次,它带着全家去了鸡爪山。
鸡爪山?
巧了,那不正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吗?
我还有些不放心地问他:“是滇南西双版纳,老挝边境附近的那个鸡爪山吗?”
得到许四海肯定的答复后,我这心顿时就踏实下来了。
所以说因果这东西,很多时候都是由一场又一场的巧合堆叠出来的。
许四海从兜里摸出一个小铁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只干瘪的鸡头,和一小把墨绿色的焚香。
他将铁盒推到我跟前,说:“等你上了鸡爪山,往地面上点一根焚香,一个时辰之内,就会有人来接你,这时你就把鸡头交给对方,黄大仙看到它,自然会帮你的。”
我收下铁盒,出了餐厅,许四海给我叫了辆滴滴,付了车费,分别前我对他道:“等我忙完那边的事,我可能还要回深城发展,你这边有搞不定的案子,你介绍给我,钱咱俩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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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厂区的树荫下,卢晓莹也顾不上淑女形象,抓着我打包回来的战斧牛排,啃的满嘴流油。
我跟她讲这件事,我说到时候咱们先上山,拜访一位黄大仙,管它借点兵马,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回头你给我挨家挨户的点名,祸害你家的那帮老娘们,一个都走不掉。
卢晓莹虽是南方姑娘,却也听闻过东北出马仙,她就很疑惑地问我:“仙家堂口下边的兵马,能杀人吗?”
我摇头,兵马不能对人肉身直接造成杀伤,但它们可以把人逼疯,抢走人的魂魄。
卢晓莹恨恨道:“不能让这帮畜生死的这么简单,必须要让她们流很多血!”
我说这个你放心交给我吧,我保证如你的愿。
废话少说,两天后发工资,我入账五千一百多,加上许四海给的一万二,我卡里就有了一万七,心里也总算是有了点底。
我把电风扇送给小冯,又请他和老陶下馆子喝了顿酒,至此,我的厂狗生活告一段落,我即将迎接一个全新的人生篇章。
第二天办了辞职手续后,我跟卢晓莹简单收拾了下行李,轻装上阵,从深城坐火车前往昆城。
七个多小时的车程,到昆城时天都黑透了。
我们都有些疲惫,就在市区找了家宾馆,进门前,卢晓莹拉着我小声道:“我们身上也没几个钱,还是节约点,开个标准间凑合一晚好了。”
我当然没意见,于是我俩就住进了标间,各自洗过澡后,就上床躺下了。
黑暗中,卢晓莹问我:“李丑,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我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哪个以后?”
卢晓莹翻了个身,看向我:“就是将来,你打算怎么死?”
她不等我回答,自言自语道:“等我老了,我会告别家人,独自搬到一个没有人的偏僻地方,比如森林,山里,或者湖边,在那里一个人静静等待死亡。”
“我不要死在医院里,我讨厌医院。”
“我更讨厌火葬场,所以我死后,一定也不能去火葬场。”
她这两句话不是随口说的,她一定有过不好的经历,才对医院和火葬场这般抵触。
沉默片刻,我说:“我有个兄弟在藏区修行,他告诉我,那边的人信奉水葬,所以他们不吃鱼,他们认为鱼是不洁和邪恶的生物。”
卢晓莹直勾勾看着我,突然问:“你为什么非要去那座阴庙不可?”
我:“我急需庙里的气场,来恢复道行。”
卢晓莹伸了伸葱白修长的胳膊:“所以,你以前是个道行很高的人?”
我告诉她,我以前是东北那边的风水师,我道行修到头了,再上不去了,所以我来南方渡劫,来品尝人间苦难冷暖。
等我把人间的这些个比事都琢磨明白了,人间我就等于打通关了,这破地方以后再没我什么事了,我差不多也就该走了。
“渡劫?”卢晓莹咬了咬嘴唇:“那我家经历的这件事,对我而言,是否也是一场劫难呢?”
“是。”我笃定地对她道:“我们的一生,都是在一场又一场的大小劫难中度过的,你把这场大劫熬过去了,你的灵魂会比现在更高等,以后你的人生路,也会变得一片平坦,阳光明媚。”
“好消息是,你不是一个人渡劫,你还有我,咱俩的劫在这个时间点,刚好重合了。”
卢晓莹揉了揉鼻子,声线有些沙哑道:“谢谢你,陪我走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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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我俩起初都还没听明白,以为楼上的女房客遇上坏人了,谁知下一秒,那女子的叫声就变了:
“不要停,我舒服的简直要死了!不要停啊!”
给我俩弄的都挺尴尬的,这个天也再聊不下去了,各自钻进被窝熟睡过去。
第二天退房后,我找了家户外用品店,买了顶迷彩帐篷,又买了些锅碗和野外生存工具,我俩一人背了个大登山包,包里装满了食物和淡水,接下来,我们要在滇南的大山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东西一定要备足。
从昆城出发,我们坐长途大巴,穿过玉溪,红河,普洱,最终到达最南边的西双版纳。
下大巴,换乘摩托,最后改坐拖拉机,总算是来到了鸡爪山的地界。
鸡爪山靠近老挝边境,这里人迹罕至,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大片的热带原始森林,这里的空气闻上去,有着一种原始的野性,天空又低又蓝,仿佛伸手就能够到白云。
卢晓莹从小在这长大,对森林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她轻快地走在前面带路,西双版纳白天的温度有40度,湿热无比,卢晓莹极致修长的玉腿,被深蓝色紧身牛仔裤包裹着,她上身只穿着件薄薄的白背心,却依旧热的手臂和脖颈上满是汗珠。
走到森林深处,炎热总算消去,地面上是厚厚的苔藓,各种奇形怪状的灌木和藤蔓纵横交错,小溪里流淌着清澈的冰泉。
卢晓莹边走,边不停沿路采集着各种菌子,边跟我介绍:
“这是黑皮鸡枞菌,这金黄色的是野生鸡油菌,这个是见手青,有毒,但可以吃,还有这个是奶浆菌……”
滇南盛产菌子,但吃菌子这件事,本身就有极大的风险,每年被毒死的外地人不计其数,卢晓莹教了我个法子,来辨别菌子是否有毒——浇点牛奶上去,观察,如果牛奶结块了,那这菌子一定是剧毒的。
西双版纳的原始森林中,最毒的还不是菌子。
比菌子更毒的,是出没于森林中的蜈蚣,蝎子和毒蛇。
比这些毒物更毒的,则是那些散落在森林最深处的苗寨。
相比湘西,贵州这些传统苗疆,版纳的苗人分布比较少,森林里只生活着一些黑苗,黑苗会下蛊,苗蛊阴邪,恶毒无比,他们不欢迎外来者,一旦你闯入他们的领地,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对你下蛊,而且据说一些苗寨还保留着上古流传下来的吃人习俗。
好在我们要前往的鸡爪村,它属于汉人的村落,和黑苗寨并无关联。
鸡爪村没我想的那么原始,实际上,村子的现代化程度很高,家家户户都通了电,最近几年还修了公路——我们之所以不从公路进村,是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才选择从森林中绕行进村。
我已经具备了一点点小道行,体力精血充沛,走了半天的山路也不怎么觉得疲惫,卢晓莹大学时进过田径队,体力自然也不比我差,就这么地,从下午走到天黑,我终于看到了鸡爪村的真面目。
山谷下方,是一个寂静的小村庄,五十多户人家,家家都亮着灯,养着狗,村庄外边有一个大坟圈子,更远处是成片成片的梯田,种植着嫩绿的水稻,大片的鱼塘和果园散落在四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傍晚时分,我蹲在悬崖边,神色阴冷扫视着下方的村庄,搁这么老远,我都能闻到炊烟中所散发出的饭菜香味,今晚过后,村庄上方烟火气,将被浓烈的血腥取代。
我退回到森林里,跟卢晓莹搭好帐篷,又生起篝火,用大米饭就着煎的冒油喷香的菌子,饱餐了一顿。
吃完饭我对卢晓莹嘱咐道:“一会我去找黄大仙要兵马,你进帐篷休息。”
卢晓莹边收拾着碗筷,边道:“我跟你一块去。”
我摇头:“这只黄皮子仙完全是野生的散修,没有弟马,它是个什么性格,好不好沟通,现在还很难讲,尽管有许四海这层关系,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你就别去了,你搁这等着,天亮后我要是还没回来,你就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卢晓莹想了想,说:“你要是回不来,我就死在这,我知道有几种菌子,能让人毫无痛苦地死去。”
“我死后化作厉鬼,我也得把这个仇给报了。”
这姑娘思想有点极端,这不能怪她,她家遭遇那么大的变故,父亲被人活活打死,母亲上吊,家产被亲戚们抢夺一空,她能不极端吗?
“好好活着。”我对她道:“找比我更有本事的人来帮你报仇,知道吗?”
“当鬼很痛苦的,能不当就别当了。”
地上的焚香散发出淡蓝色的袅袅烟雾,我们这边说着话,过了没一会,树林子里传来阵阵细碎的脚步声。
我回头瞧去,只见从灌木里走出来四个男人,扛着个红红绿绿的大纸轿子。
这四人也是纸扎出来的,身穿黑寿衣,脸上的轮廓模糊粗糙,眉眼被画出欢天喜地的模样,个个咧着血红大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卢晓莹没见过这阵势,吓的一惊,本能地后退着。
四纸人来到我们跟前,放下轿子,其中一人微微鞠躬,对我道:“黄四姐有请,请贵客入轿!”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画面,那纸人的脸是二维的,嘴唇子上的墨迹尚未干,它说话时嘴唇子也不动,声音是从它周围的虚无中发出的。
你一听那声音,你就知道那不是人说出来的话,听起来非常空灵和机械,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关于纸人我多讲两句,网上流传什么纸人不能点睛,点了睛就要通灵之类的话,大家当小说看看就完事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首先纸人是个容器,你想让它动,你得用法力请来脏东西,让它们往这容器里钻,很多脏东西是无形无相的,它就跟一团透明的雾似的,终年在荒郊野外游荡,这种过程非常痛苦,时间久了,它就迫切希望给自个在物理世界找个容器来充当肉身。
最好的容器莫过于有香火的神像,次一点的就是活人和死人的肉身,最差的容器就莫过于纸人,布娃娃之类的物件了。
等脏东西进这纸人身体后,扎纸匠再用法术来控制它,这时候它就活了,它可以按照扎纸匠的指令办事。
我之前在厂区宿舍,用报纸剪出来的纸人,严格意义上讲它并不算纸人,它就是张薄薄的纸片子,它能替我做的事很少,可以用它来侦查敌情,除此之外几乎再无其他用途了。
而黄四姐派来的这四只纸人,就不一样了,人家身体里面是有竹制骨骼和纸内脏的,人能做的,它们能做,人做不了的,它们还能做,而且永远不知疲惫,不要工钱也不会抱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听完我的介绍,好奇地来到一只纸人身边,上下打量着它,然后语出惊人道:
“电子厂应该请几个扎纸匠,弄些纸人去流水线打工。”
“那肯定不行。”我摇头道:“有个东西叫就业率,这玩意一低,当官的乌纱帽就得掉,所以纸人永远也进不了厂。”
卢晓莹摸着下巴思考着:“是我想多了,就算不考虑就业率,那估计也不大行,一排纸人站在流水线跟前,你想想那画面,那视频要是传到国外去,影响可就大了。”
我笑道:“新闻标题我都想好了,震惊!龙国已全面掌控高维科技!再次遥遥领先!这次的大棋,我们真的下赢了!”
卢晓莹眨着眼:“副标题是,今天纸人进工厂,明天纸人下战场!漂亮国总统直呼太刺激,连夜被送进ICU抢救。”
那四个纸人直愣愣地盯着我俩,其中一人再次催促道:
“请贵客速速入轿,黄四姐已经等不及了!”
我拿过登山包,从里面取出一把锋利的开山刀,递到卢晓莹手中,叮嘱她别忘了熄灭火堆,睡觉时听着点外面,然后转身坐进轿子里。
四纸人抬起轿子,齐声道:“山路险峻,前途未知,贵客在途中切不可看向轿外,免得受到惊吓。”
这小纸轿子里面装饰的花红酒绿,跟火车的小包间似的,椅子也是纸做的,上面铺着厚厚一层野兔子毛,坐着还怪舒服的。
长方形的窗户上盖着块黑布,纸轿抬起后,走的是四平八稳,一点都不带摇晃的,跟在空中飞行似的。
我在里面坐了一小会,就感觉速度突然开始加快了,窗外的风呼啦啦乱刮,吹的黑布不停乱掀。
又过了十来分钟,整个纸轿突然开始以一个极大的角度,向上倾斜起来,我大感好奇,就掀开黑布往外瞧去。
纸轿外,野风跟刀子似的迎面扎来,头顶的夜空中,银河像一条银带似的肆意撒开,我已经太久没见过这般清晰的星空了。
西双版纳昼夜温差极大,白天40多度的高温,能把人蒸熟,晚上却骤降至十几度,湿冷到让人发抖。
我收回目光,看向脚下,我正身处在一条极其陡峭的山崖上,周围怪石交错,荒草丛生,陡峭到根本就无路可走,但那四只纸人却如履平地,步伐空灵地沿着山崖向上奔行。
每每遇到巨石挡路,四人轻轻一跃,抬着纸轿轻描淡写地飞过,像四只习惯了高山生活的敏捷羚羊,又像掌握了古代轻功的武学强者。
这座山太难爬了,高到一眼望不到头,有些地方甚至陡到近乎垂直,纸人速度慢下来不少,有些地方它们也要尝试多次,才能跳过。
我瞧了眼一旁,就明白它们为啥不让我往外看了,纸轿右侧,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纸人紧贴在悬崖边行走,大半个纸轿飘在悬崖外边,有恐高症的人看到这画面,可能当场就要吓到口吐白沫,晕厥过去。
我心里微微一惊,再次瞧向山路上方,大声问道:“黄四姐家住在山顶吗?”
“是。”其中一纸人答道:“鸡爪山,共由四座大山组成,从天空俯瞰,四山组合在一起,像极了一只大鸡爪,并因此得名,我们所在的这座山,是鸡爪山的主峰,高约五千余米。”
“黄四姐家在山顶,山路崎岖,寻常人难以攀爬,所以每当有贵客来访,四姐就派轿子抬客上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又问:“你们是黄四姐做的吗?”
纸人答道:“是,四姐法力通天,是会一些扎纸术的。”
我听的内心惊讶,据我的了解,东北长白山那一派的扎纸匠,虽说也能做出这般惟妙惟肖的纸人来,但要让纸人抬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像羚羊般轻巧地攀爬一座五千米的高峰,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什么纸人张,纸人王的,统统特么靠边站,就算把长白山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这般人物来。
黄四姐能把扎纸术玩到这般境界,这位黄大仙可不是个一般人,道行至少也得五千年往上了。
我瞧了眼下方深不见底的悬崖,心生畏惧,就随口说道:“你们要累了,就停下来歇会,不差这点功夫。”
纸人摇头:“不敢歇,今晚是四姐家大喜的日子,所有宾客都已到齐,独独就差您这一位了。”
“大伙都等着您呢?”
我翘起二郎腿问:“四姐今晚过寿吗?”
纸人:“四姐的小闺女今晚出嫁。”
我嗯了声:“谁家的新郎子,这么有福啊?”
我这番话说出来,四只纸人一起阴阴笑了起来:“当然是您啊!”
?????
当时就给我这鸡皮疙瘩起的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关键是这山路狭窄又陡峭,就这么一根两米多宽的独木桥,两边都是万丈深渊,我逃也没地可逃。
“你们搞误会了,我是来找四姐借兵马的。”我叹着气道:“再说我长得这么丑,四姐的闺女多水灵啊,我怎能配的上呢?”
纸人头都不回道:“对不住了爷,咱只负责带人上山,具体情况,您一会见了四姐的面,给她老人家说吧。”
我深吸口气,平复住紊乱的心绪,我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我在阴间溜弯时,也没抖过几下,眼下这点小场面,我当然能把握的住。
“你们这轿子防火吧?”我头探出去问。
“防,纸轿有四姐法阵加持,火烧不透,水灌不穿,您请自便。”纸人答道。
我这烟还没来得及点,胳膊这么一哆嗦,都彭打火机直接脱手,坠入了下方的万丈深渊。
我前方两名抬轿的纸人,位置诡异地互换了。
这是?怎么回事?
左前方的纸人头戴红色纸帽,它的位置被瞬移到了右前方,而右前方的长发驼背纸人,则出现在了左前方。
而且这个瞬移的过程,来的非常隐晦,全过程我看的清清楚楚,但我根本解释不了这其中的原理,这种瞬移压根就不是通过物理速度完成的。
不光我觉得诧异,就连俩纸人也察觉到了不对了,驼背纸人看向一旁的红帽纸人,说:“咱俩的位置,怎么突然就交换了呢?”
红帽纸人也感到很奇怪:“咱们的手全程没离开过轿杆,这种情况不该发生啊?”
后方俩纸人也喊道:“我俩的位置也互换了!”
轿子里的我,脸色快速阴沉了下来,猛地起身,掀开后方的轿帘瞧去。
借助头顶惨黄色的月,我看见陡峭的山路后方,出现了一个歪斜扭曲的人影。
那人影子距离我们大约五十米远,光线太暗,瞧不出具体细节,只能依稀看见这人身穿黑色长袍,脖子上盘着根粗粗的长辫子,正边尾随着我们,边冲我们比划着隐晦的手势。
“快加速!快!甩开它!”
我右眼皮狂跳着,用力拍打着轿身,那四只纸人反应神速,瞧见后方那人后,四人脚步猛地加快,直接无视地形,以半飞行的方式,开始不要命地朝着山顶狂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这一生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斗法,因为职业特性,我对手势非常敏感,平时看人时,我至少会划出一半注意力,来观察对方的双手。
这大半夜的,在人迹罕至的老挝边境大山上,突然被人尾随,这就已经是件很不对劲的事了,对方光尾随也就罢了,它还冲我们比划手势?那么这件事里所蕴含的信息,就相当凶险了。
搁太远,我没能瞧清那人手势的具体含义,但我能嗅出对方的恶意很强烈,它冲我们比划手势的过程中,所释放出的高维能量,影响并改变了纸人的方位,这个术的“前摇”很长,但前摇越长的术,威力也越恐怖未知。
四纸人脚离地,像兔子似的往山顶蹦跶,每蹦跶一下,都能飞行出十好几米,速度出奇的快。
可我们快,后面那人也跟着快,它一个肉体凡胎,居然也能无视崎岖地形,足尖在乱石上一点,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似的,往前疾飞,始终和我们保持着三五十米的距离。
边追赶,它手中边继续比划着手势。
我见状不对,连忙取出勾魂索,晃动了几下,朝着那人甩去。
勾魂索如一道闪电般咬向那人,却被它低着头轻松躲开。
这人的一对肉眼,居然能瞧见勾魂索!
它不但这一下躲过,就连勾魂索返回时的那一下,也被它准确预判到,险之又险地躲开了。
轻咦了声,那人阴阴地笑了起来:“大阴差?大阴差不待在中阴办案,来西双版纳做甚?”
这是个老爷们,滇南当地口音,普通话说的有点生疏。
这番话说完,老爷们脚步不但不慢,追赶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我收回勾魂索后,身体缩回轿子里,这个对头来路不一般,实在不行,只能拿出人皮阴灯来度化他了。
我这四个哥们抬着纸轿连窜带跳,喘着粗气对我道:
“贵客勿惊,这纸轿相当结实,刀砍不烂,火烧不动,有黄四姐的大法力加持,那人拿咱们是没办法的。”
它这话音刚落,就听唰地一声,一只类似白蛇的物件,从后方径直扎破纸轿,钻了进来。
这白蛇有汤圆粗细,蛇头呈三角状,蛇瞳猩红无边,冲我阴阴地吐着信子。
我稳坐在纸轿里,冲白蛇打了套控蛇术,这个术是我儿时就会的,手势非常简单,李丑也能用。
可奇怪的是,这白蛇居然不吃控蛇术,我活这么大,还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白蛇张开血腥大口,不顾一切地朝着我咬来,我瞳孔猛烈收缩着,侧身躲开,然后用勾魂索的锋利铁钩,手起刀落,斩断了它的七寸。
四纸人见有蛇钻进纸轿,皆是大惊,跑的更快了。
我掀开帘子又瞧了眼后方,那人依旧在边追赶,边冲我们比划手势,白蛇是从他腹部窜出来,对,我没看错,是从腹部,靠近肚脐眼的位置出来的。
这一次直接窜出四条,目标是四个抬轿的纸人。
我瞧了个准,勾魂索前挥出去,斩断了其中三条,其中一条漏网之鱼,缠到了右后方的纸人身上。
“我们四兄弟也是铜皮铁骨,体内有阵法运转,寻常蛇类伤不到我们。”
这纸人毫不在意地冲我笑道。
下一秒,那白蛇就一口咬穿了它的喉管,顺着伤口钻进去,纸人形体开始扭曲,顷刻间坍塌成了一堆纸灰,被风吹的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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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那人笑了笑,又要放蛇来咬纸人。
“你笑你妈呢?傻篮子,给我死!”
我咬了咬牙,摸出人皮阴灯对准那人,念动咒音,一道惨白色的光打在那人身上,散发微光的灯罩上,立刻投影出那人的真实影像。
我手摸上去的瞬间,那人马上就察觉到了异常,他感知到他的小命已经被我拿捏了,出于强烈的求生本能,他停下脚步,朝我拼命弯腰作揖,意思是让我不计前嫌,放他一马。
我捏着灯罩上的小人头,轻轻往上一拽,就听咔嚓一声巨响,那人整个脑袋直飞出去,血跟喷泉似的喷出三米多高,重重跪倒在地,摔下悬崖,死相血腥无比。
我看向熄灭的阴灯,给我心疼的呀,就这么一秒钟不到,黄毛的魂魄就给烧没了,这玩意杀人是利索,但对燃料的损耗太大了。
“贵客好手段!”剩余三纸人目睹了我杀人的全过程,纷纷夸赞道:
“四姐的小闺女,就喜欢有本事的男人!”
“贵客这新郎子,今晚是当定了!”
正说着呢,山下又出现了两道扭曲的人影。
我狠狠啐了口唾沫,瞧过去,这次来的是俩女的,和之前那爷们穿同款黑袍,脖子上也缠着清朝造型的长辫子,不同的是,两人都用后脑勺对着我,以倒退的方式追赶而来。
这两人明显道行更高,干脆连手势都免了,其中一女的猛仰起脖子,半截胳膊硬伸进嘴里,拽出一条碗口粗细的碧绿毒蛇来,看都不看,就当鞭子朝我们倒甩而来。
我这边的三个纸人只负责抬轿,哪有半点反击能力?全指望我出手呢。
收回阴灯,我使出吃奶的劲,勾魂索迎着绿蛇挥去,铁钩与蛇头碰触的瞬间,迸发出阵阵火星,我虎口传来阵阵巨疼,血流的到处都是,勾魂索几欲脱手。
那绿蛇在半空微微停顿片刻,有恃无恐地窜上前,卷住轿尾的那只纸人,用力一勒,那纸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当场被卷成了一团废纸,滚落山崖。
整个纸轿失去重心,重重栽落在地,我大步流星地抢出来,跳到一只纸人的背上,让它背着我跑。
耳边风声阵阵,趴在纸人背上的我,回头冷眼瞧向后方二人,这要是李三坡,她俩的骨灰此刻已经被扬一千多遍了。
没辙啊,虎落平阳被狗追,能怎么地呢?
绿蛇一击成功后,缓缓缩回,爬回到那女的嘴里,这时,另一个女的脖子咔嚓一声,硬是反撇过来,她的后背和脸同时对着我,双手反摸到脸上,将两个眼皮子往下猛地一扯!
我活这么大,头回见到这般恶心的画面,女人的眼皮子里面,爬出无数只小黑蜘蛛,每只都有鸡蛋大小,这些毛烘烘的小东西速度快到诡异,沾着女人的黏糊糊体液,连滚带爬地就过来了。
我尼玛的,阴灯燃料耗尽,我只剩一根勾魂索,哪能对付的了这么多蜘蛛啊?
当时给我吓的呀,头皮子嗡嗡作响,别说我,连野狐禅里看电影的青丘都给看急眼了,他急也没用啊,李三坡时代,他能随时教李三坡幻术化解危机,李丑可学不来妖狐的幻术啊!
“耿姑娘,你牺牲一下吧!保护贵客要紧!”背我的纸人冲身旁伙伴喊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叫耿姑娘的纸人,毫不犹豫地牺牲了自己,她横挡在山道上,用身体阻拦住了来袭的蜘蛛群。
轰!
当密密麻麻的蜘蛛爬到她身上后,橘色的火光冲天,耿姑娘自燃了,数米长的火墙封住了上山的路,阻挡住了蜘蛛群。
却没能阻挡追击的二女。
两人踩着耿姑娘的尸身,直接横穿火墙,略微拍打了下身上的火星子,加快脚步,朝我们急速逼近。
黄四姐派来的四只纸人,此刻只剩下最后一只了,这里距离山顶还很远,指望黄四姐派人来救,是不现实的,我们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你俩是个啥叽霸情况啊?”我朝着后方二女喊话,试图拖延点时间:
“我是中阴派来的大阴差,来这边办点案子,咱们无冤无仇,你俩差不多得了。”
“再追的话,我一道大咒打下来,顷刻间打的你俩崩漏带下!裤裆都给你俩捅穿喽!”
二女既不动怒,也不答话,阴笑着继续追赶,等两人追至十米范围内时,我舞着勾魂索一顿乱挥,二女身形犹如鬼魅,灵动地连续躲开,哪里勾的到分毫?
她俩追到现在,也算看出我黔驴技穷了,异口同声道:“他没招了。”
“要活的!带回去再慢慢拾掇!”
二女话音刚落,身影一闪,直接瞬移到五米范围内。
我心顿时凉了一大截,我这纸人喘的肺都快吐出来了,它已经跑不太动了。
生死攸关的这一刻,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死咬着牙,冲二女比划出火焰轮止的起手式。
我这具肉身,根本就没有使用火焰轮止的资格,我就是比划出样子来吓她俩,不过这招只对有大道行,大见识的人生效,我不指望二女有这眼力件。
然后人家还真就有,二女一眼就认出了我这套手势,立刻放慢脚步,齐声尖叫道:
“这是?不动明王的十四根本印?”
“是四处加持印?还是狮子奋迅印?”
我面露自在微笑,改变手势,口中轻念咒音:“南无悉底,悉底,苏悉底!”
二女侧着耳朵听了片刻,再次认出,惊声齐呼道:“是不动明王的降魔咒!”
“此人道行深不见底,你我万万不可与之为敌!”
“快撤!”
二女倒退着追来,又径直逃下山去,动作连贯到一气呵成,连转身都免了。
让我们把最近的几件比事梳理一下。
我在电子厂认识了厂花卢晓莹,她老家在滇南西双版纳边境的鸡爪村,她家被亲戚吃了绝户,父母都被村子里的坏人害死了。
我搭上了卢晓莹的因果,我曾答应过明王要杀尽恶人,所以我必须顺着她的这条线往下渡,我要帮她弄死那帮妇女,但我没有燃料来点亮阴灯,那是我杀人的唯一法器。
我不能指望用勾魂索去杀人,这玩意是用来勾魂的,拿它杀人,就好比拿一把消防斧砍细菌。
经风水师许四海牵线,我要上山拜访黄大仙黄四姐,管她借一些兵马来充当阴灯燃料。
结果上山路上,遇到了一男两女三人伏击,我弄死了男的,吓退了女的,纸轿子坠入悬崖,纸人死的只剩一只了。
当我把这些线索梳理明白时,只剩下一件事困扰着我:这些伏击我的人是谁?这是我第一次来滇南,我并不认识她们,她们为什么要来截杀我?
二女逃离后,再没人出现过,十多分钟后,纸人背着我跳上一块凸起的巨石,到达了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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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中央有个小池塘,而在池塘后面,立着座大坟,那坟足足有十余米高,赶上小别墅大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坟,它修的像极了金字塔,坟体外边涂着风干的黄泥,最下面有一扇木门。
而在大坟四周,则伫立着许多座小坟,每座坟都带门,把这些坟当房屋看,这里像极了一个隐世的小村子。
村子里有许多个大铁笼,里面养着鸡鸭,老鼠和毒蛇等活物。
此刻,大坟外边站着好几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每个人都穿戴的非常华贵,打扮的像旧社会地主似的,人人穿红绸布马褂,头戴瓜皮帽,身上戴满了金物件。
吊诡的是,这帮人跟雕像似的,直挺挺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脸上不带丝毫表情。
而且他们的站姿非常奇怪——清一色踮起脚尖,双手呈鸡爪状端在胸前,脖子还一个个伸的老长。
我给这帮人盯的直发怵,就没敢乱动,那背我上来的纸人说:“贵客勿怕,这些都是四姐的家人,它们对你没有恶意。”
怪不得,这些人一个个摆出这种站姿,原来他们都是化形的黄皮子。
“四姐就住在这座大坟里,贵客请随我来。”
纸人带着我走到跟前,黄皮子们朝两边散开,让出条路来,我被这些玩意盯的毛烘烘的,这里是黄皮子的老巢,我是唯一的异类。
纸人推开门,给我领进大坟里,我进去一瞅,好家伙,四下金光闪闪,屋里空间极其宽敞,所有家具都是纯金打造的,金桌金椅金烛台,就连地板上都铺着薄薄一层金粉。
火炉里噼里啪啦烧着柴,炉子上摆着口大锅,里面不知炖着什么,香气扑鼻。
我踩着沙沙的金粉往前走,来到最里面的大床跟前,床上坐着一大一小俩妇女,都穿着红衣,披金戴银,大妇女三十来岁,长的说实话,挺好看,打扮的国色天香,但整个人给人一种非常阴损,怨毒的感觉,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邪性。
小妇女十五六岁,长的也很漂亮,细皮嫩肉的,这小丫头把自个打扮成新娘子模样,穿着嫁衣,皱着眉死死盯着我。
这位大妇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黄四姐了,我毕恭毕敬地上前递烟,给她点上,又拿出铁盒里的鸡头:
“黄四姐好,我叫李丑,是许四海的朋友,我这边遇上点事,想求你帮忙。”
黄四姐本来看我的目光挺不善,接过鸡头,塞进嘴里咬的稀碎,咽进肚里后舔了舔嘴唇,神色这才缓和了些,点头道:
“不错,是四海的信物,孩子,你有什么事,坐下说。”
这位仙家说话的语气很平缓,但字里行间却带着浓烈的血腥杀机,扎的人眼皮子生疼。
互助会有个叫灰奶奶的老鼠仙,道行接近万年,黄四姐自然比不过灰奶奶,但差的也不是太多,六千年道行是有的。
我坐到床对面的板凳上,四姐身旁的小丫头猛地站起身,狠狠瞪了我眼,一脸厌恶道:“又是个歪瓜裂枣,好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
小丫头赌气地甩开门出去了。
黄四姐淡淡道:“你别见怪,我小闺女到了出嫁的年纪,我想给她找个合适的男人,这男女同修,是有万般好处的,可这孩子眼界太高,一般人她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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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四姐行事非常狠厉,她家招女婿的基本流程是,先派纸人掳上山,闺女看不上,就直接给扔下山去,鸡爪山脚下,男性尸骨成河。
可要一旦看上了,这好处可就太大了,黄家光是给闺女准备的嫁妆,就足足有黄金千两,黄家有藏宝阁,你就进去选吧,各种珍珠翡翠,随便你挑,属于一人入赘,全家鸡犬升天了。
黄皮子家没有差钱的,成精的黄鼠狼,只住在坟营子里,天天钻坟打洞,哪里有黄金宝贝,它鼻子一嗅就能找到,以前考古队发现过不少古墓,你就看那盗洞,只有拳头大点,人根本下不进去,有专家看后就说,这些盗洞是黄皮子打的。
但黄皮子不像那些盗墓贼,它们不会把古墓搬空,只取黄金琉璃翡翠,像古钱币,字画瓷器,青铜器之类的古董,它们是不稀罕的。
黄四姐告诉我,说那鸡爪村的年轻小伙,基本上被黄家抓绝了,现在鸡爪村快成寡妇村了,只剩下些油腻的死老爷们,剩下全是妇女。
我有许四海这层关系,黄四姐自然不会扔我下山,这美妇抽着烟,慢条斯理地问我,四海现在怎么样?发没发着财啊什么的?
黄四姐虽然居住在版纳,却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话,她最早是在东北那边修行的,后来带着家人越过山海关,一路搬到了滇南。
刚好我也是东北口音,四姐听的亲切,对我的态度更加和缓了。
寒暄几句后,黄四姐直入正题,问我:
“孩子,我瞧你身上带着杀气,你是来杀人的吧?”
我点着头道:“不瞒四姐,我这趟来,是打算去鸡爪村杀几个人。”
我就把卢晓莹家被吃绝户的事,大致说给她听,但我没有提及人皮阴灯的事,我说:
“姐,我想管你借调点兵马,攻打鸡爪村。”
黄四姐无悲无喜地听完,问我:“你打算借多少兵马?”
我张开巴掌道:“五百阴兵!”
血屠鸡爪村,用不了这么多阴兵,我寻思来一趟也不容易,干脆多借点,毕竟阴灯对魂魄的损耗是非常惊人的,我这一年大劫,全指望靠它过呢。
黄四姐听完吧,脸色就有点不高兴了,沉下声道:“你是四海的朋友,你来找我看事啥的,看在四海的面上,我自然要帮你。”
“但你要说借兵马,这个你就想多了,五百阴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关键是孩子,你我初次见面,既没有因果,也不曾结过善缘,我凭什么借你啊?”
我早就想到黄四姐会是这个反应,这人世间的很多事,讲究的是利益交换,哪怕最亲密的朋友间也得如此,我帮你不能白忙,我帮你,是指望着有一天你能帮到我。
黄四姐瞧我没啥道行,觉得我拿不出东西和她交换,她肯定不能给我借兵马,别说五百阴兵了,一只孤魂野鬼她也舍不得往出借。
我这时候就跟她讲:“姐,我借你兵马,不是白借的,我是不动明王座下的弟子,我修的是佛光。”
“你将来扛雷劫时,我分你一星半点的佛光,你会好受不少!”
黄四姐神色阴晴不定,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这时,一老太太端着茶走进来,将茶水递到我跟前。
黄四姐管那老太太喊了声娘:“娘,大闺女有消息了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太太摇头,在黄四姐耳边密语了一番,转身出去了。
我吹开茶叶,胡乱喝了两口,黄四姐盘着腿坐在床上,掐灭烟头后,突然问我:
“我前两天给四海托梦,四海说,你风水这方面的造诣非常高。”
“就是不知,你梅花易数懂的多不多?”
我放下茶盏道:“略懂一二,姐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黄四姐深深叹了口气,愁云满面道:“我大闺女前阵下山玩耍,让坏人抓走了,对方的道行很深,我用法力苦苦找寻多日,始终找不到人。”
“你用梅花易数帮我算算,你要是能算出我闺女在哪,四姐重重有赏!”
我问明大闺女失踪日期后,结合现场观察到的外应,随手起了一卦。
得:【颐】之【贲】
计算一番后,我随口问黄四姐:“离这四十里远的地方,是不是有个水电站?”
黄四姐想了想,道:“四十里外,是有个小水库,不知那是不是你说的水电站?”
我告诉她,你大闺女人已经死了,尸体位置就在这个水电站里。
理由是:主卦上艮为止,下震为想为动,直观卦象人停止想事不动了,有用克体为凶为死兆;变卦为【贲】卦象为山包下有火,为祭奠之象,故断定人已死。
主卦上艮为止,表示“之内”意思,卦中震为动,坤为大车为顺,主其被水淹,视为顺着河流漂走了,离为火,亦为电,艮为止,即站之意,表示尸体在水电站的地方就不动了。
全卦数之和为40,主卦又显示到4以内,故定距离为40里。
黄四姐听完,当场就听炸毛了,猛地站起身,径直走到门外,冲外面众人大喝道:
“大闺女找到了!在小沟峡水库,去!都去!给我找!”
我瞧向屋外,就看那些老少爷们唰地散开,跑回各自坟里,取来风筝造型的纸鸢,这些黄皮子们趴在纸鸢上,跟大蛾子似的,哗啦啦就飞下山去了。
我看的是惊到合不拢嘴,扎纸术,还能这样玩的?
这个纸鸢风筝,实在太神奇了,我横竖要从黄四姐这学到不可,有了它,在热带雨林中穿行就方便多了。
等众人飞走后,黄四姐低着头回到屋里,坐在餐桌前,招呼我道:
“过来吃饭,咱们边吃边等。”
我答应着坐了过去,所以我为啥说这位姐姐心狠呢?她大闺女让人害死了,我在她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悲痛,她就跟个没事人似的,居然还能吃的下饭。
不一会,就有丫鬟来上菜了,还给报菜名,咯咯哒,那是炖小鸡,叽叽喳是炖喜鹊(外边架子下的鸟笼是专门养喜鹊的),圆圆则是鸡蛋。
还有一盆红焖老鼠肉。
人们总以为黄皮子爱吃鸡,其实这是误解,黄皮子最喜欢的食物,是喜鹊和麻雀,只有饿急眼了,才会进村偷鸡吃。
另外,黄皮子的克星是猫,尽管在野外的遭遇战互掐中,公猫往往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被黄皮子咬死,但绝境反杀的案例也不在少数,所以谁要是被黄皮子缠上了,家里养几只猫,它就不敢进你屋了。
黄四姐别的菜基本没动,就盯着那盆炖喜鹊吃,妇女尖嘴利牙,夹起整只喜鹊塞进嘴里,咔嚓嚓地连肉带骨嚼碎,咽进肚里。
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砰砰乱跳,紧张的不行,我该不能算错了吧?就以黄四姐的秉性,万一他们没能在水库上找到大闺女的尸身,那她势必会翻脸杀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没说,但我能瞧出她余光中透露出的阴狠和怨毒。
我头皮子就开始冒冷汗了,反复推演刚才的卦象,确认万无一失后,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黄四姐也不招呼我,自个一个人夹着喜鹊吃,我就问她,我说姐,谁这么大胆子,敢害你大闺女呢?
她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冷冰冰对我道:“是黑苗寨的人。”
听到黑苗寨这两个字,我立刻就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
之前卢晓莹就跟我讲过,说版纳的原始森林中,居住着一些黑苗子,这些人很少跟汉人来往,至今还过着饮毛茹血的原始部落生活。
黑苗善用蛊。
黄四姐说:“你刚才上山时,我特意拿法力看过,袭击你的那三人,正是黑苗寨的人,她们跟你无仇,她们是奔着我来的。”
黑苗寨和黄家之间的梁子,结了有好些年了,中间的因果冗长,略过不讲。
只说最近一段时间,黄家招上门女婿,黄四姐最早只盯着鸡爪村薅,给这小破村子薅秃了,薅的没男人之后呢,就派纸人进大山深处抓黑苗子。
苗寨不愿意,那肯定要报复啊,索性派人掳走了四姐的大闺女。
苗寨还让人守在山下边,只要看到纸人上山,就跟上去给它毁了,这帮黑苗子反正就跟四姐干到底了,死活不能让她招到女婿。
而且四姐还跟我讲,说最近苗寨的人,在鸡爪山附近活动的非常频繁,四姐派出纸人去打探,带回来的情报是,苗寨在供奉一个名叫“三尸神”的精神图腾。
我皱着眉,三尸,是道教术语。
道教认为人体有上中下三个丹田,各有一神驻跸其内,统称“三尸”,也叫三虫、三彭、三尸神、三毒。
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早期道教认为斩三尸,恬淡无欲,神静性明,积众善,乃成仙,就是说你把这三种欲望全给斩了,你不在乎穿衣打扮了,不在乎吃喝,也不把女色当回事了,这时你再积一些善,就能成仙了。
简单理解,三尸就是指人的三种欲望。
一说起欲望,我立刻就想起了阴师罗红衣,和他所代表的恶相,贪欲。
那么有没有可能,黑苗寨所供奉的三尸神,实际上就是罗红衣呢?
我神色阴沉,详细询问黄四姐后得知,黑苗最近在大山深处发现了一座诡异阴庙,据说庙中隐藏着一股非常纯净的能量,它们打算取走这股能量,献给三尸神,让它提前苏醒于人间。
我脸色难看至极,之前陈山火曾说,罗红衣还需要至少三年才能苏醒,这畜生一定不能提前醒来,否则人间会立刻变成杀戮地狱!
还有件要命的事,黑苗发现的这座阴庙,会不会正是卢晓莹曾去过的那座呢?
我的佛光啊!我还指望靠它们恢复道行呢!
让这帮下三滥的黑苗子捷足先登了?这哪能行?
黄四姐冷冷道:“那股能量被锁住了,苗寨取不走,它们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打算用咱们黄仙的骨头,来制作钥匙取走能量。”
她转过头,看向漆黑的屋外,一字一句道:“我没猜错的话,我大闺女的骨头已经被它们取走了。”
等等,别着急。
让我们把线索梳理下。
苗寨供奉罗红衣,称罗红衣为三尸神,目前那操性篮子正在某地沉睡,苗寨为了让罗提前苏醒,让恶相贪欲提前降世,决定从阴庙中窃取一种神秘能量。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能量被锁,所以苗寨掳走了四姐家的大闺女,打算用她的骨头制作钥匙。
青丘听闻这一切后,沉吟道:“三尸,代表三种欲望,所以阴庙应该也不止一座,而是有三座才对。”
“李狐狸,你恢复道行的关键,就在这三座庙中!”
我们师徒俩正对着话,门外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刷啦啦的响声,我放目瞧去,只见一阴嗖嗖的小老头乘着纸鸢落地,喘着粗气冲进屋道:
“找到了大闺女的尸体啦!是在小沟峡水库上找到的!”
我跟黄四姐连忙冲出去查看,只见老头怀里抱着只湿淋淋的小黄皮子,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而且的确和四姐说的一样,这只小黄皮子全身软绵绵的,身体中的所有骨头,都被苗寨用邪术抽去打磨钥匙了。
黄四姐接过自己的亲身闺女,神色依旧是无悲无喜,但我却能瞧出,她漆黑眸子里散发出的毁灭烈焰!
野生的黄皮子仙,道行这般深不见底,且城府深到喜怒不形于色,我甚至感觉这黄四姐从某种程度看,比灰奶奶要危险的多!
“埋了!”黄四姐将闺女的尸身丢回给老头,冷冰冰道:“在小池塘边立一座坟!”
她不再管自己的孩子了,她关上门,拉着我往里屋走,我们绕过大厅,来到后边的一个小香堂里。
这香堂十来平米大小,供桌上供奉着黑妈妈的画像,摆放着祭品和香炉。
黑妈妈,又叫黑老太太,是东北道教中的一位地仙,相传黑妈妈是在九顶铁刹山的悬石洞修练成仙的。
东北的动物仙家有信佛的,也有信道教的,后者往往会把黑妈妈供奉为精神图腾。
黄四姐走进香堂后,跪坐在蒲团上,冲我笑了笑,道:
“四海说的没错,你是个有真本事的小孩,你找到了我的大闺女,我要好好报答你。”
我连忙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姐你太客气了。”
“人死不能复生,姐姐你一定要节哀。”
黄四姐点了点头:“你嘴里有个东西,不信你摸摸看?”
我嘴里并没有东西啊?我疑惑地伸手往嘴里一摸,还真摸到了一颗硬硬的小玩意,我吐出来一瞧,那是颗金豆子!
这颗金豆子黄澄澄的,有蚕豆大小,落在地上滴溜溜打转。
我一脸的迷瞪,这么个小玩意,是怎么出现在我嘴里的?正要弯腰捡起呢,嘴里突然又开始往外吐金豆子了!
一颗接一颗的金豆子,源源不断从我嘴里往出窜,前前后后吐出二十多颗,这才停下!
我内心大骇,拿手背擦着嘴连连后退,我可以确认,我刚才中了黄四姐的某种未知术,她将这些金豆子,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瞬移到了我口腔里。
我以前也曾见过类似的物体瞬移术,这并不离奇,离奇的是全过程我居然毫无察觉!要知道人的口腔是非常敏感的,满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你别说金豆子了,哪怕多出颗小芝麻,都会立刻觉察的到。
她能在我毫无察觉的前提下,往我嘴里送金豆子,那同样也能送毒药进来。
这妇女在我内心的形象,变得更加恐怖,阴森和未知了,在此之前,我一直固执地认为,黄皮子术的核心,是围绕讨封,拜月和换命这三式神通的,即使稍有变化,也离不开这三大宗旨。
好在我用梅花易数找到了大闺女的尸身,四姐由衷的感激我,并没有要害我的打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楞着干啥?捡啊?”见我一脸的害怕和惊悚,黄四姐笑眯眯对我道:“孩子你别怕,我不但要奖赏你,接下来,我还要赐你场大机缘。”
“谢谢姐!”
我道了声谢,蹲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捡金豆子,黄四姐跪坐在对面的蒲团上,耐心等我捡完后,她又道:
“你摸摸你左手手腕。”
这回我学机灵了,我并没有急着去摸,而是先感知一番,确认我手腕上没有出现异物后,我再低头瞧,用眼神也确认了这一点。
这时候,我才伸手往手腕上摸,结果这一摸,好家伙,手腕上竟然无中生有地,多出了一只沉甸甸的大金镯子!
哎呦我草,这下给我欢喜的啊,就这成色,这份量,市场价少说也得值它个十万八万的。
加上那二十多颗金豆子,我的身家一下从底层赤贫,飞跃到小康阶层啦?
黄四姐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我入座。
我欢喜地盘腿坐下来后,只见黄四姐收起笑容,道:“孩子,姐感觉你这人吧,不是很对劲。”
“就你这算命寻人的本事,放眼全国,你少说也得能排进前五,你说,一个人把梅花易数研究到这个程度,他道行一定不可能低。”
“而且四海在梦里也跟我讲了,说你的风水造诣,也是全国最顶尖的,而且刚才你上山时的全过程,姐也都看到了,你吓走那两个苗女时所用的手势,的确是带着三分明王忿怒法相的。”
黄四姐神色阴柔地看着我:“不动明王是菩萨吧?菩萨座下的弟子,那不都得光芒万丈吗?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可怜的小火星子呢?”
为什么总说黄大仙喜怒难测,个性阴森未知呢?你就瞧这四姐吧,她大闺女刚让人用邪术抽骨杀害,然后抛尸于四十里外的水库,人家却对此不管不顾,反而更关心起我来了。
四姐认为我所展露出的本事,和我的道行很不匹配。
本事是一方面,胆量和气度又是另一方面,换成一般的小修行人,碰上这么恐怖的野生大黄皮子,早就吓到肝肠寸断,说话都结巴了,我却跟个没事人似的,跟四姐谈笑风生,你来我往,一点都不带怵的。
这正常吗?
这不正常。
我叹了口气,解答了黄四姐的疑惑:“姐,我是打心底尊敬您,不可能在你面前撒谎,我就实话实说了。”
“我以前不是这样式的,我正在渡一场大劫!这场劫让我的道行直接清零了,我得一点一点的恢复它。”
“我只有一年时间,一年后如果恢复的不到位,我就要死了。”
黄四姐听完后,眨了眨眼,说:“你不光道行清零了,你的肉身也不对劲,是不是也换过?”
我敬佩地冲黄四姐竖起大拇指,给她大概讲解了下断离舍的大劫,黄四姐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她是动物仙家,她经历过的大劫比我多老鼻子了,什么样的尸山血海人家没见过,我这点小场面不算啥。
黄四姐寻思了片刻,对我道:“孩子,你把手伸过来,姐给你看看。”
她也没说具体看啥,我起初还有点迟疑,青丘说:“你这副破皮囊,半点秘密没有,给她随便看好了!”
我就把手伸过去了,黄四姐在我手掌上用力一掐,我就看到一道红线,顺着我掌心往胳膊上窜,同时呢,我身体里多了股非常猛烈的阴邪气息!
我死咬着牙,这股气息伴随着阵阵巨疼,快速在我四肢百骸游走着,冲进丹田后,又重新退了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红线彻底在我掌心消失后,我身体的种种不适这才消失,黄四姐眉头微微皱着,说:
“你这副新体格子,实在是差到离谱,你这肉身完全就不适合修行啊。”
我无奈地苦笑:“是啊,要不咋能叫超越地狱难度的开局呢?”
黄四姐告诉我,她刚才引导出一丝妖气,进入我身体仔细看了,说我的“十四大脉”竟然全是闭合死的,连一条开启的都没有,江湖里管我这样的人,叫“石人”,意思就是废物中的战斗机,这辈子只能是个苦力命,注定与修行无缘了。
人身体有十四大脉,通俗理解,这就好比十四根大水管子,外界气场顺着这些水管子进来,储存在丹田里,然后这些气场再转化成高维能量,来反补我们的血骨,精气神,并强化我们的肉体硬度,甚至还能延长我们的阳寿。
这个吸入气场,并转化为高维能量的过程,就叫修行。
十四大脉,包括了武侠小说里讲的任督二脉,剩余十二脉分别为,在手臂上有三条阳经,统称手三阳经,都是从手走向头部;在腿上有三条阳经,统称足三阳经,都是从头部走向脚。
另外,在手臂上有三条阴经,统称手三阴经,都是从胸部走向手;在腿上有三条阴经,统称足三阴经,都是从脚走向胸部。
讲的可能有点绕口,但你数一遍,加上任督二脉,是不是刚好十四条?
我现在的状态是啥呢,我的十四条水管子,全部关死了,外界的气场进不来,我这就没法修行了。
我从青丘那印证了黄四姐的说法——李三坡生下来,十四条水管子就是打开的,人家是天骄中的天骄,妖孽中的王炸,李丑则是全关上的。
尽管有人皮阴灯能克服这一缺陷,让外界佛光不通过水管,也能进入我身体,但这十四根水管子必须要开,因为它们也是将丹田里的高维能量,输送到指尖,通过手势转化为术的必要通道。
所以管子封死的同时,也封死了我向高维世界表达意念的权利,封死了我使用术的资格。
哪怕我道行修的再高深,到头来狗屁不通,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把黄四姐佩服的五体投地,连青丘都无法告知我的信息,人家告诉给我了,这妇女非常厉害,完全称的上是黄皮子仙里的大拿,同样是野生的黄皮子仙,黄四姐金光闪闪,舅姥姥却像块发馊的烂抹布。
“姐,你能有法子帮我把这十四条大脉打通吗?”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虚心向黄四姐请教。
空有道行没有术,虽然也符合渡劫的要求,但存活几率太差了——佛光只隐藏在深山老林的未知庙宇中,我一间间庙地去找,这一路上得死多少回才够啊?
所以术,也必须要有,只要能把这十四大脉打通,我就能用李三坡的幻术,能唤醒朱雀炉的神通,能施展火焰轮止和降魔咒了!
四姐直勾勾看着我,说:“我闻你身上吧,带着股狐狸味,我很不喜欢你身上的这股味,但你帮我找到了大闺女,这个恩我得报。”
她从袖口里摸出把小木梳子,梳着瀑布般的垂腰长发,慢条斯理道:
“我要是个人,我就帮你把这十四大脉打通了,问题你姐是仙家,修的是妖气妖法,我用妖气给你通脉,等于是在杀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还来不及失望,黄四姐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我们黄家有一套祖传的秘术,名叫大坟墓轮转术,这个我倒是可以传你。”
接下来黄四姐就跟我讲了,说这大坟墓轮转术的原理,有点类似武侠小说里的吸星大法,我把这玩意学会后,回头遇上修行者了,我只要跟对方发生物理接触,大坟墓轮转术就能将对方的气场,一滴不剩地吸进我身体里,然后我再利用这些气场,来冲击那十四条封死的大脉。
我寻思着,这感情好,我本来就有勾魂索,我杀完人后再勾他的魂,塞进阴灯里当燃料,现在又多了个抢劫气场的手段,以后这程序就变成了先吸气场,吸干后杀人,最后再勾魂。
黄四姐是个利索人,解释完原理后就不再废话,立刻给我传功。
妇女一只手轻轻按在我额头上,微微用力,一股强大,毁灭性的阴寒气息,像泄洪的大水似的,一股脑倾泻进了我的身体!
一段段繁杂的知识和咒音,与我的灵魂融合为一体,眼前的世界开始消解,融化,我在无边的幽冥之中,看到了一座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大的坟墓,坟上爬满了上亿只黄鼠狼,它们齐刷刷转过身,正用惨绿色的眸子,怪诞地看着我……
十多分钟后,我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意识回到了现实位面。
清醒过来后,我突然想起件事,卢晓莹家被吃绝户这件事,让嫉恶如仇的不动明王震怒,曾言我若是接此因果,就赠我一善果,一福报。
善果可以在中阴交换阴德,那么福报,会不会就是这大坟墓轮转术呢?
青丘对此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说这玩意简直厉害到逆天了,对方只要被我接触到,我会像强力胶一样黏住他,他是挣脱不开的,他要么立刻杀死我,要么被我吸干为止,而且这个过程迅猛到超乎想象。
吸三五个大道行的人,打通了十四大脉,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
大恩不言谢,我神色凝重,跪在黄四姐面前,冲她重重磕了个头。
黄四姐伸手将我扶起,淡淡道:“这还没完,我再赠与你一千兵马,助你攻打鸡爪村!”
她特意用赠与这个词,说明这一千兵马是我姐白给的,不用还的。
取出个菱形的木制兵符,黄四姐将它塞到我手里,我激动的低头瞧去,只见兵符上用红笔写了个“千”字。
但鸡爪村并不好攻打,这座身处版纳国境线的汉人村落,位于原始森林深处,周围被黑苗寨包围了。
黑苗极端排外,鸡爪村在这般凶险的环境下,能存在这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黄四姐说,距离此村不远的一处山洞里,居住着一位泰国来的“龙婆”,这个人的存在,相当于村子的守护神,也是黑苗不敢染指村子的原因所在。
龙婆并不是什么老太太,它是泰国中部地区对法师的一种尊称,“龙”有公众的,国家的意思,“婆”是指父亲或长辈,一般三十岁到六十岁的法师,会被称呼为龙婆,再加上名字后缀,比如龙婆添,龙婆培,龙婆坤等。
所以再别骂我起的比名难听了,名真不是我起的,它就这么叫,我也没辙啊。
守村的这位龙婆呢,名叫龙婆木,此人对气场非常敏感,外人只要敢靠近村子,立刻就会被他察觉,他洞外边有口大锣,他一敲锣,村民就像蟑螂似地逃没影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村民逃完了,龙婆木再来拾掇我,这人道行比黄四姐差一截子,但一样来的非常狂野,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修行人。
龙婆木杀我,跟杀鸡一样简单。
黄四姐说到这,就有些替我犯难了,龙婆木道行高深,会几套杀人的大术,我得先让他失去反抗能力了,才能用轮转术吸他。
我要是强吸,人家随手一个术打过来,就能将我打的四分五裂。
而且四姐还说,龙婆木在快被我吸干时,会施展一种非常恶心的遁形术:他肉身会化作一滩骨灰,灵魂借机逃走,我必须把他的魂儿给扣下,一旦给他逃了,这隐患可就埋大了。
我听到这时,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念想,这个龙婆木是个大修行人,上山前,我遇上他就是见光死,一点反抗余地都不能有。
现在,我有十成把握拿捏他!
该给的好处都给了,该交待的事宜也都交待完了,这时候,黄四姐就开始提要求了:
妇女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一空,被疯狂到毁灭的阴损和怨毒取代!
香堂里刮起凌冽刺骨的阴风,吹灭了蜡烛,四下鬼哭狼嚎,黑暗中,黄四姐的发如鬼丝般乱舞,冲我厉声尖叫道:
“我要杀尽这片大山中的所有黑苗!”
她冲着黑暗的虚无中大喊道:“大闺女!告诉娘,害死你的人是谁?”
漆黑一片的香堂里,我被阴风吹的全身颤抖,很快,耳边就传来一道凄惨至极的女声:
“距离此地二十余里远,有一处苗寨,名叫黑水洞,我被黑苗法师抓到,带去那里,被他们抽骨杀害。”
“杀我的人是三名苗女,分别是仰翁妞,往翁妞和当翁妞。”
黄四姐应了声,对我道:“李丑!我给你一天时间攻打鸡爪村,明日此时,你的兵马与我汇集,一同血屠黑水洞!”
“遵命!”我毫不犹豫地大声答应道,我不能光吃饭不给钱,我从四姐这拿走这么多好处,理应帮助她报仇血恨。
退一万步讲,就算黄四姐不计较这件事了,我也注定跟黑苗势不两立,这帮下贱篮子占据了我所图谋的阴庙,抢夺走了本属于我的佛光,还特么要唤醒罗红衣?
我肯定不能让她们得逞啊。
……
夜深了,我告别黄四姐后,走出大坟,之前那个小老头正在外边候着,他迎上前来,将手中的纸鸢递给我。
有了这玩意,我下次上山就不用坐轿子了,直接飞上来就完事了。
小老头拉着我来到悬崖边:“小孩,我教你段口诀,然后你这样婶,再这样婶……”
老头给我讲解如何用纸鸢飞行,讲的非常细,我将纸鸢举在头顶,这玩意比篮球板大一点,龙骨是竹制的,上面刻着繁杂的符文,它很轻,看起来也不怎么结实,似乎无法支撑我的体重。
“这根拉杆控制方向,这根控制高低。”
小老头让我将双手抓在两根拉杆上,然后道:“可以了!飞吧!”
开玩笑,这里是五千米高的鸡爪山主峰!我是人,我没疯批到那地步,注视着下方的漆黑深渊,我双腿软到猛打摆子,我哪敢跳啊?
小老头趁我没防备,后退两步,狠狠一脚踹在了我屁股上!
从天空俯瞰,在满天星河下,在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热带森林上空,一道细微的白影从山顶急速俯冲而下。
我要说我没被吓到灵魂离体,头皮子往外冒青烟,那是我在骗你,天上的风很大,四下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我眼泪混合着鼻涕一起往下淌,双手死死捏着拉杆,嘴里一遍遍念叨着口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玩意飞起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丧心病狂,但它快的同时,它又很好操控,纸鸢仿佛和我的灵魂绑定了,它能读懂我的心思,拉杆反而起不上啥作用了。
我想让它往哪飞,它就往哪飞,我很快就掌握了这里面的玄机,也就不再害怕了。
我绕着鸡爪山主峰飞了一整圈,找到上山时的那条路,就沿着它一路往下,在森林上空飞行。
树枝划过我的身体,将我一只鞋勾没了,我操控着纸鸢往下降,用具备夜视能力的狐瞳瞧见,迷彩帐篷就在前方不远了。
纸鸢降落后,我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摔的满脸土,我心砰砰狂跳着,收起纸鸢,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瘸一拐地来到帐篷前,钻了进去。
卢晓莹应该睡着了吧?我动作很轻,不想惊醒她。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不得不住在同一顶帐篷内,正如来时我们住同一个标间一样。
帐篷里弥漫着青春姑娘的花朵香气,我疲惫地躺下,美美地深吸一口气,盘点着今天的收获。
大坟墓轮转术(吸星大法),一千阴兵的兵符,飞行纸鸢,以及最最重要的,关于打通十四条大脉的信息。
接下来的要走的路,就非常清晰了,先杀龙婆木,接着带领卢晓莹血洗鸡爪村,明晚跟随黄四姐一道,攻打黑水洞。
黄四姐法力无边,堂口兵强马壮,也不用我具体帮啥忙,到时候我顶多混在人群里,给她壮壮场面就完事了。
那隐藏在森林深处的三座阴庙,以及庙里的佛光,才是我接下来要重点图谋的。
脑海中浮现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我兴奋地睡不着觉,看向一旁鼓鼓的睡袋,瞧出点不对,就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这才发现……睡袋是空的。
卢晓莹?不在帐篷了?她去哪了?
我猛地坐起身,钻出帐篷。
我和卢晓莹约好的,如果我天亮后还没回来,她就立马逃远远的,但这会才刚到后半夜,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呢,而且她的登山包也在原地,她去哪了?
别急,事越大,越不能急。
我将纸鸢叠起来收好后,仔细查看着四周,附近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陌生人的脚印,只有一串细碎的女孩鞋印子,向着帐篷后方的灌木延伸而去。
方便去了?
我跟随鞋印穿越过灌木,边走,边轻声呼唤着卢晓莹的名字。回答我的只有阵阵蝉鸣。
我这对狐瞳被佛光加持过,具备极好的夜视能力,这片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在我眼中犹如白昼。
我健步如飞,死死锁定着地面上的鞋印。
在距离帐篷百余米远的地方,鞋印中断了。
我抬头瞧向前方,不远处有一大片低矮的芭蕉林,被凌乱的灌木交织着,显得非常隐蔽,我低头钻进灌木林,在女孩身上香味的指引下,来到一张吊床前。
卢晓莹很聪明,也很警觉,我走后她担心帐篷被村民发现,干脆就躲到这片芭蕉林中过夜。
她从小在这里长大,这片森林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无比熟悉,这女孩具备极强的野外求生能力——吊床距离地面约两米,被宽大的芭蕉叶所遮挡着,床上还铺满了防蚊虫的草本和花朵。
卢晓莹甚至还布置了三处陷阱,这些陷阱没有杀伤力,不过是用黑线绑上些空铁罐,再用钉子固定在地面上,以确保在外人闯入时,她能第一时间察觉的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就算卢晓莹这般谨慎,她最后还是出事了,吊床是空的,我四周找寻了一圈,无果后返回,又蹲下检查地面上的陷阱,陷阱的黑线完好无损,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我交给她的那把开山刀,被丢弃在地上。
我捡起刀后站起身,退出芭蕉林,心中涌现出很不好的预感,于是就以我观察到的外应起卦:
三道陷阱,芭蕉林属阴,此刻时间为凌晨5点27分。
我用梅花易数起卦,得【丰】之【小过】
卦象解析为:见互卦,体互兑为说,克体卦震木,以此断定,卢晓莹是被人掳走的。
用卦为离,见用互巽,说明方向先往南,后折转东南,变卦为艮,说明此地点靠山,且外边有大片白色花丛,互卦,变卦均为大坎之象,坎为水生震木,说明女孩目前暂无凶险,变卦艮为止,震为4,此为凶卦,表示女孩在四十分钟后,会遭遇不测。
总结一下,卢晓莹在睡梦中,被坏人抓去了东南方向,带到了一处靠山,外边有白色花丛的地点,这会人没事,但四十分钟后会出事。
我快步返回到帐篷边,从登山包里拿了双鞋换上,又从兜里取出四姐给的千兵符,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上去,口中吟唱《请阴兵诀》的戏词。
千兵符化作一道浓郁的黑气,伴随着男女鬼哭狼嚎的凄惨叫声,源源不断地涌入阴灯中。
几分钟后,人皮灯罩被黑气撑的高高鼓起,从四姐那要来的一千阴兵,被我一个不留,一股脑地塞进了灯中。
如此高密度的燃料,够我把鸡爪村反复屠杀十遍了。
“加满油”后,我丢下干瘪的千兵符,一手提着阴灯,一手持开山刀,健步如飞地往东南方向急奔,遇到拦路的灌木,我就大刀阔斧地乱砍穿过。
青丘的嗅觉格外灵敏,他通过卢晓莹残留下的气味,不停帮我纠正着方向,就这样一口气跑出大约三公里远,我像流星般冲出森林,前方出现了一大片花海。
这些白花生的非常美丽,白中透着粉红,散发着甜美的气息,之前采蘑菇时,卢晓莹曾跟我讲过,这种花名叫玉荷花,版纳当地的瑶家人,会用鲜采的玉荷花、加上糯米,肥厚的农家肥猪肉,以及少量的白盐,用翠绿的芭蕉叶裹上,制作成香甜可口的“白花粑粑”。
我在及腰深的花海中穿行着,此处视野极其宽敞,月光几乎褪去,天边开始露白,玉荷花们随着冷彻的晨风轻摆,发出哗哗的潮水声,一只野蜜蜂轻轻飞到了我鼻尖上。
卢晓莹不能死,这姑娘一旦遇害,鸡爪村的因果线也将随之逝去,那么,明王的善果和福报也将与我擦肩而过。
我这一路跑的太着急,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我猫着腰,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在花海中隐秘地穿行着。
半路遇到了一只红色的剧毒小蛇,出于某种不可说的目的,我顺手将它抓过来,塞进了口袋里。
抓完蛇后,我抬头瞧向前方,远处七百米开外,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壁。
山壁下方,有一座洞穴,青丘拿小鼻子仔细嗅着,他告诉我,卢晓莹就在洞里!
我停止前进,屏住呼吸后,潜伏在花海中观察那洞穴,黄四姐说,鸡爪村的守村人龙婆木,就居住在村外不远的山洞中。
这里,大概率就是龙婆木的老巢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卢晓莹是被这位泰国老篮子掳走的?
我来版纳森林的第一夜,就接连遭遇了种种变故,先是在鸡爪山遭遇黑苗伏击,从四姐家出来后,甚至没来得及休息片刻,卢晓莹又落入了坏人手中。
老挝边境的这方森林,隐藏着太多未知和凶险,森林并不好客,它会以最迅猛无情的方式,掠夺走弱者眼睛里的光,再给它空洞的躯壳注入一剂名叫恐惧的毒药。
我眸子变的愈加阴冷了,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枝,瞧向洞口,我不敢再靠近了,龙婆木对气场的捕捉非常敏锐,甚至远在七百米之外,我的行踪都有被暴露的可能。
我伸手捂住口鼻,让自己保持着一种气若游丝的状态,我看见洞口老井旁,摆放着一口大锣,周围的苗圃里种着些草药,在苗圃不远处,站着三个大老爷们。
其中一人身形消瘦,五十来岁,秃头,僧人打扮,这老瘪犊子一定就是龙婆木了。
龙婆木背负而站,抬头看天,神色倨傲无比,一旁那两人则正在激烈地争吵着。
这两人都身穿迷彩服配黑胶鞋,典型的南方农村蠢汉,其中一人体型略胖,四十来岁肥头大耳,正在另一人的胸膛上用力指点着:
“姚树林,你特么的老光棍一条,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你以为老子就怕你了?”
“卢晓莹那么漂亮的小美妞,娇滴滴的小花朵,插到你这堆老牛粪上,这得多糟践啊?”
“我告诉你,卢晓莹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你!你们的这桩婚事,我张海伟第一个不答应!”
张海伟?
我听这名非常熟悉,回忆了一会,我总算想起来了,这个人,是一切恶的起点,卢晓莹的父亲,就是被这狗叽霸东西给活活打死的!
张家听信风水先生的建议,要把祖坟迁到卢家果园里,卢家不答应,张海伟怀恨在心,在村里纠集了些人,把卢晓莹她爹堵在家门外边,活活痛殴致死。
这场惨剧发生时,卢晓莹并不在场,后来母亲告诉她,说她爸爸被打的那惨样,还不如一条狗,说打狗都不会下那么狠的手,那么老实善良的一个人,说那脸被砖头和铁锨拍的血肉模糊,五官都已经无法辨认了……
我冷冷扫视着张海伟,大家记住这人的造型,年龄在三十五到五十之间,光头,肥头大耳一脸的油,就这种类型的中年人,已婚,无业游手好闲的老比瞪,一定是社会毒瘤。
你去每个城市的烧烤摊看,你都能找到这样的人,光着膀子,一身肥肉地坐在那大喊大叫,你都能从这些人身上,直接看到他们的前世——一群被圈养在猪圈中,与粪便为伍的猪。
之前唐市烧烤摊惨案,以及不久前女孩被调戏辱骂,父亲阻拦被围殴的新闻,不都是这种人干的么?
要是没有张海伟,卢晓莹那老实巴交的父亲就不会死,卢家也不会被恶毒亲戚们吃绝户,卢母也不能上吊。
我希望每一个张海伟都赶紧,立刻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但后来我一想,这种人的存在,恰恰唤醒了人们内心对善,对公平的渴望。
恶,倒影出了善,穷人的苦难,让富人倍感温馨,如果没有贫穷的比照,那富有将毫无意义,如果每一个弱小都能被公平的保护,权力和关系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我回忆着这场人间惨案的种种细节,卢晓莹跟我讲过,亲戚们把她家吃光抹净后,还打算把她嫁给村里的老光棍,从老光棍手里再赚一笔彩礼。
老光棍正是那个叫姚树林的农民,姚树林年龄不详,一脸的猪粪色褶子皮,此时正暴跳如雷地指着张海伟怒骂:
“那小丫头父母都死了,我跟她的这场婚事,是她家长辈做的主,跟你有个叽霸关系?你都结婚了,这有你叽霸事?”
“张海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不就缠卢晓莹身子吗?你特么别忘了,这丫头的爹,是被你活活打死的!她恨死你了,她不会让你碰她一指头的!”
张海伟闻言大怒,冲上去就给了姚树林一记老拳:“我透你吗!这么一朵娇滴滴的小羊羔,我吃不到,我也不能让你这老牲口吃到!”
姚树林倒地后,反手揪住张海伟的胸襟,将他也拽倒,两个埋汰老爷们抱在一起打着滚,闹的不可开交。
我大约瞧明白了,昨晚我上山后,龙婆木将卢晓莹从芭蕉林掳到山洞里,刚好张姚二人也在,两人为了谁吃第一口而打了起来。
这些居住在大山深处的中年农民,一辈子也见不到什么好看女人,村里出没的,都是些比他们还丑陋的恶心老娘们,就卢晓莹这脸蛋,这身段这肌肤,如此年轻貌美的,花朵般的大姑娘,落在这些个猪狗手里,他们能不产生非分之想吗?
这种原始而野性的肮脏欲望,是根本无法抑制的。
我并不关心张姚二人,这两人在我眼中,就是两只行走的骨灰盒,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锁定在龙婆木身上。
僧人身穿一件油污污的黄色袈裟,观察了一会天空,叹息道:
“停下,别打了。”
僧人口音曲里拐弯,带着种怪异的女性阴柔,汉人没他这样婶说话的。
张姚二人对龙婆木十分敬畏,闻言后立刻分开,各自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土。
两人一声不响,耐心等候着龙婆木的最终裁决。
“我已点头答应了卢晓莹和姚树林的这场婚事,按理说,这里就没你张海伟什么事了。”
龙婆木操着口极难听的普通话,一字一句道:“但是吧,三天前张给了我五万块钱,这个钱我不能白收……”
僧人说话的功夫,我手伸进兜里,摸了摸新抓的小蛇,然后微微提起人皮阴灯,对准龙婆木照去。
七百米开外,如此遥远的距离,我动作这般小心,我不相信他能察觉的到。
即使巅峰时期的我,也不可能在无防备的情况下,感知到如此遥远的气场波动。
可是命运偏偏在这个时候,又跟我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就在我要点灯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电流,直接从我天灵盖进入,席卷全身,我像中了邪似的,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站起身,歪歪斜斜地朝远处的洞穴走去。
龙婆木早就发现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用一种未知的邪术,抢夺了我身体的控制权。
我面色痛苦至极,死咬着牙,不要命地挣扎着,反复调动丹田里那点可怜小微光,尝试摆脱控制。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我除了嘴巴能说出点话来,全身都不听使唤了,像个被提线操控的行尸走肉般,歪斜着,扭曲着前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龙婆木阴沉着脸,冲我不停勾着手指,等我到他跟前后,僧人上下打量着我,尖着嗓子道:
“我早知道女娃娃还有个同伙,是你吗?你是来救她的吗?”
张海伟和姚树林也不怀好意地瞪着我。
“救……救谁啊?”我被吓到神色扭曲,满头满脸的汗,艰难地开口道:
“我是来找……龙婆木的,我被妖怪抓上了山,好不容易才逃下来,我听说这里住着位泰国法师?会用法术驱妖气?”
龙婆木沉默片刻,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大老远就闻到你身上有股黄皮子的味。”
我手上还提着阴灯,和勾魂索不同,阴灯是二品秘宝,只有在灯芯被点燃的情况下,它才能被外界观测到。
龙婆木并没有发现我手中的阴灯,他直勾勾看着我,伸手朝我身子摸来。
“我可以帮你吸走妖气。”
我继续佯装惊吓,心中暗暗窃喜,我就等着你摸我呢!只要让大坟墓轮转术吸走你一丝气场,我就能凭借这股气场脱困!
龙婆木鸡爪子般干瘪的手掌,几乎快碰到我身体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下一挥,从袖口里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连根扎进了我右侧大腿里!
我感到腿上一凉,顿时疼到痛彻心扉,几欲晕死过去!
龙婆木给了我一刀子后,阴损地笑了起来:“你骗骗别人也倒罢了,我早在四十年前,就领悟了尸解成仙的奥义,我布置在洞外的尸解仙,早就发现了你!”
“你鬼鬼祟祟地蹲在花丛里,打算偷袭我,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连道家都没玩明白的尸解成仙,让龙婆木玩明白了。
凡尸解者,皆寄一物而后去,龙婆木将魂魄分出一部分,寄存于花海中的一朵白花之上,这朵白花,就是他的尸解仙,他和尸解仙共享视力,所以他才能抢在我出手前,用邪术控我身。
龙婆木拔出匕首,朝着远处的花海轻轻招手,一朵洁白的小花轻飘飘飞来,落入他掌心。
我大腿血流如注,终于,我的大限将至了,只是死在这里,死的这么憋屈,真不甘心啊!
“老猪狗,你快点一刀结果了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我冲他冷笑起来。
龙婆木摇头:“不,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轻巧。”
“张,去把那小丫头带出来!”
张海伟狂喜地答应着,大步抢进洞里,将卢晓莹拽了出来。
和我的处境一样,卢晓莹被龙婆木下了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见到我的瞬间,卢晓莹情绪失控,失声痛哭了出来。
张海伟恶狠狠地撕着她的头发,贪婪地闻着她洁白高冷脸蛋上的美妙香气:
“小贱人,你的相好来救你了。”
“睁大眼睛看吧,看我怎么将他活活虐死,就像我虐死你爹一样。”
“但我会给他留最后一口气,让他亲眼看着。”他的脏手用力捏着卢晓莹的下巴:“看着我和姚树林轮番跟你跳舞……”
卢晓莹气的脸蛋通红,饱满的胸膛急促起伏着,突然一口唾沫,狠狠吐在了张海伟脸上:
“张海伟,你这猪狗都不如的畜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
张海伟松开小姑娘,用袖子擦了擦脸,疯狗似地冲到我面前,狠狠一拳砸在我脸上。
我眼前金星乱冒,踉跄着倒地,姚张二人围着我,狠狠踢我肚子,扇我脸,卢晓莹看的都要崩溃了,哭着大喊:
“不要!你们别打了!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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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揍的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眼前黑白交替,耳边不停传来张姚二人的笑骂声,以及卢晓莹绝望的哭喊声,在无边的混沌中,我看到了六道,我问六道,为何让我遭受这些苦难折磨?六道说,孩子,这不是别的,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
可我在被胖揍中,在脸被黑胶鞋反复踢踹中,求生的本能依旧驱使着我,将丹田里那些可怜的佛光调出来,让它们聚集在我大腿的刀口上。
刀口终于不再流血了,在佛光的滋养下,快速愈合结疤。
“停!”
金豆子从我怀里散落出来,龙婆木大喝一声,连忙上前抢夺。
捡完金豆子后,僧人面无表情地看向满脸血的我,说:
“汉人,我要让你死的明白点,我控你的这套术,名叫坤平妄洁,翻译成汉语,是迷魂计的意思,原理是用生物电流,控制你的神经。”
“我有迷魂计,我有尸解仙,我有五十年的大道行,哪怕我让你先手,你也不可能赢我。”
我平躺在地,冲他笑着:“煞笔玩意,我草你吗的……”
龙婆木后退两步,冲张姚二人道:“这小孩快断气了,不用打了。”
“可惜啊,我不近女色,这么美的姑娘,真可惜了……你们俩办完事,把这姑娘带回村里,一人再给我送两万块钱来。”
两人喜悦地答应着,却又因为谁先和卢晓莹好,而争论,互殴起来。
这时,我之前捕捉的那只剧毒红蛇,悄然钻出口袋,闪电般游走到我嘴唇前,将蛇胆吐到我嘴里,然后返回到我手跟前,在我右手食指上咬了一口。
红蛇最后吐了口信子,断绝了生机。
你有迷魂计,我有剧毒蛇,我无力施展降魔咒,不得不用蛇毒来驱散迷魂计。
蛇毒,是绝大多数邪术的克星,我早听闻龙婆木会邪术,我怕不敌他,特意在来时的路上捕捉到这条蛇,并提前向它下达了控蛇术。
我大口咽下苦腥的蛇胆,这玩意能保证我在免疫蛇毒的同时,利用强大的毒素破解迷魂计。
龙婆木并没有察觉到我这边的动静,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张姚二人身上。
蛇毒立刻冲淡了生物电,身体的麻木感渐渐消失,我在右臂恢复知觉后,立刻点燃阴灯,朝着三人打去三道白光。
当三人的真实影像,以精确的比例缩微到乳白色的灯罩上时,我出手迅捷,直接撇断了张海伟和姚树林的双腿。
四道清脆的骨折声传来,二人双腿从腿根处被反撇断,硬生生倒地,疼的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龙婆木临危不乱,边后退,边冲我比划着繁杂的手势。
但下一秒,他的手势就停了,我轻轻掐了掐灯罩上小人的脖子,龙婆木立刻就吸不上气了,老脸憋成了猪肝色。
我站起身,冲龙婆木阴声道:
“嘘!别哭,别叫,别求饶,先跪下,对,真乖。”
龙婆木小命被我拿捏,一声不响地跪了下来。
我踉跄着站起身,指了指一旁的卢晓莹,对龙婆木说:“把她放了。”
龙婆木跪在地上,瞧了眼一旁的死蛇,这才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对我道:“用蛇毒解咒?好,很好,但这是只血环金钱蛇,它的毒性能毒死一只大象,你把咒解了,你最后一样会死。”
他不知道,红蛇在死前将蛇胆吐进了我嘴里,蛇胆已经吸收走了绝大部分蛇毒,剩余的一点,也能被我用佛光逼出身体。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咋啦?我的话不好使啊?”我手在灯罩上摸了摸,轻轻拧断了龙婆木的鼻梁骨。
泰国僧人疼的脸上直冒冷汗,血流的满嘴都是,却硬咬着牙不吱声。
“大和尚是个狠人啊,佩服。”
我手伸进小人的左眼眶中,捏住眼球,龙婆木立刻察觉到异样,这回,他再也狠不起来了,吓的大声尖叫:“等一下!我解,我解就是了……”
我直接摘出了小人的眼球,龙婆木左眼仁子挂着一串细长的血珠,飞出眼眶。
他疼的差点断气,疯狂地在地上打滚,捂着眼睛厉声哀嚎。
在我摘除右眼前,龙婆木对着卢晓莹打出一个手势,解掉了她身上的迷魂计。
卢晓莹恢复自由后,立刻冲上前来,抽出我腰间的开山刀,然后冷冰冰地朝着张海伟和姚树林走去。
这两人大腿被我撇断,此刻正像两条出车祸的狗似的,边匍匐着往前爬,边发出类似驴马临产时的嚎叫声。
卢晓莹会把他俩屠宰利索的,我伸手在灯罩抹去二人的影像,节省点燃料,然后看向面前的龙婆木。
僧人捂着满是血的空洞眼眶,嘴里不停呻吟着,叫骂着。
他想用术打我,但他的小命被清晰投影在灯罩上,他深知这里面的厉害,并为此付出了一颗眼球的代价,他不敢乱动。
但我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拧断了灯罩上小人的手腕。
咔嚓!
这种程度的疼痛,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承受不住,龙婆木大声哭叫着:“不,不……等一下小兄弟,我可以给你个天大的好处……”
“你说,我听着呢。”
我一根根反撇着小人的手指,每撇断一根,龙婆木就凄厉地惨叫一声,等十根手指全部掰折后,他已经说不出来那个好处了,他像只死鱼般躺在地上,断裂的鼻梁,摘除的眼球,十指断裂的疼痛让他五官扭曲的像一团擦屁股纸。
我可以直接弄死龙婆木,但我需要先吸走他体内的气场,彻底废了龙婆木的双手后,我这才踏实地松了口气,熄灭阴灯,走到他背后,手掌轻按在他天灵盖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张姚二人,发出的叫声更加惨绝人寰了,我回头看了眼,卢晓莹跟疯了似的,不要命地挥舞着开山刀……
我怀疑再这样下去,张海伟的那部位会被剁成馅。
山洞门口,三人的叫声交织成一首阴森的交响乐,张海伟负责男高音,他的歌声最洪亮悦耳,龙婆木则负责女低音,叫声阴柔婉转,最后再由姚树林包揽和声部分。
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烈了。
所以我说复仇,一定是人世间最美好温馨的东西,没有之一,他们前一秒还狂妄到无法无天,企图以最恶毒的手段来折磨我们,现在却只能在血泥中蠕行着,哭着祈求仁慈。
我蹲在地上,抚摸着龙婆木的脑壳,默念口诀,启动大坟墓轮转术。
一股原始,野性的暴虐气场,如突然爆发的山洪般,顺着掌心涌入了我的身体。
这的确是大修行人的气场,如此浓烈,纯粹,我这幅脆弱的小身体,根本承载不下,被气场冲击到五脏位移,我哇地吐出口黑血,心脏犹如马达般乱颤。
自身气场的疯狂流失,让龙婆木吓的怪叫连连:“你?你在用邪术窃取我的气场?”
“停下,快停下!我愿交出全部家产,换一个活命的机会……我还知晓一处绝密的藏宝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吐出嘴里的血沫,冲他笑着:“泰国佬,之前的装比劲去哪了?话说你一个泰国人,会了点下九流的边角料,你怎么就敢来版纳装比了呢?”
“你们泰国的那些个阿赞(法师),玩的不都是我们道家玩剩下的东西吗?”
在轮转术的作用下,更多气场从龙婆木身体里疯涌而来,这些气场进入我身体后,并不受我控制,在我躯干中游走一圈后,一股脑闯入了足三阴经这三条大脉中。
我这两条腿一下就变的不对劲了,在足三阴经被打通后,我从脚趾到腿根,都变的无比的麻痒,凉丝丝的,仿佛下半身泡在满是冰块的温泉池里一般,别提有多舒服了!
大量黑色淤泥般的物质,从我双腿皮肤中快速排出。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龙婆木尖声叫着:“我的确知道一处藏宝地,这个我不骗你,我可以带你去。”
人在将死前,什么样的谎都能撒的出来,我压根就懒得去听,我说:“泰国佬,你怕啥呢?我没你想的那么坏,我就吸你点气场,吸完我就放你走。”
龙婆木疼的牙齿咬的咯咯响:“真?真的?”
“真的啊。”我安慰他道:“我很讲信誉的。”
他终于放松下来了,不再试图去抵抗,我用了两分钟的功夫,将泰国佬的气场吸到一丝不剩,足三阴经已经被打通到不能再通了。
十四大脉一次性打通了三脉,还剩十一脉。
我满意地吐出口浊气,站起身,从远处捡来块足球大的石头,骑到龙婆木身上,我举起石头,不要命地往他脸上猛砸!
可我只砸了两下,这人的身体就化做了一滩骨灰,一个半透明的人影子,从骨灰里飘出,不顾一切地往远处逃窜。
黄四姐警告过我,龙婆木在死前一定会化作骨灰尸解逃生,我连忙拿出勾魂索,朝人影子扔去。
“啊啊啊……!”
泰国佬的魂儿被飞去的铁钩直接捅穿,哭喊着,咒骂着被我拽回,塞进人皮阴灯里。
至此,鸡爪村再无守村人了。
我捡起被抢走的金豆子,顺带着将那朵象征尸解仙的小白花捏的粉碎,然后将地上的骨灰踢来踢去,确认没遗漏值钱物件后,就回头瞧向卢晓莹。
张海伟已经死到不能再死了,他人躺在地上,双腿呈一字马展开,裤裆处血肉模糊。
他的魂儿站在他的尸体旁,显得非常迷茫,被我一把勾过来,也塞进了阴灯里。
场面上还剩下个姚树林。
卢晓莹大口喘着气,朝着姚树林走去,她紧握着开山刀的手,不停颤抖着,刀口已经严重卷曲变形了,她脸上充满了浓烈的肃杀,这姑娘再怎么说,终究只是个普通人,作为一名女性,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凶狠的爷们第一次杀人时,也做不到她这般冷静。
我走上前,从卢晓莹手中拿走报废的开山刀,然后点亮阴灯,让白光照向姚树林。
当灯罩上投影出姚树林的影像后,我将阴灯递到卢晓莹跟前,冲她笑着说:“教你个好玩的。”
阴灯在点亮的情况下,是可被观测和触摸的,卢晓莹手提阴灯,一脸不解地看向我:“这是什么?”
我从后面贴近她,抓着她的玉手,按在灯罩上:“摸。”
“我摸到了!”卢晓莹无比惊诧道:“灯罩上这个小人,就是姚树林的缩影!好逼真!我能摸到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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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依靠术,也可以用秘宝杀人。”
“现在,你试着捏断他一根肋骨。”
卢晓莹很轻松地就做到了,她找准位置,在灯罩上轻轻一捏,姚树林立刻疼到撕心裂肺,在地上翻滚两圈后,痛苦地哀求起来。
他哀求的内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卢晓莹在灯罩上又一捏,扯下了一个叫做100的物件,姚树林悲凉的嚎叫声响彻山谷,在无法言喻的痛苦中死去。
血染红了裤裆。
我教会卢晓莹如何使用阴灯后,对她道:“一会去鸡爪村,你就拿这盏灯杀人,那些吃你绝户的亲戚,你拿灯挨个照,她们的死法由你来定。”
这是我很早前就答应过她的事,卢晓莹熄灭阴灯后,冲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李丑,谢谢你!”
“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救我,我已经让他们给……”
她冲上前来,狠狠扑到我怀里,用尽全身力气紧抱着我,她从高冷矜持的大姑娘,变成了一个孩子,她委屈地趴在我肩膀上放声大哭,她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血腥,她完整地阅读了人性的恶,她完全有哭的权力。
让我们暂且记住这一天,这个时间点,从这一天起,卢晓莹的命运,被永久地改变了。
“好了,都过去了。”
我起初还在安抚着她,但很快我就察觉到身体产生了异样,我不得不微微挪开胯,将下半身避开。
这是年轻小伙很自然的生理反应,好在卢晓莹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很快就擦干了眼泪,趴在我肩上对我道:
“我以前不知道,我错怪了你,我以为你是个对我有不良企图的人,你和别的那些试图接近我的男人并无区别。”
“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你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感觉我像个井底之蛙,对世界的真相一无所知。”
我轻轻推开她:“老妹,你这胸肌太发达了,你都给我贴的喘不过气了。”
卢晓莹脸唰地红了,我俩边说着话,边往山洞里走,卢晓莹告诉我,她昨晚梦见被一个男人扛在肩上,飞快地在山林中行走,等她睁开眼时,她人已经躺在洞里了。
这姑娘都已经准备咬舌自尽了,得亏龙婆木是个阴柔的老太监,对姑娘没任何兴趣,但就算这样,龙婆木还是捏着她的脚,脱下鞋,狠狠地闻她袜子。
我听的是哭笑不得,这泰国佬的癖好还挺特殊的。
卢晓莹中了迷魂计,又羞又气,却一点办法没有,那龙婆木闻完,还一本正经地给卢晓莹解释,说这是一个治哮喘的偏方。
她一个劲夸我来的及时,我说我用梅花易数算出,你四十分钟后要出事,我卡着这个点,跑的跟疯狗似的,我要是晚来一分钟,你就要被那两个篮子糟蹋了。
卢晓莹擦了擦脖颈上的汗珠,默不作声。
我们走进洞穴后,四下张望着,里面位置不大,五十来平,弥漫着一股怪异的草本气息,一张床,一张大桌子,地上摆放着几口大箱子,放着些泰文书籍。
我从床底下摸出个布口袋,里面是成捆的钞票,粗略数了下,有二十多万,还有两根小金条。
我将布口袋交给卢晓莹,把山洞仔细检查了几遍,再没找到值钱的物件。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正要走出山洞,我右手食指尖处,突然传来阵阵麻胀的感觉,我心中大骇,赶忙背靠着墙坐下。
卢晓莹皱着眉,连忙蹲到我对面,抓着我的食指查看着。
虽然我服下了蛇胆,又用佛光驱赶了体内余毒,但食指的伤口处,还残留有一些毒素。
卢晓莹听完缘由后,毫不犹豫地用红彤彤地柔软嘴唇,含住了我的食指,帮我吸出蛇毒。
她吸的非常卖力,不停往外啐着血,怕我疼,她还特意用湿润的舌尖,在伤口处游走着。
我冲她笑了笑,说:“咱俩算是扯平了。”
卢晓莹嘴巴里含着东西,含糊地摇头道:“咱俩永远也扯不平,我欠你太多。”
“好受点了吗?”姑娘又卖力地吮了几口,啐到地上,然后柔声问我。
说实话,我不想让她停,这件事我没法细细展开讲,蹲在我跟前的这个女孩,正在做的事实在太勾人了,很容易让人想歪。
我怕我把持不住,因为我呼吸已经开始急促了。
于是我说:“好受多了,我手脏,再说了,我怕你中毒。”
卢晓莹不答应,认真地看着我道:“我不嫌你脏。”
“保险起见,还是多吸一会吧,我是学生物的,蛇毒只要不接触血液,是完全无害的,咽进肚里都没事。”
我争不过她,索性就由着她好了。
卢晓莹将青丝长发抹到粉润的耳后,劫后余生的她,看起来有些许狼狈,却依旧美的像一朵高山上的雪莲花,让人不敢用目光去亵渎。
她仿佛在吃一根美味的棒棒糖,边吃边用舌头舔着。
“好了,吸干净了。”
五分多钟后,卢晓莹张开嘴,又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认真地擦拭我脸上的伤口,然后站起身,美美伸了个懒腰。
在女孩细心温柔的呵护下,我食指总算消肿了,蛇牙留下的两个针孔般的伤口,也彻底愈合如初。
我们并没有急着离开,卢晓莹去洞外的水井前,打了一桶水,脱去背心和牛仔裤,只保留内衣,然后将冰凉清澈的井水浇在头顶,仔细地冲洗掉身上的汗珠和血迹。
甩动着湿漉漉的长发,卢晓莹感到分外舒服,正要再打第二桶水,她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用双臂护住胸脯,扭过头,戒备地看向我。
她想多了,我的注意力并不她身上,我正盘坐在山洞里,接受着来自野狐禅世界的讯息。
“李狐狸,你的足三阴经被打通,现在有资格施展红狐步了。”青丘欣喜地对我道:
“黄皮子家的这套大坟墓轮转术,真是好用至极,可惜,要等足三阳经也打通后,你才能完整地施展红狐步。”
“现在只能用一半。”
我笑着道,一半就够了。
开玩笑,红狐步是什么?是古代妖狐的顶级传承!它不单单代表步法,代表爆炸到恐怖的速度,以及近乎无穷的体能,红狐步甚至还能改变狐瞳,让其具有放缓时间的生效!
在决定生死的关键性斗法中,红狐步配合狐瞳使用,足以让我在必死的绝境中翻盘,反杀对方!
现在,红狐步苏醒了一半,狐瞳的子弹时间也随之苏醒了,我在版纳的原始森林中还要待很长一段时间,这下再遇到黑苗,我就算不敌,至少也有机会逃命了。
我看了眼洞外,卢晓莹已经冲完凉,重新穿上了衣裤,她回眸看向我,轻声道:
“离这里不远,有一座隐秘的瑶池,池水是湛蓝色的,很纯净,我小时候经常去那玩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从鸡爪村出来,我们去瑶池好好洗个澡!”
我答应着,也来到井边,打了桶水,简单洗了把脸,此时天色早已大亮,上午时分,版纳的雨林气温无比潮热,已经接近四十度了。
卢晓莹躲在树荫下抱怨道,说穿牛仔裤太捂,她打算回营地换热裤穿。
洗过脸,我来到张海伟和姚树林的尸体边,用小刀割下两人的耳朵,又用手硬掰下一些牙齿,最后,我又剃下了两人的舌头和头发。
卢晓莹双手背后,微微点了点脚尖,胸膛俏皮地颤动着,她好奇地问我:“你收集这些干什么?”
我将割下来的物件塞进口袋,头都不回道:“一会进村杀人时,我要拿它们布阵用。”
卢晓莹也没再多问,我们带好该带的东西后,决定先回营地收拾帐篷和登山包。
路过花海时,我试着比划出手势,红狐步启动的瞬间,我如一只敏捷的猎豹般直窜出去,一口气窜到了百米开外。
卢晓莹看的人都傻了:“你?你是怪物吗?”
我感觉双腿有使不完的爆炸力,虽然速度远不及巅峰,但用来对付黑苗是够的,我双脚在地面轻轻一踩,踩出两道土坑,数秒间来到卢晓莹跟前,冲她笑道:
“节省点时间,我抱你回营地。”
也不管女孩答不答应,我一把将她公主抱起,全力施展红狐步,身体化作一团红影,急速穿行过花海,在茂密的雨林中大步狂奔着。
卢晓莹双臂死死勾住我脖子,吓的是花容失色,两边的景物快速后退,耳边是猛烈的风声。
抱着个大姑娘跑,我不但一点不觉得累,反而越跑越起劲,全身有使不完的活力,遇到茂密的带刺灌木挡路,我索性高高跃起,轻松跳过。
到了后来,干脆像猿猴那样,在树木间不停跳跃着。
四十分钟的路程,我只用了七分钟就到达了,从十几米高的一颗树上一跃而下,我轻轻落地后,怀里的卢晓莹吓的娇哼一声,看了看熟悉的迷彩帐篷,她又看了看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这个轻功叫什么?我也想学,可以教我吗?”
女孩抱着我脖子站稳后,认真地问我道。
“你学不了的。”
“我为什么学不了啊?”卢晓莹银牙咬着红彤彤嘴唇,皱眉问我。
我低声道:“术,不可轻传。”
卢晓莹不依不饶地蹲在我身边:“我不懂,轻传了会怎么样?”
我把从山洞里抢来的钱和金条,分了一半给她,这姑娘经济也不宽裕,受了那么大的惊吓,这是她该得的。
顺便也堵她的嘴。
卢晓莹却死活不肯要,我给这姑娘搞不会了,这世上,哪有人不爱财的?
“拿着吧,从深城过来的一切开销,都是你出的,你也该回点血了。”
我强行将钱塞进她包里:“回去可别再当厂妹了。”
卢晓莹想了想,说:“我可以用我的这份钱,来买你的术,这就不算轻传了吧。”
我冲她弹过去两颗金豆子:“接好了小妞,爷赏你的!”
卢晓莹一个没接住,俩金豆子直接顺着她的锁骨,掉入了下方的洁白深沟里。
“别瞎打岔!我不要你的臭钱!”女孩生气了,手伸进胸口,摸出金豆子后扔我脸上:
“李丑,你怎么可以这么小气?你教教我又怎么了?”
我背靠着树坐在地上,叹着气道:“我这个不是轻功,这叫红狐步,首先你想学一个术,你得先知晓它的流派。”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的流派来源于古代妖狐,红狐步是步法,也是幻术,它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
“你肉身资质首先得达标,你体内的十四大脉打通了吗?”
卢晓莹不甘心道:“我不懂十四大脉是个什么,但我大学是田径队的,我跑步很厉害,体力也非常好。”
这姑娘站在我对面,我眯着眼从下到上打量她,人家这身段,的确是跑田径的好料子,就这对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的玉腿,长的简直让人咋舌,而且臀比较翘,那跑步能不快吗?
而且这胸脯,这一看就是肺活量出众啊。
卢晓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向帐篷:“你等下,我换条裤子,牛仔裤太厚了。”
她从包里取出条更薄些的牛仔热裤,钻进帐篷里换好,几分钟后重新走出来,回到我跟前。
女孩上身依旧是那件紧身小白背心,肚脐露在外边,下身的热裤短到腿根都快露出来,配上一双小白运动鞋,亭亭玉立地往这一站,看的我是一阵阵口干舌燥,有些迷瞪了。
我们在厂里打工时,卢晓莹从来只穿牛仔裤,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腿,上午斑驳的阳光从树丛上方撒下来,撒在她腿上,反出星星点点的白光,看的人心砰砰直跳。
别觉得卢晓莹穿的少,这里是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四十多度的高温,相比之下,她穿的已经够多了,我这边干脆直接光膀子,赤足,腿上只套了条速干短裤。
就这样还给我热的满身大汗。
雨林里蚊子极多,这里的蚊子和你想象的不同,巴掌那么大的蚊子见过没?它吸你血的同时,顺带着还舔几口你皮肤上的风油精,我和卢晓莹之所以从头到尾没被蚊虫咬过,是因为我会几套驱蚊驱蜱的小法术,十米之内,蚊子近不了我们的身后,不然我俩早完犊子了。
青丘借助我的双眼扫视卢晓莹的大长腿,感叹道:“这丫头的身体条件,别的不说,足三阴经和足三阳经一定是天生打通的。”
我原话复述给卢晓莹听。
见卢晓莹一脸的不解,我解释道:“从你两侧大腿根,一直延伸到脚趾,有六条大脉,你这六条脉是通着的,这说明你有学红狐步的资格。”
卢晓莹用力往上拽了拽热裤:“所以你赶紧教我啊,我又不白学你的,我的钱要是不够,我将来打工慢慢还你。”
青丘又道:“你让她劈个一字马看看。”
我转述给卢晓莹后,暗道:“原来足三经和一字马有联系。”
“没半点联系。”青丘尴尬地摸了摸狐耳:“我就是单纯想看。”
你妹的。
听到我让她劈一字马,对面的卢晓莹冷哼道:“小儿科,看好了!”
人家轻轻松松就给我玩了个站立一字马,动作还特别标准,我仔细观看一番后,确定了一件事,这姑娘平日一定爱干净又爱洗澡,腿根白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见卢晓莹执意要学红狐步,青丘沉吟一番后,对我道:“把江湖规矩告诉她,教吧。”
我挥了挥手,卢晓莹放下肩上的腿,我说小卢姑娘,你这个身体条件非常好,不学红狐步就可惜了,而且咱们接下来的旅程,凶险未知,你有个逃跑术在手,发生意外,你再咋样也能跑的掉。
见我答应教她,卢晓莹兴奋的手舞足蹈,跟中了头奖似的,所以这玩意你也说不好,卢晓莹究竟是高冷厂花,还是傻白甜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嘴里叼着根野草,说:“你别急着高兴,术这东西,你一旦学了,你就等于是这个江湖中的一员了,这里面,太特么阴森血腥了,稍有不慎小命没了,直接被打入阴间地狱,这都算轻的。”
我晃动着手中阴灯:“严重点的情况,比如你的魂儿让人抽了,当油灯点,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酸爽滋味,你就品去吧。”
卢晓莹神色坚定,目光不躲不闪地看向我:“我不怕,我当初要是有你这本事,我父母就不会被人欺凌致死,她们也不敢来吃我家的绝户。”
她想起之前的山洞遭遇,心有余悸道:“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已经被那两只肮脏的猪狗玷污千百次了!鬼知道他们接下来把我带进村子后,还会对我做哪些禽兽不如的事?”
女孩上前一步,认真且严肃地对我道:“李丑,我要变成和你一样的人,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我要让那些胆敢欺负我的混蛋,死到血肉模糊!”
她话说的是很敞亮,表态表的非常坚决,但这里边有个东西,让我心里有些犯怵。
摸着下巴思考了半晌,我对卢晓莹道:“你想学妖狐的术,你得先拜我为师。”
“问题是我带徒弟非常严格,变态到让人发指的那种,男徒弟好调教,你犯错我揍你就完事了,给你绑树上,大比兜子抽到你长记性为止。”
“可你偏偏是一女的,女徒弟?”我吐掉野草冷笑:“我做梦都想不到,我李丑的第一个徒弟,居然是一小娘们?”
卢晓莹脸色红白交替,美丽高冷的眸子死死盯着我。
我说接下来咱俩这师徒关系,具体该怎么处呢?我教过你的东西,你要万一没学会,或者实战中出现纰漏,我这边不是很好调教你。
“你这个当师父的,怎么就不能对徒弟有点耐心呢?”卢晓莹没好气道:“我犯错,那是你没教好我,那也应该我揍你才对。”
其实卢晓莹跟着我学易经,学奇门遁甲,学风水命理,那错也就错了,我顶多一笑了之,这本就是些立足谋生的本事,错了也无伤大雅。
问题是,她要跟我学术,学气场学修行,这些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压根就不能有犯错这一说。
从我出道至今,你们啥时候见我手势比划错过?口诀咒音念跑调过?
这些,实战中你敢错一次试试?当场粉身碎骨,都算姑娘你命好。
这些还只是有形的东西,是可以通过死记硬背来弥补的,姑娘,我再说点无形的给你听,当一个阴惨惨的人影子出现在你面前时,你若是在一秒之内无法判断出对方的大致道行,它是人是鬼是动物仙?那你这脖子以下的部位,就已经被埋进土里了。
我在野狐禅世界修行的那一年中,每一天每一秒,我都在被青丘追赶着反复辱骂,我承受了无数次刀斧之伤,一次次被阿修罗总兵砍成一滩血泥,又一次次重新站起。
这不比抽大比兜子惨烈多了?
所以师父严格要求徒弟,在我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师父越变态,越严格,反而说明他越在乎你,他现在放你点血,是不想看着你将来斗法时,被敌人放血,师父不想你连人鬼都分辨不了,被欺骗着糊里糊涂地死去。
我这一大段说完,嘴皮子都干了,赶忙喝下半瓶子山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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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犯错了,你打我哪都行,反正不能扇我脸。”
我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这样,你拜师后,咱俩依旧保持男女同事关系,我不拿你当正式徒弟来要求,你犯错我顶多说你两句就完事了。”
卢晓莹:“好!”
我:“下跪,磕头吧。”
卢晓莹咬着嘴唇,庄重地跪在我脚下,冲我磕了三个响头。
我从包里拿出张白纸,潦草地画了个大胖狐狸画像,放在卢晓莹跟前:“我们是古代妖狐流派,这是我们的祖师爷,青丘。”
我就佩服青丘这点,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臭皮囊,我哪怕把他画成只兔子,画成只獾,他也不会跟我计较什么。
“祖师爷好。”
卢晓莹也对青丘画像磕了头。
至此,卢晓莹就正式跟着我学本事了。
我捏着她青葱般的胳膊,将她扶起来:“现在,我跟你讲红狐步的心法,我只讲一遍,你能记多少记多少。”
卢晓莹学着我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还别说,这姑娘记性相当好,学的也非常专注,我一遍讲完,她一字不落地全部默记下来了。
讲完心法再讲口诀,然后是起手式,接下来的东西就难了。
我抓着卢晓莹的手,往她身体里送进去一小点佛光,这样一来,她丹田里就有了气场。
“我感觉到了。”女孩用皮筋将长发清爽地扎了个马尾,然后笑着对我道:“有一股暖洋洋的滚烫热流,一下就射入到了我的小腹里。”
这番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是我想歪了吗?
“气场有千万种,我最早是修阴气的,后来改修佛光了,以后你也跟着我修佛光。”我松开她的手,认真道:
“丹田就是个储水池,里面的佛光越多,术的杀伤就越猛烈,当佛光多到从丹田里满出来,流的四肢百骸到处都是时,你的境界就上去了,到那时,你的丹田就能装下更多佛光了。”
“现在,你试着将佛光引导至双腿,然后跳两下给我看。”
卢晓莹照做后,灵动地跳起来,当着我的面原地蹦跶起来。
这画面简直不能看。
也怪这天气实在太潮热,小卢刚才进帐篷换裤子时,顺带把海绵也取下来了,你想,四十度的大热天,给海绵那一裹,不得捂出痱子才怪呢。
因为提前准备了贴纸,所以也不用担心凸起的尴尬。
我想起了小时候爷爷带我进山打猎,有两只可爱的俏皮白兔,上蹿下跳地从雪窝子里蹦跶了出来,爷爷说这白兔肉质非常紧实,弹的不行。
“看哪呢你?色胚?”
卢晓莹察觉到我眼神散光,不客气地朝我踹了一脚。
我咳嗽一声,说你现在按我教的,以最快的速度,绕这片林子跑。
女孩答应着,稍微做了下拉伸,就开始跑了,我观察着她优美的跑步姿势,忍不住连声称赞,卢晓莹不但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还是个天生的跑者。
她像一只敏捷的猎豹,在烈日下尽情挥洒着无尽的青春活力,她奔跑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团又一团的淡淡红雾,她起初速度还算正常,越跑越快,到最后快到身形都有些模糊了。
连青丘都说,卢晓莹比我更适合学习红狐步,我第一次学这套步法时,边跑边绊跟头,哪有她这般丝滑啊?
我终于是松了口气,卢晓莹学会红狐步,就等于有了自保的手段,等我再教她一些感知气场的手段,至少这样一来,她以后夜里睡觉时,再也不会糊里糊涂落入坏人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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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满身香汗的卢晓莹回到营地,兴奋的小脸潮红:“李丑,红狐步跑起来太舒服了,我不但一点不觉得累,反而越跑越痛快,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多练,你还差的远呢!”我冷声道:“吃饭吧。”
别看她是初学者,她红狐步掌握的比我强好多,我只打通了足三阴经,腿部还差三条阳经未开启,卢晓莹这六条大脉,可是生来就打通的。
所以我俩赛跑,我目前可能还真跑不过卢晓莹。
经过这一整晚的折腾,我俩这会早饿的肚子咕咕叫了,一人吃了一大碗香喷喷的野蘑菇汤面,休息片刻后收拾了碗筷,背上行囊就上路了。
版纳的天,说变就变,前一秒还烈日高照,这会直接就下起瓢泼大雨来。
雨天无法使用纸鸢,我们只得淋着雨徒步前行,走下山,来到鸡爪村跟前。
我蹲在村口,在泥巴地上挖出个十公分深的小洞,将张海伟和姚树林的耳朵放进洞里,再埋上泥。
“你在干什么?”
卢晓莹从包里取出雨衣,递给我,我摆摆手示意不用,她就自己穿上了。
“我在布阵。”我光着膀子淋着雨,却毫不在意:“此阵名叫鬼雾埋尸阵,属于风水阵法流派。”
“把鸡爪村想象成一个沙盘,我在沙盘的巽,离,震三位,依次埋下刚被杀害的死者器官,这样一来,村子会被封印。”
雨太大,我不得不冲卢晓莹大吼:“鬼雾埋尸阵启动后,外界的修行人就进不来了,他敢硬闯,他一定会遇到鬼打墙,迷失在阵法创造出的恐怖幻境中。”
卢晓莹冰雪聪明,立刻就洞悉了我的企图:“你担心一会我们办事时,有修行人闯进村,坏我们的好事。”
我站起身,快步来到离位:“做事前,你都应该把最坏的可能提前计算进去,特别是在杀人前,你更应该谨慎。”
在离位埋下张姚二人的牙齿后,我最后来到正东方的震位前,最后埋下两人的头发。
我盘坐在雨中,口中轻念咒音,埋尸阵立刻启动,只见鸡爪村四周,出现了一大圈黑灰色的薄雾。
我带着卢晓莹进村杀人,那就杀好了,为啥非要布下埋尸阵呢?因为来之前,我就预感到了些不对,第六感告诉我,一会可能会有路过的狗篮子来搅局。
你以为鸡爪村位置偏僻,坐落于森林边境,修行人很难路过此地,那你就想错了。
版纳与多国边境接壤,这里居住着大量会蛊术的黑苗子,有从泰国,越国等地非法越境进入我国的龙婆,以及红衣,黑衣阿赞(法师),更有不少在内地犯事,被中阴通缉的江湖同行,将这里选做躲避追杀的世外桃源。
青丘还说,人间极少数的一些隐世妖魔,也会来这里渡劫。
这片无尽的雨林,表面看人迹罕至,实则鱼龙混杂,隐藏着不可预估的未知凶险。
小心点总没错。
我带着卢晓莹,穿过灰雾,顶着风雨走进村子。
这才刚到中午,天就黑透了,头顶的乌云剧烈翻滚着,电闪雷鸣,天说,孩子,你要心怀怜悯,我说当我离去时,这村子将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点名!”我擦了把脸上的水,看向身旁的卢晓莹:“吃你家绝户的都有谁?咱们一家家去拜访。”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卢晓莹脸上笼罩着浓郁的杀机,指向左侧一户人家道:“这家有个老女人,叫李虹,就是她出主意,要把我卖给姚树林当媳妇。”
“摔我爸骨灰盒的人,也是她。”
我将人皮阴灯塞到卢晓莹怀里,径直走进李家院子,开门的是一五十多岁老毕登,他先是迷茫地看了看我,看向我身后的姑娘时,脸色顿时大变,转身想抄家伙。
“有他吗?”我指着老毕登问。
卢晓莹:“没有。”
我猛地一脚踹开门,从背后抽出一把劈柴斧,一把扯住老毕登的头发,斧子不要命地往脑门上,脖子上招呼。
血喷的我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我毫不在意,恢复些许道行后,我肉身强度比寻常人高不少,杀老毕登跟杀鸡般简单,一会功夫不到,他脑袋就被我砍了下来。
那个叫李虹的妇女听到动静,从里屋冲出来,这妇女五十来岁,丑,脸型内凹,五官拼凑在一起,像极了没冲的公共马桶,一脸的农村下贱泼妇相,左眼一个大黑眼圈子,应该是才被她男人家暴过不久。
见到她男人的脑袋滚过来,李虹圆睁着双眼,发出杀猪般的尖叫。
“你叫你吗呢?老表子?”
我大步抢上前去,撕住李虹的头发,不要命的就是一顿猛扇。
她家男女老少还不少,叫骂着冲过来抓我,我也懒得分辨,手斧连续猛挥,有要跑的,被我大步流星地赶上去,拽回来。
一会功夫不到,李家尸横遍野,除了李虹再没活人了。
此刻,李虹的老脸已经被我扇成了猪头,我拖着她来到客厅,坐在满是血的沙发上,点了根烟。
卢晓莹打算拿阴灯照李虹,我摆了摆手,示意先别着急。
我让妇女跪在我面前,我拿着烟头指点她:“来,你家有啥值钱的东西,统统交出来,你特么比都不是卢家的人,你跑去吃卢家的绝户是吧?”
“今天,我也来吃一回你家的绝户。”
李虹跪倒在卢晓莹面前,哭的那叫个人间凄惨:“晓萤,婶子错了,婶子那天不该摔你爹骨灰盒的,婶子当时也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碰倒的……你行行好,留下婶子这条老命吧!”
卢晓莹气的全身发抖,冷笑道:“不小心碰倒的?你双手抱着骨灰盒使劲往地上摔,嘴里大骂着要把我爹的骨灰扬了,你现在说是你不小心碰倒的?”
“婶子该死,婶子该死,晓萤你从小就是乖孩子,你别跟婶子计较了,婶子回头给你爹买最贵的骨灰盒……”
李虹为了活命,磕头磕的满脸血,她甚至还抱着卢晓莹的脚亲,帮她舔去鞋子上的泥浆。
可当妇女看到四周的尸体时,这才从极度的恐惧中清醒过来:
“孩她爹啊?小霞?长峰?爹?娘?”
李虹终于意识到,她全家人已经躺整齐了,她疯狂地痛哭着,怨毒地指着我俩咒骂:“你们?你们的心肠怎能这般狠毒啊?”
我阴阴一笑:“吃绝户是这样的啊,你吃过,你知道流程的嘛。”
李虹一脸的鼻涕混合着血,血腥色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你这个挨千刀的小杂种,你杀了我全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摇头:“可你并没有做鬼的机会。”
我也说不上为啥,总感觉这片土地上的很多人,当真是越老越坏,是啊,坏人都老了,老人更坏,火车上恶意占座,排队插队,烧烤摊上耍酒疯打人的,往往都是这些个老毕登和老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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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脚狠狠踩着李虹的嘴,对卢晓莹说:“你知道她为啥摔你爹骨灰盒吗?因为她看你一个小姑娘好欺负,她知道,她这样做不会承担任何风险和代价,就跟敬老院里殴打孤寡老人的护工一样,当作恶没有代价时,作恶就成了一个必须要完成的仪式,一个温馨放松的消遣。”
“你当时身边要是站个凶神恶煞的爷们,你看她还敢欺负你吗?”
有人说阴间是人间的投影,确切地讲,阴间是人性的投影才对。
当有天人间没有坏人时,阴间将春暖花开。
我冲卢晓莹点了点头,她打开阴灯,白光照向李虹,将这位丑恶的老妇女全身骨头依次掰断,在听她唱完整首尖利凄杀的灵魂挽歌后,了结了她的性命。
“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配跟我同姓?”
我对着李虹的尸身狠狠啐了口浓痰,用勾魂索勾出她的阴身,塞进阴灯里。
在确认卢晓莹拿走李家的一切值钱财物后,我一把火将李家点燃,迎着暴雨前往下一家。
接下来的这家姓刘,相信看到这大家也瞧出来了,那天参与吃绝户的,并不全是卢家亲戚,也有一些外姓的邻居,为啥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呢?反正趁火打劫呗,趁乱进屋抢东西,能抢走个洗脸盆子都算赚的,顺带着再狠狠欺负下这对孤儿寡母。
刘家有个叫刘玉兰的妇女,57,8岁,短发,胖的跟只老母猪似的,那天她们进屋抢东西时,刘玉兰打卢晓莹她娘,往死里打,卢晓莹上前阻拦,被刘玉兰一脚踹的跪倒。
和对付李家的方法一样,我敲开门,进屋见人就砍,卢晓莹负责殿后,有人敢反抗,她就拿阴灯去照。
黄四姐的一千阴兵何等珍贵,阴灯能不开就不开,尽量节省燃料。
这次我俩的动作快了许多,还有很多人没来得及处理,我怕刘家动静太大,惊动她们。
等刘玉兰交出家里现金后,我把斧子丢给卢晓莹,她双手举起斧子,给刘玉兰脑袋剁了个稀巴烂。
等灭了刘家满门后,我们还不忘去拜访张海伟和姚树林家。
鸡爪村偏僻蛮荒,当地人习惯把钱存放在家里,这两人家里都没人,我们从中搜刮出了不少现金,我从始至终一分没拿,这是属于卢晓莹的复仇,只有她才配拿这些钱。
最后,终于轮到卢家那帮恶毒亲戚了。
“这我三叔家,这是我小姨家。”卢晓莹带着我来到村东头,指着前方两处房屋道:“这两家人,是吃我家绝户的主谋。”
“你去吧,我在外边等你。”我用雨水擦洗着脸上的血:“给你个练胆的机会。”
卢晓莹提着阴灯去了其中一间屋,不一会的功夫,我就听到屋里传来哀嚎和哭喊声。
我不得不说,卢晓莹胆量比很多爷们要大,她一个姑娘家,就因为【破绝户】这三个字,她敢跟着素不相识的我,跋涉万里来到老家,敢跟着我一路杀人。
杀张海伟时,她疯狂到歇斯底里,她终于习惯了杀戮,她已经知道,杀人,并不是一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人的命,有高低贵贱之分,贱命该死,贱命不配活着。
谁知道呢,也许卢晓莹的确是修行的好苗子,反正青丘很看好她,说她以后到达的高度,会在我之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几分钟后,女孩满身血地从三叔家出来,又进了隔壁小姨家。
有阴灯在手,卢晓莹必不可能遇险,由她自由发挥好了。
我孤身一人站在暴雨中,目光瞧向远处的牛棚,久久不语。
牛棚里,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气场波动,我不敢确定,雨太大,距离又那么远,也可能是我判断错了。
“两家共计13口人,一个不留!”五分多钟后,卢晓莹轻快地跑出屋,回到我跟前。
女孩双肩上的防水登山包,被塞的鼓鼓的:“我刚才粗略清点了下,把我家被霸占走的所有财物和土地都算上,我已经抢回本了,甚至还多赚了十来万。”
我依旧盯着远处的牛棚,轻声问她:“复仇的滋味爽不爽?”
“爽到头皮发麻!爽到胳膊都起鸡皮疙瘩了!”女孩仰起美轮美奂的冷傲脸庞,任凭雨水冲刷着脸上的血:
“李丑?你在看什么呢?”
见我僵硬地瞧向牛棚方向,卢晓莹有些不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力拍着大腿道:
“我把这事差点忘了,我们村有个花匠姓林,人非常好,那天她们要把我卖给姚树林当媳妇,我妈拼死阻拦,冲我大喊,晓莹,你别管妈,你快跑啊!”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就逃进深山里的阴庙了,等我夜里回村时,我妈已经上吊了,是林叔拖来棺材,摸着黑给我妈收尸下葬。”
回忆起阴森往事,卢晓莹眼眶通红,指了指前方:“林叔脑子不太好使,是个傻子,他就住在牛棚里,我要去给他送点钱。”
我答应着,跟随她朝牛棚走去。
前往牛棚的路并不好走,地面上满是泥浆和水坑,豆大的雨点子打的人脸生疼,
耳边全是雨声和打雷声,什么也听不见,等我俩走到牛棚跟前时,这才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讥笑声和咒骂声。
牛棚顶部铺着厚厚一层枯草,四面围着薄薄的泥巴墙,我悄悄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大约五十来平,并没有养什么牛羊牲畜,而是摆放着一盆盆的植物花卉。
弄得跟温室似的。
在斜对面的墙角处,侧身躺着个披头散发的人,这人脸上脏兮兮的,穿的也是破衣烂衫,大约四十来岁,身形极瘦,头发好久没剪了,跟沾了油的拖把似的,整体造型非常埋汰。
这人,就是卢晓莹所说的那个林花匠了,我没想到的是,林花匠不但是个傻子,双腿还有残疾——他两只膝盖下的小腿,都已经被截肢了。
三个男的围在林花匠跟前,正一个劲地用皮鞋狠狠踢他肚子,边踢边骂:
“臭傻子!几天不收拾你,就不听话了是吧?”
“我草!我草!我草死你狗日的臭傻子!”
三人背对着我们,正专心地围殴林花匠,我们的出现并没有惊动到他们。
“这三人都是张海伟身边的狐朋狗友,那天就是张海伟带着他们,把我爹活活打死的!”
卢晓莹一眼就瞧出了杀父仇人,在我耳边小声道,女孩恨的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三人剁成肉泥。
我冷眼瞧去,这三人年纪都四五十岁,长的个个肥头大耳,一脸奸坏之相,之前我说过,黄四姐把鸡爪村二十岁年龄段的小伙全祸害完了,如今村里只剩下些蠢坏的老爷们和老妇女了。
鸡爪村人人该死,唯独林花匠除外。
而我之前感知到的那股微弱气场,正是林花匠身上散发出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瞳孔剧烈收缩着,眸子紧紧锁定在林花匠身上,这人的气场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像是个刚开始修行的人,但只有我知道,他是在刻意压制,这个人的真实道行非常恐怖,他隐藏的再深,也逃不过我的狐瞳。
这简直吊诡到不可思议,林花匠既然是修行人,他为什么不反抗,而是任由这三人殴打凌辱呢?
意识到这人不对劲后,我示意卢晓莹留在原地,然后手握利斧,悄无声息地摸到近处,躲在了一个大花盆后面。
“别打了,我喝,我喝就是了!”
林花匠被踢的满地打滚,厉声哀嚎道。
喝?喝什么?
我一声不响地往下观看,只见三人中领头的那个光头,舔着嘴唇,怨毒地贱笑道:
“这就对了嘛,我早说过我这是童子尿,我的尿是能治傻病的,我为了你好,冒着大雨过来给你治病,你不但不领情,反而拒绝我,你多伤我的心啊?”
卢晓莹偷摸着来到我身边,看到这一幕,女孩气的是双眼直冒火,好几次要点阴灯,都被我拦下了。
据说这片土地上的每个农村,都有这么一个傻子,供人发泄,我曾看过一个纪录片,云贵那边的大山深处,有个小村子,村里有个非常漂亮清秀的小姑娘,可惜是个傻子,然后每天都有村民组队去她家,狠狠祸害她。
见林花匠肯就范了,光头岔开双腿,低头命令道:
“接好了,一滴不许浪费!不然老子踢碎你的牙!”
一旁俩同伙边笑,边要拿出手机拍摄:“张海伟怎么还没回来?先拍下来,一会给他看。”
我一直忍着没出手,我不相信林花匠真是傻子,傻子是不可能修出气场的,更不可能修出他这般锋利的气场。
可看到这里,卢晓莹终于是沉不住气了,当场用阴灯掐死了拍照二人的脖子。
我一看卢晓莹出手了,我就抢在光头反应过来前,用斧子在他脚后跟上轻轻一划,划断了他两根脚筋。
光头发出杀猪的哭叫声,狠狠摔倒在地,我大步抢上前,对卢晓莹道:“你给林叔打盆水,让他洗把脸,我马上回来。”
我拖着光头来到里屋,对他杀猪般的哭喊声不管不顾,进屋后,我解开裤带走上前道:
“接好了,一滴不许浪费!不然老子踢碎你的牙!”
我没跟他开玩笑,我真这么做了。
具体过程略过,等我出来时,光头的嘴已经被我踢到血肉模糊,嘴里一颗牙都不剩下了。
他浪费了好几滴,而且这人不怎么耐踢,我才踢了他十来脚,他就被我给活活踢死了。
我弯腰,从鞋尖上拔出半截沾血的牙齿,丢到一旁,抬头看向墙角的林花匠。
“闺女,你不要命啦?”林花匠艰难地起身,背靠在墙上,将卢晓莹递上来的湿毛巾丢到一旁,惊悚地注视四周:
“村里的坏人正在找你呢!你怎么还敢回来呢?”
卢晓莹蹲在林花匠跟前,说:“我回来给我父母报仇雪恨!那些坏人一个不剩,已经被我们杀光了!”
林花匠哦了声,目光锁定到我身上,狐疑地问:“你是谁?”
“他叫李丑,是我同事,也是我师父。”卢晓莹边指着我介绍道,边从包里摸出厚厚两沓钞票,塞到林花匠怀里。
“林叔,这村子已经没什么活人了,你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林花匠双臂支撑起身体,坐到了一个长方形的木板车上,笑着答道:“好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然后开始一张张撕钞票,撕碎后塞进嘴里,咀嚼着咽下去。
卢晓莹无奈地幽叹一声,捡起地上的湿毛巾,擦拭着林花匠的脸。
等擦去他脸上那层厚厚的锅灰后,我仔细端详他,这人长的一点也不难看,五官俊朗且年轻,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双眼也很清澈,只是眉宇间透着浓烈的哀愁,肃杀之色。
他在刻意地装疯卖傻,只是装的太过头,反而就显得假了。
我和卢晓莹都没有阻止林花匠,默默看着他吃钞票,看了一会,我蹲到他跟前,笑着说:
“刚才是我鲁莽了,我明知前辈有应敌手段,只是不忍心看前辈受辱,狂怒之下出手,反倒是惊扰了前辈清修,还请前辈见谅。”
我一口一个前辈地叫着,言辞谦卑有礼,林花匠愣了愣,也不吃钞票了,直勾勾盯着我瞅:
“我算哪门子的前辈?我就一傻子。”
我摇头:“傻子永远不会说自己是傻子,前辈演技这块还有待加强啊。”
林花匠眸子里闪出一道淡淡的阴光,双臂撑着板车缓缓后退:“你到底是谁?”
我摸着下巴道:“前辈这样的大能,道行一定是修到通天的,我猜您屈身于此,闭关渡劫的可能性不大,你大概率是在躲避仇家。”
林花匠眯了眯眼,索性也不装疯卖傻了,将剩余钞票塞进怀里,沙哑着嗓子冲我冷笑起来:
“你是公输门派来的探子,很好!”
公输门?这三字我特耳熟,总感觉在哪听过,细细回忆一番后,我总算想起来了!
春秋战国时期有个木匠,名叫鲁班,又名公输班,林花匠口中的公输门,正是由一群鲁班流派的木匠组成的。
我在调整风水格局中,偶尔也会用到鲁班术,但说实话,我对木匠这个职业非常反感,以前接风水案子时,经常能遇到家具,或房梁门板中被木匠偷藏尸油,死婴的案例。
你想象不到的时,很多时候他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图财,主家并不曾亏欠过这些木匠什么,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种单纯且未知的恶。
鲁班流派的木匠,内心大多怨毒,扭曲,鲁班流派中助人的术他们不学,他们就喜欢玩阴的,看着一个个正常且幸福的家庭,被他们咒的家破人亡,这能给他们内心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所以鲁班术被中阴列为禁术,不是没有原因的。
起初,林花匠误以为我是公输门的探子,坐在板车上一个劲地冷笑:“想不到,我藏的这么深,到头来还是被你们找到了。”
“林叔,你好好的。”卢晓莹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化解了误会:“我拿性命担保,李丑不是公输门的人。”
林花匠对卢晓莹信任无比,神色也渐渐和缓了下来,冲我拱了拱手道:“小兄弟,是我误会你了。”
“麻烦你,帮我把这三具尸体丢出去,我怕它们脏了我的花。”
我答应着,将尸体拖到牛棚后面的小胡同里,路上我问青丘:“师父,你看这人是个什么水平?”
青丘笑着说:“你巅峰时期跟这人斗法,你坚持不过十秒!”
“大机缘来啦,好好接着吧!”
我心中暗暗诧异,我之前还说,版纳的雨林中隐藏着一些人间妖魔,结果这么快就让我遇到了一位。
林花匠是黄泉境,还是地狱境?
青丘摆了摆手,说这个人本体道行并不高,他和李三坡一样,都还没踏入修罗境的门槛,但这人可怕就可怕在,他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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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完尸体后,回到牛棚里,盘坐在林木匠对面,在我的好奇询问下,林花匠开始给我讲他的过往。
此人全名林木根,这名字不太好听,就叫他林先生好了。
林先生的这个流派,来的非常稀缺,甚至比幻术师还要稀缺的多。
他是古代墨家流派的传人。
纵观黑暗的古代历史,其中有这么一段百家争鸣,文化井喷的高光时期,这个时期被称作诸子百家,当时正处在春秋战国末期,有一百多种截然不同的学术流派,从全国各地涌现出来,这些流派涉及到玄学,物理,几何,哲学,军事和政治,很多流派的思想放在今天看,都是非常先进和深刻的。
墨家,是诸子百家之一,而墨子和鲁班又是一对仇家,说楚王在鲁班的蛊惑下,打算攻打宋国,这时候墨子就找到楚王,说这样吧,你只要不打我宋国,我就把自个脑袋割下来送给你。
楚王和鲁班对墨子这人,是非常的忌惮,都觉得这人修为太高,又精通机关术,不好对付,那既然墨子主动求死,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啊?
那你割吧。
谁知墨子拿起侍卫的剑,一下把自己的头削了下来,接着墨子抱着自己的头颅走到楚王跟前,此时的鲁班脸色难看至极,楚王已经给吓到失禁了,只得答应撤兵。
墨子将自己脑袋原样安回去,走了,原来他来的不是本体,来的是个机关人,他本尊躲在很远的地方操控这玩意,把楚王拿捏了。
到了公元前440年,鲁班发明了一个叫“云梯”的东西,又怂恿楚王来攻打宋国了。
墨子替宋国效力啊,他不答应,就独自一人来到楚王大军前,喊道:“那个叫鲁班的狗篮子呢?出来!咱俩来斗法!”
鲁班脾气也不好,寻思着,上次让你装到了,你特么今天还来装比是吧?立刻就跳出来,两人找了块空地斗法,鲁班的厌胜术,对抗墨子的机关术,杀的那叫个天昏地暗,结果不用说,又是鲁班惨败。
墨子获胜后,并没有杀害鲁班,而是给了他条活路:“你这点小道行,你赶紧哪好哪凉快去吧,再别想着攻打宋国了。”
“你那个叽霸云梯,我早就想到破解办法了。”
鲁班阴着张脸,墨子弄的他在楚王面前特没面子,鲁班就想了想,说:“我还有最后一招可以攻破宋国。”
墨子说:“你的最后一招就是派卫兵把我杀掉,对吗?但是杀我也没吊用,我大弟子禽滑厘深得我的真传,他带领着精兵良将镇守宋国,各种家伙什也都备齐了,你赶紧玩蛋去吧你。”
最终,楚王出于对墨子的忌惮,放弃了攻打宋国。
林先生的故事讲到这,牛棚外突然传来一阵谄媚的笑声。
外边有人!
那笑声来的毫无征兆,给我惊的像电打似的,猛地站起身,瞧向窗外。
卢晓莹也将人皮阴灯举在胸前,有些害怕地退到我身后。
真是邪特么门了,要知道,整个鸡爪村已经被我们杀到不剩下几个活人了,而且我进村前,特意在村外边布下了鬼雾埋尸阵,鸡爪村被一大圈灰雾所笼罩,有外人闯入,我这边是能第一时间感知到的。
也就是说,藏在牛棚外的东西,不是活物。
我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牛棚外,那谄媚到让人作呕的笑声继续,从窗台下边,从屋顶上,从门外边,从四面八方涌入我耳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可我将气场透出牛棚找寻,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这很不对劲,哪怕来的是个鬼,我也能从它身上闻到点尸臭味的,除非它是一块石头,一棵树,否则无论如何都要给出点反馈的。
笑声继续。
林先生歪着脖子听了一会,冲我们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理会。
他接着给我们往下讲:
“古代的恩怨,延续到了今天,如今的墨家,早失去了往日的荣光,衰败到没几个人了,公输门却日益壮大,这帮阴森卑贱的鲁班后裔,都是天杀的杂种,他们非要把墨家赶尽杀绝不可!”
“我为了不拖累师兄妹,独自前往西疆躲藏,他们追我到西疆,我去内蒙,他们跟到内蒙,我现在来滇南了,来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了,我以为我已经彻底甩掉他们了。”
“我来鸡爪村十年了,我装疯卖傻了十年,谁会在意我这样一个双腿截肢,只会养花的傻子呢?”
林先生的丹凤眼阴冷地瞥向窗外,冷道:“可该来的,最终还是来了。”
所以外边发出笑声的,是来自公输门的鲁班后裔,是来找林先生寻仇的。
这是一场传承了两千四百多年的仇恨,这两个流派之间的冲突,本没有对错和因果可言,据说鲁班一生都在嫉恨着墨子的才华,却又对墨子的手段无比忌讳,临死前,鲁班对大弟子伏以说,墨家是本派的最大克星,必须要把墨家的人赶尽杀绝,不然我在九泉之下,是不能瞑目的。
林先生讲到这时,牛棚外的笑声突然一变,由先前的谄媚,变得凄惨,悲凉起来,声调也从原本的男声,变成了尖细的小娘们声。
能从这笑声中听出,对方很不认可林先生的这番讲述,可对方也不打算出言反驳,就搁那一个劲地笑,笑的比哭还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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