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杨业拉着我去过道抽烟,我看他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旅游鞋还破了个大洞。
我直皱眉:“杨大哥,你是干体力活的,好歹给自个买双像样的鞋啊。”
杨业挠着头说,还能穿就不换了,还说上次我给他的三千块钱,他一直存着没舍得花。
连那两包烟,也都存在家里没开封过。
我说:“你这是何必啊?钱给你,就是让你花的,你花完了我再给,多大个事呢?”
这招是我从马义那学来的,拿钱收买人心,一定是最直接有效的。
我边说着,边从兜里拿出五千块钱来,往他兜里揣。
杨业死命拦着不要,被我强塞进兜里,杨业情绪激动,不停抹着眼泪:“李兄弟,这辈子除了师父,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我递过去纸巾,蹬鼻子上脸道:“我这人一没本事,二没出息,除了重情义以外,我啥都没有!”
“能看着兄弟好起来,我就满足了,为了兄弟,我死又何妨呢?”
这话说出来,我自个脸先红了,不知不觉间,我竟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杨业没察觉到我的异常,很认真道:“你这个人真不简单,你思想境界很高啊!师父曾说,像你这样的善男子,需要莫大的机缘才能遇上。”
我俩在楼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每过几秒,杨业就往太平间门口张望一下,看起来很是不安。
我叼着烟问他:“怎么?还想接活?”
杨业摇头:“我在等张护士,她是管太平间的,我们每背一具尸体,都要给她抽成,不然她就不给我们分活。”
“昨天背尸的抽成,我忘了给,一会要给她补上。”
这种脏钱,一般只收现金,没有手机转账这一说。
而背尸工的工作,就是每天守在各大医院的太平间,等活。
杨业是野路子的背尸工,不挂靠任何殡仪馆,他这种情况,想混上饭吃,就必须要跟各大太平间的看管护士,或者保安搞好关系。
不然,人家连进都不让他进,更别指望摸尸体了。
这些倒也罢了,最让我生气的是,一般正常轻松的活,从来都轮不到杨业,他们只给他分配横死的,或者有诈尸迹象的尸体。
我皱着眉说:“只让你背最凶的尸?还只收五百?完了还要给护士抽成?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老实人,也不至于被这样按着头割韭菜吧?
殡葬行业我虽然接触的少,却也知道,背尸的价格是很高的,视尸体和路程情况,价格从三五千到一两万不等。
哪怕是只抬下楼,十米远的路,最少也得两千起步。
就算放在十五年前的物价,也不可能只收五百啊?
杨业一脸认真道:“师父只让我收五百。”
我看着他:“你什么都听你师父的啊?”
杨业憨厚地冲我笑着:“师父的每句话,都是暗藏深刻禅机的,它老人家的境界,我一辈子都参悟不来。”
我听的一脸无语,在这个全民搞钱毫无下限的社会,这对师徒,也算是国宝级的稀缺存在了。
杨业脑袋继续往楼道探着:
“我师父总说,让我离张护士远点,这女的不干净,我知道她偷死人器官,头发和指甲,卖给那些修邪术的人。”
我听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这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一个小小太平间,水竟然这么深!
见我脸色阴郁,杨业叹着气:“我也不想找张护士,可张护士这的活最多,她要是不让我赚钱,我和师父就没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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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君子,我杀史细妹时,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但至少,我有下限。
这特么的,死人的钱都敢这样赚的吗?这位小仙女,是真不把因果报应往心里搁啊?
没一会,张护士从办公室出来了,我盯着她看,这女的也就27,8岁,外表看普普通通,妆画的浓,把丑遮了个七七八八。
我瞧她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戾气和冷漠,这护士的长相,让我想起了阴女子。
甚至阴女子比她还漂亮点。
不过太平间这种地方,的确是邪性到没边了,哈市有不少招太平间值班的,白班400一天,夜班1600,就这样都招不到人。
你就想,这工作是有多阴间吧。
能在太平间上班的,那都不是一般人,这位张护士,想必是在太平间待久了,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灵魂里本就不多的人性,也早被磨平了。
我知道有相当一部分医生护士,是善良敬业的。但在这个社会,的确有一些医护,是完全不把生命当回事的,我有个当医生的同学,他跟我说起手术室里的见闻,听的我毛骨悚然。
有抽着烟做手术的,有伤口缝合到一半,把病人丢在手术台上不管不问,自个玩手机的,有对着女患者自拍的。
某眼科医院,医生锤击患者的新闻,大家应该也看过了。
“张姐!”
一看到张护士,杨业屁颠颠地跑过去,递给她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你的抽成,昨天忘记给了。”
张护士拿了钱,一脸厌恶地上下瞥着他,竟来了句:“这傻X真下头,长的跟个窝瓜似的,还每次就给这么点。”
杨业直接呆住了,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骂他,他脸色胀红,张着嘴楞在那,半天回不出话来。
我相信很多人也有类似的经历,好端端的,突然被陌生人粗暴对待,因为反应不过来,或者胆小,当时没能做出反击,回去后生老大闷气。
何必呢?大家都是人,凭什么生这窝囊气啊?
我立刻走上前,大声冲张护士说出一句极其阴损的话。
这句话不带半点脏字,却脏到没边了,简单几个字,既问候了她和她家人,又预言了她即将来临的下一世。
张护士听完这句话,直接楞在当场,脸色红白交替,她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更没预料到有人敢这么骂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慢慢想,想出词了给我打电话。”
我一把从张护士手里反抢回一百块,冲她笑了笑,拉着杨业就走,进电梯了,才听到张护士尖利结巴的骂声。
我这人也是心善,站在电梯里,我冲张护士比划出高富贵的同款手势。
当场就给她送了终。
我俩出医院了,杨业一脸佩服地看着我:“李兄弟,你这骂人水平也太厉害了,刚才是真解气啊!”
我边走边道:“我就看不惯你被人欺负!这点臭钱,不赚也罢。”
“你跟这种人接触久了,她身上的倒霉气,会传染给你,你知道吗?回头我给你介绍个贵人,光明正大地赚钱,人家手上活多,正缺你这样的。”
杨业听的很是欢喜:“那可太好了,我早就不想在医院拉活了,倒不是嫌累,怎么说呢,这里面的东西太复杂,不适合我。”
我表示同意,这位老哥我算是看出来了,外表粗犷,强壮,实则是个脱离了社会,内心善良质朴的老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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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尸这行业,漫天要价的比比皆是,处处都是勾心斗角的脏乱差,杨业这种老实人,很容易被欺负。
我边走边问他:“那个张护士,之前也这样骂过你么?”
杨业摇头:“没有,这是第一次,她今天心情可能不好吧?”
我说下次再有陌生人,这样莫名其妙的辱骂你,我根据男女不同,教你几套应对方法。
总之你记住一个核心,永远不要辩驳对方的话,而是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出发,以提问的方式狠狠糟践对方。
我怕杨业学不会,教出三五种套路出来,让他死记硬背,杨业听了直摇头:
“这个……太不好听了,我学不来的。”
我也没强求:“也对,争口舌太麻烦,不如直接大比兜子扇它来的痛快。”
聊着聊着,我突然想起老姨的话,就问他:“听老姨说,你是个僧人?”
“是。”杨业回道:“我是修藏区密宗的,我们和一般的僧人不同,不忌荤腥烟酒。”
我又问他:“那你师父也是密宗的吗?”
杨业摇头:“师父是闽南闾山派的。”
我听的直纳闷,这俩地方相隔万里,闽南的师父,怎么教出了个密宗的徒弟呢?
我们在街上溜达了一阵,快到饭点了,我立刻带他找了家齐头白脸的饭店,进去后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边吃边聊。
杨业酒量不咋地,凉菜还没上齐,他就喝的脸红脖子粗了,对我道:“李兄弟,咱俩一见如故,我一看到你,就觉得特别亲切。”
“我能跟你说件事吗?”
我夹了块凉拌牛肉塞进嘴里:“你说。”
杨业双拳紧攥,身体不停发抖,下了好大决心,终于开口对我道:
“我坐过牢。”
我一脸的不以为意,这有啥稀奇的?坐牢的未必是坏人,搁外边溜达的也未必都是好的。
“犯啥事进去的?”
“强X!”
???
我也算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了,遇事很少慌乱,可这两个字却听的我满心疑惑。
我仔细观看着杨业那张粗矿的脸:“我略懂些面相,我敢拍着胸口说,你不是强X犯!”
杨业情绪有些激动,声线沙哑地向我讲述他的遭遇。
18岁那年,杨业被捕,罪名是那个了一位仙女,被捕入狱后,杨业在狱中积极改造,忏悔罪过。
12年后,“他们”突然找到他,说不好意思啊小杨,我们弄错了,当年犯事的是另一个人,那人已经被抓了,并且亲口招供出来了。
就这样,杨业糊里糊涂,白做了12年牢,又糊里糊涂地被放了出来。
这中间的过程相当离奇曲折,和谐原因,我没法写的太明白,总之杨业出来后,去质问当年那个指认他的女人。
女的说:“我也知道不是你,但没办法,我总不能白被欺负吧?让他们抓个人进去顶罪,我心里才能解气啊。”
这女的,我直接卧槽,这剧情,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杨业叹着气,说他出来后,家人都离世了,这世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坐牢12年,杨业早就无法融入社会了,从当年的热血少年,变成了木讷,迷茫的中年大叔。
找工作,处处碰壁,他有案底,连跑出租都没人要他。
这时候,杨业就想到了死,他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经常一个人站在楼顶,往下面看。”杨业对我道:“我当时就在想,人死后,会去哪呢?”
“会回归虚无,永远沉睡,还是会去另一个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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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杨业就不太敢往下跳了,后来有一次,他又去天台胡思乱想,结果在楼道里,遇上了他师父。
师父知道了杨业的遭遇后,就劝他道:“这是你的命数,发生了,你就只能接受。”
“你既然一心求死,那干脆去背尸吧,你别嫌脏,送死人最后一路,这可是积德修善果的福报。”
“等你积攒够了福报,将来去了那个世界,你就不会再受苦了。甚至能直接跨过那里,彻底脱离苦难的死者世界,往生天神道。”
杨业连忙问师父,什么是天神道?
师父说,六道里,下三道分别是饿鬼道,畜生道和地狱道,上三道则是天神道,人间和修罗道,咱们所处的人间,不好也不坏,属于上三道里的中等水平,天神道则是整个六道,最顶尖的地方,你去了那,就是当神仙,想什么来什么,当个几千几万年都没问题。
那年杨业30岁,带着求死的心,开始跟在师父身边修行密宗的本事。
我听到这,终于回忆起来,怪不得,当时在王老板家第一眼见他时,我就瞧他眼睛里没了光,脊梁骨都被生活压的粉碎。
那天杨业就告诉过我,背尸工,只有他这种一心求死的人,才能在保证不见鬼的前提下,长久的做下去。
否则或早或晚,出事是难免的。
我边喝酒吃菜,边问他,最恐怖的背尸经历是什么?
杨业扒拉了一大口米饭,想了想,说他有一次受人邀请,去小兴安岭,大山深处的一个屯子,背一具女尸。
那屯子四周被林场包围,必须要背到林场外边,才能起坟。
杨业说,那女的三十来岁,死因普普通通,白天在自家院子里扫雪时,扫着扫着就栽倒断气了。
当时天都黑透了,林场的原始森林,盖着厚厚的雪,反射着一层银光,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死寂。
杨业独自一人,背着那女尸前行,起初风平浪静,等来到树林子深处,最漆黑的地方时,那女的突然张嘴,对着他唱起歌来。
杨业吓一大跳,回头瞧去,就看那女尸下巴搭在他肩上,一张惨白的脸,闭着眼,不带表情地唱着,唱的还是旧社会时候的歌。
曲调怨毒而惊悚。
我想象那阴森的画面,我都觉得渗,急忙问他:“然后呢?”
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位老哥属实是个狠人,简直狠到没边了。
“大妹子,原来你没死啊?”
当时杨业大吼一声,一腔热血直往上涌,二话不说,就将女尸平放在雪地上。
开始给她做心脏复苏和人工呼吸。
我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明明是个很阴间的故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咋就突然变的喜庆呢?
杨业救人心切,累的满头大汗,一顿忙碌下来,只见那女尸直挺挺躺在那,一动不动。
给杨业整急眼了,他师父经常教诲他,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杨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大比兜子往女尸脸上猛抽!
“醒来,给我醒来!我不许你睡着!这里太冷,你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这下,直接给女尸都整不会了,脏东西遇上了精神病,就挺无解的。
十来个大嘴巴子扇完,杨业一看,这女的半天不动弹,只得扛起她继续走,边走还边对她说:“坚持着,我带你去卫生所,你咋不唱了呢?你接着唱啊?我可喜欢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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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着歌,杨业扛着她穿越林场,来到外边坟地时,这才发现不对。
原来刚才,他把女尸扛反了,这一路走来,女尸的脸是紧贴在地面上的,跟拖把似的,鼻子和嘴里被塞满了雪,哪还唱的出来啊?
一场诈尸,硬生生给他整成了二人转。
我强忍住笑,直直注视杨业,这老哥的问题很大,至少脑子这块,多少是不对劲的。
但另一方面,这人的胆子,简直是大到没边了,他心里可能就完全没有鬼这个概念,正常人碰到这种事,半路就得吓死,他可倒好,一路唱着歌就过来了,跟玩似的。
我说杨大哥,你是天命背尸人,你这职位,是玉皇大帝给你亲笔特批的。
吃饱喝足,杨业提出要带我见他师父,我正有此意,连忙问他:“你师父忌荤腥吗?”
杨业点头:“师父只吃素。”
这家饭店素菜做的不错,我要来菜单,只挑贵的点,连点了五道素菜,外加五种精致点心,让饭店用保温饭盒打包好。
拜访高人,只打包饭菜,未免太失礼了,本来我还想再买点贵的东西,杨业说不用,他师父不喜欢这些外物,也用不上。
我们出门拦了辆车,一路来到远郊。
下车后,杨业带着我,穿过一片白雪皑皑的荒草甸子,来到一座大山下。
抬头看,漫山遍野的雪,风景很是壮观,冷风卷着雪花,往我后脖子里乱窜。
山脚下,是一座孤零零的破庙,门口停了几辆进口越野车。
这破庙外表看,阴森森的,破败不堪的院墙上,居然还写着几十年前计划生育的标语。
我进庙里一瞧,里面别有洞天,一进门,是个干净又整洁的大院子,有一口水井,雪扫的很干净,院子四周种着梅花,迎着风雪傲然盛开着。
前方是好几个红墙黑瓦的大房子,有专门让香客等待的休息室。
我往休息室瞧去,里面一张大圆桌子,上面也摆了盆梅花,两个男性香客,正坐在那喝茶闲聊。
外边的越野车,应该就是他们开来的。
我收回目光,和杨业来到正屋。
正屋亮着灯,门口挂着竹帘子,我隔着帘子的缝隙往里瞧去,屋里灯火通明,传来阵阵敲打木鱼的声音。
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身穿一身素净的洁白薄纱长衣,背对着我端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杨业让我等着,他脱了鞋,提着饭菜进去,冲那女子小声说着话。
我在院子里细细观看着,那女子打坐的姿势,像极了观想法里的大狐狸,甚至两人穿的衣服款式都很接近。
这女子就是杨业的师父吗?她跟大狐狸之间,是否存在某种联系呢?
那女子点了点头,起身去了里屋,杨业推开帘子招呼我:“师父叫你进去。”
我正要往里冲,被杨业一把拦住,他很认真地嘱咐我道:“我师父性子高雅,不喜欢油腔滑调的人,三坡,你在师父面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点着头,脱了鞋走进屋。
一进屋,我就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屋内陈列简单朴素,掉色的木地板,被擦的一尘不染。
墙皮早破了,索性贴上了白纸,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四周挂着许多山水画作。
我一看到这些山水画,立刻就联想到,击退老黄皮子兵马的水墨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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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幅画的落款,都是同一个人。
阴险峰。
我本身对绘画就很着迷,独处时,我经常画一些静物的素描,在得到老黄皮子的画笔后,我更是爱不释手,反复用它画阴间的景物。
这画家的姓氏很稀有,我并未听说过,应该不怎么出名吧?
杨业蹲在火炉子边上,往里边添了些柴,然后带着我来到里屋。
里面有一个小房间,是那女子休息的地方,布置的也极其朴素。
我推开门进去,那女子正坐在镜子前,梳着长发,听到声响,她转身向我瞧来。
我没想到杨业的师父,竟这般年轻,这女子看上去顶多30出头,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谈不上有多漂亮,脸上却挂着一种很让人神往的仙气。
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分外柔和,让我感到十分惊诧,我用千尸眼观看,她身上竟透出淡淡的白色光晕,她坐在那,整个人被仙气笼罩着,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菩萨。
在她面前,我感到无比的自卑,像个肮脏的过街老鼠。
女子眉宇间,带着深深的伤感,她这般的人物,是为了何事而伤感呢?
“晚辈李三坡,见过前辈,能见前辈一面,我死而无憾了!”
我深深地朝那女子鞠躬,这番话,给一旁的杨业听的惊悚至极,他才警告过我,师父不喜欢油腔滑调。
但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赞叹,我活这么大,没见过她这般的人物,这女子身上透出的善,让人相形见秽。
女子听了我的恭维,并没有表现出厌烦,嗯了声,轻声道:“你抬头,我看看你。”
我挺腰抬头,女子直愣愣盯着我,目光带着奇异,嘴里喃喃道:“世上,竟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人?”
“你长的……好像他!”
他是谁?我长的像谁啊?
我听的一头雾水,那女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冲我道:“是我失礼了,看到你,我就想起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
“李师傅,请坐吧。”
我坐到她对面,手摸到烟,又缩了回去。
杨业端来茶,又将打包来的饭菜放在桌上,女子看了看,说:“哪吃的了这么多,随便拿出一份就好了,剩下的冻起来,下次吃。”
她说话声音很是温软动听,犹如春风拂面,身上散发出的幽香更是格外好闻。
杨业拿出一盒菜,打开,是份炒土豆丝,女子接过筷子,只吃了几口,就皱着眉不吃了。
我连忙道:“都怪我,来的实在匆忙,没时间准备,早知道前辈吃素,我该提前订桌素宴的。”
“无妨。”女子冲我微微一笑,眼角露出些许细密的皱纹,我立刻意识到,她只是看起来很年轻,实际比我年长的多。
她用丝绸手绢擦着嘴,问我:“我曾听劣徒提起过你,听说你精通命理?”
我急忙摆手:“前辈言重了,我不过是初学者,何谈精通呢。”
女子手托香腮,神色不悲不喜道:“你替我看看面相吧。”
她在考我!
我心神集中,思考一番后,我道:“识人面相,先看天庭和地仓,我观前辈天庭饱满,嘴角旁的地仓丰韵,前辈一定绝顶聪慧,有大善缘,命肯定不会差。”
“你这对丹凤眼,细长如流水,眸子大而饱满,眼白占比很少,你这样的人,生来就带着很大的正面气场,福缘深厚无边,心又善,连老天都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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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看边道:“前辈鼻梁挺拔,双唇饱满圆润,笔架生的极其罕见,如仙宫峰峦,四白洁净光亮,你阳寿一定很长,家人也过的很不错。”
女子听我说完,神色依旧不悲不喜:“那,感情这块呢?”
我细细注视着她:“恕我直言,前辈桃花暗淡无光,一生感情挫折无常,你所深爱的人,必弃你而去,而目前追求你的人,你并不喜欢。”
“而且财运这块,也是极差的。”
我这番话说完,心里顿时有点后悔,很多人只喜欢听好话,我后半句不该说的。
那女子却不以为意,很敬佩地冲我笑着:“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识人相面,就达到了这等境界,当真是世所罕见!”
“关于我的种种不好,你竟全说对了。”
我连忙谦虚道:“是我运气好,瞎蒙中了。”
女子眼神无比柔和,说话软糯清甜,带着浓厚的闽南口音:
“谢谢你一直照顾杨业,我这个徒弟啊,又傻又老实,在外边总被人欺负。”
“你要多教教他。”
我摸着茶杯道:“那必须的,杨大哥是我兄弟,他被欺负了,我也没面子。”
我本以为,像她这样的避世隐客,性子一定是高冷莫测,很难接触的。
没想到,几句话聊下来,感觉这女子一点也不高冷,没什么架子不说,为人也很是随和亲切。
其实不光在这个江湖,整个社会都这样,越是身份高的人,他往往越平易近人,谦逊好说话,反而是越处在底层的人,越坏,和他们打交道也最难。
“我叫兰青歌。”女子自我介绍道:“你就叫我兰姐好了。”
我向她说明来意:“湘西有个叫刘纲的捕蛇人,修出了蛇相,想找我李家的麻烦,兰姐,我想请您出山,帮我收拾刘纲。”
兰青歌听完,眉头微微一皱:“刘纲?我认识他,这个人真是坏的很,他也是我们闾山派的死敌。”
我大喜过望,从兰青歌的徐徐讲述中我得知,她早年,认识了一个叫阴险峰的画魂师,这个阴险峰,画的一手绝佳的山水画,人长的极帅不说,道行更是高到让人仰望。
兰青歌说,她从未见过这般美的男子,阴险峰的五官,就像是玉雕琢出来的,美的毫无缺点。
那年她也就二十出头,情窦初开,遇到阴险峰后,两人很快恋爱了,但阴险峰的心思,并不在兰青歌身上,这个人性子很阴郁,像雨后悲伤的天空,总是一个人沉浸在绘画世界中,无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阴险峰突然离开了兰青歌,再没回来。
只留下个纸条,上面写了三个字:“忘了我。”
兰青歌伤心欲绝,就带上他的画作,来到了藏区,当时她已经看破红尘,想剃度出家,和藏区的蓝天白云为伴,孤独过完一生。
怪不得,我看外屋墙上那些画作,都是出自阴险峰一人之手。
原来这些年,兰青歌一直随身带着它们。
兰青歌想出家,可堪布(密宗的大师)却说,她的三千情丝,还尚未斩断,她心里还惦记着阴险峰,始终放不下。
藏区的寺庙,和内地有很大区别,规矩没那么严格,堪布让兰青歌以俗家弟子的身份,留在寺庙修行。
这一修,就是好几年。
那堪布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身体很健朗,有一天老人说,他一辈子待在庙里修行,想出去看看这世界。
兰青歌就带着堪布上路了,师徒俩不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就靠步行,从藏区出发,沿着一个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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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风景优美,全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当地村子的人很质朴,听说他们是藏区来的,就热情地留他们住下。
师徒俩旅途疲惫不堪,就决定在这里休息一个月,再上路。
谁知就在这里,他们遇上了怪事。
村子里开始有小孩失踪,短短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丢了十几个小孩。
村民说,这些孩子是被森林里的尸傀勾走了。
兰青歌知道,这事和尸傀无关,一定是有人贩子在偷小孩。
她和堪布寻着蛛丝马迹,在原始森林里跟踪孩子们的气场,一点点调查。
终于在一天夜里,他们找到了那个人贩子。
人贩子,正是刘纲。
我和杨业围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听她说着,兰青歌说,当时她看到那画面,立刻就弯腰呕吐了出来!
这些走丢的人,已经全部被刘纲残忍杀害了,他们的尸体,排列成一个长队,在漆黑一片的森林中直行着。
这些人全身不着一物,脚上被荆棘扎的全是血,刘纲在每人的脸上,身上都贴满了惨黄色的符纸,他在前面领路,左手拿着引魂铃,右手握着捆蛇索,他们步伐迟缓,僵硬地紧随其后。
黑夜中,这支队伍阴森而诡谲,宛如阴间的投影戏。
我听到这,也是气的咬牙切齿,刘纲这畜生,竟对小孩子玩起了湘西赶尸的那一套!
鬼知道,他要把这些小尸体带去哪?
这些孩子的魂魄呢?是不是已经被他炼成小鬼了?
堪布是个嫉恶如仇的直性子,立刻就上前阻止,用很不标准的普通话,大声质问刘纲。
刘纲的光头上长满了发脓的烂疮,穿着纸衣纸裤的他,回过头来,冲堪布阴森地笑着:
“老不死的,别管闲事啊,不然我杀你全家!”
兰青歌也不废话,立刻和堪布一道,与刘纲展开了一场斗法。
她在进入密宗前,道行就已经不低了,还从阴险峰那学了几手画魂术,那年,刘纲还没有修出蛇相,哪是这师徒俩的对手?
道行这东西,看是看不出来的,刘纲也不知道对方是藏区密宗的,可能看这师徒俩面善,好欺负,刘纲就上了。
谁知他刚做完起手式,就立刻惨败,被打的吐血而逃了。
杀退了刘纲,兰青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这十几个无辜孩子,就这样白死了?
刘纲逃跑以后,这些孩子脸上的符纸都掉了下来,他们闭着眼,齐刷刷朝兰青歌看过来,幼稚的小脸上同时浮现出荒诞且诡秘的笑容。
处理好孩子们的尸体后,堪布也是气炸了,这位密宗的大法师,道行通天,本可以一招灭杀刘纲的,但他毕竟是学佛的,心怀善念,下手留了余地。
这也为他接下来的死亡,埋下了伏笔。
很多人觉得密宗是修邪法的,拿人皮做鼓,头颅和师油做法器,这其实不完全对,密宗里也有修善法的高僧。
后来堪布和兰青歌一道,追着刘纲来到了湘西,可这师徒俩人生地不熟,空有一身道行,却没半点江湖经验,在原始森林中迷了路,又被刘纲埋设的一个个陷阱,弄的苦不堪言。
这里是刘纲的主场,这畜生神出鬼没,借着森林掩护,不断用阴损招数偷袭师徒二人。
堪布毕竟年纪大了,被耗的精疲力竭,一不留神,被刘纲放出的毒蛇咬伤,最后命绝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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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青歌幽幽地叹着气:“堪布死后,我没法独自追杀刘纲,只得埋葬了师父,独自一人流浪,风餐露宿。”
“后来,我遇上了师兄,他带我来到闽南的闾山派。”
这些年,兰青歌一直在闽南的深山中修行,道行水涨船高,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青涩莽撞的姑娘了,可刘纲这个心魔,这些年却一直折磨着她。
看着杨业,兰青歌轻声道:“我在闾山派修行了二十余年,学了不少本事,可惜,我这劣徒天资太差,学不来闾山派的道术,倒是密宗的本事,挺适合他的。”
我喝着茶道:“原来如此,我起初还纳闷呢,杨业修密宗,他师父怎么是闾山派的呢?”
别小看闽南,那地方的鬼神文化很厉害,一点都不弱于东北。
增损二将,八家将,白鹤童子,城隍,妈祖,关帝君……这些都是有大法力的正仙,个个嫉恶如仇,专杀恶人恶鬼。
更有闾山派这样的道家大派。
闾山派,和茅山道教,龙虎山天师府,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闾山派的术,恐怖阴森,幻妙无穷,据说闾山派道士,极擅长养猖兵,和人斗法时,令旗一挥,十万猖兵齐齐杀出,尘土马蹄震耳欲聋,吓都能给人吓死。
我急切地注视兰青歌,我身上的很多事,连老姨都搞不明白,兰青歌道行比老姨要高,而且从面相上看,她内心正直,我很信任她。
很多修行的事,我始终搞不明白,我渴望从兰青歌这找到答案。
想了想,我说:“兰姐,你刚才提到画魂术,这个我也学过,是大狐狸教我的。”
兰青歌听的一脸好奇:“大狐狸?哪个大狐狸?”
我说出那个阴森树林,坐在蒲团上,脸蒙着雾的男子,兰青歌听完,脸色更疑惑了:“你把他教你的画魂术,施展给我看看。”
我从兜里摸出一把折叠小刀,一咬牙,划破手掌,用画笔挑了点血,往前轻轻一拨。
一道黑白的水墨气,如云雾般向前方冲出,牡丹般绽放开,渐渐消失。
“好美啊!”杨业看的直迷瞪,伸手去抓雾气。
兰青歌却失望地直摇头:“这算哪门子画魂术啊?”
“你这个术充其量,只是对画魂术的拙劣模仿。”
她用拳头顶着香腮道:“这个大狐狸,以前可能在哪见人用过画魂术,他看了一遍,能模仿到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我大感好奇,这个大狐狸的身份,困扰了我很久,我想象出的这位师父,平日里对我不理不睬,只有在我遇险的那一刻,他才会出现,教我化险为夷,反击敌人的手段。
兰青歌也是一脸好奇和不解,她说她修行了二十多年,还从未听闻有靠观想现场教学,和人斗法的。
哪怕放在道家的体系中,这种离奇的事,也是闻所未闻的。
“你再多跟我讲讲这个观想法。”兰青歌用手指敲打着桌子,皱眉思索。
我把跟史细妹斗法的全过程,也说给她听。
听到史细妹从烧红的木炭底下,摸出活蛤蟆和骨灰盒时,兰青歌眉头皱的更紧了。
思索一番后,她对我道:“史细妹炭火摸蛇,用的是幻术,她以为能吓到你,结果是班门弄斧。”
“你观想出的这个人,才是幻术的大宗师!”
我惊悚地看着她,兰青歌思索着,继续道:“我没见过他,只能按你的描述来猜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猜测,这男子应该是个道行高深的狐仙,也只有狐仙,才能把幻术用的这般玄妙莫测。”
幻术?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狐仙会幻术我知道,但这个传说只存在于古代,东北这边,狐大仙是五大仙家之首,看事极准,嫉恶如仇,倒没听说有会幻术的。
“师父,什么是幻术?”杨业不解地问道。
兰青歌唇红齿白道:“幻术来自我国古代,《列子,周穆王》有记载,穷数达变,因形移易者,谓之幻。”
“三国时期,有个叫左慈的幻术师很有名。”
《后汉书·左慈传》里写到,有次曹操宴请众臣,酒席布置的很是奢华,唯独少了吴松江鲈鱼,左慈说,这个简单,他让人取来一个装着水的小盘子,他用鱼竿,从浅浅的小盘子里吊出一尾又一尾的大肥鲈鱼。
曹操大喜,用刀切鱼肉品尝,鲜甜无比。
天竺高僧,曾凭空变出一座七级浮屠塔,让汉明帝大惊。
我国历朝历代,都出现过许多很厉害的幻术师,后来有个叫安培晴明的阴阳师,将幻术引入了东洋。
受历史原因影响,之后幻术在东洋的发展,反而青出于蓝,超越了我国。
关于安培晴明,有个一叶杀蝶的典故,当时正是黑暗的幕府时代,安培和敌军麾下的一个阴阳师斗法,对方用幻术把自个变成蝴蝶,试图悄然接近安培,再偷袭杀之。
结果被安培的“式神”察觉,提醒了他,当时安培端坐在门廊前,瞧向不远处的蝴蝶,心念一动,只见一片锋利的树叶急速落下,将蝴蝶当场斩杀,敌人也就此毙命。
我们听兰青歌讲幻术的典故,简直听入了迷。
兰青歌说,一些藏在深山里的大狐仙,幻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和人类的幻术师相比,狐仙的幻术往往更有灵性,变化阴森诡谲,威力也更大。
这些山里的大狐仙,和出马仙完全是两回事,它们不依靠弟马修行,终年躲在人迹罕至的大雪山里,以灵芝,人参为食,寿命漫长,慧根聪颖。
据说这些狐仙的幻术,最早就是从诸葛亮那学来的,诸葛仙师用兵如神,精通风水阵法,还常常用幻术改变战场上的天气和地形,甚至还能召来天兵杀敌。
诸葛亮晚年,曾养过一红一白两只狐狸,这两只狐狸生性聪明,诸葛亮闲暇时,就教它们一些法术。
兰青歌笑着问我:“你观想出的这个大狐狸,幻术才是他最擅长的,他不传你幻术,却教你画魂术,是个什么意思啊?”
我一脸苦恼:“我也想问他呢,兰姐你不知道,这个大狐狸高冷的很,平时根本就不理我。”
“不是他高冷,而是你没掌握方法。”兰青歌笑着说:“三坡,这件事对你来说,是莫大的机缘,以后你的修行之路,就指望这个大狐狸呢。”
“幻术的原理,是通过手势和口诀发动,利用意念攻击,让敌人处于虚假的幻境中,被恐惧折磨,甚至死在幻境里。”
“比如他怕蛇,你就用幻术让他看到很多很多,密密麻麻的蛇,疯狂在他身上乱爬,乱咬,等他被吓的瘫倒在地,无力反抗时,你上前,轻轻松松就取了他的性命。”
我边听边思索着,全身热血沸腾,我要是能学到幻术,就有了对抗刘纲的资本!
这一刻,我福至心灵,也不犹豫,直接跪倒在兰青歌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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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恩,弟子永生不忘!”我死死抓着兰青歌的手,我今天真是来对了!
术,不可轻传。
我没有拜师,人家肯平白无故传我术,当着是太看得起我了,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兰青歌脸微微一红,抽回手来:“你别谢我,我还指望你照顾我这劣徒呢。”
“还有,你别叫我师父。”
我连忙道:“好的师父。”
兰青歌也不在意,她说,我从大狐狸那学来的画魂术,完全就是儿戏,只能用来杀一些最低级的孤魂野鬼,伤人的效果就极差了。
用来对付黄皮子堂口的兵马,杀伤效果显著,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而且每次施展,还要割破手掌,用掌心的鲜血做画盘,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我先教你画蛇。”
兰青歌让杨业取来张白纸,平铺在桌上,当场教了我一套心法。
“你身上阴气这么浓,完全可以用阴气当颜料的,又何必用血呢?来,你现在画几条蛇出来看看。”
我手持画笔,口中默念心法,果然,只见我掌心散发出丝绸般的阴气,透进笔锋,墨汁般凝结在笔尖处。
我立刻动笔,画出一条栩栩如生的青色小蛇。
看我画完,兰青歌赞许地点头:“你绘画的基本功很好,学画魂术就事半功倍,只要努力,学它个三五年的……”
她话刚说了一半,只见纸上的小蛇,竟直接活了,它全身青色的鳞片反射着阴光,灵巧从画里爬了出来,盘在桌上,冲我们吐着信子。
兰青歌和杨业师徒二人,当场惊掉了下巴。
她不可置信地看看蛇,又看向我:“你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
我一脸无奈地摸着鼻子:“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学东西就快,大狐狸教我术,我看一眼就能记住。”
杨业怕蛇,吓的大喊一声,逃到了外屋。
屋里只剩我和兰青歌两人,她幽叹一声,对我道:“我越看你,越像那人,你们不光长的像,天资也是同等的妖孽。”
“别人苦练三五年,才能学成的画蛇,你只用了三秒,就学会了……”
我伸手去摸那青蛇,它爬到我手背上,凉丝丝的。
“这个画蛇,我只能教你到这了,你回去后举一反三,多加练习,能练出新的变化,是最好的。”
画魂术考验的是笔法和心境,画的越快,越逼真,心境越平和,越容易发动。
幻术则完全依靠极度复杂的手势来发动。
教会我化蛇后,兰青歌又教了我一套幻术。
这个幻术名叫“绞舌”。
“任何幻术都一样,只有你亲自尝过它的厉害了,才有资格去学它!”
“三坡,你准备好了!”
兰青歌说着话,突然面露浓烈杀机,冲我比划了一套非常复杂的手势!
她比划的很慢,我细细观看着,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等看了全套手势后,我舌尖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巨疼!
我竟然在用牙齿,咬自个的舌头!
咬的非常狠,咬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个过程,完全不是我能控制的,当时我中了幻术的邪,疼的死去活来,捂着嘴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哀嚎着,舌头被咬的稀碎,还在嘴里不停咀嚼着。
一口血喷出,我疼的当场晕厥过去。
迷迷糊糊间,我睁开眼,只见兰青歌正蹲在我面前,用手掐着我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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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低头看向双腿,刚才竟疼的我失禁了,尿了一裤子!
给我搞的那叫个丢人啊,臊的脸通红,兰青歌蹲在我面前,看向我裤子:“怎么样,尝到绞舌的厉害了吧?”
此时绞舌的效果已经过去,可我嘴里还不时传来舌头被咬碎的幻疼!
我想开口说话,舌头半天捋不直,嘴里发出含糊的叫声。
爬起来,我羞愧地捂着裤子逃出去,找杨业借了条干净的换上,这才回来。
“兰姐,为啥学幻术前,必须要先尝一遍威力呢?这是谁发明的规矩?”
我捂着腮帮子,抱怨道。
兰青歌在我脸上狠狠捏了下,笑着说:“幻术,是情绪的释放,是思维投射高维后,放大,反射回来的能量,更是意识层面对敌人的压制!”
“你只有亲自体验了它的恐怖和痛苦,才能更好的理解它,你理解的越深刻,幻术的威力也就越大。”
“你可别小看了绞舌,你想想刚才,你疼的满地打滚的样子,如果敌人对疼痛的抵抗力弱,可能当场就疼死了!”
“为什么古人总喜欢咬舌自尽呢?其实人没了舌头,是不会死的,他是在咬的过程中,把自个活活疼死的。”
兰青歌说的对,幻术对于斗法的提升,无疑是很恐怖的,以后我出去接案子,遇到同行我就再不怕了,一招绞舌使出去,接着上去补刀,三秒内解决战斗。
哪还用什么文斗,武斗罗里吧嗦的?打照面一个手势做出来,就完事了。
兰青歌告诉我,绞舌练到炉火纯青后,还会延伸出第二个幻术,拔舌。
拔舌顾名思义,这个幻术是让对方感受到,舌头被连根拔断的滋味,当然,其原理和绞舌一样,都只是虚无的幻觉,但拔舌的疼痛度,还在绞舌之上,死亡率也高不少。
嘴里的疼痛渐渐消失,我不停活动着舌头,兴奋地演练着手势。
兰青歌在旁看的诧异至极:
“这套手势,我当初学了足足五年多,经历了两次骨折,这才勉强学会,就这样,师尊还夸我资质逆天呢。”
“你倒好?只看一遍,就完整做出来了?还做的这么快?你这孩子,怕是妖狐转世吧?”
我对着空气一遍遍做着手势,怕误伤到兰青歌,我每次都刻意不做最后动作。
绞舌的手势没什么难的,和千尸眼比,差远了,当初我学千尸眼,学了整整七天。
换其他人,怕是要学七年了。
我只用了一会功夫不到,就从兰青歌这学来了两个术。
画蛇,和绞舌。
记得之前在梦里,跟孙无义斗法时,我能击杀他堂口的全部兵马,却对他本人无计可施。
当时的我,伤人的术一个都不会,近身肉搏,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被揍的仓皇逃命。
这两个术,正好弥补了我这方面的短板,它们用好了,都能杀人。
而且兰青歌还说,等绞舌练到了极致,演化成拔舌时,还能对鬼物生效。
前提是,它得有舌头。
“师父。”杨业敲着门进来,看到我手上的小蛇,吓的后退一步:“那两个香客,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急着想见你呢。”
兰青歌脸色一冷,摆手道:“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她从墙上取下个粗布包袱,背在肩上,对我道:“小李师傅,一会我要给人做观落阴的法事,你来给我护法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必须的。”我立刻答应着,心里也知道,传术算是到此为止了,兰青歌何等人物?能从人家这白嫖两个术,已经是我莫大的造化了。
不可能奢求更多。
兰青歌背着包袱出门,示意我跟着她:“更厉害的幻术,你要去找大狐狸学,首先,你得和他建立起更深的精神联系。”
我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这个精神联系,要怎么建立呢?”
兰青歌语气柔和道:“我有个师兄,他对幻术的理解很深,回头我告诉你他的住址,你去找他就是了。”
我有些不安道:“兰姐,你师兄高冷吗?他要是不肯教我呢?”
兰青歌冷笑着往外走:“他敢高冷半点,我把他打成猪头!”
我何等聪明,顿时会意了,这位师兄,就是兰青歌完全不喜欢,却又苦苦追求她的那位舔狗。
刚才面相解读环节,已经讲过了。
我跟在兰青歌身后,绕着回廊来到后方的一个厅堂里。
那两个休息室的香客,早已在厅堂等的不耐烦了,两人边说着话边抽烟,兰青歌进屋后,大声冷喝道:
“谁让你们抽烟的?快给我灭了!”
两人急忙踩灭烟头,拾起,装进口袋。
这两人,之前我见过,正是来找兰青歌做“观落阴”的香客。
观落阴,是流传于闽南的一个极其阴森的禁术。
其原理,和东北这边的走阴,跳大神类似。
由师傅主导,通过仪式,让香客的灵魂进入阴间,和死去的亲人见面,交谈。
虽然原理类似,但观落阴要比走阴厉害的多。
上次王老板的案子,我从老姨那学会了走阴,老仙带我去阴间找到了王宝玉。
可老仙一次只能带一个人下去,人一多,她就管不过来了。
观落阴就没有人数的限制,兰青歌能一次带多人下去,具体人数和道行挂钩,以兰青歌的能力,带两三个人下去轻轻松松,一点问题也没有。
我之前光顾着跟她学术了,关于阴间的话题,我有太多要说的,还没顾上和她讨论呢。
这厅堂造型有点类似道场,有一百来平米,地上铺着黑色石砖,随意丢放着几个蒲团,格局很是宽敞通透。
远处靠墙位置有个香案,上面供奉着妈祖神像。
兰青歌跪坐在厅堂正中的蒲团上,冷声问那两人:
“你们都是下去见亲人的吗?”
两人来到对面的蒲团前,也跪着坐下,其中一个稍胖些的人,很别扭地蜷起腿道:“我女朋友心脏病去世了,我们感情很好,都准备结婚了。”
说着,胖子眼眶就有些红了:“我要下去看看,她在那边过的怎么样?”
“而且我想知道,下辈子,我和她还能再续上姻缘吗?”
我和杨业靠着墙听着,都不禁唏嘘,这胖子也是个情种了,这年头,这样的人也不常见。
兰青歌将肩上的包袱放下,慢慢解开:“你又何必在一颗树上吊着呢?世上万千女子,你忘了她,再找一个就是了。”
胖子摇头:“找不到了,我心里,只能装下她一人。”
这话说出来,兰青歌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她的遭遇,和胖子何其的相似,她心里也只能容的下那个阴险峰啊。
“好吧。”兰青歌冲胖子点了点头,又看向旁边那人:“你呢?你下去想见谁?”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短发,长了副典型的中年帅气大叔脸,而且整张脸保养的极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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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好,我叫金玮。”这人操一口本地口音:“我下去,不是为了见人的。”
“我是去找元辰宫的。”
听到元辰宫这三个字,我和兰青歌脸色都变的古怪了起来,死死盯着那人。
据说在阴间,每个人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元辰宫,宫殿依照其主人的境况,各不相同,有的宏伟壮观,富丽堂皇,有的则简陋如茅草屋,寒酸贫穷。
命运悲惨之人,元辰宫更是脏乱,卑贱如茅房,垃圾场。
如果说阴楼,是死者偿还生前罪孽的地方,那元辰宫,则是灵魂的救赎之地。
活人若能通过观落阴降生阴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元辰宫,就能逆天改命,咸鱼翻身!
元辰宫极难寻找,路途凶险无边,可一旦找到,就是通天的福报。
元辰宫里有个香案,上面点着一盏命灯,若灯火微弱,摇曳欲灭,则寓意主人寿命将尽,反之若灯火旺盛,灯油盈满,则代表主人寿命绵长。
可以给命灯添油提寿。
除了命灯外,宫里还有米缸,水井,若米缸见底,水井干涸,则代表主人运势不佳,财运不济。
宫中的桃树若是干枯无花,则代表主人桃花灰暗,在人间找寻不到伴侣。
这时,若能及时弥补,给桃树施肥,给水井添水,给米缸加米,就能彻底扭转乾坤,立刻改变命运。
我之前说,动八字也能改命,但八字生效慢,动先天八字,还会遭到未知反噬。
元辰宫就不一样了,通过元辰宫改命,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效果也比八字来的更快,更霸道,前提是你得活着去,并且活着回来。
这个叫金玮的中年人,也不知听过元辰宫的传闻,对此深信不疑,想冒险下去,搞一票大的。
兰青歌面无表情看着他:“观落阴有大凶险,阴间,是死者的世界,这些死者遇到阳间的人,必想尽一切办法加害,拖你留下跟它们作伴。”
“更有厉鬼横行其中,一旦遇到,你必死无疑。”
叹着气,兰青歌又道:“你既然不是下去见人,就没必要冒这个险了,而且阴间那么大,想找元辰宫,谈何容易?”
除了走阴,观落阴之外,闽南那边还流传着“讨亡术”,这个讨亡术,属于通灵的范畴,涉及到一个叫“乩童”的诡谲职业,这里就不展开讲了。
但无论走阴,观落阴还是讨亡术,这世上,一切能让活人魂魄进入阴间的术,都是有很大凶险的。
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观落阴!
有个叫三毛的女作家,就是死于观落阴的。
不知道她的人,可以百度一下。
三毛的丈夫荷西去世后,三毛情绪崩溃,为了能再见荷西一面,她开始沉迷于碟仙,笔仙之类的通灵游戏中,后来更是在闽湾吕金虎大师的主持下,用观落阴下去寻找丈夫。
这次观落阴很成功,三毛不仅在下面见到了丈夫,还看到了自己的生死簿,甚至网上还有她这次观落阴的全程录音。
三毛的生死簿上,明确写着她这一生会写“23本”书。
三毛回来后,还自嘲道:“我现在才写了14本呢!”谁也没想到后来又过了6年,三毛48岁时,骤然离世,出版社仔细核计她生前的作品,不多不少就是“23本”,这真是阴森到了极致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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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正题。
面对兰青歌的警告,金玮显的胸有成竹:“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到元辰宫,求师傅务必带我下去!”
兰青歌好奇地问他:“我观你面相不错,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家境应该也很殷实,为何这么急着改命呢?”
金玮的确穿戴不俗,全身名牌,五根手指上,居然戴了六枚大金戒指。
“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就直说吧。”金玮目光扫视着众人,毫不忌讳道:“我是个职业赌徒,准备参加一场赌局,这个赌局对我非常重要,可以说,我是拿全部身家,赌这一次!”
“除了赢,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必须赢!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和杨业都很钦佩地看着他,这哥们别的不说,首先这股敬业劲,就值得学习,这种人,活该他成功。
“赌狗害人害己,你趁早戒赌吧。”胖子心直口快,劝金玮道。
金玮看向他:“我不是赌狗,我是职业赌徒,赌博,是我的工作,我并不存在所谓的赌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着,金玮简简单单打了个响指,手里立刻多出了四张黑桃A。
我看懂了,这人是个老千。
而且是个很厉害的老千。
这种人,赌博对他来说,就是一份工作,和开出租,送外卖没任何区别,他每天混迹于各个场子中,这里输走的,又从那里加倍赢回来,哪天赚够了,立刻收手,归隐于尘烟中,绝不会回头多看一眼。
后来我寻思,出老千这玩意,和斗法有什么区别呢?
老千在赌桌上,比拼的是千术,是道行,是自身技艺的殊死搏杀,赌桌上的每个人,都在用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互相捅着对方。
我不懂赌术,但我知道,东北这边的职业老千,多少都涉点黑,因为你不涉黑,赢了钱你也拿不走。
金玮应该也不例外。
见金玮执意要下去,兰青歌也不再劝了,从包袱里拿出两个红绸布,交给杨业。
杨业上前,将胖子和金玮的双眼,用红布死死蒙住,又拿来毛笔,在红布上书写出阴森的符咒。
观落阴,正是来自于闽南闾山派,闾山派道士分两种,红头法师和黑头法师,红头法师信奉临水三夫人,主要做类似观落阴这样的活人法事。
而黑头法师信奉法主公,主做超度亡灵,驱邪赶鬼的勾当。
兰青歌就属于红头法师,她这一生,也不知做过多少场观落阴了,带人去阴间,对她来说完全是轻车熟路,想出事都难。
等两人蒙住眼睛后,兰青歌又让他们脱去鞋袜,双脚挨着地面坐好,然后又拿出一根很长,很结实的白绸布,一头缠在自己腰上,另一头分别缠住胖子和金玮。
我注视这白绸布,它的原理其实和浸泡黑狗血的红绳是一样的,专绑活人魂魄,等一会下去了,他就不会走丢了。
所以说有些东西,尽管叫法不同,其原理大同小异的。
等杨业关好门窗,拉上窗帘后,厅堂陷入一片漆黑中,杨业在四周点了一圈蜡烛,凄惨暗红的烛火,照的每个人脸上都阴惨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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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李师傅在,我就不用担心什么了,你帮我看好绸布,一会不管发生什么,绸布一定不能断!”
我点头答应着,这绸布连接阴阳两界,一旦阳间的绸布断了,阴间的也跟着断,那下边的人就回不来了。
冲我吩咐完,兰青歌又对那二人叮嘱道:“一会下去了,千万别跟下面的任何人说话,更别吃下面的东西!”
胖子赶忙问:“我能和我女友说话吗?”
“你能确定她是你女友,就可以。”兰青歌一脸正色地警告道:“就怕她不是,阴间有很多心肠怨毒,扭曲的鬼物,它们会伪装成你家人,上来跟你搭话,这其中的真假,就只能你自己来判断了。”
该吩咐的都吩咐了,兰青歌双手合十,开始边念咒,边比划手势。
这个咒是能带人下阴间的,很是邪门,我还是别写出来了。
很快,厅堂陷入一片死寂,兰青歌和这两名香客,都跟睡着了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连接三人的白绸布,被绷的紧紧的,悬在半空,大厅里一片阴黑和诡谲,我细细观看,这三人仿佛连呼吸都挺直了,坐在那一动不动,宛如三具阴尸。
杨业面色凝重,不知从哪取来一根熟铁打造的禅杖,盘腿坐在绸布边,一脸的戒备。
我也蹑手蹑脚地坐过去,小声问他:“观落阴要持续多久?”
杨业道:“快的10来分钟,慢的要几小时。”
很快,我就看到连接三人的白绸布上,开始往外渗血。
“他们下去了!”杨业指着白绸,神色凝重道。
场面上吹来阵阵轻柔的阴风,风中带着血腥气息,烛火摇曳着,我惊悚地看向杨业,他冲我点头,示意没事。
绸布上的血,像蝌蚪般不停蠕动着,变成一段段庞杂,扭曲的符咒。
摇曳的烛火照射在地板上,三人的影子也跟着诡异地动着,做出行走的姿势。
影子,即时反应了他们在下面的姿态。
杨业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绸布的变化,他似乎能从这些变化中,预读出三人在阴间的具体画面。
我俩正盯着绸布看呢,突然那胖子毫无征兆地,张口说了句话:
“人真多,真热闹啊!”
胖子脸上蒙着红布,跟死尸般坐在那,他这突然开口,给我和杨业都吓了一跳。
说完这句话,胖子似乎被兰青歌在下面警告了,立刻就收声了。
人多?
我一脸惊疑地瞧向那胖子,我去过阴间,那地方好大的雾,天空又下尸雨,又下纸灰的,街道静悄悄,哪有什么人啊?
也可能我们去的地方不同,毕竟阴间那么大,我也只是看到了其冰山一角而已。
时间过的极慢,开头的几分钟,风平浪静,我渐渐感到心口开始发烫,我伸手摸出老仙的玉牌,它变得热腾腾的,像给火烤了似的。
这玉牌,是老仙生前贴身戴过的物件。
怕我再遇到刘纲,老姨特意派老仙跟在我身上,这玉牌无缘无故突然发烫,难道是老仙察觉到危险,在向我发出预警吗?
想到这,我头皮一跳,皱着眉快速扫视四周。
大厅里黑压压的一样,没什么异常的,再看窗户,也都关死着的。
我最后瞧向左前方的大门时,瞳孔顿时剧烈收缩!
有东西进来了!
我心扑通一跳,急忙运转千尸眼仔细观看,那玩意远看,像是一张旧报纸,正顺着门缝往里慢慢钻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二眼瞧过去,哪是什么报纸啊,那分明是一张……人皮!
灰暗色的人皮,薄到了极致,一点点涌进狭窄的门缝。
这画面,立刻让我想起了当初在阴间,周昆恶斗舅姥姥时的场景,当时舅姥姥惨黄色的毛发,漫山遍野地顺着门缝往里钻,试图以这种方式强行进入。
我用胳膊捅了捅杨业,指向大门方向,他看到那人皮时,也惊了一大跳。
“你们平时做观落阴法事时,也遇到过这种事吗?”我边问他,边拿出纸笔开始画蛇。
杨业摇头,神色变得狰狞起来:“没遇到过,这是有奇怪的东西来捣乱了,李兄弟,准备动手!”
我都不用他说,将阴气聚在笔锋,一会功夫就画出了五条毒蛇。
杨业毫无惧色,托着禅杖大步抢到门前,从兜里摸出张符纸,点着了,对着那张皮烧了起来。
诡异的是,那人皮对火一点也不敏感,被火苗子燎着,不疼不痒,反而加快了进入的速度。
一看火烧不好使,杨业急了眼,丢掉符纸,双手抓住人皮,用力撕扯起来,这兄弟体型壮硕,身怀怪力,别说人皮了,铁皮都能给他撕的稀碎!
可那人皮跟橡胶似的,极具弹性,被杨业撕扯到反复变形,就是撕不烂。
杨业脸色通红,双臂间的千斤巨力,拉的那张皮发出吱吱啦啦的怪响。
怕白绸布有闪失,我守在原地没动,摸出折叠小刀,朝杨业扔过去。
“接着!”
杨业抓住刀,卯足了疯劲,朝那张皮上连扎带割!
这也是徒劳的,这张皮明显被人做了邪法,比牛皮坚韧百倍,外力极难伤害到它。
皮面上沾满了毛发和人组织的纹理细节,还有许多恶心的鳞片,滑唧唧的,它速度突然加快,杨业一不小心脱手,只见整张皮,像蛇似的顺着门缝一拥而入。
它平铺在地上,开始高高凸起,伴随着阵阵骨裂的怪响,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这人影,正是蛇相刘纲。
见到这阴森玩意的瞬间,我心中又惊又怒,双拳紧攥,手心全是冷汗。
形态变化完整后,穿着惨黄色尿素袋子的刘纲,嘎吱嘎吱地活动着脖子,出现在了大厅里。
这人全身衣裤,都是烂尿素袋子做的,胳膊腿露在外面,皮肤脏兮兮的散发着恶臭,也不知多少年没洗澡了,光脚穿了双从垃圾堆捡来的女士烂皮鞋,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埋汰,跟从四医院逃出来的重度精神病人似的。
刘纲先是很不屑地看了眼一旁的杨业,又瞧向大厅正中的兰青歌。
“你这贱人,我找你找的好苦!”
当年,刘纲在贵州边界赶尸,被兰青歌阻拦,这个仇,他竟一直记到了现在!
瞧这架势,他今天是特意来找兰青歌晦气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刘纲说话,这个又脏又下贱的阴森篮子皮,说话声就跟拉断了弦的二胡,忽高忽低,不男不女。
和他妈史细妹一样,带着浓厚的湘西口音。
活动着手脚关节,刘纲又瞧向对面的胖子和金玮二人,阴嗖嗖地笑了起来:
“观落阴啊?这么巧,那今天你们三个就都留在下面,别回来了吧!”
我坐的位置比较暗,他到现在都还没看到我。
刘纲手掌一翻,摸出一把锋利的铁剪刀,正想上去剪绸布呢,那对丑陋的倒三角眼,终于扫到了我身上。
轻咦一声,刘纲停步,戒备地打量着我:“你这小畜生也在啊?刚好,今天连你一并解决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来啊,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我笑着冲他招手,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怕,你一怕,你露了怯,你就要被他拿捏了。
刘纲见我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犹豫着,眼神阴阴地在我身上扫着。
我俩正对视呢,这时,后方的杨业怒吼一声,抡起禅杖,狠狠砸在了刘纲的后脑勺上!
这禅杖少说有五十斤重,带着呼声砸落,就听砰地一声巨响!刘纲脑袋一沉,被砸的重心不稳,脸朝地,重重倒地。
杨业的力道用的是真猛,这一下,地动山摇,就算刘纲脑袋是用铅球做的,这下都得给他砸出个坑来!
后脑结结实实吃了一禅杖,刘纲死尸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里涌出的黑血,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就这?”杨业提着禅杖上前,轻轻踢了他一脚。
不对!这畜生没死!我的千尸眼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在我惊恐的注视下,就听刘纲身体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怪响,他突然跟诈尸似的,抬起头,冲我阴阴地笑着,以俯卧撑的姿势,慢慢爬了起来。
杨业一脸惊悚地看着刘纲起身,他不信这个邪,怪叫一声,抡起禅杖接着往刘纲后脑猛砸!
砰!砰!
阵阵巨响传来,刘纲不躲不闪,迎着禅杖一点点起身,像一颗反水的钉子,逆着榔头,越砸越往外翘。
他后脑处被禅杖砸击的位置,生长出大量黑色的蛇鳞,这些蛇鳞弥漫着浓烈的尸臭,散发着类似金属的光泽,从后脑延伸到了前脸,完全覆盖了他整个脑袋。
“妖魔,你是个妖魔!”杨业双手颤抖,慢慢后退着,这个对鬼物毫不惧怕的粗矿汉子,此时竟也露了怯。
起身后,刘纲脸上的黑色蛇鳞,快速褪去,他头都懒得回,显然并没有把杨业当回事,毒蛇般的眸子死死锁定着我。
这人的道行远在我和杨业之上,今日狭路相逢,一场血腥厮杀是在所难免的。
我和杨业肯定弄不过他,要是再加上老仙呢?
我深深呼吸,压制住内心的恐惧,小时候爷爷总教导我,越是遇上大事,就越不能慌乱,因为慌乱和恐惧这些负面情绪,只会让你对事态做出错误的判断。
斗法时,这更是大忌,一旦内心起了怯意,败局就已定了,手段再玄妙也没法挽回。
事越大,脸上的笑就该越浓。
我冲刘纲笑着:“你咋找到这的?”
见我一点都不带怕他的,刘纲愣了愣,也冲我坏笑道:“我们湘西捕蛇人的寻人术,何等高深,说出来,你也听不懂啊。”
我死死观察他双眼,刘纲的眼睛里,眼白占比极高,两颗黑眼仁子,缩的只有正常人一半大,这是明显的“阴小人”眼。
而且他眼神的余光,总有意无意地往白绸布上瞟,他想过来剪断它,这很危险,绸布无论如何也不能断!
否则,兰青歌就回不来了!
我决定把他的注意力,往我身上引。
“小刘啊,你看看这是什么?”我从怀里拿出个黑色的小玻璃瓶,对着刘纲晃动着。
“这里面装的,是你妈的魂魄,想要吗?你跪下来磕头求我,边喊爹边舔我脚,我就给你!”
行走在这个狗一样的江湖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最基本的常识,我要利用史细妹的魂魄,来彻底激怒刘纲,他一动怒,气场就不稳,接下来的斗法,就越容易出现破绽。
让我没想到的是,刘纲这人城府极深,竟一点都没生气:“我不要,你拿去收藏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继续激他:“这就是你不对了小刘,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啊小刘!”
说实话我有时候,也挺讨厌自己这幅反派模样的,但没办法,我面对的是蛇相刘纲,刘家这些年残忍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在这种阴森畜生面前,我但凡露出一点善相,都是软弱的表现。
我必须把前戏做的很足,把他的气场搅的越乱,对我就越有利。
“我没说我不报啊?”刘纲冲我贱兮兮地笑着:“我这趟来东北,就是来找你和你奶奶的,你们这一老一少,很快就要死在我手里了。”
口舌之争,最忌讳跟着对方的话走,面对刘纲挑衅,我就跟没听到似的,收回小瓶子,叹气道:“你不要,我只能把它卖到鬼市了。”
“史细妹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她的魂魄在鬼市,会很抢手哦,拿去配婚最合适了,以后你也能多几个鬼爹出来。”
饶是城府再深的人,听到这番话,也要气到爆炸!
刘纲这人,本身心胸是很狭窄的,否则他也不会为多年前的旧事,来找兰青歌寻仇了。
此刻,刘纲终于装不下去,彻底爆发了,他脸色狰狞,扭曲的狂怒,恨不得立刻把我剥皮抽筋!
“小瞎子,我要把你炼成尸油蜡烛!让你永生永世,承受地狱火烤!”
刘纲毒蛇般的眸子里透着阴光,双手合十,正要冲我比划手势呢,我直接冲后方的杨业大吼道:
“动手!”
杨业暴喝一声,挥舞着禅杖,形如疯魔,朝刘纲批头盖脸地砸去。
刘纲回过身,用双臂快速格挡,之前那些诡异的蛇鳞,再次浮现了出来,保护着他的手臂,禅杖砸在蛇鳞上,崩出一片片火星子,刘纲神色不悲不喜,身体剧烈摇晃着,慢慢退回到门边。
杨业全身有使不完的疯劲,多年背尸锻炼出的爆炸体能,外加与生俱来的怪力,那禅杖越挥越猛,夹杂着猛烈的风声,给刘纲逼的一时无法还手。
在杨业出手的同时,我也动了。
我口中念咒,画笔朝着刘纲虚点了下,画中那五条小蛇,同时活了,它们吐着信子,速度极快,也就眨眼的功夫,就爬到了刘纲腿上。
刘纲边格挡着禅杖,边低头瞧去,随手捏出一个控蛇术,试图操控这些小蛇。
可他哪知道,这些是画魂术里的蛇,完全是虚幻的死物,压根就不吃控蛇那一套!
小蛇们爬到了刘纲脸上,开始了疯狂的啃咬!
刘纲疼的大声尖叫,眼看着硕大的禅杖落下,刘纲左手捏住杖头,右手朝着杨业印堂摸去。
杨业显然是练过密宗的硬功夫的,背微微往后一仰,轻松躲避开。
谁知刘纲手臂竟跟条蛇似的,这一击不中,他关节突然反撇,以一个我们都没想到的诡异角度,反拿住了杨业的喉结。
咔嚓一声轻响,为了拿住杨业,刘纲竟硬生生把右臂关节撇断了!
杨业大骇,丢开禅杖,施展密宗的大擒拿手,跟刘纲展开近身缠斗!
我守在绸布边,细细观看这场血腥的搏杀,心中骇然,我对斗法的理解,还是太短浅了,总以为斗法比拼的是术,实际上,术也只是斗法的一部分。
拳脚方面的硬功夫,同样也很重要。
上次在梦中,被孙无义追着满院子跑时,我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说出来让人笑话,拳脚这方面,我几乎为零,我个子虽然挺高,但体型有一点偏瘦,身体素质只比普通人好一点,暴揍高富贵是一点问题没有,但凡遇到练家子,吃亏是难免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再看场面上,那五条小蛇,爬在刘纲脸上疯狂啃咬着,他疼的面容扭曲,面对杨业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他又腾不出手来拔蛇,只得强吃疼痛,和杨业快速拆招。
杨业施展的密宗擒拿手,动作大开大合,速度看似很慢,却招招盯着刘纲的关节拿捏,很是高深玄妙。
刘纲这边,则是双手一前一后,捏出蛇嘴的造型,马步蹲的很低,这人性子阴毒,修的拳脚功夫同样阴损至极。
他蛇嘴快如闪电,专门盯着杨业喉结,双眼和下体攻击,而且最诡异的是,这人全身关节,可以不按常理地任意折断,这种突然性的骨折,对他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让杨业疲于应对。
我新学的幻术还没顾得上用,我并不着急,沉住气仔细观看着,试图从刘纲的招数中,看出些破绽出来。
很快我就发现,刘纲全身,就跟抹了层师油似的,滑唧唧的,好几次被杨业拿捏了要害,又让他滑着躲开了。
这就是,所谓的蛇相吗?这个人全身从头到脚,都隐晦地展现出了许多蛇性。
灵巧,滑溜,静如冰河,动如闪电!
我还注意到,他指甲留的又长,又锋利,颜色漆黑,他很可能在指甲里藏了蛇毒!
“杨大哥,小心别被他指甲划伤了!”
我边冲杨业发出警告,边对着刘纲比划出一套手势!
幻术,绞舌!
趁刘纲被杨业牵制,无暇防备之际,我手势和咒语一起出动,结印完成,我大拇指朝着刘纲虚点了下!
只见刘纲身子一僵!猛地颤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嘶嘶的蛇叫声!
他痛苦地捂着嘴,牙齿不受控制地狠狠咬着舌头!
这种疼痛,我之前才亲身品尝过,它根本就不是人能承受的!
漆黑色的血,从刘纲的指头缝里漏了出来,他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惊悚,恐惧和怨毒!
他捂着嘴不停吐着血,舌头已经被咬的稀碎了,钻心的疼痛,让刘纲身体不停扭曲着,发出阵阵骨骼折断的怪响!
见我幻术得手,杨业脸色一狠,抢上前去,钢筋般的手指配合怪力,直接抠出了刘纲的眼珠子!
“啊……我草你吗!”
刘纲疼的发出一串含糊的惨叫!双眼变成了两个漆黑的血洞!
巨疼之下,他双手如刀,交叉切下,锋利的指甲,在杨业前胸切出两个深深的刀口!
杨业闷哼着后退,前胸被血水打湿,我立刻丢给他一瓶蛇王膏:“快把这个涂上!”
捕蛇人很善于用蛇毒,当年兰青歌的师父,就是被活活毒死的。
蛇王膏是我奶奶亲手调制的,里面有十几种珍贵草药,还特意加了雄黄,不但能驱蛇毒,还有很强的止血,结疤的功效。
杨业二话不说,连忙将蛇王膏涂在伤口上,血很快就止住了。
趁着杨业涂药的功夫,我想上前弄死刘纲,可谁知我刚站起来,双腿就跟面条似地一软,歪斜着栽倒在地!
我头疼欲裂,感觉整个天地都在旋转,我万万没想到,幻术对精神和意识的消耗,竟如此的惨烈!
刘纲也躺在地上,捂着嘴使劲抽搐。
“快,杀了他!”
我虚弱地冲杨业喊道。
这位老哥可不是个一般人,伤口也顾不上管了,,疯吼一声,就冲着刘纲扑去!
“阴菩萨慈悲手!”
只见杨业两只蒲扇般的大手上,涌现出无数蝌蚪般的符文,他微微弯腰,双手铁铸似的掐住刘纲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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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断它!”我躺在地上,眼前一片模糊。
此时的刘纲,那张丑陋的脸,被五条小蛇狠狠撕咬着,小蛇钻进了他双眼处的两个血洞里,啃食着里面的脑肉。
同时,他又中了我的幻术,嘴里不停往外喷血,再加上杨业不顾一切地掐他脖子,这人简直痛苦到没边了,五官扭成一团,满头满脸的冷汗,早顾不上反抗了。
我估计杨业这股疯劲,能把一根钢筋拧成麻花!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刘纲脖子被他硬生生拧断,身子像死狗般,瘫软了下来。
将软塌塌的刘纲丢在一旁,杨业拍了拍手,继续往胸口抹药。
“李兄弟,你这蛇王膏真管用,涂上去凉丝丝的!”杨业满头大汗,傻呵呵地冲我笑着。
看着刘纲惨死,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个来自地狱的恶鬼,这些日子,始终笼罩在我头顶,都快成我心魔了。
蛇相,终于死透了!
阴暗的厅堂里,透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尸臭,令人作呕。
头疼感渐渐缓解,我爬起身,看向后方三人。
兰青歌,胖子和金玮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那,显然,下面的事情还远远没完,他们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总算结束了。”我擦着脸上的汗,笑着。
下一秒,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恐惧,如一场漆黑的风暴,铺天盖地般将我包围!
先是从我后背,毫无征兆地传来一股恶寒!我骇然地回头瞧去,只见一个黑衣,长发女子,悄然出现,趴在了我后背上。
我察觉到后背压来的两团柔软,心里顿时一惊,老仙突然现身,就说明刘纲没死!
带着滔天的惊悚,我朝大门方向瞧去,只见刘纲已经重现站了起来,他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犹如阴间的厉鬼般,散发出阵阵黑色的尸气!
杨业揉了揉眼睛,慢慢退到我身旁,他也以为自个看错了:“这个人,怎么还不死啊?”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点渗人了。
只见刘纲用双手抱住脑袋,开始尝试着调整,伴随着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他竟将断了的脖子,一点点,重新接合好了!
这人?是杀不死的僵尸吗?
我背着老仙起身,她冷冰冰的惨白脸庞,紧紧贴在我脸侧,瀑布般的三千青丝也垂在我胸前。
我背上,趴着个大厉鬼!
顾不上管老仙,我趁着刘纲活动脖子的功夫,想再对他用一次绞舌。
谁知这次,绞舌居然失灵了!我的意念力,只够用一次绞舌!
我赶紧拿出纸,哆嗦着握紧画笔,准备再画几条蛇出来。
这时,耳畔传来老仙空灵,遥远的声音:“别画了,没用。”
此时,刘纲那张阴森扭曲的脸,在血的渲染下,显得更加诡谲了。
他用两个漆黑的眼洞,注视着杨业,又看向我,立刻被我背上的老仙吓一大跳!
后退了半步,刘纲阴恻恻道:“在人间,能见到厉鬼,真是难得啊!”
“不过李三坡,你不会真以为,我湘西蛇相,会惧怕区区厉鬼吧?”绞舌也失效了,他张开血糊糊的嘴,不停活动着舌头。
我说:“那你后退你吗呢?傻草的玩意?”
刘纲也知道,跟我斗嘴,他势必讨不到便宜,往地上啐了口血,刘纲捡起地上剪刀,直愣愣看着我,用剪刀,朝自个额头狠狠划拉!
我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寻思这畜生突然自残,难道想开了?被老仙吓的自暴自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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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一摸,额头上,竟然也诡异地出现了同样的刀口!
血顺着刀口流了下来。
我吓的头皮嗡嗡乱炸!这特么的,是个什么阴间邪术?
因为精神高度紧张,去甲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我倒并没觉得怎么疼,倒是老仙爱惜地轻轻抚摸着我额头。
看情况不对,杨业疯吼一声,冲上去抢夺刘纲的剪刀。
刘纲眯着眼,眼瞅着身形粗壮,势若疯狗的杨业扑来,他突然张嘴,喉咙里钻出一条湿漉漉,黏糊糊的活蛇出来!
那活蛇全身布着惨黄色的鳞片,挂满了粘稠的体液,快如闪电,朝杨业面门咬去!
“哎呀我草,哎呀我滴妈!”杨业这人怕蛇,怕的要命,匆忙间侧身躲开,再不敢靠近刘纲了。
此时的我油尽灯枯,幻术也使不出来了,剩下的,只能交给老仙了。
“背我过去。”老仙嘴巴贴在我耳边,吹着阴阴的兰花香气。
我一咬牙,强横着胆子背起老仙,朝刘纲快速逼近。
我也不知道我这胆子,是304不锈钢做的?还是钛合金的?我这全身三万四千副铁胆,胆反倒包着身子,就这么地,背着个大厉鬼来到刘纲跟前。
刘纲看看我,又看看上方的老仙,黄蛇卷着粘稠的唾液,滋溜地吸回嘴里。
“嘻嘻,哈哈哈!”
疯笑着和老仙拉开距离,刘纲抓起剪刀,朝着自己喉管处狠狠一抹!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阴森的画面了,我最恐怖,最阴损的仇家,满头满脸的血,当着我的面抹喉自尽,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全身寒毛倒立,只觉得毛骨悚然!
几乎是同时,一只冰冷,惨白色的手,挡在了我脖子前。
老仙,替我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他的术,落在了老仙手背上,泛起一道淡淡的黑气。
剪刀划了一小半,刘纲不得不收刀,用漆黑的眼洞,死死盯着我。
他眼睛都没了,是怎么看到东西的?
刘纲这幅凄杀阴惨的嘴脸,真的是让人恶心反胃,他脖子也在往外冒血,我看他这操性样子,突然想到了六道中的地狱道。
地狱里的东西,大概也是这幅样子吧?
一击不成,刘纲口中不停念咒,脖子上的刀口诡异地快速愈合。
他合了剪刀,用刀剑对准自个心窝,狠狠扎去!
老仙根本不给他半点机会,玉手也挡在了我心口处。
又是一道黑气透出,刘纲脸色一狠,剪刀反插太阳穴!
又给老仙挡住了。
刘纲剪刀屡屡变换位置,想通过这诡异血腥的自残邪术,来伤害到我,却被老仙轻描淡写间,全部轻松化解!
刘纲彻底急眼了,丢下剪刀,双手摆出蛇嘴的姿态,一前一后,朝我奔袭而来。
我死咬着牙,迎了上去,刘纲手指夹杂着浓烈的尸臭,眼看快碰到我面门了!
电闪雷鸣间,老仙轻飘飘伸出手去,抓住了刘纲两只手腕。
刘纲双臂爆发出阵阵骨折声,被老仙捏的痛苦无比,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蛇鳞像头皮屑似的,从他手腕上快速脱落。
刘纲的双臂开始衰老,腐败,眨眼间的功夫,连尸斑都长了出来!
“我X你吗!厉鬼杀人啦!阴差死哪去了?快来抓厉鬼啊!”此时的刘纲,终于油尽灯枯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点渗人了。
趁着他张嘴喊叫,老仙直接将手伸进了他嘴里,往深处狠狠一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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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仙从他身体里,掏出了那条惨黄色的蛇,然后,
当着我们的面,
将蛇吞进了自个嘴里,嚼着吃掉了……
“你们……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这条黄蛇,大概是他的本命蛇,被老仙吃下去后,刘纲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惨呼一声,他绕开我和老仙,踉踉跄跄地,朝后方的兰青歌冲去。
他都快死了,还惦记着剪绸布呢。
我哪能让他得逞?立马背着老仙追上去,老仙连手都懒得动,只在他后背轻轻吹了口阴风。
本就油尽灯枯的刘纲,被这阴风一吹,身子立刻就僵了,全身泛起白毛,当场倒地毙命!
他手中的剪刀,距离白绸布只有几寸远了。
倒地后,刘纲尸身里发出一连串爆竹般的炸裂声,像泄了气的气球般,快速干瘪下来,回到了之前的人皮状态。
无数蚯蚓般的小蛇,从皮里爬了出来,在地板上化作一滩滩黑水,消失一空。
刘纲死后,我背上的老仙也消失了。
我全身跟散了架似的,一裤裆的冷汗,眼前黑白交替,我跑到远处,蹲在地上干呕着。
杨业也是满头满脸的汗,低头检查着前胸的伤口,确认没事后,他捡起地上的人皮,仔细打量着。
这刘纲是真不好对付,比史细妹,孙无义高了不知多少个级别,我和杨业,再加上个老仙这个大厉鬼联手,才好不容易灭杀了他。
我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回忆刚才种种阴森画面,心有余悸。
杨业走过来,很是关切地看着我:“李兄弟,你没事吧?”
我摆了摆手,不是太想说话。
杨业气喘吁吁一脸兴奋,指着手上那张满是白毛的人皮:“你看,漂亮吧?”
“这么多毛,很保暖的,回头我给它缝成一双皮手套,送给我师父!”
我没吭声,这位修密宗的杨师傅,脑子一定是不对劲的,就看兰青歌一会削不削他就完了。
我们休息了片刻,兰青歌三人,也终于从阴间回来了。
那胖子一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取下红布,就不停抱怨:“好浓的血腥味啊,怎么还有股尸臭味?”
“兰师傅,咱们是把阴间的味道,给带上来了吗?”
兰青歌取下脸上红布,看向四周的血迹,又看了眼白绸旁的剪刀,脸上顿时涌现出浓烈的杀意!
“刚才谁来了?”她冷声问道。
杨业提着人皮上前,把之前的事说给她听,兰青歌听完,神色阴晴不定:“这个修邪法的下贱畜生,我不去找他,他反倒寻我晦气来了?”
“多亏小李师傅在,否则白绸一旦被他剪断,我们三个,就要永远被留在下面了!”
杨业没瞧出兰青歌脸上的杀机,还傻呵呵道:“刚才我还和李兄弟说呢,师父你的手套破了,我刚好用这个给你缝一双,可保暖啦!”
兰青歌抬头,直愣愣看着他:“你过来。”
杨业憨憨地走过去,被兰青歌夹住脑袋,就是一顿暴揍!
我在一旁看的哭笑不得,杨业被揍的满头包,连声哀嚎求饶。
胖子一把扯开红布,看到四周阴森的场面,吓的大呼小叫,屁滚尿流。
“怎么回事?刚才进鬼了吗?”
倒是那个金玮,表现的很是冷静,这人醒来后,淡淡地看着四周,眼前的血腥画面,并没有在他脸上掀起太多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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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青歌一脚踢开杨业,从他手里抢过人皮,仔细端详。
“这是?画皮术?”她瞳孔剧烈收缩,一脸的惊恐和震怒!
我听到这三个字时,后背也顿时起了层鸡皮。
画皮术,是来自我国古代的一种极度阴损,至邪的凶术!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写过一个关于画皮的故事。
这个故事放在今天看,就很老套无趣了,是说一个姓王的男的,在街上遇到个美女,美女说她是富人家的小妾,好不容易逃出来,没地方去。
这姓王的起了色心,就把美女带回家,同居。
然后这货本身有媳妇,完全就是个渣男,媳妇劝他,他也不听。
后来有个道士警告他,说你找的这个美女,是恶鬼穿了人皮变出来的,姓王的不信,回家偷窥,只见一只狰狞的厉鬼,正用笔在一张人皮上,绘画出美女的形象。
画好后,恶鬼穿上皮,就成了美女。
最后,姓王的还是被这恶鬼给害死了,他媳妇为了救他,去求一个很厉害的乞丐,遭到乞丐百般羞辱,还往她嘴里吐痰,好不容易才把这货给救回来。
然而聊斋里的画皮,和现实中的画皮术,完全是两回事。
我脸色愈加阴霾了,兰青歌很笃定地告诉我,刘纲没死,刚才来的,充其量只是他的“分身”。
胖子一直在抱怨:“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女师傅,你怎么收费的?”
兰青歌说,你们看着给吧。
这胖子起初给我们的感觉,是个重感情的人,可给钱时却磨磨唧唧,半天只掏出二百,还很舍不得。
相比之下,老千金玮比他痛快多了,直接管兰青歌要来卡号,当场转过去三万。
钱多钱少的,兰青歌本身也不在乎。
胖子给完钱就跑了,也不知他在下面,见到他女友没?
金玮留下来,好奇地问我们:“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呢?现实的画皮术是啥样的?”
兰青歌让杨业打来盆清水,放在地上,她盘腿坐在水盆前,用手沾着水,不停往眼片上抹着。
也就怪了,她才抹了没两下,只见水盆里,竟起了层细密的波纹,跟沸腾了似的,不停冒着白气。
我们都围上来观看,很快,水面就平静了下来。
为了查出刘纲的下落,兰青歌用上了密宗的禁术“大阴佛眼”,能看清因果本源。
以前盗墓贼出货了,拿不准价值,就去找密宗的高僧,用大阴佛眼给看一看,什么朝代的货,谁用过,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水面上,很快浮现出一副清晰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中年,穿尿素袋子的男人,正盘腿坐在一处漆黑的坟圈子里。
这人,正是我们要找的刘纲。
在他面前,平铺了一张干瘪的人皮,还有好几个盛着血的小碗。
刘纲用毛笔沾着血,往人皮上不停画着什么,坟圈子里悄无声息地爬出许多蝌蚪般的小蛇,疯涌着往人皮里钻。
画面太黑,看不清具体细节,刘纲边画,嘴里边阴阴地念叨着人名:“李三坡,白琴,兰青歌,许兵仙……”
他画了好一阵,总算收笔了,起身拿来个黑色的大塑料袋,手伸进去,掏出许多深红色的脏器,一把把往皮里塞着。
金玮看到这,捂着嘴,差点干呕出来。
“这?这是修邪法的人么?真特么……跟鬼似的!”
我冲金玮嘘了声,继续观看。
那张皮被他塞满脏器后,又爬进去那么多小蛇,已经高高鼓了起来,刘纲冲着人皮下跪,沾满血的双手,开始比划出一个又一个手势,嘴里念着湘西苗族的密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皮,慢慢站了起来……
水面突然一浑,画面进行到这,悄然终止。
兰青歌抬头,咬着嘴唇对我道:“这种用横死者人皮,血肉脏器通灵,加持出的画皮术,相当于他的分身,闾山派也有类似的术。”
“我们闾山派,管这个叫尸解成仙。”
我听的脑瓜嗡嗡响,刚才我们联手老仙,经历了殊死搏杀,大家都受了伤,结果弄死的,只是刘纲的分身?
分身都这么难对付了,本体得恐怖成啥样啊?
“是啊,这人修出蛇相后,道行提升了千百倍,如果来的是他本体,怕是你家老仙,都抵抗不了。”
兰青歌脸色煞白道。
见我脸色惊悚,她上前安慰我:“我猜刘纲这人的性子,一定也跟蛇一样谨慎,没有万全把握,他是不会以身犯险的。”
“他算出我今天要做观落阴,所以只派了分身来剪白绸。”
“可他,偏偏却漏算了你!”
我点头道:“我要是刘纲,我都后悔死了,早知道派本体来,就一锅端了,又何必费这事呢?”
兰青歌将人皮厌恶地丢在地上,踩了几脚:“谁知道呢,他可能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顾忌吧。”
我道:“而且兰姐,我听说,画皮术炼出的分身,需要赋予一魂一魄,才能激发灵性?”
兰青歌点头:“是,分身被杀,那一魂一魄虽说逃了回去,但刘纲的元气和阳寿,一定会遭受极大的损伤!”
“短时间之内,他是不可能再出来作妖了。”
我摸着下巴沉吟:“要是这会能寻到他,趁他病要他命,那就太好了。”
“咱们能查到他这会藏在哪吗?”
兰青歌摇头:“大阴佛眼只能看穿物件的因果,找人用它可不行。”
“刘纲这种境界的,他要真想躲,可没那么好找。”
兰青歌掀开杨业外衣,检查了下伤口,又看向我额头处的伤:“你俩都要缝针,跟我来。”
我们去了里屋,兰青歌取出针线和碘酒,用火给针消毒后,帮杨业缝合了伤口。
别说,这杨业傻归傻,却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兰青歌给徒弟缝针时,目光带着温柔,打归打,但她对杨业还是很好的。
轮到我时,她轻声安慰着我:“别怕,我这可是冰蚕吐丝编成的线,不用拆线,也不会留下伤口。”
我疼的死去活来,却强装着硬气笑道:“老爷们,脸上有点疤怕啥?”
兰青歌捏着我脸蛋坏笑:“你算哪门子老爷们啊?你就一小孩。”
处理完伤口,兰青歌大有深意地看着我,摆着手送客:“去找我师兄,他会教你怎么跟大狐狸建立联系。”
“另外你告诉他,不杀了刘纲,我这辈子不见他!”
我连忙问:“兰姐,你师兄在哪啊?”
兰青歌头都不回道:“白骨滩精神病院,杨业知道位置。”
“把人皮烧了啊!”
……
夜正浓。
一望无际的荒草甸子,笼罩在黑暗死寂中。
我,杨业,金玮三人,注视地上这团冒烟的灰烬,脸色都很骇然。
“真是隔行如隔山啊!”金玮感叹着:“你们这个行当,简直阴间的吓死人!”
“走吧,我送送你们。”
刚好,老姨要我带杨业回家,想见见他,我俩就上了金玮的越野车。
路上我问金玮:“你的元辰宫,找到了吗?”
金玮把持着方向盘,脸色惊悚又古怪:“别提了!我被那本操性书给骗了!”
“阴间,根本就没有元辰宫!”
金玮告诉我,这场观落阴,做的特邪性。
他当时坐在大厅的蒲团上,眼睛被布蒙着,听兰青歌念着咒,听着听着,灵魂就离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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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玮站起身,惊恐地注视四周,胖子的魂儿也出来了,两人很不舍地看了看留在原地的肉身,跟着兰青歌出了门。
一出去,眼前就是铺天盖地的大雾,漫天的纸灰,呛的人直咳嗽。
第一次见到阴间的两人,吓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金玮告诉我,他家祖传一本古书,书中对阴间的元辰宫,做了十分细致的描写,甚至还记载了进入元辰宫的口诀。
来到阴间后,金玮说明了情况,想念口诀把自个传送过去。
兰青歌却一把拦住他,说你这口诀是真是假?你敢确定吗?
“我修行20多年,可从没听过元辰宫这个地方,这阴间凶险无边,走错哪怕半步,都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万一你传送错了,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怎么办呢?”
金玮死咬着牙,他所图谋的这个赌局,对他关系重大,目前以他的千术,根本不可能赢,他去元辰宫改命,也是出于无奈。
金玮当时也是豁出去了,不顾兰姐阻拦,念出口诀,就把自个传送走了。
金玮说,他当时陷入一片混沌,好像在天上飞似的,眼前出现的,都是自己儿时的场景,晕乎乎过了好一阵,终于到了地方。
落地后,金玮睁眼一瞧,当场就傻了。
还真让兰姐说对了,他传送去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元辰宫。
车开出荒草甸子,驶上公路,金玮继续道:“首先我能确定,这地方肯定不是阴间。”
他当时看着四周,这里没有雾,视野格外清晰,天是阴的,但周围的景色却很正常。
这里,有点类似自然保护区,四周青山环绕,到处都是树林子。
起初,金玮以为他回到了人间,他也不着急,边沿着路往前走,边欣赏景色。
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了,树林子里听不到一点鸟叫,到处都死气沉沉的,他随手抓了片树叶摸了摸,上面是厚厚一层灰。
最奇怪的是,这地方竟一点风都没有,这种野外,周围那么多山,怎么可能没风呢?
我听到这,心里也好大好奇,金玮传送到的地方,究竟是哪呢?
没一会,前方出现了人影,那是一条狭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人们有说有笑地排着队,秩序井然。
金玮来到队伍后方,打量这些人,他们看起来很正常,一点都不像鬼,大部分人衣着都是正常的,但有个别男女,竟全身一丝不挂地站在那。
大伙对此见怪不怪,也没人盯着他们去看。
金玮拍着前面一姑娘的肩膀,问:“老妹,这是哪啊?”
那姑娘回过头来,冲他笑道:“这里是中阴界啊!”
我听到这三个字时,脸色立刻古怪了起来。
佛教认为,在人间和饿鬼道之间,存在一个独立的空间,这个空间,就叫中阴界。
人死后,灵魂先来中阴接受闯关考验。
这些关卡的难度,并不是固定的,这其中有一套很复杂的计算公式,根据人灵魂的善恶,难度各不相同。
内心正直,善良的人,关卡相对就简单,为人阴损,性格冷漠怨毒且自私的人,则难如登天,完全不会有通过的可能。
据说有极少数的老实人,内心干净到一尘不染,总是行善不求回报,却总因为自己的善,被欺负打压,一生承受着不公。
这种人闯关时,有佛光照耀前路,他闭着眼,哼着歌就过去了,过关后,直接去天神道当神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据说能去天神道的,百万人里也未必出一个,一般闯关成功的,回送回人间重新投胎。
投胎好坏,也是和他内心善恶挂钩的,那种连过关都很勉强的人,下辈子大概率投胎到穷苦人家。
闯关轻松的善人,下一世则一定大富大贵。
闯关失败的,那就倒霉了,会立刻被丢去饿鬼道,也就是阴间受苦。
我看着杨业,他是修密宗的,比我更了解中阴。
杨业也是一脸古怪,摸着头道:“我还以为,中阴只是传说呢。”
我俩想一块去了,我记得当初王宝玉死后,就没经历过中阴,直接落入阴间了。
可能像他那样罪大恶极的人,连进入中阴的资格都没有吧?
而且一说到中阴界,我就想起了周昆,周昆是善人对吧,那既然中阴对善人有保护机制,那周昆他当年却为何却闯关失败,也落的和王宝玉一个下场呢?
下次见到周大哥,我得问问他。
金玮开着车,继续讲述。
等那姑娘介绍完中阴,金玮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排队的人,都是刚从人间下来的死者,搁这等着闯关呢。
金玮就纳闷了,这些人看上去,咋都跟没事人似的,搁那说说笑笑的,一点都不担心呢?
金玮看不下去,就问他们道:“你们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呢?你们已经是死人了!你们再也回不去了!”
这些人用看精神病的目光看着金玮,都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笑着。
后来还是那姑娘说出了原因。
他们笑,是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生前是老实人,大善人。
这股自信劲是哪来的?谁也说不上,反正这些人笑的可得意了,都觉得自个要转世去天神道了,而且他们还知道,天神道就跟天堂一样,想啥来啥,日子过的比神仙还逍遥呢。
闯关?有佛光开挂,那还不跟玩似的?
我听到这,也是直摇头,这帮人多少有点自我麻痹的意思了,其实大家是什么人,自个心里都门清。
哪有什么大善人啊?这不是纯扯淡吗?大善人在这个社会的存活率,是不足以维持他活超过30岁的好吧?
当社会人口过于畸形,个体差异就会变得极其巨大,总得来说就是坏人太多,多到你不敢想象,坏的底限更是次次刷新你认知。
我曾和马义讨论过这个话题,马义说,这世上最好别有中阴和阴间,人死就死了,回归虚无,什么都不存在了,这是最棒的。
因为一旦有的话,那其中的凄杀和悲惨,是任何作家都无法描绘出来的。
回到正题。
金玮也没搭理这些人,绕开队伍前行,越往前走,他就越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耳边,闯关失败者发出的叫声连绵不绝。
那些叫声男女都有,简直惨绝人寰到了极致,仿佛在受十八层地狱的酷刑似的。
可这些排队的人,居然一个都没听到,继续说说笑笑。
金玮心里又害怕,又好奇,他想看看那些关卡是什么样的,将来也好有个准备啥的。
远处有个黑漆漆的大房子,那里应该就是闯关的地方,可金玮走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
“你是活人,你来这里干什么?”一个五官跟糊糊似的高大男人,上前厉声阻拦。
“我没事,我就溜达。”金玮笑着给那人发烟:“我去前面看一眼就走。”
那人厉害极了,二话不说,朝金炜额头上拍了三下,金玮一阵迷糊,眼前一黑,就啥都不知道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再次醒来时,他回到了阴间,出现在了兰青歌身旁。
接下来,就是三人在阴间找胖子女友了,过程无聊,就此略过。
我听完金玮的讲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我本以为,这次观落阴,和之前几次走阴类似,无非就是兰青歌牵着绳,带他俩在浓雾里厮杀出一条血路,最后到达目的地,没什么特别的。
可金玮的离奇遭遇,却给我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概念。
中阴。
这让我对生与死,有了更深刻的思考,中阴,隐隐揭露了我一直在找寻的答案——只要掌握了正确的闯关方法,就能避开阴间,让灵魂往生下一世。
一个多小时后,车停到我家门口。
马义的四个弟子,还在院子里守着,一看到车靠近,四人立刻警觉地冲上前。
见我家这架势,金玮也很是吃惊:“小师傅,你和兰姐一样,也是修行的人吗?”
我说修行谈不上,我懂点风水,会算命。
加了我的微信,金玮冲我笑着:“有个赚钱的机会,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笑的很危险,这人是个老千,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徒。
我说:“再说吧。”
金玮挥了挥手,开车离去。
我跟杨业都是又累又饿,刚好欧阳薇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我俩进屋就是一阵猛吃。
见我额头上老大一道伤疤,欧阳薇看的又急又气:“哪个不怕死的,把你伤成这样?我非挫了他的骨灰不可!”
我边扒拉着饭,边冲她笑:“对面更惨,人皮都被我剥了烧成灰啦!”
欧阳薇气的小脸煞白,鼓鼓的小胸脯急促起伏。
杨业饭量格外大,一个人就干了六大碗,给欧阳薇和奶奶都看呆了!
吃饱喝足,我说出和刘纲斗法的事。
老姨听完,笑眯眯道:“我说什么来着?这是咱的地盘,咱没别的,就是人多!”
“他刘纲一个外乡野狗,跑咱地头撒野,那还能让他讨了好吗?孩子,别怕!老姨认识的厉害人可多着呢。”
说着,老姨看向一旁的杨业,点头赞许:“你这小孩,又老实又好,就是傻了点。”
“想老姨没有?”
杨业舔着嘴角的饭粒:“想了!我每天做噩梦,都能梦见您!”
大伙都哄堂大笑,我抽着烟注视众人,每次脚踏出门,等待我的就是无尽的阴森血腥,只有回到家,看着奶奶,老姨和欧阳薇时,我才能找到内心的平静。
我问奶奶:“这两天您身体怎么样?”
奶奶摆着手:“人老了,不是这疼就是那疼,这个谁也躲不掉。”
“你快把刘纲弄死,我就能舒坦不少了。”
我说奶奶你放心,我马上能联系上一个大高人,有他出面,那刘纲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惨了!
吃饱喝足后,老姨问杨业:“你那个师叔,叫许什么仙来着?”
“许兵仙。”杨业坐在客厅,咬着苹果道。
闾山派的祖师爷是许逊,许九郎,这位仙家的道行那叫个猛,能腾云驾雾,上九天揽月。
这个许兵仙,是许九郎的后人,闾山正宗道统的天师。
老姨说,这人精通幻术,手段很厉害,而且为人极度高傲自负,对外人向来爱搭不理。
唯独在师妹兰青歌面前,是一副舔狗模样。
我问杨业:“杨大哥,那个白骨滩精神病院,是咋回事?”
“你那位师叔,该不会是舔不到兰姐,给受刺激住院了吧?”
听到白骨滩三个字,杨业脸上竟涌现出深深的惊恐,颤声道:“他不是住院,他是在那边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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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着下巴思索,眼下,我必须集中全力弄死刘纲,其他的事,全部先放一边,只盯着刘纲这一条线,往死里整。
这个人不死,我寝食不安,时刻都担心着奶奶的安危。
刘纲的画皮分身被毁,此刻,他还不知躲在哪吐血养伤呢。
这个脏篮子道行太厉害,等他养好伤,本体现身了,老姨的大烟魂都未必能对付的了!
眼下,找到并杀死刘纲的关键,就在许兵仙身上。
兰青歌已经给他师兄下了死通牒,如果这人的手段,真有老姨说的那么狠,那他分分钟就能把刘纲灭了。
欧阳薇坐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摸着我的脸,我在她手上亲了几下,欧阳薇冲我笑着,上楼去了。
我给杨业点上烟,好奇地问他:“杨大哥,这世上,还有能让你害怕的地方吗?”
杨业的胆子敢说第二,全东北就没人敢说第一的,你别看这位密宗高僧带着点精神病,傻不拉几的,可有件事,很恐怖。
尸臭。
为啥说很多法医,找不到对象呢,因为尸臭这玩意,一旦沾上,用水是洗不掉的,用任何香味遮掩都不好使,往往会跟一辈子,比如刘纲身上的尸臭,就极其浓烈。
背尸工经常接触尸体,身上带尸臭是难免的。
可我在杨业身上,却从未闻到半点尸臭,相反,这老哥身上带着股很自然的草本气息,不是说有多香,但闻着就很舒服。
后来老姨说,我为什么让你多跟杨业接触呢?这孩子你别看他傻,他真不简单,这种人生下来,就有六道护着呢,恶鬼伤不到他,尸臭也近不了他的身。
虽说劫难无穷,但将来,他是一定能修成正果的。
听到我的提问,杨业摇着头:
“上次,师父派我给许师叔送饭,我按着地址,一路找到白骨滩,过去一看,我当场就迷瞪了!”
所谓的白骨滩,完全就是个一望无际的大坟圈子,哪来的精神病院?
当时是深夜,杨业站在坟圈子前,给兰青歌打电话:“师父,这里是个坟圈子,没有医院啊!”
“有,你慢慢找。”
杨业知道,这是师父在考验他,兰青歌经常跟他说些很有禅机,却听不懂的话,杨业都习惯了。
挂了电话,杨业提着饭盒,在坟圈子里边走,边喊许师叔,许师叔!
走着走着,就碰上了鬼打墙,周围影影绰绰出现了许多白大褂,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白大褂没头没脚没胳膊腿,湿哒哒的飘在半空,不停往下淌着血,黑压压的坟圈子里,气息分外诡谲,四周传来阴沉的鬼哭声。
起初,杨业并不害怕,他还提溜起饭盒,冲白大褂们道:“你们饿吗?这是我师叔的饭,不能给你们吃。”
他不再理会这些白大褂,继续往里走。
白大褂们就在后面跟着他,杨业哼着歌,一路来到坟圈子深处时,终于找到了许兵仙。
当时,许兵仙正背对着他,蹲在一座坟包前,一动不动。
杨业上前拍他后背:“师叔,我给你送饭来啦!”
许兵仙慢慢转过头。
杨业说到这,脸上浮现出浓烈的恐惧,他说师叔那张脸上,密密麻麻,长满了人的牙齿!
我,老姨,奶奶三人听了,都一脸惊悚:“牙齿?”
是牙齿,密密麻麻上万颗惨白色的牙齿,它们把许兵仙的眉眼都完全遮挡住了!
杨业哪怕是钟馗转世,看到这画面时,也当场被吓出了密集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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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撒了一地。
我这兄弟也是惨,失魂落魄地回到庙里,又被师父劈头盖脸一顿骂,说他简直笨到家了,一点悟性都没有。
杨业委屈极了,心里琢磨着,这事能跟悟性扯上关系吗?师叔他脸上长牙了,该找大夫拔牙了!
我听他说完,心里也起了层毛,我安慰着杨业,打算休息两天,调整好状态后,去白骨滩一探究竟。
马义的别墅就这点好,够大,屋够多,人再多都住的开。
给杨业安排进一楼的客房入住,我来到楼上,朝老姨屋里瞧了眼。
只见姜幼初正盘着腿,在炕上闭目打坐。
察觉到不对,她睁开眼,朝我笑了笑:“李哥,你回来啦?”
我来到她身边,几天不见,姜幼初换了个发型,之前她留着干净清爽的短发,现在换成了一头小脏辫,显得俏皮又洋气。
以前这姑娘素净的像白开水,从不化妆的她,此时竟画的浓妆艳抹,美的五光十色,一看就是跟老姨给她画的。
我轻声问她:“怎么样,从老姨那学到本事了吗?”
姜幼初穿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将极致修长的玉腿勾勒的无比妩媚,我心里暗暗寻思,她和欧阳薇,谁腿更长呢?
不相上下吧。
姜幼初上身,是件纯白色的羊绒毛衣,胸前的饱满,青涩而可爱,她跳下床,兴奋地冲我道:
“我跟我爹联系上了,我爹说,他今晚想见你。”
我答应着,问她怎么见?
姜幼初脸有些红道:“李哥,你先去休息吧,一会我来找你。”
我也没多想,回到自个屋,洗了个澡,光着身子上床。
欧阳薇从棺材里伸出粉白的玉足,在我身上轻轻蹬了下:“相公,之前你不是说,你可以用八字找人吗?”
“如果你知道刘纲的八字,能找到他的藏身之处吗?我们现在去,弄死他!”
我抓着她的小脚丫把玩:“八字找人法,对刘纲没用,他这种境界的高手,对八字的保护一定是极其严密的,找不好,反倒把自个的坐标暴露出去了,得不偿失。”
“不用担心,许兵仙有法子找到他。”
欧阳薇咯咯地笑着:“你别啊,我脚怕痒!”
躺在床上,我突然想起了欧阳劫,他在阴间的下落如何?逃出阴女子的追杀后,他去哪了?
想起欧阳劫那长发披肩,古代帝王般的脸,我不免替他担心,就问欧阳薇道:
“姜幼初和周昆这对父女,能建立上联系,那你和欧阳劫之间,应该也可以啊?”
“你最近有梦到过你爹吗?”
躺在棺材里的欧阳薇,也是一脸担忧:“没有,我试过很多种办法,始终和我爹取得不上联系。”
“你以为这棺材是干什么的?就是为了方便我入睡后,意识进入阴间找人用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欧阳薇从棺材里爬出来,钻进我被窝,咬着嘴唇看向我。
我抚摸着她香滑白皙的玉臂:“欧阳劫是魂魄进的阴间,对吧?那他的肉身这会在哪呢?”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肉身还有气吗?
接下来欧阳薇的一番话,直接惊掉了我下巴。
她说,当年她爹和我爷爷,是肉身进入阴间的。
肉身?怎么能进入四维的饿鬼道呢?
欧阳薇将光溜溜的白皙玉腿,直接搭到了我大腿上,在我嘴跟前吹起如兰:“这个我不知道,但据说这种方法进入阴间,有很多说不出的好处,安全方面,比走阴,观落阴都稳妥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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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海中电光一闪,急忙将金玮误闯中阴界的事,说给她听。
“你说,欧阳伯父会不会跑去中阴了呢?”
中阴的位置,刚好夹在阴阳两界中间,作为死者的第一站,中阴是一处完全独立的空间,有自己的规则。
欧阳薇听我说完,翻着身想了想:“有金玮的口诀,我们也就有了打开中阴的钥匙,我,我好想去那里看看。”
我在她娇滴滴的小脸上亲了一口:“等我处理完刘纲,立刻陪你下去。”
欧阳薇直直注视着天花板,口中喃喃道:“不过那地方,不允许活人魂魄的存在,发现了会被立刻赶走,这块,还得再谋划。”
“我的催眠术,能在那里派上用场吗?”
我太累了,欧阳薇接下来说的话,我没往下听,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很扎实,浑浑噩噩间,我感到身边贴过来一个滑溜溜的香软,我以为是欧阳薇,也没去管。
在梦中,我的魂儿再次出现在阴间。
还是那栋阴楼,1楼,109室,周昆家里。
周昆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心里有些虚,我跟姜幼初拜堂的事,周昆已经知道了吗?
他是厉鬼,你不能用常理来揣测厉鬼的心,周昆很可能突然发难,当场把我撕的稀碎。
房间里,冷的让人心惊肉跳!
我惊悚地看着他,慢慢往门边退。
这时,我留意到客厅里,多出了两个人。
这两人,分别是孙无义和高老柱,两人此时都只剩下了半截身子,站在那不停哆嗦着,伤口处血肉模糊,像被野兽撕咬过。
“这两个下贱玩意,欠了我很多阴债啊!”
周昆起身,来到两人面前,阴恻恻地笑着:“你们?敢打我妻女的主意?哈哈哈,看我接下来如何泡制你们!”
自从上次,欧阳薇吊死了孙无义,我又一把火烧了他的堂口,这两个倒霉玩意直接坠入了阴间。
受这里规则的影响,他俩和王宝玉一样,乖乖来到周昆家偿还阴债。
没想到这次,2楼的舅姥姥又来抢人,毕竟孙无义是她堂口的弟马,高老柱也是她手下最得意的小鬼,舅姥姥正筹备重返人间,找我寻仇的大业,手头正缺人手呢。
周昆一看,这哪行?上次被你抢走王宝玉,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个不要脸的老黄皮子,又跑来我家抢人?
你把我家当零元购了?
于是,周昆和舅姥姥之间,上演了第二场恶斗,本来周昆是比不上舅姥姥的,各方面都弄不过她,可这事涉及了他妻女,周昆气炸了,凶劲一下就上来了,全身透着浓烈黑气,竟和舅姥姥斗了个不相上下。
“你这小没脸子,你就得意吧!”舅姥姥使出全部本事,也没奈何的了周昆,气的咬牙切齿:“我一身通天道行,让阴间压制死了,半点都用不了。”
“这里若是人间,就你这小没脸子,姥姥看你一眼,你都得漏气!”
他俩对骂的环节略过,舅姥姥一看,这周昆弄又弄不死,跟橡皮糖似的粘着,舅姥姥就不再管他,开始抢人。
周昆反抢,他俩这么一撕巴,高老柱和孙无义可就惨了,各被撕走了半截子。
我瞧这两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想笑:“瞧这两口子,多恩爱啊,生前拜了堂,死后也不离不弃的在一起,对了我都忘了,你俩谁是老公,谁是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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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昆讲述完,转身看向我:“我让你杀了姓高的全家,这事,你怎么没去做?”
我提心吊胆道:“高富贵快完蛋了,也就这两天吧,他家除了他们父子两,也没啥人了。”
周昆嗯了声,从柜子里拿出一盘凉拌牛肉,一碟油爆花生,一瓶二锅头,边吃边喝:“我答应过你,要把阴楼的秘密告诉你。”
“等高富贵死了,你再来找我吧。”
我连身称是:“周大哥,你快放我走吧,我回去了立刻把高富贵弄死!”
周昆叹着气道:“你怕什么呢?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和我闺女挺般配的,只要闺女能幸福,我这个当爹的,是不可能有意见的。”
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掉了下来:“周伯父,我……”
“伯父叫着怪别扭的,你还叫我周大哥吧。”周昆冲我桀桀地笑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周家的女婿了。”
“女婿,过来坐!”
我走过去,坐到周昆身边,沙发集着厚厚的灰尘,布满了蛛网,散发着阵阵发霉的气味。
饿鬼道,名至实归,周昆在阴间当债主,过的是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可就算这样,也无法让我产生丝毫羡慕。
我说周大哥,这件事,我一直没征求过姜幼初的意见,她怎么看?她愿意嫁给我吗?
这种事,首先姑娘得同意,不然说啥都不好使。
周昆嘬了口二锅头,辣的直砸嘴:“我也问她了,她不说啊,你说这丫头,都20多岁了,咋还动不动就害臊呢?”
“哦对了!”周昆抬头看向我:“闺女说,她要给我当弟马,这是怎么回事?”
我将老姨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周昆听:“你和姜幼初是直系血亲,先把堂口开起来,其他的就好办了,将来慢慢把兵马养起来,对你们父女的修行,都有极大的好处!”
“以后,你也不用一直待在下面了,想去人间看看,随时可以去。”
周昆惊讶地问我:“我能回人间吗?”
我说,你道行上去了就能回,姜幼初是你回去的通道。
周昆一脸欣喜:“怪不得呢,我感觉这些天,我的力量增长了不少!第一次和舅姥姥斗法,我始终被她压制,这次,我和她斗了个旗鼓相当!”
我细细打量周昆,他身上的凶气,明显比之前强烈了许多。
目前他还够不上厉鬼的级别,但照这么发展下去,周昆成为老仙那样的大厉鬼,是迟早的。
我也替周昆感到高兴,之前的紧张气氛,立刻消散一空,周昆拍着我的腿道:“李女婿,你可要对我闺女好啊!你敢欺负她,我必不能放过你的。”
我听的猛打喷嚏,连忙点头,这件事,我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心,我和姜幼初并不熟悉,我俩之间,能处的融洽吗?
万一性格,理念有冲突,不合适,到时又该咋办呢?
这事到此为止,剩下的交给天命,接下来,我问周昆关于中阴的事。
周昆大口吃着牛肉:“中阴?我去过啊,那些关卡很简单的,我都通过了。”
我好奇地问:“那你后来咋坠入阴间了呢?”
周昆放下筷子,脸上涌现出滔天的怨气!
当时闯关结束后,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上前对他笑着说:“你是好人,我们这,一年来不了几个好人,走吧,我带你去投胎,给你选个富贵家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命盘这块,我也给你安排的好点。”
周昆却不肯走,他心里带着对王家的滔天的恨!这仇恨,甚至超越了时空!
那人也是不停地劝周昆:
“你已经死了,人间,跟你再没半点关系了,听我的,走吧。”
周昆死活不答应,那人没办法,就叹着气道:“你不去人间投胎,就只能去饿鬼道了,这样,我给你安排下,让你在下面当个债主,这样一来,在下面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你和王家之间的恩怨,也会在饿鬼道做一了断。”
周昆的这番话,彻底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我内心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看到这,有人可能会问,你为啥这么在意死后的世界?20多岁的小伙子,谁天天想这个?
我想。
干我们这行的,看过太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时间久了,难免会对生死产生质疑。
我们来这个世界,是来干啥的?折腾了一辈子,最后一命呜呼,最后图的又是个啥?
很多具备大智慧的高人隐客,都在被这个问题所困扰,有人想着想着,就疯了。
我只说一点,阴间没有时间的概念,那里的苦难是永恒的,相比下,人间百年不过是眨眼云烟,死后的世界,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也知道,我的观点很难让他人产生共鸣,那么接下来我要写的事,可能会改变你的认知。
周昆说,那人是个管事的,在中阴的地位很高,人间是靠脸,靠关系说话的,可到了中阴,善恶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准则。
那人觉得周昆是个好人,和他聊的很是投机,后来那人告诉周昆:
“等你哪天在饿鬼道待够了,你跟我说,我还有办法送你去投胎,不过,到时候投胎的条件,就没现在这般好了。”
我立刻管他要来那人的名字,寻思着后面和欧阳薇去中阴时,能用的上。
可我从周昆这,并没有问出太过闯关的细节,周昆说他第一关是跳皮筋,跳够三下就完事了,第二关,要求他十分钟内吃掉一个红烧大鸡腿子。
第三关是做眼保健操……
我也是听的哭笑不得,由此可见,中阴对善人的优待,的确是很夸张的。
问题是,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呢?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好人,自个做的每件事都是对的,事实是这样吗?
比方我,连杀史细妹和孙无义,沾着两条人命不说,还拿史细妹的魂魄要挟刘纲,我这种的,是不是已经恶到没边了呢?
按照六道规则,我死后,会不会连饿鬼道都不容,直接坠入十八层地狱呢?
人应该时常反思自身,在无尽的苦难挫折中,让灵魂得到升华。
很多人打坐五十年,道行提升不了分毫,有人只是一念间,就悟了,只用了眨眼的功夫,就修到了通天的境界。
听说我被蛇相刘纲追杀,周昆当场就气炸了,牙齿咬的咯咯乱响:“有人敢害我女婿?反了他的!”
“李女婿,你别害怕!”周昆认真地看着我道:“接下来怎么修行,闺女全告诉我了,我们父女俩也不能闲着。”
“你看着吧,终有一天,我要让那个刘纲生不如死!”
……
第二天醒来时,我看了眼右手边的欧阳薇,又看向左边的姜幼初。
原来昨晚上进我被窝的,是她?
可能她也没办法,只能以这种共同入睡的方式,让我和周昆见面。
姜幼初上身只穿了件极薄的白色小吊带,光溜溜的大腿露在外边,睡的正甜。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好香啊,她俩直接给我香迷瞪了。
我给俩姑娘盖好被子,悄然摸下床。
吃过早饭后,我接到了王老板的来电。
他在电话中语气焦急地告诉我,他梦见他爹,被一只成精的老黄皮子抓了,在下面的日子过的很苦,很凄惨。
马义不知从哪获知了这件事,管王老板要了一百二十万,说要从东洋那边请一个高僧团队过来,做法事,下阴间和老黄皮子斗法,逼她放人。
王老板孝顺啊,又不差钱,就给了。
我听完,猛拍了下脑门,这个马义,之前我还夸他视钱财如粪土,原来是我太年轻。
马义下手是真的狠,他估计也恨透了王老板这种人,哪有什么高僧团队啊?不过是马义讹钱的借口而已。
他和王老板很多年前就相识了,还当过对方的御用风水师,王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弱点在哪,马义是知根知底的。
王老板在电话里语气不祥:“我现在联系不到马义,他请的团队呢?”
“李师傅,你先想想我是谁?我是个什么身份?你替我转告马义,钱我交了,事他就得给我办!”
“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和马义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直接挂了。
关我屁事啊?
我收起手机来到院子,看到杨业光着膀子练功,我寻思着,要不要从马义那要点好处回来?
想想算了,我可开不了这个口,我住的这套别墅,还是人家马义的呢,住这么久,人家没跟我提过租金的事,我还哪有脸管人家要钱呢?
冰天雪地的,杨业汗流浃背,脊背上的紫色怪肉不停蠕动着,他在石头墩子上拍碎玻璃,拍的嘎吱嘎吱乱响,从完整的啤酒瓶,到面粉状的细末,用时极短。
我在一旁观看,耳边传来阵阵雷音,心中骇然,他跟刘纲的画皮厮杀时,明显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要不是怕蛇,画皮还真斗不过他。
拍碎二十多个啤酒瓶,杨业呼吸吐纳了几下,拿起一颗水泥钉,手指随便一按,钉子被连根按进了石墩子里。
我说杨大哥,你这手密宗的大慈悲手,是怎么个练法,能教教我么?
杨业擦着脸上的汗:“你学不了啊!”
“为啥?”
杨业告诉我,密宗的硬功夫,很多都会借助邪法修行,比如这大慈悲手,想练它,首先要往手里“打灰”。
这里的灰,指的是混了狮油的死人骨灰,要通过注射的方式往手里打,具体细节太过阴森,我不方便讲。
杨业说,他饭量大,却经常没钱买早点,有次早上饿急眼了,杨业跑早市里,直接从翻滚的油锅里,捞油条出来吃,给那卖早点的都吓傻了,连钱都不敢收他的。
这才只是起步,等大慈悲手练到后面,甚至能徒手撕碎起毛的僵尸,威力很是恐怖。
我说行了兄弟,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御用打手,我指哪个,你就上去给我掐,掐死算我的。
杨业将两颗水泥钉,并在一起拧成了一个麻花:“李兄弟,杀人也算修行吗?”
“必须的!”我很严厉地看着他:“有些人,注定是要当神仙的,你杀了他,你就等于成就了他的大道,送他飞升了。”
杨业不停点头:“李兄弟,我悟了!”
我暗暗寻思,兰青歌把徒弟放到我这,真不怕我给带坏吗?
……
两天后,我收到了王一蛋的死讯。
是孟诗诗电话里告诉我的,王一蛋从一栋小区楼顶跳下,刚好不偏不斜,砸中了从下面路过的高富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人当场毙命,尸骨血肉模糊。
这中间有很多阴森细节,就不展开讲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俩是被穿着红寿衣的自己,给活活害死的。
而且孟诗诗还说,跳楼那天,王一蛋曾试图打电话向我求助,但死活都打不通,他只得打到孟诗诗那:
“诗诗,跟我的那个脏东西……逼着我跳楼呢!我求求你,我打不通李三坡的电话……”
孟诗诗答应着,也试着给我打电话,结果发现我手机关机了。
我心想,你打通也没用,这玩意是我召来的,不假,可我不负责收啊。
这中间的原理,我到现在还没琢磨明白呢。
只是这两人一死,我手上又多了两条人命,很多东西天注定,爱咋咋地吧。
休息了几天,伤养的差不多了,我就叫上杨业,准备动身找他师叔许兵仙。
可奇怪的是,我俩出门拦了好几辆车,没一个司机知道白骨滩在哪的。
我问杨业:“杨大哥,那地方你去过一次,路你还认识吧?”
杨业挠着他那狗啃似的光头,刚想说话,这时路边停下一辆中巴车。
司机摇下车窗,冲我们招手:“上来吧!”
我走上前说:“我们去白骨滩子精神病院。”
司机头点的跟啄木鸟似的:“这就是去那边的专车,全市就这一辆!”
杨业想上车,被我一把拽住,我细细打量这辆车,这种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巴,在哈市早就绝种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开这玩意拉活?
中巴车的漆面全脱皮了,到处都锈迹斑斑,车龄至少超过三十年了,这种车敢上路,不等着被交警罚么?
再看这司机,三十来岁,头发跟野草似的,乱糟糟的,身上穿了件军绿色的大棉袄,面相看似稀松平常,我却总感觉,这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见我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司机笑咪咪道:“许兵仙派我来接你俩的,上车吧,保管给你拉到地方!”
车上乘客不耐烦了:“走不走啊?我还赶时间呢!”
杨业一听是许兵仙派来的车,毫不犹豫地大步上车。
我上去前特意留心,观察了下车里的乘客,并没有瞧出丝毫异常。
那就上呗。
我俩上车后,中巴车开动,一路颠簸,走走停停,七拐八拐地,驶入了一条僻静的公路。
车里歪歪斜斜,坐了十来号人,死气沉沉的,我上前给司机发烟:“师傅,您是许兵仙什么人啊?”
司机娴熟地盘着方向:“我是他的病人。”
“病人?”
“对啊,许医生是精神病院的大夫,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司机看我的眼神无比古怪。
我听的老纳闷了,许兵仙不是兰青歌的师兄吗?这位闾山派的大天师,咋好端端的,跑去精神病院当医生了呢?
“这白骨滩子挺偏的啊。”我给司机递了根烟:“很多本地人,都没听过那地方。”
司机接过烟,点着了抽着:“你知道哈市有多大吗?五十个港都加起来,都没它大!”
“本地人也不能保证哪都去过啊?对不对?那白骨滩子,偏是偏了点,但那里的医疗水平还不错,我大姨夫精神病,就是在那治好的。”
我闲的没事和他瞎聊:“你大姨夫出院了吗?”
司机:“这不刚出院吗。”司机指着副驾上的骨灰盒:“这小盒,医院给送的,漂亮吧?”
合着他大姨夫,直接在里面给治死了,火化后出院的呗?
我深吸了口寒气,窗外一下暗了下来,司机瞧了眼阴霾的天空,骂了句:“草,又要变天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中巴车咯吱咯吱地乱响,有个乘客说:“你这车这么破,让交警逮到,不得狠狠扣你分啊?”
司机头都不回地冷笑:“扣分?那得有驾照才能扣啊。”
他这番话说出来,大伙都吓的直吸凉气,那乘客怪叫道:“你连驾照都没有,也敢开车上路?你这不是拿人生命开玩笑吗?”
司机叹了口气:“我也想有啊,我科目一考了四十多次,楞是没过,你说咋整?”
第二排一老头打圆场道:“大惊小怪什么呢?很多老司机,几十年驾龄了,没驾照一样开,没事的。”
司机从兜里摸出瓶散篓子,大口往嘴里灌着:“老什么司机啊?这是我这辈子第一回摸车,本来我不敢的,中午喝了两斤白酒,我就敢了。”
“我连档位到现在,还没琢磨明白呢!”
这话说出来,车厢里直接就炸锅了!乘客们大呼小叫,嚷嚷着要退票下车。
有个妇女上前大声骂他:“你快停车啊!你无证驾驶,是要判刑的你知道吗?”
司机嘿嘿笑着:“老子超重度精神病,离植物人只差一步了,有诊断书的,谁敢判老子的刑?”
那妇女一愣,发出哭爹喊娘的尖叫声。
我在旁冷冷观看,瞧了眼后排的杨业,这兄弟傻呵呵坐在那,这瞧瞧那望望,竟一点都不带怕的。
车厢里吵闹极了,大伙都在骂那司机,给他骂烦了,一脸不满道:“好好,我停车行了吧?你们这帮事儿比!我不拉你们了!”
他伸手摘档,谁知那档把跟饼干似的,给他轻轻一摘,居然连根断了!
乘客们全体傻眼了。
“没事,我踩刹车也能把速度降下来。”司机一脸自信,结果一脚踩到了油门上,车速直接飙到了一百二。
当时中巴车在公路上,像脱缰的疯狗似的横冲直撞,车厢里哭喊声,咒骂声此起彼伏,乱的不像话。
有乘客上前抢方向盘,那司机毫不含糊,立刻就和对方扭打在了一起。
场面已经彻底失控,距离车毁人亡已经一步之遥了,这时,杨业在后排冲我招手:“李兄弟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我跑到后排,只见杨业用舌头舔了舔手指,在车厢上轻轻一碰,直接碰出了一个透明窟窿,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这特么的,是辆纸车!
还是辆拉死人的纸车!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反而先松了口气,有这么重的鬼气撑着,这车绝对翻不了。
但它最终要开到哪?就不好说了。
我目光无意间,瞧向前排的那个小女孩,只见她脖子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尸斑。
其他乘客也都类似,全是一脸的死相,面颊全部深深凹陷进去,皮肤灰白,瞳孔完全融化,和眼白混成了一团。
之前上车时,他们并没有展现出这些特性,估计是给司机吓的暴露原形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里遇到鬼,很多人对鬼有误解,总觉得这些东西是隐形的,只有阴阳眼才能看到。
实际上,要用阴阳眼才能看到的鬼,那都不算鬼,充其量,只是死者留在人间的怨念,或者死气凝结出的污秽。
这些东西怕人,喜欢待在荒郊野外的废弃庙宇,或是道观里,老话讲一人不入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此刻,纸车里的这些乘客,才是真正的鬼。
注视着一车的死物,我心里又慌又渗,这个许兵仙,到底是怎么了?他为啥要派个鬼司机,用纸车来接我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些鬼乘客,又都是哪来的?
那个坟圈子里的精神病院,是真实存在的吗?
带着连连疑问,我伸出手,朝前方小女孩的脖子摸去,当我碰触到她皮肤时,微微用力,手指直接透了进去,那感觉很难形容,像摸进了一团被冰水浸泡的棉花。
小女孩转过头来,一脸嫌弃地看了看我,估计是把我当成奇怪的叔叔了。
我收回手,稍稍松了口气。
这些乘客虽能在人间显形,却还不具备实体,这至少说明它们不是厉鬼,我有老仙护体,没必要太过担心。
像老仙那样的大厉鬼,若是用手触摸,和触摸一具尸体一样,能产生实质的物理阻隔,手指绝对透不进去的。
杨业好奇地摸摸这,摸摸那:“纸车也能开的这么快吗?”
我也觉得纳闷,瞧向窗外,四周被浓雾环绕着,下方已经看不到路了,鬼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
这辆载着死人的纸车,莫非在天上飞行不成?
在乘客们的愤怒讨伐下,司机总算找到了刹车,将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车一停下,乘客们就齐刷刷往外逃,眨眼的功夫,全部消失在了外面的浓雾里。
杨业对此大感不解:“他们已经是鬼了,为啥胆子还这么小呢?就算这纸车翻了,也伤不到他们分毫吧?”
这种情况,以前奶奶给我讲过,奶奶说,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立刻坠入阴间或者中阴,有一部分人死后,会留在人间当鬼。
特别是那种死的很突然的人,这种的,留在人间当鬼的概率就很大。
这种鬼,压根就不知道自个已经死了,它还觉得他活着呢,这期间,它会在执念的驱使下,反复循环地做以前常做的事。
比如上班上学,比如接孩子等等。
这个时期的鬼,完全把自个当人了,遇到危险时,它也会本能地害怕,这其实挺惨的,有人能持续这种状态一百多年,直到阴寿耗尽,魂飞魄散后消失一空。
司机回过头来,见我俩稳坐后排,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感到些许诧异。
“你俩不害怕啊?”
我一脸阴郁地看着他,没说话。
司机笑了笑,继续开车,这一路又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浓雾汹涌,纸车仿佛开入了地狱边境。
几个小时后,车停下。
我摇醒睡着的杨业,下车后,瞧向四周。
雾淡了许多,我们被一望无际的黑坟圈子给包围了,四周满是坟土的腥臭味,夹杂着烧纸的焦糊气息。
在我们正前方,伫立着一座医院,被薄雾环绕着,显得阴森又突兀。
哪有把医院开在坟圈子里的?
杨业不停注视着四周的坟圈子,激动道:“李兄弟,上次我给许师叔送饭的地方,就是这!”
“啊?见鬼了?”
当他发现前方的医院,脸色古怪无比:“我上次来时,可没见过这医院啊?”
司机从车上扔下来一个黑色的旅行包:“这里面的钱,一会你们用的上!”
我低头瞧去,只见那旅行包鼓鼓的,上面贴了张惨绿色的符纸。
一般道家的符箓,都是和黄裱纸同色的,这种绿色符纸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满肚子的疑云,弯腰,拽开拉链,只见包里装满了一沓沓的冥币。
冥币?
一把抓起旅行包,我直直看向司机,突然问他:“你到底是谁?”
“我无名无姓,只是许兵仙手下的一个小猖兵。”司机边说着,边开着纸车掉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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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许兵仙,到底是个什么鬼?
好端端的人,为啥会突然跑到这家精神病院里,当医生呢?
闾山派的天师,都是这么阴间的吗?
我透过铁栅栏门往里面瞧去,这医院倒不大,前方有个小喷泉,后面是一栋三层高的住院楼,侧面有供病人活动的操场,篮球场,乒乓球台之类的。
所有的建筑,物件全部都很陈旧,我瞧那住院楼的造型,是上世纪苏式建筑风格,楼龄比那纸车还要老的多。
杨业指着我手里的旅行包,很是不解道:“我搞不懂,为啥要带冥币进去呢?”
“一会可能用的上吧。”我答道,我现在心里也是毛烘烘的,有一万个为什么,像疯马般在内心奔腾。
铁门虚掩着道缝,杨业问我:“进不进?”
我说来都来了,哪有不进的道理?
其实我找许兵仙对付刘纲,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我希望能从他那,学到和大狐狸沟通的方法。
幻术这东西,真的是太好使了,那天跟刘纲的画皮斗法,正是我关键时刻用出绞舌,疼的刘纲死去活来,杨业才趁机抠下了他眼珠子。
等我把幻术学通透了,就能逐渐摆脱对观想法的依赖,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空气中的土腥子味,愈发浓烈了,夹杂着淡淡的尸臭,我一咬牙,推开铁门钻了进去。
我俩刚进入医院,铁门就从后面锁死了,我和杨业戒备地注视四周,院子里空荡荡的,一片死寂,没半点活物的影子。
而且这里的时间,和外边也对不上,我们来时,才刚过下午2点,天还亮着呢,此时医院上方的天空一片漆黑,竟已经是深夜了。
我来到住院楼跟前,推门进去。
里面是个灯火通明的大厅,还怪暖和的,墙上的绿油漆有些褪色,深褐色的木地板也很是古旧,到处都是苏式建筑的影子。
和所有医院一样,这里也有一股极其难闻的刺鼻药水味,空气沉闷至极。
前台坐着个男医生,正低头看着报纸:“你们有事吗?”
我刚想说话,一旁的杨业惊喜地冲向那医生:“许师叔,你怎么跑到这来当医生了?”
原来这位医生,就是我要找的许兵仙。
我细细地打量他,这人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当然,这个年龄很有可能是假的,像许兵仙,兰青歌这种修正法的隐世高人,会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年轻感。
我年少时,曾见过一个供奉白狐的女弟马,那是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看上去却顶多四十出头,你去哪说理去?
许兵仙这个人,一点都没有中年大叔的油腻,反而很古风,五官非常帅气,剑眉星目,眸子里透着股危险的锋利,整体面相上看,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此时的许兵仙,面色白皙如玉,脸上干干净净的,连根毛都没有,哪有什么牙齿?
他带了副金丝眼镜,一股斯文败类的劲,这造型,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阴森的闾山派天师。
许兵仙留着一头柔顺的青丝长发,慵懒地垂在肩上,他穿着件崭新的白大褂,冲杨业笑着说:“是啊,我换了新工作。”
“你师父还好吗?她最近……有没有提起我?”一说到兰青歌,许兵仙一下就急了,眼神中的高冷一扫而空,被深深的炙热取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杨业一脸不解地看着许兵仙,答非所问道:“师叔,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改行当医生了呢?你是嫌天师的工资太低吗?”
我走上前,冲许兵仙深深鞠躬,语气惊悚道:“前辈还不知道吧?兰姐差点让坏人活活害死!”
“有这种事?”许兵仙怒极,激动地大声质问我:“害她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将那天观落阴时,和刘纲斗法的全过程,说给他听,重要细节被我添油加醋,比如刘纲多么多么猥琐好色,多馋兰青歌的身子,我为了保护她不被玷污,拼了命都不要,脑壳差点被削下来一层。
甚至为了保住兰青歌的清白,我不顾后续反噬,强行召出厉鬼等等。
杨业听完,古怪地看向我:“好像不是这样的……”
许兵仙似笑非笑地听着,他眸子里带着说不出的魔力,瞬间就洞穿了我的心思。
起身,许兵仙绕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道:“你这小孩,伶牙俐齿的,有点意思啊?你就是那个李三坡吧?”
我点着头,神色很是焦急:“咱快点出发吧许哥,这刘纲是个大隐患,别拖到他伤养好了,那时再杀他就难了!”
“嗯,嗯,然后呢?”
许兵仙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边用听诊器在我脸上,身上检查了起来。
啊?
我一脸错愕,当时就给我弄的不会了,连杨业都看不下去了,急道:“师叔?你这是干嘛呢?”
许兵仙边给我体检着,边阴恻恻地问我:“小伙子年轻轻轻,长得又这么好看,何必想不开,一夜间愁白了头呢?”
“是抑郁症吗?有没有自杀倾向?来,把裤子脱了让我检查下!”
?????
他还真搁这当起精神病医生了?
我惊悚地后退着,许医生步步紧逼,眉宇间满是说不出的阴森和诡谲!
“快点脱了,让我检查啊!”
饶是见惯了阴间画面的我,此时也是吓的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喊:“这里是精神病院,你要查,也是查我脑子,你让我脱裤子干啥?”
许兵仙疯狗似的在我后面追着:“你别跑!你快把裤子脱了,我给你电击几次,你就好了!”
给杨业都看傻了,楞在那不知所措。
动静传到了里面,冲出好几个护工来。
这些护工动作很是利索,出来后二话不说,当场就把许兵仙给控制住了。
众人扛着他往病房里走,许兵仙奋力挣扎着,脸上露出精神病人的笑容:“我没疯!我要出院!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我看到这,终于是看懂了。
杨业的这位师叔,压根就不是什么医生,他是在这里住院治疗的精神病人!
看着许兵仙被人抬走,杨业惊的合不拢嘴,一脸的失落叹着气:“师叔好端端的,怎么就成疯子了呢?”
我内心起了浓烈的阴霾,这家精神病院,处处都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诡谲,它为什么会开到这么偏僻的坟圈子里?
就算许兵仙是疯子,哈市那么多好医院他不住,为啥非要来这治疗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许兵仙好端端一人,怎么就突然疯了呢?
难道是舔兰青歌不成,被对方百般拒绝后,崩溃发疯了?
还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他这种境界的人,厉鬼都不太敢近他的身,他又怎么可能中邪呢?
我和杨业在大厅里商量着对策,都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杨业给兰青歌拨电话,可是手机在这里,压根一点信号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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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俩一脸的惊悚,小护士轻声安慰道:“这个人在咱们院,危险等级是轻度的,他有扮演癖,一有机会就把自个装成医生,你们别理他!”
说完,小护士转身要走,我连忙跟上去:“老妹,我们是刚才那个病人的家属,想去探望探望他,可以吗?”
小护士点头道:“当然可以啊,1楼病区是开放的,白天都可以探望呢。”
我俩登记一番后,被她领去病房,我皱眉瞧向窗外的黑夜,寻思这护士也不对劲,你这,现在是白天吗?
惊悚和慌乱在我内心交替,进了这家医院,我和老仙之间的联系,突然就断了。
我心里一下变的空荡荡的,我又成了弱不禁风的普通人,我情绪低落极了,这种情况,许兵仙是铁定指望不上了,我回头还得想别的法子对付刘纲。
我们穿过了一个休息区,有不少病人在里面打牌,聊天,也有发呆的。
休息区两端,各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都是病房,这家医院处处都透着一股极其浓烈的年代感,病床,吊瓶架子,一切物件崭新的同时,又很老旧,在这里,我有一种穿越到上个世纪的错觉。
这些都不算什么,最让我感到惊疑的是,我从进门到现在,居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气场!
风水到了这里,仿佛凝固了似的,好气场,坏气场统统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我揉着眼睛,不停扫视两旁的病房,小护士带着我们来到其中一间,站在门口道:“你们可以进去说话,但记住,一定不能关门!”
“这是医院的规定,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
我冲小护士微笑着:“姐姐辛苦了。”
我看向病房,里面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床,中间隔着个小桌子,左手边的床上躺着的,正是许兵仙。
此时的许兵仙,白大褂被强行脱走,护工给他换上了病号服,他身上被捆着约束带,躺在那一动不动。
我听说,一些重度精神病人,发起疯来非常可怕,力量会大到你无法理解,三五个强壮护工都按不住。
像许兵仙身上这种约束带,是非常结实的,能拉着重型卡车走,可就算这种强度,也会经常被病人活活崩断!
那小护士在门口守着,我和杨业进屋,我坐在许兵仙身旁,一脸惋惜地看着他。
对面床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边拉着二胡,边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你妹妹是咸妹妹,我妹妹是甜妹妹,这大酸菜缸子里呀,都是好妹妹……”
杨业蹲在床边,握住许兵仙的手,不停叫他:“师叔,师叔?”
许兵仙不为所动,目光直视天花板,嘴角挂着诡谲的笑容。
我留意到,他右手小指冲我微微勾了下。
目光一闪,我不动声色地握上去。
许兵仙躺在那,用手指在我掌心写字:
“告诉他们,你俩是疯子,你们要住院!”
我默念这句话,头皮一炸一炸的,这时,对面老头突然扯着嗓子尖叫:
“甜妹妹是咸的,甜妹妹是咸的啊!”
我被吵的直皱眉,门外的小护士也听不下去了,跑到远处和同事聊天去了。
我反应何等迅速,立刻把握机会,将耳朵贴到许兵仙嘴跟前。
他张开嘴,轻声对我道:“我在和一个仇家斗法,对方是个很厉害的幻术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家精神病院,是对方创造出来的幻境,我被困在这,出不去了!”
这番话,听的我后背寒毛乱炸!
好,深呼吸,别慌,他只要人没疯就行,其他都不是个事。
许兵仙语速极快,他告诉我,和他斗法的人,远在千里之外,两人隔着这么远,互相给对方下幻术,结果两人同时,陷入了对方所制造出的“幻境”中。
许兵仙目前所处的幻境,正是这所白骨滩子精神病院,而敌人所在的幻境,则完全是另外一个剧本,比这里也好不到哪去。
这就是所谓的“隔山斗”,是指两人不打照面,隔着老远斗法,我听的内心骇然,我知道的隔山斗,最远也不过相隔数百米。
这世上,竟还有人能隔着千里外斗法的?
这里是哈市,千里外是哪?齐齐哈尔?铁岭?
而且这个幻境,又是怎么回事?幻术师之间,是这样婶斗法的吗?
许兵仙的这番话,彻底刷新了我对术的认知,他告诉我,他和那人之间,现在就比谁先能逃离对方的幻境,逃的慢的那个,精神会遭到极大的反噬,会当场七窍流血而死!
我听的掌心满是冷汗:“许哥,你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许兵仙道:“快三个月了。”
杨业很是不解地问他:“师叔,既然你没疯,那你刚才为啥要穿成医生模样,故意装疯卖傻呢?”
许兵仙脸色难看了起来:“臭小子,你以为我想啊?这是我必须遵守的幻境规则!”
“如果被他们发现我是正常人,他们就会立刻赶我出院!这样一来,我就违反了幻境规则,立刻会被幻境抹杀!”
我连忙问他:“那你该怎么离开这呢?直接逃走可以吗?”
许兵仙摇头:“没用的,只要我脚迈出医院大楼,就会立刻触发规则,被当场抹杀。”
“只有找到这里的破绽,一举击碎幻境,我才能活着回到现实。”
对面老头尖着嗓子瞎叫唤,许兵仙借着老头掩护,偷偷告诉我,他被这个幻境的规则压制,全身道行尽失,成了普通人。
他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出这个幻境的破绽,只要“捅破”这层破绽,幻境就会立刻崩碎,他才能获胜离开。
许兵仙何等高人?虽然道行没了,但眼力件还在啊,他也的确找到了破绽所在。
问题是,这个破绽对于他来说,是完全无解的,这种情况,他就只能借助外人帮助了。
我听到这,忍不住道:“你怎么不早点喊人来救你呢?”
许兵仙满不在乎地笑道:“急什么?时间还多着呢,你们可别忘了,我仇家也同样被我的幻境困着,我那个幻境,可比这个要凶的多,他不可能比我先出来的。”
这人笑起来,真的是又坏又帅,让你害怕的同时,又能给你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
“我俩就互相耗着,刚好,我也研究研究他这个幻境,是个啥原理。”
两个幻术师,隔着千里外斗法,互相陷入对方的幻境世界中,两人僵持了快三个月,没分出胜负……
这个许兵仙,我也是服了,他不急着出去,还有心研究幻境的原理?
杨业也质疑他道:“师叔,你被困在幻境的事,师父知道吗?她为什么不来救你呢?”
许兵仙脸色惨白地笑着:“我师妹她……心里只有那个该死的阴险峰!我就算死了,她也不会管我的!”
我说许哥,你话不能这么说,兰姐不是派我来了吗?
你快告诉我,破绽在哪?我该怎么捅破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许兵仙扭过头看向我:“破绽我早就找到了,你俩现在,立刻去办理住院手续!”
“只有住进来了,你们才算真正进入这幻境,才有捅开破绽的资格!”
我和杨业对了个眼色,起身就走,许兵仙有些不放心,又叫住我道:“装疯!装的越疯越好!”
“只有让他们相信你是精神病人,你才有住院的资格!”
我回头瞧向他:“放心把许哥,我知道怎么做。”
“哦对了,兰姐让我告诉你,不弄死刘纲,她以后就永远不见你啦!”
“我知道!快去快去!”许兵仙脸色胀的通红,用生硬的东北话怒骂道:“只要破了这该死的幻境,我立刻就把刘纲连带他的祖坟一起,下锅炖成汤喝!”
我心里彻底踏实了下来,跟杨业走出病房,那小护士看我出来,上前问道:“你们要走了吗?”
“姐姐,我们不走了,我们也想住院啊。”我语气温柔地冲她笑着。
小护士脸有些红,上下打量着我,小声道:“你这人,还怪好看的,你不像疯子啊?”
我说这东西你不好判断,其实我每次放屁时,就想杀人,这种想法折磨了我很久,我根本控制不住,所以我常年佩戴屁塞子。
小护士见我说的这般严重,吓的后退了几步,又看向杨业:“你呢?你是个什么病情?”
杨业反应慢,一时答不上来,我替他抢答道:“这是我表哥,他这一辈子只做一件事。”
说着,我做出一个上下套弄的动作:“他是职业选手,每天至少三十多次!”
杨业傻呵呵地没听明白。
小护士起初也没听懂,看了我的动作后,她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朝我羞啐:“臭流氓!”
“你们跟我来!”
我和杨业,被小护士带到二楼的一个测试房间内。
房间正中,摆放着一些桌椅,对面靠窗户的位置,坐着个年轻的女医生。
这女医生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也就20来岁,皮肤很是白皙,白大褂下的身段婀娜多姿,腰很细,戴着口罩,瞧不出具体相貌。
招呼我俩入座,听完我们的病情后,女医生冷冷地叹了口气:“一听就是瞎编乱造的,你们是把精神疾病当儿戏吗?”
她指了指太阳穴:“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必须做完详细的测试后,才能定论,不能你们说疯就疯的”
“医者仁心,我们这样这也是为患者负责,不能让好端端的人关进精神病院里,希望你们理解。”
我听的心里很是触动,当今社会,精神病院为了盈利,往往会死命夸大病情,恨不得让患者在里面住一辈子,像这种负责任的好医生,已经很罕见了。
我问她,医生你怎么称呼?
“我姓陈,你们叫我陈医生吧。”
陈医生认真地看着我们,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试卷,递过来。
我倒没急着去看题,而是有意无意地往陈医生身上瞟着,这所精神病院,是许兵仙仇家制造出来的幻境,也就是说,这里每个医生和病人,都是虚无的死物。
可我在陈医生身上,并没有嗅到任何非人的气息,她有完整的实体,她有影子,我甚至隔着两三米远,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她明明就是个活人啊!
这让我对幻术的恐怖和博大,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这玩意练到深处,会让你很难分清
想到这,我舌头顿时传来一阵幻疼,连忙低头瞧向试卷。
上面就一道题,题目如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是一个火葬场的场长,最近,你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闯入者,每天准时准点,躺在停尸房里扮演死尸,那么身为场长的你,会怎么做?
A:报警抓他!
B:直接给他推进焚尸炉里,就地火化。
C:和他并排躺下,并向他介绍本场新推出的装死包月服务。
等我们读完题目后,陈医生指着杨业道:“请这位患者先回答!”
杨业陷入了深深的苦思中,满头满脸的汗,彻底被难住了。
疯狂演算了很久,他终于在答案C上打了个勾。
陈医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我:“假设,你就是那个装尸体的人,在听完场长的介绍后,你会怎么回答?”
我想都不想就答道:“包个毛的月啊包月?我是来做割皮手术的,你这不是男科医院吗?”
我这个回答,让陈医生直接楞住了,她测试过那么多病人,各种天马行空的回答可能都听腻歪了,我的回答难免让她眼前一亮。
冷冷瞪了我眼,陈医生又看向杨业:“你怎么回答?”
杨业疯劲上来了,不加思索地答道:“是男科医院啊,而且第二根半价呢!”
陈医生点了点头,对杨业道:“你的确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可以住院治疗。”
“你的话,我不确定。”她冷冷看向我:“你这人看着不老实,我还得再问你几个问题。”
我摇头苦笑,世上,当真有这般认真负责的医生吗?
你这不考核业绩的吗?哪有病人想住院,你还不让住的道理?
陈医生开始提问:
你吃东西有没有怪味啊?最近有没有自杀倾向?有没有幻视,幻听等等。
我铭记许兵仙的叮嘱,在陈医生面前各种装疯卖傻,她问啥我都点头。
我已经装的很尽力了,可陈医生并不买账,咬定了我不是精神病。
我也是给整没辙了,心一横,我干脆直接跟她讲实话:“陈医生,你是假的,你并不存在,这个精神病院,是幻术师制造出的幻境。”
陈医生摘下口罩,直直朝我看来,她长的并不算多好看,化妆后也就七分水平,其实我觉得女子美不美的,是其次,关键是她身上一定要带着少女感,哪怕只有一丁点都行。
陈医生就很有少女感,皮肤白皙,眼鼻之间透着清纯的干净,
“是吗?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我终于引起了她的警觉,陈医生手托香腮,饶有兴致地注视着我。
我说,坐纸车来的啊。
陈医生脸上的兴趣更浓了:“现在是哪一年?”
2024年啊。
陈医生满意地点着头,拿笔在病例记录着。
我上前观看,只见她在杨业的病例上写道:智力极度低下,有潜在自残倾向。
在我的病例上则写道:逻辑记忆混乱,重度幻视,臆想,伴有一定的被害妄想症。
终于,住院手续办下来了!我伸着懒腰,冲一旁的杨业笑了笑。
余光却无意间,瞧见陈医生办公桌上的挂历。
挂历上的年份是,1994年。
我看到这串数字时,全身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这个幻境所处的时间线,是上世纪九十年代?
94年,我还没出生呢!难怪这医院看上去那么陈旧,那么有年代感,原来,我们穿越到了30年前!
杨业也看到了挂历上的数字,猛地起身,不可思议地注视四周。
搪瓷洗脸盆,洗脸架子,肥皂,老式卡带录音机……陈医生办公室里的这些摆设,都快够开个历史博物馆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写完病例,陈医生带着我俩下楼:“你们带钱了吧?在一楼收费台交完钱,我就能安排你们住院了。”
我边下楼边问她:“交多少?”
陈医生头都不回道:“先交50吧,够你们住好久了。”
她一路领着我们来到收费台跟前,杨业感叹道:“真便宜啊。”然后从兜里摸出50块,递过去。
收费那女的接过钱看了看,一脸古怪地退了回来:“这是啥啊?没见过这样的钱!”
我脑海中电光一闪,立马反应过来,拉开旅行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冥币,递过去。
收费的接过钱,对着灯光照了照,确认是真钱后,装进抽屉,找了五十给我。
交完住院费,陈医生给我俩分配完病房,领了病号服和碗筷拖鞋,毛巾牙缸之类的,就走了。
我和杨业住在许兵仙隔壁的双人病房里,我把包藏进床底下,杨业很是惊疑地看向我:
“这家医院是个什么鬼?为啥只收冥币呢?”
我冲他笑着:“因为这里除了我们三个之外,剩下的,全是死人!”
正式住院后,我才算真正被这个幻境所接纳,成为了它的一部分,现在,我终于有资格瞧出一些东西了。
我站在门口,细细观察走廊里来往的医护和病人,很快就发现。
这家医院里,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
所有精神病人和男护工,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血光,靠的近了,能从他们身上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而医生和女护士的身上,则透出一种很诡异的湿气。
她们身上明明都很干燥,却给人一种穿着衣服,从澡堂子里泡完澡出来的感觉。
但无论医护,还是病人,都有一个共性——他们都是多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以鬼的姿态,被困死在了这个幻境中,无法获得解脱。
注视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男女,我思索一番后,对这个幻境有了初步的判断。
三十年前,1994年,这家精神病院发生了一场极其惨烈的事故,所有医护和病人一夜间全部死去,无一生还。
当然,现实中这家医院早就不存在了,这场事故来的太过突然,这些遇难者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他们的魂魄还在像往常一样,在这座早已不存在的医院中继续游荡着。
也就是说,这个幻境并不是许兵仙仇家杜撰出来的,而是现实中本来就发生过的,由过去“投影”而来的一段真实历史。
我看着面前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内心突然产生了莫大的悲凉,回到现实的时间线,这些医生和病人,连带这整个医院,都早已被历史的车轮碾成了尘埃。
没有人会记得他们。
可在幻境的时间线中,他们依旧还栩栩如生地“活着”。
有没有可能,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也是一个幻境呢?
实际上我们早就已经死了,灵魂却被困死在这个叫做人间的幻境中,永无止境地轮回着,重复着。
我正有一搭没一撘地胡思乱想着,走廊里突然冲进来两个男护工。
这两人都剃着光头,又高又壮,长得凶神恶煞,身上都是疙瘩肉,他俩进屋后也不说话,对着我和杨业就开始搜身。
我们并没有反抗,任凭他们搜,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这个幻境的规则,谨慎点总没错。
紧随护工身后的,是一个穿便装的中年男人,这人双手插兜,眼神倨傲中带着深深的戾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护工将我俩的手机交到那人跟前:
“张队长你看看,这两人身上,都带着这么个奇怪玩意。”
那人拿着手机,翻过来覆过去地看,抬头问我:“这是啥?”
“时间机器。”我平静地答道。
这人四十来岁,塌鼻子,倒三角眼,头发跟块浸了油的脏抹布似的,贴在额头上,脏兮兮的满是头皮屑。
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脸上居然还长了密密麻麻的青春痘,一张大柿饼子脸,丑的像粪坑里的癞蛤蟆。
他挑衅地看着我,猛地将俩手机往地上一砸,屏幕摔的粉碎!
“我叫张二保,我是这的护工队长。”男人走上前,指着我的鼻子道:“别跟我装啊,来到这,就给我乖乖的听话,让你干啥就干啥。”
“让吃药就吃药,让睡觉就睡觉,敢特么有半点不听话,看我怎么往死里弄你!”
训完我,他又去凶杨业:“还有你,听到了没有?”
我强忍住气,陪着笑,将兜里的五十冥币递上去:“张队长,我请你抽盒烟。”
张二保一看到钱,眼睛直冒光,那个年代,猪肉还不到2块一斤,五十块,那可是实打实的大钞!
收了钱,他态度立刻就变了,冲我咧嘴笑道:“行啊兄弟,会来事,那咱们就好相处了。”
“这里毕竟是精神病院,咱们是跟杀人的疯子打交道的,随时有生命危险,你知道吗?所以啊,得管的严点。”
我说应该的,张队长辛苦了,给他发烟,他却不接,冲一旁的护工命令道:“床底下搜了没?”
坏了,那袋钱就藏在下面!
俩护工立刻弯腰检查,我想去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我吓的一后背的冷汗,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么大一袋钱放在床底下,他俩就跟瞎了似的,压根就没看见。
我立刻想到了那张古怪的绿色符箓,这玩意,能让物件在鬼面前隐形吗?
“队长,床下边没东西。”护工起身道。
“行。”张二保看了看杨业,又看向我,轻轻踢着地上的手机:“这两个小玻璃盒子,咋这么不禁摔呢?”
“对了,你俩是啥病?”
我说我是被害妄想症,我这个兄弟是智力低下。
张二保点着头道:“嗯,都是很轻微的病,住个把月就好了,一楼基本上都是你们这样的,人畜无害,比较安全。”
“你到三楼瞧瞧?我草特么的!跟去了阴间似的,那里边关着的,全是杀人的武疯子!”
武疯子,是指力量远超常人,极具攻击性的超重度精神病人。
我从张二保口中得知,我们所在的一楼,是轻微病症区和药房,二楼是医生办公区,电疗区,手术室以及其他治疗区。
三楼则是重症病房。
我看向张二保那小牛腿一般粗的胳膊:“身体素质不达标,可干不了你们这工作啊。”
“可不是吗?”张二保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拳头捏的卡卡作响,顺势将我放在桌上的烟盒装进口袋:“你是不知道,重度精神病人的劲有多大!”
“那种的,都已经不能算人了,他发起疯来,五个护工上去都按不住!”
“两个礼拜前,一个男护工,让三楼一发疯的妇女,硬生生拧折了手腕!你能想吗?一米八几的壮汉,二百多斤,让一个不到一百斤的妇女,把手腕硬生生拧折了!”
张二保唏嘘道:“你说咱们哥几个,就为了每月这200多块的工资,在这拼命,图了个啥呢?”
他摇着头叹气,领着俩护工离开了。
病房发黄的墙上,贴着作息表和病人规章,我大概瞧了眼,早六点起床,晚八点睡觉,三餐间隔期间,还能出去放两次风。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杨业一脸心疼地捡起手机,问我:“李兄弟,你说这手机坏在幻境里,是真坏还是假坏呢?”
我不置可否。
刚好之前那个小护士路过,看到我时,她冲我扮了个鬼脸:“我猜啊,你根本就没疯,你是来这追小姑娘的。”
追小姑娘?
小护士说,这家医院是男女病人混住的,女患者里,年轻小姑娘占了大多数,有些男的就故意装病住进来,想方设法地占人家姑娘便宜。
“嗯,是吗?”我也不反驳,漫不经心地跟她聊着,这护士名叫小薛,她告诉我,精神病院的生活,其实是很轻松的,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惊悚。
这里可以抽烟,甚至院方会鼓励病人抽烟,这可以一定程度上缓解压力。
当然,一切轻松的前提是,你必须乖乖吃药。
不配合吃药的病人,会立刻遭到护工的约束和殴打,有些上年纪的老护士,也喜欢打病人。
打完了还不吃,就要拉去二楼电疗了。
说到电疗,小薛一脸的惊恐,被电疗的病人,会非常痛苦地不停抽抽,大小便失禁,还可能会被电疗弄骨折。
小薛中专毕业,她最大的愿望是想当医生,一有空就看一些医疗书籍,她说发达国家,已经普及了一种叫MECT的无抽搐电休克治疗法,那个痛苦就小的多。
但目前MECT,还没有引入国内。
这小护士很健谈,冲我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我好不容易打发走她,来到隔壁找许兵仙。
他们才解开他身上的约束带,许兵仙坐在床边,神色阴晴不定。
“有没有看出不对?”
我说出自己的发现:“医院里的人被分成了两拨,病人和男护工,身上透着血腥气,医生和女护士们身上,则有很重的湿气。”
许兵仙盘着腿坐在床上,将青丝长发撩到背后:“这里面有一个人,身上既没有血腥气,也没有湿气。”
“你找到这个人,也就等于找到了这个幻境的破绽所在!”
墙上的闹钟响了,到了午饭时间,我们三人排着队打饭,我不断环顾着四周,偶然间,看到陈医生从一旁经过,我心砰砰乱跳,立刻指着她的背影道:
“陈医生是破绽!”
这个陈医生,是整个幻境里唯一正常的人,在这些死者中,她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她身上除了洗发水的香味,和淡淡的姑娘体香之外,并没有任何可疑的气场。
陈医生独自一人,来到队伍后方,也跟着我们排队打饭。
许兵仙死死盯着陈医生,回过头来,冲我阴阴地笑着:
“是她,没错,问题是你光找出破绽没用,你得把她拿下才行!”
我们打好饭,坐下来边吃边聊,许兵仙告诉我,早在三个月前,他就一眼瞧出,陈医生是破局的关键。
但幻境的破绽,是不能靠简单暴力,就能解决的,每个幻境,都有必须遵守的破局规则,他要是强行杀了陈医生,他的余生,就得被困死在幻境中,永世不得解脱了。
再说了,许兵仙如今没了道行,以他这单薄的身板,去杀陈医生,搞不好会被陈医生反杀了。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幻境,又谨慎害怕,又感到好奇,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我肚子咕咕叫,犹豫着不敢动筷子。
见许兵仙大口扒拉着米饭,我和杨业这才开动,这幻境里的饭菜,吃着味如嚼蜡,但至少能填饱肚子。
陈医生独自一人,坐在离我们不远的桌上,边吃边看着书,一副小家碧玉的高冷知识分子模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悄声问许兵仙,怎么才能把陈医生“拿下”呢?
许兵仙扒拉着碗里的素炒包菜:“这个小陈姑娘,我是完全读不懂的,只能你去研究了。”
我不小心掉出几颗饭粒,不知从哪窜出个面相阴森的中年妇女,快速将饭粒捡着吃下去,大声训斥我道:
“不许浪费粮食!”
见我和杨业都是一脸不解,许兵仙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筷子:
“在你们来之前,我研究了好久,这个幻境的破局关键,就在小陈医生身上,可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于是我就找到陈医生,跟她唠嗑,问题是,我和她不是一个时间线的人,年龄差距又大,有代沟,再加上我不善言辞,真的很难和她聊到一块去。”
杨业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师父说,你长的挺好看,可嘴笨的跟棉裤裆似的,上次你把师父叫到小树林表白,我我我的结巴了半天,也没把那三个字说出来,师父差点没被你急死!”
许兵仙一脸尴尬地摸着鼻子:“你没谈过对象,你怎么会懂这些呢?”
“男人啊,在心爱的女子面前,紧张是难免的。”
我心里暗暗觉得好笑,这个许兵仙,一身的惊天道行,长得又帅气好看,在感情这块就挺白痴的。
他各种方法都试了,陈医生却一直对他爱答不理,态度高冷的很,许兵仙说十句,陈医生回半句,有时候被纠缠烦了,陈医生还会出手揍他。
“这个陈医生,就是关闭幻境的钥匙,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在她身上,找到具体的突破口。”
许兵仙瞧着不远处的陈医生,一脸的头疼:“要想个办法,让陈医生能放下执念,醒悟过来,接受她已经是死人的这个现实了,幻境才会解除。”
他皱着眉苦苦思索,又一脸期待地看向我和杨业:“你俩有什么好办法吗?”
杨业想了想,起身道:“我去和她谈,我给她念金刚经,超度她!”
许兵仙眼睛一亮:“好主意,快去!”
在我们的注视下,杨业很有气势地大步来到陈医生面前,屁股还没碰到凳子呢,就看陈医生头都不抬地冷道:
“滚!”
杨业吓的吐了吐舌头,灰头土脸地退了回来。
他只得搁在远处,冲陈医生念诵经文,念了半天,却一点用都没有。
许兵仙满脸的失望和无奈,看向我道:“你看到了吧小李,她平时,也是这么对待我的。”
“你说,我一常年隐居在深山苦修的道士,40多岁的人了,你突然让我跟陌生姑娘打交道,我能跟她聊什么呢?聊星象?聊生死因果?聊阴阳混沌?”
“你这不是在难为我吗?”
他轻轻拍了拍杨业的大光头:“我们师侄俩是彻底没戏了,接下来就全看你的了。”
我说:“我试试吧,这方面我也没什么经验。”
当今社会,一切都是快节奏的,每个人都活的很匆忙,很疲惫,没有人愿意吃饱了撑的,跑去和陌生人尬聊。
人性,一定是朝着更极端,更冷漠的方向去的,整个社会笼罩在一个浓烈的戾气场中,随时都要爆炸,哪怕住同单元的邻居,在电梯里遇见,都互相翻白眼,心里暗暗嫌弃对方。
在这个国度,同胞永远是最深刻,最恶毒的诅咒。
老姨说,信仰是很有必要的,信佛,信天主教信可兰经都可以,唯独不能把钱当成信仰。
果敢老街就是最好的例子,人没了信仰,做事就一定没有底线,有法律约束,还能勉强维持,一旦脱离了法律,整个地区,就会立刻成为最血腥肮脏的地狱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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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点看,我很理解陈医生,我们每个人都对陌生人充满了戒备和厌恶,这与美丑无关,哪怕你美如天宫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与我何干呢?
更不会莫名其妙,产生与你有肌肤之亲的想法。
我瞧着不远处的陈医生,她是破解这个幻境的关键,可我该从何下手,让她对我产生信任呢?
可能是嫌饭菜不合胃口,陈医生只吃了一点,就起身回二楼办公室了。
我把碗筷洗干净放进柜子里,我对陈医生完全没有半点了解,不知该从何下手,我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耐着性子观察周围。
午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九十年代初,普遍条件都差,休息区连个电视都没有,病人们有的在休息区打扑克,有的跟木头似的坐在那发呆,有的对着窗户自言自语,大呼小叫。
唱歌的,唱戏的,吟诵诗词的比比皆是。
窗外,依旧是被深深的夜色所笼罩,许兵仙从兜里摸出兰青歌的照片,呆呆注视着,一脸深情道:
“青青女子,温软如歌。”
其实人世间的爱情,大多数都是如此,你喜欢的,不喜欢你,你不喜欢的却偏偏缠着你。
30岁以前,尽情放纵欲望,爱过,恨过,30岁后,找个看上去稍微顺眼点的人把婚结了,从此,余生只剩下柴米油盐的苦难琐事,再无爱情可言。
薛护士端着药过来,我问许兵仙,能吃吗?
他看都不看将药咽下去:“不过是些虚幻的死物,没半点药效,吃吧。”
薛护士很同情地看着许兵仙:“你的妄想症很顽固啊,你还觉得这里是所谓的幻境吗?”
许兵仙很勉强地冲她笑了笑,没说话。
这感觉很奇怪,幻境像一个巨大的围城,里面的人,觉得我们是可悲的精神病人,活在自己臆想出的世界中,可在我们眼里,他们只是三十年前,被历史所遗忘的死人。
吃过药以后,我独自在休息区漫无目的溜达着,这里的精神病人千奇百怪,各个形态的都有,有的已经疯到完全无法沟通了,看上去正常的也有不少。
一个长的像中学老师的男人,正用粉笔在黑板上疯狂演算着,男人说,他是个数学家,曾在国际上得过很多奖,他坚信,在3和4之间,隐藏了一个看不见的数字,如果能把这个数字找出来,就能接揭示宇宙热寂,生死轮回的终极奥秘。
一个患有重度强迫症的病人,一遍遍将窗户打开,关上,打开,再关上……
同时,他用手使劲抠自己的左脸,抠的全是血。
他看起来痛苦极了,他不能停止,最后被男护工们强行拖进了病房,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被殴打的惨叫声。
一个五十来岁,穿中山装的老男人,盘腿坐在地上,脸上透着淡淡的肃杀之气。
这人长的像极了马义,国字脸,连中山装的款式都很接近,我好奇地上前问他,你干嘛呢?
老男人眼都不睁地答道:“修行。”
我又问:“你修的是什么?”
“疯气!”他沙哑着嗓子道:“我耗费三十余年,在全国各大精神病院之间流窜,吸收其中浓郁的疯气,我用的是本派祖传的秘法,道行提升的很快。”
“我距离大圆满的境界,只差一步之遥了!”
老男人边说,边从一旁的烟灰缸里,抓了一大把烟头,塞进嘴里疯狂往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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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异食癖,你不要理他。”不远处,一个人对我道。
这人30来岁,留着寸头,眼睛很明亮。
我给他发了根烟,和他聊了起来。
这个幻境所处的时间线,是上世纪1994年,那时我还没出生,但我曾听老辈人说起过,那是个并不太平的年代。
那时车匪路霸横行,司机是最高危的职业,甚至有段时间,平均每十个司机里,就会有三人死于非命。
九十年代初,东北这边有很多人,靠着和罗斯人做生意,一夜间成了暴发户,他们去南方进货,卖给最北边的罗斯人,这中间的利润肥到让人不敢置信。
那时进货用的都是现金,一个人带百八十万的现金出远门,是很不安全的,所以东北这边的生意人,多会请一到两个保镖陪同。
于是保镖杀主劫财的案件,一时间此起彼伏,大批生意人惨死在了异乡。
这些事奶奶和老姨都知道,她们当年就有朋友做生意,被人在外地杀害的。
但那时的社会,要比现在有人情味,路上有老人摔倒,人们是真的敢上去扶的。
也比现在的人更有血性。
和人发生口角,被对方殴打时,也是一定敢奋起反抗的,不像当代的脆皮年轻人,打赢坐牢打输住院的信条,被深深刻在了骨子里,怕被定性为互殴,所以不还手,天真指望着后续获得大额赔偿,提车提房什么的。
干脆连挡都不要挡了。
结果被人当场活活打死。
多冤啊?
说到血性,我曾看过一个境外视频,一个同胞在纽城地铁,被几个黑皮肤围殴,他被人从后面抱住双臂,他们边轮流猛扇他耳光,往他脸上吐痰,边拍照取笑留念。
当时这个同胞,像极了即将被屠宰的羔羊,脸上没有丝毫惊恐和愤怒,而是写满了深深的麻木和愚昧,那种麻木是雕刻在灵魂里的,是几辈子都洗不掉的。
他把从国内养出来的乖巧奴性,带到了国外,可惜,那里并不奉行打赢打输以及互殴的信条。
我不了解九十年代,因为我并没有在那个时间线生活过,但我的确是在江湖中讨生活的风水师,对人性有深刻的理解。
如今这个社会,太不对劲了,很多人都被生活压断了腰,完全看不到明天,彼此深深痛恨着,戒备着,又同时在绝望的泥沼中苦苦挣扎着。
阴间,也不过如此吧?
我和这些病人们交流,第一是对那个时代的好奇,将自己更好地代入幻境中,顺便试着发掘隐藏的破境线索。
第二,也是锻炼下口才,我这段日子,除了进出阴间,就是和各种阴森玩意斗法,太久没跟陌生人这般聊天了,嘴笨的跟棉裤裆似的。
多练练,也为了接下来和陈医生的接触,做好充足准备。
这个眼睛很亮的男人,名叫杜强。
他告诉我,他是一名铁路售票员,这个工作好,不用担心XG,工资也很不错,一个月有三百多块的工资,是铁饭碗。
可这点工资,并不够他花的。
杜强有妻子,有年幼的女儿,以及年迈的父母要抚养,妻子经常和他发牢骚,说对门的老王,都辞职下海做生意了,你怎么不想法子多赚点呢?
“我就一条裙子你知道吗?我出门,人家都笑话我,说我裙子洗褪色了!”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自己的悲哀,几千年的历史至少告诉了我们一件事,脚下这片土地,从未改变过什么。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杜强感到了很大的压力,女儿上小学,学费,辅导班都是钱,父母身体不好,看病吃药更是极大的开销。
他也想过做些别的补贴家用,杜强喜爱写作,夜里经常伏案苦写,给报纸杂志投稿,却全部石沉大海,一篇都发表不出去。
后来,杜强疯了,他得的是“双向情感障碍”,又叫躁郁症,他总是在极度的兴奋自信,和消沉抑郁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中,反复切换。
“你知道吗?”杜强看着我:“我来到这,所有痛苦和牵挂,统统消失了,这家精神病院,是我灵魂的避风港。”
“我想永远都别出院,永远住在这里,远远的逃避这个世界!”
我问他:“可是,你妻子没有工作,你父母也没有退休金,你住在这,她们怎么办呢?”
杜强愣了愣,突然失声大哭,他住院后,连工作也丢了,单位不能为一个精神病人保留职位。
“我不敢想家人,我真的不敢……”
我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他:
“你相信我,你的一切苦难,即将结束!”
杜强看向我:“真的?”
我说真的,说这句话时,我也哭了。
他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死于一场事故中,这场事故来的太突然,在场的所有人,无一幸免。
这个幻境所上演的,正是事故前几个月,所发生的事。
所以你说,个体命远之间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呢?
不是说有因果报应吗?那老实人为什么总是在受苦,王老板那样的坏人却在富丽堂皇的天堂中尽情享乐呢?
“其实,我也预感到了。”杜强哽咽地对我道:“我即将死去,对吗?”
“你说,人死后,灵魂会去哪呢?”
“当然是天堂了!”我将剩下的烟全给了杜强,擦着眼泪起身离去。
精神病院的生活,惊悚而漫长。
我在这里住了几天,每天都能听到人们的惨叫声。
张二保喜欢打人,他不把这个当成工作,而是当成了一种发泄的乐趣,如果有护士告诉他,谁不吃药不打针的,张二保就带上护工过去。
可即使听话吃药,也难逃毒打,有时候张二保打人,是完全没有借口的,他就是看你不顺眼,想弄你。
我和许兵仙,杨业三人,因为有足够的冥币给张二保交保护费,所以从未挨过打,但除我们三人之外的其余男病人,几乎都被他殴打过。
杜强,数学家,修疯气的中山装,统统不例外。
“所有疯人院都是这样的,没办法。”许兵仙对此毫不在意:“保姆也是这样,敬老院也差不多啊,你永远无法指望一个陌生人,给你端屎端尿。”
“我听说有些老人,会偷偷花钱请壮实的年轻人,每周来看望。”
“这样一来,敬老院知道老人有厉害的亲属看着,就不敢动他了,那些没有亲人探望的老人,在敬老院的生活,一定是极度凄惨的。”
说到这,许兵仙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杨业:“你这傻小子,还不赶紧找个媳妇?你想一个人,孤苦伶仃到老吗?”
杨业很认真地点头:“我又不好看,又没钱,我这辈子,不可能找到媳妇了,我老了,就找个深山躲起来,慢慢等死就好了。”
我看着他:“杨大哥,你别说这么悲观的话,我一定给你找个媳妇,这是我说的。”
许兵仙满怀期待地问我:“对了小李,你这两天,跟陈医生接触的怎么样了?”
我眉头拧成了一团。
陈医生真的跟许兵仙说的完全一样,这姑娘性子简直冷到爆炸了,我本来还仗着自己长的帅,自信的不行,结果每次过去搭话,都被陈医生冷冷一个滚字怼回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豪不气馁,你是医生嘛,那我找你谈论病情总可以吧?
我通过观察休息区的病人,了解了不少关于精神病人的知识,问题是,陈医生是专业的,在她面前,我对自身病情的欺骗性描述,完全是徒劳的。
反而让陈医生更讨厌我了。
有次,她冲我冷笑着说:“你是不是以为,你长的很好看呢?没有你追不到的姑娘,对吧?”
“可是我偏偏就厌恶长的好看的男人,我觉得你是个油嘴滑舌的骗子,你是带着目的来这里的,你根本就没有精神病!”
“你再来纠缠我,我就立刻赶你出院!”
我哪敢和她争论,吓的我掉头就跑,我必须像许兵仙那样,遵守幻境的规则,一旦被赶出去,那我就没命了!
听了我在陈医生面前的失败表现,许兵仙一脸的阴郁,无比悲伤地对我道:
“是我学艺不精,这场幻境的比拼,我怕是要输了。”
“可惜,把无辜的你们给连累进来了,将来我在九泉之下,是没脸见师妹了。”
我无意间留意到他的双手,许兵仙的手指,真的是又美又修长,让我惊讶的是,他右手竟然长了六根手指!
以前听爷爷说过,这种多指症的人,天资一定是高到没边的,这种人通过掐诀结印,所释放出的术,威力也远超常人。
在做一些来自古代维度,极其复杂的术时,普通人往往会扭断关节,他们就不会。
在看到许兵仙的右手后,我可以确定,这个人的境界,一定是远远在兰青歌和老姨之上的,刘纲在他面前,就是个下水道的蛆虫,就算本体来了,也不能抵挡许兵仙三招。
这个人都厉害到,我只能仰望他了,可就算这样,他依旧在幻境斗法中,没从仇家那里讨到半点便宜。
甚至眼看着,都要败给对方了!
他的仇家,究竟是个怎样的妖魔存在啊?
“许哥,你的仇家是谁啊?”我好奇地问他。
许兵仙背靠着墙,那张帅气的古风脸忧郁至极:“那个人,名叫白夜天,它在幻术上的造诣很高,这一点,我不佩服不行。”
杨业想了想,也好奇地问道:“这会,白夜天也被困在你的幻境中吗?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我施展给他的幻境,是一间闹鬼的女厕所。”许兵仙轻声道:“幻术修到深处,能将自身的恐怖经历,制作成幻境,让你的敌人重温你所经历过的恐怖事件,在必死的谜面中,找寻破绽逃生。”
“但幻境的破绽,一定是很隐晦,极无法捉摸的,比如这个陈医生。”
我边听他说着,边想象着画面,一个强大的幻术师,被困在一间闹鬼的女厕中,整整三个月了,它都没能逃出去。
它每天,都过着怎样阴森的日子?面对的是怎样的滔天恐惧?这么一想,我心里顿时就平衡了,至少目前来看,仇家的处境是比许兵仙更凶险的。
等等!
我头皮嗡嗡地跳着,立刻想起当初,兰青歌传授我幻术,绞舌时,我曾亲身品尝了舌头被嚼碎的疼痛,给我当场疼的失禁,晕倒了过去。
兰青歌说,幻术,必须自身感受过它的痛苦之后,才能领悟,幻境也是如此。
困住我们的这个疯人院幻境,是来自于白夜天当年的亲身经历!
那么有没有可能,此时的白夜天,就是疯人院中的一个病人呢?
我激动地说出自己的猜想,许兵仙轻轻捏着指关节道:“它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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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病房外一指,我急忙瞧过去,只见休息区的角落里,坐着个穿病号服的少年,正在专心地绘画。
少年背对着我,用沾着原料的画笔,在洁白的画板上精雕细琢着。
我好奇地走上前,来到正面观看。
这少年看起来太稚嫩了,嘴上刚刚长出绒毛,也就13,4岁的样子。
90年代初,条件普遍落后,各种法律制度也不健全,精神病院出现男女混住,甚至接受未成年病人的情况,并不罕见。
少年皮肤白皙如玉,五官美的让人不敢置信,特别是鼻子,以及眼睛下的卧蚕,真的很好看,是个又乖,又好看的孩子,让人产生一种想亲近他,保护他的感觉。
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孩子啊?
这个少年,正是许兵仙的仇家,30年前,他还只是个懵懂的孩子,我猜测,精神病院的这段经历,对他以后的命运轨迹,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30年后的今天,他成了一个让江湖闻风丧胆的大幻术师,他在千里之外,只用了一式幻境,就让闾山派的大天师,许兵仙陷入了他所经历过的这场梦魇中,三个月了,都无法逃生。
我蹲在他身旁,观看他绘画。
少年白夜天的画,让我起了身鸡皮疙瘩!
画中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的无边旷野,地上布满了1米多长的黑色金属尖刺,一个没有胳膊的瘦长怪人,踩着尖刺痛苦前行着。
那怪人没有五官,全身的肌肉骨骼扭曲且混乱,可我却从他脸上,看到了疯狂的痛苦。
那种痛苦,超越了人间一切苦难的总和,这怪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凄惨的下场呢?
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白夜天,少年一侧的脸庞微微有些肿,似乎才被人殴打过。
“是张二保打的么?”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问。
白夜天回头,有些错愕地看着我,默默点了点头。
张二保打人全凭心情,并不会因为白夜天年幼,而对他仁慈。
我对白夜天的遭遇,感到无比同情,我想帮他,可我也没能力对方张二保,在这里,张二保是天,主宰着每个病人的命运。
想了想,我从兜里掏出厚厚一沓冥币,塞到白夜天的小手里。
“你给他钱,他就不打你了。”
白夜天没要我的钱,低下头轻声道:“他并不是因为我没钱,才打我的。”
“那是因为什么啊?”我皱着眉问。
白夜天没说话,看向远处,一个正在吃瓜子的少女。
那个少女,是他的姐姐吗?
注视那少女时,白夜天内心的柔软被触动,眼泪突然流了出来。
我看的很是心疼,伸手擦拭他脸上的泪,柔声道:“乖孩子,别哭。”
“你要知道,你越哭,这个世界就对你越残忍!”
白夜天直愣愣看着我,勇敢地点了点头。
我拉着他坐在椅子上,轻声问他:“你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为什么不上学,被关到这里来了呢?”
白夜天起初还挺怕我的,咬着嘴唇不说话,我看向对面的商店:“你等我下啊。”
我跑到商店,注视里面卖的东西,顿时傻眼了。
麦乳精,高乐高,金帝巧克力,五分钱一个的泡泡糖……这都是些什么呀?
零食的牌子,我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包装简陋而滑稽,扫视商店一圈,我唯一认出了健力宝。
我用冥币买了两瓶健力宝,又随便买了一大包零食,将它们全部塞到白夜天怀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夜天彻底呆住了,一脸不解地看向我。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他施加这么大的善意?
白夜天甚至变的恐惧了起来,小身子往后缩着。
我蹲在他面前,冲他微笑:“你别怕,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
我说的是实话,我只是这个幻境的过客,就算以后在现实中再次遇见白夜天,他也一定不会认出我是谁的。
因为我,从未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
我只是觉得这般年幼的小孩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和成年人一起被关在这个阴森的精神病院中,属实怪可怜的。
“谢谢哥哥。”白夜天久久看着我,似乎也瞧出了我内心并没有恶念,怯生生地道谢,将零食抱在怀里。
少年告诉我,他来这里的原因,和一个梦有关。
白夜天从记事起,每天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中的天和地,都是漆黑色的,一个个扭曲,嗜血阴森的怪物,在其中横行。
白夜天被这个梦折磨了许多年,他的内心受到了不可逆的腐蚀,他从小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孤僻,不合群,即使在家里也很少说话,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自闭的世界中,无法走出来。
性格内向,自卑的他,成了同龄孩子眼中的怪物,在学校,孩子们都欺负他,回到家,父母也不待见他,总是抱怨,说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就生出这么个怪胎来?
白夜天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没人征得过他的同意,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下,就把他带到人间来了。
可他明明就不想来啊,人间这般痛苦,你们能送我回去吗?
后来,父母带他去看一个很厉害的高人,高人说,白夜天所梦见的,其实是六道中的地狱道。
听到地狱道这三个字,我心脏一阵抽搐,从头到脚都凉飕飕的。
在我双目失明前,我只是个默默无名的风水师,在底层的低端局中反复拉扯,过着平凡的日子。
失明后,我亲眼见到了饿鬼道,从金玮那听闻了中阴界,现在,又从白夜天的画中,看到了地狱道的样子。
六道,我已经见识过三道了。
高人也帮不了白夜天,更无法解释为什么他生下来,天天都梦见地狱道,无奈下,父母只得将最后的希望,交给了这家精神病院。
是的,白夜天将他的梦画了出来,那个无面,扭曲的怪人,就是他梦游地狱道时,所看到的怪物之一。
我一声不吭地听他讲述完,心里也是毛烘烘的。
这个世界,这个宇宙,有太多无法解释的迷,我们每个人,终将带着对生死的种种疑问,化成历史的尘埃,被世人所遗忘。
而整个人类历史,在深邃无边的宇宙面前,连尘埃的尘埃都不如。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白夜天撕开一袋橘子糖,小口吃着,问我。
我笑着摸他的小脑袋:“我叫李三坡,你喊我李哥就好了。”
白夜天指了指远处的少女,轻声问我:“我能叫她来一起吃吗?”
我说当然能啊,而且你俩吃完了,我还给买。
白夜天皱着小鼻子笑了,他笑起来更是可爱的不行,跟个瓷娃娃似的。
“宋小玉,过来吃好东西!”
听到白夜天的呼唤,少女快步来到我们跟前,拿起一瓶健力宝,打开咕嘟嘟喝着。
这个名叫宋小玉的姑娘,年龄也不大,看上去也就17,8岁的样子,一张白净的瓜子脸,大眼睛,出落的非常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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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夜天腼腆内向的性格相反,性子很是开朗阳光,一口气喝下半罐健力宝,她冲我打了个嗝,脸一红,笑盈盈道:
“你知道吗,我留意你很久了,你不属于这里。”
我拍着一旁的座位,示意她坐下:“你怎么知道我不属于这里呢?”
小姑娘歪着头看我:“这世上,哪有你这么好看的精神病呢?你特像一个明星,富城?不对,国荣?也不是。”
我失声笑道:“你过奖了,世上比我好看的多了去了,我就一普通人长相。”
“而且你知道吗,你永远不能通过一个人的外表,来评价他的灵魂,但凡外表好看的,内在就越肮脏,剧毒的七彩蛇,盛开的罂粟皆是如此。”
宋小玉顿悟地点头:“懂了!你是个肮脏的人!”
聊天后我得知,宋小玉才刚17岁,时间这东西,真的可怕,在这个三十年前的幻境中,宋小玉只是个懵懂青涩的少女,她要是能活到三十年后的现在,她都快50了,我得喊她阿姨。
而13岁的白夜天,现在的年龄是43岁。
这里,有不少像宋小玉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大部分都是抑郁症患者,可宋小玉压根就没病,她因为不愿接受家里给订的婚事,被父母送了进来。
我听的一脸错愕,这世上,怎么能有这般狠毒愚昧的父母呢?在九十年代初期,人们的观念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在精神病院住过,那就是疯子!
以后宋小玉出院了,所有人都会像看鬼一样看待她,她以后连工作都找不到,她将来的丈夫,也会因为这个污点而嫌弃她,唾弃她。
宋小玉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天真向我诉苦:“我爸给我介绍了个当兵的,可我才17啊,而且我看那个男的,又丑又坏的,跟流氓似的,眼睛总往我胸和大腿瞟。”
“我不答应和那人处对象,我爸和我妈,还有我爷爷都特生气,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她伸着懒腰又道:“我倒不在乎,这里多好啊,每天就是吃,玩,也不用上学。”
我久久注视着宋小玉,心里悲凉又惋惜,后来我跟许兵仙说这事,他很是不以为意:“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小女鬼而已,管她干嘛?”
我不认同许兵仙的观点,我觉得只有真正地融入到这个幻境中,把自己代入到那个年代,和幻境里的角色建立共鸣,收集到足够的线索,才有破解它的可能。
在我眼里,这些病人并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事实证明,我当时所表达出的态度,是正确的。
这也是我和许兵仙的区别所在,许兵仙觉得她们是鬼,从不搭理她们,这也是为什么,他被困了这么久,都迟迟无法破境的原因。
“张嘴。”
宋小玉打开一盒巧克力,往我嘴里塞了一块:“李哥,你这白发,是故意染出来的吗?”
也不经我同意,宋小玉伸手在我头发上轻轻摸着:“你为什么不去吃软饭呢?”
我被呛的直咳嗽,宋小玉很认真地对我道:“我说真的,我姐夫长那么丑,都能吃上我姐的软饭,你真该考虑往这方面发展。”
“嗯,我会考虑的。”我一脸古怪地答应着。
“所以你俩,不是姐弟吗?”我指着她和白夜天问。
白夜天小嘴被零食塞的鼓鼓的:“不是,小玉姐和我年龄接近,我俩一起抱团取暖。”
宋小玉托着下巴好奇地问我:“李哥,你是来追求陈医生的吗?我看你没事,老往陈医生办公室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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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玉认真地摇头:“你错了,陈医生是这里最好的医生,她对病人可温柔了,又有耐心,还用自己的工资,给病人垫付住院费。”
“陈医生是天使,我不许你说她的坏话!”
面对凶巴巴的宋小玉,我也只得道歉示弱,看来,是我错怪了陈医生,她对我态度不好,是因为她看出我在装疯,她觉得我是动机不纯的坏人。
宋小玉开心地吃着零食,突然感到了些许不对,皱着眉看向远处。
我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楼道里靠墙的位置,蹲了个男人。
那是张二保,他边蹲在那抽烟,眼睛边死死地盯着宋小玉。
目光里,是强烈到让人作呕的占有欲。
张二保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的视线仿佛能透过宋小玉的病号服,把宋小玉臊的小脸发红。
一旁几个男护工,也坏笑着冲宋小玉指指点点。
“我害怕那个人。”宋小玉无比厌恶地注视着张二保,收回目光对我道:“他都那么老了,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啊?”
“有次他跑到我病房来,伸手摸我脸,还冲我说很难听的脏话,我吓坏了,多亏陈医生来查房,大声训斥着把他赶跑了。”
我没吭声,心里把宋小玉的父母骂了一百遍,他们是把自个的亲生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精神病院这种地方,是完全没有秩序可言的,谁也不会把这些可怜的病人当人看,暴力和虐待,是这里的家常便饭。
护工队长张二保,是这里的天。
像他这个年纪的老男人,身体欲望是很强烈的,宋小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娇嫩的跟花朵似的,独处于这样的环境,难免要被他窥觊。
我替宋小玉感到担心,我们都是男人,我能读出张二保脸上的急色相,他已经快憋不住,迟早会对宋小玉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而且我猜,在此之前,张二保可能对别的姑娘做过类似的龌龊事。
可宋小玉,明明还是个高中生啊!
白夜天厌恶又恶心地扫了眼张二保,对我说,有天夜里张二保冲进宋小玉的病房,想对她做不好的事,被隔壁的白夜天察觉,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推开张二保,用他那单薄的小身体,拼了性命保护着柔弱的少女。
哭喊声,引来了夜班护士的注意,张二保没能得逞,大怒之下,狠狠一巴掌抽在了白夜天脸上。
我心像被刀割般的疼,轻轻摸着白夜天稚嫩的小脸:“疼吗?”
白夜天摇了摇头。
我问宋小玉:“你怎么不给父母打电话?”
宋小玉绝望地摇头:“他们不会管我的,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
我又道:“那就去找医院负责人反应!”
宋小玉脸色煞白,咬着嘴唇:“找过很多次了,没用。我们是精神病人,没人会把精神呢人的话当回事。”
我听的内心拔凉,这是个什么操性的世界啊?
张二保在远处冲我招手,我犹豫了下,走过去,老毕登蹲在地上冲我坏笑:“可以啊你这叽霸小白脸?刚来第一天,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开始追小姑娘了?”
“我告诉你!”他收起笑容,指着我恶狠狠道:“宋小玉是我的,这么娇滴滴的小美人,我还能把她留给你不成?”
“你这种小比崽子,懂得怎么疼女人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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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保将烟头弹到我身上:“总之,我非办了她不可,你别管这个闲事,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接下来的日子,生不如死!”
一旁的护工也跟着威胁我:“小伙子你识趣点,张队长可是副院长的表弟,上次有个不长眼的病人,和张哥对着干,被带到电疗室,电了整整一个礼拜。”
“那叫个惨啊,他最后,是跪着爬出来的!”
张二保将烟头弹到我身上:“总之,我非办了她不可,你别管这个闲事,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接下来的日子,生不如死!”
一旁的护工也跟着威胁我:“小伙子你识趣点,张队长可是副院长的表弟,上次有个不长眼的病人,和张哥对着干,被带到电疗室,电了整整一个礼拜。”
“那叫个惨啊,他最后,是跪着爬出来的!”
我点头哈腰地陪着笑,依次给这些人发烟:“哥几个消消气,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随便这么一提。”
张二保神色稍稍缓和:“你家挺有钱的吧?你这是什么烟啊?我咋没见过?”
几分钟后,宋小玉见我回来,招呼我过来说话,我没理她,径直走向别处。
见我这般识抬举,张二保很是满意,招呼着手下走了。
宋小玉孤零零地坐在那,显得楚楚可怜,水汪汪的眸子不停瞧向我,似乎想从我这得到某种保护。
见我因为惧怕张二保,而不敢过来,宋小玉显得失望极了。
白夜天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轻声对我道:“我这两天就要出院了,我走后,就没有人来保护小玉姐了。”
“李哥,我能求你个事吗?”
“你帮我杀了张二保!”
“只有张二保死了,小玉姐才能安全!”
我装着跟没听到似的,往病房走去。
白夜天眼眶通红,显得又急又气,默默跟着我来到病房。
“师叔,这孩子就是和你斗法的仇家吗?”杨业指着白夜天问。
许兵仙阴阴地上下扫视着白夜天:“是啊,30年前,他还只是个毛都没长的小娃娃。”
“他一定想不到,30年后的今天,他成了一名幻术师,还把他当年在这里的经历,做成了幻境来对付我!”
这时的白夜天,压根就不知道许兵仙是谁,他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看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失望,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原来你怂了,你怕张二保,我长大后,一定不能活成你这样的怂包!”他骂了我一句,转身跑了。
真是个孩子啊,一点都沉不住气。
我无奈地摇头,白夜天才13岁,干净的像张白纸,有一个可怕的底层逻辑,他还不知道。
如果你要杀人,那么请务必隐藏好你的杀机,一定不要向外界透露半分。
你应该像一条潜伏在阴影中的蛇,你要做的,只是耐心观察你的猎物,在他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给于他致命一击。
很多时候,暂时向对方服软,并不是认怂,而是血腥处决来临前,润物无声的轻风细雨。
我想杀张二保,可问题是,以我目前的状态,我拿什么杀他呢?
在这个幻境,我和许兵仙一样,也成了废人,什么道行,境界,术统统都没有了,我一瘦巴巴的老爷们,我两条胳膊,未必能拧过张二保三根手指,就算给我把刀,让我从背后偷袭,我都未必能弄死他。
虽说我和大狐狸观想法之间,还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可没了“气”,我就算从大狐狸那学到术,也无法伤到张二保的一根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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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上病房门,说出我内心的想法,许兵仙听的直皱眉:
“小李,你魔怔了吧?张二保也好,宋小玉也好,他们都是死人!他们是鬼!他们三十年前就死了,你管他们干啥?”
“而且你别忘了,那个白夜天,是我的仇家!他想让张二保死,你直接给他把刀,让他一刀捅死张二保,不就完事了吗?”
许兵仙厉声训斥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只需盯着陈医生一人即可,这里除了陈医生,其余的人都不重要。”
我冲许兵仙笑了笑,没说话。
人有时候,应该坚持自己的主见,而不是盲目地去听从他人,生死攸关之时,应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许兵仙道行是高,高到没边了,可在破除幻境这块,他比我强不了多少。
实际上事情发展到现在,陈医生这条线,已经彻底堵死了,那与其吊死在她这颗树上,不如开辟出新的线索,说不定能曲径通幽,抄近路到达终点。
我认为宋小玉和白夜天这条线,有必要跟下去。
抛开幻境,人鬼不谈,我李三坡坏人当惯了,难得想见义特么勇为一回,尝尝当好人是个啥滋味,这难道也不行吗?
“师叔,你的三观很有问题。”杨业认真地注视许兵仙:“佛说,众生平等,鬼和人都是一样的,这世上有恶人,也有好鬼,要我看,这事李兄弟做的没毛病。”
“白夜天是你的仇家,不假,可这个幻境,是发生在30年前的事,难道师叔连小孩子的仇,也要记吗?”
许兵仙听完大怒,作势去揍杨业:“你个小兔崽子,几天不见,翅膀长硬了?连师叔都敢训斥了呗?”
杨业怪叫一声,急忙往我后边躲。
许兵仙直愣愣地看着我,还是选择了让步:“罢了,师妹说你和常人不一样,你很聪明,我找了三个月,都找不到的东西,说不定你能找到。”
“这个幻境的破绽,就交给你去捅了,我再不过问就是了。”
对面拉二胡的老头脸一歪,阴惨惨地尖叫道:“你念错了!不是破绽,是破腚!破他的大腚燕子!”
我摸着下巴想了想,从床底下取出薄薄一沓冥币,直接去找张二保。
张二保正在病房里揍人,那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被张二保用橡胶棍一下下往死里抽,老人大声哭喊着求饶,显得痛苦极了。
一些医生和护士在外边围观着,没一个敢上前阻拦的。
“我吃药了,你为什么还打我……”老人哭的凄惨极了。
“我这不是打你。”张二保丢下橡胶棍,抽出皮带连续狠抽:“我是在给你治病啊!你家人都不管你了,连看都不来看你一眼,我不打你,怎能治好你的病呢?”
打累了,张二保气喘吁吁地来到隔壁的男厕所,我跟过去,将钱递给他。
张二保站在尿池子边哆嗦着,他一脸贪婪,狂喜地收进怀里,提起拉链问我:“什么事?说吧。”
“放过宋小玉吧。”我平静地看着他:“她还是个孩子。”
“这一千块钱,顶你五个月工资了,这只是订金,只要你答应放过宋小玉,我以后每天给你一千!”
这些冥币对我一文不值,全送给张二保我都不心疼。
张二保转过身来,贱笑着上下扫视着我,往地上吐了口痰,用肩膀狠狠将我撞开,走了。
“哼,多大点的小比崽子,还敢教训我了?看在钱的份上,老子这次不揍你,下次再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特么直接放你的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跟我抢女人,你也配?”
“上次那个叫白夜天的小比崽子,坏我的好事,第二天就被我弄去电疗室,电的那小崽子哭爹喊娘,裤子都尿透了,哈哈哈……”
“你也想去那里么?我提前给你安排啊。”
张二保撞开我后,骂骂咧咧地出去了,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护工,也一个个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嘴里发出不干不净的笑骂声。
“这小伙想的还挺美!”
“哈哈!”
“他想拿钱,把那小美人独自给包圆了,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一个瓦刀脸的青年,冲我脸上吐着烟圈:“张哥玩完,我们玩,我们玩腻了才轮到你!懂了吧?”
我注视张二保离去的背影,装出一脸的气愤,内心却在冷笑。
他从我这拿走的冥币越多,他就越对我失去警惕,我也就越容易执行我接下来的计划。
这一幕刚好被走廊里的白夜天看到,张二保离开后,他冲进来,很不解地对我说:“你的钱白给了,他拿了钱,也不会放过小玉姐的。”
我拉着白夜天的小手,带他来到外边的院子里。
这会正是自由活动时间,漆黑的天空下,院子里笼罩着淡淡的薄雾,病人行尸走肉般,在院子里闲逛着。
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我蹲下来问白夜天:“你还相信我吗?”
白夜天小嘴气呼呼地鼓着:“你要收拾张二保吗?你收拾他,我就相信你。”
我眸子里透出浓烈的杀机,嘘道:“别吭声,别跟宋小玉讲,等着看好戏吧。”
白夜天愣了愣,幼稚的小脸上涌现出兴奋和喜悦:“我发誓,我不告诉任何人。”
我冲他笑了笑,转身进屋,直接来到二楼,一脚踹开陈医生的办公室!
冲进办公室后,我扯着嗓子大喊:“你们这个精神病院,到底有没有总统套房?”
“我要夜总会!我要卡拉叽霸OK!我要躺在地上,让24个漂亮娘们组成方阵!从我身上踩过去!”
正趴在桌子上午休的陈医生,抬头,迷茫地看向我,一旁的男医生直接被我吓到了,警觉地后退两步:“小陈,要不要我叫护工来?拉他去电击室清醒下?”
陈医生看了看我,摇头:“你先出去,我和这个病人聊一会。”
男医生像躲瘟神似的躲着我,快步离开。
陈医生关上门,美丽水灵的眸子直视我,香喷喷的小嘴叹了口气:“李三坡,你的表演也太拙劣了。”
“你入院也有一周多了,每天这个时间,你都来我办公室,变着花样和我搭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企图吗?”
她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小脸上,带着淡淡的怒意:“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我最恨你这种油头粉面,油腔滑调的小男人,还染着头恶心的白毛,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
陈医生话还没说完,被我直接打断了:
“借我点麻醉剂!”
陈医生表情一僵:“啊?借什么?”
“麻醉剂!”我冷冷地看着她:“借我点,我要杀人!”
陈医生紧张极了,娇躯微微颤抖着,她也是万万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一出,直接都给她整不会了。
你不是一直在搭讪我吗?怎么突然就不搭了,改杀人了?
“你要杀谁啊?”她低声问我道。
“张二保。”
我将宋小玉和白夜天的遭遇,说给陈医生听。
她一声不响地听我说完,脸上那冷冰冰的调调,渐渐消失,低着头,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那个张二保,是惯犯了。他仗着自己是副院长的表弟,常年对女病人为非作歹,连我们这些医生,都管不了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再说了,这些女精神病人,又有谁会去在乎她们呢?就算她们申诉,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我已经有三个女病人,被他……那个了。”陈医生气的全身发抖:“你知道吗?我恨不得老天立刻降下一道雷,把张二保当场劈死!”
我说:“所以这个时候,就该我这样的人登场,老天管不了的事,我来管好了。”
陈医生停步,抬头瞧向我,目光由之前的嫌弃和厌恶,变成了惊疑和难以置信:
“我看你嬉皮笑脸的,染着发,像个小流氓,没想到,你内心还挺正直善良的。”
我无奈地叹着气:“姐姐,我头发不是染的。”
我把自己的经历,说给她听,陈医生听完还不相信:“刚夸完你,你又给我编故事是吧?”她皱着眉走上前,扒开我眼皮,用手电照了照,立刻失声道:
“原来你真的是盲人!”陈医生惊的捂住嘴:“你是因为失明,一夜间愁白了头!”
我说这个咱们改天再唠,你先给我找点麻醉剂来,行吗。
陈医生也是个爽快人:“你等我下。”
她转身出门,也不知去哪了,大约五分多钟后,陈医生回到办公室,递给我一个装满溶液的玻璃注射器。
我拉开裤子,把注射器藏在裤裆里。
“你有什么计划吗?”陈医生瞧向我双腿间,脸微微一红:“张二保练过几年散打,三五个壮汉,近不了他的身。”
“而且,他还养了几条忠心的恶狗!”
我摇头:“没有。”
“啊?”陈医生快被我搞崩溃了:“那你问我借麻醉剂干嘛?”
我走上前,脸都快贴到她脸上了:“我不会,所以要姐姐教我啊。”
陈医生背靠着墙,被我逼的无路可退,红着脸侧身逃开:
“今天晚上,张二保要在三楼重病区值夜班。”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我冲惊慌又不知所措的陈医生笑了笑,离开办公室,回到一楼病房,耐心等待。
是的,我是老仙的孩子,我是它堂口下,一条剧毒的蛇,虽然被拔了蛇牙,但只要我足够耐心,一样能杀的死比我强大百倍的猎物!
晚上七点,吃过晚饭的病人们,准备洗漱休息了。
我在走廊里溜达着,大老远遇到张二保,立刻从兜里摸出一叠子冥币,冲他招手。
张二保看到钱,跟狗看到粑粑似的,立刻兴冲冲赶了过来。
一把从我手里抢过钱,张二保贪婪又兴奋地啐着唾沫数着:“我先说好,你再别跟我提宋小玉啊!”
我咳嗽一声,说张哥,我想来想去,你说的对,宋小玉的事我不管了,这里年轻小姑娘那么多,我再找一个就是了。
这番话,听的张二保满意极了:“你小子真的会来事,讲究!”
“说吧,你个小白脸,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想找我替你出气?”
我凑上前,戒备地环视四周,在他耳边小声道:“张哥,方不方便,今晚带我去三楼瞧瞧?”
张二保看了看我,一脸的疑惑:“你为什么想去三楼呢?那地方跟阴间似的,有什么可瞧的?”
我说:“张哥,实不相瞒,我就是想上去见见世面,以后回去了,也好跟我那些朋友们吹吹牛,至少,咱没白来一趟啊。”
这些日子,我连续多次给张二保送冥币,潜移默化中,他已经把我看做好宰的肥羊了。
“特么的,我就说你们这些公子哥,真是有钱了撑的,什么邪门爱玩什么。”张二保咧着嘴冲我笑着:
“不过就这点钱?想让我带你去三楼?不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说:“要是每天都给你这么多呢?”
张二保眯着眼瞧我,似乎有些不相信。
“我家人怕我在这里面受罪,隔三差五就来给我送钱,这鬼地方,有钱也花不出去。”我一脸的愁容:“张哥,你就当回好人,帮我花点呗?”
贪婪,狡诈的光从张二保的倒三角眼里一闪而过,他可能是真把我当地主家的傻少爷了。
权衡一番后,他终于点头了:
“你回病房等着,夜里十点以后,我带你上去!”
我转身回到病房,让杨业做好准备,今晚,我要在三楼弄死张二保。
杨业这个人傻归傻,却是个嫉恶如仇的主,他兴奋地摩拳擦掌,指着注射器问:“这一针下去,能弄死他么?”
“弄不死。”我用牙咬着烟,点着:“我们只负责让他睡觉,然后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十点一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张二保在外边小声喊我:“走吧!”
我带着杨业出门,张二保一把拦住杨业,疑惑地问我:“说好的只带你上去,这傻子跟来干啥?”
“我表哥农村人,没见过世面。”我笑着说:“带他上去看看吧。”
说着,我又往张二保兜里塞了一千冥币。
张二保不吭声了,冲我俩招手,示意跟上。
夜里的精神病院,被一片阴森的死寂所笼罩,窗外的无边夜色中,那些浓稠的白雾,疯涌着,无声敲打着玻璃,为气氛又增添了几分诡谲。
这温度一冷,空气中的福尔马林气味,也更加刺鼻了。
张二保手里捏着橡胶棍,领着我们沿着楼梯,一路来到三楼。
站在楼梯口,我惊悚地瞧着四周,三楼没开灯,整个走廊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阴冷的血腥气,从黑暗中扑面而来。
张二保打开手电,前去开灯:“你刚来那天,我就跟你说过,三楼住的,基本上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武疯子,个个都比厉鬼吓人!”
灯光在走廊里依次亮起,照射的我们三人脸上一片惨白,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厚重的铁门,上面有用焊接钢筋制的观察窗。
杨业轻轻踢了踢其中一扇铁门,发出沉闷金属的回音。
好厚啊!关死刑犯,也用不上这么厚的门吧?
里面的病人被踢门声惊动,发出能捅破耳膜的尖叫声:
“俏三?是我女婿俏三吗?告诉俏三,让他剃了我坟头的草!”
我和杨业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逼的连连后退,张二保为了在我俩跟前显摆,大步上前,拧开观察窗,冲里面坏笑道:
“俏三被你当树苗种在地里了,你不记得了吗?”
他这句话说完,里面立刻陷入了沉默,过了会,尖叫声再次传来:“俏三,你还我闺女的命!”
张二保听的直摇头:“你闺女,不也是你杀的么?你说要用她来当树的肥料。”
锁上观察窗,张二保对我俩道:“这个病号,简直就是人间恶鬼!”
“可在三楼,像他这种危险度,已经算最轻的了。”
每扇铁门前,都挂着病例,张二保领着我们往里溜达,我一个个病例翻开着,整个人,宛如血海中的孤舟,吓的那叫个一惊一乍!
第479号病例:管天梅,女,39岁,前后百余次,潜入哈市各大殡仪馆,火葬场,偷食骨灰,并多次钻入焚尸炉内睡觉。
第86号病例:韩文刚,男,27岁,超重度精神分裂,超重度强迫症,癫痫式强迫性思维,杀害邻居一家七口后,与七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共同居住一个多月……
杨业看的差点干呕:“这种人,不直接枪毙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二保嘻嘻贱笑着:“法律规定,精神病人不入刑,你不知道吗?”
我边走,边继续看。
第143号病例:王栋,男,39岁,此病例极其罕见,目前已在其体内发现了十七种截然不同的独立人格,第四人格喜爱夜里脱光全身,在坟地游泳,第九人格宣称自己是阴间来的鬼,能轻易拧断钢筋,第十三人格喜食……曾闯入医学院解剖楼,一夜间……
行了,就到这吧,我没法再往下读了。
你说,既然人的精神能扭曲到这种程度,那是不是也从某个方面说明,人的精神潜力,还远远没被开发出来呢?
像143号这种危险的病人,它的精神潜力,发展错了方向,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如果朝着正确方向发展的话,以修行辅佐,那这个人的境界,最后得有多高啊?
张二保用橡胶棍在一扇扇铁门上划拉着,问我:“小李,你家是做生意的吗?”
我说对啊,我家在罗斯那边开了个家具厂,一个月百八十万的流水,凑合还行吧。
张二保听的兴奋坏了,后背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对我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
“小李啊,今儿个白天,你来厕所给我塞钱,求我放过宋小玉,当时我没答应……”
“回去后我想了想,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
张二保回头瞧向我,脸上的贪婪之色愈发浓烈了:“你干脆一次性拿十万出来,我以后再不碰她一指头了!”
“而且不光她,你要是看上这里别的姑娘,你告诉我,我也能帮你拿下!”
其实张二保这种人,完全是社会最底层人群的真实写照,深深的恶,同时又伴随着深深的蠢。
我们心里都清楚,就算我真给他十万冥币,他也不可能放过宋小玉,只要宋小玉继续在这住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张二保给那个。
强压住内心的杀机,我受宠若惊地对他道:“那可太好了,我这两天就叫人筹钱给你。”
我目光有意无意地,瞧着张二保腰上那一大串钥匙:“张哥,这些是三楼病房的钥匙吗?”
张二保还沉浸在暴富横财的喜悦中,心不在焉地答道:“是啊,怎么?你还想开门进去瞧瞧?”
“那可不行,太危险了!”
杨业有些沉不住气,偷偷用胳膊肘捅着我,让我给张二保打针。
我示意他别急,又问道:“我看这三楼,也就143号最凶了吧?”
张二保头都不回地伸着懒腰,道:“对,我跟你讲过嘛,上次一个二百多斤的男护工给它送饭,结果硬生生被它掰断了手腕。”
我在后面跟着,缓缓从裤裆里取出注射器。
我的计划很简单,直接给张二保弄迷糊了,打开143的大铁门,把他弄进去就完事了。
至于里面那位朋友,会使用何种烹调技法来拾掇张二保,那就由它自由发挥了。
最好一面香煎,一面清蒸了。
再说这种老旧的医院,也没有监控,谁也不可能发觉是我干的。
我刚要下手呢,这时,脑海中的观想法,突然毫无征兆地启动了!
那端坐在蒲团上的大狐狸,冲我伸出四根手指。
从我入院这段时间以来,观想法和我之间的联系,一直是断断续续的,我经常在夜里梦见大狐狸,他似乎在不停对我说着什么,可我却连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以为这是幻境导致的臆想,并没在意,谁知在我即将给张二保打针时,大狐狸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中,给了我个重要的提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四?
四什么?
四人?四号病房?还是……四楼?
首先四号病房被我先否定,三楼病房都是二到三位数的,没有独号的。
四楼?更不可能啊,白骨滩子精神病院满共就三层楼,怎么可能凭空多出第四层呢?
大狐狸从不主动搭理我,一般只在斗法时出现,才会教我一些奇异,诡谲的术来反击制胜。
但偶尔,在一些极其关键的事件上,他也会给予我一些稀奇古怪的暗示。
我从不质疑大狐狸的善意,他是我的恩师,他的暗示一定有着极其深邃的含义,对我也一定是有利的。
张二保继续在前边带路,边给我们介绍病人,各种阴森离奇的病例,听的杨业合不拢嘴。
我突然问张二保:“张哥,咱医院还有四楼吗?我搁外边可没看出来啊?”
我实在没读懂大狐狸的意思,眼下形势风云变幻,时间不站在我这边,我只能随机挑了个可能出来,试着问他。
想不到,还真让我给蒙对了!
“有啊,地下室就是四楼。”张二保转过身来,一脸古怪地看着我:“这事,别说你们这些病人了,连很多护士都不知道呢。”
“是谁告诉你,咱白骨滩子有四楼的?”他脸上透出淡淡的戒备。
“陈医生告诉我的。”我装出一副坦白的样子:“我老找陈医生搭讪,把她搞烦了,后来她威胁我说,要把我关到四楼。”
张二保听完,顿时放下了戒备,冲我淫邪地笑着:“草了,你小子可真够有种的,连陈医生你也敢追?那可是咱们院最有名的冰山美人啊!”
“就凭你小子?再修炼几辈子也追不上人家的!”
我朝下方指了指:“地下室?”
张二保这才从陈医生的温柔乡中回过神来:“地下室我也只去过一次,那地方真的太吓人了!”
“闹鬼!”
杨业好奇地问他:“下边有病人吗?”
“只有一个。”张二保用毛骨悚然的语气道:“那是个女的,比鬼还可怕!”
他指着后方143号病房,道:“你们觉得143号病人恐怖吗?我告诉你,143号连给地下室女的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别说对掐了,哪怕隔着老远打个照面,143号就会当场被对方活活吓死!”
杨业听完有些不相信:“有那么可怕吗?”
我一声不吭,回忆着143号的病例,其实143号本身,已经超越了精神病人的范畴了,它都跑医学院吃那个了,这世上,还有能把它吓死的存在吗?
现在,我总算读懂了大狐狸的意思,他想让我把张二保骗去地下室麻醉了,然后交给下边的女人处置。
这其中的因果逻辑,我现在还无法理解,但有一点可以无需质疑——地下室路线,一定是对我更加有利的。
想到这,我连忙对张二保道:“张哥,这三楼没啥意思,我们想去下边看一眼。”
张二保额头青筋顿时一跳:“去你的吧!你想让我死啊?”
“我再给你说一遍,那女的根本就不是人!她比阴间的厉鬼都可怕!”
“把她带到三楼,这些重症病人,三分钟之内就能被她全部弄死!三分钟!”
我见张二保情绪激动,拍着他肩膀安慰他:“我们不进去,就在门外边看一眼就行。”
“那也不行!”张二保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护工队长,我也没有地下室的钥匙啊!”
“钥匙在院长办公室呢!”
我说对啊,院长这会早就下班回家了,你去他办公室把钥匙拿来,不就完事了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张二保直愣愣看着我,突然就跟我俩翻脸了,扯住我跟杨业的衣领子,往楼下拽。
我们三人回到一楼后,我用力挣脱开他:“老张,你想想,男人这辈子图个什么?不就图钱和女人么?”
“你不缺女人,你缺的是钱!”
张二保本来要给我俩直接送回病房,听我这么一说,他突然停下脚步,眯着眼注视我。
我直接从兜里往外掏冥币:“十万,够不够?不够我再加!我就是想下去瞧一眼,我不图别的,就图这个刺激劲!”
其实我掏出来的这点钱,顶多也就两三万块,剩下的都在床底下的袋子里呢。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钱财的追求是人的天性,在我这般豪横的“公子哥”面前,他张二保哪有不动心的道理?
拿了我的钱,张二保面色狰狞至极,犹豫了好一阵,终于跺着脚吼道:“我就草了,你特么是我爹,行了吧!”
“你俩在这等我,我去院长办公室拿钥匙!”他转身上楼,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又对我道:
“这点可不够十万啊,回头你得给我补上!少一分我弄死你!”
等他走后,我问杨业:“怕不怕?”
杨业摇头:“我只怕蛇,不怕鬼。”
“可是李兄弟,你说地下室那女的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真有张二保说的那么厉害吗?”他挠着光头问我。
我很不屑地笑着:“肯定没有,他故意说这么严重,还不是想从我这多骗点冥币出来?”
“地下室关着的,也不过是个精神病人罢了,有大铁门关着呢,能恐怖到哪去?”
反正这个地下室,一定是张二保的葬身之地,等会下面门开了,我直接给他打针,推进去让那女的弄死他就完事了。
等了没一会,张二保拿到钥匙回来了,他一脸的惊悚和骇然,蹑手蹑脚地带着我俩,来到一楼右侧最尽头的杂物间跟前。
打开杂物间大门,只见里面是个十来平的小房间,空荡荡的,好大的灰尘味。
地板上焊了两个大铁环。
张二保蹲下来,在地板上摸索片刻,找到暗锁的位置,咔嚓一声打开,拽着铁环,喘着粗气,将两扇沉重的大铁门拉开,
里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阴黑楼梯。
我站在楼梯口往下瞅,阵阵极致阴寒的风,从下边呼呼吹上来,冻的人直打摆子。
风中,还夹杂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条楼梯大约十几米长,尽头,是一扇紧闭的木门,看上去并不怎么结实,破破烂烂的,一脚就能踹开。
门上挂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红绳子,上面系了一只只人耳。
没错,人耳。
我细细瞧去,木门上的人耳,少说有二三十只,大小颜色不等,我皱着眉,本来我不信张二保,感觉他说的有些夸张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厉鬼还可怕的人呢?
现在,我信了。
这些红绳子串起来的人耳,很可能是一种极罕见的封印法门,作用是防止里面的女子逃出来。
杨业死死盯着那些人耳,居然将它们认了出来:
“这是?大悲大至邪阴天阵!”
我见杨业神色肃然,就好奇地询问,他告诉我这个阴天阵,是密宗专门用来封印大厉鬼的。
他这句话,让我的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
这地下室,关着只大厉鬼?
有这么邪门吗?
杨业蹲在楼梯口,往下边不停张望着,脸色凝重至极:“门上这些红绳拴着的人耳,只是阵引,里边才是真正的阵法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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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松了口气。
“什么阴天阵,晴天阵的?就你个傻篮子话多!”张二保没文化,可能连密宗是啥,都没听说过:“这些耳朵,是用来吓唬外边人的,不让他们靠近这里!”
他不干不净地冲杨业骂着,一步步走下楼。
我能看出来,张二保是真的挺忌惮这里的,他将武器从橡胶棍换成了电棍。
我和杨业对了个眼神,跟在后面。
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咯吱吱乱响。
越往下走,温度就越低,我们口中哈着森森的白气,终于来到了木门前,张二保拿出一根有我鞋子那么长的钥匙,捅进一个造型古朴奇异的锁头里,拧了半天。
就听咯噔一声,木门开了一道缝。
我顺着门缝往里冲,地面似乎亮着灯,惨黄色的光顺着门缝透了出来,更加凸显了气氛的诡谲。
“我就不进去了,你俩也最好别进去,站在门外看一眼就得了……”
拔回钥匙,张二保刚想转身,被我直接对着他后脖子,结结实实打了一针!
“你?你?”
我几乎把注射器里所有麻醉剂,一股脑全推了进去,这一针打完,我快速闪到杨业身后。
张二保捂着后脖子,无比愤怒地指着我,怒吼着冲我扑来!
杨业直接迎上去。
这幻境对杨业同样有约束,他的密宗大慈悲手等一切神通,统统都施展不出来,好在杨业身体粗壮,天生就带着怪力,在地下室门前,他俩扭打在一起,双手十指相扣,双臂互相对掐着,狠狠叫着劲。
张二保很快就占据了上风,这人毕竟练过几年散打,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块头也比杨业大了一圈。
杨业脖子上青筋乱炸,脸胀的通红,和张二保较量着疯劲,双臂关节不停发出咔咔的响声。
我心砰砰乱跳,后退两步,我卯足了全身力气,对准张二保裤裆处,狠狠来个个三连踢!
这三脚下去,张二保立刻夹着腿,痛苦地捂着裆倒地:“姓李的,我没招你没惹你,你为什么害我?”
“为了宋小玉,为了白夜天。”我低头注视着他:“为了所有,被你虐待和侵犯的病人们!”
张二保的脑袋,被杨业用脚狠狠踩着,他脸上满是滔天的不甘,愤怒和无边的恐惧,麻药的劲也终于上来了,他翻着白眼,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这人力气可真够大的!”杨业抖着被捏的通红的双手,这个张二保,可真不是一般人,常年和各种危险的精神病人较劲,他都没带虚过的,更何况我们?
如果没有陈医生给的麻醉剂,我俩加起来再乘以2,也万万不是这人的对手。
“杨大哥,咱们快给他弄进去!”
我推开木门,和杨业将沉睡不醒的张二保推进了地下室。
这畜生至少二百来斤,重的跟头大肥猪似的,好不容易给推进去了,我累的气喘吁吁,好奇又惊悚地朝门里瞧去。
地下室内部的空间很宽敞,有两百来平,上方是几盏高瓦数的钨丝灯泡,这种灯泡,现在早就绝种了。
地下室正中的位置,摆着张铁制病床,上面躺了个女子。
以女子为中心,用骨灰给画了个大圈,每隔一米,就摆着一段狮油蜡烛,这种做邪法的蜡烛,我以前见过,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骨灰大圈上的这些蜡烛,每个都有我大腿粗,最短的也有一米多长,也不知是用了多少尸体炼出来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圈里面,用红笔画满了蝌蚪般奇形怪状的符文,上方的灯泡附近,错综复杂地拉了无数根细密的红绳,上面穿着镇邪的符纸,黑白绸布之类的物件。
我惊心动魄地注视着里面的画面,杨业指着那个大骨灰圈对我道:“这就是用来封印那女子的阴天阵,她再凶,她也出不了这个圈!”
“咱们在圈外边,是绝对安全的。”
杨业又指了指病床下方:“看到床下边的骨灰罐没?它是阴天阵的阵眼,只要骨灰罐不坏,封印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我看了眼床下边的骨灰罐,又抬头,瞧向床上那女子,她到底是谁?
她真的是厉鬼么?
这个白骨滩子精神病院,芝麻大点的地方,为何会封印着一只厉鬼呢?
床上女子穿着件病号服,光脚,身上贴着些测量生命体征,和脑电波的电线,一旁摆着几台笨重的显示设备。
不对,她不是厉鬼,她是活人!
哪有给鬼测生命体征的道理?
而且我清晰地看到,女子是有呼吸,也有影子的。
她看上去非常面熟,我起初还没认出来,冥冥中总感觉,好像在另一个世界?见过她?
等我想起她是谁时,顿时吓的灵魂差点出窍!
地下室的这个女病人,正是饿鬼道,阴楼204的阴女子!
还记得吗?我爷爷伙同欧阳劫,从阴女子家抢夺黑相术?
我感觉自己快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幻境所处的时间线,是30年前的94年,原来那时的阴女子还没死,她是这家精神病院最危险的病人,被单独封印在地下室里。
“她是活人吗?”杨业看的也是一脸不解:“阴天阵是封鬼物的,为什么要用这种阵法,来封印活人呢?”
这时,阴女子突然直挺挺地从手术床上坐起,看向我们。
30年前的她,和我在阴间看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长发,长相普通,中等个头,瘦。
整个人,像极了一张被遗忘在角落里,沾满蛛网的黑白老照片。
我跟阴女子对视片刻,满身满脸的冷汗,牙齿直打哆嗦。
她只在我脸上轻轻瞟了眼,就挪开了目光,瞧向地上的张二保。
我头皮一跳,也往张二保瞧去,这畜生此时呼吸均匀,睡的正香。
阴女子抬手,指了指张二保,灯光打的她一脸惨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处处透着说不出的阴损和邪性。
她是想让我俩,把张二保抬进骨灰圈子里!
我心一横,冲杨业使了个眼色,开始动手抬人。
来都来了,不看着张二保,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我哪能甘心?
再说了,大狐狸让我来这里相会阴女子,这中间,一定隐藏了我看不懂的大因果,大机缘,我只照着做就是了,哪还管的了那么多?
杨业搬着张二保脑袋,我抬着他双脚,这人睡的跟个大铁坨子似的,我俩费了老鼻子劲,终于给他弄进了大圈子里。
张二保进圈后,只见阴女子只轻轻冲他勾了勾手指,这个二百多斤的保安队长,竟然直接原地起飞!浮在半空,朝着她飞了过去!
这非人的一幕,看的我头皮一阵狂炸!差点没原地尿出几滴来!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能把隔空取物,做到这种程度的?而且别说人了,厉鬼,也做不到这一点啊?
这画面,让我想起国外的驱魔电影,被魔鬼附身的人,身体才会这样在半空漂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和杨业站在圈外,注视这阴惨惨的非人画面,我俩都给直接看傻了!
二百多斤的张二保,轻的像张纸片子似的,缓缓漂到了阴女子跟前,这人在半空还扯着呼,根本就毫无察觉。
接下来的阴森画面,看的我五脏六腑都移形换位了!
将死的那一刻,张二保突然福至心灵地醒来了,他睁开眼,先是迷茫地看向四周,发现自己飞在空中,距离阴女子只有几寸距离了,张二保吓的喉咙咯咯乱响,双眼瞪的老大!
阴女子面无表情地注视他,伸出手掌,对着他隔空一抓!
大量血色的物质,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骨骼碎片,从张二保口中疯涌而出,被阴女子掌心所吸收。
张二保痛苦到了极致,两个瞳孔缩到只有针眼大点了,面容被惊心动魄的剧烈疼痛所彻底扭曲,形变了。
他身体里不断发出爆竹搬的响声,以及骨骼断裂的脆响,噼里啪啦,疙疙瘩瘩的。
这个禽兽般的护工队长,终于得到了他应有的下场——他死在了地下室的阴女子手中,死亡过程血腥而漫长。
因为和谐原因,我无法描述这一过程的具体细节,只能说张二保体内的一切物质,全部被阴女子吸走了,临死前,张二保发出了一连串惨绝人寰的滔天尖声。
最后,他成了一张人皮,轻飘飘地落地。
“走!”看完这一幕,我立刻拉上杨业,准备锁门离开。
目的达到了,就没必要再逗留下去了,这个阴女子非人非鬼,绝对是我见过最凶的东西,即使有封印隔绝,在这里,我也感到了深深的不安全。
谁知我们刚要走,突然从上方一楼的位置,传来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
完了!
难道我设计杀害张二保的勾当,被院方发现了吗?听脚步声,来的至少有十几号人,而且还都是强壮的男性!
脚步声很快来到了上方的铁门处,这下,前有追兵,后有阴女子,我们被夹在了中间!
生死关头,我回头瞧向阴女子,她吃饱喝足后,重新躺了下来,似乎并没有要伤害我们的意思。
我只得硬着头皮,拉着杨业退进地下室里。
问题是,地下室四周,并没有箱柜之类的物件,能供我们躲藏。
我焦急地四处张望,脚步声已经进了杂物间,快要下楼了,杨业随便找了个黑暗角落,悄声对我道:“藏这里!”
我跟着他蹲到角落里,我寻思这也不是个事啊,一会他们下来了,手电随便一扫,不就给我俩扫出来了吗?
“李兄弟你别怕,我有准备!”杨业不急不缓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绿色符纸。
“还记得它么?师叔画的这张符,能隔绝幻境里一切人员的视线!”
我想起来了,这张符纸,就是贴在冥币旅行袋上的同款!
杨业将符纸撕成两半,分别贴在我俩脑门上,刚贴好没一会,地下室就进人了!
首先进来的,是几个荷枪实弹的当兵的,他们进来后,立刻绕着地下室仔细检查着,手电光好几次扫到我俩身上,我死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果然,许兵仙的符纸起了作用!在这些人面前,我和杨业就跟隐形了似的,他们根本就看不到我们。
当兵的检查完,戒备地守在出口处,接下来,又进来了几个人。
这些人从身材来看,年纪都不小了,衣着低调中带着奢华,很是不凡,有点类似“老板”的造型,其中还有两个身穿血红色僧袍的僧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阴天阵,应该就是出自这两位僧人的手笔。
我躲在角落里,死死盯着这些人,挨个瞧去,诡异的是,我只能看清他们的穿着,长相却一点也看不到,这些人脸上都统统蒙着灰黑色的雾,跟观想法中的大狐狸类似。
倒是可以从他们的身材,大致判断出年龄。
“怎么回事?”一个穿便装的中年男人,指着地上张二保的人皮道:“还没到喂食时间,怎么就送食物下来了呢?”
“那个苗院长,是想死么?我强调过多少次了,不能拿这个当食物!这是不道德的!也不被法律所允许!”
这人应该是这里职位最大的,他一发火,一旁的人似乎都挺害怕他的。
这些人站在圈外边,围观着阴女子,小声议论着,语气透着浓烈的不详,和深深的忌惮。
“法律?法律能约束到你么?”
这时,一道阴冷的笑声,从门外传来,又一个人来到了地下室。
在看到这人的瞬间,我惊的差点喊出来!他居然是……
马义?
30年前的马义,还很年轻,年龄大概和我相当,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中山装,前胸口袋上别着根钢笔。
我鼻尖冒着冷汗,死死盯着马义,我之前就说过,这个人问题很大,我曾在阴间见过他,回来我问他,他还不承认。
马义来这干啥?30年前的他,不应该是个正处在拜师学艺过程中的菜鸟吗?
马义进来后,居然对封印不管不顾,双手背后,大步走进了骨灰圈子,来到病床边,低头注视着阴女子。
我擦着脸上的冷汗,朝马义细细瞧去,年轻时的马义,长得还挺帅的,只是脸色惨白如纸,眉宇间,带着浓烈的阴郁和杀机。
奇怪了?
此时的地下室里,挤着十来号人,我却独独只能看清马义的脸?是因为我和他之间有因果的缘故吗?
而且最让我感到不解的是,马义和地下室这些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领头的中年男人,转身看向马义,笑道:“小马啊,我知道你有情绪!”
“但是你要记住,你为国家做的这些牺牲,国家是不会忘记你的!”
马义阴阴地看向对方:“你是指,我为你做的这些牺牲吧?”
“你们把我的妻子当成试验品,搞的她不人不鬼,成了今天这幅样子,你现在跟我说牺牲?”
马义的这番话,当场将我三观击的粉碎!
阴女子?这个在我内心深处,几乎形成梦魇的恐怖存在,居然是马义的……妻子?
当初我爷爷为了我能恢复视力,去阴间抢夺黑相术时,曾遇见过马义,当时欧阳劫正联合舅姥姥,与阴女子斗法,马义从207室出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径直下了楼。
他为何会对他的妻子那般冷漠呢?连帮都不帮她一下?
而且我从这段对话中听出,30年前,阴女子被当成了某项可怕实验的工具,这中间,牵扯到马义和这帮人的交易。
我看向手术床上的阴女子,她曾是和我一样的普通人,这个所谓的实验,彻底改变了她,把她弄成了这个不人不鬼的模样,也使得她,具备了恐怖到无法理解的力量!
但同时,这也是一个深深的诅咒,此刻的阴女子,大概已经失去了神智,变成了一个阴森,嗜血的怪物!
她灵魂里的所有人性,都已经被这个实验给彻底摧毁了!
我死死盯着马义,我在寻思,什么样的人,会将自己的妻子送出去,做这种可怕的实验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或者说这里面,还隐藏了我看不到的因果?
中年男人久久注视着马义,突然道:“需要我提醒你么?小马,你身上背负了九条人命!”
“如果不是我动用关系,帮你抹去,你现在已经蹲在死囚牢里了!”
“别以为你懂点术法,就能在我面前放肆!你所掌握的那些东西,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不值一提!”
“你就是个蝼蚁,我随便一脚,就能踩死你!”
马义脸色红白交替,死死盯着对方,他双拳紧攥,显然是气到了爆炸!
可在这个人面前,他实在太过低微,即使有通天的道行,他也不敢施展出来。
见马义气的发抖,那两个红衣僧人,走上前来,挡在中年男人面前。
“没事的。”中年男摆了摆手:“小马还很年轻,小孩子个性,我了解他,他其实是个冷静,聪明的人。”
“我说的对吧?马义?”中年男站在圈外,双手插着兜:“你说你缺钱,我立刻让你当上了百万富翁。”
“你没房子住,我送了你五套别墅,还给你配了司机和专车,甚至为了你出行方便,我特意找上面,给你特批了军区通行证。”
“马义啊,你虽然是我养的一条狗,但我的确也不曾亏待过你啊?”
我听的直皱眉,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说话咋这么狂呢?
在许兵仙符纸的保护下,我以旁观者的身份,聆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目前我得到的信息是,马义年轻时,不知因为什么犯下了九条人命,被这个中年男人抓到了把柄。
这人的权力地位很高,以此来要挟马义,让他的妻子来参与一场实验,这个实验具体内容,目前还不得而知,但这个过程一定是惨烈,血腥到毫无人性可言的。
马义当然不答应,但奈何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对方所处的位置那么高,他想用术杀死对方,或者拿对方的八字下咒,下降头之类的,也一定是不可能的。
我看向一旁的二僧,身材都极其枯瘦,身上散着淡淡的黑气,这两位来自藏区密宗的红衣法师,道行深不可测,中年男人有他俩贴身保护,自然敢跟马义叫板。
男人这番话说完,只见马义深吸了口气,渐渐泄掉了怒意,也松开了拳头。
他抚摸着妻子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深深的关爱,此时的阴女子虽然失去了神智,却也没有要伤害丈夫的意思,抬头,迷茫地看着对方。
男人对马义的表现非常满意,语气也和缓了下来:“眼下,是办大事的时候,大事,总得有牺牲嘛。”
“实验进行到现在,可以说非常成功!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揭开想要的答案了!”
这时,身旁的杨业捅了捅我,悄声对我道:“快看!马义要踢碎骨灰罐了!”
我后背一阵拔凉,急忙往病床下瞧去,果然像杨业说的那样,马义脸上不动声色,一副死灰模样,好似已经屈服于对方了,可下半身,正若有若无地往骨灰罐的方向缓缓挪着。
那人并没有看出端倪,不再理睬马义,招呼众人离开地下室:“走吧!”
这时,马义突然阴阴地笑了起来:“走?我让你们走了吗?”
“你们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给我爱人陪葬吧!”
话音落下,只见马义脸上涌现出滔天的杀机!狠狠一脚,将病床下的骨灰罐踢的粉碎!
在那个刹那,时间都快凝固了,阴天阵被毁,阴女子立刻恢复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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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义!你这是在找死!”中年男人听到声响,猛地转身,惊怒地看向马义!
当他看到阴光的刹那,当场吓的瘫软在地上,冲那两个红衣僧人尖叫道:“快保护我!”
二僧速度极快,双脚不动,身体犹如鬼魅般的急速平移,齐齐挡住了中年男子,冲马义快速比划着手势。
但他们的动作太慢,也太迟了,那七彩阴光势不可挡,一切触碰到它的人,像体内的定时炸弹引爆了似的,当场炸的碎肉横飞!
我和杨业蹲在远处的角落里,看的那叫个毛骨悚然!
那两位密宗的红衣高僧,连同地上的中年男子,连叫都来不及,就横死在了当场,怕是连魂魄,都被阴光给碾成了玻璃渣子!
这三人死后,阴光还在以半圆弧的方式向外扩散,人们哭喊着,尖叫着往外逃,哪来的及?更多人被阴光碰触,肉身炸裂开来!
我耳边传来砰砰的巨响,地下室里,竟下起了狂暴而细密的血色尸雨!
我活这么大,头一回见到这般凄惨的画面,当初老仙带我下阴间,找王宝玉时,路上遇到五个侏儒娶亲,那场面的血腥程度,也不及现在的一半。
我蹲在地上,不受控制地尿了几滴出来,后脖子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顷刻间,地下室里无人生还,只剩下了门口那几个当兵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这些人怕是也吓到了魂飞魄散,脸上,制服上都喷的血点子,他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端起枪瞄准了马义和阴女子。
接下来,我的认知又被震碎了!
马义看向他们,嘴角露出不可名状的笑意,右手微抬,比划出一个非常隐晦的手势。
那些冰冷的金属枪管,居然成了被融化的蜡烛!快速弯曲着,像蛇一般无规律地扭动着。
这是?幻术?
这画面,惊的我差点把舌头咽下去!20多岁时的马义,就已经会用幻术了,而且人家这套幻术,显然比绞舌高深不知多少倍!
这些当兵的全部傻眼了,直愣愣注视手中的枪,丢下,尖叫着往外跑。
阴女子看了看他们,第二道阴光从眸子里照射出去,将这几位也当场绞杀了。
至此,地下室内除了我,马义和杨业三人外,再无活物!
头顶的灯泡剧烈摇晃着,惨黄色的灯光,摇曳地照射着地上那一滩滩的污秽残骸。
我不知该怎么描绘这画面,就好像有一万个玻璃瓶装的西红柿酱,被同时打碎在地一般,我控制不住地想吐,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是血色的。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精神所能承担的极限……
一旁的杨业见状不对,立刻用手死死捂住我的嘴:“让她俩发现的话,咱们也要死!”
杨业的这番话,立刻让我清醒了过来,如果我发出声响,被马义当场揪出来,我该怎么辩解?
我说马叔你好,我是你30年后的好友?
他不得当场把我撕成肉泥喽?
深呼吸了几下,我渐渐调匀了心绪,一声不响地潜伏在暗影中,朝前方瞧去。
阴女子缓缓抬手,地面上的残骸化作一条条胳膊粗的血柱,朝着她奔涌而来,被她一丝都不浪费地吸收一空。
只用了十来秒,墙上,地上的血迹都不见了,地下室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就连原本浓烈的血腥味,都被阴女子吸没了。
马义漠然地注视四周,低头,柔声对阴女子道:
“小梅,你别怕,一切都结束了,我们走吧!”
阴女子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马义,宛如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
他轻轻抱起阴女子,朝门外走去:“我们自由了,这辈子,他们都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夫妻二人,就此离去。
……
我是被杨业扛回病房的。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意识在清醒和模糊间反复切换,饿鬼道,阴楼,白夜天画中的地狱,马义和阴女子,蛇相刘纲,30年前的那场骇人实验……
一张张扭曲的脸谱,一个个阴森而陌生的场景,在我脑海中交替出现,因果,宿命,仇恨,人这短暂而痛苦的一生……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睡着的,我梦见了我爷爷,梦中,爷爷慈祥地看着我,我哭的像个孩子,我问他:
“爷爷你在哪?你在阴间吗?在中阴吗?我要来找你!”
爷爷笑着冲我摇头,他说,他已经不在六道中了,但他一直活在我心里,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就是他生命的延续……
早上我醒来时,枕头都被泪水打湿了。
我下床喝水,薛护士端着药进来,见我只穿着个大裤衩子,她脸唰地红了下:
“今天早上,咱们院来了很多警察!”
我将药一股脑吞进嘴里,装糊涂道:“出了什么事?”
“一个关在地下室的女病人,跑了!”薛护士冲我惊道:“真奇怪啊,我都不知道咱们院还有地下室?”
他们在地下室中,找到了张二保的人皮,以及几支枪管严重变形的冲锋枪。
警察们来的快,走的更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悚和阴郁。
这个案子,很快就被封死了。
它在后续的历史上,也没留下任何记载,和上世纪其他阴森未解的灵异案件一道,被扔进了满是尘埃的角落里。
不过张二保的死,对于病人们来说,的确是天大的喜讯,大伙欢声笑语,跟过春节了似的。
我一来到休息区,白夜天就扑到了我怀里,紧紧抱着我不肯撒手。
“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他抬头看着我,激动的小脸通红:“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杀死张二保的?”
我说我什么也没做,这是他的报应,白夜天知道我不想告诉他,也没再追问,小脸紧紧地贴在我怀里:
“李哥,我知道错了,之前我不该骂你是怂包的,你别生我的气。”
“你是我的英雄,你知道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小孩子的思维,当真是幼稚又没逻辑,我轻轻推开白夜天,皱眉看着他:“我是杀人犯,你把杀人犯当英雄吗?”
不再理睬他,我一个人去院子里抽烟,白夜天像个小跟屁虫似的,粘在我旁边,他一直用奇异的眼光注视着我,突然道:
“你要是我爸,该多好?”
我呛的连连咳嗽:“我要是当你爸,这辈分可就乱了,我还是当你哥吧。”
白夜天高兴地拉着我的手:“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亲哥!”
“哥,你知道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以后不管你去了哪,我都会找到你的!”这个少年认真地对我道。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跟明镜似的,白夜天和许兵仙的幻境搏杀,只有一方能活着出来,如果活下来的是我们,那从此这世上,就再无白夜天这个人了。
如果最后活下来的是他,30年之后的白夜天,更不可能记得我是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还是那句话,我只是这个幻境的过客,我从未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
我目光透过窗户,看向休息区里的宋小玉,少女看起来神采奕奕,小脸兴奋的像红苹果,张二保死了,以后,她也再不用担惊受怕了。
宋小玉还蒙在鼓里,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张二保的死和我有关,我对此很满意,一个白夜天缠着我就够了,可千万别把她再加进去。
杨业和许兵仙也来院子里遛弯,看到我时,许兵仙一脸的失望:
“小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的尝试不但是多余的,还差点把自个命搭进去。”
“你从张二保手里救下宋小玉,可你最终落了个什么好呢?人家小姑娘连感激你的话,都没说过一句呢。”
我笑着没说话,白夜天听不下去了,气冲冲反驳他:“老比瞪,你懂个屁!你快点滚一边去!”
“是李哥不让我告诉小玉姐的,她要是知道了,她能不来感谢李哥吗?”
我无法代入许兵仙的视角,此刻,他看着这个三十年后,成为他仇家的小孩,内心会作何感想呢?
没理睬白夜天,许兵仙冲我一个劲地翻白眼,仗着自个辈分高,开始对我各种说教:
“我早就说过,你在这些死人身上找线索,是徒劳的,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小李,你对幻术的悟性,是真的差啊,你这是在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难怪连陈医生都不待见你……”
他才哔哔到一半,下一秒,被当场狠狠打脸。
“李三坡,你能过来一下吗?”陈医生出现在不远处,轻轻呼唤着我。
我走上前去,问她啥事?
陈医生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在院子里绕圈散步,显得心事重重。
我也不着急,跟在她后面,风从她的发上带出一缕缕花朵般的幽香,真好闻啊。
后方传来杨业粗厚的大嗓门:“看到没师叔?悟性差的,是你才对啊!”
“师叔你这就破防了吗?你再打我?我告我师父去!”
“哎呦!”
我古怪地瞧向后方,只见许兵仙势若疯狗,正追着杨业满院子打。
走了一阵,陈医生突然问我:“你的病好点了没?”
我说你这不是没话找话吗?你明明知道我没疯的。
陈医生抬头看向我,美目中透着奇异的光:“那你来这做什么?”
我看着她,没说话。
陈医生和我四目相对,脸微微一红,低下头去:“你这个人,倒挺有意思的,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流氓,无赖,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的人,跑来这里住院,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我。”
我轻声道:“你太瞧得起我了,我比流氓无赖可怕的多,我是杀人犯!”
陈医生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仔细打量着我全身:“你昨天晚上,一切都还顺利吗?有没有被张二保伤到?”
我摇着头,陈医生仔细检查一番后,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她很认真地对我道:“李三坡,我代表这里全体病人,感谢你!”
“你是他们的救世主!”
任何事物,都有终结的时刻,我觉得这个幻境进行到这里,也应该结束了,于是我也认真地看向陈医生,对她道: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
“但是陈医生,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光你,这医院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在很多年前死去了。”
“你们都成了鬼,但你们自己不知道,还以为自己活着,每天重复着生前的事,和这个不存在的精神病院一道,永生永世,无休止地轮回下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这番话说完,以为陈医生会立刻否认我,谁知她听完,竟表现的非常冷静,冲我点头道:
“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她看向院子里那些病人,幽幽叹了口气:“但他们还不知道,我也想结束这一切,但是我不能……”
说着说着,陈医生就流眼泪了。
“为什么?”我好奇又同情地看着她:“许兵仙说,这个幻境的破局关键,就在你身上,你完全可以放下这一切,走出这个幻境的。”
“只要你心里能放下,这里,也就不复存在了,大伙就都能解脱了。”
陈医生用手绢擦着眼泪,突然拉住我的手:“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在病人们的好奇围观下,陈医生不管不顾,拉着我来到二楼的办公区。
二楼有个会议室,里面有录像机和电视,平日里,医生们用它来分析研究国外病情。
关上门,陈医生用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一盘录像带,塞进机器里。
很快,19英寸的大屁股电视里,开始出现雪花,很快画面就清晰了。
我注视着黑白屏幕,画面里,是一辆大巴车的内部,车里坐满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大巴在路上行驶着,画面很是颠簸。
拍摄这段录像的,正是陈医生,当时她坐在最后一排,显得很是兴奋:
“看啊,咱们白骨滩子精神病院,终于搬家了!”
“这辆车上,坐的是咱们医生和护士。”
“咱们的病人和男护工呢,在前面那辆车上。”
我皱着眉瞧去,果然从驾驶室的车窗里,看到了前方还有辆大巴在行驶着。
起初一切都还正常,大伙有说有笑的,毕竟要搬去新地方了,那边的办公环境,设备啥的肯定要更好,车厢里一片欢声笑语。
过了一阵,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桥。
画面太糊,看不清具体细节,突然间,画面开始剧烈晃动,只见桥面一节节地往下塌!
这桥的年代太久远了,根本承受不住两辆大巴同时行驶!前方的大巴直接坠了下去!
紧接着,就是陈医生这辆了,当时录像里传来人们惊恐的尖叫声,哭喊声,雪花伴随着剧烈摇晃的画面,连带整个电视,突然黑了下来。
陈医生关了电视,取出录像带:“桥下几十米深,有一条大河,拉着病人和护工的那辆车,坠到了河岸边的礁石上。”
“而我们这辆,坠到了水里。”
至此,我终于摸清了这个幻境的主要剧情线。
当初我刚进来时,就发现这里的病人和男护工,身上都透着若有若无的血光,而护士和医生身上,则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水气。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与他们的死因有关——病人和护工的车坠在岸边,他们被当场砸的血肉模糊而死,变成鬼后,身上自然会透出血光。
而陈医生所在的这辆车,坠入了河中,她们是被水淹死的,所以才都透着水气。
“我们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搬出去。”陈医生叹着气,神色充满了巨大的悲伤:
“死后的医生和病人们,都回到了这里,重复做着生前的事,病人每天按时接受治疗,医生每天配药,看病例,护工们每天殴打不听话的病人……”
“他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我默不作声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
陈医生来到我面前,直直看着我:“只要我给他们播放这盘录像带,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去,那么这个幻境至此,也就彻底崩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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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生笑着冲我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哪都去不了了,幻境崩碎,我们也就连着它一起烟消云散了。”
“没有阴间,没有轮回,没有下辈子,什么都没有了……”
我听的心里好一阵难受,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医生,以后估计也再也见不到了。
陈医生轻轻用手摸着我的脸:“你不必难过,这个结局对我来讲,也算是解脱了。”
“李三坡,你是个好人,你的名字,我记住了。”
我见陈医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似乎还有心事,我就问她:“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吗?”
陈医生点了点头,脸突然红了:“我今年28岁了,却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这对我来讲,是个很大的遗憾啊。”
我理解她的心情和处境,爱情,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所追求的美好情感之一。
人这一生,如果连爱情都不曾经历,那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可陈医生直到死,都未曾经历过它,哪怕一回都没有,她告诉我,她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家教极严,从小学到大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上班后,又一门心思地扑在工作上,闲暇时间,也都交给了医学书籍和各种论文。
这期间,有一些人追求过陈医生,可这姑娘眼界很高,天生性子又冷,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的确没遇到过真正喜欢的。
我听完,突然问她:“陈医生,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陈医生背靠在电视机前,童话般的眸子瞧向我,皱眉道:“你是在同情我吗?”
“你身边一定不缺女孩子吧?你条件这么好,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在我面前,她竟开始自卑了起来:“我……我又不好看。”
我大胆地走上前,抚摸她白皙的脸庞:“我不许你这么说,陈医生,你很好看的,人美心又善。”
“宋小玉说,你对病人很好,还拿自己的工资给病人交住院费?世上,哪有你这般的意识啊?你是天使,你知道吗?”
陈医生脸唰地红了:“可是,你比我小两岁呢。”
“对啊,我最喜欢姐姐了。”我摸到陈医生柔软湿润的嘴唇,她对我的轻浮举动有些生气,扭头躲开:
“你干什么?你老实点啊!”
我说姐姐,我接下来要对你做很流氓的举动了,你要是不愿意,你就狠狠咬我吧!
话说完,我立刻吻了她。
于是,在那个下午,在30年前的那个幻境中,我和陈医生好上了。
抛开伦理不谈,我只是想在陈医生离开这个世界前,补全她情感的缺失。
她早在三十年前就死了,阴间,轮回,转世,这些统统都与她擦肩而过了。
我要陈医生在离开这个世界时,不带着丝毫遗憾。
她这么好的人。
她配。
正
一个多小时后,会议室的门这才打开。
刚才我问了陈医生,她全名叫陈玉,果然人如起名,这是个全身从头到脚,都是玉做的姑娘。
陈玉在我面前,完全是个温柔的姐姐,只是姐姐这一温柔,姐姐难免就要受苦了。
刚才陈玉可没少受苦,哭了好几次鼻子。
“你……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说我没被爱过,可我指的不是这个爱啊!”
陈医生喘的不成样子,可从始至终,她都没忍心咬过我。
当着我的面穿戴好衣服,陈医生整理着凌乱的青丝秀发,脸红的不成样子:“李三坡,谢谢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我的,但至少,我已经喜欢上了你,也第一次明白了,爱一个人的滋味。”
我一言不语地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走上前亲吻她,安慰她:“你别这么说,下辈子我们还会见面的,到那时,我一定娶你!”
陈玉用手绢擦着洁白脖颈上的香汗,冲我甜甜地笑着:“这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许耍赖啊!”
我突然想哭,我们都知道,没有下辈子了,但有时候,欺骗是蜜糖,真话则是杀人的刀。
她将用过的手绢递给我:“擦汗吗?”
我说我不擦,这个我要留着,当个念想,每次我闻它,我就能想起你。
陈医生脸又红了,泪珠不断地往下落,伸手要抢:“不行啊,这手绢我用过,太脏了。”
这种纯棉制的手绢,现在早就见不到了,陈医生的手绢是粉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向阳盛开的蒲公英。
像极了她。
我将手绢仔细叠好,放进口袋:“一点都不脏,我闻是香的。”
这时白夜天在外边敲门:
“哥,我要走了。”
我依依不舍地看着陈玉:“你等我下。”
来到走廊,白夜天拉着我来到窗户旁边:“我爸妈来接我出院了。”
我看向窗外,只见院子里站着一对五官混沌的男女,正抬头注视着二楼的我们。
这时我才意识到,白夜天本身,并不属于这个幻境,那场惨烈的车祸发生时,他还没来住院呢。
后来,白夜天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精神病院除了他以外,全是死人,这件事成了他童年的梦魇。
多年后的今天,他将这段童年的诡异经历,做成了幻境,用来对付他的仇家,许兵仙。
我好奇地问他:“你是啥时候发现,这里都是死人的?”
白夜天毫不忌讳地答道:“刚来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我皱着眉:“你明知宋小玉是鬼,你还拼死护着她?”
白夜天纯真无邪地注视着我:“你不也一样吗?”
我们站在窗前,相视一笑,我摸着他的小脑袋:“你还傻站着干啥?快去找你家人吧。”
白夜天依依不舍地摇头:“让我再跟你待一会,就一会。”
这个小屁孩子,是真粘人啊。
我无奈地笑着,这时,医院的扩音喇叭里,传来陈玉的声音:
“我是陈医生,所有医护和病人,请立刻来会议室,我有重要的事要向大家宣布!”
白夜天一直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我,突然问:“哥,你也是鬼吗?”
我说我不是,白夜天嗯了声,又问我:“那你以后会忘记我吗?”
“当然不会了。”我轻轻抱了抱他,白夜天咬着嘴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画,递给我:
“我从记事起,每天都梦见地狱,但自从认识你以后,我就再没梦到过那里。”
“现在,我改做另一个梦了,在这个梦中,我看到了一片漆黑的树林,还有一个很奇怪的叔叔……”
我边听白夜天说着,边注视他给我的画。
看到那副画的瞬间,我双耳传来嗡嗡的鸣响,全身寒毛都炸了起来!
这是一副铅笔素描画,单论画功,完全不输给美院的高材生。
但真正让我惊讶的,是画里的内容。
那是一片阴暗的小树林,四周的景象影影绰绰,树林正中的空地上,一个脸上蒙着雾的男子,正端坐在蒲团上。
这不就是黑相术中的……大狐狸观想法吗?
画中的男子,化成灰我都认得!他是我最严厉的恩师,是无数次将我从恐惧危机中解脱出来的大狐仙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拿着画的手,在疯狂颤抖,观想法是我内心最深的秘密,连许兵仙我都没告诉,为什么?白夜天会梦见这里呢?
我将这幅画小心地叠好,和陈玉的手绢放在一起,惊疑地注视面前这个美到极致的少年。
白夜天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陈玉的广播在院子里响起,病人们都开始往楼里走,他爸爸在楼下喊他:
“小天,我们该走了!”
白夜天小手依依不舍地拉着我,不肯和我分离,他急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哥,我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跟我说点什么吧!求你了!”
我弯腰,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你要勇敢地面对你的人生,哪怕整个世界都和你为敌,哪怕你独自一人,背后是无边的深渊,你也别害怕,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
白夜天牢记了我的这番话,认真地点着头,和我道别后,跑下了楼。
我看着他和他父母的影子,彻底消失在了远处的雾中,这才转过身,我13岁时,要是也有个人,能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那该多好啊?
我点了根烟,站在走廊里抽着,病人们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那个叫杜强的铁路售票员,来到我面前,问我道:
“我们,该走了吗?”
我冲他点了点头。
杜强挠了挠头,好奇地问我:“你所处的时间线,是在30年后吗?”
我又点了点头。
有些鬼,是能看清时间因果的。
杜强对未来,有着强烈的好奇和向往:“你们那个时代,没有XG了吧?生活一定很美好,不愁吃穿,也不怕找不到工作,对吧?”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每个时代的悲哀各不相通,但苦难的主旋律一定是相同的。
见我不说话,杜强显得很是失落,他想跟我聊他的妻子,女儿和他年迈的父母,但他只是无声地张了张嘴,转身走进了会议室。
许兵仙跟杨业也上来了,我们三人站在门外,注视着拥挤的会议室。
“小李,你是怎么做到的?”许兵仙很是复杂地看向我:“我师妹说你是妖狐转世,别人五年八年都学不会的术,你看一眼就会了,我起初还不相信……”
“现在,我可算是信了。”
我耸了耸肩:“我找陈医生聊了聊,我说,你们都已经是死人了,也该解脱了,陈医生就同意给大伙播放录像带了。”
许兵仙久久地看着我,双目瞳孔一阵剧烈收缩:“这件事,我找陈医生聊过不下三十次!她连用正眼看我一次,都不肯的你知道吗?”
“你找她聊了一次?她就答应了?不对吧!”
“你这小孩不老实!你能看清幻境的因果!”许兵仙的情绪开始失控,疯癫颠地指着我尖叫:“从你进来的那天,这个幻境的里里外外,就都被你看透了!”
“你知道,破局的关键,是化解宋小玉和张二保之间的矛盾!”
他边说,边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双手用力撕扯着长发:“只有杀了张二保,才能获得陈医生的好感,才能迫使她放下执念……”
“三个月了,我来这里三个月了,我咋就没想到呢?”
我细细揣测许兵仙这番话,看来,破解幻境这件事,和道行高低并没有直接联系。
许兵仙是个常年在深山中隐修的人,这种人从另一个角度解读,其实就是个高冷的书呆子。
而破解幻境,靠的是人情世故,是对幻境中角色的细致观察,是将自己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中去,让自己成为幻境的一部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点,许兵仙做不到,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将这些人都当成了鬼,他堂堂闾山派的大天师,手下猖兵万千,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这里的孤魂野鬼,怎配跟他讲话呢?
我轻声安慰着他:“许哥,你这是何必呢?你只是没想到这点,不然你早出去了。”
这句话是假的,在这件事上,个人魅力占了很大比重,许兵仙和陈医生有代沟,就算他把张二保杀十遍,陈医生也不可能跟他好的。
许兵仙抱着头蹲在地上,显得痛苦极了:“为什么,为什么……”
我看向会议室里,只见陈医生拿出录像带,开始给大家播放:
“其实,我们早在很久前,就已经死了,这些日子,我们被困在过往的回忆中,一直没能走出去。”
“现在,我们也该醒来,离开这里了。”
会议室里聚集了上百号人,陈医生附近的地板上,散落着几滴新鲜的血迹,但没人留意,大家齐刷刷盯着电视,起初一片死寂,很快,人们开始哭泣,开始叹息。
我意识到,这个幻境即将崩塌,我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地朝着陈医生扑去:
“陈玉!”
陈医生冲我笑了,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好的笑容,她全身透着柔和的白光,她笑着冲我伸出手:
“李三坡,你答应过下辈子娶我,你别忘了!”
我们的指尖碰触在一起时,整个世界开始疯狂崩碎!我眼前一片模糊,一张张遥远的面孔,在我面前飞快流逝。
陈医生,小薛护士,数学家,修疯气的中山装,杜强,宋小玉,阴女子和马义……
接下来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盘腿坐在一片水泥地上。
终于,我们从幻境回到了现实。
四周寒风凛冽,我起身,揉着眼睛打量周围,天地间,白雪皑皑,之前的坟圈子也彻底消失不见了,我站在一处荒无人眼的废弃村子里。
在我身后,正是幻境中那个的精神病院,现实里的它,早就破败的不成样子了。
三十年的风雨洗礼,让它变成了一座阴森的孤楼,充满着沧桑的年代感。
杨业和许兵仙,也从幻境中醒来,起身看向眼前的住院楼,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唏嘘和沧桑。
我们三人一声不吭,走进楼里,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发霉的气味,地上到处都是烧纸的痕迹。
在当地,这座被废弃的精神病院,可能是著名的闹鬼圣地,一定有不少灵异类的网红主播,来过这里拍摄,一楼走廊里,随处可见各种造型阴森的法阵,小棺材,引魂幡之类的拍摄道具。
墙上也写满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号,什么“死死死”之类的大红字,随处可见。
为了增加恐怖氛围,这些主播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毫无下限可言。
我注视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双眼突然传来阵阵刺痛,这巨大的时代落差,让我感到很不适应,我甚至无法分辨,幻境中的世界和现实,哪个才是真的呢?
沿着腐朽破败的楼梯,我独自来到二楼,走进了陈医生的办公室。
里面遍地都是垃圾,雪和尘土混到了一起,我从墙角的垃圾里,翻出了一个木制相框。
相片里的人,正是陈玉。
那年的她,穿着一件老掉牙的碎花裙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年轻,温柔美丽。
我将照片收进怀里,情绪突然失控,黯然落泪。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兄弟!”
杨业追到二楼,冲我激动地嚷嚷:“你看手机!”
我手伸进兜里,摸出手机,只见屏幕被摔的稀碎,甚至背壳上,还保留着张二保的脚印。
这就是?所谓的幻境吗?
在这一刻,我对幻术有了更深刻的认知,以前我总以为这玩意是假的,是魔术是障眼法,现在看,我错了。
至少我经历的这个幻境,是的的确确真实存在过的。
将手机丢到一旁,我激动地在口袋里摸索着,摸出了陈玉用过的粉色手绢,和白夜天的画。
我将脸埋在手绢上,深深闻着陈玉身上的花朵想起,我甚至还感受到了她温软的体温!
相比之下,白夜天的画却显得破旧模糊,白纸都变成了黄褐色,整副画都脏兮兮的。
许兵仙正站在门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小李,你入戏太深了,幻境已经过去了,你也该忘记它了。”
我大步走到他面前,很是疑惑地注视着他:“许哥,你和白夜天斗法,互相进入了对方的幻境。”
“我们活着出来了,那也就是说,白夜天斗法输给了你,他已经死去了么?”
许兵仙摇着头叹气:“我倒希望他死了,这人是个坏事做绝的妖魔,心如蛇蝎,手段还在我之上,怕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说到这,他脸色一白:“我是借了你的光,靠作弊取胜,赢的卑鄙又侥幸。”
“如果不靠外人帮助,我怕是永远要留在白夜天的幻境中,永生永世都走不出去了!”
我听的心绪抽动,听许兵仙的意思,白夜天大概率还活着?
30年后的白夜天,被许兵仙描述成妖魔,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从那个善良纯真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三坡!三坡?”
下边有人喊我,我下楼后,看到了欧阳薇和马义。
欧阳薇看到我,愣了愣,直接扑到我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李三坡,你不是人!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以为你死在幻境里了!”
我低头亲了她几口,闻着她长发上的香气,笑着说:“手机在里边摔坏了,你这小美妮子,几天不见相公,就这么想啊?”
欧阳薇松开我,神色显得惊恐而愤怒:“你不在的这几天,刘纲找上门了!”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中顿时涌出阵阵恶寒,牙齿咬的咯咯响。
我在幻境中待了一个多礼拜,现实中只过去了两天,这期间,刘纲偷偷摸到了我家。
当时是深夜,马义的四个大弟子守在我家院子里,他们最先察觉到异常,可惜这四人实在没什么道行,连刘纲的面都没见着,就死在了剧毒的“竹叶青”口中。
竹叶青,是湘西那边最常见的毒蛇。
一般的竹叶青,没这么大的毒性,但刘纲是湘西的捕蛇人,善用邪法养蛇,他养的这批竹叶青,呈深深的墨绿色,每条都有水杯粗细,凶性十足,寻常人光是沾到点毒液,就会立刻毙命!
放蛇杀害四人后,刘纲借着夜色掩护,摸进了我家,想害了我奶奶。
多亏了老姨和欧阳薇在场,及时发现入侵之敌,一场阴森而惨烈的斗法,就此展开!
我双拳紧攥,胸膛急促起伏着,听欧阳薇叙述当时的画面。
这次,刘纲来的是本体,这个地狱来的阴森篮子,道行是真的深不可测,当时老姨堂口的兵马齐齐出动,由老仙带着,加上欧阳薇在一旁用催眠术辅助。
再加上刚开堂口没几天的姜幼初,从她爹周昆那借来些许凶气,三人联手,这才勉强跟刘纲斗了个平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时场面上阴惨惨的一片,到处都是血腥气,地板上爬满了大大小小的死蛇,斗到后边,刘纲可能是做贼心虚的缘故,猛地窜起,破窗逃走了。
这场恶战下来,老姨让刘纲的邪术伤到,这会还躺着下不来床呢。
但刘纲也没落着好,老仙从他脑门上撕走了一大块头皮,主要是刘纲带来的蛇太多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当时墙上,地板上天花板上,到处都爬满了蛇。
我奶奶散了功,连控蛇术都使不出来,只能在远处干着急。
老仙和堂口的几位兵马,光顾着阻挡毒蛇伤人,全程都疲于防御,几乎没法腾出手反击。
也多亏了我家那位陨落的大蛇仙,在冥冥中庇护着,再加上老姨堂口兵马的凶悍,大伙这才侥幸,没被蛇咬伤。
我听欧阳薇说完,心里那叫个气啊,这刘纲可千万别落在我手里,我要一口口,把他嚼碎了吃下去,我要让他的余生,都活在无尽的血腥苦难中。
他死了,我都不能让他安宁,我还要追到阴间继续折腾他。
“马叔,我对不起你。”我来到马义面前,冲他微微鞠躬:“因为我,让你损失了四个弟子。”
马义摆着手后退:“这些都不说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商量,怎么对付这个刘纲!”
作为长辈,马义责备又关切地对我道:“三坡,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个事,你都不告诉我,我虽然没什么道行,但这些年我在哈市,是有不少朋友的……”
他后面说的啥,我一个字都没听,我直愣愣看着马义,想起了幻境中的地下室。
你没什么道行?你一抬手,铁枪管子都让你玩成了蛇,你跟我说你没道行?
我忍不住拿马义和刘纲比较,以我的判断来看,这个马义,大概率是在刘纲上面的。
有好几次我想开口问他,马叔,你妻子怎么样了?我硬忍住没问,现在捅破这层纸,还太早了点。
毕竟有些事,不说是个了结,说了是个疤。
“而且这个所谓的幻境,又是怎么回事呢?”马义继续他拙劣的表演,一脸诧异地注视四周:“这家废弃医院的阴气很重啊,你们这些小年轻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下,连杨业看他的脸色都不对了,当时在幻境中的地下室,杨业是亲眼见过马义的,别的不说,就他这套黑色中山装,同样的款式穿了整整三十年,一眼就能认出来。
马义满是肃杀之气,拿出手机翻看着:“你们别怕,这事我必须管到底!哈市,是我的地盘,岂能容一个外地人撒野?”
“水泥厂扎纸匠吴半仙,和我是过命的交情,还有千尸沟白家屯子的胡三奶奶,马阴山棺材匠二路仙人,我都能喊来……”
我看着面前这个五十多岁,国字脸的老前辈,他虽然是在演戏,但我能看出,他真的想帮我,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他会尽可能帮我摇人。
我欠马义欠的太多,此时也忍不住对他道:
“马叔,谢谢你。”
连欧阳薇也忍不住夸他:“马叔真是嫉恶如仇!”
马义头都不抬,不停划拉着手机:“我在湘西也有熟人,剪纸送葬的何家我都能联系上,他刘纲在湘西,算老几啊?这事我管到底了!我四个徒弟的命,要他赔!”
许兵仙一直在远处观察着马义,这时,他走上前来,笑着冲马义打了个招呼:“老前辈,这大冷天的,您哪好哪凉快去吧,这没您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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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给马义介绍:“马叔,这位是闾山派的天师,许兵仙。”
马义慵懒地耷拉着眼皮,上下打量着许兵仙,当看到对方右手长了六根手指时,马义双目爆出一阵精光,瞳孔剧烈收缩。
这两位不太对付,互相看对方都不顺眼,马义神色肃然,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戒备和忌惮,而许兵仙则歪着脖子,冲马义疯疯癫癫地笑着,带着嘲讽和不屑之色。
我不怎么了解许兵仙,之前在幻境中,这人的表现完全是混沌的,不可捉摸的,他每天啥都不干,就待在病房里,拿兰青歌的照片意淫,整个幻境从头到尾,是我和杨业合力破解的,压根就没他什么事。
这人简直是去幻境度假的,而且吧,还特喜欢指导我,哔哔我。
哔哔对也倒罢了,可他哔哔的还全都是反的,我要是真按他说的来,那我一辈子也逃不出这幻境。
不过这也很正常,但凡修行的人,脾气多少都带点怪,我接触过的这些高人里,马义是最正常的。
也是最不正常的。
两人站在那互相对视着,我怕他俩矛盾激化,动起手来,伤了谁都不好。
于是我拉着马义来到外边,故意岔开话题道:“马叔,我听王老板说,你从东洋找来个高僧团队,准备给王宝玉超度了?”
马义点头道:“是有这事,不过我请的不是团队,而是那边的一个阴阳师。”
我好奇地问他,东洋那边的阴阳师厉害吗?
马义不置可否:“人已经到了哈市,我把它安排进了酒店,目前此人的道行深浅,我还看不太出来。”
“不过啊,王宝玉彻底完犊子了,超度不成了,我请这小鬼子来,是方便从姓王的那掏钱!”
“三坡,你说这种人的钱,该不该给他往死里掏?”马义脸上露出野性的笑:“我也不多要,他那两亿多,我好歹得掏走一半!”
“那必须的!”我紧紧握住马义的手:“叔,你先去忙姓王的事,我这边,要是打听到刘纲下落了,我随时给你打电话!”
马义沉吟一番:“好吧。”
他冷冷看向远处疯癫癫的许兵仙,有些不放心地对我道:“我听说闾山派的人善使邪法,会养鬼害人,你多留点神吧。”
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万分复杂,我知道马义的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有着滔天的恨意,他只是隐藏的极深。
马义不是坏人,他为了救他的妻子,曾杀过很多人,这是他该有的反应,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
我回到医院里,许兵仙目视着马义离去,收了笑,脸上露出惊悚之色:
“小李,你看出来了吗?这人身上的死气很重,一看就是常年在饿鬼道行走的。”
我叼着烟,点着了深吸一口:“是啊,我在下边见过他一次,这人在阴间散步时,双手是插在兜里的。”
“跟在自家后院遛弯似的。”
许兵仙摇头叹息:“我不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觉很不对劲,死气重也就罢了,这人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他不隐藏也就罢了。”
“他一刻意隐藏,反而让人觉得他心里有鬼。”
我说马义成这样,是有原因的,30年前,他妻子死在了那场实验中,他心里有怨气。
我们不再讨论马义,我对许兵仙说:“你曾亲口答应过我,破解幻境后,你要把刘纲炖成汤喝了。”
“现在,你该兑现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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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行人,离开了白骨滩子精神病院,走之前,我最后看了眼它,破旧的大楼隐藏在无边的风雪中,几欲倒塌。
国内有太多类似这样的废弃建筑,每一个,都有它独立的阴森过往,最后,它们和曾经逝者一道,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
我们乘车,来到市郊一家手机店,给我和杨业换上了新手机,然后随便找了个农家乐,要了份铁锅炖大鹅,溜肉段,大拉皮什么的。
大伙坐下,边吃边喝。
许兵仙这人不忌荤腥,且饭量极大,搁那盘着腿可劲了造,一会功夫不到,连干了四大碗米饭。
“菜不够!再点几道。”他急速扒拉着饭,嘴里含糊道。
我只得要来菜单,又加了些菜,杨业跟他师叔一道,比着干饭,跟打仗似的,一顿风卷残云,给我和欧阳薇都看傻了。
不是,就你俩这饭量,谁能养的起啊?难怪兰青歌那般嫌弃你们呢!
“慢点,没人和你们抢!”欧阳薇捂着嘴笑着。
许兵仙吃饭的样子,像极了疯狗,保持着一口米饭,十筷子菜的稳定频率,最恐怖的是,这人吃鹅肉,连骨头都咬碎了吞下去。
排骨也是。
许兵仙半张脸埋进饭盆子里,边吃,还边骂着:
“什么破饭店?菜这么难吃?”
老板在外屋大声回道:“难吃也没见你少吃啊?你看你给这盘子舔的?瓦亮瓦亮的,我都不用洗了!”
半个多小时后,等许兵仙吃的差不多,我问他:“哥,你有法子找到刘纲吗?”
许兵仙放下碗筷,埋汰地用袖子擦油汪汪的嘴,打着饱嗝道:“办法多的是,你急个啥?我这刚从幻境出来,都累散架了,你先让我养两天!”
我也是没法子,干脆在农家乐开了两间房,我和欧阳薇一间,他们师侄俩一间。
这还没完,我刚要进屋,被许兵仙一把拉住:“小李,你给我买四条黄鹤楼1916,四条软华子来,立刻去!”
我听的一脸纳闷:“要这么多烟,你抽的完吗?”
“那你别管,道爷我就是爱抽好烟!”许兵仙剔着牙边往屋里走,边大声嚷嚷:
“老板,拿几瓶五粮液来给我泡脚,记这小孩账上!”
老板听完,一脸古怪地看向我:“拿不拿啊?”
我说拿呗,我这人没别的,就是沉的住性子,这年头求人办事,被吃拿卡要是难免的,谁让咱一没本事,二没道行,要看人脸色行事呢?
离开农家乐,我沿着街找寻烟酒店,连跑了十来家店,总算把烟凑齐了。
气喘吁吁跑回来,我提着烟敲门,门开了道缝,许兵仙伸出胳膊拿走烟,连谢字都免了,狠狠摔上了门。
那态度,跟我挖了他祖坟似的。
我回到自个屋,洗了个澡,疲惫地躺在床上,换欧阳薇进去洗,小姑娘边洗,边隔着门问我:
“相公,我怎么感觉这许兵仙,跟混吃混喝的神棍似的呢?”
我说再看看吧,他这要是不行,我就只能去找马义了,反正眼下,别的全部丢一边,先把刘纲找出来弄死了再说。
这畜生在世上多活一天,对我和奶奶都是莫大的威胁。
只要刘纲能死,花点钱我根本不在乎。
闲着没事,我拿新手机给杨业发消息:“杨大哥,你这个师叔,我到底能不能指望上啊?”
杨业很快回道:“师叔性子是挺怪的,师父平时也总是骂他,他可能是真累坏了,让他休息两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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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我在农家乐睡的昏天暗地,凌晨时分,我感到有人在对着我脸吹气,起初我以为是欧阳薇,就没怎么理会。
对方继续在我脸上吹气,凉飕飕的,边吹边喊我:“小李?小李?”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许兵仙正蹲在我床边,脸色惨白地注视着我,跟个鬼似的。
“你?你咋进来的?”我惊的急忙起身。
许兵仙面无表情地冲我嘘了下:“穿好衣服,跟我来。”
我强行抖擞了精神,悄无声息地下了床,穿戴整齐后,跟着许兵仙出了门。
这会大概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漆黑的夜空中下着鹅毛大雪。
出了农家乐,许兵仙急速直行,我只跟了一会就跟不上了,不得不跑起来追赶他。
外边倒是不怎么冷,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到处都黑漆漆一片,我们沿着公路前行了一里多远,许兵仙突然跳进了路旁的沟里,没了影子。
我咬着牙,也跟着跳进去,这条沟是个向下的水渠,坡度很陡,上面铺着厚厚的冰雪,我俩就跟滑滑梯似的,躺着往下滚。
边滚我边大声问他:“咱们这是去找刘纲吗?”
许兵仙也不理睬我,尖着嗓子疯笑着往下滑,最后,我俩重重落在了一个大雪窝子里。
我摔的满头满脸的雪,爬起来,朝前方瞧去,不远处是一大片苞米林子,林子前面有个破旧的烂铁皮房子。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周黑压压一片,阴惨惨的。
许兵仙大步走进铁皮房,冲我招手:“进来啊!”
我提心吊胆地跟过去,只见里面有二十来平米,收拾的还算干净。
靠墙的位置,摆了一整排花圈。
房子正中的空地上,放着个火盆子,火烧的正旺,一旁还配了两个蒲团。
“坐过去!”
我跪坐在蒲团上,许兵仙坐在我对面,这人之前在幻境里,本来还算好看,可一来到现实世界,整个人气质就变了。
摇曳的火光打在他惨白色的脸上,透出说不出的阴森和诡谲,两侧下垂的长发,太久没洗了,油的像两片破抹布,头发上沾满了雪和枯树叶子。
许兵仙上身穿着个十分埋汰的破棉袄,下身是条单薄的粉色秋裤,这大雪天的,他居然光脚穿着双塑料拖鞋,这样子怎么说呢?和精神病人也大差不差了。
“小李。”
入座后,许兵仙直愣愣端详着我,那对眸子阴森中带着疯狂,给我看的直发毛。
“我听师妹说起过你,师妹说你是妖狐转世,有着妖魔般的天资。”
他一字一句对我道:“别人学五年八年,都学不明白的术,你只瞧一眼就会,我本来不信,在看了你破境的全过程后,我信了。”
“可是,你走错路了,你知道吗?”
这半夜三更的,我俩坐在荒郊野外的烂铁皮房子里聊天,我心里七上八下,这是哪?墙边的花圈是谁的?
强压住恐惧,我不解地问他:“我哪错了?”
许兵仙低声道:“刘纲是你的劫,也是你的造化,可你却总想着,靠外人帮你杀了刘纲,你这不等于是请人帮你渡劫吗?”
“刘纲死在他人手里,是,你以后再不用提心吊胆了,可这对你本人的道行,是没有半点提升和进步的。”
“而且有了这次先例,你就形成了惯性思维,以后你每次遇到劫难,难道都要喊人帮你么?”
“这种惯性思维,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反而会害了你,让你渐渐丧失道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点着头听着,他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问题是,我现在这状态,满共就只会三个术:绞舌,画蛇和观想法,光靠这些,我怎么跟刘纲斗呢?
我说出疑问,许兵仙阴阴地笑着:“所以今天,我就带你入个门!”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我兴奋地摩拳擦掌:“要我拜你为师吗?多的不要,你先教我十套杀人的幻术!我学会后,立刻去找刘纲斗法!”
我知道,许兵仙的幻术造诣极深,他和白夜天这种层次的幻术师,甚至能将过往的可怕遭遇,“打包”做成幻境,让敌人承受他们当年所承受过的死亡经历,最后惨死于幻境之中。
许兵仙却摆了摆手:“我是受禄登科的道士,我的兵马和职位,是天庭给分配的。”
“你懂我意思吗?我是吃皇粮的公务Y,你什么也不是……”
我气冲冲看着他,许兵仙吐着舌头笑了笑:“总之,你学不了我的东西。”
“但我可以教你妖狐语,你学会了之后,就能跟着大狐狸学幻术了。”
我本来兴奋着呢,一听要学外语,顿时直皱眉,当年上中学时,狗头毛你韩梅梅那套,可是把我折腾惨了。
“没那么难,我画张符你就会了!”
许兵仙从怀里摸出一张猩红色的空白符纸,平铺在地上,又起身,从墙角取来我白天买的烟酒。
撕开香烟包装,许兵仙看都不看,就往火盆子里倒,一会功夫,八条烟全给他烧了!
我看的那叫个心疼啊,合着这些烟,是用来画符的啊?那你早说啊大哥?咱买便宜的烧不成吗?
大火苗子直往上窜,铁皮房里乌烟瘴气,给我呛的直咳嗽。
许兵仙端坐在浓烟中,打开两瓶五粮液,往火盆子里倒,哎呀我了个大草!那火光跟疯了似的爆出来,火星子直往我脸上狂喷,我眼睛辣的都快看不到了。
倒完酒,许兵仙开始对着火盆子比划指诀,同时口中念诵密咒:
“南方火神,丙丁之名。吾帶四靈,熒惑所停。吾身到處,火炎隱形。急急如律令勑!”
(因为是闽湾腔,所以有繁体字。)
我隔着浓烟看去,不愧是六指天师,这人掐诀的速度,简直快到了诡异,双手骨节咔咔作响。
也就怪了,他这密咒一念完,屋里的所有烟雾,立刻聚在了一起,像只巨大的青蛇似的,盘旋着,一股脑钻进了符纸里。
屋里顿时没了烟,火盆子也暗了下来,只见那原本空白的符纸上,出现了许多蝌蚪般的字,密密麻麻的。
许兵仙端来碗水,将符纸烧成灰,化在水里递给我:
“你把它喝了,你就能跟妖狐说话了,你做好准备,接下来,会有东西来找你的!”
我接过水,疑惑地看着他:“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许兵仙摇头:“我只能带你到这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上,一切,就看你造化吧!”
我脑海中浮现出刘纲那地狱般扭曲的面容,深吸口气,将符水一饮而尽!
真辣嗓子!湿哒哒的纸灰沾在我嗓子里,半天下不去,我立刻闭着眼剧烈咳嗽。
等再睁开眼时,对面的许兵仙不见了!
铁皮房子,苞米林子,统统都不见了,此时的我,进入了一个极其陌生,诡异的世界中。
在进入这个世界的瞬间,沉睡在我脑海深处的黑相术,被唤醒了,大量生涩难懂的内容,一遍遍冲击着我的记忆。
继千尸眼,观想法后,我觉醒了黑相术的第三个法门——野狐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眼前的这方世界,就叫做野狐禅。
我仿佛来到了画中似的,天与地,都是浓墨重彩的水墨色,显得虚幻又极不真实。
空气中,传来浓烈的花香味,我正站在一处草原上,视野极其辽阔。
这里,盛开着漫山遍野的曼陀罗花,白色,紫色的都有,我迷茫地在花丛中漫步,远处的小河对岸,有个小孩在冲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朝他跑去,这小孩也就七八岁,一副古代人的打扮,长得胖乎乎的,憨态可掬,脑袋上有两只尖尖的毛茸茸耳朵,很是可爱。
小孩带着我穿过草原,来到一个小树林中,这里的场景我很熟悉,这片小树林,正是大狐狸观想法中的世界。
天地间阴沉沉的,但光线却极其明亮,树林里透着浓烈的野草和青苔的气味。
“你要带我去哪啊?”我边走边问小孩。
小孩咯咯笑着,越走越快,不一会的功夫,我们就穿过树林,来到一个古代村落中。
我边走,边注视里面的村民,这里的男女老少,每个人头上都长着尖尖的狐狸耳朵,家家户户养着鸡,一些小孩子蹲在鸡笼子边,死死盯着里面的大肥鸡,馋的直流口水。
这整个村子,都特么是狐狸做的啊!
奇怪的是,村民们看到我这个外人,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大家伙都在忙碌,没人愿意多看我一眼。
带路的小孩回过头来,见我一脸的不解,他就示意我摸脑袋。
我往脑袋上一摸,竟然也摸到了两只狐狸耳朵!
行吧,我也成狐狸了。
这里是妖狐的世界,之前我在观想法中见到的,不过是沧海一粟,我看向远处的群山,绿意盎然,山顶包围着白雾,仙鹤环绕其中,景色很是壮观。
小孩带着我来到一个古庙前,嘻嘻笑着跑远了。
我疑惑而好奇,上台阶,推开庙门走进去。
佛堂中青烟袅袅,起着青苔的石板上,坐着三五个古代服饰的长发青年,正前方的高台上,摆着个破旧的蒲团,上面盘腿坐着个男子。
这男子满头白发,衣着古朴而破旧,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人,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大狐狸!
观想中的他,脸上始终蒙着层雾,此时没了雾,我可算看清了他的长相。
他年龄和我相仿,也就20来岁,长得却比我好看多了,甚至好看到有了些淡淡的女相。
这人皮肤像玉似的,透着晶莹的光泽,两只丹凤眼里,眸子像蓝宝石的湖面,带着说不出的魔力,笔架般高挺细长的鼻梁,唇红齿白。
大狐狸身上披了件袈裟,端坐在高台上,似乎正在给众人讲经。
我一看到这人,就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仿佛我俩上辈子见过面似的。
我激动地走上前,他冲我微微一笑,轻声道:“李狐狸,你来了。”
李狐狸?
“你且先入座听讲。”他冲我微笑颔首。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却好似相熟多年的故人,在大狐狸面前,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平静。
我也冲他礼貌地笑了笑,环视四周,找了个空地坐下。
越来越多的古代青年,走进佛堂听讲,男女都有,一会功夫不到,里面就坐了三四十号人,每人脑袋上都长着毛茸茸的小耳朵。
众人安静下来,一个青年举手提问。
“青丘禅师,佛说,咱们修幻术的狐狸,是邪门外道,你怎么看?”
原来这个大狐狸,名叫青丘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隐约记得,儿时读《山海经》,里面有关于九尾妖狐青丘的记载:
“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他俩肯定不能是同一号,山海经里的那位,是吃人的,而眼前的大狐狸,不过凑巧和它同名罢了。
高台上,满头白发的青丘目光柔和地看向那青年,答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句话援引《金刚般若波罗密多经》,是指所有由因缘而生的世间法,都像梦幻一般,如同泡沫中的影子,如露水与闪电一般,我们应该像这样看待世界的一切。
通俗点讲,就是说幻不幻术的,其实并不重要,佛法本身,也没有什么外道内道的讲究,只要心中有佛,你修什么都一样,因为这整个世界,都是特么虚幻的,不存在的。
有一豆蔻年华的女子提问道:“禅师,到底什么是幻?”
青丘轻声应答道:“一切法生灭不住,如幻如电;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不住。诸法皆妄见,如梦如焰,如水中月,如镜中像,以妄想生。”
这句话则来自《维摩诘所说经》,是指世间任何事物,都有一个从产生到消亡的过程,它本身不存在常住不变不灭的成分,意同无常。
无常,即是幻的本质。
我认真地听青丘讲经,边揣摩其中的含义,世间一切都逃不开因果二字,我来到这里,是带着使命的,我已经快摸到幻术的边了。
青丘话语落下,在座这些青年的脸上,时而迷茫,时而清醒,都皱着眉认真思索,领舞着。
我一个外人融入其中,这种感觉很奇妙,儿时我曾听爷爷说起过,以前有个长白山的参客,曾误闯入古代幻境中,从那里学到了无上的妙法,回来后纵横天地,寿命比肩日月。
想到这,我兴奋到喜形于色,我不求什么长寿,我只急切渴望着,能从青丘这学到更凶狠,更猛烈的大幻术。
毕竟光靠绞舌和画蛇对付刘纲,无异于飞蛾扑火。
青丘继续讲道:“三法印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本身,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幻境中,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涅盘寂静。”
“也就是安静的寂灭。”
这时,一个长相威严白胡子老者,走进佛堂,入座后,大声对青丘提问道:
“若彼众生知如幻者,身心亦幻,云何以幻还修于幻?若诸幻性一切尽灭,则无有心,谁为修行?云何复说修行如幻?”
老者声线洪亮,隐隐透着雷音。
讲经进行到这时,我就已经开始听不懂了。
少年时,我曾因为好奇,粗读过一些佛经,大概知晓佛教的理论,仅此而已。
青丘冲老者微微点头,答道:“善男子,一切众生种种幻化,皆生如来圆觉妙心,犹如空华从空而有,幻华虽灭,空性不坏,众生幻心,还依幻灭,诸幻尽灭,觉心不动。依幻说觉,亦名为幻,若说有觉,犹末离幻,说无觉者,亦复如是,是故幻灭名为不动……”
我跟听天书似的,一脸呆滞地坐在那,东张西望。
虽说听不太懂,但我也能猜出,他们是在以佛法的角度,阐述,辩论到底什么是幻术。
老者继续提问,声音愈发地严厉,说的都是些隐晦难懂的佛经典故。
青丘无悲无喜,轻松应答,我很快留意到,他在讲经时,身体四周隐隐透出虚幻的佛陀莲花,一朵朵绕在他周围盘旋,很是好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惊的直吸凉气,原来我的这个大狐狸老师,竟是个修佛的高僧!而且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他对佛法的领悟极深。
竟隐隐有了脱离六道,往生极乐世界的味道!
老者显然被青丘折服了,语气从严厉,渐渐变得柔和,低沉,他最后问了句:
“我女修行时,陷入了无边的恐怖幻境中,请教禅师,我该怎么教她破除幻境呢?”
青丘毫不思索地答道:“得无所离,即除诸幻。”
我听的心脏砰砰狂跳,这八个字代表啥意思?我自然是狗屁不通,但我还是刻意将它牢记了,说不定以后用的上。
老者大感满意,冲青丘恭敬地磕头,起身离去。
后面的讨论,就更没我啥事了,这些青年干脆连妖狐语都不说了,直接用梵音对青丘提问。
他们时而神色高亢,时而兴奋,时而迷茫,失落。
这里是妖狐的世界,这里的所有狐狸,都是修幻术的,而佛教则是他们的灵魂图腾,是维系他们精神世界的桥梁。
而我,完全成了局外人,我深知讲经内容的重要性,这些人争论的字里行间,统统都和幻术有关,我知道这是千百年都等不来的造化,我也想听懂。
可我他妹的,就是听不懂啊!
此刻的我,像极了如来面前的孙猴子,急的抓耳挠腮,心里无比烦闷。
耐着性子,听了大半个时辰,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粗沉的暴喝:
“青丘,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一把火,把你这破庙点了!”
我皱着眉瞧向后方,难道青丘在这个世界,还有仇家不成?
众青年听到吼声,吓的都急忙起身,灰溜溜逃出去,顷刻间没了影子。
我赶忙站起身,从兜里摸出画笔和白纸,青丘跳下高台,来到我面前,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李狐狸,这里没你的因果,你在旁观看即可。”
说着,他和我擦肩而过,大步走出佛堂。
我跟着他来到外边,只见古庙门前的空地上,跪着十几个破衣烂衫的饥民,这些人骨瘦如柴,大多是女性,老人和孩子,沾满泥浆的脸上写满了惊恐,看起来可怜极了。
而在饥民们身后,站着至少百十号士兵,他们穿着古战场的铠甲,手持刀斧,个个身强体壮,凶神恶煞。
领头的总兵,是个身高七尺的黑毛大汉,横刀立马地站在那,跟个猩猩似的,敞开的胸口处毛烘烘一大团,紫色的怪肉上刻满了刀疤。
脸上,也横七竖八地全是烂疤,显得他整个人狰狞至极,宛如阴间的判官。
我作为旁观者,注视在场的众人,很快就诧异地发现,无论饥民,士兵还是总兵,所有人脑袋上都长着狐狸耳朵。
甚至就连总兵牵着的那只枣色大马,居然也长了同款的狐狸耳朵!
我不禁皱起眉头,这方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狐狸的国度,也和古代人间一样,充斥着厮杀,镇压和奴役么?
青丘光着脚站在泥泞的地面上,双手背后,目光直视总兵,面色平静而祥和,毫无丝毫惧意。
风,吹起他白丝般的细发,这个人的侧脸真好看,跟玉雕琢出的一般。
总兵上下打量着青丘,恶毒地笑着:“俺早听说,你们这村子出了个禅师,苦修佛法多年,即将修成正果?”
“俺本以为禅师是个老不死的,没想到,是你这个小白脸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乳臭未干的小比崽子,你也配当禅师吗?”总兵上前,朝地上狠狠吐了口浓痰!
青丘也不生气,冲那总兵微微颔首:“你若是对我不满,可以随意打我杀我,但请你放了这些饥民,他们是无辜的。”
还真是高僧做派啊!
我在一旁,暗暗为青丘捏了把汗,这些人都是土匪,你越这样,他就越不可能让你好的。
果然,就看总兵听完,仰头狂笑,指着青丘道:“好啊,不过啊青丘,我听人说,你有菩提心,是大慈大悲的高僧。”
“这些饥民,都快两周没吃过东西了,他们已经快饿死了!”
话说到这,总兵脸上涌现出深深的恶意,脸贴到青丘耳边,一字一句道:
“你割点肉出来,喂他们吃吧!”
我听的直接都气炸了,也就是我打不过这总兵,不然我立马冲过去,直接拧断他脖子!
青丘听完,没吭声,不远处围观的村民看不下去了,有人站出来说:“何必割肉呢?我家养了几十只大肥鸡,我杀鸡给饥民吃!”
“就是,我家也养鸡,放开了随便吃!”一个胖妇女也发声道。
“滚你吗的!”总兵猛地看向那些村民,双目爆发出深深的杀意!
“都给俺滚回家去,再废话,俺把你们整个村子都屠了!”
众村民被他的气势吓到,纷纷逃回了家,紧锁门窗。
“怎么样啊?青丘?”村民逃走后,总兵阴笑着来回踱步:“你不割,那也没事,咱们就在这耗着。”
“耗到这帮贱民全被饿死为止!”
“应该过不了一个时辰,就得有人被饿死吧?”
青丘皱着眉,看向那些饥民,总兵没撒谎,他们的确已经饿到奄奄一息了,外边又打仗,又闹饥荒,到处都是逃难的饥民,也就这藏在深山中的小村子,避开了战乱。
一个满岁大的婴儿,饿的哇哇大哭,婴儿腹部高高鼓起,也不知是水肿了,还是让观音土撑着了。
我感觉,青丘差不多该翻脸杀人了,谁知他接下来的举动,让我直接惊掉了下巴!
他竟直接盘腿坐在了泥巴路上,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向了大腿……
“大狐狸?你疯了吧!”我看情况不对,赶忙扑上去夺刀,不料我竟撞上了一团空气,整个人,从青丘身上穿透而过,重重摔倒在地!
他说的没错,这里,没我的因果,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旁观者。
爬起来后,我扭过头去,无法直视眼前这血腥而残忍的画面。
有士兵上前,在空地上架起篝火,用树枝穿起生肉,放在火上烤熟了,喂那些饥民们吃。
这些人是真的饿惨了,哪还管得了那么多?边囫囵撕咬着,边不停冲青丘致谢:
“谢谢佛爷!老天保佑佛爷!”
青丘面色惨白如纸,脸上爬满了豆大的汗珠,他显得痛苦极了,咬着牙死死支撑着,从衣服上撕下白布条,倒上金疮药,包扎好伤口,哆哆嗦嗦,艰难地站起。
我看的心如刀割,要是换做陌生人,我会笑他痴蠢,笑他圣母,问题是,这个人,是我最最敬爱的恩师啊!
青丘落得如此惨烈的下场,我却连扶他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站在旁边傻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总兵上下打量着青丘,一脸的诧异:“俺就草了!你这小子可真够硬气的!”
“俺愿称你一声小佛爷!”
“那么小佛爷……”总兵猩红色的眼珠子乱转着,显然还不肯这般轻易放过青丘:
“俺听说,和尚禁酒肉,那今天呢,俺就想让你破一次戒!”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总兵命人取来一壶美酒,外加一大盘熟牛肉,放到青丘面前:“限你三分钟之内,吃光喝光哦,不然这帮贱民的脑袋,就要分家啦!”
青丘看向那些饥民,眸子里露出深深的悲哀,叹了口气,抓着牛肉吃了起来。
我看不下去了,冲上去踢盘子,再次踢到了空气,甚至连那总兵到现在,都没察觉到我的存在。
“青丘?你这般糟践自己,是何苦呢?你把这帮野篮子都杀了,不就完事了?”
我撕心裂肺地冲他大吼。
青丘跟没听到似的,一会功夫不到,就吃光了酒肉。
总兵和手下的铁甲兵贱兮兮地笑着,冲青丘各种起哄,吹口哨。
而青丘则一脸的痛苦和悲伤,腿上的伤口处,不断有血渗出。
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总兵从饥民里拽出一个小女孩,刀刃架到她脖子上,恶狠狠地威胁青丘:
“可以,小佛爷的酒肉戒破了,但杀生戒却还没破!”
“杀了俺!不然俺就杀了她!”
青丘不为所动,总兵直接在小女孩白净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小佛爷,你痛快点好不好?快点过来,杀了俺啊!”
我看向头顶的天空,青灰色的阴云密布,云层中夹杂着电闪雷鸣,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哭了出来。
细密而阴冷的骤雨,瓢泼般急速落下,青丘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了。
可在这一刻,他脸上的悲伤却消失了,他仰起头,看向天空,突然发出残忍的疯笑!
青丘疯了。
“小佛爷,你以为你装疯卖傻,俺就会放过你么?”
总兵擦着脸上的雨水,猛地提起长刀,朝女孩脖颈上砍去!
这一刻,整个世界,突然就停了下来,那些长长的雨珠,像细密的水帘子似的,静止在了半空,灰尘,泥巴点子统统都挺了。
青丘双手合十,不断变换着手势,口中轻喝:“三生指劫!血歌!”
下一秒,总兵脑门正中,就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大血洞!
不光他,在场百十号铁甲兵,都像被枪决处刑了似的,脑门上清一色出现了血洞!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就齐刷刷地倒地,毙命!
我是这惨烈而凄杀画面的见证者,这一刻,我仿佛置身于地狱边境,心中的骇浪滔天!
这……这是个什么术?
世间,竟有如此恐怖的术?
我仔细回忆着青丘刚才的手势,和许兵仙快速诡异的六指掐诀不同,青丘比划手势速度极慢,极柔和,可我却一个动作都没记住。
只能说,以我这点卑微的悟性,连照猫画虎的资格都没有,更别提学它了。
雨停了,我惊恐地注视面前尸山遍野的地狱场景,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破碎。
我眼前一黑,等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小树林里。
青丘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冲我微笑着:“李狐狸,你过来。”
我走到他跟前,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留意到,青丘大腿上的伤消失了,连我们身上的雨水都统统消散了,仿佛压根就没下过雨似的,难道刚才,我们经历的是幻境?
“我知道你很好奇,你有很多疑问,想获得我的解答。”
青丘从背后摸出个蒲团,放在面前,示意我入座。
“我猜,你最想问我的,是我刚才的表现,为何那般仁慈?软弱?”他好看的眸子里透出深邃的光泽:
“明明可以一式杀死他们,我为何偏要选择一再退让,迁就呢?甚至连信仰和戒律都背叛了?都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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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脑袋上可爱的狐耳不停眨着,他告诉我,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他的执念。
这个世界除了我之外,每个人,都是他自己。
那些村民,佛堂里提问的青年男女,严厉的老者,甚至就连那些饥民,总兵和铁甲兵,这些出场的角色,统统都是青丘本人。
“他们是我的前世,前前世……”青丘平静地注视着我:“这些个我,来自不同世界,不同的时间线,你不用为此感到惊奇,我们每个人,都曾在六道中无数个大小世界里,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的轮回。”
“和你不同的是,每一世的我,都记着前世发生的一切,这是个很残忍的诅咒……”
我惊悚地看着他,别的我可以接受,那个像猩猩一样的总兵,竟然也是前世的青丘吗?
这怎么可能?青丘这么好,这么温柔的人,前世的他,真的会残暴,恶毒到那般地步吗?
他的这番说辞,完全颠覆了我对世界,对整个六道的认知。
青丘告诉我,每一世的他,都苦苦修行幻术和佛法,希望以幻术为媒介,找寻出让肉身脱离六道苦海,让灵魂成佛,往生极乐净土的法门。
但遗憾的是,每一世,他都失败了,之前那个总兵,是青丘降生在修罗道时的经历。
六道中的修罗道,虽然和人间一样,也属于上三道,但那个世界,常年被滔天的战火所笼罩,在那里,阿修罗们和帝释天,进行着永不停息的可怕战争。
战火,让修罗道的天空,都崩碎了,大地笼罩着炙热滚烫的岩浆。
在那一世,青丘童年目睹了亲人被帝释天残忍杀害,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死了,他彻底抛弃了佛法,用血腥恐怖的幻术,无情地在战场收割敌人。
多年的征战,让青丘双手沾染了太多鲜血,他内心仅存的人性,被彻底磨灭了,他深深陷入了成佛的魔障中,无法自拔,渐渐地,他开始痛恨佛,痛恨一切僧人,每路过一处庙宇,他必放火烧庙,并以最残忍的方式,折磨,虐杀那些可怜的僧人。
一世,接着一世,青丘在苦难的六道轮回中,不断努力着,默默承受着修行的诸苦,希望有朝一日能让自己成佛……
“可我,终究只是一只小狐狸,我是一只畜生,是外道!”青丘说到这,脸上涌现出深深的悲伤:
“一只畜生,怎么有资格成佛呢?”
于是成佛,最后成了青丘永远也不可能化解的执念,在万千年的无数场轮回中,这些执念聚集在一起,前世的种种经历,最终交织,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线。
在这里,他能看到每一世的自己,他被困在这,出不去了。
眼前这个水墨色的古代世界,是青丘的执念,也是。
野狐禅。
我听完青丘的讲述,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眼前这只大妖狐,身上所散发出的神性,远远超过了世间多数凡人,他在无数次轮回的折磨中,一次次失败,他内心的佛,却从未消失。
“恩师。”我抬头看向他:“我听过野狐禅的典故。”
野狐禅最早,是禅宗对一些妄称开悟,而落入外道之人的讥讽。
在盛唐时期,百丈禅师在江西的百丈山开堂说法,座下听众千万,其中有一个白发老翁,每天都是最早来,最后走,长期如此,引起百丈禅师的注意。
有一天,百丈说法完毕,大家都散去,这个老翁还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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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翁说:“我陷入了一个痛苦的处境,请禅师帮我解脱。”
百丈:“你说吧”。
老翁道:“我在五百世以前,也是一个讲佛法的法师。在过去迦叶佛时代,我曾住持此山,有次一个僧人问我,大修行的人还会落入因果吗?我回答说,不落因果。”
但是这个回答,是错误的,就因为答错了,使我被罚,坠入畜生道,变成狐狸轮回五百世。不得解脱。请问大师,我究竟错在那里?
百丈禅师听完了,便说:“那你再问我吧!”
老翁问他:“大修行的人还会落入因果吗?”
百丈大声回答道:“落因果,但无视因果!”
这个老翁听了这话,就很高兴地跪下来拜谢:”我终于解脱了!明天请禅师到后山洞里,为我火化。”
第二天,百丈真的在后山洞穴中,找到了一只野狐的尸体,便依礼火葬。
青丘听我说完野狐禅的典故,点头道:“这是佛经中,一个虚无的故事,我远没有故事中的野狐的修为高。”
“那只野狐离成佛,也就只差一步了,却在这最后一步,因为一个小小的差错,坠入了无边深渊……”
说到这,青丘忍不住叹息:“它都这样了,更何况我呢?”
我紧锁着眉头:“既然这个佛这么难当,那咱不当了还不行吗?你为什么对佛有这般深重的执念呢?”
“因为一世世的记忆告诉我,我们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苦难轮回中。”青丘揉着眼睛看向我:“这个轮回就叫六道,人也好,动物也好,灵魂若是无法从六道里解脱出来,那这样一世又一世,麻痹地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思想远没有达到青丘这个境界,自然也无法理解他的痛苦。
相信大多数人也和我一样,只想着把这一世过好就行了,这个社会,一切都是快节奏的,短视频,预制菜,35岁失业……在资本极端追求利益的快节奏冲击下,人们活的越来越累,谁还有力气去考虑前生,来世这种虚无的东西呢?
不过话说回来,带着前世记忆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诅咒。
特别是对于修行的人来说,记得一世两世,还好,像青丘这种,千世万世记忆叠加在一起,无数次亲人离别和生活苦难混合交织,不疯才怪呢。
难怪他会陷入执念中无法自拔,换谁,谁都会啊。
我低着头苦苦思索,突然问他:“老师,到底什么是黑相术呢?为什么你的执念,会出现在黑相术中呢?”
我和青丘之间没有秘密,我内心深处的东西,我的经历,他全部都见证过。
青丘沉思一番后,对我道:“黑相术,是你爷爷从阴间带回来的,这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有一个猜测。”
“它可能是六道中,一切大修为者执念的总和!”
青丘的这番话,听的我满头满脸的冷汗。
黑相术?
一切大修为者?执念的总和?
我脑海中快速分析着,这个名叫野狐禅的世界,是我开启的第一道执念,它是关于一只大妖狐,在一世世的修行中,疯狂渴望成佛,最后却以迷茫失败而告终的故事。
那下一个执念,会是谁的呢?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青丘读出了我的心思,笑着道:“我们姑且把黑相术,想象成一本书吧,说不定这本书很薄,全书只收录了我这一道执念,也是有可能的。”
思索片刻,我开口问他:“你被困在野狐禅里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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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问他:“那你该怎么才能从这里逃出去,恢复自由呢?”
青丘看着我,眨着眼道:“我自己是出不去的,李狐狸,只有你才能救我离开这里!”
我听着直拍大腿:“那还等啥呢?我现在就带你走啊!”
“这破地方,待特么几千年,待的人鸟都炸开了!天天搁那没完没了地讲经,割肉给饥民吃,烦不烦啊?”
看我一副着急要走的样子,青丘无奈地叹着气:“你这孩子,性子一直都这么急。”
“我是野狐禅里的囚徒,我直接走,是出不去的啊,你得帮我在外边找寻几样东西。”
我眼睛一亮,连忙问他要找什么?
青丘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件事有极大的难度,你现在去,等于是送死。”
我们坐在树林里畅聊着,聊到我眼瞎的话题时,青丘摸着下巴,沉吟一番后道:
“李狐狸,你的目盲,和你吞下阎王爷眼珠子这件事之间,是不存在丝毫因果的。”
“那时你还是个婴儿,三魂七魄都还没稳呢,连神智都没开启,阎王又怎么会怪罪一个婴儿呢?”
“它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耿耿于怀,和一个婴儿百般计较,它也配当阎王?”
“你相信我,你失明这件事,和阎王没半点关系,一定是另有原因的。”
他这么一分析,我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以前我总寻思,阎王记我的仇,我倒不是害怕,但心里的确是憋着口气的。
哪天等我修出大境界,大道行,我得下去把它揪出来问个清楚。
说到阎王,我好奇地问青丘:“恩师,这饿鬼道里,真的有阎王吗?”
青丘的眸子微微收缩:“饿鬼道里,早就不存在什么阎王了。”
“厉鬼实在太多,把阴间都塞满了,其中一些厉鬼,在经历了无数次吞噬同类后,进化成了更怕的阴物,连阎王都不敢在那待了。”
“如今的阎王,在中阴界判案。”
还记得那个叫金玮的老千吗,他曾去过中阴,告诉过我那里的景象,我老丈人周昆也去过,还在那有熟人。
等我弄死刘纲了,就准备和欧阳薇,去中阴找她爹了。
我们聊着聊着,我突然想起幻境里的地下室了,想了想,我问青丘:
“马义这个人,你怎么看?”
青丘脸色平静道:“这个马义啊,身怀大道行,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幻术大师!但其实他和我一样,也是被困在执念世界中的人。”
“马义的执念,就是他的妻子,那个叫小梅的阴女子。”
“李狐狸,你不用担心马义。”青丘轻声道:“我的这对狐瞳,是能看清世间一切因果的。”
“这个人很危险,甚至比刘纲危险的多,但至少现在,马义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相反,他需要你的帮助,你是他接下来的图谋中,最关键的一环!”
青丘的这番预测,听的我全身像被蚂蚁爬似的,又急又痒,这种话只说到一半,突然收声,是最让人难受的。
所以,马义到底在图谋啥啊?我怎么就成了他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了呢?
可无论我怎么问,青丘都不肯再往下说了:“提前知晓太多因果,对你反而有害。”
“眼下,你最重要的因果,是湘西蛇相!我教你妖狐的幻术,你去杀了他,好不好?”
客套的废话都可以免了,我和青丘之间,早建立了深深的精神联系,我经历过的一切恐惧,惊悚,他也都经历了。
从和史细妹斗法,到走阴找寻王宝玉,从入梦破解孙无义的阴喜,到灭杀刘纲画皮,最后到许兵仙和白夜天的幻境斗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的每一步,青丘都亲眼见证了。
青丘是我的老师,是我独自面对漆黑世界,和未知恐惧时的灵魂指引。
“我先教你三生指劫。”
青丘从长袖里伸出白玉般的双手,十根修长好看的手指缓慢比划着:
“这套指劫,是我在无数次轮回中,抽取其中三世的记忆,领悟这三世的苦难后,自创出的。”
“第一式,名曰血歌,之前你也看到了,我用它杀死了那些罪恶的古代士兵。”
我苦等的大机缘,终于来了!这一刻我抛下杂念,急中生智,仔细观看,临摹着青丘的手势,边听他讲解。
三生指劫的第一式,之所以叫血歌,是因为青丘抽取了他在修罗道的一世经历,那时的青丘,作为一个强大的阿修罗,带着滔天的恨意和魔障,在战场中疯狂厮杀,眼前的世界,只剩下了无边的血色!
那一世,他的故事,犹如一首血腥谱写的灵魂挽歌!
故曰,血歌。
在我学会血歌的全套手势和口诀后,跃跃欲试地操演了遍,谁知这一指虚点出去,我全身阴气,竟像泄洪的水闸般,顷刻间跑没了!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虚弱至极,连千尸眼都快没法维持了!
青丘看我成这幅样子,眨了眨狐耳,挠头道:“我忘了,你不是妖狐,这个你还学不了。”
“青老师,你别玩我好么?”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青丘脸微微一红,面露难色道:“你没有狐瞳,学不来我的术,这可怎么办呢?”
这时,远处传来一道粗野的喊声:“你把你的狐瞳借给他,不就完事了吗?”
我回头看去,只见先前那个被杀死的总兵,正躲在树林边冲我们招手。
我原本恨极了这人,在得知他是青丘的前世后,我也就不再生他的气了,也冲他招了招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青丘懊恼地拍着大腿,立刻从双眼中抠出两颗狐瞳,塞进了我的眼窝子里。
这段由于太血腥惨烈,我没法详细描写,当时我就看两道细长的血丝飞过来,紧接着我眼前顿时一黑,双目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但很快,刺痛就消失了,等我重新睁开眼后,眼前的世界,竟变得如此绚丽,清晰,树木上的纹路,远处村子里,小孩子脸蛋上的绒毛,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看向青丘,他眼窝上出现了两个黑黑的血洞,那模样凄惨无比。
“你把眼睛给了我,你怎么办?”见青丘沦落到这幅样子,我心如刀绞,质问他道。
“没事,他可以用俺的,反正他就是我,我就是他。”那总兵来到我俩跟前,直接将自个的狐瞳摘下,塞进了青丘眼窝里。
不是?你俩搁这卡BUG呢?
“你们继续,俺不打扰了啊。”总兵挥着手道别,消失在了树林尽头。
青丘用手擦掉脸上的血泪,睁开眼,转动着眼珠冲我笑了笑:“现在你有狐瞳了,你就是真正的李狐狸了!”
我惊喜地看着他,环顾四周,随意找了颗树,隔空指过去。
碗口粗的大树,被我隔着三米远,点出了一个大洞!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流星般的木屑崩溅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慢慢练吧。”青丘对我的表现有些不满:“你一个凡人,第一次学妖狐的术,能模仿到这个程度,也算……不及格吧。”
我收回手指,回忆刚才施展血歌时,体内妖狐气场的流动:“老师给我打几分?”
青丘想了想,道:“满分一百的话,你有0.1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摸着鼻子笑了:“你这个修了几万年的大胖狐狸,我能模仿到你的千分之一,我已经很满足了好吧。”
“废什么话?认真听讲!”青丘从袖子里摸出根竹条,朝着我虚抽了几下:
“三生指劫的第二式,名叫烟山。”
烟山,是青丘进入六道的第一世,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刚开启灵智的小狐狸,他所生活的那座大山上,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懵懂的小青丘,每天在大山中捕猎,玩耍,第一世的他,活的虚无缥缈,天真烂漫,世界是那么可爱,隐藏着无尽的奥秘,他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原始草原上,追逐蝴蝶,困了就在铺满白雾的草地上酣睡,用四个字形容他这一世:
烟山梦蝶,最为贴切。
“第一世的我,和大自然和谐统一地生活着,直到生命终结时,我都未曾感受过什么苦难。”
回忆远古时的自己,青丘脸上浮现出纯真的笑意:“可惜,自第一世以后,苦难和血腥的杀戮就接踵而来,伴随着我每一世,再也甩不掉了。”
血歌,是青丘身为阿修罗,对无边地狱杀戮的感悟,是对敌人灵魂和肉身的双重灭杀!
血歌修行到深处,能在一指间,瞬杀多名敌人,血歌的爆发,犹如狂风骤雨,一切只在闪电间完成,在敌人试图防备之前,就已经魂飞魄散,连去阴间的资格都没有了。
甚至修行到最极致时,连手势干脆都免了,一念间,就能决定外人的生死,威力阴森诡谲。
而三生指劫的第二式,烟山则正好相反。
如果说血歌是修罗道,尸山血海的狂风骤雨,那么烟山就是春天山野中,润物无声的连绵细雨,它是青丘对自由美好生命的向往,是自然对他发出的野性呼唤。
烟山杀人时,是夜风般寂静无声的,中了烟山的敌人,会快速衰老,腐朽,死时,脸上会露出奇异的微笑。
烟山同样对肉体和灵魂造成双重灭杀,但敌人死亡时,没有痛苦,我在寻思,这是否也是一种解脱六道的方式呢?
“青老师,我觉得烟山不适合我。”我对青丘道:“让敌人没有痛苦的死去,我无法接受。”
开玩笑?我能让刘纲,舅姥姥这类的阴森畜生,没有痛苦的死去吗?
当然不能。
青丘听的直叹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李狐狸,你杀人的戾气太重了,你就不怕因果吗?”
“不怕。”我直愣愣看着他:“很多时候,杀人,也就等于行善了。”
青丘脸露迷茫,喃喃地重复着我的话:“杀人?等于行善?”
“对啊。”我点醒他道:“刚才要换成是我,一句废话没有,直接杀光那些兵匪,他们死了,饥民和村子就不用受苦了。”
这话说完,我立刻后悔了,我忘记了,兵匪们也是青丘的前世。
他迷茫了好久,抬头对我道:“有机会试试,血歌和烟山同时使用,痛苦效果加倍!”
我用力嗯了声,开始学习第二式。
相比第一式血歌,烟山要复杂的多,光是手势部分,就有二十余种。
烟山的威力,是远超血歌的,首先它杀人于无形,手藏在袖口里,就能悄无声息地发动,哪怕是遇到道行高过我的人,中了我的烟山,他都浑浑噩噩不知情呢。
可能将死的那一刻,他都想不到是我杀的他。
而且,烟山除了杀人,还能点化厉鬼。
这倒不是说我能一指灭了厉鬼,这个谁也做不到,但我能用烟山,降低厉鬼的怨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它对我没了怨气,等于就对我没了杀意。
甚至烟山练到深处,能一指切断我和厉鬼之间的因果。
学会了烟山,我也终于具备了在厉鬼面前反抗的资本。
野狐禅里的时间过的飞快。
学习三生指劫的前两式,用了足足三个多月。
青丘说,野狐禅里的三个月,不过是人间三秒,这样一来,我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不过妖狐的术,的确不是常人能领悟的,以我逆天的悟性,用了这么久,也只是把前两式学了个入门。
青丘失望地直摇头:“李狐狸,你是我教过的所有徒弟里,最笨,最没悟性的。”
我不以为意地说:“可你忘了,我是人,你不能像要求妖狐那样,来要求我。”
青丘美丽的眸子里透出妖异的光,直接伸手拽我毛茸茸的狐耳:“那个我不管,在我的执念世界里,你就是李狐狸!”
“接下来,我要教你一套步法,我只教一次,你要是看完学不会,我直接揍你屁股!”
我疼的扭头躲开:“等下,三生指劫的第三式呢?你怎么不教我了?”
“第三式,菩提,你现在学不了,教了也白教!”
青丘站起身,准备给我演示步法:“这套步法,名叫红狐步,是我当狐狸的一世世中,从无数次逃避天敌追杀中,领悟出来的。”
“看好了!”
他身体化作一阵虚影,模模糊糊的,出现在了十米开外。
他所经过的位置,留下了一些细密的红狐狸毛,像蒲公英般随风起舞着。
我照他的样子来了一遍,左脚踩到了右脚,狠狠摔倒在地。
“笨蛋!该打!”
青丘大怒,挥舞着竹条朝我冲来,我冲他吐了吐舌头,起身就逃,我俩在野狐禅的世界中,在开满曼陀罗花的辽阔草原上,极速奔跑着。
在这个世界,我好像有着无限的体力,怎么跑都不觉得累,青丘狰狞地追赶着我,边不停传授我红狐步的心法和窍门。
在这一追一逃的过程中,我一点点,渐渐领悟了红狐步的核心秘密。
这东西与其说是步法,更像是一种高深的幻术。
红狐步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增加我的速度,并且几乎不消耗体力,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玄妙的,古代会轻功的人,也能做到。
红狐步的可怕之处在于,我在使用它时,会让敌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幻觉中,无法自拔。
在敌人视角中,我的行动轨迹,是完全没有逻辑,甚至是颠倒错乱的,这会导致他误判我的位置,这在斗法时,是不可饶恕的大忌!
一旦误判位置,攻击就会落空,而正因为这种致命的误判,他也就无法对我发动的术,做出及时正确的反馈。
除非敌人能立刻走出幻觉,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我很快就领悟了红狐步,但目前,我只能把它当成轻功来用,幻术部分的功能,还暂时无法开启。
可这也足够逆天了!以前的我弱不禁风,就一瘦巴巴的爷们,速度,反应都极差,体力也好不到哪去,跑了三公里就喘的不行了。
现在,在红狐步的加持下,体力这块,我完全不用担心了,速度,爆发时的爆炸力,提升了何止十倍?
而且青丘还告诉我,只要逆行使用红狐步,我就能躲避厉鬼的跟随!
也就是后脑勺朝前,倒退着走。
在连续奔跑七天后,我被青丘追上,屁股让竹条狠狠猛抽了一顿,我疼的呲牙乱叫:“你再打一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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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青丘扔掉竹条,冷声对我道:“你资质差,暂时学到这吧。”
“现在,你去把总兵杀了!”
啊?
我揉着屁股,倒吸了口冷气,瞧向远处,顿时头皮阵阵乱炸!
七尺多高的总兵,横刀立马地站在开满鲜花的草原正中,笑着冲我招手。
很多人对七尺没概念,其实也没多高,也就两米多高吧,比姚明高一个头,但总兵可比姚宽多了,全身的紫色肌肉,野蛮爆炸般生长着,往那一站,跟只狂暴的大熊瞎子似的。
“阿修罗是这样的。”一旁的青丘冲着我笑道:“我在阿修罗中,算是小矮子了。”
“帝释天更可怕,是一群长着三头六臂的魔神,阿修罗如果个子再不高点,拿什么跟帝释天斗?”
“愣着干啥,去啊?”见我半天不动弹,青丘用力踹了我脚。
我跌跌撞撞地朝总兵走去,曼陀罗草原上,吹着阵阵凄厉的阴风,天空电闪雷鸣。
那一刻,我仿佛降生至修罗道,我成了一个弱小的帝释天,仰视前方这个庞然大物,我腿都在打摆子。
当我颤颤巍巍地来到总兵面前时,后方传来青丘的呼喊声:“李狐狸,检验你三个月来修行成果的时候到了!”
“总兵个头虽然不高,却是阿修罗军队中的猛将,不然,他怎能当上总兵呢?”
“要是真打,他只眨一下眼,你就化作一滩齑粉了!所以啊,一会他只用一成力气,而且你别忘了,他眼睛还瞎着呢!”
我看着面前小山般的总兵,紧张地吞了下唾沫,他全身紫肉横生,那肌肉的硬度,跟金属似的,眼窝处,两个漆黑的血洞里,不断往外流着血泪,冲我阴惨惨地笑着。
“小李狐狸!俺要将你碎尸万段!”
怒吼着,总兵提起一百多公斤的大刀,不顾一切地朝我砍来!
我死死盯着反光的巨大刀刃,瞳孔剧烈收缩着,它快到我面前时,我这才用出红狐步,险之又险地躲开。
接下来,我耳边传来轰轰地巨响,意识消散,什么都不知道了。
总兵的大刀,在草地上砍出一道数米深的沟壑,那漫天的土星子,像击中钢铁的炮弹,更像是拍打在礁石上的惊涛骇浪,猛地爆炸开来!
我像张纸片子似的,被巨大的冲击波震飞到空中十几米,翻转九百二十度,落地时摔断了脖子,就此殒命。
下一秒,一个全新的我,复活在青丘身边。
我满头白发乱炸着,脸上的泥土和冷汗交织,模样狼狈不堪,青丘冷冰冰上下扫视我,无奈叹气道:
“你刚才早点躲啊?你搁那装什么高手呢?我早说了,总兵是阿修罗!是能跟帝释天正面硬撕的混沌巨人!你一个区区凡人,怎么敢轻敌的啊?”
我往地上啐了口血:“我是想试试红狐步的极限。”
青丘嗯了声:“试吧,这里是我一世世成佛失败,所形成的执念世界,在这里,你是不会死的,哪怕被碎尸万段了,也会立刻完好无损地复活。”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个蛇相刘纲,单论肉身强度,是肯定比不过总兵的。”
“你能杀总兵,就能杀刘纲!”
我深吸一口气,施展红狐步,朝总兵快速逼近。
来到近处时,总兵故技重施,再次挥刀朝我斩杀而来,这次我吸取了教训,远远的就躲开了。
总兵力大无穷,但动作却缓慢无比,这一刀下去,草地上再次爆炸出大量的土星子,我躲在十米开外,都感觉跟地震了似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草地上再次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总兵缓慢地往外拔刀,我将红狐步用到了极致,身体化作一道红色虚影,以总兵为中心,我绕着大圈,朝他连点了三次血歌!
可惜现在的我,三生指劫也只是刚入门,十米开外施展,杀伤效果衰减了不少,就听三声轻响传来,总兵的大腿,心口和眉心处各破了层皮。
连血都没出。
“小狐狸,你太弱啦!”总兵拔出大刀,冲我桀桀地笑着。
太远了不行,那就再近点吧。
我拉近了自己和总兵的距离,将包围圈缩到了七米以内。
这距离一近,顿时险象环生,总兵动作虽慢,但人家毕竟是阿修罗,刀法经过无数次血腥战场的洗礼,大开大合之间,又带着深深的细腻,看似粗鄙,细细品味却能感受到一种悲绝的意境。
而且他的慢,也只是相对我来说的,在熟练掌握红狐步后,我的速度和爆发力得到了质的提升,所以觉得他慢。
换个普通人来,怕是眼前白光一闪,就成一堆碎肉了。
总兵一刀刀朝四周斩来,因为目不见物,所以他只能依靠听觉,大致猜出我的位置,并利用重刀砍落时造成的冲击波,试图对我形成杀伤。
我将红狐步用到了极致,化作了一团红色虚影,在狂暴的刀光轰炸中灵巧躲闪着,边冲总兵交替使用血歌和烟山,每一指都直达他的要害。
耳边是炮弹般的轰鸣声,细密的土渣子像爆炸后的破片手雷般,不断炸在我身上,只能说总兵的力量太过狂野了,这就是传说中的阿修罗吗?这也太恐怖了吧?
脚下这片草地,被总兵砍的满是横七竖八的深深沟壑,几乎没有落脚的位置,而这家伙肉身的强悍程度,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三生指劫点上去,只能给他造成些许的皮外伤,而总兵每一刀下去,却都是实打实的地动山摇!一会功夫不到,我全身就被碎石和泥土崩的血肉模糊!
虽说在野狐禅的世界里,我可以无限复活,但真实的疼痛,是无法逃避的,靠着去甲肾上腺素的惊人爆发,我刚开始还不怎么觉得疼,十来分钟,脚步开始放慢,我惨叫着蜷缩在地,前胸血糊糊一片。
全身潮水般的疼痛,同时爆发,几乎让我崩溃!
再看总兵,他身上也是血淋淋一片,那紫色的紧绷怪肉,被血歌点出细密了的伤口。
可惜,七米这个距离,我依旧奈何不了他,只伤到了他的皮肉,没能对筋骨和内脏造成实际杀伤。
同时,烟山也起了作用,总兵脸上出现了几道尸斑,整个人看上去衰老了许多。
“哈哈哈!”
判断出我倒地的位置后,总兵狂笑着大步上前,一把将我提起,撕了个粉碎!
眨眼间,我再次复活出来。
这次,我没有急着上前挑战,而是盘腿坐地,闭上了双眼。
我在冥想,我想的既不是红狐步,也不是三生指劫,我在回味死前,所经历过的那些痛苦。
因为在这里,只有痛苦是真实的,是不会被遗忘的,每一次疼痛,每一处被碎石崩开的伤口,每一次骨折……
这些伤痛若是发生在现实中,随便一道就足以让我当场失禁,晕死过去,但我刚才却硬撑了下来,甚至最后总兵撕碎我时,我都感觉不到疼了。
“好好感悟吧!”一旁的青丘冷声道:“肉身的疼痛,可以强化人的意志,想学幻术,先从忍住疼学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很多低级幻术,都是能给肉体造成剧烈疼痛的,比如绞舌,如果你连这点疼都忍不了,将来遇到了别的幻术师,对方随便一抬手,就能让你当场疼死过去!”
“你记住了李狐狸!相比精神痛苦而言,肉体的疼痛,不过是挠痒痒!高层次的幻术,往往针对精神攻击,随便一个,都能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我猛地睁开眼,起身,朝总兵发起了第三次攻击。
……
时间过的飞快。
在青丘的执念世界里,日夜颠倒,时间长了,连时间都被遗忘了。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被总兵杀死过多少次了,这个来自修罗道的混沌巨人,简直是不死的化身,我不断试着拉近和他的距离,三生指劫终于能在他身上点出血洞了。
这时,总兵向我展示了他妖魔般的恢复能力,血洞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就快速结疤,起皮,伤口极速愈合后,表皮变得比之前更加坚硬了。
甚至到后期,我的三生指劫已经无法伤到他分毫了,距离再近都不行,只能点出一道道火星子。
“不行,我根本杀不死他。”
被总兵一刀两断的我,复活在了青丘身旁。
我绝望地注视着前方的辽阔草原,整片草原变的千疮百孔,出现了一个个大土坑。
每一处土坑,都是我和总兵曾战斗过的地方,它们的半径大小不等,最大的有二十余米,最小的不过两三米。
“你当然杀不死他。”青丘冲我狡黠地笑着:“他是阿修罗,哪怕他瞎了,哪怕他只用一成力,你一个区区凡人,也不可能赢他的好吗?”
我久久注视着青丘:“恩师的意思,我懂了!”
“这段日子,我每天至少挑战总兵十次,每次都被他杀的粉身碎骨,片甲不留,但我的肉身,也在一天天变得强横!我的力量,速度,我的爆炸力,都得到了恐怖的增长!”
我脱掉上衣,注视着自己的身体,我上身的肌肉线条,并没有太大变化,但皮肤却紧绷的像古铜色的牛皮!肌肉密度增长了不知多少倍!
此时的我,精力充沛至极,全身透着使不完的活力,永远都感受不到累!
注视着自己身体的变化,我兴奋地狂喜道:“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段日子以来,我不断受伤,死去,神经都快麻痹了!我几乎可以免疫肉身的疼痛了!”
“恩师对我,真是用心良苦啊。”
青丘冷冰冰看着我:“你想多了,我是故意耍你呢,哎!就溜达,就玩!我就得意看着你死。”
他说完,转身就走,我也不生气,
跟屁虫似的追过去:“那你看,我现在能掐死刘纲了么?”
青丘边走边摇头:“几乎不可能,人家从生下来,就被丢进阴暗漆黑的蛇窝里,每天被各种毒蛇啃咬,你喝奶的时候,人家在喝血清,喝解毒剂!”
“你吃香喷喷的大米饭,人家吃高度腐烂的死蛇肉,能一样吗?”
“人家是湘西蛇相,和蛇有关的术,人家全会,你呢?你会个鸡毛?”
这段时间的接触,我渐渐了解了青丘的性格,这只道行逆天的大妖狐,对徒弟是极其残酷,严苛的,我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未听他夸过我半句,相反,青丘无时无刻,都在刻意贬低,挖苦着我。
这种挖苦是全方位的,从天赋到手法,从肉身到智商,甚至有时还故意说一些难听的话来刺激我。
但我却毫不在意,在曼陀罗草原上,我死了一千次,爬起来一千次,在这个过程中,我对自身的巨大变化,感到无比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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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的贬低,并不会让我破防,反而是在警醒我,让我放下傲慢,认清自身的不足,步步精进。
回到小树林里,青丘跪坐在蒲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冲我连声叹气:
“李狐狸,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这废物般的天赋,这道心,这纸糊的毅力……你根本就没资格学我的本事啊!”
“你快点回去,让刘纲一刀杀了你吧!免得以后,你遇到比刘纲更可怕的仇家,落在人家手里,被剥皮抽筋,炼化成小鬼,永生永世饱受痛苦。”
我蹲在他旁边,用树枝划拉地上的蚂蚁:“我死不要紧,就怕人家笑话我这个废物徒弟,是废物师父带出来的。”
“人家问我师父是谁?我说青丘,他会说,青丘?妖狐?我看是妖狗吧?”
青丘被我气的脸一红,咬牙切齿道:“你这小狐狸真讨厌,烦我这么久了,也该滚回去了!”
我说那不行,你教来教去的,就教了我套强身健体的指劫,和一个狐狸步,想让我走可以,你好歹再教我几套厉害的大幻术!
青丘这人脸皮薄,表面刀子嘴,但内心很善良,让我纠缠烦躁了,他只得答应道:
“好吧,我就教你个逃跑用的幻术,遇到刘纲打不过了,你好歹也能逃走。”
话音落下,只见铁塔般的总兵从虚无中,出现到我面前。
他原本两个空洞的眼窝里,重新安上了一对狐瞳,也不知是从谁那摘下来的。
青丘冲我快速比划出一套手势:“学会了吧?对着总兵做一遍!”
野狐禅里的青丘,和观想法里的一模一样,手势从来只做一遍,而且做的飞起,根本不管我学没学会。
我也是真佩服自己这妖异的天资,换个人来,看一万遍也做不出来,我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大概讲一下哭悲的手势,它的起手式为道家的“九色莲花印”,感兴趣的可以上网查查。
单是这起手式,就已经很反人类了,接下来是“阴山北斗印”的变种,要求井鬼(左手无名指尖)抵住室壁(左手小指根)同时双手合十,掐一个北斗七星的样子出来。
第三步是“降鬼扇印”,第四步是“七宝骞林诀”的反手势……
所以大家看我老写手势手势,却很少详细描述,因为这玩意真的很不好描述,只能靠大家脑补。
上述这些手势,并不是我凭空杜撰出来的,每一个,大家都能在网上搜索到。
对手势感兴趣的读者,可以搜索“二十八宿指诀图”。
我将新学来的手势,对着总兵完整的做了一遍,刚一做完,我就感觉身体里像是缺少了什么,整个人空荡荡的,精神也有些恍惚。
总兵狰狞地笑着,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手斧,大步冲上来,一斧子下去,直接砍到了我脖子上!
画面进行到这里,就开始不对劲了。
我本人,正完好无损地站在总兵面前,看着他用斧子对着一段木头,一下下猛砍着!
是的,一段木头。
边砍,他嘴里还粗鄙地叫骂着:“你这该死的小李狐狸,终于让俺抓到你了吧?俺要用你的脑袋当夜壶……”
此刻的我注视这一幕,感到惊奇又骇然,我立刻意识到,总兵中了我的幻术,陷入幻境的他,把那段木头当成了我!
青丘走上前来,拍着我肩膀道:“黑相术里,有一个教它山有眼的法门,可以让盲人通过他人的视角,看清世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不妨对总兵试试这个法门。”
它山有眼的手势和口诀,我早背的滚瓜烂熟了,二话不说,我立刻对着总兵施放。
接下来,我的视角转移到了总兵身上,
通过总兵的双眼,我看到了残暴而扭曲的一幕。
总兵彻底被我的幻术迷惑了,在他眼里,“我”被砍下了脑袋,丢弃了我的尸身后,他又狠狠朝我踢了几脚,这才满意地提着我的脑袋离去。
而从我和青丘的视角来看,总兵砍下的,不过是一小节干枯的木头。
“这套幻术名叫哭悲。”青丘对我解释道:“哭悲的原理是,让敌人误以为自己取得了胜利,在成功杀死你,或者打败你后,带着胜利的喜悦离去。”
我眯着眼,注视总兵离去的背影:“所以这时,我上去偷袭他……”
青丘冷声道:“你只学到了哭悲的皮毛,只要你对总兵动了杀念,就一定会惊醒他,你还没靠近,哭悲就失效了!”
我不信这个邪,我有三生指劫,我干嘛要靠近他呢?
悄无声息地掐了个指诀,我朝着总兵的后脑勺点去。
谁知胳膊刚抬起来,血歌还没来得及发动,总兵就立刻从哭悲的幻境中清醒了过来!
他扔掉手中那节木头,猛地转过头来,恶狠狠盯着我:“好小子,原来这是幻术啊?俺还以为真把你脑袋砍下来了呢!”
青丘朝他挥了挥手,总兵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大概领悟了幻术哭悲的原理,思索一番后,我问青丘:“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惊醒对方的前提下,弄死他呢?”
“哭悲学熟练了,就可以做到。”青丘坐回到蒲团上,轻声对我说:“幻术可以粗分为两种,对肉身造成疼痛的,和对精神造成影响的。”
“比如幻术绞舌,就属于前者,而哭悲则属于后者。”
“像绞舌这种,对肉体造成疼痛的幻术,有很大的弊端,如果遇上无视肉体疼痛的敌人,就不好使了。”
“相信我,在这个江湖,这种类型的修行人有很多。”
我点着头,回忆上次和刘纲画皮斗法时的画面,当时我对刘纲用出了绞舌,但效果并没有我想象的好,刘纲固然是疼的死去活来,但全程他都保持着清醒,影响终归是有限的。
要是将来遇到比刘纲更扛疼的人,哪怕嚼碎了自己舌头,也不觉得疼的那种,在那样的人面前,绞舌也就成了笑话。
“所以说,精神类型的幻术,层次更深刻。”青丘边闭目打坐,边对我道:“李狐狸,你千万不要把幻术想象成魔术,催眠术或者变戏法,你要是这样想,那你永远也没法入门。”
“幻术是真实的,一切已经发生的,皆是幻术。”他睁开眼,冲我微笑着:“史细妹从炭火下摸出的癞蛤蟆,现在还活着!”
“被马义拧成麻花的枪管,永远也修不好!舌头被嚼碎了,就是嚼碎了,永远都不可能再长出新舌头来!”
“幻术,是天地初开时,佛注视遍地焦土,让生命漫山遍野开花的一个念想,也是千万年后,佛让万物寂灭,回归本质的悲叹,佛说,一念花开,一念灭世,正是如此。”
“幻术,是意识进入高维世界,投影下来的真实因果!”
“你只有打心眼里,相信幻术的真实,才有触碰它的资格!你懂我的意思吗?”
“比如哭悲,你的信念越强,哭悲就越真实,哭悲的至高境界,就是你完全坚信,你真的已经死在了对方手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此时的敌人,会深陷哭悲的幻境中,永远无法解脱,你可以随时上前杀死他!”
我听的汗如雨下,青丘说的这番话,每一句都蕴含深刻禅机,我细细地揣摩着,时而顿悟,时而迷茫,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幻术不可思议。
青丘温柔地用衣袖擦去我脸上的汗:“你学的已经够多了,去找刘纲吧!”
我舍不得离去,紧紧握着青丘的手:“师父,我要是死在刘纲手里了,你会替我报仇吗?”
“我会把你的骨灰盒当球踢!”青丘邪恶地冲我坏笑:“再收个更好的徒弟!”
我的身体开始变的透明,有了消失的迹象。
我依旧不肯松开他的手,我还有一万个为什么,没问他呢!
“师父,等我和刘纲斗法时,我用大狐狸观想法喊你帮忙啊!”
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崩塌,等我回到现实后,耳边传来青丘的笑声:
“观想个毛毛!”
睁开眼,我注视四周,我依旧待在那个破铁皮房子里。
我在野狐禅里,待了大概有一年了,现实只过去了几分钟,面前的炭火盆,烧的正猛烈,满房子高档香烟的气味。
许兵仙已经离去。
我起身,活动着酸疼的关节,顶着风雪,回到了农家乐里。
此时正是深夜,欧阳薇还在睡熟,我进屋后,悄无声息地脱去衣裤,在她花朵般娇嫩的小脸上亲吻了几口,上床钻进被窝。
这天夜里,一个又一个阴森的噩梦折磨着我,梦中,我被刘纲以各种方式,残忍地杀害,我一遍遍呼唤着青丘帮我,可他压根就不理我。
第二天醒来,我让欧阳薇先回家,照顾老姨,顺便守着,防止刘纲再次偷袭我家。
别看欧阳薇一个娇滴滴的姑娘,道行可野到没边了,我曾亲眼见她隔空吸起地砖,而且别忘了,舅姥姥的弟马孙无义,就是被欧阳薇的催眠术,逼着上吊的。
许兵仙早就跑的没影子了,我只留杨业在我身边,这一天,我哪都没去,闭着眼在屋里打坐。
这次的野狐禅之行,我收获非常丰厚,先是学会了三生指劫的前两式,血歌和烟山。
又精通了红狐步,让自身的速度和爆发力,得到了疯狂的提升,可惜,红狐步的幻术环节,我还没能掌握,目前只能拿它当轻功来用。
最最让我收获的是,在曼陀罗花草原上,我和阿修罗总兵的无数场斗法。
这期间,我虽然死了无数次,但肉身的强横,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锤炼!
如今的我和之前相比,完全是脱胎换骨,用浴火重生来形容都不为过!
睁开眼,我摸了摸头,脑袋上的狐耳消失了。
咔嚓,咔嚓,杨业正用手捏核桃吃,他不知从哪买来的这袋核桃,每一个都有婴儿拳头大,上面还结着层厚厚的冰壳。
杨业大手跟铁钳子似的,轻轻一捏,冰核桃就碎了,他在碎渣子挑核桃仁吃着。
我拿过一个冰核桃,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还没用力呢,就听砰地一声,冰核桃碎的稀巴烂!
“李兄弟?你这一觉睡起来,指力咋就这般强横了?”杨业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惊呼道。
我把自己在野狐禅修行的事,简单说给他听。
杨业听的一脸羡慕和向往:“你年纪轻轻,才26岁,就悟到了禅的境界,李兄弟!你将来必要成佛的!”
我沉默不语,这可不是我悟出来的,而是我爷爷拿命换来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杨业好奇地问我:“为啥在野狐禅的世界中,青丘叫你李狐狸呢?难道你真像师父说的那样,是妖狐转世?”
我摆了摆手:“所有进入那里的人,都会变成狐狸,你进去了,你就是杨狐狸!”
杨业恍然大悟,也学着我的样子,用手指夹住颗冰核桃,同样没怎么用力,就夹碎了。
“核桃太脆,换这个试试!”他从兜里摸出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钢珠,递给我。
我用手指夹住,使出全力,钢珠纹丝不动,我松开手,只见钢珠被我夹出了两道浅浅的凹痕。
杨业看的直吸凉气:“这不科学,你的手劲咋变得这么猛了?”
我将钢珠弹给他:“你来试试。”
杨业咬着牙用力,也在钢珠上夹出了两道凹痕:“有密宗的大慈悲手加持,我才能夹到这个程度,我要是只用自身力气,手指头断成八截子,也不可能夹的动啊!”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了个底,抛开一切术不谈,我现在单论力气,是在杨业之上的。
速度这块,肯定也比杨业要高不少,三生指劫和红狐步,极大的弥补了我的不足,这样一来,以后遇上近身搏杀,我也不会太落下风。
在野狐禅中修行一年的成果,可不是盖的,现在的我,哪怕和练散打的张二保正面硬碰硬,我都不会虚,只用拳脚就能打死他!
身体素质提升的这般猛烈,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只靠红狐步和三生指劫,外加一个逃跑用的哭悲,就靠这三招,我能弄的过刘纲吗?
说难听点,红狐步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是个古代轻功。
三生指劫,名字起的怪好听,这玩意说白了,也就是个强化版的少林一阳指罢了。
而且最厉害的最后一式,我还没学。
外加一个“烟雾弹”原理的哭悲?
合着我特么练了一整年,死了千百次,最后,把自个练成了一个携带烟雾弹的古代武夫了?
大敌当前,自身术的贫瘠,给我带来了深深的危机感。
见我神色阴郁,杨业摸着光头,冥思苦想半天对我道:
“李兄弟,你害怕刘纲吗?”
我没回答,而是反问他道:“到时候,咱俩一块上,好不好?”
杨业摇头:“我也想帮你,可是许师叔不让帮,师叔说,这是你自个的因果,外人帮忙反而不好。”
我头皮一炸一炸的,杨业皱眉道:“你怕刘纲,可是我怎么感觉,刘纲也挺怕你的呢?”
“你想啊?他要是不怕你,为啥要趁你不在家那段时间,来偷袭你家呢?”
“这不正是说明他心虚,他心里怕你么?”
我说:“他怕的不是我,而是我背上的老仙,可老仙早就回我老姨那了,不在我身上待了。”
杨业很固执地看着我:“不,他怕的是你,你比他坏,你都要把他妈卖去鬼市了,他肯定对你是又恨又怕的。”
你说杨业这人傻吧,他有时候还真不傻,至少他很会安慰人。
我本来挺怕刘纲的,给他这一顿瞎比分析下来,我一下就好受多了。
这就好比啥呢?两个人约架,但他俩都不知道对方到底能不能打,开掐前,彼此都很忌惮对方。
毕竟道行这玩意,从外表是一定看不出来的。
我忌惮刘纲,因为他是湘西蛇相,他们刘家在那边世代修行邪术,多少年了,才出了这么一个蛇相,刘纲从小和毒蛇居住在一起,吃死蛇长大,这人心如蛇蝎,道行也一定是野到没边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当我代入刘纲的视角后,他又怎么看我呢?
我是刘纲,我的仇家是东北蛇仙的后人,他奶奶当年就是个无恶不赦的大魔头,杀了我们刘家那么多人,她孙子能好到哪去?
而且这孩子身边,还跟着个阴惨惨的大厉鬼,同样是从小和毒蛇长大,同样心如蛇蝎,这孩子比我坏,道行一定不在我之下。
这么一琢磨,我立刻把自个带入戏了,刘纲一定也恨极了我,很忌惮我吧?
我说:“杨大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能把刘纲找出来?”
“他在暗,我在明,这人跟条蛇似的,一直躲着不出来,时不时偷袭我奶奶两下,这可真让我难受。”
杨业对此也没辙:“他肯定就藏在哈市,他会在哪呢?”
这时,杨业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喂?嗯,嗯,我问问吧。”
“是张护士打来的。”杨业挂了电话,对我道。
张护士?哪个张护士?我皱着眉。
“太平间的张护士,我之前在她手下接背尸的活,还要给她抽成的那个。”
我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张护士,也算是底层下水道的典型了,这位小仙女的又丑又贱也就罢了,私底下倒卖死尸和器官,卖给修邪术的人牟利,这个是真恶心到我了。
那天她骂杨业煞笔,被我狠狠怼了一脸,临走前,我还冲她比划过害死高富贵的同款手势。
“这野鸡找你啥事啊?”我随口问道。
杨业告诉我,张护士遇到鬼了,我冲她比划完手势的当天晚上,鬼就找上门了。
我听到这,心咯噔一跳!
现在我终于可以确定,这套从欧阳劫那学来的手势,真的能招鬼!
我曾为此请教过许兵仙,他看过我这套手势,看完后给的评价是:阴损,凶险,且信息量极大!
许兵仙说,这个术表明看,似乎没什么恶意,但我只学了手势,却没学到口诀,这样一来,术的功能就被我给扭曲了。
好端端救人的幻术,让我用成了从阴间招厉鬼的至恶邪术!
许兵仙特意警告过我,让我以后再不要用它了,怕我把握不住,万一玩脱了,给自个招上厉鬼了,那就麻烦了。
这是其一,其二是这种违背阴阳规则的术,用多了,一定会引来高维死物的注意,到时候,可能会有阴物之类的东西盯上我。
高富贵和王一蛋,就是被我用这个术给害死的。
现在,轮到张护士了。
好在张护士的死活,我是压根不在意的,只是好奇地问了句:“她遇到鬼了,她去找人超度,找人谈判呗,她找你干啥?”
杨业继续捏核桃吃:“张护士说,她找过了,她找的是哈市道里那块,一个拜狐仙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在当地特别有名,据说她拜的是胡二爷,看事特别准,收费也公道,每天找她看事的络绎不绝。”
“老太太给张护士看完,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谁对你做的手势,你就找谁去解。”
“其他人,是无权过问这个因果的。”
我听完,点了点头,语气阴森道:“你告诉那姓张的女的,让她准备后事吧!”
不是我心狠,术是我下的,没错,解法我可是一窍不通。
事已至此,除非把术的正主,欧阳劫从下边找回来,否则这世上,没人能救的了张护士。
谁知杨业却道:“你说,张护士和刘纲之间,会不会有业务往来呢?她负责的那个太平间,经常会收到无人认领的尸体,像那种高度腐烂,或者残破不堪的,连医学院都不要的,张护士就会偷偷把它们卖出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刘纲修邪法,需要大量的尸体和器官,画皮,你忘了?”
我立刻想到那天在庙里,通过兰青歌的“大阴佛眼”看到的恶心画面。
“杨大哥,自打从幻境出来后,我就感觉你变聪明了!”我夸奖杨业道。
杨业二话不说,拨通张护士电话,手机递给我。
电话那头,传来张护士凄惨的哭声。
我说小张啊,多大点事,你哭什么呢?
“师傅,我有眼无珠,冲撞了你,我给您磕头认错,我求求你……让我活下去吧,我不想死,我真的太害怕了……”
通过张护士的讲述,我得知,那天我把她骂完,离开后,当天夜里值夜班时,张护士就遇上了脏东西。
她值夜班的办公室,隔壁就是太平间,隔着墙,都能听到大冰柜嗡嗡的轰鸣声。
张护士说,她选这工作,就是为了钱,一个夜班1600,而且只负责睡觉,啥也不用管,她只上半个月的夜班,工资就破两万了。
这在哈市,绝对是高薪中的顶薪了。
那看到这有人会问,太平间为啥还需要值班的呢?难道还怕人来偷尸不成?
怕偷尸,只是一方面,另外有很多尸体,是半夜送来的,这就涉及到交接,签字登记,资料入库,尸体入柜等一系列琐事,都需要值班的来负责跟进。
所以大医院的太平间,必须24小时有人值班。
那天夜里,并没有新的尸体入库,张护士坐在办公桌前,边玩手机边抽烟,玩到凌晨1点多,困的着不住了,就趴桌上睡着了。
谁知刚睡了没一会,张护士就感觉到头顶凉飕飕的。
起初她还不在意,后来凉的实在受不了了,她就揉着眼睛抬头看,谁知这一眼瞧上去,当场就给她吓尿了裤子!
一矮个男的,出现在她头顶上方,这男的以倒立的形态,双脚踩在天花板上,脑袋直直对准了张护士,长发上不停往下滴答着黄褐色的臭水,滴的张护士满头都是。
张护士说,当时这男的一丝不挂,全身皮肤呈深灰色,整个人湿淋淋的,倒挂着站在天花板上,冲她阴惨惨地笑着。
边笑边说:“你怎么把我卖了呢?你去阴间了,就不怕遭报应么?”
我听到这,忍不住笑道:“还没去阴间,报应就来了!被你卖掉的男尸,来找你索命了!”
张护士捂着嘴不停大哭:“是……我该死,我不是人,师傅您发发善心,救我!”
她接着跟我讲述,当时张护士一眼就认出了这具男尸,当时这人被送来时,无名无姓,看着像个流浪汉,是不小心坠河,给淹死的。
本来这个季节,不存在坠河的可能,松花江横穿哈市,这会早结冰了,不过有冬泳爱好者,在冰面上凿了几个大洞,这男的就是掉洞里给淹死的。
送来太平间时,尸体都给泡胀了。
等了几天,确定没人认领后,张护士就把这男尸,给卖出去了。
而买家,是个姓刘的外地人。
当看到男尸来找她索命,张护士吓的缩在墙角,扯着嗓子尖叫,裤裆湿了一大片!
男尸从天花板上倒着走过来,猛地扯住张护士的头发:“你还我的命!你还我的命!”
“去了阴间,我就是你的债主!”
张护士受到巨大刺激,当场吓晕厥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男尸早不在了,她失魂落魄地跑去太平间,打开其中一个冰柜,顿时吓的又差点晕过去!
那具被她卖掉的矮个子男尸,此时正躺在冰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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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着一把女人头发。
后来,张护士也不敢上班了,请假找道里的老太太看事,她本来以为,是自己作恶,招来了厉鬼索命。
老太太却看穿了其中的玄机,说这厉鬼啊,是我用手势给她招来的。
我听到这,心里其实挺纳闷的,同款手势,效果咋就差距这么大呢?
当初高富贵和王一蛋,遇到的是穿红寿衣的自己,而张护士遇到的,是被她卖出去的男尸。
反正这些人都是活该,遇上谁不是遇?
我也没纠结,直接问张护士:“你的买家,是不是叫刘纲?外地人,短发,长得特丑,50来岁?”
“对对对!就是他!”张护士大叫道:“我知道他的电话和地址!”
我立刻拿笔记下,挂断,和杨业按着地址找上门去。
刘纲的地址是:清泉小区19号楼2单元,701。
很多外地人,对哈市有多大,没个概念,之前纸中巴司机曾说,哈市大过50个港都。
这一点都不夸张,哈市是我国最大的省会城市,没有之一,随便拿一个区出来,就比很多二线城市大。
杨业是哈市本地人,都没听说过清泉小区在哪,还好司机认识路,说那是个部队的老小区。
我俩乘车直接杀到地方,坐电梯上楼。
敲门前,我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浑身发抖。
我左手捏着血歌,右手烟山,准备好了三生指劫,我还觉得不保险,口中又预读着哭悲的口诀。
一会,刘纲开门的瞬间,我直接左右开弓,先在他脸上开几个血洞,然后立刻用幻术·哭悲迷惑住他。
我不急着杀他,先废了他四肢,再慢慢玩弄他。
杨业边敲门,边大嗓门道:“有人吗?物业!是你家暖气不热吗?”
屋里一片死寂,似乎没人。
杨业又敲了几遍,半天没人开门,这时,张护士打来电话:
“师傅,我帮你找到刘纲了,你是不是?也该把你的邪术给收了呢?”
“那男尸每天晚上都来找我!他都被火化了,他是怎么来的啊?”
“我快疯了,我真的快疯了!”
我挂了电话,寻思着,这里可能是刘纲的一个窝点,他可能已经不在这住了。
防盗门上贴满了小广告,我随便找了个开锁公司的电话,打过去,没一会功夫人就来了。
“是你家门么?身份证给看一下。”开锁的是个年轻小伙:“我们是备案过的正规公司,这是上边的规定。”
我直接点了一千现金出来:“我身份证锁里边了,你先给我开了。”
小伙收了钱,取出张卡片,对着门缝一顿划拉,三两下就给弄开了。
我大步走进屋,这小伙也傻,还管我要身份证呢,杨业从兜里摸出钢珠,用上了大慈悲手,咔咔嚓嚓,硬是将钢珠捏成了个铁饼,塞到小伙手里。
也不知咋了,杨业捏出来的铁饼,上面竟透着妖异的血气。
“哎呦我草!哎呦我滴妈!”小伙吓的丢掉铁饼,狂按着电梯逃了。
刘纲家大概有一百来平米,我进屋后,挨个房间看过,他不在家,客厅地上乱七八糟,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骨灰罐,我粗略瞧过去,至少有一百多个。
他要这么多骨灰干啥?
桌上堆了许多死蛇,早就腐烂了,那恶臭,直窜人脑门子,墙角放着些蛇骨,和一些装蛇毒的容器。
窗户全部让黑色的帘子遮着,整个屋子阴黑一片,宛如阴间。
我在一间卧室的墙上,看到了一段血字:
“不杀李家满门,誓不回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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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整面墙的空白处,用血写满了我的名字。
李三坡,李三坡……
我看着墙,轻笑了出来,刘纲对我的恨,已经滔天了,这人恨不得将我全身每一根骨头,都一点点嚼碎了咽下去。
我和杨业仔细在屋里寻找着,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线索。
倒是从柜子里翻出一些湘西那边的符纸,和一些做邪法的小物件。
都是些没用的垃圾。
下楼后,我按张护士给的号码,拨过去,果然听到了刘纲尖细的声音:
“哪位?”
我不急着回答,而是先冲他阴惨惨地笑着,我这人就这样,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遇到仇家,我必须教他坏的可怕!
“小刘,是我啊!我在你家呢!”我用长辈关切的口吻,训斥他道:“小刘啊,不是李爹说你,你就这么恨你李爹啊?墙上写满爹的名字,是为什么呢?”
刘纲刚想回话,我立刻又道:“哦,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你亲娘的魂魄,在鬼市拍卖的原因吗?”
“我也只是求财嘛,你娘的魂魄,值20多块呢,够我点份锅包肉了……”
刘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也冲我阴笑起来:“李三坡,上次是你奶奶命大,下次,她运气就不会那么好了!”
我笑着说:“我开玩笑呢小刘,你娘的魂我没卖,还在我手上呢,你想要的话,咱俩约个地儿,我见面给你。”
“今晚九点,哈市西郊,白骨滩子精神病院,敢不敢来?”
刘纲迟疑了阵,回道:“让我猜猜,你在那里埋伏了不少人吧?”
“你可去你麻了戈壁吧!”我直接破口大骂:“我只等到九点,你不来,我就用密宗的至阴邪法,把你妈炼成小鬼,让她永生永世承受地狱苦难!”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回去的路上,杨业问我:“你说刘纲会来吗?”
我摇了摇头:“不好说,但我已经尽力激怒他了,他要是这样都能沉得住气,那我也没办法。”
回农家乐后,我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养足了精力。
夜里八点,我独自一人来到精神病院,在夜幕的笼罩下,破旧的住院楼看上去阴森森的。
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不会来这里了,结果我又来了。
这地方的确够僻静,是斗法,杀人的极佳场所。
黑夜,风雪交加,处处透着无声的肃杀!
这次,不会有人帮我,许兵仙说的对,刘纲是我的劫,也是我的造化,我必须独自面对他,杀死他,灵魂才能得到解脱,才能升华。
那么今夜,李家和刘家多年以来的恩怨,就让我来做一了结吧!
当我踩着深深的雪窝子,来到住院楼前,竟看到里面透出一道道手电的光!
难道刘纲先到了?
寒风中,我死咬着牙,右眼不停乱跳着,戒备地走进住院楼。
来的不是刘纲,而是两男一女,三个网红模样的篮子,每人拿着两个手机支架,正在一楼到处拍摄。
这三人察觉到我来,都吓了一大跳,我懒得搭理他们,独自来到走廊尽头,盘腿坐地。
三个人,六道手电,齐刷刷照向我,其中一男网红走上前,弯腰,很没礼貌地冲我大声嚷嚷:
“哥们,你搁这渡劫呢?”
“是啊。”我抬头看着他。
男网红:“你先出去行么,我们在这拍东西呢。”
“谁啊?”女网红也好奇地赶了过来。
“一个流浪汉。”男网红将手电对着我的脸:“我特么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他用脚尖轻轻捅了捅我大腿。
我双手交叉藏在衣袖里,右手微微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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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尝试我得知,血歌,是可以在袖子里发动的,这种袖子里发动的术,最难防备,用好了,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杀伤效果!
男网红大叫一声,吓的后退两步,我坐在地上,用血歌依次朝这些人点去,六台手机,眨眼间炸出了大片的火星子!落地摔的粉碎!
“妈呀,鬼呀!”
二男一女,吓的落荒而逃。
他们走后,一楼顿时清净了。
在闲杂人等离开后,我独自坐在阴黑的走廊里,透过观想法,看到青丘坐在小树林里,不过这次,他是背对着我的,看样子,青丘是真不打算帮我了。
“师父,我一会怕是要死在这了,我死了不要紧,就怕我死后,再没人来孝敬师父您了!”我擦着眼泪道。
“我教了你这么多,足够你杀死刘纲了,杀不死,只能怪你自己笨!”
青丘继续严厉地斥责我道:“红狐步自带幻术,一旦领悟出来,敌人根本看不透你的真实位置!”
“三生指劫的前两式,即可杀人于无形,又可斩断厉鬼的因果,长期修行,能极大增强你的肉身。”
“而且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三生指劫,并不是你所想象的单纯体术,它其实,是很恐怖的幻术!”
当我听到最后这句话,心里感到很是惊诧,三生指劫,也是幻术?
以我对三生指劫的理解,这是一种能远距离发动的杀人技,而且距离敌人越近,效果越恐怖,前两式血歌和烟山,一阳一阴,血歌杀伐直接且霸道,烟山则能不知不觉间,让人急速衰老。
这玩意,居然也是幻术吗?
青丘话音落下,叹了口气:“李狐狸,你的幻术之旅,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慢慢品,慢慢悟吧。”
“你可千万别死了!”
我闭上双眼,开始冥想,刚失明那会,我就迷上了冥想,它能让人内心平静,重新审视自己。
这一刻,没有仇恨,没有小娘们,没有来自阴间的恐惧,我内心变的无比空灵,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人。
红狐步是幻术,三生指劫,也是幻术……
我仿佛又回到了野狐禅的世界中,一次次死在阿修罗手中,我嘴角不时露出奇异的笑容,耳边尽是柔和的佛音,整个人陷入了“禅”的境界。
我好似整个人泡在温泉池子里似的,舒服的全身毛孔都打开了,柔软的暖意紧紧包裹着我……
体内的阴气,愈发变得浓绸了,我对此感到无比错愕,阴气,还能自己产生的么?
阴气游荡在我的四肢百骸,越聚越多,当丹田中的阴气都开始溢出时,它们开始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质变。
阴气,被压缩了,我的丹田成了存放危险气体的储罐,里面的阴气,被压缩了至少五倍,却依据被塞的满满当当的!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半小时,睁开眼,我目视前方。
我眸子里,透出淡淡的阴光,这是个零下20多度的黑夜,可我现在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反而热的想脱衣服。
体内的阴气依旧在疯狂增长着,它们呈黑灰色,像水墨颜料一般,不受控制地从我指尖外泄着。
这时,外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我朝入口方向瞧去,只见一个身穿惨黄色尿素袋子的男人,缓缓走进了住院楼。
来的正是刘纲。
他是倒退着走进来的,他的脸对着大门,一步步倒退着进了住院楼,步伐空灵而缓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里多提一句,如果大家在夜里路过偏僻的地方,遇到倒着走的人,一定要小心,最好立刻绕路远离。
这种走路方式,叫“溜鬼”,在我们这个行当里,只有最穷凶极恶,罪孽滔天的人,才会这么走路。
因为他坏事做多了,他被鬼跟了,必须用这种方式,把身后的鬼溜丢。
一般的孤魂野鬼,对于有道行的人来说,不值一提,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跟他的鬼很厉害,很凶,而且数量不少。
在阴间,到处都笼罩着浓雾,能见度极低,游荡在人间的恶鬼,也受阴间规则的制约,它们所看到的人间,也是被雾笼罩着的。
而活人的肩膀上,有两盏命灯,鬼正是通过这两盏灯,在浓雾弥漫的世界中,锁定仇人的位置。
这时,转过身来倒着走,命灯就暗了,这样一来,鬼就看不到他了。
跟不了多久,就跟丢了。
这个过程,就叫溜鬼。
溜鬼的人很危险,道行都不低,遇到了尽量远离。
东北这边,跑夜班的出租司机会经常遇到这种事,大半夜的,大老远看到一个人,沿着一条黑漆漆的路,倒退着走。
这种人身上,带着很大的血腥因果,最好别从他旁边经过,免得给自己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
说回正题。
我看到刘纲两只手里,各提着个鼓鼓的大蛇皮口袋,沉甸甸地拖在地上,这么冷的天,他两条干瘦的胳膊露在外边,下身是条旧报纸糊的纸裤子,脚上穿了双大红色的女士绣花鞋。
刘纲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这畜生一定预判我埋伏了人,所以摇来了帮手,我瞳孔剧烈收缩,朝那两人瞧去。
左手边,是一干瘦的老头,个子极高,穿着件黑色皮袄子,那袄子上用金线绣着一颗颗造型阴森的人眼珠子,老头双手交叉进袖子里,平放在胸前,戴了副圆形墨镜,留着八字胡,走路跟僵尸似的,一跳一跳地往前蹦跶。
刘纲右手边,则是一个年轻姑娘,这姑娘一副旧社会时的打扮,穿了件臃肿且极不合身的碎花棉袄,黑棉裤,双脚细而尖。
姑娘皮肤白皙,身段婀娜,哪都好,唯独那根粗粗的大黑辫子长反了。
长到脸上去了。
我死死盯着那姑娘看,一时竟瞧不出她真是鬼?还是故意搞这个造型出来吓唬人的?
三人进来后,刘纲先是戒备地扫视着四周,确认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后,冲我歪着脖子,贱兮兮地笑了起来:
“小比崽子,你还真敢一个人来啊?”
“这么看我带人来,倒显得有点多余了,但来都来了,就只好委屈你,以一敌三了!”
我端坐在走廊尽头,旁边就是通往地下室的杂物间,起初我见刘纲带了帮手,还挺害怕的,可听到他这番话后,我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这个狗一般的卑劣江湖,还保留着古代的一些传统,比如以多敌少,是很让人不齿的下三滥勾当,哪怕是再卑鄙,再阴损的人,和人斗法时,也不愿意占人数的便宜。
这种事传出去了,他以后就别在江湖里混了,说不定哪天走路时,后庭让人狠狠扎刀子。
刘纲显然没这方面的忌讳,这世上最毒的蛇,也没他内心黑暗。
三人站在十来米外的前台方向,注视着走廊尽头的我。
我看向老头和姑娘,冷声道:“刘纲给你俩多少钱?我给三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两人都摇头,老头大口咳嗽着,对我道:“要不得,这么办事可不讲究!”
我听他是外地口音,这姑娘估计也是刘纲从外省请来的。
拒绝我后,老头从袖子里摸出个纸和剪刀,照着我的模样开始剪小人。
我细细观看他的动作,心里泛起疑云,这老头,难道是湘西,剪纸送葬的何家人吗?
我还能让他剪出来不成?
我手指藏在袖口里,微微捏诀,就听一阵清脆的闷响,老头手背上,让我点出了个透明窟窿。
那血喷的老高,老头惨叫着后退,剪刀丢到一旁,那姑娘急忙上前扶住他:“爹,爹?”
刘纲眼瞅着帮手受伤,尖着嗓子指着我道:“大伙一起上啊,弄死这个小比崽子!”
我脸色铁青,手指关节传来咔咔的响声,能用的术,我早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以一敌三,我肯定赢不了,但死之前,我横竖也得把刘纲弄死!
那姑娘扭过头来,恶狠狠盯着我,刚要冲我比划手势,就在这时,一阵阴损,怨毒的笑声,从二楼方向传来:
“哪来的下贱东西?这点微末道行,也敢来东北撒野?”
许兵仙边笑着,边从二楼走了下来。
他身后,还跟着杨业,欧阳薇,姜幼初三人。
我看到这一张张熟悉而可爱的面孔,高高悬着的心,顿时踏实了下来。
原来白天那会,杨业就背着我,给许兵仙打去了电话,许兵仙猜到,刘纲会带帮手来,他们早就提前埋伏在二楼了!
连马义都来了!
马义在走廊一侧的破窗户外边,冲我招手:“三坡,我不放心你,特意来看看你。”
我也笑着冲他点头,我看到马义身边,站着个年轻男子,这男子穿着怪异至极,上身是件粗麻制成的衣服,下身又是裙子,又是裤子的,脚上穿着双木屐,背了个木制的背包,头戴古代东洋造型的斗笠,脸上盖着一大块白布,看不到相貌。
这男子,应该就是马义从那边请来的阴阳师了,他全身透着神秘的异域气息,犹如枯木般,站在那一动不动。
这下,轮到刘纲害怕了,他惊悚地瞧向四周,其余人还好,在看到许兵仙,马义和阴阳师三人后,刘纲眼神里透出阵阵惊恐,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人多欺负人少是吧?有本事和我单挑啊?”
“是要单挑来着。”许兵仙歪着脖子,朝他不怀好意地疯笑着:“你和李三坡单独斗法,我们只负责督战,顺便防你逃跑。”
刘纲死咬着牙,双手开始颤抖:“那要是我赢了呢?”
许兵仙摇了摇头:“输赢与否,你今晚都要死在这,我要是能让你跑了,师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很好,这次你来的是本体。”许兵仙摸着下巴笑了。
刘纲此时的脸色比鬼还难看,他请来的老头和姑娘,见情况不对,转身就要跑。
“站住!”
许兵仙冷喝道,老头停下脚步,颤颤巍巍地回过头来。
许兵仙上下打量着他:“你这老东西,好狠的手段啊?你竟把自个亲生闺女,炼成了三品铁尸?”
我头皮微微一跳,怪不得,这姑娘辫子长在了脸上,原来她是只僵尸!
这老头,大概率是湘西赶尸家族的人。
老头手背上汩汩地流着血,一声不响地看着许兵仙。
“老不死的,滚回湘西去吧!下次再敢来东北,我必杀你!”许兵仙冲他呵斥道。
老头被姑娘扶着,掉头就走,能看出来,老头心里有气,他摸不准许兵仙的道行,但能从对方身上的气场判断出,许兵仙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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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转身,像张纸片子似的,悄无声息地跟上了老头和姑娘。
我无暇顾及外面,杀气腾腾的双眼,锁定到了刘纲身上。
“相公加油!”
欧阳薇和姜幼初十指相扣,在楼梯口冲我呐喊鼓劲。
刘纲看了看楼上,又看了眼窗外的马义,他叹了口气,将两个蛇皮口袋丢在地上,盘腿坐下,低着头,用那对丑陋阴损的倒三角眼,死死注视着我。
“既然这样,我先杀了你这个小比崽子,再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了,让他们陪着你上路……”
刘纲说话的功夫,我手藏在袖子里,偷偷冲他发动了三次烟山。
原本我体内的阴气,并不足以支撑我连续使用三生指劫,但刚才的冥想,让我体内的阴气产生了奇异的变化,此时我的丹田,就跟一座阴气喷泉似的,怎么挥霍都用不完!
如果把血歌比作一把锋利的矛,那烟山,就是润物无声的细雨。
刘纲手伸进蛇皮口袋里,正往外掏东西,他额头上,出现了很多细密的皱纹,短发也白了一小片,整个人看上去,至少老了五岁!
我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对烟山的恐怖,感到震惊!
刘纲中了我三指烟山,到现在竟毫无察觉!
青丘没骗我,烟山用到极致,能让敌人在数秒之内,毫无察觉地急速衰老,死去!
刘纲掏出了一条高度腐烂的死蛇,看都不看,直接塞进嘴里咀嚼着,这画面实在太过恶心,给姜幼初看的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斗法,开始了!
我毫不犹豫地提前抢攻,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不断急速变化指诀,烟山我领悟的少,效果来的太慢,被我放弃了,我双手同时使出血歌,一道道无形的指气,像幽暗的夜风般寂静无声,朝着刘纲吹去。
刘纲的前胸部位,顿时出现了五个鸽子蛋大小的血洞!
他疼的死咬着牙,身体微微晃动着。
要知道,我的三生指劫,是和阿修罗在曼陀罗草原上,浴血厮杀了整整一年,打磨出的杀人铁指!寻常人中了我这五指,早当场殒命了!
可刘纲却硬是用肉身扛了下来!
漆黑色的蛇鳞,从他死灰色的皮肤里透了出来,覆盖了他全身,也愈合了血洞,此刻的刘纲,哪里还是人?分明就是个人蛇杂交出的怪物!
他嘴巴被死蛇撑的鼓鼓的,不停发出咯吱吱的咀嚼声,猛地冲我张嘴,无数细碎的蛇鳞,蛇骨,蛇牙和脏器,朝着我喷了出来!
这画面怎么形容呢?就跟炸爆米花似的,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些血腥的物质就跟子弹似的,来到了我面前。
死蛇的物质来势凶猛,数量惊人,铺天盖地,就我这单薄的身板,没有外物保护,一定会被喷成筛子!
我瞳孔剧烈收缩着,双目传来阵阵炙热和疼痛!在将死的那一刻,狐瞳突然启动,眼前的画面,立刻慢了下来。
狐瞳?
我困惑地摸了摸脸,摸到了两行血泪,终于想起,当时在野狐禅中,青丘曾将他的狐瞳,送给了我。
回来后,我还没顾得上研究它,于是狐瞳用行动告诉了我,它的可怕和深邃!
我站起身,从细密的死蛇物质中穿行而过,这画面像极了骇客帝国中,让子弹静止的尼奥。
区别在于,这些铺天盖地的死蛇物质,并非静止的,只是速度变得缓慢极了,我很轻松地就绕开了它们,甚至肩膀不小心碰到一颗蛇牙时,蛇牙像太空垃圾般,退到了一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下一秒,狐瞳的效果消失,我身后的死蛇物质,将水泥墙壁打的千疮百孔!
刘纲不知晓狐瞳的可怕,见我以如此诡异的方式,轻松地躲开他的攻击,刘纲神色阴霾极了,双手不停从口袋里抓出死蛇,一条条往嘴里猛吞!
太恶心了!
我从未经历过如此恶心的斗法,史细妹,孙无义和舅姥姥,都不曾给过我这种感觉。
当时走廊里满是腐烂蛇血的恶臭,我边用狐瞳带来的时间缓慢能力,躲避着刘纲嚼碎后,喷出的死蛇物质,边用血歌反击。
砰!砰!
阵阵金属摩擦的巨响传来,刘纲脸上,身上迸射出大量的火星子,这人的防御力,是真的恐怖!他全身的黑色蛇鳞,跟特么王八壳似的,隔这么远,根本就捅不破!
刘纲身体剧烈晃动着,不停朝我喷着死蛇残骸,我用红狐步配合狐瞳,边在狭长的走廊里,灵活躲避着,边朝他靠近。
五米,三米!
眼看我快到刘纲跟前了,他抬起头,那布满蛇鳞的扭曲面容上,露出怨毒的笑容!
他一翻手,掌心出现了一把锋利匕首,看都不看,刘纲朝着自己喉管处,狠狠抹去!
又是这个邪术!
当初在兰青歌的庙里,刘纲的画皮就用过类似的自残术,这个术的原理是,他只要伤害自身,就会立刻对我造成同等的杀伤!
我反应也够快,双手隔空,朝着他连续轻弹了两下,刘纲的匕首一歪,硬生生停了下来,刀口只在喉管处,抹了个细小的口子。
血,从我喉结下方涌出,我来不及检查伤势,大步抢上前,死死掐住了刘纲的手腕!
从野狐禅归来后,我的手劲今非昔比,结冰的老核桃都能被我捏碎,实心的钢珠都能给我捏出凹痕来!
他刘纲蛇鳞再硬,也挡不住我这一捏!当时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全身的爆炸力全部集中在掌心,怒吼一样,就听咔地一响,刘纲手腕被我捏的粉碎!
匕首落地,刘纲的手瘫软了下来,这人忍受疼痛的能力,当真是变态,一只手腕被捏碎,他只是闷哼了一声,朝我张开了血盆大嘴。
我已经预判到,他嘴巴里会钻出来怪蛇咬我,心中一惊,我只得撒手。
果然,一条碗口粗的银环蝮蛇,全身包裹着透明的胃液,从刘纲口中钻出,闪电般朝我咬来!
狐瞳立刻启动,我堪堪躲闪开,刘纲趁机后退,和我拉开了距离。
“李三坡,你这小贱种,你给我死啊!”
刘纲伸出两根手指,猛插自己双目!
我急速抢上前,用手掌挡在了他眼睛前,刘纲锋利的指甲点在我掌心,钻心的疼!
我顾不上这么多,直接将他双指硬生生撇断!
刘纲疯狂地惨叫着,双臂竟然幻化成了一黑一白两条大蛇,连带嘴里的银环蝮,三条蛇同时,与我展开了近身的殊死肉搏!
我无法用言语描述当时场面的惨烈,我此前从未经历过这种级别的斗法,即使和阿修罗一次次飞蛾扑火的恶斗,凶险程度也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
被阿修罗杀了,我可以复活重来,死在刘纲手里,就真死了!
我利用红狐步和狐瞳,身体化作一团红色虚影,在三蛇之间灵活躲闪着。
就算如此,依旧险象环生!
刘纲双臂化出的黑白蛇,倒还好对付,这两蛇力量凶猛,但速度相对要慢些,难就难在,刘纲嘴巴里这条银环蝮,速度快如鬼魅,而且压根就不吃控蛇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银环蝮的蛇口,好几次从我面前擦过,我闻到了奇异的甜味,那是蛇牙分泌出的毒液气息,光是闻了几口,我脑袋就开始迷糊了!
这银环蝮的毒性,竟如此猛烈?被它咬到,我将当场毙命!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狠狠咬了口舌尖,我立刻让自己清醒过来,连续躲闪多次后,我瞧准机会,一把拿捏住了银环蝮的七寸!
湿漉漉的阴冷蛇鳞,捏上滑腻腻的,恶心极了!
这是刘纲的本命蛇,我捏上了,哪还肯撒手?
我双臂爆发出千斤怪力,学着老仙的样子,一点点,将银环蝮从刘纲嘴巴里往外拽!
咯咯……
刘纲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他一抬胳膊,两侧的黑白双蛇,不顾一切地咬在了我大腿上。
我连躲都没躲,硬吃了这两下,黑白双蛇力大,却五毒,只要不被咬到大动脉就没事。
阴暗,寒冷破旧的住院楼里,我和刘纲死死僵持着,我耳边传来欧阳薇,还是姜幼初的哭喊声?我没听清,就连大腿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了。
疯吼着,我用出全力,将整条银环蝮,从刘纲嘴巴里拽了出来!
一把扔在地上,我猛地抬脚,将蛇头当场踩爆!
刘纲急速后退着,嘴里不断往外涌着黑血,显得无比痛苦。
我内心的杀意,愈发地猛烈了,不给刘纲丝毫喘息的机会,我鬼魅般地冲上前去,左手烟山,右手血歌,两根大拇指,狠狠按在了刘纲两侧太阳穴上!
青丘曾说,血歌和烟山同时使用,会给敌人造成最剧烈的痛苦!
刘纲不行了,将死的那一刻,他双腿瘫软,跪倒在了我面前,他那惨黄色的双眼里,瞳孔缩到了针眼大小,血泪像决堤的阴河,不住往外流淌着。
我全身的阴气,汇聚在双指间,我从未如此强烈地想杀一个人,我在人间杀了刘纲,将来去了阴间,我还要再杀他一次!所有的因果,我一人来扛!
哪怕坠入十八层无间地狱,我还要找到他,再杀他一次!
那一刻,我脑海中浮现出奶奶慈祥的笑,无数个死在湘西的孩子,他们一起转过头,稚嫩的面孔,无助地看着我……
我的双指,透过了坚不可摧的黑色蛇鳞,深深插入了刘纲的太阳穴中!
刘纲在快速的老去,全身的蛇鳞消散了,眨眼间,他就成了个古稀老人,头发都掉光了,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和老年斑!
无数腥臭的蛇血,从他两侧太阳穴的伤口流出。
刘纲跪在地上,无比怨毒地看着我,他都快死了,他还在冲我笑!
他的笑,宛如怨毒的恶咒!
咔嚓一声,刘纲的前胸突然凹陷了一大块!紧接着,一条惨白色的,头长尖角的蛇,咬碎他前胸的骨肉后,闪电般窜了出来!
这一切来的太快,一切,只在0.1秒间就发生了,我当时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太阳穴处,我甚至连狐瞳都来不及启动,腹部就被那白蛇一口咬穿了!
手腕粗细的白蛇,钻进我肚子里,咬穿内脏后,从我后背爬了出来!
我歪斜着倒地,带着深深的怨恨和不甘,就此死去!
“这,才是我的本命蛇!”刘纲艰难地爬到我面前,捏着我的下巴贱笑着:
“李三坡!你这个心肠狠毒的小蛇妖!我终于亲手玩死了你!咳咳!下一个,就是你奶奶白琴!”
“你不是要把我妈的魂魄卖去鬼市么?你卖啊?你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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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我背靠在楼梯上,给自个点了根烟,慢慢抽着。
欧阳薇很是不解地看了看我,又看向前方,正抱着一截水泥墩子乱摸的刘纲,一脸疑惑道:
“这是?怎么回事?刘纲中邪了吗?”
我冷冷道:“他中了我的幻术哭悲,他以为他成功杀死了我,实际上并没有,他已经陷入了幻境的臆想世界中,你看,他笑的多开心啊!”
我吐着烟圈,擦着脸上的汗珠子,实际上,早在近身之前,我就偷偷对刘纲用出了幻术·哭悲,这人掌握了太多未知的邪术,我怕一会近身肉搏,被他暗算,所以提前做了防备。
在刘纲放出本命白蛇的那一刻,哭悲立即启动,我本人被哭悲所保护和隔绝,安全地退到了一旁,刘纲的那条本命白蛇,咬的不过是一截水泥墩子。
“好样的小李!”许兵仙蹲在楼梯口,冲我比了个大拇指:“看来,你的确在妖狐世界里学到了东西。”
我的脖子和大腿还在流血,欧阳薇眼眶通红,心疼地冲上前,用蛇王膏替我处理伤口。
“别帮他!这是他自己的因果!”许兵仙在后方呵斥道。
欧阳薇哪肯啊。
休息了不到一分钟,我摸了摸欧阳薇的小脸,丢掉烟,踩着红狐步抢上前去,准备送刘纲上路!
我一靠近刘纲,他立刻从幻境中惊醒了过来,猛地推开面前的水泥墩子,怪叫着回过头来。
“你?你对我用了幻术?”
太迟了!
出现在他身后的我,双手掰住刘纲的脑袋,用力一扭!就听咔嚓一声响,刘纲脖子直接被我扭成了麻花,他整个人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这畜生,终于死了!
我拍了拍手,朝刘纲的尸体吐了口痰。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欧阳薇在远处喊我:“相公,小心!”
那一刻,我犹如冰水浇心,脚尖轻点地面,轻飘飘倒飞出几米远!
窗外,惨黄色的月光照进住院楼,撒在刘纲的尸身上,他的骨骼在快速坍塌,粉碎,体内仿佛有某种巨物在蠕动着,刘纲的皮肉被那巨物不停撑起,疯狂蠕动着!
我从未见过这般恶心的画面,别说我了,就连欧阳薇看到这情景,都开始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砰地一声巨响传来,刘纲尸身从内部爆裂开来,细碎的血雨喷到半空,落下。
我死咬着牙,透过血雾看去,只见一条巨蛇,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这巨蛇有篮球框那么粗,这在蛇类中非常罕见,南美原始森林的食人巨蟒,最粗的也不过如此。
你说它粗吧,它长度却很短,顶多三五米长,全身布满了猩红色的鳞片。
这些都没什么,最恐怖的是,巨蛇长了颗人头!
我头皮嗡嗡地炸着,巨蛇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刺的我几乎睁不开眼,我使劲揉着眼睛,再次瞧去,长在巨蛇上的人头……不就是刘纲吗?
湘西,蛇相,终于展露了他的原形,刘纲这人,从小就被父母扔进漆黑,潮湿的蛇穴中,每天与各种蛇鼠厮杀,啃食着,以这种扭曲,丧尽三观的养蛊方式,存活了五十多年!
五十年后,他终于修出了蛇相,他成了湘西捕蛇人的王!可他也失去了人性,他成了一个阴森,嗜血,不人不蛇的怪物!
变身成蛇相后,刘纲盘在自己的尸身上,疯狂啃咬着血肉,突然抬头,两颗惨绿色的蛇瞳,死死锁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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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疼痛,我双手合十,急速比划出复杂的指诀,无形的血歌,从我体内带走了大量的阴气,雨点子般落在了蛇相身上!
砰!砰!
蛇相的红鳞被击碎,身上出现数个大小不一的血洞,可它却浑然不觉得疼痛,那对竖线般的蛇瞳,死死锁定了我。
“给我死啊!”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疯吼声,十指连弹,一会功夫不到,就几乎泄空了体内的阴气!
蛇相被我点成了马蜂窝子,全身从头到脚,血肉模糊一片,可诡异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进行过躲闪和还击,他盘在原地,粗大的蛇身不停颤抖着,撕裂的血肉,内脏碎片不断从密密麻麻的伤口中涌出。
“李……三……坡!”蛇相吐着信子,满是血污的脸对着我,声线沙哑而迟缓:“幻术,我也会!”
坏了!
听到幻术二字时,我立刻收招,急忙低下头去,回避他的目光。
但这时反应过来,已经迟了!从我注视到蛇瞳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进入了蛇相的幻境中!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不断撕裂,又不断重组着。
当视线稳定下来后,我惊恐地注视着四周,眼前的世界,让我毛骨悚然!
我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地窖中,地窖很大,一眼望不到头。
脚下,潮湿的泥土地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的蛇!
红的,白的,绿的蓝的黑的……
而在我不远处的角落里,聚集着十几个一丝不挂的孩子,这些孩子的脸上,已经被长时间的恐惧,折磨到彻底麻木了。
他们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而我,也成了孩子中的一员,我低头,注视自己一丝不挂的小身体,强烈的恐惧立刻爬满了全身!
一同爬上来的,还有那些蛇,它们不知何时爬满了我全身,冷冰冰,凉丝丝的。
我立刻用控蛇术,将它们驱赶开来,然后朝孩子们走去。
“这里是哪?你们又是谁?”我迷茫地注视着他们,其中一个小女孩冲我招手:“快点过来啊!我们要去升天了,就差你了!”
我跑到孩子堆里,拉住那个小女孩的手,问她:“升天?升什么天?”
“就是到天上当神仙!”小女孩认真地冲我解释道:“咱们都是刘家养的蛇奴,可史阿姨说,咱们的资质不合格,被蛇咬了这么些日子,都没感应出气场!”
“史阿姨也没法子了,只能送我们去当神仙了!”
我听到这,眉头顿时一挑,这个所谓的史阿姨,就是当年的史细妹吧?
刘纲的这个幻境,是靠蛇瞳发动的,也不知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正是湘西。
小女孩紧紧拉着我的手,越说越兴奋:“等去天上当了神仙,咱们就再不用担惊受怕了!”
一旁有小孩问:“天上能吃的饱饭吗?那里会有蛇咬我么?”
“当然不会!”小女孩非常自信道:“天上没有蛇,史阿姨说,咱们上去以后,每天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各种美食,各种好看的衣服,随便拿。”
“而且咱们每个人,都会分到一套很大的房子,房子里光线明亮,富丽堂皇,咱们的爸爸妈妈,正在房子里等咱们呢……”
我没有再往下听,我在飞快思索,该如何逃离这个幻境?
这帮孩子不停说着升天的话题,都显得很高兴。
只有一个孩子跳出来说:“哪有什么升天啊?史阿姨是要杀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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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妇女化成灰我都认识,正是刘纲的妈,史细妹。
幻境里的史细妹,看着要年轻不少,她一进入地窖,那些蛇就朝着两侧快速躲开了。
史细妹站在门口冲我们招手:“来吧,该走了!”
我夹在孩子们的队伍里,走出了地窖。
外边是个空房间,摆了一排小凳子,上方各有一根惨白色的上吊绳。
一些吊绳上,还沾着黑褐色的血。
史细妹领着几个刘家的男人,在一旁边磕瓜子,边说笑着。
窗外的阳光,慵懒地照进屋里,照的每个人脸上都阴惨惨的。
我数了数,加上我在内,十三个人,十三根绳。
“还愣着干啥?上去啊!”
史细妹一拍手,他们都听话地站上了小凳子。
除了我。
这里是蛇相的幻境,我深知,如果我死在这里,那就真死了。
我死咬着牙,迅速朝四周张望着,试图寻找幻境的破绽。
可是留给我的时间太短了!
和白夜天的漫长幻境相比,蛇相的幻境,充斥着致死的暴戾,一进来就得要人命!我这刚进来不到三分钟,就该上吊了?
那十二个孩子,身体已经在半空摇晃了,见我站在那不动,史细妹皱着眉,朝我走来:
“我不是说了吗?你这是去升天啊!升天!”
我试着用三生指劫攻击史细妹,无效,幻境世界的规则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最基本的控蛇术外,一切术都失效了。
史细妹一把抓住我的小胳膊,将我抱到了凳子上,这一刻,我的视线一片模糊,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掐住了我脖子!
将死的那一刻,我脑海中浮现出观想法,我看到了青丘讲经的那座古庙,他端坐在高台上,身边盘旋围绕着美丽的莲花,他对我说了八个字:
“得无所离,即除诸幻!”
这八个字,我早就牢记住了,却一直没能领悟它的意思,此刻,我跟着青丘异口同声地念着它,整个人变得如痴如醉,双眼迷离。
史细妹将白绳套到了我脖子上,阴阴地笑着:“毛都没长的小屁孩子,还知道念佛经啊?”
“一会去天上念吧!”
说着,她猛地去踢凳子。
可凳子却跟咸菜墩子似的,纹丝不动。
此时,幻境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梵音,一时间,有无数僧人和罗汉在齐齐念诵那八字经文:
得无所离,即除诸幻!
史细妹和刘家的男人们,惊恐地注视着四周,梵音震的天花板都在颤抖,史细妹捂着双耳,痛苦地惨叫着:
“别念了,快停下啊!”
她的身体化作一缕缕骨灰,消散一空,刘家众人们也都跟着扭曲,阴森地死去,整个幻境开始土崩瓦解,我眼前一花,下一秒,就回到了现实中。
阴冷的住院楼里,满身满脸血的蛇相,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我:“你?你怎么回来的?这不可能!”
“这是我用五十余年修为,无数次感悟蛇性后,耗费大量心血炼化出的幻境!看过我蛇瞳的人,都得死在幻境里!没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没人!”
蛇相面容因为极度的愤怒,彻底扭曲变形,他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速度,瞬移地出现在我面前,用巨大的蛇身将我死死缠绕!
“小崽子!你给我死,给我死啊啊啊!”
刚从幻境归来的我,意识还处在恍惚中,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被巨蟒般的蛇相死死缠绕!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畜生的力气大到没边了,我压根动弹不得,全身骨骼不时传来钻心的巨疼!
蛇相边收缩身体,边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脸上狠狠咬着!
幸亏先前我用血歌,崩碎了他所有牙齿,刘纲咬不到我,急的在我耳边疯吼:“我要一点点,慢慢勒死你!”
“你疼吧?疼就对了!你?你笑什么?”
是的,此刻我尽管痛彻心扉,却冲着刘纲笑了起来。
不光我,不远处的杨业和许兵仙,也都在笑。
大伙笑的都开心极了。
刘纲阴着脸,不停扭动脖子扫视四周。
住院楼的温度,瞬间冷了至少20度。
很快,在刘纲身后,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人影。
数学家,售票员杜强,异食癖中山装,宋小玉,小薛护士……
还有无数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来自另一个遥远的时间线,他们早已死去,他们却还活着。
历史遗忘了他们,可他们却一直活在我心里……
甚至就连张二保,也回来了,他大步冲上前,铁钳般的大手抓住蛇身,不顾一切地张嘴就咬!
刘纲发出的惨叫声,宛如地狱的丧钟般尖细刺耳,数学家也冲上前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狠狠啃咬着刘纲的脸:
“3和4之间,隐藏着一个实数!”
然后是杜强,小薛护士,中山装。
上一个幻境出场的所有角色,全回来了!人们争先恐后地冲上去,包围了刘纲。
巨蛇松开了我,倒在了地上。
人们急切又饥饿地扑过去,一层层压在刘纲身上。
接下来的画面,简直血腥到惨绝人寰!根本没法描述!
“李三坡!我X你吗!我做鬼也不能放过你!啊!呃啊……”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十来分钟,刘纲发出最后一阵凄惨的尖叫后,嘴里吐出口恹气,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这一回,他是真的死透了,巨大的蛇尸,短短一会功夫,就让众人们抢着分食一空,等人们散开时,地上只剩下一串三米多长的蛇骨。
和刘纲那筛子般的脑袋。
这画面让我想起了吃鱼,吃到最后,只剩鱼头鱼尾了。
完成了使命后,人们依次笑着冲我招手,身影开始变得扭曲,虚幻。
宋小玉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扑到我怀里,紧紧抱着我哭:“李哥,我不懂事,你为了保护我,去和张二保拼命,我到现在才知道,我好傻……”
我轻轻抚摸着少女的长发,问她:“陈医生呢?”
“她没有来。”宋小玉抬头冲我哭着:“陈医生不想被你的伴侣误会,所以没来!”
我目光瞧向远处,离去的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曼妙背影,正是陈医生!
她心里放不下我,她最后还是来了。
在快消失的那一刻,陈医生转过身,冲我嫣然一笑,那一刻,我整个人都错愕了。
我情绪失控,想去追赶陈医生,她却冲我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了虚无中。
欧阳薇和姜幼初走上前来,俩姑娘都是满脸的惊疑:“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刘纲就成这样了?”
她俩没经历那场幻境,和鬼物之间没建立因果,自然是看不见他们的。
在欧阳薇眼中,我正抱着一团空气,自顾自地说胡话。
“你知道吗?哥,原来我们死后,魂魄一直被困在了这里。”宋小玉抱着我道:“即使陈医生说出了真相,我们依旧没法离开。”
“后来,一个脸上蒙着雾的人找到我们,他说,他来自中阴界,是来带我们走的。”
“我们与这个世界的一切因果,都已经结束了,独独还有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宋小玉揉着鼻子继续道:“那人说,让我们在这里再等几天,等给你报完恩,就可以去中阴转世投胎了。”
我听完少女这番话,内心的万千疑云,顿时一扫而空。
原来之前我们都想错了,白夜天的幻境破除后,精神病院里的鬼魂们,并没有消失,他们继续留在人间,留在这个破败的住院楼里,等待着我的到来。
等了整整三十年!
我闯入幻境,与他们建立了因果,也正是我的到来,让整个时间线都颠倒错乱了,这中间涉及到生死和轮回,具体原理我无法解释。
但现在,在杀死刘纲,给我报完恩后,他们都彻底解脱了,可以去中阴投胎,转世做人了。
“李哥,我要走了,你别忘记我!”宋小玉踮起脚尖,香喷喷的小嘴在我脸上亲了又亲,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目送美丽的少女离开后,我来到刘纲跟前,抬脚,狠狠踩在了他脑袋上!
刘纲的脑袋,像西瓜般爆裂开来,乱七八糟的物质喷的到处都是。
这一脚,用尽了我最后的力气,我是被欧阳薇和姜幼初扶着出去的,离开前,我最后瞧了眼住院楼。
满地的液体和残骸,刘纲的肉身,和他的蛇相一道,都化作了白骨,死状已经不能用凄惨来形容了。
许兵仙蹲在残骸面前,检查一番后对我道:“这刘纲的魂魄,已经坠入十八层地狱了。”
“至此,世间再无刘纲这号人了!”
我搂着两个香软漂亮的小姑娘,走出住院楼,我半张脸高高肿着,双腿挂满了血渣,只能说艰难惨胜,刚才在蛇相的幻境中,要不是青丘出面解救,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马义走上前来,冲我笑着:“三坡,真有你的,这些日子没见,想不到你变得这么厉害了!”
“现在,你可是有道行的高人了!”
我冲马义点了点头,看向他身旁的那个阴阳师,这人跟鬼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手里提着两颗脑袋。
分别是老头和姑娘的。
这两位刘纲花重金请来的高手,最终没能活着离开,被阴阳师追上,残忍杀害了。
马义打了几个电话,喊来些手下,麻利地将现场处理了。
我们上了马义的车,往家方向开,到半路,我就失去了意识,身子一歪,睡在了姜幼初的修长大腿上。
我累坏了。
再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这般折腾,和刘纲的这场斗法,我拼上了所有,肉身,精神都受到了巨大的损耗。
丹田内,“高压缩比”的阴气,更是被完全消耗殆尽。
这一觉睡过去,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睁开眼后,我半天起不来床,迷迷糊糊间,看到有人在喂我喝药,耳边传来人们说话的声音,乱七八糟的,听不太清。
我喝完药,清醒了些,大概听出是马义在和奶奶说话。
马义将那晚我和蛇相斗法的全过程,说给奶奶听,奶奶听完嗯了声:“原来如此!三坡被蛇相咬了脸!”
“虽说蛇相的牙齿都崩碎了,但口中大量的毒液,沾到了三坡脸上,中毒是难免的。”
“我专门给他调了解药,再说我家的孩子,有老仙阴魂庇佑着,毒不到他哪去!再多休息两天就好了!”
马义还在跟奶奶说着话,后面的我就听不清了,也不知奶奶给我配的是什么药,喝下去后,我整个人轻飘飘的,全身毛孔都舒展开了,宛如去了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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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脸洗完,人却变得更加迷幻了,脚踩在地上,跟踩在云彩上似的。
我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冲着自己发呆,这时,走进来一个姑娘。
这姑娘进来后,二话不说,就将我衣裤都除去了,然后用毛巾沾着热水,擦拭着我的身体。
如果她是欧阳薇,也就罢了,可给我擦身子的姑娘,居然是姜幼初?
我感到无比的尴尬,脸都臊的慌,我想往外逃,可身子却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幼初,你,没必要这样,我自个弄就好了。”
姜幼初蹲在我面前,认真地用湿毛巾给我擦腿,小嘴轻声道:“哥,你别乱动,你别用手捂啊?”
“你腿上的伤口,刚结疤不久,还不能过水,否则会感染的。”
“你喝了药,站都站不稳,我帮你好好擦一下。”
我低头注视着梳着满头小辫的姜幼初,很快就明白这是咋回事了。
解毒药的药性太大,我出现了幻觉。
姜幼初根本就不在这,现在的场景,完全就是我自个意淫出来的。
那么我为啥不想别人,偏偏想姜幼初呢?后来我寻思,这可能是我内心深处,对她的渴望。
都是大老爷们,我也没必要硬装,姜幼初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谁看了不迷糊?谁看了不想入非非呢?
当初我用控蛇术破解阴喜时,出现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变故,孟婆的红蛇牵线,让我和姜幼初拜堂成亲了,这件事我一直不愿意提,总觉得太尴尬,挺对不起欧阳薇的。
但欧阳薇对此却并不怎么在意,反而还接受了姜幼初这个妹妹。
如果现实中,姜幼初和我这般亲近,我俩都会尴尬。
但既然是幻觉,那就无所谓了,就跟着内心的欲望走吧。
我于是不再紧张,渐渐放松了下来。
姜幼初抬头看着我,小脸通红,我低头注视她:“妹子,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千万别勉强自己。”
“我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解了这场婚事。”
姜幼初边帮我擦拭着,边摇头:“不啊哥!我要和你好!你人长的帅,又有本事,我真心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我听到这番话,更加确定这是幻觉了。
别看我长着张高冷禁欲的脸,满头白发,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操性,其实我就是一屌丝。
以姜幼初的个性,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呢?臭不要脸的李三坡啊,你这明明是在自个夸自个!
这药劲太猛,我也干脆放开了,顺从着幻想道:“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吗?我不信!”
“证明给我看!”
要在现实,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可能对姜幼初说出这般轻浮的话,既然这是我的幻觉,那说也就说了。
我往她面前靠了靠,姜幼初洁白的香牙死死咬着嘴唇,红着脸注视着我。
她真的证明给我看了。
“奶奶说,你体内还有残留的蛇毒,帮你吸一下毒也好……”
姜幼初声音变得含糊了起来。
我低头瞧着卖力的姜幼初,寻思反正是幻觉,那一切的不合理,反而合理了,我幻想自己站在浴室里,说不定此刻我本人正躺在床上,做关于姜幼初的梦呢。
十来分钟后,我气喘吁吁地回到卧室。
姜幼初仔细地漱口,刷牙后也走了出来,她脸红的不成样子,低着头没敢看我,小手捂着嘴,显然是腮帮很酸疼。
她跑去了外屋,我穿好衣裤后,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此时我的状态很奇怪,看什么都很清晰,但脑子却跟浆糊一样,理不出半点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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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阵,姜幼初拉着欧阳薇,回到我卧室。
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都穿着短裙,似乎在排练什么舞蹈。
大概是科目三吧。
这又是我幻想出来的虚无画面。
我流着哈喇子观看着,两人上身都穿着白色紧身小背心,白皙纤细的玉臂露在外边,随着剧烈的舞步,饱满的胸脯不断起伏着……
我忍不住上前,加入了她们,并谎称自己是医生,目前是流感高发期,我需要给二位进行体检,请二位配合。
否则我反应给校方,你们的成绩是要受影响的!
俩姑娘起初没搭理我,自顾自跳着,连续跳了好几个舞,两人身上都满是汗,空气中满是好闻的小姑娘青春体香。
我蹲在地上注视着,厉声呵斥道:
“两位女同学,腿怎么可以这么白,这么修长呢?一看就知道,你们的思想觉悟不过关啊!”
说着,我双手左右伸出。
姜幼初倒是没说什么,继续蹦跶着,欧阳薇皱着眉,忍到最后也是忍无可忍了,直接将我的手用力打开。
整理好凌乱的裙子,欧阳薇叉着腿站在我面前:“李三坡,你别毛手毛脚的,妨碍我们学舞啊。”
我赖在那不肯走,用巴掌比划她俩的腰:“你俩腰咋这么细呢?比我手掌都细,这不科学。”
“我知道了,你们这两个修行千年的小腰精,休想逃过本尊的镇压!”
“拿命来!”我喘着粗气朝她俩扑过去。
在我断片前,最后一个画面是,欧阳薇抬起洁白的玉腿,将我轻轻踹倒在地,俩姑娘双手叉腰,气冲冲地走上前来。
后来发生了啥,我就记不清了。
又休息了两天,我可算是从迷幻状态,彻底清醒了过来,脸上的肿也完全消了。
这时,姜幼初路过浴室,轻声问我:“还要我帮你擦吗?”
我错愕地看着她,这才意识到,之前的经历是真实发生的,并非幻觉。
姜幼初外套落我屋了,拿起外套转身要走,被我追上来,从后面紧紧抱住:
“姜姑娘,你不好好修行,天天跳舞是怎么个事?”我闻着她耳畔处的香气,亲吻她小脸。
姜幼初小身子微微颤抖,娇滴滴道:“科目三火啊,所有人都在跳。”
“对了哥,我爸想见你,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她这一提醒,我想起来,周昆曾答应过我,要告诉我阴楼的秘密,眼下,包括高氏父子在内,害她闺女的人都死了,我这岳父,也该兑现承诺了。
姜幼初想逃,被我紧紧抱着不撒手,过了好一阵我才放开她,姜幼初红着小脸,擦着湿漉漉的洁白脖颈,逃了出去。
先不着急见周昆。
蛇相刘纲事件至此,彻底翻篇了,那畜生死的都不能再死了,他娘史细妹的魂魄,也让我委托杨业,卖去了鬼市,和人配亲去了。
这根插在我心头多年的刺,总算是拔出来了。
我静下心来,盘着腿上炕打坐,回忆这场斗法的每个细节,感悟良多。
首先,青丘送我的这对狐瞳,绝对是逆天的妖器!它可以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将时间放缓,帮助我躲开敌人的致命攻击。
特别是在躲避飞行道具时,效果格外显著。
难怪,我体内的阴气会被剧烈压缩,浓度一瞬间提高了至少十倍呢!
我本身是盲人,以前我身体里的阴气,全部用来维持千尸眼的运转,剩下能供我使用的阴气,少的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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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支撑我单杀蛇相的根本。
毕竟三生指劫,哭悲都消耗巨量的阴气。
解决阴气这个大麻烦后,我对幻境,也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得无所离,即除诸幻!这个来自佛经中的八字真言,帮助我破解了蛇相的幻境。
那么,之前白夜天的幻境,是否也可以通过它来破解呢?
最后就是这个幻术哭悲,它属于大幻术,威力不是绞舌能比的,在经历实战后我发现,哭悲其实并不一定非要用来逃跑。
只要能隐藏自身杀机,哭悲其实更适合杀人!
当敌人陷入哭悲幻境,以为获胜时,我要是能压制住杀机,悄无声息地接近,一指送他上西天,岂不快哉!
哭悲要配合三生指劫使用,才能起到快速杀人于无形的效果。
我指劫还没练到家,远处发动威力还是差,近身,又容易让敌人从哭悲中惊醒。
意识到自身的不足后,我二话不说就开始练,双手快速变换着手势,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连到中午那会,我简单吃了些午饭,又去看望老姨和奶奶。
上次被蛇相上门偷袭,老姨受了些轻伤,此时早已痊愈。
老姨坐在炕上,嘴里咬着烟锅子,砸巴砸巴地吸着,冲我满意地点着头:“孩子,你可算是有点本事了,老姨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心里很是欢喜啊。”
“你能自保了,我就把老仙收回去了。”说到这,老姨脸上涌现出深深的杀机!
“我要带着老仙,去趟湘西永顺,灭刘家满门!”
我奶奶年轻时,和老姨一道,在湘西杀的那叫个惨烈,当时围攻她们的人太多,几番车轮战下来,老姨并没能如愿灭掉刘家,这才导致后面出了刘纲这个祸害。
我问老姨,要不要我陪她去,老姨摇头:“老姨自个去就行,你留下来,照顾好我姐姐。”
我告别老姨,去看望奶奶,奶奶身子比之前好多了,满面红光,得知刘纲惨死地狱的消息,奶奶很是高兴,正用欧阳薇给她买的收音机,听黄梅戏呢。
我握着奶奶的手,和她聊了会天,说到黑相术这件事上,奶奶一脸古怪:
“这玩意,真的是那些大修行者的执念集合吗?我不知道,当初你那老不死的爷爷,不知从哪听说,阴间有本能让盲人睁眼的古书,就义无反顾地喊上欧阳劫去了。”
说到欧阳劫,奶奶叮嘱我道:“三坡,欧阳家对咱们家,是有大恩的,等你调养好了,要去下边把你岳父救出来!”
我点头答应着,心里也是哭笑不得,我两个岳父,咋都搁阴间待着呢?
这件事我答应过欧阳薇,要帮她找到她爹,问题是,现在我们不能确定,欧阳劫的具体下落。
欧阳劫去中阴界的说法,也只是我俩的猜测,现在看,很经不起推敲。
她爹是活人,一旦误闯进中阴,就会立刻被赶出去,中阴和阴间不同,那里是绝不允许活人魂魄出现的。
所以我猜,欧阳劫大概率被困在阴间的某个地方。
“李兄弟!”杨业在外屋喊我,我走过去,他紧紧握着我的手道:
“我要走了,师父给我在藏区那边联系了一个活佛,我准备今天就动身,去那边学密宗的本事!”
杨业说,他跟兰青歌学艺这些年,外加功夫已经学至化境,但密宗的术,他一个都没学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不是兰青歌不教,主要是我这傻大哥,天赋实在是差了些,兰青歌性子又急,教不会就动手打。
现在,杨业总算熬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进修机会,能被活佛点化,那自然是极好的。
“杨大哥,恭喜你!”我冲他笑着,衷心为他感到高兴。
杨业挠着头,有些难为情道:“你能借我点路费吗,之前你给的钱……”
他话还没说完,立刻被我打住,我当场给他转了十万过去。
钱没了可以再赚,凭我风水和命理的造诣,不愁赚不到钱。
好兄弟,不可能再交到第二个了,我很欣赏杨大哥,这老哥有事是真上啊!
道谢的话都免了,杨业激动地紧紧握住我的手:“李兄弟,你等我,我学会本事就回来找你!”
当天夜里,老姨和杨业就都走了。
老姨去了湘西,杨业去了藏区。
第二天一早,我联系到马义:“马叔,方便吗,我想找你谈谈。”
我在想欧阳劫的事,欧阳薇为了找她爹,也是煞费苦心,先前她求姜幼初帮着找,姜幼初痛快地答应,拿着欧阳劫的八字去问周昆。
可就连周昆,也不知道欧阳劫的下落。
昨晚睡觉时,我和欧阳薇商量,眼下既然找不到人,与其干着急,不如找马义试试。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比马义更懂阴间了。
他曾在阴间出现过,并且还在阴楼的207居住过,而且204的阴女子,是马义的结发妻子。
我觉得,是时候找马义摊牌了。
电话那头,传来很多人的说话声,很吵,马义说:“我在王老板家,你过来吧!”
这是我第二次去王老板家,到地方时,已经是上午了。
进电梯时,我回忆着当初,王宝玉电梯诈尸,也正是在这里我认识了背尸工杨业。
来到601后,敲门,是马义开的门,我进屋一瞅,只见客厅里站着三五号人,正在那激烈争吵着。
马义从东洋请来的阴阳师,也在场,这个人成了争吵的焦点。
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又是裙子又是裤子的,穿的很怪,脸上还蒙着白布,此时换上了便装,真面目总算露了出来。
我这也是第一次和东洋人打交道,好奇地敲过去,这阴阳师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瓜子脸,脸很白,五官说不上好看,但也不难看,单个鼻眼拿出来,都还算漂亮,但组合在一块,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哪怪呢?
我瞧了他半晌,可算瞧出端倪了。
这人没眉毛!
是天生就没长呢?还是故意给剃了?
原本眉毛的位置,光溜溜的一片洁白,跟小姑娘咯吱窝似的,又各点了两颗红色的圆点,算是他的眉毛了。
东洋人个子都矮,这人也不例外,也就1米6几的个头,瘦巴巴的往那一站,显得弱不禁风。
当时场面上正在吵架,一个叫雪藏锋的河北高人,正指着阴阳师大声咒骂着:
“你个小鬼子,撒泡尿照照你是个啥操性?不男不女的,也有脸来我们的地盘撒野?”
“你给我滚!听到没有?给我滚!”
马义在一旁小声跟我介绍,这个阴阳师,名叫鹿岛什么什么的,名难记,就叫他鹿岛好了。
而这个叫雪藏锋的同行,是王老板请来,超度王宝玉亡魂的。
显然,王老板对马义失去了信任,前后一番折腾下来,花了一百多万,王宝玉虽说找到了,却被舅姥姥抢去当了人质。
这段日子,王宝玉隔三差五,给他儿子托梦诉苦,说舅姥姥缠着他不放,催王老板请高人解救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老板就背着马义,花重金从河北请来了雪藏锋。
鹿岛并不理会雪藏锋的谩骂,转过身来,看向我,冲我微微鞠躬:
“李君,我们又面见了,上次幸会,李君之风采,大大滴过目不忘!”
这人汉语说的很生硬,通篇错字,听起来很是滑稽,我和他握手,纠正道:“是见面!”
再看那雪藏锋,四十来岁中年道士,穿件紫红色道袍,黑,瘦,个头极高,偏偏长了张小脸,小眼睛,薄嘴唇,满脸的戾气。
王老板此刻的脸色极其难看,显然是不欢迎我们,他看了看我,又看向马义,一脸厌恶道:
“姓马的,你哪来的滚哪去吧,有雪道长在,这里没你啥事了。”
“不过之前那笔钱,你俩必须得给我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马义笑了,这个穿中山装的五十岁大叔,笑容里暗藏着深邃的阴光:“王老板,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你爹的事,只能我来办。”
“你以为,你从外省找来人,就能救的了王宝玉吗?”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王老板嘴角抽搐着,指着马义破口大骂。
老板这个群体,我是真的看不懂,你这些年搜乱来两亿赃款,白捡的钱,你要么立刻转移到境外,要么赶紧趁热花,你捂那么紧,斤斤计较着,是要拿它下蛋吗?
雪藏锋拦住王老板,神色不详地打量我们三人:“哼,现在这社会,骗子是真多啊,半点道行没有,就敢出来行骗了?”
“还请来个洋鬼子,当演员?”
雪藏锋很瞧不起我们三人,特别是鹿岛,话音落下,他一口浓痰,吐到了鹿岛皮鞋上。
我皱着眉,雪道长爱国心肠,对东洋人有偏见,是可以理解的,可你是哪只狗眼看出来,我和马义没道行的呢?
在我们这个江湖,同行见面,一般都是非常谨慎,客气的,毕竟同行是冤家,没看穿底细前,谁敢像雪藏锋这般说话啊?
这人要么极蠢,要么极狠,道行都修到捅破天了,自然目中无人。
鹿岛被这般羞辱,却不动气,边不停鞠躬道歉,边拿出纸巾,弯腰擦着鞋子。
擦完的纸他也不乱扔,而是收进了口袋里,我听说东洋人很有礼貌,以前不信,现在看,还真是。
马义冲雪藏锋冷笑:“道长好手段!佩服,佩服啊!”
“我们三人本事低微,又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人,请雪道长露两手出来,也让咱们开开眼界啊。”
这姓雪的也真是嘴贱,马义都跟他示弱了,他还搁那摇头叹气,用上地图炮了:
“你们这些东北人啊,怎么说你们呢?”
“罢了,我就让你们这些粗野边民,长长见识吧!”
马义拉着我和鹿岛,退到一旁,王老板还想赶我们走,雪藏锋摆了摆手:“让他们留下!”
“小许,你去打一盆清水来!”
“是,师尊!”
一旁的小道士闻言,连忙去厨房弄了盆清水出来。
雪藏锋盘腿坐在客厅正中,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黄纸,用朱砂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画符。
道家符箓可细分为符头,符胆,符脚三部分。
画符头时,雪藏锋口中轻念:“一笔天下动;二笔祖师剑;三笔凶神恶煞去千里外。”
念完,他在符纸上画了一长两短,三勾出来,这三勾,代表道德天尊、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也就是三清。
接着是敕令,画敕令时,雪藏锋念的是:“一围天地动,二围主病动,三围不求血,四围不求脓,五围不生疽,六围不生疖,七围大神咒,急急随咒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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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闲时,也在网上看灵异小说,但我从未看过有人能把符箓写明白的,毕竟是杜撰出来的剧情,胡乱编一下就过去了。
但我不一样,我也请大家有空上网搜索下,从湘西捕蛇人,到幻术,再到一切佛教,道家名词典故,所有内容都是能查找出来的,绝非意淫杜撰的。
雪藏锋画的是通灵方面的敕令,再往下,就是符胆了,符胆是一张符的核心灵魂,这相当于请神坐镇这张符,赐予它高维能量。
常见的符胆有罡,井,马,化等字,雪藏锋化的是“尸”字头的符胆,这种只在驱邪,通灵时会用到。
一些道家延伸出的邪门外道,也会用尸字头的符胆给人下咒。
最后落笔处,为十二星君符脚。
画完符,雪藏锋念咒收尾,念的是《落幡咒》。
“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
至此,一张符画完。
我仔细看完全过程,心里暗暗喝彩,这位雪道长,是有大道行的,很专业,画符时,他整个人透出一种很浓烈的气场,画出来的符纸工工整整,上面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我初步判断,这人的道行不在许兵仙之下,怪不得,人家这么狂呢!
就连马义都看的心悦诚服,啧啧惊叹道:“早听闻河北高人异士辈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雪道长好手段!”
一旁的鹿岛也忍不住拍手叫好:“死库衣!”
我听不懂日语,他应该是在夸雪藏锋厉害吧?
雪藏锋冲我们这些乡下人冷笑数声,手指在画好的符箓上一点,那符箓立刻猛烈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作一滩黑灰。
然后,雪道长微微一张嘴,黑灰像一道黑线似的,一股脑,全被他吸进嘴里了。
看到这里,我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以前马义跟我讲过这事,在我们这个江湖,见同行,如见地狱,马义是来王老板这搞钱的,这件事他谋划了太久,甚至不惜从东洋请来阴阳师相助,那他肯定要势在必行的。
现在半路跳出来个同行,和他抢钱,还是个外地人,以马义的性格,他怎能忍的住这口恶气?
我们三人站在距离雪藏锋二十米开外的位置,我后退半步,古怪地瞧向马义,他脸上洋溢着敬佩的笑,笑容中,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扭曲。
再看鹿岛,这人脑袋上依旧戴着那天那顶斗笠,白布没了,他半张脸藏在斗笠中,惨白的下巴露在外边,双唇紧闭。
他站在那,四周的空间都静止了,整个人像极了一个尘封多年的死物,比如一张椅子,一个雕像,一扇门。
我一看这两位的造型,就知道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有好戏看了。
雪藏锋吸了纸灰后,胸膛高高鼓起,对着面前那盆清水一吹。
只见一道青白色的气流,从他嘴里吐出,如云雾般降下,水面顿时泛起了细密的波纹。
“王先生。”做完这些后,雪藏锋对一旁的王老板道:“你父亲正在阴间受苦,不过你不用怕,我打开了连接那里的通道,一会我做法通灵,将你父亲解救上来,然后再带他去中阴投胎。”
“这就是这场通灵仪式的全过程。”
王老板对雪藏锋的态度,和对我们是截然相反的,脸上堆着笑,问道:“雪道长,中阴,是啥意思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人死后,灵魂接受审判,闯关,投胎的地方。”雪藏锋用双手给他比划着:“最上面这层,是人间,人间下边是中阴,再往下是阴间,阴间再下边,就是地狱了。”
“你父亲在世时,做了些恶,所以当初他死后,绕过了中阴这一关,直接坠入阴间了。”
“阴间也能投胎,但一般都是往下三道投,中阴会好很多,我在那里有主管的熟人,一会我把你父亲接出来,带他过去,说点好话,送点礼什么的,让他下辈子继续当人。”
我起初还没觉得有啥,听到最后那句话时,我突然有点想吐。
活着被逼着请客送礼也就罢了,难道死后,还要特么来这一套吗?
这个雪藏锋是真的操性啊,合着王宝玉当年酒驾肇事,造了那么大的孽,他领着人下去了,找熟人说两句好话,就完事了?
王宝玉啥事没有,乐呵呵地,下辈子继续投胎人间当官?
我可去尼玛的吧!
马义和鹿岛都没吭声,两人跟木头似的站在那,直愣愣注视前方。
我瞧向那盆水,按雪藏锋的说法,这个破塑料洗脚盆,成了连接阴间的通道?
王老板听完这番话,面露忧色道:“能这样,当然是最好的,只是,纠缠我父亲的那个舅姥姥,她愿意放人吗?”
当然不愿意了!我心中暗道。
“嗯。”雪藏锋盘着腿坐在那,点头道:“那个老黄皮子,的确是成了精,不过咱们道家的术,岂是她这个畜生能理解的?”
“我强行打开通道,救你父亲上来,她即使想阻拦,也是徒劳的。”
王老板脸上的忧愁顿消,笑着,一个劲地舔雪藏锋:“还得是雪道长专业,这件美事您要是给我办成了,钱这块你不用说,我给你加三倍!”
“另外,我再送你一辆最新款的奔驰大G,您提了车,直接开回河北!”
雪藏锋一脸自信,似乎有十足的把握,点头说:“可以,另外我想收几个女徒弟,一定得是处子,年龄可以小一点,但长相,身材都要上佳的……”
我没忍住,直接一个草字吐了出来。
老道长真是又当又立,想飘小姑娘就直说呗,叽霸硬拿收徒弟当幌子。
王老板听了,也是一脸难色:“这个嘛,其他条件都不是个事,处子的话……还真不好找。”
“我动动关系,试试吧!”
雪藏锋不再言语,低头,注视面前的水盆。
云雾散去,水面平静了下来。
起初啥也没发生,我伸长脖子往过瞧去,就看突然间,盆子里的水消失了!
一滴不剩!
下一秒,盆底出现了个大黑洞,阴惨惨地往外冒着冷风!
马义小声对我道:“他用的是茅山术。”
茅山术,素来以诡秘著称,欧阳劫曾撒豆成兵,就是正宗的茅山术,后面还有配套的呼风唤雨。
许兵仙所在闽南闾山派,其实就是茅山的分支。
当时在场众人,都看傻眼了,这光天化日的,地面上突然多了个洞出来,大伙都好奇地围观着,小声议论纷纷。
雪藏锋端坐原地,双手不停变幻手势,朝着那黑洞指指点点,口中念诵茅山的《破地狱咒》。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洞照炎池烦,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幡,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咒音落下,客厅里立刻莫名地刮起了阵阵阴风,四周传来空灵而凄惨的鬼哭声。
茶几上的小物件,不停被阴风吹落,王老板那几位下属,胆子小,吓的逃到拐角处,拿出手机拍摄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雪藏锋一遍遍念咒,边不停用朱砂笔写出符纸,烧成灰往黑洞里丢。
我好奇地观看着,这时,我余光突然扫到一丝异样。
异样来自鹿岛。
我扭头看去,这个瘦巴巴的阴阳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碟子。
这小碟子也就巴掌大点,一般东北这边吃饺子,沾蒜酱用的就是这种碟子,白瓷做的,看着没啥特别的。
可当我看到这物件时,顿时吓的后脖子都秃噜了!
这是?碟仙?
“碟个毛毛仙!”我耳边传来青丘的骂声:“那是承载式神的容器!”
我立刻回怼他:“有你的事吗?去坐小孩那桌去!”
瞧鹿岛这意思,他是打算放式神出来,干扰雪藏锋救人了。
我一直对式神这玩意,特别感兴趣,说到式神,要先从东洋的鬼神文化说起。
东洋江户时期,有个著名的鬼怪绘画师,叫鸟山石燕,这人曾画过一系列的鬼怪画卷,被后世称为《百鬼夜行》。
东洋人所理解的鬼怪,和咱们这边的有很大出入,百鬼夜行里记载的很多鬼,是十分荒诞,毫无逻辑可言的。
比如天上飞着的一块肉,这也能是鬼怪的一种。
又比如一棵树,它就是个树,也没长胳膊腿啥的,但谁要是把它砍了,谁所在的村子就要倒霉。
我记得还有个叫“垢尝”的鬼怪,它喜欢在浴室舔食人洗澡后留下的秽物,被它舔过的浴室,不会变干净,只会更脏。
所以你说这些玩意恐怖吗,我觉得不恐怖,但的确非常怪诞。
不过我建议大家有机会,还是看一看鸟山石燕的画,这位身世离奇的古代女画师,把鬼物的扭曲无常,画的相当传神。
少数式神,就是从鸟山石燕的画作中演化来的。
有人说,式神是阴阳师的鬼仆,这是活叽霸扯淡,式神和阴阳师的关系,是平等的,这有点类似于养鬼,阴阳师要按时给式神供奉,否则就会被式神所抛弃,或者受到对方的反噬。
我死死盯着鹿岛手中的小碟,只见他用修长的手指,在碟边轻轻敲了三下,然后收回到兜里。
他这一系列动作,做的非常隐蔽,并没有被外人所察觉。
见我在偷瞄他,鹿岛笑着冲我嘘了下。
我收回目光,瞧向远处的雪藏锋,双目瞳孔顿时一阵剧烈收缩!
只见在雪藏锋的后背处,凭空出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身穿一件白色的,沾满血污的古代和服,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垂到腰间,她背对着我,和雪藏锋背靠背,紧紧贴在一起。
这女人一出现,雪藏锋的腰就微微弯了一些,仿佛承载到了对方的重量似的。
可吊诡的是,女人贴的那么紧,整个后背都压在雪藏锋背上,可这位茅山道长,却压根就没察觉到她。
不光雪藏锋,在场这么多人,除了我以外,竟然都没看到那女人。
就连马义,对女人突兀的出现,也没做出丝毫反应。
甚至就连那些躲在拐角拍摄的人,手机里都没拍到她。
我右眼不停跳着,死死盯着那女人,这玩意,应该就是鹿岛的式神吧?
只有我的狐瞳,才能看到她么?
我寻思式神这玩意,应该是属于大厉鬼的范畴,和老仙差不多,但两者又有很大的不同。
老仙是具备实体的,她只要出现,任何人都能看到她,甚至不怕死的上去摸她,都能实打实摸的到。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之前曾说过,最凶的厉鬼,就是老仙这样婶的,它永远只出现在你的余光中,隐藏在人潮中,拥挤的地铁中,公交车里。
甚至此刻,坐在你对面桌吃饭的陌生人,可能就是个厉鬼。
但只要你和它之间不建立因果,你就和它相安无事,任何不经意的碰触,也不会给你带来丝毫影响。
建立因果的,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而式神则正好相反,这玩意明明有重量,却是隐形的,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
我也说不上这两种厉鬼,哪种更可怕?
出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我试着移动脚步来观察那女人,可诡异的是,不论我如何改变方位,她始终将后背对着我。
可她本人是完全静止的,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也不曾移动,这是个什么原理呢?
女人出现后,客厅里的阴风就停了,雪藏锋微微弯着腰,神色肃然,对着黑洞不停指点着,比划着各种繁杂的手势。
他到现在还没察觉到,他后背贴了只厉鬼!
没一会功夫,就听漆黑的洞口下方,传来阵阵凄惨的哭声,听着像是老头王宝玉发出的。
我今天来,可算是长了见识,怪不得这道士态度这么拽,跟特么大天尊似的,原来人家真有这拽的资本!
雪藏锋没吹牛,他是真有从阴间捞人的本事的!
王老板听到下边的声音,蹲在洞口,焦急地朝下面呼喊着:“爹?爹你快上来啊!”
没一会功夫,就看一条满是尸斑和皱纹的枯瘦手臂,从漆黑的大洞里伸了出来。
我草,王宝玉真要上来了!
也不知这茅山的阴间捞人术,到底是个啥原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脸杀机地看向那手臂。
王宝玉不该上来,他就该待在阴间受苦。
我好几次想用三生指劫,隔空来上那么几下,给王宝玉打回去,但雪藏锋和王老板都在场,我不太敢乱来。
雪藏锋敢让我们这些外人观看,就说明此人对自身的造诣,是有绝对自信的,我要是一乱动,被他捕捉到气场,当场揪出来就不好看了。
再看那长头发女人,依旧背靠着雪藏锋,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紧接着,王宝玉伸出第二条手臂,可老头光把手伸出来,脸却始终没探出来,两条满是尸臭的胳膊,不停挣扎,挥舞着。
王老板急着去够他爹的手,被雪藏锋喝止了:“你是人,他是鬼!你怎么敢去拉他的?”
“他必须自个爬上来,谁帮都不好使!”
王老板听闻此言,吓的后退了几步。
这时,我身旁的阴阳师动了,我用余光瞧见,鹿岛微微勾了下左手小指。
他动作做的非常隐蔽,轻微,再说,我们隔着二十多米远,雪藏锋哪可能发现?
鹿岛一勾手指,那女人就开始梳头了。
没错,梳头。
有个东洋老电影,叫《午夜凶铃》,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里面那个女鬼贞子,大概就是这样梳头的。
女人头发又密又长,跟一匹黑绸缎似的,她手持一个小巧的人骨梳子,梳的很慢。
只梳到三分之一,就停下了。
我当时全神贯注,好奇又害怕地观看着,这是我在老仙外,在现实中见到的第一个厉鬼!老仙是保护我的,我不怎么怕她,但鹿岛的这位女式神,完全是陌生的,未知的,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能带给我很强烈的不安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下巴微微哆嗦着,瞧向洞口。
女人梳头,是在阻止王宝玉上来,它俩之间是有因果的。
本来我想的是,她这么一梳,老头胳膊上会出现几个透明窟窿,给老头疼的掉下去之类的。
可我想错了,接下来发生的画面,远比我想的要恐怖,深邃的多!
女人梳完头后,王宝玉的两条胳膊,完好无损,依旧不停挣扎摇晃着。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伸出第三条胳膊……
接着是第四条,第五条……
这阴惨凄杀的画面,宛如地狱的投影,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坏了!
“哎呦我草!哎呦我草你妈!”
那几个拍摄视频的人,吓的大声叫骂着,大步流星地夺门而逃!
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王老板更是当场吓失禁了!黄色的尿液顺着裤腿就出来了。
他为啥怕成这样?因为他能认出,这伸出来的七八条胳膊,全是他爹王宝玉的。
“我?我爹?我爹咋长出这么多胳膊了?”注视着那些胳膊,王老板哆嗦地问。
此时的雪藏锋,脸色也难看至极,注视着那些不停摇晃的胳膊,他想了想道:
“我打开了阴阳两界的通道,可能是别的鬼也想趁机出……”
“趁机尼玛啊趁机?”王老板五官扭成一团,指着雪藏锋破口大骂:“这些,特么都是我爹的胳膊!我还能连这个都认不出?”
雪藏锋满头满脸的冷汗,从道袍里抽出一大把符箓,看都不看,就往洞里乱扔!
同时张嘴大声念咒:“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太上东山北斗敕!”
“急急如律令!”
这里插一嘴,大家一定在电影小说里,经常看到这个“急急如律令”,这五个字啥意思呢?
其实没那么玄乎,就是你赶紧的别墨迹,老子快被鬼弄死了,你立刻来帮忙显灵的意思。
这么解释可能有些粗鄙,但也充分说明了雪道长目前的焦急内心。
他这一念咒,那七八条胳膊就唰地收回洞里去了。
雪藏锋重重松了口气,用袖子不停擦汗:“刚才出了些差错,上来的不是你爹。”
王老板厉声质问:“不是我爹,是啥?”
“阴间厉鬼,阴物横行,这个不好说的,我再试一次。”
雪藏锋苍白无力地解释一番后,再次朝着洞口虚点了几下。
几乎是同时,鹿岛的小指也跟着勾了一下。
背靠雪藏锋的那个古代女人,又开始梳头了。
我看的眼都不眨一下,这事真是又恐怖刺激,又新奇好玩,这场斗法,是雪藏锋和鹿岛之间展开的。
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炎夏和东洋玄学之间的对抗。
一方代表的是茅山道家,另一方则是大洋彼岸的阴阳师。
目前来看,显然是雪藏锋被彻底压制了。
古代女人又往下梳了三分之一,这回,那些缩回去的手臂,又从洞里伸了出来,数量比之前还多!
这还没啥,最恐怖的是,每只手上,居然都握着一只湿淋淋的脏器!
肠子,心肝都有。
它们举在半空,一动不动,是对雪藏锋明晃晃的挑衅!
“哇!”
王老板被这血腥阴森的一幕,直接给恶心到了,弯腰干呕起来。
雪藏锋终于也坐不住了,猛地跳起来后退,那木炭般黑瘦的脸上,写满了深深骇然和不可置信!
“孽畜!好大的胆子!”他一把从徒弟手中抢过桃木剑,施展天罡步法,绕着洞口不停打转。
此时的雪道长,早就没了之前不可一世的豪横模样,头发从发簪上散落下来,神色扭曲而惊悚,显得狼狈无比。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不停用剑尖朝洞口点着,口中念着听不懂的咒语,绕圈急走。
不管他怎么动,那个古代女人,始终像纸片子似的,牢牢贴在他背上,而且始终只将后背对着我。
一番折腾下来,手臂们终于再次缩回。
此时,客厅里乌烟瘴气,阴惨惨的一片,满地的符纸,雪藏锋大口喘着粗气,蹲在地上,满是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洞口。
马义双手背后,出言嘲讽他道:“我当道长多大的修为,原来,只是个银样蜡枪头啊?”
“一个沉迷女色的草包,狗一般的东西,也敢来学人看事吗?”
“丢人现眼的玩意,东北,是你配来的吗?快点给我滚吧!”
这番话杀人诛心,给雪藏锋臊的那叫个无地自容!
所以从这件事,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你甭管道行再高,手段再阴森,该低调你就低调,永远别在同行面前显摆,因为天外有天,再厉害再豪横的人,迟早也会经历被比他更豪横的人,按在地上扇脸的那一天。
雪藏锋眯着眼瞧向马义,双目透出深深的怨毒,王老板这般势力的人,也改变了对他的态度,走上前,指着他鼻子大声道:
“你特么到底行不行啊?收钱的时候,你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过的!”
“草,还特么河北高人?你特么是个篮子的高人啊你?”
王老板是个很现实的人,他有求于你时,他是你儿子,你要啥他给啥,可一旦你失手了,他翻脸是一定比翻书还快的。
有意思的是,我曾在本地电视台上,看到过王老板上镜,当时拍摄的是前排开会的大人物,顺带给后排的王老板也拍上了。
当时他坐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戴副金丝眼镜,一丝不挂地在小本上记录着,时而皱眉思索,时而舒眉顿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老板在画面上只出现了不到1秒,我却立刻把这操性篮子认出来了,只能说电视里的他,和现实完全判若两人。
当时王老板把雪藏锋骂的那叫个惨啊,脏话部分我略过,只挑重点的说:
“你特马勒戈壁的,当初见面时,你跟我俩咋说的?你说你是茅山第十九代传人,当时我还纳闷呢,茅山在特么江苏,你叽霸是河北来的……”
“你还说,你这次来,除了帮我,还要顺道清扫整个东三省的行业蛀虫?”
王老板骂的涂抹星子横飞:“我看你才是最大的蛀虫!”
“我告诉你姓雪的,我爹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坐牢!”
威胁人坐牢,是王老板的惯用伎俩,我都不知道被他威胁过多少次了,我冷冷瞧向雪藏锋,他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脸上红白交替,看上去尴尬又窝囊。
其实这个雪藏锋,的确是茅山的正统传人,别的不说,就他这手从阴间捞人上来的惊天造诣,就深深震撼住了我。
可道长说,他要扫清东三省的“行业蛀虫”?
这牛比就吹大发了。
从小黄皮子讨封,到女弟马肉身硬扛雷劫,从长白山百万雪尸,到哈市猫脸老太太,这片神秘广阔的黑土地上,千百年来,诞生过多少离奇的阴森传说?
就我们这旮沓,特么的,南方的厉鬼来了,都要活活掉层皮!再疯的狗路过,也得被扇几巴掌,他雪藏锋一个南方道士,敢迈过山海关,踏入这片黑土地,就已经坏了规矩。
他还想扫清我们?这般狂妄的话,别说雪藏锋了,就算茅山开山老祖来了,也做不到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王老板毕竟是当官的,不太好碰,所以雪藏锋一直忍着不吱声,要是换真正做生意的老板,敢这般辱骂他,早被他当场挫骨扬灰,魂都当柴烧成热水泡脚了!
雪藏锋看了眼王老板,又看向前方黑洞,还有些不甘心:
“再让我试最后一次。”
他丢下桃木剑,死死盯着地板上的漆黑洞口,这次,他既没念咒也没用符,而是扯起袖子,朝胳膊上轻点了几下。
刹那间,雪藏锋黑瘦的胳膊上,透出点点金光,包裹着细密蝌蚪般的闪耀符咒!
他俯下身,脸探到洞口前,将金光闪闪的胳膊伸进去,打算亲手捞人。
雪藏锋的这个举动,再次刷新了我对术的认知,我这些年,真是人在深山坐,不知山外事,原来天下能人狠人竟这般多!
只用简简单单一盆水,就打通阴阳两界不说,还尼玛亲自伸手进去捞人?
茅山术,竟吊诡到了这程度吗?
这也就是雪藏锋被鹿岛给暗算了,道长的这对阴阳眼,还欠了些火候,没瞧出他背上的白衣女,导致糊里糊涂间栽了跟头。
两人若是正面斗法,谁赢谁输,真不好说。
我圆睁双眼观看着,耳畔整齐的白色鬓角,都给冷汗打湿了。
那透着寒气的黑洞,立刻吞噬了雪藏锋的手臂,雪藏锋神色惊悚,胳膊在洞里不停捞着,边大声呼唤王宝玉的名字。
鹿岛第三次勾动小指。
古代女人也第三次开始梳头,这回,她的人骨梳子直接划过了腰间的发梢。
雪藏锋似乎捞到了个什么东西。
他脸露狂喜,胳膊猛地往外一提。
捞出来了,
一张,
人皮!
确切地说,是一张古稀老人的脸皮,皱皱巴巴的,跟块脏抹布似的。
王老板吓的大叫一声,后退数步,指着雪藏锋手中的老人脸皮,失声道:
“爹?你?你咋把我爹的脸皮给拽出来了?”
“姓雪的,你把我爹杀了?我特么跟你拼命!”
王老板情绪失控,疯吼着朝雪藏锋扑去,马义连忙上前拦他:“小王,你冷静……”
场面上混乱极了,雪藏锋直愣愣看着手中,那团皱巴巴的老人脸皮,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什么。
我和鹿岛并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总算看明白了。
表面看,鹿岛放出式神,通过梳头的方式,连续三次干扰了雪藏锋从阴间捞人的通灵仪式。
实际上干扰雪藏锋的,并不是式神本体,而是她释放出的幻术。
雪藏锋一直深陷在幻境世界中,直到现在,都没能从幻境中走出来。
而式神幻境的主题,只有两个字:
失败。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雪藏锋都不可能把王宝玉从阴间解救出,他就算道行逆了天,就算尝试一千次一万次,都只能以失败告终。
观看鹿岛用幻术打败茅山道士雪藏锋,让我自身的不足,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式神的幻境中。
此刻,我内心涌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如果我现在念出青丘传授的八字真言,那么,式神幻境一定会被打破!
可我没这么做,我和雪藏锋是同胞,按理说,我该帮他的,但我偏不,我就算看着雪藏锋死在鹿岛手里,我都不会帮他一指头。
他雪藏锋,配我帮么?
马义好不容易拦下王老板,这时,更阴森的画面出现了。
雪藏锋手中的那张脸皮,竟然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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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太熟悉了,一听就是王宝玉本人发出的。
雪藏锋吓了一跳,失手将脸皮掉在地上,王老板本来情绪刚稳定,听他爹开口说话,又失控了,当场就要打电话派人来抓雪藏锋。
脸皮躺在地板上,那搁那说着呢:“我睡觉睡好端端的,你把我的脸皮撕走了,你还是个人么?”
“狗道士,你赔我的命!你把你脸皮割下来,赔给我!”
“不然我化作厉鬼,也不饶了你!”
我作为旁观者,看的是咄咄称奇,话说鹿岛和他的式神,一个外国人,一个外国鬼,那么这幻境里的王宝玉,不也该说东洋话么?
难道说雪藏锋他?真的把王宝玉的脸皮给撕巴下来了?
我回忆青丘当初对我说的话,幻术,一定是真实的,如果你把它看做变魔术或是障眼法,那你永远也学不明白它。
比照着眼前的画面,我细细品味着青丘的话,心中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在我走神的这功夫,颜面尽扫的雪藏锋,灰头土脸地带着徒弟走了。
贴在他身上的女式神,也终于消失了。
至此,雪藏锋才算走出了幻境,出门前,他似乎嗅到了什么,转过身,上下打量着鹿岛,脸上满是深深的怨毒!
“好啊,原来是你这小鬼子暗中使坏!”
鹿岛没说话,王老板要去厨房抢菜刀,马义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冲上去,跟掐小鸡似的,给姓王的提溜到了里屋。
马义走到雪藏锋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里透着无尽的鄙视和厌恶,冷声道:
“雪道长真是给河北,给茅山丢脸啊,半点道行没有,就敢学人出来看事了?”
“丢人现眼的玩意,滚回老家种地去吧!”
这位雪道长,境界不谈,心胸当真是狭窄,给马义这么一激,脸色顿时胀红,恼羞狂怒之下,竟吐了口血出来!
“你们给我等着!”
雪藏锋顾不上擦血,冲马义和鹿岛比划了一个阴森的手势后,夺路而逃。
逼走同行后,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马义双手背后,云淡风轻地去安抚王老板:“小王,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咱们认识了有二十年了吧?我有骗过你一回吗?你父亲的事,我是要管到底的嘛。”
“一切,都是出于你对我的不信任啊,这也说明了我工作的不足,我要反思……”
王老板脸色难看到吓人,马义耐心地疏导他:“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吧?你这人就是多疑,宁愿相信外边的人,也不信身边的。”
“你看,我这次,特意从东洋请来了大阴阳师,就是来救你父亲的,今天咱们就把这事,彻底解决了,我做不到,你抓我去坐牢,好吗?”
后面的我没看,跟马义打了个招呼,我就打算下楼去抽烟。
王宝玉铁定是没救了,老头落在舅姥姥手里,早被折磨的不成鬼样了,又给雪藏锋撕掉了脸皮,那真是惨到没边了。
这是王宝玉的命,谁来都不好使。
接下来,就是鹿岛发动幻境,配合马义做场好戏出来,弄个王宝玉灵魂飞升天堂的虚假景象,顺带再切断父子之间的因果,这样一来,王老板以后也不会再梦见他爹了。
然后就是要钱呗,这次,马义一定不会轻饶了王老板,我觉得,至少是二百万起步吧。
我这人面皮薄,又自视甚高,这种做局骗钱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出门前,我最后看了眼地板上那个大洞,它在缓缓地收拢,在即将消失的刹那,一股惨黄色的烟雾,从洞里窜了出来,顺着窗户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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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烟雾,咋看上去这么眼熟呢?
我在哪见过它么?
……
等忙完,天都黑透了。
马义叫来了三辆越野车,装钱,我看着一个个沉甸甸的旅行包提下楼,惊的合不拢嘴。
王老板这些年,到底贪了多少钱啊?
这一波,马义直接从王家收割了一千四百万!
我寻思,这也是王老板命中逃不过的劫了,钱是小事,但我总觉得,姓王的活不了多久了。
这其中有我岳父周昆的因果,周昆对王家的怨恨,可能已经投影到了人间,缠住了王老板。
也正因为周大哥的恨意加入,才成全马义做成了这个局。
这里多啰嗦一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陆陆续续地接案子,有些是马义介绍的,有些是我认识多年的老香客。
这些案子大多无关痛痒,所以我没写出来。
但只要是开车撞死人的案子,后续都很麻烦。
开车上路,还是要小心稳妥,因为一旦撞死人,甭管是谁的过错,驾驶员以后见鬼,一定是免不掉的。
无一例外。
别觉得我在吓唬人,这些年,我接触过太多类似的案子,但凡撞死人的司机,接下来十有八九,会沾到脏东西。
这个脏东西,并不一定就是死者,在我接触的诸多案例中,死者化成鬼讨命的极少。
恰恰相反,纠缠肇事司机的,大多都是些未知的,看似毫无因果的脏东西。
六年前,我刚出道时就遇到过个案子,那司机撞死了个小伙子,后来跟他的那个脏东西,却是个无头的红衣女鬼。
这个你怎么解释?
解释不了。
我能给出的答案是,撞死过人的司机,因果会改变他的气运,让他变成极易招鬼的体质,这种体质,会伴随他一辈子。
在鬼的视角中,人间是漫天的大雾,他却成了浓雾中的一盏灯,不找他找谁?
网上有老司机拿社会经验来教人,说什么出事故后,别露面,别去医院探望,一切交给保险。
我的建议是,甭管对错,出事了,去趟医院,获得家属的谅解,至少从因果上看,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毕竟是条人命。
很多人活这么大,没见过鬼长啥样,不相信这个。
等相信的时候,就晚了。
前一阵有个小老板跟我探讨因果,小老板说,这世上有个叽霸的因果?
这是小老板的原话。
我告诉他,有人不相信轮回,其实一年四季便是轮回,有人不信因果,其实贫富美丑就是因果。有人不相信无常,其实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皆是无常。
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饶过谁?
起心动念皆是因,当下所受皆是果。
扯远了,回到正题。
三辆越野车驶出小区,停在僻静的马路边,马义打开一辆车的后备箱,对我和鹿岛说:
“你俩拿,但不许整袋拿,你俩兜里能塞多少,就塞多少,我不过问。”
这段时间我的确没钱用了,之前给杨业十万路费,这钱是必须花的,将来,我指望杨业十倍百倍地还我呢。
老姨临走时,我也给了笔路费,我这人就这样,之前讲过,我花钱从来不看,有多少花多少。
抛去日常开销,如今家里又多了两个娇滴滴的小未婚妻,人家姑娘自个有钱,不花我的,但衣服化妆品啥的,总得买点吧?
哪有不爱美的小姑娘呢?
这一来二去,我那点存款也就见底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也不跟马义客气,打开一袋钱,一沓沓往怀里塞。
我这件外套,里面绣了几十个口袋,够我装一阵了。
我刚装了没几下,马义就看不下去了:“行了,停!”
“你也甭装了,我直接分你一整袋,回头打你账户上。”
我皱着眉:“马叔你这是干什么?你太客气了吧,都自己兄弟……”
马义嘴角直抽抽:“我这是及时止损,照你这么个装法,五袋都不够你装的。”
我知道马义是在和我开玩笑,他喜欢做局赚钱,却并不看重金钱,今天本来就没我的事,人家能给我点甜头尝尝,就已经很瞧得起我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鹿岛却一分钱都没拿,他很有礼貌地冲我们鞠躬道别,就独自回酒店了。
我注视着鹿岛单薄的背影,心里老大纳闷,他大老远来这,不就是为了搞钱么?
他咋不拿呢?
马义关了后备箱,眯着眼看向远去的鹿岛:“这个东洋小鬼子,不对劲。”
我们上车后,我问他:“怎么说?”
马义舒适地背靠在后座上,翘着腿道:“我是托了好大关系,历经周折,才把他请来做这个局的。”
“可他之前就跟我表示过,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说到这,马义阴阴地看向我:“他……要我杀了他!”
啊?
我听的一脸错愕,马义点着头:“是的,你没听错,他想死在这里!你说这人怪不怪?”
“既然求死,死在东洋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来咱们这旮沓死呢?”
马义注视着窗外,继续道:“有次,鹿岛鼻青脸肿地从外边回来,我问他出啥事了?”
“你猜怎么着?”
“这孩子没跟我打招呼,自个跑到战争博物馆去了!结果让那的游客当场认出来,揍的那叫个惨啊!”
我听的直呼卧槽,鹿岛的这个行为,完全是在故意作死。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杨业当年也求死过,但杨业是遭遇了不公,这事没法子说。
他鹿岛不一样,鹿岛求死,肯定是出于别的动机,而且最重要的,他为什么非要死在咱们这呢?
有些事,的确是操性到没法去说,你在这个江湖待久了,你就见怪不怪了。
鹿岛的事先放一边。
马义提议,要带我去商K放松一下,我拒绝了,那种地方我从来不去,嫌脏。
我说马叔,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喝点茶吧,我刚好有事要请教你。
马义同意了,他安排手下把钱带回去,我俩下车,随意找了家茶馆,开了个小包间。
服务员关门离开后,我直入正题:“马叔,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我在阴间见过你,你住阴楼207室。”
“后来,我又在白骨滩子精神病院的地下室,见到了你和你妻子。”
马义这人城府极深,我以为他会反驳否认,但他没有,他喝着茶,一声不响地听着,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
我把我附在爷爷身上,联合欧阳劫下阴间寻宝,以及破解白夜天幻境的过程,大概给他说了下。
但我并没有提黑相术的事。
马义听完,直愣愣看向我:“原来,你都知道了。”
“是,我是去过阴间,而且去过不止一趟,甚至我还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不再对我隐瞒,马义说出了实情。
三十多年前,马义因为诛杀仇家满门,被相关方面的人盯上,并以此要挟他,要他妻子参与一场很可怕的实验。
这个实验具体是什么,马义没说,他只告诉我,当时他已经走投无路了,四周被布下了天罗地网,无论他逃到哪,他们都能找到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时,他妻子小梅就说,你把我交出去吧,用我的性命,换你的自由,值了。
马义执意不肯,那年,他才20来岁,他深爱他的妻子,但同时,他为了追逐金钱和力量,深陷入了这个腥风血雨江湖中,得罪了太多仇家,又被这帮人拿捏了把柄。
最后,妻子偷偷背着他,去找那些人了。
然后就再没回来。
我听到这,好奇地问马义:“这个相关方面的人,是要和谐的吗?”
马义:“对,不和谐,写不出去。”
“他们把小梅弄的不人不鬼,关押在郊外的一个精神病院里,我在一天夜里,找了过去,一脚踢碎了密宗阵法,杀光在场的人,带着小梅离开了。”
马义脸色愈发阴霾了:“这件事我做的很隐蔽,后续,我把和这件事有关的一切人员,全部用秘术暗杀了!”
“我终于自由了,但我的小梅,最后却死在了我怀里。”
说到这,马义咬牙切齿道:“后来,小梅魂魄降生去了阴间,她成了你口中的阴女子。”
“也就是,阴物!”
阴物,是比大厉鬼更可怕的脏东西,人死后,若是落入阴间,一定是极其悲惨的,鬼与鬼之间,常年互相杀戮,吞噬彼此,时间久了,一些大厉鬼的阴身产生了变异,最终成为了阴物。
阴物会术,无数次吞噬同类,让阴物的内心扭曲,怨毒到没边了,已经不存在和它沟通的可能了。
人间有阴物吗?有,极少,和大厉鬼一样,具备实体,伸手触摸,实打实的肉,手摸不透。
阴物除了比厉鬼更凶以外,还和厉鬼有个本质区别:厉鬼会刻意装人,阴物连装都懒的装了,你看到它,一眼就能认出它是阴物。
难怪,马义这般痛恨“老板”这个群体,甚至不惜代价地做局搞王老板。
正是当年的那场实验,害的他妻子降生饿鬼道,成了阴物啊!
“姓王的活不久了。”马义眯着眼吸烟,对我道:“我给他下了苗疆的白麻虫蛊,这两天就发作!”
我弹了弹烟灰,说:“马叔,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欧阳劫被困在阴间,出不来了,我得去救他。”
我边说,边小心观察马义的反应:“可阴间那么大,我该去哪找他呢?”
“后来我就寻思吧,这世上,没人比你更懂阴间了,毕竟你在那住过……”
马义听完,沉默了许久,不言不语。
他透过包间的大落地窗,瞧向外边,风雪夜的街道上,行人步伐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抵抗寒冰的疲态。
东北的冬天,向来是这般漫长,万物的生机都凋零了,这里距离广阔无垠的西伯利亚雪原,也只有一步之遥。
过了许久,马义这才开口道:“所以那天,你爷爷和那个欧阳劫,从小梅房间里取走了黑相术,对吗?”
我没有承认,也没否认,既然选择跟马义摊牌,我早做好了准备,黑相术是道迈不过去的坎,迟早会提及的。
“唉。”马义深深叹了口气:“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对力量有着疯狂的渴望,总幻想着靠操控鬼神的力量,来改变命运。”
“但现在的我,早过了那个年纪,对所谓的黑相术,也提不起半分兴趣了。”
马义告诉我,他早就知道黑相术是个什么玩意了,它是数个大修行者执念的集合,数千年以来,这些大修行者都苦苦试图让灵魂,脱离六道苦海,往生无上极乐净土,却最终都以失败而饮恨告终。
黑相术收录下这些执念,形成了一本书,我目前也只是开启了它的第一章——妖狐的执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而我作为黑相术的主人,有义务帮助这些大修行者,将它们从执念世界中解救出来。
我听的心砰砰狂跳,看来,马义对黑相术的理解,是在青丘之上的。
毕竟当局之谜,旁观者清,青丘作为黑相术中的执念之一,能看穿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想了想,有些不解地问他:“那天我爷爷和欧阳劫,联合舅姥姥攻击你妻子,当时你正好从207房出来,你为什么不出手帮她呢?”
“帮小梅吗?”马义背靠着落地窗,神色凄楚无比:“小梅,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
“如今的她,变成了比厉鬼更可怕的阴物,她的行为和逻辑,完全是混沌的,她成了一个阴森,嗜血的,用无数厉鬼魂魄堆积出的怪物!”
“这样的她,还有什么可帮的呢?”
我能从马义的语气中听出,他的心早已死去,彻底断了对妻子的牵挂。
“这些年,我曾无数次尝试着去接近她,无数次差点命丧她手,我累了,你知道吗?我真的累了!”
马义眼眶有些红了:“我无儿无女,父母也都已离世,小梅是我唯一的亲人,小梅死后,我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就只剩下钱了。”
“但钱,能买回我失去的一切吗?”
我听到这,内心很是触动,曾在知乎上看到有人提问:我所有家人都走了,朋友也都不再联系了,这世上只剩我一个人了,我该怎么办?
有个高赞回答这样说:恭喜这位玩家,您的所有主线任务都已完结,现在,您可以随意游览这个世界了……
我给马义递去餐巾纸,又问他:“马叔,为什么黑相术,会在阴女子的房间里呢?”
马义擦着眼睛看向我:“像小梅这样的阴物,除了整日吞噬活人和鬼物的魂魄外,它们还有个共同爱好。”
“收集各种蕴含强大能量的秘宝!”
“这些秘宝形态各异,功能有好有坏,好的秘宝能改变人的命运,并提供恐怖的力量,比如黑相术。”
马义轻轻敲打着桌子:“你本是盲人,黑相术给你改了命,你不但借此恢复了视力,还从中学到了未知的术。”
“坏的秘宝,能立即致人死亡,如果将它们带回人间,会造成无法想象的可怕后果!”
我听的一脸惊诧,从马义的讲述中我得知,这些秘宝散落在阴间各地,没人知道它们的具体来历,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秘宝好坏,都蕴含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能逆转生死的可怕能量!
黑相术,也不过是阴间万千秘宝之一。
阴女子在阴间最深处游荡时,无意间发现了它,将它带回了住所。实际上,每一件秘宝,都由强大的阴物所守护,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就更别提窥觊它了。
我爷爷和欧阳劫,都是道行通天的大修行者,联合道行超千年的黄皮子舅姥姥,一番恶战下来,这才将黑相术掳走。
代价是什么?我爷爷回到人间当天,就离世了,只因为他被阴女子摸了脸。
欧阳劫为了躲避阴女子,至今仍迷失在阴间中,生死未卜。
就连恐怖的舅姥姥,都吃了莫大的苦头,被阴女子打的差点形魂俱灭,老畜生把这笔账算到了我身上,至今还对我念念不忘呢。
至此,我总算知晓了黑相术的来历,思索片刻,我再次请求马义帮我救出欧阳劫。
欧阳劫不光是对李家有大恩,他同时也是我的岳父,我也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可能会给我带来无尽的凶险,但我还是要跟下去,是死是活,先把人找到再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也是给未婚妻欧阳薇一个交代。
人家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干干净净的,我俩连面都没见过,结果人家一分彩礼没要,倒贴着来给我当媳妇,人家图了个啥?图我长得帅?
可拉叽霸倒吧!
马义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请求,而是一脸唏嘘地回忆起了往事。
“那年我18岁,辞别了师父,我第一次去城里给人看事。”马义语气低沉道:“我记的特清楚,当时我上门后,看到一帮人在那打麻将,乌烟瘴气,闹哄哄的。”
“我走过去,问了几遍,没人理我,我只好干站在那等,那时的我,真是狼狈又可怜。”
“后来一个光头中年男的,指着我问旁边人,这小孩是谁家的?”
马义当时站的腿都酸了,就陪着笑介绍自己,谁知这些人听完,顿时哄堂大笑?
你是来看事的?你特么一个小比崽子,你会看你马勒戈壁啊?你特么嘴上长毛了吗?快点滚吧草你妈的!
一杯飘着几根烟头和浓痰的凉茶水,直接泼到了马义脸上。
那年,马义才18岁,他还是个孩子,他身怀惊天造诣,风水命理,五行八卦无所不通,可他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社会,他对这个社会的运作规则,一无所知。
在大人们的谩骂和嘲笑中,马义屈辱地逃了出去,他边哭,边坐在路边饿肚子。
我听着马义讲他少年的事,心中也满是感叹,当年我的第一次,比他也强不到哪去。
现实,和意淫小说间的区别,竟如此之大。
这是马义第一次进城,为了不被饿死,他沿街乞讨,当过贼,被抓进收容所,被那些管教往死里殴打。
他若是死在收容所里,他就和那些无数死去的流浪者一样,卑贱的像张擦屁股纸一样,迅速被人间所遗忘。
可他挺过来了,他养好了伤,逃出了收容所,三年后,他终于靠给人看事,赚到了第一笔钱。
马义跟我说这番话的含义,我懂,人这一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顺风顺水,特别是刚进入社会的孩子,不狠狠摔几个大跟头,磕掉几颗牙,又怎能成长呢?
渐渐地,我和马义的内心产生了一些共鸣,我以前总是用偏见的眼光看他,总觉得这个人城府太深,心里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改变了对马义的看法,其实他和我一样,都是和命运抗争的小人物,我们都曾不顾性命,拼死守护过内心最宝贵的人。
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社会。
马义管服务员要来笔纸:“这个欧阳劫,大概长什么样?你给我画一下。”
我立刻画了起来,欧阳劫四十来岁,留一头极其飘逸的长发,发质像水草,又像绸缎。
欧阳薇那么美的姑娘,她爹自然也不能难看,欧阳劫五官非常俊美,不像青丘那样,美过头了,带着点女相,欧阳劫美的有些阴郁,像一个古代的桀骜帝王,眉宇间带着暗藏不住的野心。
画完欧阳劫的速写,我将画纸递给马义,他看了眼,叠好放进兜里,又问我:
“他是肉身进的阴间吧?否则这么久了,他留在人间的身体早就腐烂了。”
我点了点头,欧阳薇曾跟我说过这事,我一直都挺纳闷的,肉身进阴间?这怎么可能呢?
无论老姨走阴,还是兰青歌的观落阴,都是让魂魄离体,以阴身的方式,降生阴间的。
肉身进阴间,是个什么原理?
我说出疑问,马义笑了笑,正要解答,突然瞧向一旁的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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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窗外的冷清街道上,站着个女的,大约二三十岁的样子,正趴在窗户上瞅我呢。
这女的我没见过,她脸上画着浓妆,却依旧遮挡不住眉眼间的戾气,她穿着件黄色的羽绒服,冻的瑟瑟发抖,刻意收起了戾气,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不认识,别管她。”
我没理那女的,继续问马义:“肉身怎么去阴间呢?”
马义说,有两种人,会选择肉身进入阴间,第一种是他在人间遇到了极难缠的仇家,或者被官方通缉了,被追杀到走投无路了,没办法了,只能暂时去阴间躲避。
第二种,就是欧阳劫和我爷爷这种的,下阴间寻宝的。
阴间秘宝遍布,随便一件都能逆天改命,那阴间的秘宝,该怎么拿上来呢?
答案很简单,肉身下去。
因为只有肉身和灵魂都完整的活人,才能触碰到秘宝,并且跨越维度,将它完整地带回人间。
如果只是阴身下去,虽然也能触碰到秘宝,却根本带不回来。
阴间寻宝,和盗墓类似。
不过阴间,是死者的世界,其中蕴含了许多活人无法理解的规则,阴间深处,更是厉鬼阴物横行,甚至恐怖程度超越阴物的存在,也不是没有。
这可比盗墓的条件要苛刻多了,普通人就算肉身下去了,在下边也不可能存活超过三秒。
因为你是活人,你闯入死者的世界,这就好比将一只肥鸡,丢进满是食人鱼的池塘是一个道理。
所以但凡敢去阴间寻宝的,必定是有逆转阴阳的大道行的。
说到这,马义面露淡淡的恐惧,对我道:“欧阳劫这人不简单,他可能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道行最高的。”
“他能独自一人,在阴间存活这么久,这就说明问题了。”
我打趣地问他:“没你高吧?”
马义没正面回答我,而是转开话题道:“我们想救他,也得肉身下去才行。”
“阴间寻人,和寻宝的道理是一样的,如果我们只是阴身下去,就算找到他了,也没法子带他回来。”
我连忙问马义:“所以马叔,怎样才能肉身下阴间呢?”
马义直直地瞧着我,冲我说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说出来,我全身从头到脚,起了两层鸡皮疙瘩!
他说:
“坐飞机去。”
街上那女的,还趴在窗前冲我张望着。
起初,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就感觉灵魂中一下少了点什么,又多了些什么,全身仿佛浸泡在北冰洋的海水中,透凉透凉的。
马义是个很严厉,不苟一笑的人,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未跟我开过任何玩笑,一次都没有。
深吸口凉气,我皱着眉问他:“坐飞机?去阴间?”
“怎么个坐法?马叔,你是认真的吗?”
马义面无表情地冲我点头:“全国每个省,都有这么一列直达阴间的航班。”
“它能送活人去阴间,连肉身带魂魄,都完整地送下去。”
“前提是,你得坚持,活着到达终点。”
我听的心里更寒了。
马义耐心地给我解释着,说这列航行被设立的初衷,并不是服务活人的,而是服务厉鬼的。
因为在人间,游荡着不少厉鬼,这些厉鬼都具备实体,甚至站在阳光下,都是能透出影子的,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它们是厉鬼。
大多数厉鬼,并不会主动害人,只要你和它之间不建立因果,它一般也懒得搭理你。
但这并不代表,厉鬼是无害的,相反,这玩意在人间的数量一旦多起来,就会形成灭世的大祸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每年,都有被厉鬼直接或间接害死的人,而且这个数量是在逐年上涨的。
简单讲,人间越糟糕,游荡在其中的厉鬼就越多,比如2019年以前的厉鬼数量,就远不及2024年的。
相应的案件,都被一个特殊机构收档封印了,马义曾在这个机构中工作过一段时间,这里略过不讲。
所以才诞生了厉鬼航班。
每天,航班准时出发,将人间的厉鬼带往阴间。
这个过程是自愿的,目前的情况是,就连中阴那帮管事的,也拿这些厉鬼没什么办法。
以前中阴会往人间派抓鬼的阴差,不过那都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厉鬼一年比一年凶,如今的厉鬼,遇到阴差了,能把阴差当成一只蒸熟的大茄子,连根生吞了!
渐渐地,阴差这个职业,就淡出历史舞台了。
所以现在只能自愿,有厉鬼在人间待够了,想回家,就坐飞机回。
不想回的,也没辙,就让它继续在人间待着吧。
反正人间的人口是严重畸形的,每年离奇死上两三千人,也不是个事。
有时,厉鬼航班有空位置了,也会带上个把活人。
所以听到这,我也就明白马义的意思了。
你一个活人,登上了厉鬼乘坐的航班,你该怎么保证,你能成功存活到终点呢?
这是个大问题。
我听完马义这番话,后背浸出了细密的冷汗,我大口喝着茶,可嘴巴还是很干。
“这个厉鬼航班,在哪能乘坐呢?”我问他。
这也只是随口问问,现在看,无论是我,还是欧阳薇,都没有乘坐航班的资格。
马义无奈地摇头,脸色难看道:“以前的位置我知道,但后来位置变了,每年都要变几次的……”
“现在航班在哪起飞?我也在查呢。”
我眯着眼注视马义,狐瞳微微收缩,突然冲他道:“你坐过厉鬼航班,而且坐过不止一次!”
马义往下茶杯,阴晴不定地给我对视片刻,道:“所以说人太聪明了,可未必是好事!”
我死死盯着他,这个人身上藏了太多的迷,他的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在我面前,马义时而温和儒雅,时而不经意间露出致死的危险气息,青丘曾给出预言,马义有求于我,他到底试图从我这获得什么?
“是啊,我坐过厉鬼航班,坐过很多次。”
面对我咄咄逼人的质问,马义还是松口了:“不过那是以前,现在航班位置早改了。”
我摸着下巴思索后,问他:“所以说,你知道如何在满是厉鬼的航班中,存活的法门。”
“眼下,只要找到了航班起飞的位置,你就能带我们下去找人,对吗?”
马义摸出几百块,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出门前,他头都不回地对我道:“没那么好找的,慢慢来吧。”
“对了,我手头有几个棘手的案子,你帮我处理下。”
“老规矩,我拿两万抽成。”
我看着马义离去,心中百感交集。
原来马义的手段,比我想象的更恐怖,当年,他曾无数次试图接近阴女子,无数次差点惨死在对方手中。
那可是阴物!比大厉鬼都可怕的存在!
马义能那么多次在阴物手下存活,就说明了问题,而且别忘了那个满载厉鬼的航班!
他一个活人,能完好无损地从头坐到终点,还不止一次!
我一想象那画面,心里就直发毛,逼仄阴森的机舱里,前后左右坐满了形态各异的厉鬼!全是老仙,或者鹿岛式神那种造型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被夹在中间,吓的失声尖叫,所有厉鬼缓缓抬起头,朝我注视而来……
擦了把冷汗,我结完账离开茶馆。
那个奇怪的女人跟了上来,跑过来拦住我,大声冲我嚷嚷:
“李师傅,你不能这样!你用邪法害人,是要遭报应的!”
我一脸厌恶地上下打量她:“你叽霸谁啊?”
女人一脸惊悚:“我是张护士啊,你忘了吗?那天你骂过我的……”
原来是太平间的张护士啊。
我笑着打量着她:“我以为,你已经被厉鬼害死了呢。”
张护士死咬着牙,眼神怨毒地注视着我,却不敢发作,焦急地向我诉说她的遭遇。
她还被那个男尸跟着,每天夜里,对方会准时出现在她头上方的天花板处,以倒立的方式,阴惨惨地质问她:
“你为什么把我卖了?你好狠心啊!”
我是通过杨业认识张护士的,小仙女表面是护士,其实做的是贩卖死尸的勾当。
刘纲曾从她这买过尸体。
张护士告诉我,她这段时间为了摆脱那个鬼,各种方法都试了,甚至还去警方那报过案,说我用邪术招鬼害她。
警方当她是精神病,没搭理她。
我手机经常关机,张护士联系不到我,简直要疯了!
每天晚上,那被水浸泡高度腐烂的男尸,准时准点来找她,无论张护士怎么换住处,对方都如影随形。
甚至有次张护士在野外过夜,男尸也会悬浮,倒立在她头上方,满是尸臭味的冰冷水珠,滴滴答答撒在她脑壳上。
我双手插兜,听完张护士的诉苦,我问她:“这不是你自个造的孽么?你跟我说啥?”
“你胡说!”张护士情绪激动,指着我,发出母猪般的尖叫:“我清清白白,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是你!故意引鬼到我身上的!”
卧槽这小仙女,这话说出来,惊的我三观碎了一地。
“小张,你急什么啊?”我轻声安慰她。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的世界,那里到处都是雾,随处可见吃人的厉鬼。”
“你做好准备,也就这两天了,下边冷,你多穿点衣服。”
我绕开她,急速前行,张护士追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大喊着:“救命啊!抢劫啦!杀人啦强奸啦!”
我施展红狐步,三两下就甩开了张护士,在街角拦了辆车,回到了家。
几天后,我从本地新闻中,得知了张护士的死讯。
有人在冰封的松花江面上,发现了她。
当时有几个小孩搁那溜冰,其中一孩子喊道:“爸爸,你快来看,有个阿姨在冰下面!”
“还冲我笑呢!”
人们发现张护士时,她尸体已经被水泡出了巨人观。
张护士这件事就此打住,没必要再提了。
不过张护士事件后,我对手势的使用,更加慎重了,阴间学来的手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用了,免得玩脱了,给自个招来不好的东西。
那天和马义夜谈后,我回到家,跟欧阳薇说厉鬼航班的事。
欧阳薇听完,久久不语,想起父亲还被困在下边,生死未卜,小姑娘眼眶一红,哇地哭了出来。
我紧紧抱着她,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好妹子,别哭,咱们肯定是要下去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横竖都要找到你爹。”
“但这事不能急,眼下,先找到航班再说,马义已经派人在打听了。”
我有些犯难道:“而且找到了航班,咱们又该怎么上去呢?那是架开往阴间的飞机,乘客可都是厉鬼啊!”
欧阳薇抬头,泪汪汪地看着我:“我没见过我妈,我是被我爹从小养大的,他还教我本事,和我最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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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放心,能从阴女子手中逃走的,能是一般人吗?阴间虽然凶险,但藏身的地方也多,那么多楼呢,叔叔肯定不会有事的。
安抚了欧阳薇,我又去看望姜幼初。
老姨去湘西后,她的卧室就给姜幼初住了,房间里打扮的很是温馨,到处都粉粉的,满是好闻的少女花朵香味。
姜幼初正盘坐在床上,闭目修行,她上身穿了件纯白色羊绒毛衣,鼓起的柔软胸脯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着,修长的双腿上则穿着天蓝色紧身牛仔裤。
姜幼初和周昆父女同修,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老姨临走前,已经把所有该教的,都教给姜幼初了,具体能修成个什么境界,只能看父女俩的造化了。
床对面的墙上,挂着周昆的黑白遗相,而此时的姜幼初,全身透着淡淡的黑气,双目紧锁,丝毫没察觉到我。
“她在闭关,你别打扰她。”欧阳薇喊我出来,关上了门。
这天晚上,我梦见了欧阳劫。
他长发乱糟糟的,满头满脸血地站在一个类似手术台的装置上,四周被浓雾笼罩,大量穿白大褂的男女,从浓雾里冲出,不顾一切地朝他冲来。
这些白大褂,可能是死后降生阴间的医生和护士,它们身上沾着血污,形似厉鬼。
欧阳劫占据高处,依次用手指朝它们虚点着,白大褂们惨叫着死去,地上洒满了黄豆,和血污混成一团。
白大褂数量太多,欧阳劫很快就不敌了,他被它们从手术台上拽了下来,它们压在他身上疯狂撕咬着。
我在一旁看的双腿直打摆子,尿涌了出来。
梦里的欧阳劫,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对我道:
“李式龙,告诉你孙子!”
“他快玩完了!”
我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我满身的冷汗,瞧向窗外。
天还没亮,身旁的欧阳薇还在甜甜地熟睡着,白皙的雪肩和极致修长的玉腿露在外边。
我替她盖好被子,下床洗漱后,我穿好衣服出去晨跑。
精通红狐步后,我体力暴增,小试牛刀地跑了五公里,感觉神清气爽,全身有使不完的活力。
马义的别墅本来就在郊区,我这五公里跑完,路两旁的景色更加荒无了。
四周是漫天的白雪,不远处有几座废弃的民居,我活动着身体走上前,隔着十米远,对着一扇紧闭的铁门施展三生指劫。
我本以为铁门会被我崩出火星子,谁知几指血歌下去,铁门纹丝不动,门上出现了几个细微的孔洞。
这些孔洞起初只有红豆大小,急速扩大,两三秒不到,就扩大到车胎那么大了。
整扇铁门,被内部的创伤侵蚀的锈迹斑斑,像刚从湖底打捞出似的,顷刻间就锈的千疮百孔了。
铁门轰然倒塌,破碎了一地。
我惊喜极了,这段日子我每天都花大量的时间,反复练习,感悟,三生指劫进步飞快。
以前,血歌只能在肉身表面点出血洞,杀伤很有限,遇到防御高的敌人,就没啥用了。
现在的血歌,一旦形成伤口,立刻会从内部腐蚀,扩大伤势,内外伤交加,威力提升了不知多少倍。
那第二式,烟山呢?
我站在原地,快速比划手势,对着一扇窗户虚点了几下。
窗户起初纹丝不动,过了一小会,出现了细密的裂纹,裂纹似蛛网似的,快速扩大,层层叠加,就听唰地一声轻响,整扇窗户化作细微的烟粉,消散一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真美啊!”远处传来一阵掌声。
我微微一惊,回头瞧去,只见一头戴斗笠的小伙,正站在我后方不远处,边哆嗦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
这小伙正是马义从海外请来的阴阳师,鹿岛。
这鹿岛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竟然学马义的样子,给自个买了件白色中山装,下身是条黑色运动裤,配运动鞋。
这身行头,再配上那破旧的古代斗笠,显得他不伦不类。
哈市零下20多度,他穿的这么单薄,难怪冻的直打哆嗦呢。
我招呼鹿岛过来,和他交谈,我说:“你咋找到我的?”
鹿岛操着一口塑料味的二手汉语,说的磕磕巴巴的,我听了好半天,可算猜出了他的意思。
原来,他从马义那要来我的住址,大清早乘车前来拜访,怕我还没睡醒,鹿岛不敢敲门打扰,就站在外边吹着寒风干等着。
我外出晨跑时,没有发现他,鹿岛一路尾随,跟着我来到这里。
“特么的!谁把我家门窗砸了?”
一粗野的农村汉子,光着膀子,抄着把铁锨从屋里冲出来。
原来这不是废弃房啊?
我二话不说,拉着鹿岛就逃,汉子叫骂着追赶了一阵,我俩跑的跟兔子似的,他哪追的上?
狂怒之下,汉子将铁锨猛甩过来,木头把柄拍到了鹿岛屁股上,这小子惊呼一声:“哎呀我滴妈!”
捂着屁股逃的更快了。
我俩一路逃回家,气喘吁吁地擦着脸上的热汗,相视一笑。
之前我对鹿岛不了解,对他的善恶来路一概不知,经过这件事,我俩关系接近了些,我对他也没之前的紧张感了。
我招呼鹿岛进屋,喝茶抽烟。
进屋后,鹿岛摘下了大斗笠,他留着密密的整齐刘海,头发柔软又干净,我上下打量着他,说:
“你以后还是别戴斗笠了,戴斗笠显得你怪怪的,不戴反而好看。”
鹿岛显然没听懂,不停说着你好,弯腰脱鞋,穿着洁白的袜子走进客厅。
我俩喝了会茶,欧阳薇也起床了,用手机点了些外卖早点。
姜幼初还在楼上闭关打坐,奶奶说小姜姑娘正在辟谷呢,让我别打扰她。
姜幼初缺席,只有我们四人吃早饭,饭桌上,所有人都好奇地注视着鹿岛,这兄弟别看瘦,饭量可真不小,普普通通的大油条,被他吃的是一脸的陶醉,边往嘴里猛塞,边竖着大拇指:
“好吃!吾卖!”
喝豆腐脑时,跟喝美酒似的,鹿岛喝的脸都红了,一个人干了两大碗。
包子也吃的贼香,嘴里塞一个,手里抓两个,可劲地造。
奶奶惊奇地看着他:“这小孩,咋没长眉毛呢?”
我说他是东洋人,他可能天生就没长吧。
欧阳薇整齐的牙齿咬着筷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呢,他们国家没这些吃的,所以他才吃的这么香。”
饭罢,我给鹿岛发了根烟,坐在沙发上,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鹿岛的全名,叫鹿岛健一郎,家住北海道那边的一个小县城,这是他第一次来华夏。
来之前,他特意在网上自学了汉语,他自以为学的不错,实际上除了一些简单用语,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我问他:“那天晚上,你咋不拿钱呢?”
鹿岛咳嗽着抽烟:“我有钱。”
我又问:“那你跑东北干啥来了?”
鹿岛:“我来玩。”
“玩啥?”
“玩自己。”
欧阳薇捂着嘴笑,纠正他道:“是自己玩!”
“对,自己玩!”鹿岛点头哈腰。
我想了想,问他:“我听马义说,你想让他杀了你?你这是怎么个意思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鹿岛一个劲冲我点头:“好,很好。”
我一看,这完全没法沟通啊,欧阳薇划拉着手机,给我们找了一款日文翻译聊天APP。
我点开APP一瞧,我草,年费会员1488,连续包月79.9……不开还不让用。
一番充值下来,APP终于能用了。
我们三个互加了好友,开了个群聊。
鹿岛对着手机哇啦哇啦半天,发过来,我一看:
“马义前辈不肯成全我,李君,我想死在贵国,请李君杀了我!”
我一脸不解地问他:“你上次去战争博物馆,就是想让人打死吧?”
鹿岛点头承认,他说,那天他在博物馆的人群里,大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起初,并没有什么人搭理他,特别是那些拖家带口的中年游客,甚至都懒得多瞧他一眼。
打他的,是一帮中学生。
这很符合常理。
孩子没接触过社会,不懂事。大人则是懂的太多,麻木了。
我一直觉得,国家间的仇恨,是完全轮不到普通人来操心的。
放下民族情节,尊重历史规律。
拿三千的月薪,供八千的房贷,吃着科技与狠活的预制菜,欠50万的网贷,去交80万的彩礼……
您说您操这心,您配吗?
先把自个活明白吧。
“所以你到底为了个啥?非要死在东北吗?”我问鹿岛。
欧阳薇也疑惑道:“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是,你就不能死在东洋吗?”
我们三人坐在客厅,明明面对面,却不得不用手机打字聊天,这感觉真怪异。
鹿岛耐心地跟我们解释,他先郑重地向我们介绍了自己。
鹿岛是一名很强大的阴阳师,在北海道很有名。
东洋的阴阳师,主要做的是和死者沟通,驱赶恶灵,封印厉鬼,以及用法事净化凶宅之类的工作。
阴阳师里,也有擅长风水的,会看手相,面相,但懂八字的极少,他们那边不信这个。
由于频繁接触鬼物,阴阳师必须与式神签订契约,才能保证自身的存活,因为需要从事凶险的工作委托,没有式神保护,阴阳师的存活率极低。
鹿岛的式神,名叫“青女房”。
青女房,本是来自江湖时代,妖鬼画师鸟山石燕的百鬼夜行系列画卷中的,一个女性妖怪。
青女房曾是个普通女子,她的恋人背叛了誓言,娶了比她条件更好的姑娘,她因此含恨而死,变成了恐怖的厉鬼。
青女房经常在幽暗的闹鬼凶宅里出现,拿一面镜子,当有人到访时,她就对着镜子梳头。
这是青女房的杀人术,相传,看到她梳头的人,必会含着巨大的恐惧,凄惨死去。
但这毕竟只是传说。
现实中的青女房,一般只会对着特定的人梳头,和她没有因果的人,看了是不会死的。
除了阴阳师的身份外,鹿岛也是一名幻术师,他的幻术,全是青女房传授给他的,她俩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亦师亦友了。
我和欧阳薇注视着手机,又好奇地看向鹿岛,我们此前,对阴阳师一无所知,东洋那边的鬼神文化很独特,让人大开眼界。
介绍完自己后,鹿岛终于说到了正题。
和式神青女房签订契约后,鹿岛第一次,获得了进入死者世界的机会。
他的这段经历和我很像,从儿时四五岁起,鹿岛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是我?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我小时候也总想这问题。
长大后,鹿岛对死亡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兴趣,他想看看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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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神就同意了,结果下去后,鹿岛当场就崩溃了。
原来东洋那边,和我们的情况还不一样,那里的六道,独独少了饿鬼道。
也没有中阴。
东洋的人们死后,直接跳过阴间,降生地狱道。
鹿岛亲眼看到了东洋地狱的场景,地狱有十八层,他去的只是第一层,那是个巨大的血腥刑场,生前有罪的人,在刑场里被反复执行着各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什么下油锅,凌迟之类的小把戏,连登场的机会都没有。
东洋地狱第一层的刑罚,挑最轻的一个写出来,这章都没法过审。
所以当鹿岛从地狱回来后,精神就崩溃了,他告诉我,他连着三个月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当他获知死亡的真相后,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我们听他说完,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东洋没有阴间呢?
这难道是六道,对他们当年侵华罪行的惩罚吗?
鹿岛情绪激动极了,对着手机哇啦啦地说着语音。
在得知死亡真相后,绝望的鹿岛,一遍遍向式神占卜着自己的命运:
“式神,我死后会下地狱吗?”
在一次次得到式神的肯定答复后,鹿岛心态彻底炸了。
后来他从一本东洋的古书里得知,华国有完整的六道,鹿岛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
如果他能死在我们这,那么将来最差的结果,就是降生阴间。
毕竟相比绝无逃生可能的地狱,阴间对待死者的态度,要温和的多。
而且最棒的是,我们这居然还有中阴界啊!鹿岛对此感到无比的羡慕,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死后大概率会先去中阴闯关。
闯关成功的话,干脆连阴间都免了,直接转世投胎去了。
我和欧阳薇听的大眼瞪小眼,这也能羡慕的吗?
中阴的凄惨程度,可不在阴间之下啊,那些关卡的通过率,远不到0.1%。
鹿岛继续道:“古书中记载,如果能死在华国,灵魂就能这里的六道所接受,我也就能逃过地狱的宿命了。”
“但前提条件是,我不能自杀,也不能等着自然死去,我必须要让华国人,亲手杀死我!”
我总算听明白了,为啥鹿岛一来东北,就要求马义杀死他了。
他这般苦心,他是在为死后布局。
鹿岛还比我小半岁呢,那看到这有人要问,20多岁的小伙子,不想着赚钱结婚,买房买车,想死后的事干啥?
别奇怪,干我们这行,是这样的。
看过太多扭曲的死物,接触过太多内心肮脏的同行,你说当好人吧,在这个时代,好人是寸步难行的,是全身不着一物的羞耻怪物,走到哪都被人嘲笑和欺负。
好人一分钱赚不到,被人按在地上踩,圣母心一发作,当场惨死,多亏啊?
当一个杀伐果断的坏人吧,又要担心因果,这就导致江湖中的很多人,活的矛盾又分裂。
在长时间与仇家的反复拉扯,厮杀中陷入对生命的迷茫,在双手沾染无数死者鲜血后,开始本能地考虑死后的事。
既然人间活不明白,那就提前给死后的世界,铺平道路吧。
鹿岛放下手机,双手放在大腿上,很规矩地坐在那,脸上一脸决然。
我拒绝他道:“咱俩没仇,我不能杀你。”
“我杀了你,既要承担法律,又要承担因果,我多亏啊?”
鹿岛认真地看着我:“李君,只要你同意,我会支付你丰厚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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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岛:“什么时候杀我,请提前告知我。”
我说可以,另外,我要你教我幻术!
鹿岛是个很厉害的幻术师,不知他掌握的幻术强度,和妖狐青丘的相比如何?
我曾听说东洋那边的幻术,发展的要比国内好,据说领先了我们至少两个时代,也不知是真是假。
鹿岛是个直爽人,没什么心眼子,立刻就同意了我的提议。
“李君,你想学哪个幻术?”
我看着他:“我全都要!”
一旁的欧阳薇听得哭笑不得,冲我直竖大拇指:“不愧是你。”
鹿岛摇了摇头,用手机打字道:“太简单的,学了没意义,我教你厉害的,只是我不能保证李君一定能学会……”
我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是马义打来的:
“三坡,有个案子很着急,对方开价很高,我这边正在收集厉鬼航班的线索呢,腾不出手。”
“你跟一下吧。”
“啊对了,王老板死了,死的挺惨的,他们发现他时,他的尸体都快被虫子咬没了。”
“密密麻麻的。”
我嗯了声,挂断。
之前,马义答应了带我和欧阳薇乘坐厉鬼航班,肉身前往阴间找寻欧阳劫,但条件是要我再帮他解决两件案子。
挂了电话后,马义立刻发来了香客的资料。
我一看,这不就是那个老千,金玮吗?
当初金玮,曾花重金请兰青歌做观落阴,带他下去找寻什么元辰宫。
金玮有个不能输的赌局,不得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元辰宫给自己改命。
结果元辰宫没找到,他竟把自个传送到中阴去了。
我也是从金玮口中,才获知了中阴的存在。
二话不说,我立刻给金玮拨去电话,他接了,听出我的声音,金玮显得很高兴:
“李师傅,我可算等到你了,前面我猛打你电话,你总是关机。”
我随口问他:“哥,你遇上啥事了?”
金玮语气有点阴沉:“电话里说不方便,晚上八点,我开车来接你,见面谈。”
见我有事,鹿岛准备起身告辞,被我一把拦住。
“小鹿,你反正回酒店待着也无聊,别走了,晚上我带你玩去。”
放下手机,我对他口述道,鹿岛没听太明白,含糊地又坐了下来。
这人来头可不简单,是东洋来的大阴阳师,加幻术师,这机会千载难逢,我干嘛放着他不用呢?
马义给我安排的案子,可不是看看风水,算算命那么简单的,马义手里,全特么是阴案,搞不清状况硬接,命都得丢进去!
想起王宝玉那案子,我心里直发毛,眼下有鹿岛帮忙,我把握就大多了。
我们随便闲聊着,我问他东洋那边的文化,生活,鹿岛说,他来到我们这边后,有件事,他感到很困惑。
鹿岛喜欢旅行,他来之前做足了攻略,抽空去了一些大城市游玩。
他问我:为什么这里的人,脸上有笑容的很少?街上的每个人,都是一副苦大仇深刚受过欺负的表情?
我没吱声,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
鹿岛给我带了瓶他们那的桃子酒,我打开尝了尝,味道酸酸甜甜的。
到了中午那会,我问鹿岛想吃啥,他张口就是麻婆豆腐,这小子汉语烂的一塌糊涂,倒是把这道菜说的极流畅,看来是神往川菜很久了。
我们带他找了家川菜馆,鹿岛这人酒量极好,爱喝冰镇哈啤,就着盘麻婆豆腐,一个人连干了五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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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略过。
午饭后回到家,我们休息了片刻,等到夜里八点多,金玮开着那辆进口越野车,搁门外按了下喇叭。
鹿岛将斗笠带在头上,跟着我和欧阳薇出门,上了车。
金玮依次和我们握手,听说鹿岛是外国人,金玮无所谓地嗯了声,显得心不在焉。
金玮换了个发型,搞了个上海滩小白脸的背头,梳的油光水亮的,穿的也很笔挺,高档呢子风衣里面,是名贵的进口西装,一看造价就不菲。
甚至西服口袋上,还别着丝绸白手帕。
身上喷的是路易斯,威叽霸登的香水,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金玮慵懒地把持着方向盘,眼神阴郁冷酷,整个人装逼范十足。
我瞧金玮这油头粉面的样子,就调侃他道:“女人缘不错啊金总,香水都用上了。”
“最近在哪发财呢?”
金玮皮笑肉不笑道:“发啥财啊,打工仔一个。”
我抽着烟问他:“说吧,遇上啥事了?”
金玮嘴角颤抖了下,他告诉我,他摊上的这个事,还不是一般的邪门!
前段时间我到处跑着忙,金玮死活联系不上我,找兰青歌吧,但兰姐是隐修的高人,多少年都没离开庙了,压根就请不到,没办法,金玮只得在外边找人。
前后找来了十来号高人,没一个能把这事看明白的。
后来实在没辙了,金玮花重金,又托了好大的关系,终于联系到了马义。
结果一圈循环下来,马义又把这案子推给了我。
后排的欧阳薇翘着玉腿,好奇道:“马义有这么难请吗?”
金玮头都不回道:“难!比特么见市一把手都难!马义是整个东三省,最顶尖的那批大师之一了。”
“比他厉害的,要么年纪太老,退隐江湖了,剩下的要么死,要么都搬走,咱这说白了还是穷,留不住人。”
金玮这么一说我才知道,马义的名头竟这么大,看来之前在我面前,马义是在刻意藏拙。
人家说不定早就站在最顶级的风水圈子里,正低头仰望我呢。
我吐了吐舌头:“前段时间确实忙,没接上电话,害金总白破费了。”
金玮摆了摆手:“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个事。”
“就怕钱砸进去了,事没办成,反而白耽误事,前面那几个就是,唉,别提了。”
我察言观色,金玮显然是不太信任我,不相信我能解决他的事,他本想找马义出面的,可马义忙,来不了,金玮眼下只能寄希望于我了。
这倒没什么,我和他本就是一面之缘,彼此并不熟。
“所以,你到底遇上啥事了呢?”我第二次问金炜。
金玮脸色阴霾的吓人:“一会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我也不知这人在卖啥关子,他不说,我就没再问。
瞧了眼后排,鹿岛整张脸埋进斗笠,双手交叉进袖口,端在胸前一动不动。
我观察了他一整天,这人身上的气场很不对劲,时而极阴时而极阳,在诡异的阴阳交替中反复。
表面看,他很谦和很懂礼貌,干干净净一孩子,很讨人喜,但我能感受到他体内,蕴藏着一股未知的滔天凶险。
“这哥们怎么坐在车里,还戴着个斗笠啊?”金玮扫了眼后视镜里的鹿岛,随口问。
我说他是东洋来的阴阳师,金玮好奇地挑了下眉:“东洋的玩意,在咱这能好使吗?”
不一会,越野车进了市区,七拐八拐,停在一条僻静的马路边。
前方紧挨着我们的,是一辆丰田埃尔法,车门打开,下来个年轻小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小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贴着头皮剃了个圆寸,穿着一套黑色运动服,白球鞋,眼神很锋利,瘦精瘦精的。
小伙来到越野车跟前,拉开副驾的门,要上车呢,这才看到副驾上坐着人。
“你叽霸谁啊?”小伙指着我刺道。
我没吭声,金玮一下不乐意,烟头狠狠弹在那小伙脸上,疼的他哇哇直叫唤。
“没大没小的狗崽子,他妈的一点眼力件都没有,尽丢人现眼!”
“愣着干啥,还不快叫李师傅好!”
这小伙一看就是金炜的手下,我之前说过,东北这边的老千,多少都涉黑。
小伙捂着脸,惊疑地上下打量我,这才知道我是他大哥请来的师傅,连忙冲我鞠躬问好。
我嫌冷,把车门关上了。
“人都到了吧?”金玮冷声问他。
“到了。”小伙趴在车窗边,毕恭毕敬地答道:“老三跟蛇小炮前天才出狱,我知道你交待过,别喊他俩,但我寻思这事太邪乎,就把他俩也叫上了。”
“出狱的人,身上带着煞气,能辟邪。”
金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吧,办利索点!”
“知道了,哥。”小伙点着头,回到了埃尔法车里。
我和欧阳薇待在车里,都是又好奇又迷糊,金玮在这排兵布阵,是打算对付谁呢?
尔滨的冬天,过了晚上十点,就算深夜了,路上几乎看不到人了。
车外是漫天的风雪,车内一片死寂,雨刮器无神地反复挥舞着。
我等的有些不耐烦,随口问金玮:“你那个不能输的赌局,最后咋样了?”
“还是输了。”金玮低声道:“输的我倾家荡产,差点寻短见,不过后来我遇上了贵人,这个等会再说。”
金玮下车买来几瓶咖啡,又甩给我两包华子,示意我耐心等待。
我们喝了咖啡,又等了好一阵,这时,欧阳薇指着车窗道:“快看,这人好胖!”
我瞧向窗外,只见一个肥猪般的大胖子,正沿着人行道,步履蹒跚地走来。
这胖子中等个头,穿着件很旧的黄色军大衣,瞧那吨位,四百斤是有的。
胖子的五官深陷进肥肉里,眼睛显得极小,两个大黑眼圈子,嘟着嘴,一脸的猪相,年龄在二十到四十之间,不太好辨认。
就连鹿岛,都被胖子的模样所吸引了,好奇地注视着。
欧阳薇皱着眉:“这胖子,能把我活活压死!”
金玮也看到了那胖子,他像见到鬼似的,眸子里涌出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金总,这胖子是谁?你认识他?”
我问他,金玮紧张极了,也顾不上回答,目光死死锁住胖子,额头开始冒冷汗。
越野车的右边,是一条深深的小胡同,墙上用红油漆写着公厕二字,胖子边慢慢走进胡同,边拿出烟点着。
这时,我们前面的那辆埃尔法里,陆陆续续钻出七八号人。
这帮人全是金玮的手下,他们清一色留圆寸,穿李宁牌纯棉黑色运动服,球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冷冷的肃杀之色。
在我们的注视下,这帮人跟着胖子进了胡同,从袖子里抽出刀,朝着胖子没命地捅着!
要是寻常人看到这画面,可能第一想起的就是报警,但对于江湖里的人来说,这是很无聊的小场面。
连欧阳薇都看得直打哈欠。
金玮的手下很专业,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切只在五秒内就完成了。
胖子连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在了血泊中,彻底死透了。
手下们回到车里,埃尔法轰鸣着,快速消失在了视线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金玮发动车,指着胖子的尸体对我道:“记住这个人,一会你还能碰上!”
我注视着血泊中的胖子,直到他消失在我视线中。
金玮又在跟我打哑谜,我心中老大疑惑,什么叫一会还能碰上?
胖子明明已经死透了啊?
二十多分钟后,金玮带着我们来到一个星级酒店,这酒店有意思,居然也叫维多利亚,我一看到这名字,就想起了范德彪。
金玮的那帮手下早就到了,正在门口等我们呢,我走到跟前,依次打量这些人,好家伙,凶神恶煞的,眼神狠的不行,一个个,涉黑都涉到腚眼里了。
金玮瞧都懒的瞧他们,车钥匙丢给迎宾,在众人的拥护下,径直走进酒店的电梯。
电梯太小,装不下这么些人,见我们三人还在外面,金玮一下急了,冲手下就是一顿乱踹:
“一帮傻篮子,正主没进来,你们搁这瞎挤个叽霸?都给我滚坐下一趟去!”
手下们灰头土脸地被踹了出来,腾出位置,我们三这才进了电梯。
金玮按了顶层,电梯里,欧阳薇跟他开玩笑道:“金总好大的排场,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一会等事办利索了,你可不许差我们的钱啊。”
金玮摸着鼻子苦笑:“不瞒姑娘说,我真就一打工仔,我上面还有老板呢。”
“钱这块你放心,老板早就放话了,事只要能办成,钱随你开口。”
欧阳薇听的直咋舌:“你老板是开银行的吗?这么豪横?”
金玮笑道:“是开赌场的,只能说,和银行也差不太多吧。”
等到了酒店顶楼,电梯门一开,好家伙,前方是条红地毯,两侧各站着一排黑丝兔女郎,笑吟吟地冲我们鞠躬:
“老板好!”
这些个姑娘姿色都不差,年轻水嫩,一鞠躬,胸口两团白雪就往下坠,我还好,可给鹿岛看的眼珠子都直了,这小孩摘下斗笠,不时朝下方张望着。
欧阳薇也好奇又兴奋地看着她们,金玮在前面带路,穿过走廊,来到一个大厅。
是赌场,没错,而且是非常专业的那种。
金玮的老板,把酒店整个顶层都包了,开了这家赌场,我边走,边细致地观察四周,这是风水师改不掉的习惯。
赌场经高人点化过,布局很讲究,首先水系这块,就做足了功夫。
老话讲,山管人丁水管财,国人讲究求财,赌场在这块更不能差,在大厅前方,是一块巨大的天然星陨石,瀑布般的水流从上方倾泻而下,形成了九条水龙,齐齐钻入下方的清澈水池。
水池里,养着七尊金色锦鲤,每只都至少有二十斤重,这个格局,名叫九街七凤局,是从新加坡那边传来的。
南派风水中,称锦鲤为凤,北派有时也这么叫,这九街七凤的格局,对开门做生意,是极好的。
整个赌场的装修,是北欧的低奢现代凤,现在很流行这种风格,像那种二十年前,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凤,已被时代所淘汰了。
而且我能看出,风水师当初在设计这里时,动用了四维布局。
这里就多说两句吧,像农村乡土派的风水师,懂的毕竟有限,这些人进门看一圈,就开始指挥你,这里放个屏风,那里挂个葫芦之类的。
这种人的思维,永远只停留在三维,这种人看风水时,只会改变物品摆放位置,或改变建筑格局,网上灵异小说里的风水师主角,清一色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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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颜色。
我留意到,赌场的整体色调,是偏红色系的,墙,地板,天花板都用到了大量的红色渲染,这种设计,一定是和赌场老板的八字匹配的。
也有五维布局的,你像一些港台明星的豪宅,风水师不但对颜色有苛刻的要求,还要依房屋功能不同,播放相应的音乐。
所以我不说,你肯定无法想象,颜色,音乐居然也能成为风水格局的重要元素。
再往深讲,六维布局,除颜色和音乐外,又加入了气味要求,客厅要麝香,女儿房要兰花香,等等。
金玮工作的这个赌场,面积倒不是很大,但功能俱全,百家乐,21点,梭哈,牌九老虎机……各种玩法一应俱全,赌客众多,几乎每张桌上都坐满了人,生意好的不行。
我对赌博的了解极其有限,从小我对数字就不敏感,甚至到现在,我连炸金花的规则都还没搞明白。
所以接下来的讲述,如果出现差错,请大家予以指正。
金玮领着我们,在赌场中穿梭着,随处可见穿着露骨的兔女郎,端着各种酒水穿行其中,更有风情万种的流莺,拿着小坤包,游走着,张望着。
这些流莺个个年轻漂亮,环肥燕瘦,高冷范的,幼态萝莉,小家碧玉,甚至还有穿校服伪装成女学生的,哪桌有人赢大钱了,流莺就会巧妙地凑过去搭讪,谈价过程中,难免被赢家上下其手。
此情此景,不禁让人想吟诗一首:
终是身上无分文,辜负小巷俏佳人。
欧阳薇边走边看,惊的合不拢嘴:“真是大开眼界啊,我活这么大,还从来没赌过钱呢。”
金玮随手取来厚厚一沓筹码,递给欧阳薇:“拿去玩,玩光了再问我要。”
“那就谢过金总了。”
欧阳薇拿着筹码,兴奋地左顾右盼,一时竟不知从哪里下手了。
我和鹿岛在金玮的带领下,来到最里面的贵宾区。
相比大厅的喧嚣,贵宾区就很安静了,脚下是厚厚的天鹅绒白地毯,里面空间不大,几张赌桌上,坐满了赌客。
金玮说,能进贵宾区的,非官即富,更多情况是两者混合,后者故意输钱给前者,来换取肮脏的利益。
我点头听着,金炜的老板来头很大,这种规模的赌场,可不是谁想开就能开的。
黑白通吃只是基本要求,老板的上层背景必须够野,也到没边才行。
否则它连一天都开不下去。
贵宾区分内外两间,里屋显然赌的比外屋要大,金玮并不急领我进去,而是拉着我坐在外屋的沙发上。
有兔女郎送来进口雪茄,和樱桃味威士忌,我和鹿岛叼着雪茄,很不娴熟地吞云吐雾着。
金玮开始跟我俩讲这件事。
当初,输掉人生中最重要赌局后,身无分文的他,郁闷极了,这时,赌场老板找到他,老板很欣赏金玮鬼神莫测的赌术,愿意出天价,请他来赌场当“暗灯”。
暗灯,每个赌场都有,由最专业,最顶级的老千来担任,暗灯会伪装成普通赌客,每天巡视赌场,用多年练出的火眼金睛,帮赌场抓老千。
老千这个行当,在江湖中被称作蓝道,赌术,也是术的一种,千万别小瞧这些人,俗话讲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厉害的老千,那双手练的神鬼莫测,巧夺天工。
金玮是老千中的顶级存在,这人手指极其修长,灵动,这种一看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生下来就两条路,弹钢琴或者出老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告诉我,老板之所以出天价,请他来当暗灯,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赌场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这三人来路不详,每天只在深夜出现,而且只玩贵宾区的百家乐。
虽然偶尔会输几把装装样子,但三人每天都从赌场疯狂拿钱,十几二十万地赢。
最多的那天,直接赢走了五十多万现金!
老板很快就对他们起疑了,不用说,都知道他们是老千,只是三人手法太过逆天,老板找来很多专业暗灯看过,都看不出任何头绪。
更可气的是,这三人尝到甜口,就不打算走了,把赌场当银行,每天准时来提现,后来老板主动去找他们谈,说你们仨适可而止吧,以后别来了,你们要是现在退出,我给你们一人一百万路费。
三人却不答应,依旧每天都来,风雨无阻。
我听到这,忍不住道:“直接拦门口,不让进不行吗?”
金玮摇着头:“我家老板做的是干净生意,机器,荷官都是干净的,不像别的赌场那样,处处设计,十赌十输。”
“赌场刚开业没多久,更要做表率,来吸引生意,这三人每天都赢钱,已经成赌场的红人了,赌客们都认识他们,要是老板拦着不让进,那其他赌客会怎么想?”
“大伙觉得老板小气,输不起,以后谁还愿意来玩呢?”
所以这三人,既不能拦,又赶不走,老板最后只得花天价,请来金玮,让他来当暗灯抓千。
不过这家赌场有一点,挺有意思,别的赌场都放贷,它不,人家不玩这套,发现有私下放贷的,当场打出去,光这点,就说明老板不简单。
“你们跟我来。”金玮起身,带着我俩来到里屋。
里面是个小隔间,乌烟瘴气,云雾缭绕的,宽敞的赌桌上,坐满了赌客,中间站着个荷官打扮的小姑娘,还挺漂亮的。
我视线从荷官身上挪开,依次扫视众赌客,其中三人格外显眼。
分别是两男一女,这俩男的都极胖,穿着同款的黄色军大衣,往那一坐,跟肉山似的,女的则正好相反,瘦几麻杆的,穿黑毛衣,三十来岁,是个面容枯黄的中年妇女。
我死死盯着其中一胖子,心里直犯毛。
这不就是之前进胡同那胖子吗?
他不是?才被金玮的手下拿刀捅死么?
我之前亲眼看到,胖子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显然是死透了,他这会咋又复活了呢?
还完好无损地坐这赌钱,跟个没事人似的?
这特么是个什么原理?
我后退半步,瞧向一旁的金玮,他此时的脸色,比鬼都难看,拉着我慢慢退回到外屋。
鹿岛戴着斗笠留在原地,直愣愣注视那三人。
“李师傅,刚才你也看到了。”金玮神色扭曲到骇然:
“老板请我来当暗灯,我前后观察了两个多星期,现场看,调监控看,都没看出丝毫端倪。”
“我还伪装成赌客,陪他们玩了一段日子,却始终没看懂他们出千的手法。”
这段时间,金玮把所有的可能,全部考虑进去了,甚至他还特意请教过澳城赌场的一个师兄。
他把监控发给对方看,结果师兄看完,直接说,这三人出千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跟荷官勾结。
金玮立刻换上了新荷官,依旧没用,三人照赢不误,丝毫不受荷官影响。
见金玮这迟迟没动静,老板慢慢就不耐烦了,问金玮,你到底行不行啊?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金玮脸色煞白道:“这三人手脚很干净,我是真的看不出猫腻,有次,我特意把他们带到保安室,脱光了用仪器检查,结果啥也没查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三人,让我在老板面前丢人丢大发了,我一怒之下,就派人去外边堵他们。”
说到这,金玮脸上的肌肉开始疯狂颤抖:“这三个,根本就不是人,不管是杀了他们,还是把他们抓起来囚禁,统统都不管用!”
“每天夜里准时准点,他们必来赌场赢钱!”
我听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点了点头,回到里屋,继续观看。
百家乐的规则我不懂,金玮之前给我解释过,好像是每张牌的尾数相加,接近9的赢,还分庄家闲家。
这些并不重要,我调动狐瞳,死死盯着赌桌上的三人,这三人身上,都隐隐透着惨黄色的诡异气场,隔着这么远,我都能一股怪怪的尿骚味。
这两男一女,都不是活人,活人没这样婶的。
那他们,是什么呢?
我继续观看着,猛地想起那天在王老板家,雪道长走后,地板上那个缓缓收缩的黑洞。
我记得特清楚,黑洞在消失前,曾冒出过一股惨黄色的气,顺窗户飘走了,和这三人散发出的气高度类似。
三人面前堆着高高的筹码,这俩胖子已经胖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因为太过虚胖的缘故,两人热的满头满脸大汗,不停用袖子擦着汗。
有兔女郎端来冰镇冷饮,俩胖子看都不看,拿起来就一饮而尽。
俩胖子除了发型略微不同,长相极其接近,都是猪森森的,似乎是对双胞胎兄弟。
而两人中间,那个消瘦的中年妇女,则一口口不停地抽着烟,从我进来看她到现在,妇女烟就没停过,那张干尸般的脸藏在烟雾中,神色无悲无喜。
荷官给庄家和闲家各发了两张牌,大伙开始下注,这三人也跟着下,有输有赢,但基本上输小赢大,三人以一种潜移默化,细水长流的形式,不断从赌桌上疯狂敛财。
一会功夫不到,妇女赢了两万多,俩胖子则各赢了四五万。
这个赌桌很是火爆,聚了不少围观的赌客,我跟鹿岛夹在赌客中间,没人留意到我们。
金玮也在一旁观看着,见这三人赢钱,金炜脸色别提多难看了,都恨不得立刻上去,将三人脑袋割下来当尿壶。
又一轮结束,围观人群里,有个贼眉鼠眼的男的笑着说:“窦姐手气这么火,弟弟羡慕的不行,弟弟烟瘾犯了,想管窦姐讨根烟抽。”
这个叫窦姐的妇女,夹起个五百面值的筹码,朝那男的弹过去,头都不回道:“小兔崽子,每次都输成光腚了,跑来找我讨彩头。”
“滚去买烟抽吧!”
众人都笑着,那男的脸皮极厚,也不怕人嘲笑,兴高采烈地接着筹码,道谢一番后走了。
后来金玮告诉我,赌场里有的是这种骗吃骗喝的市井之徒,都是些赌破产的社会烂人,跟讨饭似的,谁赢钱了,就去跪舔,管人家要彩头。
别小看这些人,嘴巧,会来事的,一晚上要个千八百是没问题的。
可惜,这种人完全无可救药了,要到的彩头,自个吃不着喝不着,迟早还得还给赌场。
所以才说赌是五毒之首,无论穷富,别碰就对了。
我看了会妇女,收回目光,死死盯着那俩胖子,刚才我明明亲眼看到,金玮手下弄死了其中一胖子。
现在他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是类似画皮的傀儡?还是幻术呢?
我们看了半个来钟头,欧阳薇在外边输光了筹码,也跑来观看,欧阳薇皱着眉,细细端详那三人,悄悄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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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沉默的鹿岛,突然开口道:
“是油铠!”
我问他什么是油铠?鹿岛也解释不了,一个劲重复这个词,我听到后面总算听懂了。
他说的是妖怪。
日文的发音是油铠。
那么,具体是哪方面的妖怪呢?
我思索片刻,心里大概有了个初步的判断,这时,金玮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接通:“是,好的。”
金玮来到我身边,小声对我道:“老板想见你。”
我点了点头,欧阳薇和鹿岛也想跟过去,金玮拦住她俩,又递上两叠筹码:“老板指名要见李师傅,两位请自便。”
两人捧着筹码,兴高采烈,一脸贪玩之色。
金玮领着我离开贵宾区,打开几扇门后,来到赌场监控区,这里隔音极好,外面的喧嚣完全传不进来。
能看出,赌场在抓千这块做的还是很专业的,监控设备都是最顶级的,能非常顺滑地慢放赌客手部,眼部每一帧的动作特写。
每张赌桌上,都至少有四部监控全程跟拍,而窦姐和那俩胖子的贵宾赌桌,居然夸张地安了十六台摄像头。
一些从澳城那边请来的专业分析员,正对着屏幕指指点点,不知争论着什么。
穿过监控区,我们又穿过几扇门,走进一个宽敞的办公室里。
这办公室有二百来平,层高有八米,这层高,让我忍不住想在里面打场篮球。
装修已经不能用奢华来形容了,我一进去,就有了种深深的自卑感。
没办法,农村人是这样的,没见过啥大场面,也从没接触过这种层次的有钱人。
之前接触最牛比的,就是王老板了,跟这比,王老板家简直就是贫民窟。
金玮将我请到老板桌前,示意我入座。
在我身旁,整面墙壁都是巨大的玻璃窗,18楼的层高,能将哈市夜景尽收眼底。
在我面前,能打台球的宽敞老板桌,是整张紫檀木制的,光这张桌子,就看的我惊心动魄,世上,哪可能有这般粗的紫檀啊?这树龄不得超百年了?
这种紫檀,怕是都成精了,拿来做桌子,多可惜啊?
老板桌后方,坐着一女子,正背对着我打电话呢,说的都是什么天使投资人,什么第几轮融资之类的话,我也听不太懂。
而在女子身旁,则站着个穿白色丝绸唐装的老者,这老者满头白发,大概70来岁,长的很威严,正冷冷地上下扫视着我。
所以他俩,谁是老板呢?
我给那白发老者各种端详,有些不自然,回头看向后方的金玮。
金玮笔直地站在我身后,没有要入座的意思,我招呼他坐过来,金玮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不够这资格。
女子不停说着电话,到后面,直接开始说英文了,我就坐这干等着,老者不时拿眼睛瞟着我,面色有些不详,似乎在用眼神问我:你谁啊?你也配坐这?
我不太好把握老者的身份,也不敢和他对视,没办法,赚钱是这样的,千万别觉得风水师有多牛比,南洋白龙王见到马总,不也得点头哈腰地陪着笑么?
我干坐了10来分钟,老者也盯着我瞧了10来分钟。
总算,女子电话打完了,她叹了口气,显得很疲惫,转动着老板椅瞧向我。
正所谓,奈何兄弟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在我看到女子正脸时,整个人都跟电打似的,心里直呼卧槽!
这女子应该比我大个一两岁,美到让人不敢直视,我一看到她,就想起了港星阿娇,女子像极了年轻时的阿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女子留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扎着个高高的马尾,皮肤白皙如脂,小脸像个价值连城的工艺品,亮晶晶的柔软小嘴上,涂着酒红色的成熟系口红,微微张着,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她的表情很冷淡,比当年陈医生还要冷淡不少。
我这人没别的,就是长的好看,这不是我吹牛比,就路上同龄女的看到我,表情一般是分四步走的。
刚开始是震惊,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毕竟她们在抖音上,也刷不到长我这样的。
第二步是潜意识里藏不住的,想认识我的强烈渴望,有些东西没必要装,你别看一些女的外表高冷禁欲,其实女人的欲望,比男的强至少十倍,也要色的多,只是不轻易表现出来而已。
第三步则是深深的自我怀疑——这男的肯定有对象了,他咋能看上我呢?
第四步,开始放弃,收回目光不再看我。
可是这女子不同,她只是冷冷瞟了我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不是在装,她真的懒得再看我第二眼了。
我可以确定,这女子是赌场的老板,这种层次的有钱人,见过的太多,你就算脸上长出朵花来,人家也未必拿正眼瞧你。
女子穿着件黑色露肩连衣礼裙,整个后背几乎都是真空的,前胸开领极深,饱满的半圆若隐若现,心口正中挂着条名贵的金片子项链。
金发加金项链,更加彰显了她肌肤的白皙。
隔这么宽的桌,我都能闻到她身上阵阵浓郁的玫瑰花体香。
女子有些疲惫地翘起白皙修长的玉腿,冲我伸出赤裸白皙的胳膊。
我连忙起身,和她握了个手,女子的手滑溜溜的,捏起来非常舒服。
“我叫秦子曼。”女子收回玉手,懒声道:“听金玮提起过你,金玮说你很厉害,真是这样吗?”
她这问题问的就很有心机,我答是与不是,都不妥当。
我没直接回答,而是告诉她我观察出的结论。
“那二男一女我看过,都不是活人,出千手法我还不确定,但可能和幻术有关……”
我正要往下说,秦子曼抬手打断我道:“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要结果,过程我不关心。”
她给自己点上根进口女士香烟,深吸一口,吞云吐雾地说:“我喊你来,是想亲眼看看你,我身边缺一个御用风水师,你能胜任吗?”
我直愣愣看着她,摇头:“不能。”
“我这人懒散惯了,上不了一天班,再说我事也多,你……”
这位秦总是真够霸道的,我话只说到一半,再次被她打断了:“李师傅,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呢?”
我想了想,说:“万把块吧,看案子,案子凶我拿的就多。”
秦子曼听完,换了条腿翘,手指轻轻弹着香烟:“试用期,我先给你开一百万的月薪吧,你也不用上什么班,每天跟在我身边就行。”
我正要说话,她冲我嘘了下,对一旁的老者使了个眼色。
老者点头,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八字。
这就开始面试了吗?我寻思这秦子曼,还真不是个一般人,能把赌场开这么大,这女人的背景,一定是野到没边了,社会手腕这块,更是硬到我只能仰视。
人家根本就不给我拒绝的机会,面试过了,不行也得行,我但凡敢说个不字,今天可能都走不出这个门!
面试不过,立马滚蛋!人家才懒得和我多废一句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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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没有具体时间的八字,不好判断,我问秦子曼:“这个人的祖籍在哪?是哪一年的癸未呢?”
秦子曼没搭理我,手托着下巴,注视窗外的夜景。
站在一旁的老者冲我冷笑着,意思是小子,区区一道八字,就把你难住了吧?
你算啊?你倒是算啊?
我脸色有些犯难,像这种来历不明的八字,是不具备推演条件的,六百年,有十个癸未,六千年,一百个癸未,那具体是哪一年的呢?
老者冲我冷笑,站在一旁的金玮,则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是他请来的,我不行,他也要丢面子。
我顾不上去管金玮,这老者的态度,让我心里直来气,再加上秦子曼目中无人的高冷范,仗着有几个臭钱,就瞧不起人是吧?
谁还没点傲骨呢?本来我想装傻蒙混过关,大不了这案子我不接了,爱谁谁去,可这老者和秦总的态度,属实激怒了我。
“这是一名男子的八字,此男子个高,俊朗,而且一定是一位将军!”
一眼扫完,我丢到纸条笃定道。
老者听完不置可否,问我:“那这男的,39岁时的运势是怎样的?”
我不止一次说过,我精通命理,老者拿八字考我,算是踢到铁板了。
我甚至连算都懒得算,直接说结论:
“这男的大运是辛亥,小运庚寅,流年为辛酉,时中已中暗藏七杀庚金,遇庚辛金官杀混杂,甲木受克无生。”
“39岁,上半年有功无过,下半年必被小人害死!”
老者听完,脸上的冷意顿时消失了,冲我投来惊异的目光:“想不到,你这小孩年纪轻轻,八字的造诣竟达到这般恐怖的境界!”
“你刚才算的,可是南宋抗金名将,岳飞岳爷爷的八字啊!”
我无悲无喜地看着他,一般来讲,死者八字,除非命够硬,否则最好别碰,算的过程中容易被高维的脏东西盯上。
更何况,这是民族英雄,岳爷爷的八字?
这种英雄死后,天庭都要点头哈腰地派人来接他,我李三坡何德何能?我配给岳飞算八字吗?
好在我的命够硬,我是万年难遇的阴天子命格,吃不到反噬,但从这点能看出,老者是个外行。
老者夸奖我一番后,冲一旁的秦子曼点头,这冷冰冰的姑娘冲我伸出纤纤玉手:“你再给我看个手相吧。”
我没接,上下扫视着她,看了片刻我道:“有人想害你。”
“对方躲在暗处,你连害你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但你最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你害怕,所以你才出高价,想找厉害的风水师保护你。”
只看面相,我就解读出了秦子曼目前的处境。
秦子曼听完,身体微微颤抖,惊悚地朝我瞧来,至此,她终于肯拿正眼看我了。
“你这老头,一看就是个半把刀。”我指着那老者道:“死者八字,是能乱问的么?你也就是遇到了我,给别的同行出这种考题,人家不当场给你下三两个恶咒,这事都不算完!”
我给他讲死者八字的恐怖,老者听的汗如雨下,此时对我的态度,产生了180度大转弯,被我训斥一番后,他擦着冷汗赔礼道:“是我鲁莽了,我不懂这些,请李师傅勿怪。”
交谈一番后我才得知,这老者是秦子曼的武术教练,从小看着秦子曼长大,老者拳脚功夫极好,内力也很了得,但玄学这块,他完全就是业余爱好者水平。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之前,他不知在哪本古书上翻来岳飞的八字,耍小聪明,拿来当面试题考我呢。
“敢问李师傅,能看出害我的人是什么来路吗?”
秦子曼倒了杯酒,起身走到我身边,亲自递给我,背靠在老板桌上问我。
她这条晚礼裙,开叉也实在是太夸张了,连腿根都快出来了,我此时距离秦子曼,也就短短二十来公分,姐姐的玉腿修长至极,洁白无暇,阵阵香气传过来,闻的我直迷糊。
我深吸着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往一旁躲了躲,管秦子曼要来八字。
看完后,我说:“你这个命格第一,寅申巳亥生方之气达四个,阴阳之气不和,正气不足,邪气容易侵入。”
“第二,日主癸水无根源,仅通根在申、亥,但逢四冲,根气有损。”
“第三,疾厄宫在酉,一般来说,疾厄宫最好安静不动,否则难免招灾惹祸。但疾厄酉宫,被年支申会起,被日支合起,此为动象,不好。”
“说完不好的,再来说好的。”我摸着下巴继续道:“秦总,你这是生来就当大人物的八字,官商两路,对你都是笔直大道,你性格要强,不服输,有魄力,野心极大,你这样的人,就算把你丢到海外,也一样能混的风水水起。”
“只要把流年平安度过,将来必扶摇直上!”
秦总的高跟鞋,一前一后并拢夹紧,认真听我说着。
演算一番后,我笃定地对她道:“害你的人,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且是你的家人!”
我这番话说完,只见秦子曼立刻皱起了眉。
老者的脸色也变的极其难看。
秦子曼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冲我点了点头,回到座位上,又恢复了之前的高冷。
“你去把赌场的事解决了,立刻来我身边报道!”
话说完,她就转过身去不再搭理我了。
金玮拍了拍我,示意退下,离开办公室后,我忍不住抱怨道:“金总,你这个老板豪横的有点离谱啊。”
“哪有别人不答应,强行要人来上班的?”
金玮摸着鼻子苦笑:“你别看秦总是个女流,人家可厉害着呢!别说咱们了,哈市有头有脸的那几位,在她面前都得客客气气的!”
“秦总最讨厌被人拒绝,她看上的东西,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得到手!”
合着我成了东西?
“月薪一百万啊,小李。”金玮用力拍着我肩膀:“平步青云啦!这赌场我是大拿,可我工资也不到你十分之一啊!”
我考虑过,这事还是算了,秦子曼的这个御用风水师,我当不了。
爱谁谁去吧,等我把老千这事解决了,拿了钱赶紧离场,女老板身边是非多,特别是秦子曼这般美貌的,女人越漂亮,往往越代表无尽的麻烦,钱这东西,够用就行,以我的本事,再不济,轻轻松松也能混个温饱,没必要给自个添麻烦。
等回到贵宾区,那二男一女早不见了。
欧阳薇跟鹿岛,拿着金玮给的筹码,可算是玩尽兴了,鹿岛输的一分不剩,还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欧阳薇居然还小赢了三千多块,可给这小姑娘得意坏了。
金玮把荷官喊来问了下,对我道:“那三人今晚,赢走了七十多万!”
欧阳薇问道:“知道这三人的住址吗?我们跟过去瞧瞧。”
金玮皱着眉摇头:“我派人跟过不知多少回了,每次跟到一半就跟丢。”
“只是偶然在路上能碰到几次。”
我说不用跟,这事我心里大致有底了,明晚他们指定还来,到时候我有法子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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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个夜里,我跟青丘就沟通好了,他那边还在重复着讲经,割肉喂饥民,每过一段时间就重复一次,青丘被执念所困,心情烦躁,没功夫管我这破事,让我一顿溜须拍马,软磨硬泡地,总算肯帮我了。
金玮也没废话,在维多利亚给我们开了两间豪华套房,我和欧阳薇一间,鹿岛独自一间。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我们来到赌场时,那三人果然准时出现在了贵宾区,俩大胖子夹着一消瘦妇女,坐那赌着正欢呢。
金玮脸色比昨天更难看了,他拉着我苦苦哀求:“李师傅,昨天你回去后,我又被秦总数落了,我全靠你了,今天无论如何,你必须把这三人给送走!”
“不然,我就要被解雇啦!”
我冲他点了点头。
先前我用狐瞳看这三人,没看出太多名堂,这次我改变想法,用狐瞳去看桌上的牌。
八副牌去掉大小王混在一起,厚厚一大沓,塞进发牌机里,荷官用一根小棍,勾牌出来发。
我皱着眉仔细瞧,在我视线中,那些牌渐渐变得透明,鹿岛注意到我眼神的变化,忍不住惊呼:
“李君,你眼睛怎么成绿色的了?”
我聚精会神地瞧着,每张牌的数字,花色居然都在不停急速变幻着!
这特么的,是鬼牌啊!
这些牌随着三人的念想而不断变幻,他们想要哪张牌,荷官就得乖乖发哪张,这样玩,难怪不停赢钱呢!
可惜,我用狐瞳看到画面,不能反馈给金玮。
其实就算反馈了也白搭,这种变幻,是有三人所释放的高维能量操控的,收放自如,赌场知道了也拿他们没辙。
我闭上眼,脑海中立刻出现野狐禅的画面,青丘坐在树丛里,微笑地注视着我。
“李狐狸,你上去陪他们玩玩!”
睁眼看,我来到金玮跟前:“你给我拿一百万的筹码来。”
金玮点头,喊来个兔女郎,没一会功夫,筹码就送来了。
我师父青丘表态要帮我,那我还怕啥?
我拨开人群,来到三人身边,拍了下一赌客的肩:“你下去歇着,换我玩会。”
那赌客正要发火,见我怀里抱着那么多筹码,吓的吐了吐舌头,让开座位。
我坐下后,将筹码撒的满桌子都是,胡乱收了收,对荷官小姑娘道:“我看这三位不太顺眼,想跟他们玩玩。”
“他们仨压什么,我就反着压,互相都不许跟,十万一次别墨迹。”
见我这般豪横,赌客们都很是诧异,指着我小声议论着。
俩胖子继续注视着台面,像没听到似的,中年妇女转过头看,上下打量着我,笑道:“这位富家公子哥,钱多的没处花了么?行,我们就陪你玩玩。”
我直接甩出张十万筹码,压了闲,妇女联合俩胖子,压了十万在庄上。
荷官还没开始发牌,青丘就冲我比划起了手势,妖狐的高维能量,居然直接投影到了现实!
牌面继续在变幻,不过这次,八副牌的每一张,都是为了我赢而服务的!
荷官发出四张牌。
闲家是4和2,庄家则是9和3,相加后取尾数,我赢了。
下一把,我让他们先押,妇女继续压庄,结果又是我赢了。
这个叫窦姐的妇女起初满不在乎,叼着烟随意地压注,我就和她反着压,她庄我闲,她闲我庄,连续四把下来,我全赢了,窦姐脸色终于起了变化。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抬起惺忪的眼皮看着我,嘴唇不张,用“传音术”跟我说话:
“小孩,你我无冤无仇,你干嘛要来坏我的好事?”
当时场面上极度嘈杂,围观者指指点点地议论着我,窦姐这番话却清晰地响彻我耳畔。
我冲她大有深意地笑了笑,没回答。
见我不搭理她,窦姐的眸子中出现了一丝淡淡的忌惮,她可能有点怕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不搭理她,并不是我多牛比,而是我特么压根就不会什么传音术,我都没学过,我咋回答她呢?
来观战的人越来越多,把赌桌围的水泄不通,关键是窦姐在这实在太有名了,她和这俩胖子这些日子以来,天天赢钱,已经成了赌场的红人。
我这个生面孔,突然来挑衅窦姐,大伙都等着看我出洋相呢。
谁也没想到,我一口气连赢窦姐这么多把,这时候,有好事的就看不下去了,开始起哄:
“小白脸别得意,窦姐是在让着你呢!”
“你们看着吧,窦姐下把就要翻盘了,窦姐,你加油赢回来!裤子都别给他留下!”
喊话的这傻篮子一看就是窦姐养的狗,要饭的玩意也在这叫唤,金玮麻利地喊来手下,立刻就给这篮子提溜出去了。
第五把,又是我赢。
窦姐有些坐不住了,她死死盯着我,皱巴巴的眼皮不停翻动着,似乎想从我身上寻点端倪出来。
她哪知道,我背后藏着只道行通天的大妖狐!青丘早就从窦姐手中抢过了控制权,这个赌局,谁赢谁输,完全是青丘说了算!
在青丘这片毁天灭地的野火面前,窦姐不过是只大扑棱蛾子,被烧死是迟早的事。
“三坡,加油啊!”欧阳薇和鹿岛挤不进来,只得在场外冲我加油呐喊。
我轻轻敲击着桌面,看向窦姐:“继续啊?别停。”
窦姐咬着牙,双手藏在赌桌下面,开始做动作,但不管她怎么做,都不能影响到结果。
我又连赢了她两把。
荷官补牌的空荡,我身边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两位流莺,一个是高冷范的,有点神似杨幂,另一个是眼镜妹,走清纯良家路线。
二女直接就贴了上来,胸脯在我胳膊上乱蹭。
我没好气地赶她俩走:“快滚快滚,我媳妇在外边呢,让她看到,非杀了你俩不可!”
二女黯然离场,这时,窦姐又对我传音道:“小师傅,他们花多少钱请你来的?你放过我,这段时间我拿走的钱,给你一半。”
窦姐端坐在那,神色如常,却掩盖不住眼神里的惊恐,窦姐怕了,她知道,今晚她是在劫难逃了,我既然能破了她的术,自然也能顺手取走她的性命。
糊弄金玮那帮人的伎俩,对我可未必管用。
那俩胖子依旧坐在她两边,不停擦着汗,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关心。
我冲窦姐摇了摇头,窦姐脸唰地就白了。
至此,窦姐把全部筹码都输完了,这十万一局的百家乐,她已经玩不起了。
金玮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涌出一批西装革履的安保,开始清场。
“没什么看的了,大伙去酒吧放松一下吧,今晚所有酒水免单!”赌场经理用大喇叭喊着。
等闲杂人等离场后,窦姐也想趁乱逃走,谁知屁股刚抬起来,又坐了下来。
那两个胖子也是,三人跟中了邪似的,一直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屁股抬起,坐下,抬起,坐下……
欧阳薇款款地来到我面前:“他们中了我的心理暗示,逃不掉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催眠术对心灵的遥控,竟阴森到了这般程度!这是幻术根本做不到的!
此时的三人,就如同卡了BUG似的,搁那反复做着动作,三人脸色都扭曲极了,特别是窦姐,她嘴巴张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口水不断往外涌着,显得凄惨而骇然。
除非欧阳薇收回暗示,否则三人会永远重复此动作,直至死去!
我搂着小姑娘细弱无骨的柔腰,退到一旁看戏。
安保们包围了牌桌,金玮神色平静,整理了下领带,油头粉面地来到三人身后。
他拿出枪,抵住了窦姐的后脑勺: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从我这拿走的钱,十倍退回,我再各要你们三根手指留作念想,这事就此揭过。”
“二,你一分也甭给,我把你剁成肉泥,然后让他俩……”
后半句我没法往出写,自行脑补吧,开赌场必涉黑,这是没跑的,金玮这番话,可不是吓唬人的,类似的先例是有的。
这么大个赌场,难免有人动歪脑筋,钱嘛,谁不爱?谁不贪呢?
前提是别被抓到。
金玮曾告诉过我,赌场刚开业那阵,隔山差五能抓出老千,这些人的下场,一定是凄惨至极的,什么境外窝点跟这比,那都是过家家。
金玮这边对付老千的手段,相当严酷,只能说卸手指是最轻的。
之前有个女荷官,联合外边的老千做局,细水长流地搞,这帮人搞的很谨慎,一个月最多搞十万,输赢比做的极真实,有时能连输一两个月,相当沉得住气。
这个局维持了一年多,金玮上任后没多久,就把它给掀了,这种吃里扒外的女荷官,金玮当然不能轻易饶过她。
拿了一个招子,一扇耳朵。
所以说老千这个行当,是极其凶险的,手法没练至通天境界,来这种正规赌场出千,无疑是寻死。
窦姐不断起伏着身子,满头满脸的冷汗,大声叫道:“好说,好说,你先把术收了!”
我冲欧阳薇点了点头,她轻轻拍了下手,三人动作终于停了。
窦姐擦着脸上的冷汗,瘫在椅子上,垂头丧气道:“钱我给,不过你们得跟我去取!”
几个安保冲上来撕巴窦姐的头发,想拉她去取钱,被我拦住了。
我对金玮道:“这三人有很大的问题,这里人多,带她到里面慢慢审。”
金玮同意了,三人被安保架着,押到一个小单间里。
金玮赶走了闲杂人等,关上门,提着电棍守在那。
我示意窦姐入座,冷声对她道:“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你说实话,我饶你条狗命,敢撒一个字的谎,钱我不要,你们仨,今晚就死在这吧。”
窦姐头点成了啄木鸟,我问她:“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为啥他们杀不死你?”
窦姐咬了咬牙,开口道:“我们是大阴仙麾下的仙官,有仙气护体,尔等区区凡人,怎能伤到我们分毫?”
我看向后方的鹿岛,果然让这小孩说对了,这三人都是化形的妖怪。
只是,这里有一点说不通:
动物仙修行要超过千年,才能修出人形,这是六道对它们的压制,可瞧这三位弱鸡般的模样,除了能在赌桌上使诈换牌外,再没别的本事了,又能有个叽霸的道行?
“话说清楚点!你们是哪位大阴仙的手下?”欧阳薇没好气地问她。
窦姐沙哑着嗓子道:“咱们是给黄大仙,舅姥姥办事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我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老畜生真是阴魂不散啊,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名字,一直潜移默化地纠缠着我。
一个坏事做绝,被雷劫打入阴间的老妖魔,你就老老实实搁阴间待着呗,可舅姥姥偏不,这老畜生在下边的阴楼里住不踏实,一直千方百计地想回到人间。
而且,她还真就回来了!
还记得吗?那天在王老板家,茅山雪藏锋通灵做法,用一盆水打开了阴间的通道,试图从下面解救出王宝玉。
被鹿岛式神的幻术击败后,雪藏锋狼狈离去,当时我亲眼看见,在通道消失前,一缕惨黄色的烟雾从下面涌了出来!
而这烟雾,正是舅姥姥的阴身!
窦姐为了保命,一股脑地全交待了。
她告诉我,舅姥姥重返人间后,先是顺着因果,找到了她的救命恩人,雪藏锋。
雪藏锋心高气傲,舅姥姥不过是个被雷劫劈死的老黄皮子,雪藏锋哪能瞧的上她?
你道行再高,也不过是畜生,我可是茅山正统道士,你跟我提鞋都不配呢。
雪藏锋严重低估了舅姥姥,这老畜生,可是能硬拼阴物的!巅峰时的舅姥姥,可比雪藏锋厉害的多。
而且她那对妖瞳,是能看穿因果的。
舅姥姥一眼就瞧清了雪藏锋污秽的内心,就对他说:“你这人贪财好色,你的渴望,姥姥都能满足你。”
雪藏锋起初不信,舅姥姥就找到窦姐,来帮忙弄钱。
这位窦姐,本是个成精的老鼠仙,她这种属于没门道的野仙,这些年一直没能找到弟马,风里雨里的,过的是凄惨至极,道行也被卡死了。
舅姥姥对窦姐说,你帮我弄钱,我给你找弟马,传你大功德,大法力!等你堂口开起来了,我再送你一万兵马!
窦姐就同意了,舅姥姥赐给她一张符,这符蕴含了阴间的能量,只要佩戴了它,窦姐就能变出人形来,还能免死十次。
这中间的原理,窦姐也解释不清楚,只说无论金玮扣押她,还是杀她,她本体会传送到远处安全的地方,金玮扣押的只是个空皮囊。
那两位胖子也是同理,金玮手下杀胖子时,胖子本体已经传送走了,留下个皮囊倒在血泊里。
至于这换牌的法门,则是窦姐从祖宗那学来的,她家以前,出了几位厉害的鼠大仙,都修出了正果,像这种偷梁换柱,坑蒙拐骗的幻术,老鼠仙是最擅长的。
我们继续听窦姐供述着,她的老鼠洞本就在维多利亚,经常夜里去酒店后厨偷吃,自然就想到了去赌场搞钱。
独自去不保险,窦姐又喊来了这俩胖子当帮手。
“他俩是?”欧阳薇好奇地看向胖子。
窦姐伸手管我要烟,我扔给她一根,点着美美抽了几口,窦姐这才交待出来。
这两位,是猪仙。
不是家养的猪,是那种在雪山深处游荡的野猪。
别小看猪,猪比狗聪明多了,老狗都能成精呢,更何况生长在原始雪原中的野猪?
这两位,常年生活在远离人烟,无污染的大自然,靠比狗敏锐千倍的嗅觉,每天从深深的积雪下挖掘野生人生,灵芝吃,日子久了,就开启了灵智。
窦姐带这两位猪仙去见舅姥姥,舅姥姥看了很是欢喜,也赐符给他们。
三人靠符的能量,变出人形,捡来些干净衣裳随便穿了,开始在赌场出千搞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众人听完窦姐的讲述,全部楞住了,这件事的离奇程度,当真是超过常人想象。
“还特么能这么玩的?”金玮皱着眉:“我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不奇怪。”鹿岛通过翻译软件对我们道:“有灵性的动物,很容易变成妖怪,在东洋,随处可见这样的传闻。”
我细细瞧那俩胖子,俩人站在窦姐身后,呼哧哧地喘着粗气,胖到扭曲的脸上,五官挤成一团,跟蒸笼似的,不停流着热汗。
蹲到窦姐跟前,我又问她:“你们搞来的钱,都交给舅姥姥了?”
窦姐点头:“我偷摸地藏了点,剩下的都给她了。”
舅姥姥把窦姐每天从赌场赚钱的钱,全部送给了雪藏锋,这还没完,老畜生为了拉拢对方,还用迷魂术拐来两个女学生,给雪藏锋当“女弟子”。
作为交换,舅姥姥要雪藏锋,给她弄来一具合适的尸身。
舅姥姥刚从阴间逃出来,还是个虚无的死物,她必须附体在尸体上,借尸还魂了,阴身才能稳定,否则,她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可能。
这可不像刘纲的画皮术,随便找来个死尸,拔了皮就能用,舅姥姥对尸身有极苛刻的要求。
首先,必须是她指定的特殊八字,必须是女尸,年龄,身形,死因全部都要按她说的来。
也只有最完美的女尸,才能承载她邪恶又强大的灵魂。
找女尸这活,本来该由舅姥姥的弟马,孙无义来办的。
孙无义惨死于欧阳薇之手,堂口都被我一把火点没了,舅姥姥找雪藏锋帮忙,也是出于无奈。
在金钱和美色的双重攻势下,雪藏锋同意了舅姥姥的请求,两人狼狈为奸地同流合污。
要不是马义派我来处理金玮赌场这案子,这件事,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有翻译软件,鹿岛勉强能听懂我们说的,他打开手机扬声器,对我们播放道:
“舅姥姥该死!”
“这三个妖怪,也都是八嘎压路滴干活!”
“洗内!”
窦姐一听,脸色立刻抽搐起来:“我不八嘎,八嘎的是舅姥姥!”
我问窦姐:“雪藏锋找来合适的女尸了么?”
舅姥姥若是成功借尸还魂,接下来就难办了,我要面对的,至少是厉鬼级别的存在,我能杀刘纲,却没把握杀舅姥姥。
这老畜生道行太高了,我大概猜测,她少说也修了两千多年,和刘纲完全就不是一个层面的。
刘纲在阴女子面前,能活过十秒算他牛比,舅姥姥呢?她可是敢盘腿坐地,和阴女子一对一斗法的玩意!
这还只是阴身状态,极度虚弱的她。
要是舅姥姥成功借尸还魂了,那么接下来迎接我的,只能是死亡的终结。
舅姥姥和我有不共戴天的死仇,她必不肯放过我。
窦姐蔫吧地坐在那,不吭声,我大声质问她,窦姐沉默片刻,对我道:
“女尸已经找到了,姥姥成功借尸还魂了吗?这个我不确定。”
“应该还没有吧?”
我擦了把脸上的冷汗,起身,冲金玮点头:“金总,你拍点东西出来,回头也好给秦总交差。”
金玮立刻从兜里摸出手机,对着三人开始拍摄。
我冲窦姐伸手:“符呢?交出来!”
窦姐抬头看着我,神色阴历:“符不能给你,我要靠它维持人形呢!”
我冲她冷笑:“你也配跟我谈条件?你以为有这破符,我就奈何不了你么?”
“你气场都被我锁定了,我看你能传送出去多远?你逃一次,我杀一次,杀够10次为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见我要对她动手,窦姐吓的直哆嗦,就她这程度的,不配称为鼠仙,叫鼠妖还差不多。
要是没有舅姥姥符箓的保护,别说我了,金玮一枪就能打死她。
哆哆嗦嗦地,窦姐和那俩猪妖,从怀里摸出符箓,交到了我手里。
“小师傅,你答应过不杀我的,你说话可要算数啊!”窦姐惨兮兮地对我道。
“你还不能死。”我低头瞧向符箓,这符一看就不是道家的,三张都是圆形,跟大号纸钱似的,上面花花绿绿,写满了扭曲的错别字。
畜生用的东西,留着也多余,我将窦姐的那张还给她:“一会你带路,我们去找舅姥姥。”
窦姐感激地接过符箓,收回怀里。
猪妖的两张符箓,我直接当场撕了个稀巴烂!
俩胖子立刻痛苦地哀嚎起来,身上冒出阵阵黑烟,眨眼的功夫,就被打回了原形。
他们变成了两只黑毛野猪,虚弱地趴在地上,不停冲我们猪哼哼着。
全程,被金玮用手机拍摄下来。
我让金玮先看住窦姐,我拉着欧阳薇和鹿岛来到走廊,征询她俩的意见:
“我打算找到舅姥姥,了结和她之间的因果,只是,舅姥姥有雪藏锋当帮手,我一个人可不太行。”
鹿岛当即拍着胸脯,用生硬的汉语道:“我杀道士!古拉压路!”
“好!”我捏了捏鹿岛的小脸:“小屁孩,胆子还怪大的。”
鹿岛脸微微一红:“不是小屁孩!”
欧阳薇是我未婚妻,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地站我这边,小姑娘紧紧拉住我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我冲未婚妻投以温柔的笑容,回到审讯室,我像提小鸡似地提起窦姐,往外走。
出门时,我对金玮道:
“这两只猪妖交给你处置,帮我转告秦总,事已办妥,请打款到我账户,我的开户行是……”
“这个你放心,秦总是很讲信用的。”金玮喊来手下,把两只猪妖抬去后厨,跟着我进了电梯。
我按下1楼,一脸古怪地看着金玮:“你干嘛?”
“我帮你啊。”金玮摸了摸腰间的铁家伙,冲我爽朗地笑着:“你要嫌我碍事,那我回去了。”
我寻思着,金玮有枪,一会找到雪藏锋,要是能远距离一枪崩了那老猪狗,也算是给我省下了大麻烦。
金玮舍了命来帮我,我估计是有两层意思,第一,他可能是想和我结个善缘,毕竟他这种在刀尖舔血的亡命徒,能结识我这样的命理师当朋友,自然是极好的。
第二,拍摄点猛料带回去,也好跟秦子曼交差。
走出维多利亚后,我们正要上车,窦姐却摆手道:“舅姥姥离这不远,走路就能到。”
窦姐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后边,我早就捏好了三生指劫,窦姐但凡动逃跑的心思,我就当场灭杀她。
金玮边走,边划拉着手机:“要不要我再喊点人?”
我摇头,这种事人多没用,人多,阳气就足,别还没到跟前,先把舅姥姥惊动了,老畜生一旦逃走,再抓她就难了。
窦姐走路的模样阴森又滑稽,她踮起脚尖,缩着脖子,双手像鸡爪似地搭在胸前,快步前行着,简直就一人形老鼠。
黑天半夜的,大马路上半天看不到个人影,此时已过了午夜12点,在窦姐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跟走街串巷,七拐八拐地,沿着一条狭长崎岖的胡同前行。
走到胡同尽头了,没路了,前面是一扇高高的砖墙。
欧阳薇美目戒备地上下扫视着窦姐:“你是故意把我们带到死胡同,想拖延时间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都冷冷看着她,窦姐神色惊悚,不停摇头:“我怎么敢啊?这是近路,翻过这道墙就到了。”
话音落下,这妇女跟个大黑老鼠似的,三两下就爬到了墙头,蹲在上面冲我们招手:“上来啊!”
鹿岛后退两步,脚蹬着墙爬了上去。
紧接着是金玮。
我轻轻抱起欧阳薇,她回头看着我:“不用,我自己能上。”
我趁众人不备,偷偷隔着牛仔裤,在后腰下方的鼓起处狠狠捏了几下子。
欧阳薇小脸唰地一红,狠狠瞪了我眼,跟纸鸢似的,轻飘飘上了墙,动作十分灵动。
我最后上的墙,跳下去后,我拍着手瞧向前方。
这里是一处废弃很久的厂房,周围满是干枯的灌木和深深的积雪,在我们前方,是个宽敞的小操场,操场对面有个低矮破旧的库房,窗户里亮着阴惨惨的灯。
窦姐蹲在灌木中,一脸骇然地冲我们嘘了下,然后指了指库房。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跟着窦姐,悄无声息地贴了过去。
刚到近处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库房里不时传来古怪的响动,伴随着叫骂声,摔东西的声音,听着像是两口子在吵架似的。
周围空无一人,夜色下的尔滨,阴冷到让人恶寒,西伯利亚的风吹到这里,成了扎人的刀子,夜深了,夜才刚开始,距离我们十几公里外,索菲亚大教堂门口,外地游客们还在兴高采烈地打卡拍照。
锅包肉,炖大鹅,酱大骨,酸菜炖大粉条子……东北菜咋又便宜又好吃呢?
我正猫在雪地里,准备猎杀畜生。
这畜生太厉害,我属实没半点把握,可我必须要杀,我不能再等了。
等畜生成了气候,就该它反猎我了。
今晚搞不好,我就回不去了。
所有人都死死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幽灵般贴到库房窗户下边。
我小心翼翼地抬头,瞧向屋里,顿时惊的眉头一挑,库房里的画面,完全在我的预判之外!
里面位置很宽敞,有一个半篮球场那么大,头顶悬挂着几盏惨黄色的灯泡子,正不停摇晃着。
光影交错间,库房地面上乱七八糟一大片,一个身穿红衣的长发女子,正坐在个满是灰的狭窄棺材里,跟一个中年道士对峙着。
棺材盖裂成两截子,丢在一旁。
我先是瞧向那道士,这人四十来岁,穿着件华丽的紫色道袍,黑瘦脸,小眼睛,薄嘴唇。
这道士,不正是雪藏锋吗?
此时的雪藏锋,脸上脏兮兮一片,发簪也掉了,长发散落着,看起来狼狈而怨毒。
雪藏锋坐在地上,指着棺材里的红衣女子大骂道:“舅姥姥,你这个老畜生真是不得好死!”
“我千辛万苦,托了多少层关系,给你找来这具极阴母子藏尸胎,又拼着遭天谴的风险,做法助你借尸还魂!”
“现在事办成了,你特么的翻脸要杀我?”
雪藏锋越说越怒,口中阵阵雷音,震的头顶的灯泡乱颤:“把你从阴间解救出来的,是我,给你找来配对女尸的,也是我,你,你这恩将仇报的恶鬼!你在人间没有活路,老天必不容你!”
我双手抓着窗户上的防盗栏,皱眉观看着,分析着局势。
坏消息是,我终究来迟了一步,舅姥姥已经借尸还魂成功了,坐在棺材里的红衣女子,正是舅姥姥本尊。
好消息是,舅姥姥借来尸身后,在人间稳住了形态,翻脸就要杀雪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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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炜蹲在不远处,一脸的冷酷杀机,拿出枪,对准了雪藏锋。
我悄悄拦住他,摇头。
金玮会意,收回铁家伙,拿出手机对着库房拍摄起来。
此时,库房里突然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
舅姥姥坐在棺材里,低着头惨兮兮地笑着,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尖细,时而粗沉。
“雪道长,别这么不识抬举,姥姥也是为了你好啊。”
“你修那个破茅山术,修不出半点道行,不如让姥姥抽了你的魂儿,将来,姥姥的堂口里,你持五色旗,当掌堂王爷,骑黑头大马,姥姥的清风堂就归你管啦……”
雪藏锋听了大怒:“你放你吗个屁!”
她俩吵架的时候,我戳了戳身边的窦姐,指着窗户里边,对她小声道: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给舅姥姥卖命的下场,她承诺你的一切好处,统统都不会兑现的,把你利用完了,她立刻就弄死你,抓你去她的堂口当鬼,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窦姐听的满头满脸的冷汗,胆战心寒地瞧着舅姥姥的背影,眼神从害怕,渐渐变得愤恨起来。
“小师傅,你要我怎么做?”
窦姐很快就明悟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冲我传音道。
我看向鹿岛,只见这小孩双腿跪在雪地上,解开中山装扣子,从怀里摸出一个热气腾腾的饭团出来。
就是桃子形的,东洋那边的饭团,下面包着紫菜,上面撒着海苔碎,香喷喷的,看上去很有食欲。
鹿岛将饭团递给窦姐,用生硬的汉语命令她道:“舅姥姥,去!”
他的意思,是让窦姐想法子,把这个饭团偷偷送到舅姥姥身边。
我和欧阳薇也搞不懂鹿岛的想法,毕竟阴阳师这个职业,我们都是头回接触,阴阳师是怎么和敌人斗法的?除了式神,他还有什么别的手段?这些我们都一概不知。
窦姐犹豫着,看向我。
我冲她点头:“我是守信用的人,你已经自由了,帮不帮忙,全看你自个,没人逼你。”
窦姐看看我,又看看舅姥姥,脸色一狠,将鹿岛的饭团咬在嘴里,轻轻叼着,手指在眉心上轻轻一弹。
她悄无声息地化出了原形,变成了一只毛烘烘的大灰老鼠,顺着窗户爬进了库房。
此刻,舅姥姥依旧坐在棺材里,跟雪藏锋对骂着,两人骂的可难听了,边骂,还边冲对方扔着锅碗瓢盆。
窦姐趁着乱,一路爬过去,钻进了舅姥姥的棺材里,放下饭团,然后钻进了墙角的地洞,没了踪影。
欧阳薇也没闲着,她双手合十,葱白的手指灵动无比,边唇红齿白地念着咒,指尖边朝着舅姥姥跟雪藏锋虚弹着。
我观看着欧阳薇的动作,十分好奇,这个催眠术,有点类似幻术,但和幻术又有着极大的区别。
催眠术要事先给对方下暗示,这种暗示很隐晦,并不是靠言语或外物发动的。
而是通过手势和密咒发动。
我曾请教过欧阳薇,她说这种提前的暗示,叫做“心理坟”,这个名词我非常熟悉,之前我闭关,深挖黑相术的奥秘时,曾读到过它。
催眠术的整套体系,都是建立在心理坟之上的,这玩意就跟定时炸弹一样,何时引爆,以哪种方式引爆,完全由催眠师决定。
只要能成功种下心理坟,也就等于获得了对方身体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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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你现在死,也不亏啊!”库房里,舅姥姥冲雪藏锋尖叫道:
“你要女弟子,姥姥给你找了,你要钱,姥姥天天给你送钱,你的七情六欲,姥姥都给满足了。”
“可你不曾想过,这些,是有代价的啊!”
我瞧向库房的角落,地面上摆了个床垫子,到处丢着女性的衣物,两个一丝不挂的年轻姑娘,正抱在一起坐在床垫上,吓的瑟瑟发抖。
这两位,就是道长的女弟子了,看那模样,应该是没少被糟蹋。
雪藏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鸡眼般的眸子里涌现出浓烈的杀机!
“畜生!住嘴!本道今日就替天行道,收了你这孽畜!”
“掌心雷!”雪藏锋一脸肃杀之色,抬手,掌心冒出一团青色的雷光,朝着舅姥姥狠狠丢去!
那雷光就跟个大毛线团子似的,乱七八糟的,发出噼里啪啦的雷鸣,急速落在了舅姥姥身上。
舅姥姥不躲不闪,稳坐在棺材里,全身笼罩着雷光。
我们趴在窗外观战,只见舅姥姥脖子像断了似的,脑袋耷拉着,身体里发出阵阵骨骼碎裂的响声!
她就像个多年没被维护过的提线木偶似的,骨架子都生锈了,舅姥姥身体不停扭动着,坍塌着,突然间,后背高高鼓起一大块骨头,又快速收了回去。
接下来的画面,太过阴间,别说我们了,连雪藏锋都给看傻了!
舅姥姥双臂开始反扭,以一个诡谲的角度,扭到了后背,她手臂里的骨头都碎没了!双臂背在后面,麻花般缠绕在一起。
然后脑袋开始360度地转,脖颈骨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这?这是个什么怪物?”欧阳薇捂着小嘴,一脸的惊恐。
雪藏锋再次抬手,又是一道掌心雷丢过去,舅姥姥不疼不痒地接了,脑袋继续转着圈:
“舒服!这副新身子,还是太虚弱,用不太习惯,刚好,借你这小道士的雷,给姥姥通通电,活络活络阴脉!”
雪藏锋眉头皱成了鸡屁股,眼瞅着掌心雷奈何不了舅姥姥,他手伸进宽大的袖子里,摸出几张符箓,看都不看,就朝舅姥姥丢去。
“讨鬼咒第四篇,灾急火莲,太上老君,万里阴山急急如律令!”
符箓贴在舅姥姥身上,立刻引爆,我耳边传来剧烈的轰鸣声,库房里火星子乱崩,一道火光冲天,竟直接将库房天花板,轰出了个大洞!
欧阳薇捂着耳朵躲在我怀里:“这个雪道长……好猛啊!”
那是,茅山术是天下第一道术,能不猛么?
库房里烟雾缭绕,乱七八糟的看不清楚,我低下头,脑海中浮现出野狐禅。
来之前,我就一直在尝试联系青丘,以我目前的实力,没太大把握对付舅姥姥,我想让青丘关键时刻帮帮我。
我这个师父啊,越是关键时刻,我越指望不上他。
眼前出现小树林的画面,蒲团上坐着个五六岁大的小胖子,这小胖子长得很是可爱,脑袋上两个毛茸茸的小狐狸耳朵,他边吮着手指,边虎头虎脑地冲我傻笑着。
我问小胖子:“青丘呢?”
小胖子指了指远处的狐狸村,奶声奶气道:“青丘在佛堂讲经呢。”
又开始执念循环了吗?
野狐禅里的青丘,每过一段日子,执念就会刷新,重来一次。
我叹了口气,每个人的苦难都不相同,青丘的日子过的也不太平,他有自己的心魔要面对,我不可能事事都指望人家帮忙,自个得尽快支棱起来才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你搁这干啥呢?”我问小胖子。
小胖子边摸着牛牛,边傻呵呵看着我:“我替青丘值班啊。”
“李狐狸,你身上带糖了吗?”小胖子眼巴巴地问我。
我说这次没带,下回有了给你。
断了野狐禅的念想,我伸出脖子,再次瞧向库房。
里面的烟雾淡了,舅姥姥完好无损地坐在棺材,只有身上的红寿衣,略有破损。
她继续在诡异地蠕动着全身骨骼,雪藏锋披头散发,神色狰狞,正迈着天罡北斗步,绕着舅姥姥转圈,边一指指朝她点着。
道长指尖蕴含毁天灭地的雷光,威力惊人,我看的是一脸的羡慕,这招我要是能学会,该多好啊?
可舅姥姥并不吃雪道长这一套,她被点的全身雷音阵阵,可她不但不痛苦,反而显得极其舒畅,舅姥姥弯腰驼背地坐在那,后背骨骼聚拢,形成一个大包,疯狂起伏着。
我看的正胆寒,这时,欧阳薇轻轻捅了我一下,指了指远处。
这库房大,不止一扇窗户。
在我们左侧十米开外的位置,有一个阴惨惨的人影子,也趴在窗户上张望着。
这人站在个深深的雪窝子里,身上的衣着模糊不清,只能大概看出,他是个男的。
这男的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居然都没察觉到!看到这人,金玮和欧阳薇的反应还好,鹿岛却吓了一大跳!
这小孩惊恐地捂着嘴,压低斗笠,慢慢退到了我身后!
鹿岛的这个反应,让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鹿岛可不是胆小,相反,这个来自东洋的大阴阳师,对妖魔鬼物,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
那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竟然把鹿岛都吓成了这样?
我也顾不上去看室内情况了,当时我满头满脸的冷汗,死死盯着那人。
那人身上的混沌模糊,渐渐消失,我瞧清他穿了件破旧的白衫,长发,中等身材,打扮的像清朝人。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们,而是始终盯着屋里看。
接下来的画面,就阴间了。
那人居然开始模仿起舅姥姥了!他学着舅姥姥的样子,弯腰,含胸驼背,双手背后,身体里传来阵阵骨骼碎裂的声音!
两人的动作,完全同步了!
“我草,这是个什么阴森篮子?”金玮也退到我身后,慌乱地哆嗦道。
我摇头不语,我只是强装着镇定,其实在场众人的恐惧加一块,也不如我的十分之一。
我已经吓到开始滴尿了!
这玩意,是被舅姥姥引来的厉鬼!
有个说法,说夜里,在荒郊野外,或者废弃房屋附近,千万别作死,刻意做出非人的举动。
因为这样,很容易给自己招来厉鬼!
我说的非人举动,不是指探灵网红那种的装疯卖傻,黑灯瞎火的,脱成光腚跑坟圈子里跳大神。
我指的是舅姥姥这种,在生理层面表现出非人特性的,因为活人也不可能像她这样,双臂反拧成麻花,脖子360度转圈的。
库房里,面对雪藏锋的狂暴攻势,舅姥姥依旧扭动着身体,她还不知道,她的这个举动,为她招来了阴间的脏东西!
我边毛骨悚然地观察那男的,边小声问身后的鹿岛:
“是厉鬼吗?”
鹿岛冷冷地答道:“是,而且是很大的那种!”
我嘶地倒吸了口凉气,这时,不远处那男的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过头来,冲我笑了起来。
他头发长长的盖在脸上,遮住了眼鼻,我只能瞧见他那张若隐若现的血盆大口。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怎么办?跑吗?”金玮握着枪的手,不停哆嗦着。
不能跑。
我在人间没遇到过什么厉鬼,这方面的经验完全是空白的,但以前爷爷在的时候,曾和我说过,你遇到有些厉鬼时,最不能做的,就是跑。
首先你不能让对方知道,你瞧出他是厉鬼了。
相反,你要把他当成人,当同类来看待。
哪有见到同类就跑的道理?那不摆明了你心里有鬼吗?
那鬼不追你,追谁呢?
于是,我蹲在原地没动,也冲着那人笑了笑,指了指窗户。
我也不知道我为啥要指这么一下,当时我裤裆都结了层冰渣子,就我们这几位,加上金玮那把破枪,再乘以十,都未必是这厉鬼的对手。
我能做的,就是装着啥事都没有,把对方想象成一个来库房盗窃的贼就完事了。
那人见我笑,就把遮在脸上的长发往后面一抹,脸露了出来。
看到他脸时,我本来以为自个会被吓疯,但其实这厉鬼长得并不算多可怕。
有鼻子有眼的,五官都非常周正。
应该说,是画的非常周正。
这人本没长五官,他自个画了个五官上去,显然画的非常用心,龙飞凤舞的,其他也就罢了,那对眼睛是二维平面的,死气沉沉,不能动,就显得格外吊诡。
我收回目光,不再敢看他了,这厉鬼大概率是路过此地,被舅姥姥的古怪举动吸引来的,我和他之间没有因果,我又没跑,他没缘由害我。
我继续往库房里张望。
就耽误了这么一小会,库房里的战局就给反转了。
雪藏锋受了伤,侧躺在地上,嘴里往外吐着血,四周到处丢弃着符箓。
舅姥姥依旧端坐在棺材里,漆黑夜空中,挂着一轮惨黄色的圆月,月光透过天花板的大洞照进库房,舅姥姥抱着双拳,正对着月亮作揖鞠躬呢。
屋外的男厉鬼看到这一幕,也学着作起揖来。
这特么的是,黄皮子拜月!
我本来还算沉得住气,雪藏锋败北,我都没怎么慌,看到舅姥姥搁这搞起了黄皮子拜月,我立刻坐不住了,带着众人来到库房门前,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黄皮子性格阴毒,小心眼,极其记仇,这种畜生害人手段很多,但最厉害的术,就三招。
讨封,拜月和换命。
月属阴,黄皮子拜月,其原理是借月的强大阴力,来对人下恶咒。
拜月的规矩很多,对于小黄皮子来说,日子,时辰,月的阴晴圆缺都有限制,不是想拜就能拜的。
舅姥姥就没这些限制了,老畜生道行两千年是有的,阴身重返人间后,雪藏锋又给她搞来了这具极阴母子藏尸胎,有了肉身实体,让舅姥姥有了点重回当年巅峰的意思。
只要头顶有月亮,她随时想拜就拜!
月光下的舅姥姥,厉鬼般张牙舞爪,月光照进库房,她跪坐在棺材里,对着月亮一下下拜着,动作空灵至极。
她每磕一下头,雪藏锋胳膊上就会长出一些黄褐色的动物毛发,雪藏锋痛苦极了,浑身抽搐着,侧躺在地上大声哀嚎:
“疼……啊!纯阳子吕洞宾……速来助我!”
结果吕洞宾没来,来的是我们。
舅姥姥只对着月亮拜了两下,我们就冲进来打断了她。
舅姥姥扭过脖子看向我们,那满是尸斑,高度腐烂的脸,宛如地狱恶鬼,血污污的眼珠里,流下了两行血泪。
她那对血眼依次扫过众人,在鹿岛身上略作停留后,最终锁定到了我身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三坡?是你?”
舅姥姥一看到我,跟特么看到天降大锦鲤似的,怨毒交织着狂喜,让她那死尸的面容更加扭曲了:
“你这小孩真懂事,姥姥正打算去找你呢,你反倒自个送上门了!”
一进库房,大伙就快速散开了,金炜躲在门外边,枪口透过门缝,偷瞄着舅姥姥,鹿岛大步走上前,和我并排站在一起。
鹿岛的斗笠外缘,掉下来一块白布,跟帘子似的,将他整张脸都遮住了,他双手交叉进袖子里,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瞧鹿岛这副模样,心里也有点纳闷,你这是故意装比摆造型呢?你脸上遮块布往这一站,是摆烂还是咋地?你这不等于跟人打架前,先把自个眼睛蒙住,然后跟对方说,你怕见血么?
欧阳薇也来到我身旁,面对恐怖的舅姥姥,这姑娘是一点也带怕的,反而笑吟吟看着对方。
我站稳脚跟后,没顾得上搭理舅姥姥,而是先跟雪藏锋打了个招呼:“雪道长,别来无恙!”
雪藏锋一张老脸憋的通红,艰难地起身后,看向我:“你是马义的人!”
“还有你这小鬼子!”雪藏锋颤颤巍巍指着鹿岛怒骂:“上次在王家,你让我颜面扫地,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我皱着眉说:“审时度势吧道长,要不是我及时赶来,你已经惨死当场了。”
“眼下,还有功夫吵架吗,咱们先联手把这老黄皮子给灭了,其他的再谈。”
“你看怎么样?”
我其实一点也不在乎雪藏锋的死活,我本可以看着舅姥姥拜完月,等雪藏锋死在老黄皮子的恶咒之下,我再出面。
可如果我真这么做,那这场斗法对我来说,就再无胜率可言了。
我看中的,就是雪藏锋这手逆天的道行!
茅山术深不可测,雪藏锋更是其中强手,自古以来斩妖除魔,向来是道士干的活,而且道行这块,他是最接近舅姥姥的。
有他没他,结果肯定是天差地别的。
听了我的提议,雪藏锋也是痛快利索地点头:“我正有此意!”
联盟建立好后,众人全部转过头,死死盯向场地正中的舅姥姥。
月光下,被包围的舅姥姥,低着头阴损地笑着:“好啊,你们这帮小孩真坏,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孤寡可怜的老太太啊?”
“你们的心,可真黑啊!”
说着,她突然伸手朝月光抓去!
也就邪门了,那月光本是无形之物,在舅姥姥手里却有了实质。
月光周围的空间,隐隐开始扭曲,舅姥姥抓出一缕月光,捧在手心,往地上狠狠一摔!
月光像清脆的琉璃般,在地上碎裂开来,星星点点的惨黄色碎片,细密如骤雨般朝四面扩散开来!
“不好,快躲开!”雪藏锋痛苦地捂着长毛的手臂,朝我们大吼!
我们这帮人里,雪藏锋道行最深,站的也离舅姥姥最近,月光碎片先涌到他面前,雪藏锋神色凝重,双手快速掐诀,口中暴喝:
“破地狱咒第七篇,青山阴冢!疾!”
一道青灰色的雾墙,出现在雪藏锋面前,挡住了月光碎片。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星星点点的碎片涌到了我们面前!
我瞳孔剧烈收缩着,狐瞳瞬间启动,细密无边的月光碎片,几乎在我面前静止了下来。
轻描淡写地,我拉着欧阳薇绕开碎片,躲在了一旁。
糟糕!忘了管鹿岛了!
我惊悚地瞧向远处的鹿岛,原来是我想多了,人家根本用不着我管。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鹿岛身形不动,眼瞅着碎片快碰到他身上,电光火石间,一条惨白色的女人手臂,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手臂呈圆周般挥过去,只抹了个半圆,就将所有碎片都抹没了。
舅姥姥轻咦了声,上下打量着鹿岛:“来的都是高手啊,这下有点意思了。”
她又捧来团月光,又要故技重施,这时,我朝着远处的窗外指了指:“舅姥姥,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你给自个引来了大厉鬼!”
舅姥姥闻言,猛地扭头看向后方,窗户外那男的一直没走,一直搁那模仿舅姥姥的动作。
舅姥姥扭头,他也跟着扭头。
“还有高手?”舅姥姥死死盯着那男的。
饶是她这种成精千年的老黄皮子,对厉鬼也是多少有些忌惮的。
我之前就说过,现在的厉鬼,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和社会环境有关,你看现在的人,戾气多大啊,两句话说不对,掏出刀子就捅人。
活人变坏了,厉鬼自然也要跟着变坏。
“动手!”
趁舅姥姥分散注意力,我下令进攻!
话音刚落,耳边先是传来剧烈的轰鸣!
金玮的枪响了!
他一直躲在库房门外边,没受到月光碎片的波及,此时扣动扳机,这一枪,直接擦着舅姥姥的头皮飞过。
舅姥姥被枪声惊动,转过身来,鹿岛冲她微微抬了下拇指。
又是轰地一声,棺材里冒出了大量的白烟,四周洋溢着香喷喷的糯米饭味。
窦姐藏在棺材里的饭团,引爆了。
我狐瞳不停收缩着,透过白烟瞧去,影影绰绰地,看见舅姥姥身体上,出现了无数张糯米颜色的符纸!
这些符纸和道家符箓很像,都是长方形,符纸上用人血画着蝌蚪般的日文密咒,其中夹杂着“尸”,“火”,“咒”之类的中文。
这是阴阳师封印妖怪的术!在古代江户时期《赞岐院派眷属救为朝图》中,有类似的记载,阴阳师朝吃人的妖怪扔饭团,饭团引爆后,符纸和钢丝封印住妖怪,让其无法动弹,再由武士用长矛将妖怪刺死。
每张符纸上,都延伸出去钢丝般的细线,鹿岛举起双手,操控着这些细线,维持着封印。
舅姥姥被封印所困,伸手疯狂地撕扯符纸,可符纸根本就扯不完,反而越来越多,舅姥姥光是脸上,就被层层叠叠贴了上百道符,老畜生显得痛苦极了,嘴里发出阵阵尖叫:
“纸啊!哈哈哈!”
我和雪藏锋抓住机会,联合围攻舅姥姥。
我盘腿坐地,双手不停变幻,左手血歌,右手烟山,一道道来自野狐禅世界的高维能量,从我指尖透出,暴虐地点满了舅姥姥全身!
而雪藏锋则近身发难,他双手掌心透着团团黑气,这些黑气越聚越浓,凝结出两把长剑!
雪藏锋手持双剑抢上前去,施展出茅山剑法,朝舅姥姥一剑剑斩去!
舅姥姥跪在棺材里,被我的三生指劫点的不断涌出血雾,身体抖成了筛子。
而雪藏锋更是一剑接着一剑,这套茅山剑法不伤肉身,只攻灵魂,双剑不断穿透尸身,舅姥姥被斩的连连呕血。
给这老黄皮子疯劲整上来了,三两下,就将身上的钢丝扯了个七七八八!
鹿岛大骇着叫了声不好!只见舅姥姥双臂暴挣,反向一拧,伴随着一阵咔嚓声,她反手抓到了雪藏锋面门上!
雪藏锋哀嚎着后退,脸上冒着焦烟,跟被毁容了似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在远处,看的也是后背直窜冷汗,特么的这雪藏锋是真的该死,咋给舅姥姥找来副这般强横的尸身呢?
雪藏锋连续受伤,战力大损,眼瞅着舅姥姥即将脱困,就在众人为难之时,金玮的枪又响了!
这次,子弹正中舅姥姥眉心!带出一道血珠后,在后方的墙壁上撞出一道火星。
你要说靠现代兵器来斩妖除魔,那只能说你想多了,雪藏锋被一枪打死,我信,指望这玩意打死舅姥姥,纯属扯淡。
这一枪打完,舅姥姥脖子微微一仰,伸手扯下脸上的符纸,直愣愣看向门后的金玮:
“孩子,你再打姥姥一枪试试?”
舅姥姥眉心的血洞,正在缓缓愈合着。
金玮这人胆子也不是一般的横,常人碰上这画面,早吓的丢枪逃命了,这老哥不,他透过门缝冲舅姥姥喊着:
“打就打!我朋友开黄皮子养殖基地的,这玩意不值钱,肉又难吃,我没事就去那边练枪!”
说着话,金玮再次开枪,这次,他直接清空了弹夹,四颗子弹呼啸而来。
舅姥姥不躲不闪,张嘴,吐出一道香火。
在众人惊悚的注视下,那四颗子弹射在香火上,竟跟石沉大海似的,凭空消失了!
连浪花都没见半点!
下一秒,四颗子弹从香火中原路返回,射在了金玮藏身的铁门上,砰砰四下,火星子乱崩!
金玮吓的一脸惨白,再不敢露头了。
舅姥姥不再理睬金玮,环顾四周,起身,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我瞧舅姥姥挺着个大肚子,心中无比骇然,她附身的这具红衣女尸,是横死的母子双尸,江湖里管这个叫“藏尸胎”,极阴之地的藏尸胎,有大概率诈尸,变成厉鬼!
而且是母子双变!
这具尸身,无比契合舅姥姥,我用血歌在她身上点出的细密血洞,此刻已经全部愈合了,包括眉心的处子弹洞,也长出了新鲜的尸肉。
而烟山的衰老效果,对舅姥姥也不明显,几十道烟山打下来,只为舅姥姥增添了几十道白发。
我心里直犯难,烟山能断厉鬼因果,却对尸身几乎无效,舅姥姥恢复力又这般强横,该怎么杀她呢?
“人太多,姥姥家坐不下,先送走一位吧!”
舅姥姥拍着怀孕的肚子,抬头看向头顶的月光,也不知她干了啥,那原本惨黄色的月光,突然就变成了耀眼的冷白色!
完了!老畜生要玩狠的了!
我惊的头皮乱炸,下意识去摸欧阳薇,想拉着她后退。
谁知手伸出去,却摸了个空。
欧阳薇不见了!
她去哪了?
我惶恐地扫视四周,这时,余光里出现了一道红影。
这红影跟闪电似的,直接出现在了舅姥姥头顶,那正是欧阳薇!小姑娘身法轻灵至极,轻飘飘蹲在了舅姥姥肩膀上。
“舅姥姥,明年今日,我给你烧纸!”欧阳薇轻笑着,掌心按住了舅姥姥的天灵盖。
舅姥姥正专注地看着月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欧阳薇掌心阴力一吐,轻轻一吸!
接下来的画面,血腥而凄杀!
我和鹿岛都看的全身颤抖,就连脸部受伤的雪藏锋,都被这一幕所震惊了!捂着嘴呕了出来!
舅姥姥的天灵盖,被欧阳薇只轻轻一吸,就直飞了出去!
尸血如水柱般,朝天空喷涌,欧阳薇反应极快,一招得手后,轻飘飘跳开,三两步来到我面前。
身上竟一滴血都没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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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娇滴滴的小未婚妻脸上亲了又亲,我真是把欧阳薇爱死了!
第一波斗法,欧阳薇始终没出手,结果一出手就来了个大的!
还记得吗,那天在姜容家,我用画笔都撬不开的瓷砖,欧阳薇只伸手隔空一吸,就给吸出来了!
这姑娘表面弱不禁风,体内却蕴含着极其狂暴的阴力!
舅姥姥头顶涌着血,倒地毙命。
可我们也只高兴了一小会,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最早是鹿岛看出了不对,他猛地扯开中山装,只见这小孩腰上缠着一层层的裹尸布,鹿岛的脸被白布遮着,看不出悲喜,他快速解下裹尸布,朝着空中一扔!
长蛇般的裹尸布,在空中横七竖八地蔓延,将天花板上的大洞封了个严严实实。
月光再也照不进来了。
库房里阴惨惨的一片,灰尘和血雾交织,在众人毛骨悚然的注视下,舅姥姥就跟慢动作重放似的,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她捡起地上的头盖骨,重新扣回到脑门上,略作调整,契合后,伤口快速愈合。
“小女娃娃,长的怯生生的,羞答答的,下手却这般阴狠!”
舅姥姥抬起头,直愣愣瞧向欧阳薇。
“雪道长,别藏着掖着了,今天不弄死舅姥姥,咱们都得留在这,谁也逃不了!”我边冲雪藏锋吼道,边对着舅姥姥比划着手势。
幻术·绞舌!
舅姥姥身子抖了抖,黑色的尸血,顺着嘴角涌出,她无比怨毒地看着我:
“小孩,那天在阴间见你时,你还弱不禁风,要靠周昆那个没脸子来保护,你成长很快,这么些天没见,你真是让姥姥刮目相看啊。”
“你身上,有着莫大的机缘和造化,你就把老天送你的这些瑰宝,连带你欠姥姥的百年阳寿,一并交出来吧!”
完了,绞舌对她没用!
我右眼乱跳着,雪藏锋神色痛苦,朝着舅姥姥扔出几张符纸,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这老畜生是真的水火不进,尸身强横不说,恢复能力还这般恐怖!
欧阳薇此刻小脸煞白,冲舅姥姥打了个响指,试图引爆提前埋下的心理坟。
舅姥姥不为所动,盘腿坐地,从怀里掏出了小香炉:“小女娃,姥姥看你长的俊,最后一个杀你好了,不过你这些虚头巴脑的小戏法,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你姥姥不吃这一套!”
“呸!”欧阳薇朝地上狠狠一啐:“我姥姥早死了!”
这姑娘手中翻出一把锋利的人骨弯刀,化作一团红影,朝舅姥姥杀去!
鹿岛招出了式神青房女,这个来自东洋的古代厉鬼,浮在半空,对着舅姥姥一下下梳着头。
舅姥姥开始“鬼剃头”了,一会功夫不到,她长发全部落地,变成了个秃顶。
接着,头皮也开始渗血了。
可舅姥姥却瞧都不瞧青房女,她盘腿坐地,伸出一根手指,轻描淡写地格挡着欧阳薇的骨刀,边往香炉里插了些香。
我坐在靠后的位置,死死盯着那香炉,脑海涌现出阴森的回忆。
当初在阴间,舅姥姥和阴女子斗法时,用的就是这个香炉!此物很可能和黑相术一样,属于阴间的秘宝,威力霸道至极,连阴女子都对它很是忌惮!
舅姥姥也就搁我们面前强横,遇到阴物,她可半点都强横不起来,可凭借此宝,舅姥姥能在短时间内,和阴女子斗的难解难分!
可想而知,这香炉有多凶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薇,快回来!”我担心未婚妻的安危,焦急地呼唤着他,同时用血歌连点舅姥姥双手,试图拖延她点香。
欧阳薇速度快到诡异,人骨弯刀被她玩出了花,出刀角度刁钻至极,听到我的呼唤,她急忙暴退。
可还是慢了一步。
香炉里冒出了青烟,舅姥姥手指一勾,只见两道烟鞭甩出,夹杂着破空之声,一道朝欧阳薇后心狠狠抽去!
另一道,则抽向了另一侧的雪藏锋。
欧阳薇身在半空,无路可逃,我双目圆睁,启动狐瞳,烟鞭顿时慢了下来。
欧阳薇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扑到我怀里,小脸和洁白脖颈上满是汗珠。
雪藏锋就没这么幸运了,我一心护着欧阳薇,不肯让她受伤,哪还有精力去管外人啊?
这位茅山正统老道士,被烟鞭劈了个正着,一道血线,从他面门正中蔓延下来,雪藏锋连叫都没来得及,当场倒地毙命!
死后,他脸上,身上长出了浓密的黄鼠狼毛,死状阴森而凄惨!
“送走了一位。”舅姥姥端坐在香炉前,阴阳怪气地捂嘴笑:“下一位该谁啦?”
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香炉身上,双眼酸疼,却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杀人的烟鞭,我能用狐瞳化解。
可我该如何反击舅姥姥呢?
三生指劫对她用处不大,老畜生自愈能力太强了,两千多年道行的黄皮子精,真不是盖的,人家吃过的土,都能盖栋楼出来,我差的太远了!
舅姥姥朝着我和欧阳薇连续抽了几记烟鞭,我护着欧阳薇,用狐瞳轻松躲开,舅姥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你这对招子,姥姥可真喜欢!”
“一会拿它下酒!”
不再理睬我俩,舅姥姥瞧向一旁的鹿岛,朝他甩去一道烟鞭!
鹿岛手持八咫镜,对着烟鞭照去,这圆乎乎的小镜子很是奇特,竟一股脑地吸走了烟鞭。
八咫,有大和美的意思,八咫镜起源于我国古代的水镜,又称“鉴”,就是在一个金属盆中放上水,用以照面,后来逐渐发展成铜镜,背面绘刻有松竹梅、龟鹤等吉祥图案。
后来成了阴阳师驱邪的必备法器。
化解烟鞭后,鹿岛指了指舅姥姥,悬在空中的青房女立刻瞬移到了舅姥姥的后方,伸出四肢,牢牢锁住了她。
正如当初,周昆在阴楼锁住王宝玉那般。
舅姥姥扯着嗓子,发出野兽的嚎叫声,跟青房女较着劲拉扯着:
“小崽子,还有什么手段,统统施展出来啊?”被大厉鬼缠身,她居然还有功夫嘲讽鹿岛:“姥姥能看到你的因果!你不是一心求死吗?”
“你过来,姥姥给你个痛快的!”
我立刻警醒鹿岛:“这是自杀!你不能自杀的!”
鹿岛点头:“我知道。”他双手正急速掐诀结印,可奇怪的是,鹿岛忙活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只得放弃掐诀,用八咫镜对着舅姥姥照射。
我死咬着牙,十指不断发出咔咔的响声,三生指劫被我用到了极致!指尖透出一道道高维能量,朝着舅姥姥铺天盖地射去。
终于,舅姥姥开始吃不消了,她尸身的恢复速度已不如初了,血歌深深腐蚀了她的内脏,而烟山则持续加速她的衰老。
原本年轻的女尸,脸上开始涌现出大量的皱纹,一会功夫就老了二十来岁。
舅姥姥察觉到异样,边跟青房女较着劲,眼珠边扫向面前的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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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细微的空间波动,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甚至连狐瞳都没来得及启动,耳边嗡地一响,烟鞭擦着我鬓角飞过,切断了一缕白发。
青烟消散,我心怵的厉害,鼻尖不停往下滴着汗珠,刚才只差了几公分,我就成第二个雪藏锋了!
这香炉是个大祸害!连茅山老道都经不住它一击!舅姥姥的烟鞭,好似无声的风,说来就来,有时狐瞳都来不及反应!
我猛拍大腿,快步抢上前,用三生指劫抢攻,舅姥姥被式神缠着脱不开身,身上被我点出数个血洞!
我趁着老畜生疼的死去活来,尖声咒骂的空隙,用脚狠踢香炉,只要踢灭香炉,舅姥姥就用不出烟鞭了!
可我这一脚,却透过香炉踢了个空,这玩意不是人间的物件,除了它的主人,谁也摸不着它!
欧阳薇也冲上来,边用骨刀劈头盖脸地朝舅姥姥面门上猛剁,边去踢那香炉。
结果也是连续踢空。
我们只得放弃了香炉,尝试近身击杀舅姥姥。
我和欧阳薇负责近身缠斗,鹿岛不擅长近战,待在后方念咒,用八咫镜朝舅姥姥身上照着。
这不起眼的小镜子,直通东洋地狱,里面照射出炙热的血腥阴光,舅姥姥被阴光照到,开始像蜡一般融化起来。
舅姥姥的尸身在融化和凝固间反复切换,这老不死的是真耐造啊,我们把能用的招都用上来,却怎么也杀不死她。
“白费力气!姥姥没耐性再陪你们玩下去了,都给我把阳寿交出来吧!”
舅姥姥狰狞笑着,再次瞧向香炉,那香炉开始徐徐升空,猛地喷出一股浓烈的香火。
这股香火聚在半空,好似个花骨朵,突然开花,分裂出四道烟鞭,闪电般朝着我们抽来!
我及时启动狐瞳,拉着鹿岛和欧阳薇堪堪躲开。
青房女就没那么走运了,她被烟鞭结结实实地击中,身子抖了抖,却还不肯撒手。
“小贱婢,姥姥连阴物都不怕,难道还怕你个没名没份的厉鬼么?”
舅姥姥阴恻恻尖叫着,心念一动,又是四道烟鞭,夹杂着音啸冲出香炉,狠狠抽在青房女身上!
青房女连吃了五记烟鞭,终于撑不住了,阴身像个玻璃制品似的,出现许多细密的裂纹,整个人砰地碎了一地!
鹿岛承载式神的小碟子,也跟着碎了。
青房女阴身破碎,阴魂背弃了鹿岛,化作一缕黑烟飞走了。
我不是鹿岛,但我知道,鹿岛此时的心,一定在滴血,式神是他最大的依仗,阴阳师没了式神,等同于人没了眼睛。
废了!
没了青房女束手束脚,舅姥姥活动着身体,围攻留下的伤口快速愈合,她顶着个大肚子起身,鬼魅般朝着我扑来:
“李世龙的孙子,我先收你的阳寿!”
舅姥姥速度太快,距离又如此接近,我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瞅着铁片般锋利的指甲朝我面门抓来,危机关头,我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
舅姥姥指甲刚触碰到我掌心,欧阳薇突然打了个响指,舅姥姥动作一僵,被我抓住机会,手掌狠狠握住,直接撇断了她三根手指!
舅姥姥捂着手,惨呼后退,再次朝我扑来。
老黄皮子肉身之强,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速度,力量都远在我之上,又依仗着母子双尸惊人的恢复力,近身交手只一刹那,我就险象环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前一阵模糊的红光闪过,舅姥姥出现在我面前,张嘴就冲我脖子咬,她速度太变态了,红狐步,狐瞳统统都用不出来了!
好在欧阳薇的催眠术,终于派上了用场,舅姥姥还没来得及下口咬我,欧阳薇又打了个响指。
舅姥姥动作再次一僵,我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狠狠一拳打在了她牙齿上!
老畜生的尸牙像晒干的苞米粒似的,齐齐崩碎!
“哇……”
她捂着血盆大嘴后退,怨毒地瞧向一旁的欧阳薇:“你这碍手碍脚的小妖女,姥姥先剥了你的皮!”
……
斗法进行到此,已经不能用惨烈和血腥来形容了。
我和欧阳薇展开了殊死的拼杀,期间欧阳薇不断用预埋的心理坟,给舅姥姥下绊子,干扰她的杀招,再加上我的狐瞳,以及鹿岛的八咫镜,三人联手,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半个多小时后,我们三人都受了伤,体力也拼到了尽头。
斗法至此,终于迎来了尾声。
此时的舅姥姥,尸身的恢复力完全耗尽了,她满身满脸血地坐倒在地,脖子断了,耷拉着脑袋,模样狼狈而凄厉。
我和欧阳薇背靠墙半躺着,累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最惨的是鹿岛,他不精通近身缠斗,被舅姥姥不顾一切地赶着满库房跑,后背给抓出了几个大口子,趴在地上血流如注。
库房里满地狼藉,墙上喷的到处都是尸血,地面笼罩着稀薄的白雾,雪藏锋的尸体躺在原处,一动不动。
他那两个一丝不挂的女弟子,也先后被舅姥姥的烟鞭误伤,躺在了血泊中。
四下一片寂静,连窗外观战的厉鬼,都不见了踪影。
夜深了,死亡的恐惧,降临到我们每个人头上。
鹿岛小脸惨白如纸,扔掉破碎的八咫镜,艰难地爬到我面前:
“李君,我们没有胜算了,你们跑吧,我和妖怪同归于尽!”
我冲他摇头:“说什么傻话,大家一起来的,当然也要一起走。”
对面的舅姥姥听着我们的对话,残忍地笑了:
“三个小孩很不错,很有本事!姥姥这具崭新的尸身,就这样被你们给毁了。”
“姥姥的堂口,需要你们这样的好孩子。”
舅姥姥耷拉着脑袋,摸着鼓鼓的大肚子,抬手,锋利的指甲狠狠插进!
划了一整圈,舅姥姥手伸进去掏了几下,掏出一个鬼婴。
尸血横飞!
这段血腥至极的画面,我没法详细描写,但看到鬼婴破腹时,我就知道,我们今天谁也逃不了,都得死在这了。
我用狐瞳瞧出,那血淋淋的鬼婴身上,笼罩着密密麻麻的因果线,这婴儿的恐怖,远远超过了舅姥姥本体,母子双尸的全部怨气,都集结在了它身上!
如此恐怖的因果,碰者必死,绝无存活的可能!
我收回目光,冲身旁的欧阳薇惨笑:“我答应过要去下边找你爹,我食言了。”
欧阳薇小脸脏兮兮的,嘴角流着血,软软地躺在我怀里,柔声道:“李三坡,我下辈子还要嫁给你。”
舅姥姥在放出鬼婴后,自身元气大伤,虚弱地阴笑着:
“你们这些小年轻……情啊,爱啊,百年后枯骨一滩,这些虚无的东西,只会徒增烦恼!”
她轻轻抚摸着鬼婴的小脑袋:“姥姥的好孩子啊,这三人,就是害死你娘的元凶!去给你娘报仇吧,去吧!”
鬼婴居然听信了舅姥姥的话,血红色的小眼睛怨毒地看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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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一片血红,意识陷入了无边的混沌,浑浑噩噩间,意识来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
大山深处,贫穷的村子,愚昧,迷信恶毒的村民。
底层的恶,在这里彰显的淋漓尽致。
一个城里的女大学生,被坏人骗到了这里,送给一户人家当媳妇。
那年,大雪封山,怀胎七月的姑娘,被这户人家活活打死。
他们这么做,并没有具体的缘由,在这些人眼中,女人是买来的工具,是家庭财产,是家畜,怎么处置都可以。
这对可怜的母子死后,被埋到了几十里外的雪原上。
几天后,一个修邪法的阴森老头,路过此地,挖出母子二人的尸体,扛着离去。
从八十年代,养尸至今,母子几经易手,最后成了舅姥姥肮脏灵魂的容器。
通过鬼婴身上的因果线,我获知了母子的身世和死因。
鬼婴已经爬到了我面前,伸出血污的小手,在我双腿上不停抓着。
可我此时,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恐惧了,临死前,我内心非常平和,我为这对母子的凄惨遭遇感到深深的悲哀。
一滴热泪,顺着我脸颊流下。
鬼婴看到我哭,动作突然停下了,因果线慢慢收回,鬼婴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它竟然开口对我说话了:“你,是在为我而哭吗?”
“你和他废什么话?快杀了他们!为你娘报仇啊!”舅姥姥焦急地催促鬼婴。
下一秒,天就亮了。
乳白色的光,犹如初晨的暖阳,照射进整个库房,我们三人都错愕极了,惊疑地注视四周。
“谁?哪来的光?”
舅姥姥又惊又怕,双手捧起脑袋,不停注视四周。
这些光照在我们身上,简直温暖极了,就跟泡热水澡似的,全身疲惫一扫而空,连伤势都仿佛愈合了。
欧阳薇本来疼的直捂腰,此刻脸上的痛苦消失,嘴角反而露出微笑。
而反观舅姥姥,可就惨了,白光照在她身上,舅姥姥的皮肉和寿衣化做细碎的尘埃,缓缓向上漂浮,消失。
舅姥姥陷入了无边痛苦和恐惧中,躺在地上抖成了筛子。
在她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莲花宝座,一名手持玉瓶的白衣女子,正端坐在莲花上。
女子面相神圣肃然,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观世音菩萨吗?”鹿岛激动地大喊。
是观世音菩萨!
我们三人震惊到全身颤抖,信仰的力量迫使我们跪倒在她面前,虔诚地念诵着菩萨的法号。
观音菩萨看了看我们,又看向下方的舅姥姥。
“孽畜!还不现出原形?”
观音菩萨的突然出现,对舅姥姥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她吓的整个人都瘫了,裤管子上全是尿,连说话的胆子都没了。
它化出了原形:一只全身沾满血的老迈黄鼠狼。
现出原形后,舅姥姥没命地朝观音磕头作揖,想保下自己的狗命。
观音没理睬舅姥姥,朝我轻声道:“李三坡,你和这黄鼠狼之间的因果,该做个了断了。”
“是,弟子遵命!”
我站起身,观音的出现,给了我极大的勇气,我四肢百骸都充斥着力量,捡起欧阳薇的人骨弯刀,我大步走上前,一刀结果了舅姥姥的性命。
舅姥姥完全可以反抗的,就算现出原形,她也不是我想杀就能杀的。
但观音的突然出现,让这老黄皮子彻底吓破了胆!要知道东北这边,无论是保家仙,还是开堂的弟马,都是听从观音菩萨号令,为马是瞻的。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观音菩萨的号令,比玉皇大帝都好使!
瑟瑟发抖的老黄皮子,被我一刀扎进心脏,带着滔天的惊恐死去。
我将它挂在墙上,用锋利的骨刀割开嘴唇,先小心翼翼地剥开头上的皮,等头部的皮全剥出来以后,就双手抓住皮往下使劲一拽,一个完整的皮筒子就下来了。
我剥皮时,欧阳薇和鹿岛在后面小声议论着:
“这是假观音吧?”
“观音菩萨救苦救难,是不会允许杀生的。”
我没管那么多,这场斗法太过惨烈,我两只脚的鞋底子都磨破了,脚底板冻的生疼,我坐在地上,比照着鞋的大小,拿舅姥姥的皮做了两个鞋垫子,垫进去,才感到些许的暖和。
这个过程中,我全身每一寸骨骼都疼痛无比,我甚至为此感到恶心,为什么非要拿这老黄皮子来做鞋垫子呢?多埋汰啊?
说不上缘由,冥冥中有种力量支撑着我做这件事。
穿好鞋垫子,我回头瞧去,鬼婴和女尸,包括库房里的所有尸体,全部融化成了尸血,至此,六道中再无舅姥姥了。
观音菩萨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库房恢复了之前的阴暗寒冷。
原本菩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身穿破旧白衣的长发男子。
这人,正是之前在窗外观看的厉鬼!
原来刚才观音菩萨的出现,不过是厉鬼释放出的虚假幻境!
我全身毛孔一下下收缩着,这厉鬼得有多凶啊?简简单单的一式幻境,就吓的舅姥姥肝胆寸裂,放下抵抗现出了原形!
它是?饿鬼道来的阴物吗?
空气陷入诡异的死寂,厉鬼转过身,看向我,画出的五官吊诡无比!
我吓的连滚带爬,逃到同伴身边,我们三人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外退,头都不敢抬一下。
这时,厉鬼伸手摘去了脸上的面具,冲我打招呼道:
“李哥,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我猛地哆嗦了下,抬头瞧向他。
这一眼瞧过去,我人当场傻在了原地,跟石头似的僵住了!
这个厉鬼居然是……白夜天?
我嘴巴张的老大,呆若木鸡,30年前,在白骨滩子精神病院,白夜天因为总是梦见地狱,被父母送来治病,那年的他,还只是个13岁的懵懂少年。
30年后,他依旧是那个少年,除了个子变高了些,长相竟没怎么变过,我细细端详他,白夜天皮肤白皙如玉,五官精雕玉琢,特别是鼻子,以及眼睛下的卧蚕,美的就跟画中人似的。
“你怎么?你怎么会?”我语无伦次地指着白夜天大声质问。
时光错位所带来的强烈刺激,让我精神变的混乱,欧阳薇和鹿岛搀扶着我,她俩没见过白夜天,此时也都惊疑又好奇地注视着他。
白夜天目光无比柔和地看着我,朝我慢慢走来: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记得你?对吗?”
“这个很好解释啊,在你看来,精神病院是30年前的虚无幻境,可它,却是我生命中一段真实的经历。”
“李哥,你一直存在于我的记忆中,这三十年来,我一直在想着你。”
白夜天来到我面前,伸手抚摸着我的脸:“你本人和我记忆中的样子,竟完全一样,这不科学啊,这三十年来,你怎么一点都没老呢?”
我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才对吧?
“我给你看下身份证吧,我今年才26,30年前,我还没出生呢!”我对他道。
白夜天摸着下巴思考一番,道:“可能幻境引来了时空扭曲吧?这不重要,反正我一直记得你,三十年前我被父母送去住院,遇到了一个温柔又好看的大哥哥,哥哥对我可好了,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还帮我教训了张二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白夜天越说越激动,竟把自个说哭了:“哥,我这些年一直在到处找你,你知道吗?”
他扑到我怀里,很是依赖地抱着我哭,简直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从白夜天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得知,他是许兵仙的多年的仇家,两人约好了,相隔千里之外,互相给对方下幻境,谁先破解幻境出来,就算谁赢。
白夜天的幻境,就是他三十年前在精神病院的一系列遭遇,这中间的时间因果,是完全无法解释的。
白夜天坚称,早在他和许兵仙斗法前,他心里就一直在想着我,我完全是他记忆中真实存在的人。
而许兵仙下给他的幻境,则是一个闹鬼的女厕,这个幻境只困住了白夜天三个时辰,就被他完美破解了。
所以这场幻境斗法,最终的赢家并不是许兵仙,许对自己的手段过于自信了,他要是知道,白夜天只用了三小时就破解了他的幻境,他一定会气到吐血。
这三十年来,白夜天容貌几乎没有什么改变,这是因为他得了一种罕见的遗传病,13岁以后,他就停止了衰老,岁月无法在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保持着少年时的样子。
我太疲惫了,昏倒在了白夜天怀里。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欧阳薇和我一个病房,我心爱的姑娘身体并无大碍,早恢复好了,正坐在床边笑吟吟注视着我。
金玮也在场,他告诉我,那天他看我们不敌舅姥姥,就偷偷打电话摇人,让手下带着家伙来帮忙,结果当金玮带着两车人赶来时,当场傻眼了。
整个库房,都原地消失不见了。
欧阳薇点着头:“这是舅姥姥的迷魂阵,大修行人在斗法时,一般都会设下迷魂阵,防止外人干扰。”
金玮的手下们提着枪,在原地等待,过了好一阵,库房才重新出现,金玮带人赶进去时,我刚好晕倒在白夜天怀里,他就开车把我们送到了医院。
金玮给我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冲我笑着道:“我录了些东西回去,给秦总看了,秦总很欣赏你,当即拍板,说无论如何,不计代价也要你当她的贴身风水师!”
“李师傅,你一会看下手机,有惊喜。”
我冷冷道:“我没空,让她找别人去吧!”
“是,李先生好好修养,我不打扰了。”金玮恭敬地冲我点头,转身离去。
金玮走后,我下床活动着身体,对于我们这样的修行人来说,一点皮外伤,根本就不是个事,我前胸被舅姥姥指甲抓了好几道深深的口子,此时都已经拆线愈合了。
我没见到鹿岛,欧阳薇说,两天前,鹿岛就出院了。
临走前,他给我写了封信。
我撕开信朗读,这封信,明显是鹿岛找人代笔的,字迹公正,用词通顺。
“李君,原谅我不辞而别,这次在东北的经历,改变了我对生死,轮回的看法,我不想再通过作弊来逃脱六道了,在接下来的余生,我会尽量多做善事,如果即使这样,死后还要去地狱,那就随它好了。”
“很遗憾,李君,我没法教你幻术了,通过和舅姥姥的斗法,我认识到了自身的不足,曾让我引以为傲的幻术,竟然全对她无效,这种垃圾的幻术,李君不学也罢。”
“我身体无恙,只是后背增添了不少伤疤,李君勿牵挂,我要回国寻找新的式神了,期盼有天能和李君再相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信的末尾,还写了一小行东洋俳句:
“心中明月无尘埃,照尽世间暗浮屠。”
我读完信,心中百感交集,杨业走了,来了鹿岛,现在鹿岛也离我而去了。
是我不配拥有朋友吗?
当天下午,我们就出院了,走之前,我把那对黄鼠狼皮做的鞋垫子,扔进了垃圾桶。
在做完这个动作后,我身体猛地抖了下,这才想起,阴女子对舅姥姥下的预言,竟完全应验了。
有一天,你会被一个瞎子杀死。
他会剥了你的皮,做成鞋垫子。
只穿一次,就扔。
……
回到家时,白夜天早就等我多时了,扑上前紧紧抱着我:“哥!”
我跟奶奶打了声招呼,先去看望了姜幼初,这姑娘依旧在闭关中,双目紧闭地打坐,身体散发出阵阵黑气,表情显的有些痛苦。
我随意吃了点东西,去浴室冲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到客厅和白夜天交谈。
“李哥,这是老黄皮子的宝贝,我替你捡到了。”
白夜天兴奋地拿出舅姥姥的香炉,放在我面前。
这香炉也就拳头大点,通体暗金,造型古朴,我试着伸手去摸,手感冰冷刺骨。
“哥,你试着往上挤三滴血!”白夜天提醒我道。
我咬破指尖,挤了三滴血上去,香炉微微颤动着,吸走我的血后,它和我的内心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连接。
白夜天冲我笑着:“现在,你也能施展烟鞭了,这香炉来历逆天,是阴间深处的至宝,舅姥姥是只没用的蠢猪,只能发挥它一成的威力!”
“现在,你成了香炉的主人,除你之外,旁人触碰不到它了。”
白夜天伸手去抓香炉,抓了个空:“哥你每天都挤三滴血上去,慢慢养着它,加强和它的精神联系,以后能发挥出香炉的更大潜力!”
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端详着白夜天,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这孩子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发疯后臆想出的幻觉?
我伸手抚摸他的小脸,白夜天脸有些红,古怪地看着我:“哥,你干嘛啊?”
“你把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你用什么呢?”我问他。
白夜天笑了笑:“我早就不用外物了。”
“哦对了,你帮我转告许兵仙,他太弱了,不配当我徒弟!”
我听的一脸错愕:“许兵仙不是你的仇家吗?咋又成你徒弟了?”
白夜天无奈地叹气:“那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意淫罢了!他也配当我仇家吗?”
原来,许兵仙老早就认识白夜天了,当年的许还只是个懵懂的小道士,被白夜天的恐怖幻术所深深折服,就试图拜他为师。
白夜天不答应,许兵仙是个厚脸皮,一直缠着他,甩都甩不掉,别看这人疯疯癫癫,却极好面子,对我们谎称白夜天是他仇家,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
不过这些年,许兵仙的确从我这弟弟身上学来了不少东西。
而他俩之间的这场幻境斗法,是白夜天给许兵仙出的考题。
赢过我,你就有资格当我徒弟了。
结果许兵仙最终还是败了,败的相当惨。
我听的哭笑不得,想起当初许兵仙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谁晚逃出幻境,谁就要死在幻境中,他是有多想赢啊?
白夜天叹了口气:“许兵仙的幻术不行,可他对道法的理解却非常恐怖,闾山派,绝不是儿戏,雪藏锋给他舔鞋都不配,这一点,我是很佩服许兵仙的。”
“道家对幻术的研究很少,这点比不过佛教。”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抽烟:“所以,你到底是人是鬼?那天夜里,你为何像厉鬼似的模仿舅姥姥呢?”
白夜天伸着懒腰:“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习惯,我喜欢跟踪,观察未知的死物,通过研究它们非人的行为,创造出新的幻术。”
我心砰砰直跳,这孩子简直是妖孽,他都能自创幻术了?
白夜天从怀里掏出面具,递给我:“这是我在阴间找来的鬼面具,戴上这个,你也会成为厉鬼。”
我接过面具,细细端详它,当时白夜天正是戴着这面具,才让我们误以为他是厉鬼的。
有了这玩意,乘坐厉鬼航班就不是个事了!
白夜天还和30年前一样,对我这个大哥哥无比依赖,拉着我的手一刻都不肯松开。
这三十年来,他不仅生理上没任何改变,连心理上,也还停留在孩子阶段。
但我对白夜天却心存恐惧,这个弱不禁风的美少年,看上去人畜无害,天真无邪,实际上却是一位很恐怖的大幻术师!
只简简单单一式幻境,就助我灭杀了舅姥姥!
他和青丘相比,谁的幻术更强呢?
所以你说什么是因果?这就是因果,当初我要是摆出一副凉薄麻木的畜生嘴脸,对白夜天和宋小玉不管不顾,那今天,我又怎配收获这份令人狂喜的善缘呢?
白夜天告诉我,他特地从齐齐哈尔赶来哈市找我,多方打听,好不容易查到了我的下落,那天夜里,戴着鬼面具的他,跟随我们来到库房。
其实在少年眼里,什么舅姥姥,什么这那的闲杂人等都不存在,他眼里,始终只有我一人。
他想知道,我这个当哥哥的,究竟是个什么实力。
结果看到最后,白夜天脑壳子就疼了,不得不出手解救,用幻境吓疯了舅姥姥。
“怎么?就瞧不起你哥呗?”我冲他龇牙咧嘴。
白夜天故意岔开话题道:“我当时在想,该用哪个幻境来对付舅姥姥呢?”
“我立刻想到了菩萨,舅姥姥不怕天不怕地,独独只怕观音娘娘。”
我越看白夜天,越觉得喜欢,这小孩咋长的这般好看呢?
而且,我总感觉他长得特像一个人。
我手伸进兜里摸着,摸出一副皱巴巴的画,这是上次分别时,白夜天亲手画给我的。
画中的场景,是野狐禅世界中的小树林,青丘正跪在蒲团上打坐。
这个蒲团,是青丘观看人间的窗口,我所看到的一切,他也都能看到。
“这幅画,你居然还留着?”白夜天欣喜地拿过画,端详着:“我总梦见这片树林。”
我皱着眉,青丘和白夜天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关联。
“哥,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分别前,你对我说的话。”白夜天叠好画,兴奋地看着我。
“你要我勇敢地面对人生,哪怕整个世界都和我为敌,哪怕我独自一人,背后是无边的深渊,我也别害怕,要坚强的活下去。”
抬起头,白夜天认真地看着我:“这些年,哥的教诲我一直没敢忘记,它也是支撑我走到今日的信条。”
我沉默片刻,问他:“你父母呢?”
白夜天眼睛暗淡了下来:“他们都走了,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父母给我留下了一大笔遗产,我不用工作,每天到处跑着玩,跟踪厉鬼,研究幻术。”
我语重心长地对他道:“所以你哥我如今混的这么差,你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你赶紧把你会的所有幻术,统统教给我,一个字也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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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大修行人身上,是有因果律的,这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无形能量,它能直接干预,改变他人的主观世界,甚至能无中生有,硬生生创造一个世界出来。
我以前经常看小说,很多书中描写的斗法,不外乎你一个大火球子,我一个大火球子,俩火球撞到一起,砰地炸开,毁天灭地。
在此基础上稍作变化创新,就是所谓的斗法了。
那现实中的斗法,和书中完全是两回事,很多时候从外行视角观看,两人面对面坐地,一动不动,三五分钟后,胜负已分。
内行却看的惊心动魄,提心吊胆。
斗法是意识,肉身,心性,手势和知识储备的多维度对抗,有时人在现实层面打坐对峙,灵魂已经去高维厮杀了,它很复杂,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幻术更是如此。
我问白夜天:“我该怎么获得因果律呢?”
白夜天耸着肩:“多经历生死,这个得你自个悟,我没法帮你。”
我又问:“有没有既不靠因果律,又很厉害的幻术?”
白夜天想了想:“有,不过这种很难学就是了,需要极高的悟性要求。”
二话不说,白夜天立刻教了我一套大幻术。
这套幻术,是白夜天通过观察舅姥姥四肢扭曲变形的样子,所领悟出来的。
故将此术命名为“阴畜生”。
阴畜生能让敌人的四肢,随机改变位置。
而且是人鬼通用。
这个术在我看来,已经阴森邪门到没边了,这样一来,敌人身体会立刻失去平衡,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而且这个过程,会造成极其恐怖的肉身痛苦,甚至要远超过不打麻药活体截肢的疼痛。
远超绞舌数十倍。
这些也就罢了,最特么让我后脊梁发凉的是,这种四肢位置的改变,是永久性的,除非我主动解除,否则这种畸形会伴随敌人的一生。
阴畜生练到极致,甚至能让人内脏,骨肉,灵魂都出现位移。
白夜天介绍完,开始传授我手势和口诀。
他教的极慢,极有耐心,生怕我学不会,他不是在装,他是真把我当亲哥看待。
我只看了几遍,就初步掌握了这套全新的幻术。
“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对厉鬼用。”白夜天认真地叮嘱我:“你没有对抗厉鬼的能力,把人家激怒了,不死不休地追着你咬,那就不好了。”
我答应着,反复操练手势,白夜天剥着橘子往我嘴里塞:“哥,你的悟性很好,我教许兵仙幻术,他学十年八年的也未必学会,你看一眼就会了。”
“我再教你一个方法,以后你可以像我这样,把自身的恐怖经历,做成幻境投放给敌人。”
“就像我把少年时在疯人院的经历,投放给许兵仙一样。”
“他投放给我的那个闹鬼女厕,也是他当年的真实经历。”
我边吃着橘子,边认真听讲。
“幻境投放”在整个幻术体系中,是极其重要的,你让敌人身临其境,感受你所经历的恐惧,由于他不明白这段经历的前因后果,缺失了重要信息,他就很有可能死在幻境中。
而且敌人在你的幻境世界中,是不能用术的,只能凭借肉身硬扛,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突破口,冲破幻境返回现实。
“比如那对母子双尸,你可以把它做成幻境。”
白夜天眨着眼对我道:“这虽然不是你的经历,但鬼婴的因果线碰触到了你,你能把这段经历投放给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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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的那叫个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后背唰唰地凉,幻术竟这般深邃广大,单是这个幻境投放的概念,就彻底刷新了我的认知。
在白夜天的帮助下,我将这段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悲惨事件,做成了幻境。
就叫它“藏尸胎”吧。
这样一来,我等于从白夜天这学到了两个全新的幻术,分别是阴畜生和藏尸胎。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来到了深夜,白夜天反复陪我练习,纠正完我手势的不足后,伸了个懒腰。
“哥,幻术最忌讳贪多嚼不烂,宁可一招精,不可万招会,脚踏实地,才能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青丘教你的三生指劫和红狐步,其实都是很高深的大幻术,特别是哭悲,这个术是可以逆转生死,直接挽回败局的。”
“明天我再帮你巩固一下这三个术。”
我冲他点头致谢:“教了我一整天,辛苦你啦。”
白夜天困的直打哈欠:“哥,我能跟你睡吗?”
我说行,晚上我跟这小屁孩睡一张床,欧阳薇去姜幼初那睡了。
接下来的三天,白夜天一直在指点我幻术,同样是三生指劫,我用起来平平无奇,白夜天却用的犹如鬼魅!
他和我相隔10米,口不语,手不动,第二个白夜天凭空出现在我面前,朝我眉心点去。
我大惊,连忙伸手去挡,胳膊还没抬起来,第三个白夜天就窜了出来,紧接着第四个,第五个……
顷刻间,数不清的白夜天朝着我指指点点,我只觉得眼花缭乱,用上狐瞳,才能勉强看清他的动作。
可这么多根指头同时朝我点来,我哪能挡的过来啊?
白夜天点到为止,立刻收招,我脸色煞白,满后背的虚汗,总算认清了我和人家的巨大差距。
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居然是我认识的所有高人中,最厉害的一个,可能也就马义和欧阳劫,能勉强和他抗衡一下了。
我开始反思自身的不足,静下心来闭关打坐,在野狐禅中跟阿修罗斗法,来获得实战经验。
三天后,白夜天告别离去,走之前,他依依不舍地对我道:“哥,我要走了,下次见面不知是何时?你一定要多保重!”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我一直在曼陀罗草原上练习幻术,青丘有时也来指导我。
这天正在打坐的我,察觉到一丝异样,睁开双眼,只见姜幼初正站在我面前,目光奇异地注视着我。
“姜姑娘,你出关了?修行的怎么样了?”我欣喜地抓住她柔软的玉手,把玩着。
姜幼初直愣愣注视着我,面色平静,一言不发,我上前抱她,姜幼初后退一步躲开。
我闻了闻自个衣服,这些天我一直在打坐,没顾得上洗澡,身上都有味了。
看着姜幼初那娇艳欲滴地样子,我忍不住动了歪脑筋,拉着她走进浴室:
“小美人,组个队一起吧。”
姜幼初挣脱开我,嘴里发出粗沉的男声:“我是你周大哥!”
我裤子刚脱下来,听到这六个字,我脑袋里轰地一声巨响,吓的灵魂都出窍了,急忙穿回裤子。
给我弄的那叫一个尴尬丢人啊,我都恨不得立刻找块板砖,当场把自个拍晕!
姜幼初这段日子修行成果喜人,堂口总算是开出来了,现在,周昆能随时窜窍上她闺女的身,我也再不用走阴下去找他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脸臊的通红,恭恭敬敬地把姜姑娘请去外屋,端茶递烟,小心伺候着。
姜幼初原本怯生生一小姑娘,此时跟个老爷们似的,岔开双腿,坐在沙发上抽烟,说话拿腔拿调,阴气十足:
“姑爷,我曾答应过你,等你把高家灭门了,我就把阴楼的秘密告诉给你。”
“如今高家的人死绝了,舅姥姥也形魂俱灭了,我寻思着有些事吧,也该让你知道了。”
我在一旁点头哈腰:“周大哥你说吧,我听着呢。”
姜幼初用牙咬着烟嘴,猛吸几口,吐出一大股烟雾:“首先你要知道,阴间,就是人间的复刻!”
“人间的每一栋楼,每一条路,都会在阴间出现,不同的是,人间的房屋是用来住人的,阴间的屋子则用来立坟。”
“一间屋,一坐坟,每个人在人间出生的那天,阴间就有了属于他的坟……”
我皱眉思索着,周昆的这番话,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当初我们去姜幼初家时,欧阳薇就有过类似的猜测。
人间和阴间,其实就像照镜子,镜里镜外除了位置相反,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
人间人满为患,阴间空无一人。
按照周昆的说法,我在阴间,也能找到我现在居住的这栋小别墅。
姜姑娘用舌头舔灭烟头,又给自个点上一根,腿岔的更大了:“拿酒来!多少年没喝人间的酒了,可给我馋疯了!”
我去里屋找来瓶五粮液,给姜姑娘满满倒了一杯。
她拿着酒,小鼻子贪婪地闻着,模样有些滑稽,闻了好半天,这才张嘴一饮而尽。
我客气地提醒她:“周大哥,您可再别用舌头舔烟头了,这有烟灰缸,一会小姜醒来,嘴里全是……”
“姜姑娘”恍然大悟:“好,好,我刚才说到哪了?”
我又给她倒了杯酒:“人间和阴间是一样婶的。”
“对,但我住的这栋阴楼,又和别的建筑不同。”
正说着,欧阳薇提着大包小包,外出购物回来了,看到文静害羞的姜幼初,变成如今这幅大咧咧的样子,欧阳薇也是一脸疑惑:
“姜妹妹,你这是怎么啦?”
姜幼初没搭理欧阳薇,继续粗着嗓子道:“阴楼,是专供我这种债主居住的,谁特么在人间做坏事害人,欠了阴债,死后就要来阴楼还债。”
欧阳薇听到男声,这才意识到,是周昆窜窍附身了。
姜幼初小嘴抿着酒,继续道:“但后来,这地方渐渐就不对劲了,很多厉害的脏东西,都搬进楼里居住,连阳间那些修邪法的人,也有事没事地往楼里跑。”
“比如那个马义。”
马义曾多次肉身进入阴间,在阴楼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我坐在姜幼初身边,一声不响地听着,在周昆看来,马义是修邪法的,这是没跑的,周昆曾多次在阴楼见到过马义,有次周昆拦住他问:你是谁?你来干啥?
马义脸色木然,无悲无喜的,也不搭理人,绕开周昆上了二楼。
周昆对此感到十分不解,不光是马义,周大哥在阴楼见过不少类似马义这样的,修邪法的活人,经常在阴楼附近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也不知这些人在搞什么鬼。
阴楼是干嘛的?人在世时,昧着良心做了亏心事,死后就要下去找相应的债主去还债,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死后先去的中阴,排队闯关的过程中,当场被揪出来,扔去了阴间。
有些是死后连中阴长啥样都没见着,直接就坠入了阴间。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债主们,正在阴楼等他们呢。
像周昆这样的债主,在世时老实本分,却受尽欺凌,一辈子过的艰辛坎坷。
毕竟,人而为人且善良,是这个社会最恶毒的诅咒。
这些老实心善的人死后,六道会补偿他们,让他们在阴间享有一定的特权,分配房子给他们居住,衣食,肯定是无忧的,至少在下面,没人敢欺负招惹他们。
而反观那些欠下阴债的人,死后当真是凄惨无边了,来到阴间时还好奇,想去自个家瞅一眼吧,门都没有!
受阴间规则的压制,他们一下去,就得被规则强押着,排队前往阴楼,找各自的债主还债。
还债也只是第一步,等清了阴债,后续还有更大的苦难等着他们。
他们将在阴间,见证恐惧的终章。
说完阴楼,再来说马义。
那天我和马义摊牌时,我俩专门谈过这事,我起初以为,马义去阴楼,是为了探望阴女子。
但马义却表示,阴女子已成阴物,这些年他曾尝试过各种办法挽救,全以失败告终,马义心灰意冷,和妻子早已人鬼殊途了。
那他还总跑去阴楼居住,他图了个啥呢?
这件事,马义始终没跟我解释过。
阴间秘宝遍布,我的黑相术,和舅姥姥的香炉,就曾是散布在下面的两件秘宝。
可马义对秘宝没兴趣,和术有关的东西,他统统都不感兴趣,那他下去的目的是什么呢?
人家不想说,我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每个人都有秘密,马义尊重我的秘密,我自然也要尊重他。
我想说,就马义这个人啊,你越了解他,你反而越不了解他,感觉他整个人就是一个漆黑色的米,内心藏了太多东西,每一件都是见不得光的。
姜幼初(周昆)烟也抽了,酒也喝了,开始跟我们讲阴楼的秘密。
因为此事关系到父亲的下落,欧阳薇立刻打起精神,很认真地听着。
姜幼初放下酒杯,脸色惨白地看向我,语气粗沉而沙哑:
“姑爷你知道吗,人间有架航班,直通阴间!”
我点头,这事我知道,马义之前就告诉过我。
可接下来姜幼初说的话,却直接惊的我五雷轰顶,脖子以下全僵住了!
“航班在阴楼乘坐!”
我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欧阳薇夹紧修长的玉腿,紧张地注视姜幼初:“是在人间的阴楼乘坐吗?”
姜幼初点头,眼神变得阴森起来:“最早我家就住在那,第一火葬场对面,你们去过的。”
“这栋楼,正是阴楼在人间的投影,你们若是想肉身进入阴间,就往楼上走吧。”
“过了三楼,四楼五楼,走到六楼后,你们就能看到航班了!”
姜幼初的这段讲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一架完整的大型客机?藏在一栋楼里?
这话说给谁听,谁都不可能信,我说难听点,精神病人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脑洞。
退一万步讲,就算它藏的下,跑道都没有,它怎么起飞?
而且就算有足够长的跑道,一架大型客机,本体就有三四层楼那么高了,它的起飞空间又在哪?
如此荒谬怪诞的言论,在场却没人反驳,我们都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人,特别是我,在修行幻术后,我一直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的,也没有什么是假的。
也许这就是佛教所说的世间万物,皆为无常,皆涅槃寂静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欧阳薇思索片刻,眨着眼问姜姑娘:“这六楼,怕是没那么好上的吧?”
姜姑娘龇牙咧嘴地笑着,双腿岔的老大,模样很不淑女:“是不好上,二楼往上,每多上一层台阶,离死就更近一步!”
首先,阴间的阴楼就不好上,二楼往上,楼层越高,住客就越阴森扭曲,周昆说,上层的那些债主啊,住久了,内心很容易被阴间的环境所扭曲,日子长了,阴身就会产生变异,原本老实善良的人,渐渐就变的没办法接触了。
而且游荡在阴间深处的厉鬼,阴物,也喜欢去阴楼高层居住,第一是把这当成个家,别觉得奇怪,人和鬼,都对家有强烈的渴望,这种灵魂深处的渴望,并不会因为生死而改变。
说到家,这里多提一句,人本就是独居动物,以家庭为单位生活,外出狩猎,这是刻在每个人基因里的规则。
说人是群居动物,纯粹是扯叽霸淡,我有个当刑警的同学,她告诉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凶杀案,都发生在小区里。
现在城市小区,动不动几十上百栋楼,这么多的陌生人被挤压进一个狭窄的空间内生活,这本身就是件极其凶险的事,小区这东西当初设计的就非常反人类,如此高密度的人群压缩在一起,然后再拿所谓的物业来约束着,这就导致每一个小区都成了人间修罗场,只不过事没发生在自己头上,没人意识到这点罢了。
其实我们每天所接受的负能量,统统都是身边熟人,以及接触到的陌生人所带来的,能把这块回避掉,就能减少99%的负能量。
所以有条件,还是尽量远离人群居住,住的偏点没关系,一辆小电瓶,就能解决生活上的不便。
当今社会,个体之间的差异是很大的,你觉得很毁三观,不可思议的事,在陌生人眼中却合情合理,为什么很多人都选择整天待家里不出门呢?
因为我所有喜欢的东西,都在家里,而且我讨厌绝大多数同类,这个国度但凡有人群聚集的地方,所讨论的话题无外乎三个:拐弯抹角地炫耀自己,添油加醋地贬低别人,相互窥探地搬弄是非。
你如果是个老实人,那你最好戴着面具出门,别让人发现了,不然他们一定按着你往死里欺负。
我们村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像兰青歌,许兵仙这样的修行人,会选择在渺无人烟的地方隐世居住。
回到正题。
为什么厉鬼和阴物,也喜欢去阴楼居住呢?
对家的渴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阴间住的越高,越容易吸到人间的香火。
香火是一种能量,阴间常年下纸灰雨,这些漫天落下的细密纸灰,就是来自人间的香火余烬。
鬼物吸食了这种能量,一是能减少它的痛苦,当鬼并不容易,对人间的不舍,怨恨常年积累,凝结在身体里,它又不像人,人郁闷了,看点洗脑鸡汤来排除负面情绪,继续当韭菜。
鬼不能啊,这些怨恨积压久了,排不出去,最后就累积成了实质,越积越大,给它们带来强烈的痛苦,只能吸食烟火来消除痛苦。
二是烟火这东西,还能提升鬼的道行,好处太多了,说不完,所以什么样的阴森篮子,都抢着去阴楼高层居住。
所以这也就导致了,楼层越高,住客越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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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阴间的情况,再来说人间。
姜姑娘唇红齿白地告诉我们,人间阴楼相比阴间,要安全的多,但同样是楼层越往上,越凶险。
火葬场对面的这栋楼,一直在闹鬼,闹的特别厉害,我们本以为,这是因为当年那场大火造成的。
姜姑娘却摇头,说早在火灾前,那栋楼就闹鬼了,如今一楼二楼,还零星住着些老邻居,租客之类的,三楼往上,就几乎没人居住了。
我一听到闹鬼俩字,后背就直发冷,就大伙可能小说电影看多了,多少有点不拿鬼当回事。
林正英,穿件黄道袍,一把桃木剑,一张符,上去咔咔就砍,它不是这么回事。
像那种怨念形成的孤魂野鬼,不具备具体形态的,严格讲这种并不算鬼,命格硬点的人上去,就能把它们吓走,连桃木剑都免了。
具备实体的厉鬼,才是真正的鬼,这种遇上是真的没辙,连老姨那般的狠人,遇上被厉鬼纠缠的香客,也只能耐着性子,低三下四地去谈判,更何况我呢?
我是靠风水命理的理论起家,从最开始只会撒豆成兵,到画魂,再到幻术哭悲,三生指劫红狐步,最后到认识白夜天,现在的我无论肉身强悍程度,还是术的掌控,都算不错了。
可我也就顶多和同行撕巴几下,杀三五人血不沾身,易如反掌,可真遇上厉鬼了,我也只能掉头逃命。
逃不逃的掉还得两说。
所以姜姑娘说阴楼闹鬼,我能不怕么?
然而闹鬼,也只是供幼儿食用的开胃小菜。
“你俩想去阴间救人,先做好准备吧。”
为了方便讲述,我用阳楼阴楼来区分它俩好了。
姜幼初活动着脖子,语气懒散道:“这两栋楼一阴一阳,一个在下边,一个在上,两者互为投影,也互为通道。”
欧阳薇听到通道这个词,小脸唰就白了!
我也是,就每次听到通道这个词吧,总有不好的事要发生,真是挺邪门的。
上次听到通道二字,是在王老板家,结果给我招来了舅姥姥。
姜幼初说,阴楼高层的扭曲鬼物,有很小的概率,会投影到人间阳楼来。
这个现象的起因,没人知道,虽说投上来的只是影子,且有诸多限制,但一样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见者非死即疯!
这就导致了,阳楼二层往上,每多踏一层台阶,都难如登天。
越是高楼层的投影,就越难对付,这和阴楼是相呼应的。
阴楼房客的凶险程度,和楼层高度是挂钩的,因为住的越高,就能吸到更浓郁的香火气。
阳楼的投影,也是如此。
我深吸口气,强压住内心的恐惧,给姜姑娘柔腰捶背,笑着问她:“周大哥,咱们有法子避开那些鬼物吗?”
姜幼初不阴不阳地冷笑:“我闺女能上,我护着她呢!再凶的鬼,别说碰一指头了,敢多瞧她一眼试试?”
“我拼着魂飞魄散了,也要拖它下地狱!”
“你俩就不行了,我只能管我闺女,可管不了你俩。”
欧阳薇摸着下巴,想了个招,说花钱雇个升降机,直接从楼外边给我们送上六楼,随便敲破一扇窗户,翻进去就完事了。
“你可真机灵!”姜幼初没好气白了眼欧阳薇:“有人就这么干过啊,雇了辆消防车,云梯伸上六楼,可爬上去一看,不是这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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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信,自个上去一瞧,当场吓的从云梯上掉落,摔了个双腿截肢!”
“他看到屋子里密密麻麻,挤满了穿着寿衣的死人!这些死人全部倒立,双脚站在天花板上,咧嘴冲他笑呢!”
“听我说你们可能感觉不到啥,你们要是亲眼看到那画面,就知道厉害了!”
姜幼初告诉我们,这厉鬼航班,最早是中阴那帮管事的人设立的,初衷是用它来接引人间游荡的厉鬼,前往阴间。
顺便也带点活人下去。
阴间是什么地方?谁想去就能去的吗?那中阴干脆开条旅行线路,带人下去观光游玩呗?
当然不能这么来了,寻常人无论是死在飞机里,还是死在下边,中阴可是要吃因果的!
所以你能想到的漏洞,中阴都早都提前考虑过了,没道行的寻常百姓,上了六楼也看不到航班。
有道行的,就老老实实爬楼梯上去吧,别想着作弊,任何作弊方式,统统都不好使。
这是中阴对你的考验,你有本事自个爬上六楼,你才具备乘坐航班的资格。
光这一条,就筛选掉了全部瞎叽霸凑热闹的闲杂人等。
剩下这些江湖里的同行,仗着道行高,想去阴间寻宝的,可航班行踪诡异不定,极难找寻,连马义这种手眼通天的人,都找它不到呢,跟别提那些同行了。
这就又筛选掉了一拨人。
周昆提供给我们的这个信息,何等珍贵!同行倾家荡产,求爷爷告奶奶把头磕出老茧来,也买不来这样的信息啊!
而且就算知晓了航班位置,二楼往上,每一步都是在寻死,这段并不漫长的楼梯,会成为他们在人间的最后一段路。
最后能活着上航班的,那肯定都不是一般人。
我们高兴的同时,心里又在犯难,如今知道了航班在哪停靠,可接下来该怎么上去呢,这是个大问题。
欧阳薇看着姜幼初,语气温柔道:“周大哥,我和姜姑娘亲如姐妹,三坡又是你女婿,我们可不是外人啊。”
“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们!”
姜幼初点着头,又给自个上了根烟:“这个我知道,闺女总跟我提起你,说你经常给她买好看衣裳,买名贵化妆品。”
“你是个心善,又有教养的好孩子,就冲这一点,我也要帮你。”
姜幼初冲欧阳薇点着头:
“你想去阴间救你爹,这份孝心难能可贵,但这事你不能鲁莽,首先你先得搞清楚了,你爹到底在不在阴间呢?”
关于欧阳劫的具体下落,我俩一直没搞明白,他到底在阴间,还是在中阴呢?
阴间那么大,我们又该去哪找寻他呢?
我们都期盼地看向姜幼初,希望她能解答我们的疑惑。
姜目光看向不远处,茶几上的那个小香炉。
这香炉别看外表普普通通,可是来自阴间的秘宝!舅姥姥靠着它,硬生生击碎了青房女的阴身!害的鹿岛没了式神,可怜巴巴地逃回东洋了。
我把香炉洗的干干净净,我是它的主人,除了我没人能够上它,这几天我除了按时滴血上去,就把它随意放在茶几上,没怎么管。
“这尊朱雀炉,是舅姥姥的独家秘宝!被你小子捡来了!”
姜幼初眼睛里放着光:“你这孩子真不错,我越瞅越喜欢,也就是你,才有资格当我的姑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之前没顾得上解释,东北这边,管女婿叫姑爷,望周知。
我这才知道香炉的全名,我将朱雀炉拿来,给姜幼初观看,有大厉鬼周昆附身,姜幼初无视因果规则,一把将香炉抓在手里,看了又看。
“舅姥姥是我在阴间的心头大患!老畜生欺我太甚!”姜幼初面露狰狞,咬牙切齿道:“如今它终于死了!”
她放下朱雀炉,冲我道:“姑爷,你这尊朱雀炉,是能找人的!”
“丫头,你去拿张纸,把你爹的姓名八字写纸上,最好再拿来点你爹随身的小物件!”
欧阳薇答应一声,立刻拿来纸笔,写好之后,又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一把小木梳子,一并递给姜幼初:
“我爹留长发,爱梳头,这把梳子他用过好长一段时间,我一直随身带着。”
姜幼初接过梳子,柔软娇嫩的玉手,随意一捏,那木梳立刻化作一滩齑粉!
我惊讶地注视着她,被周昆窜窍附身后,姜幼初的实力,恐怖到无法想象,单是肉身力量这块,就远不是我能企及的。
“姑爷,你把朱雀炉点起来!”姜幼初冲我吩咐道。
我看向朱雀炉,心念一动,只挑了挑眉,朱雀炉里就冒出了阵阵火光!
姜幼初神色阴森,将掌心的木粉撒进香炉,把写着欧阳劫八字的纸,也撕碎扔进火里。
霎那间,火光大盛,浓烟四起。
姜幼初虽然能触碰到朱雀炉,没没法直接操控它,她冲我使了个眼色,我微微一抬手,火光就暗了下来。
此时的朱雀炉里,只冒出一道缥缈柔和的青烟,小指粗细。
姜幼初教了我一套在阴间寻人的口诀,我照着念出来。
起初青烟没任何变化,过了几秒,烟柱竟诡异地在半空对折,向地板涌去。
我们都惊叹不已,室内没有风,烟怎么会突然朝着地板去呢?
姜幼初面色平和地注视青烟,点了点头,冲我们笃定地说:“欧阳劫在阴间,没跑的。”
“而且目前,他还活着。”
原来姜幼初的这套寻人口诀,必须要配合朱雀炉才能使用,这是他在阴间结识的一位大厉鬼,亲口传授给他的。
烟往下飘,说明人在阴间。
往左飘,人在中阴,往右,去地狱了,或者去畜生道了。
往前往后,都不太好判断,人可能在修罗道,也可能在天神道。
要是直直往上,那完了,说明这人已经魂飞魄散了,死透了,六道里都没这号人了。
在确定欧阳劫身处阴间后,我们都松了口气,这段日子以来,悬在我们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按姜幼初的意思,将来等我们到了阴间,朱雀炉能锁定欧阳劫的具体方位。
最头疼的心结,总算解开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样活着前往阳楼六楼,登上那架直达阴间的厉鬼航班呢?
都是自家人,姜幼初也不再卖关子了,痛快地给了句话:“到时候我附我闺女的身,带你们上去。”
“不过,我也只能保证二楼到三楼那段楼梯的安全,三楼再往上走,我说话就不好使了,剩下的路,你们得自个想办法。”
欧阳薇没去过阴间,对那里有很多的疑问,小脸兴奋的不行,一个劲地向姜幼初提问。
姜姑娘也有耐心,有问必答。
“哦对了姑爷。”突然想到了什么,姜幼初冲我笑道:“王老板来我家了,我是他的债主,我想怎么折腾他都行,不过这贱人太埋汰,嘴里身上都爬着白虫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打算把他改造成我的坐骑,嗯……得先卸他几根骨头。”
我把玩着手中的朱雀炉,把肉身下阴间这件事的所有线索,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眼下,最头疼的就是如何安全抵达六楼,以及如何确保后续,航班旅途中的存活。
肉身下阴间,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啊。
没办法,你想从阴间带东西,或是带人回来,你就必须得按着规矩来。
按姜幼初的说法,阴间除了鬼,一切物件都能带的回来,一个人理论上,能把整个阴间照搬回人间,当然不会有人真这么做。
我拿出白夜天送我的鬼面具,递给姜幼初:“上楼梯时戴这个,管用吗?”
“装鬼?”姜幼初看了看面具,扔回到我手里:“这个你还是留到飞机里戴吧。”
“上楼路上遇到的阴间投影,才不会管你是人是鬼,遇上了就是见光死,多一句废话都不会有的。”
“而且,就一个面具吗?”姜姑娘皱着眉:“你们两个人上飞机,这面具该给谁戴呢?”
我毫不犹豫道:“面具给小薇戴,我有想别的法子。”
姜姑娘阴阴地看着我:“不,你没有。”
欧阳薇摸了摸我的脸,说:“我不需要什么面具,哥你忘了吗,我会催眠术。”
她这一说,我这才猛地想起,欧阳薇第一次来我家时的画面。
那个深夜,史细妹的三个大弟子找上门来寻仇,穿着纸衣,跟大篮子似的站那装比,当时欧阳薇在我耳边通风报信,可三人从始至终,都没察觉到她的存在。
类似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
欧阳薇告诉我,她所掌握的催眠术,和心理学上的催眠,是有区别的。
有这么一个催眠协会,很神秘,里面聚集了世上最顶尖的催眠大师,欧阳薇是其中一员,协会内部定期搞活动,这些大师聚在一起,探讨,交流最新的催眠术。
比如欧阳薇使用的这套障眼法,协会管这个叫“视觉隔离”,它并不是什么隐身术,效果却比世上任何隐身术都霸道。
视觉隔离一旦启动,你看不见就是看不见,戴红外线热成像,戴夜视仪,戴啥你都看不见,人姑娘就站在你面前,你视觉却选择性地将她忽视了。
也就马义这样的大修行者,才能一眼看穿此术。
这个术怎么练呢?催眠协会不定期组织比赛,找一个大礼堂,十个人站在舞台上,灯光咔地打下来,下方坐着评委,开始评选。
谁最后一个被评委发现,谁就是视觉隔离大赛的冠军,晋级,参加下一轮评选。
这十位参赛者,衣着是统一的,不允许搞什么奇装异服,但可以自由选择在舞台上的站位,以及站姿,比赛开始后,评委选出一个最显眼的参赛者,淘汰下去,再选第二个,以此类推。
随着舞台上人数减少,比赛难度也几何式地增长,这时,你就不能指望浑水摸鱼了,你必须立刻做出能大幅减少存在感的举动。
不知我这么描述,大伙能不能听懂我的意思?可以脑补一下,你是其中一位参赛者,面对台下数十位评委毒辣的目光,你该怎么做,才能尽可能地隐藏自身,将存在感降到最低呢?
有一个小技巧是,越是鬼鬼祟祟,靠后站,靠角落站的选手,越容易被发现。
欧阳薇基本上每场比赛,都能拿冠军,经常是评委离场时,都没发现她的存在,把小姑娘一个人丢在舞台上,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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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欧阳薇反而是我们这些人里,处境最安全的。
好了,航班问题算初步解决了,现在,只剩下上楼问题了。
此事太过凶险,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不想死,就上点心,每一个细节,每一处能想到的危机,都要进行反复推演,验证,确定万无一失后,才能开始行动。
上楼问题,姜幼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虽是阴楼老住户,但一般只在一楼行动,偶尔去楼外边溜达,楼上很少去。
阴间信奉的是绝对的丛林法则,以及无序的混沌,在阴间,邻居串门是最恐怖的,阴间如果有小说,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因为但凡来敲门的,绝对不可能是善茬,阴楼的每一位住户,听到敲门声,比听到末世丧钟还紧张。
我们三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具体办法,周昆累了,打了个哈欠道:“不行了,我要去打盹了,你们继续吧。”
“这阴间的日子,真是休闲惬意啊。”
周昆离体后,姜幼初像做了场噩梦似的,猛地醒来,擦着嘴角的口水,她迷茫地看向四周,对着掌心哈了哈气,一脸古怪道:
“我嘴里怎么全是酒味?还有股烧糊的味道,好臭!”
发现自己双腿岔那么开,姜幼初稚嫩的小脸,唰地就红了,急忙夹紧双腿。
欧阳薇带着姜姑娘去浴室洗漱,我独自在二楼踱步,这事先不急着告诉马义,我需要点时间思考,准备。
找了个僻静的小房间,我关上门,开始闭关打坐,反复练习新学到的两套幻术。
阴畜生和藏尸胎。
越练,身子就越冷,到最后,我冻的全身瑟瑟发抖,脸上起了层细密的冰霜,嘴里哈出来的都是白气。
这种情况,我从未遇到过,阴畜生还好,主要是藏尸胎,这个幻境投放我每练习一次,周围温度就会快速下降。
这诡异的现象,让我内心泛起了疑云,我不敢再往下练了,收功起身,我抱着朱雀炉烤了会火,身上的寒意才渐渐消失。
晚上,我邀请姜幼初来我房间,姜幼初起初不肯,刚洗过澡,擦着湿漉漉头发的欧阳薇说,姜妹妹你来,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的。
大床上,中间的我,左翻身,香喷喷的,亲,右翻身还是香喷喷的,还得亲。
香的还截然不同,各有特点,一边是浓烈盛放的玫瑰花香,另一边是羞涩娇艳的香水百合。
两人起初还在忍耐,关键是我的手实在不老实,两人羞愤交加之下,团结合力将我赶了出去。
我独自去隔壁屋睡,回味着口中的幽香甜滑,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那股寒意再次席卷而来,我直接被冻醒了,揉着惺忪的双眼,我抬头看向四周。
屋里一片漆黑,地面飘着一层薄薄的白雾,我想起身,身子却被牢牢钉死在床上,动弹不了分毫。
当我意识到这是鬼压床时,一切已经迟了!
我死咬着牙,表情狰狞而可怖,全身的冷汗凝成了冰珠,心跳的快从胸膛炸出来了!
一双冰冷的手,摸到了我的脚掌。
“啊……”
我疯吼着,颈椎发出咔咔的响声,使出全力抬起了点脖子,看向床尾处。
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站在床尾处,伸手不停抚摸着我的脚。
女子披头散发,发丝上沾着黑褐色的血污,脸色惨白如纸,腹部开了道大口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身体完全是静态的,连她四周的灰尘都静止了,只有那双冰块般湿冷的双手,在我脚上不停抚摸着。
恐惧如惊涛骇浪般,将我整个人淹没!
这女子我认识!她是舅姥姥在人间的肉身!那个身世凄惨的极阴藏尸胎!
她不是已经化作尸水了吗?为什么?她还存在着,而且还一路找到了我家?
我草特么的!
害你的人又不是我,你来找我干嘛?
我张着嘴,恐惧和愤怒交织,想骂人,我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吼声,想不到我李三坡一路腥风血雨地走过来,杀蛇相,灭黄仙,到头来,竟糊里糊涂地死在了鬼物手里!
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我那叫个不甘心啊,被女子抚摸的双脚,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细密的黑线,快速朝着我全身蔓延!
密!
密!
麻!
麻!
女子抬起头,死死盯着我,她的瞳孔已经融化了,双眼只剩一片漆黑的浑浊,仿佛地狱的投影。
她怨毒阴损地朝我笑着,黑线已经越过了我的双腿,朝着我上半身蔓延。
将死的那一刻,我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北极冰河之中,在无边的孤独寒冷中越坠越深。
我终于领略到了厉鬼的恐怖。
我在厉鬼面前,竟是这般的渺小且无助。
将死的那一刻,我意识开始模糊,影影绰绰间,看到一个小婴儿,摇摇晃晃地爬到女子身边,抱着她的腿喊道:
“妈!你不能杀他!”
“他为我们哭过!”
婴儿奶声奶气地两句话,救了我的命,女子楞了楞,松手,黑线从我皮肤下快速消失一空,我的身体恢复了暖意,意识也清醒了过来。
谁能想到呢?只是不经意间的小小同情,后续竟产生了如此之大的因果共鸣。
无情的从不是六道,无情的是人。
我大口喘着粗气,鬼压床消失后,我不停活动着麻木的双脚,只见女子弯腰,将婴儿抱在怀里,无比爱怜地唱着上世纪的童谣: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喝,下不来……”
曲调阴森而悠长,仿佛横死的戏子,在阎王面前哭诉她受到的不公。
唱着童谣,女子的身影开始模糊,消失,那鬼婴冲我凄惨地哭着:
“叔叔,求你了,你帮帮我们……”
很快,母子二人就彻底消失在了我面前。
地板上的薄雾也随之消散,我躺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裤裆湿了一大片。
别觉得丢人,钛合金胆子的人,碰上这种事也得吓尿床。
后半夜我也没了睡衣,把床单洗了,被褥也拾掇干净,早上天一亮,我立刻给白夜天打去电话。
听完我的遭遇,白夜天也感到很是意外:“这对母子的怨气,竟这般大么?”
“哥,是我考虑的不周全,害了你,你沾染了母子双尸的因果,又把她们的经历做成了幻境,她们不找你,找谁呢?”
“不过你别害怕,这可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福报!”
白夜天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我皱着眉打断他:“鬼婴求我帮忙,我怎么帮?”
白夜天思考了半天,小声道:“那个……我只能给你个大致思路,我要是说的不对,哥你可别打我啊!”
“你是不是应该先从她们的死因,开始调查呢?”
行了,我从小屁孩这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白夜天说他正在冰雪大世界玩呢,吃糖葫芦看冰灯,卖糖葫芦的阿姨看他长得可爱,白送他吃,还问我来不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哪有那心情啊,胡乱应付两句挂了。
越想这事,我心里就越毛的慌,关键那鬼婴话只说了一半,就没影了,我搁这猜鬼迷,也猜不出什么头绪。
洗漱过后,换上干净衣裤,我盘腿坐地,意识进入野狐禅的世界。
小树林里坐着的,还是那个憨态可掬的小胖子,那小脸跟小苹果似的,肉乎乎的,可爱的不行。
我在他小脸上狠狠掐了几下,掏出糖递给他:“上次答应的,拿去吃吧。”
“青丘呢?”
小胖子眨着狐耳,恶狠狠地对我道:“我的脸是你能掐的吗?欺师灭祖是吧?找打!”
他摸出竹竿就往我屁股上抽,我吐着舌头躲闪,野狐禅里的每只狐狸,男女老少,统统都是青丘的前世,这整个世界,都是他一世世的执念凝聚而来的。
我把这茬给忘了。
坐在青丘身边,我看向远处美丽的曼陀罗草原,跟他说母子双尸这件事。
青丘剥开糖纸吃着,小胖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嘟着嘴对我道:“先说这个白夜天。”
“我观察他很久了,他说他得了罕见的遗传病,导致容貌这些年一直没变化,还维持着小孩的样子。”
青丘抬头瞧着我:“这话你信吗?”
我不置可否,用树枝挑地上的蚂蚁,青丘冷冷地笑着:“这小孩可不是一般人啊,那天他教你幻术时,我一直在观看,他的幻术用的很洒脱,这小孩全身,都透着一种强大的高维能量,很有大艺术家的风采,手势,口诀,气场流动都做到了极致完美。”
我好奇道:“白夜天的幻术,和妖狐幻术相比,谁的更厉害呢?”
青丘沉吟道:“妖狐幻术讲究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初始弱,越往后练越恐怖。”
“白夜天的幻术正好相反,很急躁,血腥气极重,大开大合,跟狂草书法似的,完全不讲究根基,一昧地追求杀伐,简直就是妖魔外道!”
“你看他是怎么用幻境吓住舅姥姥的?简单粗暴,一眼就把舅姥姥的老底看穿了!”
我很认可青丘的说法,白夜天外表看,是干净好看的少年,但他内心深处,是极其混沌的,儿时的白夜天,常常梦见地狱道,这些恐怖扭曲的梦境,扭曲了他的内心。
阴畜生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它所模仿的,不正是在地狱道痛苦挣扎的妖怪模样吗?
青丘叹着气:“这个能改变敌人四肢位置的幻术,你不到万不得已,尽量别用。”
我问他:“为啥?”
青丘板着张胖嘟嘟的小脸:“这小孩是真把你当亲哥了,什么都敢教啊?这种级别的大幻术,已经隐约涉及到因果律了,是谁想用就能用的吗?”
我又问他:“师父,到底什么是因果律?”
青丘看着我:“因果律,是你在经历无数次生死后,体内产生的一个特定生物场,它和六道的频率完美匹配,相当于你在幻术这方面,获得了六道的认可。”
“我这么解释,可能有点复杂。”青丘伸手管我要抱抱,我把他抱在怀里,他继续对我道:“因果律说穿了,是一种资格,是一张门票,是一个入场卷。”
“你有了因果律,你才有资格使用大幻术,因为人间是遵循能量守恒定律的,任何事物都不能凭空出现或消失,而大幻术明显违背了这个规则。”
“没有因果律而强行使用大幻术,就会引来六道的注意,你用一次两次可能还没啥,用的次数多了,中阴的人就要来找你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抱着小胖子走到草原上,夏日的凉风清澈透骨,前方一望无际的碧绿。
我边走边问他:“中阴的人找我干嘛?给我开罚单吗?”
青丘用小手挠着狐耳:“你可别小瞧中阴,这破大点的小地方,却掌管着阴阳两界,世人的生死由他们说了算,你被中阴的人盯上了,你小命可就难保了。”
“我被困在这方执念世界,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经过青丘的警醒,我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就答应他道:“好,不到生死攸关,我不用阴畜生就是了。”
青丘嗯了声:“再来说这个藏尸胎,这个白夜天啊,他到底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呢?”
我听着上半句,就猜出他下半句想说啥了:“又是因果律。”
青丘用胖胖的小手胡乱撕巴我头发:“幻境投放,还不是你能接触的东西,你学幻术才多久啊?走路都没学会呢,就敢跑马拉松了?”
“我观测白夜天这个道行,他至少修行超百年了,人间百年是个啥概念?相当于畜生修五千年!”
我听的心里直发怵,白夜天都活了超过一百年了吗?
舅姥姥也才两千年左右啊。
“你能和人家比吗,人家的幻境投放,信手拈来,跟折一朵梅花似地简单,你不行,你没因果律。”
我听的心里委屈又憋屈,合着我就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呗?
我将青丘抱到草地上,他抬头仰视我道:“也不能说啥都不行吧,天资这块,你勉强够60分了,这个就非常值得表扬。”
“满分一千分。”
我给他气的哭笑不得。
青丘从草地上摘下一朵蒲公英,对着我吹毛毛:“李狐狸,阴畜生你尽量别用,藏尸胎你要实在想用,可以,你去趟母子被害的那个村子。”
我:“屠村吗?”
青丘目光狡黠道:“你只需要给她们带路。”
我恍然大悟,鬼的视线,和人有很大区别,在鬼看来,人间和阴间一样,天地间,都被极其浓烈的大雾所笼罩,即使厉鬼,在人间行走也难如登天,母子没有我带路,靠自个,是根本找不到村子的。
想到这,我下意识地回头瞧去,在我不远处的小溪边上,影影绰绰浮现出母子二人的鬼影,只一瞬间,就扭曲消失了。
好家伙,竟跟着我来到野狐禅了。
小胖子调皮地在草地上打着滚:“也只有了结了母子的怨恨,你才算真正融入了藏尸胎的幻境中,成为它的一部分,也有了投放它的资格。”
“到那时,藏尸胎的威力会成倍增长,你上六楼就有把握了,藏尸胎虽不能直接杀死厉鬼,却可以将它封印在其中,将厉鬼吸收为幻境的一部分。”
“杀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道行超过你的大修行者,也未必就能抵挡住藏尸胎的幻境攻击。”
“毕竟受幻境规则压制,他用不出术,破境就难了。”
我一言不发地盘腿坐地,内心惊喜不已,真是特么的刚中完双色球头奖,又顺带喜提了二等奖,这一下就好起来了!
青丘小脸滚的脏兮兮的:“李狐狸,我真是羡慕你,你从头到尾啥都没干,仅仅只靠一滴眼泪,就收获了如此之大的机缘。”
“纵观百万年历史长河,伟大的幻术师层出不暇,却无一人能做到你这般。”
“只入门不到一年,就玩上幻境投放了?李狐狸,你就算将来陨落了,也注定要被写入历史啊。”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社会在坍塌,它逼着我们用凉薄和冷漠来充当保护色,无论生活再艰难,也请在内心深处保留一丝丝的善念。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看似不起眼的卑贱善念,说不定哪天能救你的命。
青丘的狐瞳能看透生死因果,他直接告诉了我详细地址。
发生惨剧的屯子,隐藏在小兴安岭林海雪原的深处,名叫老阴沟。
我记下地址后,心里有些犯难,这件母子双尸案,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如今过去30多年了,就算老阴沟还在,怕是也早就物是人非了。
搞不好害死母子的凶手,都已离世了。
我说出自己的担忧,青丘坐在草地上挠着狐耳:“这种东西你不要问,你只管带路,剩下的全交给因果。”
告别青丘后,我回到了现实。
手机咔咔乱响,我打开瞧去,收到了两笔转账提醒。
一笔是马义转来的,21万,带点零头,是上回王老板事件的分红。
第二笔是港都那边的一个投资公司打来的,99万,他们还给设了个名头,叫商务咨询费。
我立刻把这笔转账截图,发给马义:“马叔,赌场案完结了,这是赌场老板秦子曼发来的钱。”
“你看,我给你转多少合适?”
案子毕竟是马义给介绍的,再咋地也得问一声人家,这是为人处世最基本的规矩。
过了会,马义回道:“两万。”
我把钱转给他,马义电话打了过来,我说马叔,你这几天在忙啥呢?
电话那头是呼啦啦的风声,马义应该是在野外:“还能干嘛,接案子啊。”
我笑着说:“钱是赚不完的,那么辛苦干嘛?休息两天吧!”
这事我挺纳闷的,马义并不差钱,人家玩的是最顶级的圈子,接触的不是明星,就是富贵商贾,一般人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甚至连秦总那么大的范儿,都请不来他呢。
马义手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了,可我啥时候给他打电话,他不是在接案子,就是在接案子的路上。
何必这么拼呢?
“我也想放松放松我这老胳膊腿啊。”马义长叹一声:“在三亚买个大别墅,别买太贵,五亿左右的就行了,再包三五美妾,天天香槟开趴,纸醉金迷,纵享轻奢养老生活。”
我说:“以你老人家的财力,这不小意思吗?”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猛烈的风声,传来马义断断续续的声音:“这些虚假的东西,不是我所追求的。”
“三坡,你我之间没有秘密,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有一个很大的图谋,目前还在起步阶段,我需要……巨量的……起步……”
我怕他听不到,就对着手机大吼道:“我找到厉鬼航班了!它就在阳楼,六楼!不过现在我脱不开身,我得先去趟小兴安岭!”
马义的声音渐行渐远:“行我知道啦,你先忙你的,我这正跟人斗法呢,我……”
话没说完,信号就中断了。
我来到阳台活动着身体,点了根烟,注视着窗外的漫天风雪。
完全没必要为马义担心,放眼整个北方,斗法能赢过他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设局行骗王老板这件事,可能让一些人对马义产生了误解,其实马义不坏,王老板这类人,才是最该下地狱的,这种人的钱,不拿白不拿。
换我,我只会设局设的更深,更狠,拿的更多。
有人迷信,说死人钱不能拿,拿了死人钱,等于拿了死人因果,可去特么的吧,人死如灯灭,生前的物理财产,再和他没半点关系了,何来因果一说?
马义针对的只是“老板”这个特定群体,旁人有案子找他,他还是很认真负责的,事办不好,绝不会收人分毫。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江湖什么样的人都有,有追求权力,跟在老板身边当舔狗的,也有我们这种专门打劫老板的。
当然,这个老板是打引号的。
掐灭烟头,我喝了一大口凉开水,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银行打来的:
“李先生您好,我是小郭,我是您的客户经理。”
我听声音,是个年轻姑娘。
“恭喜,您成为了本行三星VIP客户,我们为您准备了免费的年货大礼。”
我随口问她:“啥大礼?”
“礼品是按客户星座定的,比如双鱼座,赠送两条新鲜的乌苏里江大鱼,巨蟹座送十只大闸蟹。”
“李先生,您是哪个星座呢?”
我毫不犹豫地答道:“处女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李先生刚才我查了下,您是宝瓶座的。”
我面无表情道:“处女座。”
小郭哭笑不得:“哥您别这样,您冷静下。”
我:“处女座。”
简单收拾了行头,我当天下午就登上了前往伊春的火车,姜幼初跟欧阳薇也想去,我说不行,小姜姑娘刚学会窜窍,道行还不稳定,需要继续稳固。
欧阳薇还要照顾奶奶,我直接把银行卡放她那:“赚钱就是为了消费,早就完事了!”
俩姑娘抱着我亲了又亲,送我上了火车,伴随轰鸣声,可爱姑娘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我选的是老式绿皮火车,缺点是速度慢,优点是可以纵览沿途美景,啤酒瓜子火腿肠,一路吃吃喝喝,晕乎乎就到地方了。
母子二人跟的我很紧,我看不到她们,但我能感觉出,她们就在我身边。
我的目的地是小兴安岭的林场,小兴安岭在哪?东北偏北,大致在哈尔滨上面,靠近伊春跟鹤岗。
我买的是硬座票,中间有个小桌子,车厢里稀稀拉拉,乘客不多,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着冰啤酒,注视着窗外的雪景。
漫天的雪原成片相连,无边无际,处处皆是荒凉和萧索,偶尔出现几座孤坟,一闪而过,东北真的是地广人稀,看了一小会,都快给我看出雪盲症了。
我蜷缩着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吵醒,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瞧向四周,火车轰鸣地行驶在铁轨上,车厢里光线阴暗。
在我左前方的位置,坐着个年轻姑娘,扎着个长长的马尾,正在那小声地抽泣着。
姑娘对面,坐着一男的,这男的背对着我,看不到脸,身形魁梧,胖倒不胖,主要是宽。
我好奇的瞧向这两人,姑娘是城市白领造型,上身是白色羽绒服,下身是条深蓝色紧身牛仔裤,穿的十分洋气,这男的一看就是个干粗活的民工,这两种人之间,是不可能有交集的。
光线太暗,我起初没看出端倪,目光往下扫,这才看明白咋回事。
只见这男的脱掉了一只鞋,将他那穿着包浆臭袜子的脚,伸到了对面姑娘的腿根附近。
姑娘害怕极了,吓的哭着鼻子,明显是被对方威胁了,也不敢声张。
我站起身,直接走到那男的跟前,坐他旁边。
大家可千万别跟我学,我是奔着因果去的。
手上没千斤的力气,卡里没百万的存款,可千万别管这闲事,现实往往是,好汉怒发冲冠,英雄救美,结果血溅当场,女的直接跑没影了,连个谢都不可能跟你说一声。
你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人就进去了,最后给你定性为互殴,你说你得多寒心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紧贴那男的身旁坐下,先问了下对面姑娘:“你认识他么?”
姑娘哭着摇头,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不认识。”
这我就放宽心了。
这男的四十来岁,一脸的油腻和埋汰,典型的底层面相,见我多管闲事,他一脸恶意地上下扫视着我,一把捏住了桌上的水果刀。
我低着头坐在那,跟死尸般一动不动,给这男的都搞不会了,大脑死机片刻,他开始恶狠狠地威胁我:“你别跟我俩装啊,滚回你座位上去!我身上有命案,多杀一个也是杀!”
我在想,对付这种狗一般的篮子,用三生指劫就显得小题大做了,后续也不好处理。
跟着他下车吧,我又没那耐心。
用烟山让他老去?太便宜他了。
考虑片刻,我头都不抬,冲他比划了一个手势,这男的就开始疯狂发抖了,嘴里不断发出嚼碎舌头的咯吱声,血顺着嘴角往外涌。
他疼的面色狰狞,凄厉,五官扭成了一团,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都快崩出来了!
幻术绞舌所带来的剧烈疼痛,给这男的折磨的那叫凄惨啊!差点就当场疼死过去!
我这还是收着劲,绞舌的威力只发挥出了一成,我但凡再加一成力,他当场就得命丧黄泉!
他像发了羊癫疯似的,身体剧烈摇晃着,双手死死抓着桌子,嘴角不停往外涌血,这阴间的一幕,给对面那姑娘都看傻了!
我抄起桌上的水果刀,狠狠扎到了他脚背上,当场扎了个透心凉,男的一手捂嘴,一手捂脚,鼻涕眼泪井喷,发出杀猪般的滔天惨叫!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引来四周乘客的围观,我站起身,收了绞舌,一把撕住这男的头发,大比兜子开始没命地往死里扇!
第一下扇完,这男的牙齿当场崩出几颗,鼻梁塌陷,骨折,嘴唇也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紧跟着是第二下,第三下,他脸上红的,紫的绿的都冒出来了,跟打碎了的酱油瓶似的,那张油腻的老脸肿的像刚出了场车祸,一团模糊混沌。
长期练习三生指劫,让我外力变的恐怖惊人,这铸铁般的手掌,断木碎石,一般人哪能吃的住?
第四下我就不敢扇了,怕给人打死了,不好收场。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两位乘警拨开人群,来到我们跟前,其中一人检查了下对方伤势,冷声问我:
“怎么回事?”
我没吭声,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接下来的剧情,大概率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姑娘跑没影了,我被定性为互殴。
谁没没想到,事情在这时迎来了转机。
“这个男的……好恶心,好下头!他对我耍流氓!”姑娘起身,勇敢地为我作证:“多亏有这位好心人帮我解围!”
姑娘伶牙俐齿,说出前后经过,是这男的先动的手,持刀威胁我,还扬言身上有命案,我被逼无奈,不得不选择夺刀反击。
乘警听完,脸色和缓了些,冲那男的道:“你身上有命案吗?来,身份证拿出来。”
这乘警还不错,旁边那个就多少带点蠢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上前一步,大声质问那姑娘:“你说他对你耍流氓,他具体怎么耍的?”
姑娘脸一下红了,这么多大老爷们围观,这种话人姑娘哪能说的出口?
命案男哆哆嗦嗦,从怀里摸出身份证,乘警拿着看了眼:“你们三个跟我来。”
我和姑娘都没意见,命案男不肯动弹,被我撕着衣服提溜起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一行人穿越过好几列车厢,来到乘警办公室,二十多分钟后,离开。
原来这男的真有命案,是个在逃的强X犯,身份证录到系统里,一目了然。
脏篮子当场被铐在了暖气片旁边,哆嗦着蹲在那,不停喊疼,一个乘务员拿来块脏兮兮的湿毛巾,在篮子满是血的脸上一顿乱擦,然后揉成团,塞到了他嘴里。
又往他脚背的血洞上,贴了几张创可贴。
临走前,我偷偷冲这篮子点了手烟山,这个原本四十多岁的老爷们,顷刻间头发成片往下掉,脸上堆起了层层叠叠的皱纹,皮肤上出现成片的老年斑,眨眼间,竟成了个古稀的迟暮老头。
“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成这样了?”乘警大惊。
另一乘警满脸无辜:“我不到啊?我给他铐太狠了?”
没我俩啥事了,我们离开办公室,回到各自座位。
那姑娘一直在偷瞄着我,显得很迟疑和犹豫,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坐到了我身边。
“你是李三坡吗?”姑娘一开口,就说出了我的名字。
我错愕地瞧向她:“咱俩认识?”
姑娘脸有些红:“我是你高中同学,安红艳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好半天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同学,没认出来,是因为安红艳的变化太大了。
高中时,她只是个黑不溜秋,干巴巴的小丫头,我因为个头高,坐最后一排,安红艳坐第一排,我这个女同学性格很内向,每天就知道趴桌上学习,高中三年,我跟她就没咋说过话。
想不到这些年没见,安红艳竟出落的这般水灵了!
个头变高了不少,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脸蛋不敢说多美,七八分是有的。
关键是皮肤变的很白,滑溜溜的。
一对修长的玉腿,分外动人。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你结婚了吗?”
认出彼此后,我俩异口同声地问对方,楞了片刻,相视一笑。
老同学见面,开场白都是这个。
“我没结婚,连对象都没有呢。”安红艳问我道:“你呢?”
我说我已经订婚了,安红艳听完,一脸的失望,幽叹道:“你知道吗李三坡,高中三年,我一直在暗恋着你。”
我刚喝了口啤酒,听的差点没喷出来:“真的假的?咱俩高中好好都没说过话。”
“是没说过。”安红艳低下头,将耳畔的青丝抹到耳后:“那时的我,极度自卑,又内向,我一直在偷偷观察你,想找机会向你表白,可你身边,总是围着很多漂亮的女同学。”
“和她们比较,我更自卑了,如果我向你表白,你一定会联合她们嘲笑我吧?”
我没吭声,因为长相的原因,我打小就很有女人缘,婴儿时就喝村里漂亮阿姨们的奶长大,小学还好,等上了初中,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
总有漂亮的女同学,有事没事往我身边蹭,有个女同学我印象特深,她总是故意把笔掉地上,然后背对着我弯腰去捡。
屁股对着我,扭来扭去。
我那时不懂事,搞不懂她们搁我这蹭啥呢?就觉得特烦,包括高中在内吧,那段时间的我,高冷的像只鸡,有女同学找我搭讪,我反手就是一记白眼。
安红艳说,她当时就挺害怕我的,觉得我这人太高冷,凶巴巴的,又怕又喜欢。
她就偷偷给我买水,趁中午教室没人,塞到我课桌里。
我听到这才恍然大悟:“那些冰可乐是你买的!”
安红艳点头:“直到后来,你遇上了孟诗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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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红艳犹豫片刻,告诉我了一件事。
前段时间,高中同学组织聚会,我因为手机换号,他们联系不到我,我就没去成。
聚餐过后,同学们选了家商K唱歌,然后在里面遇上了孟诗诗。
穿着无比暴露的孟试试,胳膊就不说了,连大腿根都快露出来了,浓妆艳抹的她,穿着黑丝高跟鞋,正卑微地向客人推销酒水。
这画面,大伙看到了都有点接受不了,当年孟诗诗可是我们高中的校花,清纯高冷的跟啥似的,咋如今沦落成这般样子了?
大家都知道,同学聚会是个啥操性,无非就是互相显摆,低调炫富,炫成功,你问他一个月赚多少?他一脸唏嘘加沧桑,说他月薪只有3000,然后你细问才知道,人家是烟草公司的正式工。
人家赚的不是月薪,人家要的是百八十万的年终奖。
然后你再问她工资多少?她说才6000,你细问才得知,她是某某系统的公务员。
原本你以为你成功了,月入两万多的你,终于能在同学面前显摆显摆了,可这时你却沉默了。
在这种氛围下,大家看到当年的同班校花,成这幅样子,大家就都感觉怪怪的,也没心思在这玩了,后来就换了个地方。
我听完安红艳的讲述,寻思我这帮同学,真的是很单纯,很善良的,换成稍微坏点的,上去和孟诗诗打声招呼,顺便再嘲笑挖苦几句,那场面就尴尬了。
我不想再聊孟诗诗,注视着身旁的安红艳,我啧啧感叹:“你变化真挺大的,现在的你,可一点都不腼腆。”
“是啊。”安红艳笑着说:“我毕业后,在一家外贸公司任职,性格这东西,是可以锻炼出来的。”
安红艳的老家就在伊春,她本人在哈市定居,这次回老家,是因为奶奶去世了,她要回去奔丧。
“李三坡,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在做什么工作啊?”安红艳手托香腮,饶有兴致地问我。
我叹着气道:“打点小零工,还总被开除,混的可惨了,如今在一家公司当保安。”
这里说明一下,干我们这行,遇到不相干的人,一般不会挑明身份。
你说你是风水师,算命的,碰上好的,他让你给他算一卦,白嫖也就罢了,关键是牵扯到因果,会很麻烦。
命,越算越薄,这句话是双向的,别主动找人算命,也别主动给人算命。
碰上不好的,当场嘲笑你,你这不是在搞骗人的迷信吗?
那你还要跟他辩解么?
所以不说真话,能给自己免去很大的麻烦。
安红艳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听完后也是一脸的惋惜:“你长这么好看,怎么就跑去当保安了呢?”
“再不羁,好歹也得当富婆的小白脸啊!”
我摇头道:“我也想啊,可惜命不好,你有认识的富婆,给我介绍两个。”
安红艳拍着饱满的胸口:“包在我身上,咱们这些女同学里,未婚的小富婆都不止两个呢!”
我们一路说着话,安红艳话可真多,不停问我这那的,不知不觉的,就到终点站了。
听说我要去小兴安岭的老阴沟,安红艳当即表态:“我知道那地方,在林场最深处,那里是有个小屯子来着。”
“我可以当向导,带你去,不过得等奶奶的丧事办完才行。”
我点头:“那可太谢谢你了。”
“该我谢你才对!”安红艳回头,冲我嫣然一笑:“李三坡,你这人真好!不光长得好,心也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练过功夫吗?刚才你下手可真够狠的,看的我可太解气了!”
我说那是必须的必,不练两套硬功夫,当保安人家也不肯要我啊。
出了火车站,安红艳邀请我去她家过夜,我们上了辆车,路上安红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都不知道,那男的太恶心了!他拿刀威胁我,让我别吱声,不然他就扎我!”
“他还说,下车后要带我去男厕所!”
说到这,安红艳是又羞,又感到后怕:“车上那么多老爷们,没一个敢管的,多亏我碰上了你!”
安红艳家,住在伊春远郊的一个小镇上,标准的东北农家造型,平房,大院子。
下车后,她带着我进屋,外屋被弄成了灵堂,四周堆满了花圈,天花板上挂着白绸。
正面墙上,写着个大大的“奠”字,下方摆着黑白色的遗相。
老太太的棺材,摆放在灵堂正中,开着盖。
安红艳的家人都没睡,出来迎接我们,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披麻戴孝。
安红艳她爹上来给我发烟,这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的愁容。
跪倒在棺材面前,安红艳失声痛哭着,不停喊着奶奶。
我抽着烟,在一旁冷眼观看,我也说不上为啥,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一股很不好的气场。
我从这气场中,嗅到了浓烈的恶意!
哭了好一阵,安红艳被长辈扶起,擦着泪,她跟家人讲述火车上的遭遇,话音刚落,一个中年妇女跳出来,尖着嗓子道:
“孩子,是你奶奶阴魂不散,在暗中保护着你呢!”
众人听妇女这么一说,也纷纷点头赞成。
安红艳一脸尴尬地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别在意。
我没心思理会这些,注视着灵堂四周,我心里愈发地起疑,风水师生来具备的望气能力,让我一进入安家,就感到到了一股很浓烈的恶意。
这股恶意是哪来的呢?
我独自站在一旁,依次扫视在场众人。
不!这是我头回来伊春,我在这边没有仇家,安家的这些亲戚,我没一个认识的。
问题不在她们身上。
那难道?
我走到敞开的棺材前,看向安红艳的奶奶。
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妇,白发,干瘪,像一截干枯的老树般躺在里面,紧闭的双眼上,放了两枚铜钱。
深陷的脸颊呈灰白色,脸上画着红红绿绿的胭脂。
为什么要给死人化妆呢?这是我一直无法理解的民间陋习,利用一些手段,遮遮死相是应该的,可这么一具农村老人的尸体,把她涂的这般红红绿绿,还画了大口红子,这就给人一种特别吊诡的感觉。
我看了一阵,已经可以确定,恶意正是来自这具老太太的尸体。
问题是,老太太的尸体里,已经不存在魂魄了,完全就是一具空壳。
老太太的阴身,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这股恶意,又是从哪来的呢?
我死死盯着尸体观看,突然间,老太太的喉咙诡异地蠕动了一下!
我微微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揉着眼睛再去看时,蠕动消失了。
和尸体有关的学问,我属实懂的不多,也看不出个端倪来,试着联系青丘,想让他给个主意。
青丘恢复了成人的模样,端坐在小树林里,闭着眼冲我摇头,示意我别管。
怕引起安家的误会,我就没再往下看,退了回来。
安红艳拉着我给她爸妈介绍:“这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学,李三坡,刚才就是他救的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出于礼貌地打着招呼:“叔,姨。”
安叔性格有点木讷,眯着眼抽烟,也不说话,安姨体态略胖,不停上下打量着我,指着安红艳和我道:
“你们这是?”
安红艳俏脸微微一红:“妈你干嘛啊?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好多年没见了,这回碰巧坐一辆火车而已。”
安姨哦了声,随口问我:“小伙子做什么工作的?来伊春旅游啊?”
我说对,过来溜达溜达,我在哈市当保安。
安姨眼睛里的光,一下就暗了,又问我:“工资够花吗?”
我傻呵呵地笑着:“一个月两千多呢,我都花不完!”
安姨瞬间对我失去了兴趣,转身边走,边小声嘟囔:“月入两千,还把你整的挺骄傲的呀?”
“你俩吃饭没?要不要吃点东西?”安叔问。
我说不用了,我在火车上吃过泡面了。
安叔也走了。
亲戚们一哄而散,只在灵堂留了个毛头小伙守夜。
安红艳神色略显尴尬,领着我离开灵堂,来到一个僻静的小卧室里。
小卧室也就五八平米,摆着张单人床,旁边堆放着许多杂物。
“不好意思啊,家里来的人实在太多,只能将就你在这过夜了。”
我说:“不将就,这就很好了,总比住宾馆强,住宾馆还要花钱呢。”
安红艳说:“你先坐,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她转身出门了,我坐在床上,从兜里摸出朱雀炉,爱惜地擦拭起来。
这尊朱雀炉小巧玲珑,不到铅球大点,携带起来很方便,能轻松装进口袋。
咬破指尖,我往朱雀炉上滴了三滴血,它快速吸收了我的血液,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通过这段时间的喂养,我和朱雀炉之间的联系,变得愈发密切了,操控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注视着朱雀炉,我只挑了挑眉,一道青色烟鞭唰地抽出,狠狠打在了床对面的墙上。
墙上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血痕,缓缓消失一空,我注视着完好无损的墙面,感到非常满意。
烟鞭本就是虚无之物,不像三生指劫,它不会对没有生机的物件造成杀伤,但杀人这块,威力是一等一的!
就连雪道长那般的人物,都挡不住一鞭!
更何况,烟鞭用到极致,能击碎厉鬼的阴身!当初舅姥姥就是用它,逼退了青房女!
虽然无法真正杀死厉鬼,但这已经说明了烟鞭的不凡。
我对烟鞭的掌控,还远未达到舅姥姥的境界,而且青丘曾告诉过我,朱雀炉里蕴含的神通,远不止烟鞭这一式。
这件来自阴间的秘宝,和黑相术是同一级别的,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目前也就发掘出了千分之一。
外屋传来安红艳的脚步声,我收回朱雀炉,只见安红艳端着一个大铁盘走进屋来,放到桌上。
铁盘里一半是切好的卤牛肉,瞧这分量,足足有两斤了,另一半是切片的红肠,卤鸡七八个茶叶蛋。
我这位女同学,对人是真实在啊。
“没有主食了,吃点肉垫垫饥吧。”安红艳有些难为情道:“家里这两天乱哄哄的,事多,没法好好款待你了。”
“等奶奶的事忙完了,我带你去市里吃大餐!”
我抓着牛肉往嘴里塞:“没事,这就已经很丰盛了。”
安红艳又给我拿了瓶可乐:“百事,你最爱喝的就是这个。”
我冲她笑着:“上学那会,你天天偷着给我买,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喝到了你买的百事。”
安红艳一声不吭,低下头去,就这么一瓶简简单单的可乐,同时触动了我们的内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每个人都年轻过,每个人都爱过,少年时美好的东西,就让它永远留在少年时吧。
有部稀缺的纪录片,叫《海石湾老赵》,片中主角讲过这么一句话:
“人,活的就是个青春期,青春期一过,生不如死。”
你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一个喝醉酒的臭流氓嘴里说出的,但这句话,的确让我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共鸣。
人生,难道不就是这样吗?美好的就那么短短几年,剩下的皆是不甘的蹉跎,在对往事的懊悔和细碎的琐事中虚度,等待最终的死亡。
安红艳一声不响地看着我吃肉,我饭量不怎么大,三两下就填饱了肚子,擦着嘴我问她:
“你奶奶啥时候去世的?”
安红艳答道:“昨天才刚走的,我也是今天上午才收到消息,就急忙乘火车赶回来了。”
我拧开可乐,喝了一大口,本来我不打算管她家的闲事,但安红艳毕竟是我同学,死的又是她亲奶奶。
回忆起高中时期,瘦巴巴,灰不溜秋的安红艳,我犹豫片刻,对她道:
“你做好准备,你奶奶要诈尸,就这两天的事!”
安红艳听完,愣了愣:“你别没话找话,故意吓唬人啊,奶奶走时很安详,她又不是带着怨气死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诈尸呢?”
“嗨,你这家伙,是不是当保安的时候,鬼怪小说看多了?”
安红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这边的规矩,是三天后出殡,等奶奶入土为安了,我就带你去小兴安岭的老阴沟。”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了,你为啥那么偏的地方啊?”
我咬着根烟点着:“去看雪啊。”
安红艳皱着眉:“那边都是大雪窝子,不小心踩上去,整个人都陷进去找不到了,到时候有你受的!”
“都快半夜了,快睡吧,明天再和你唠嗑。”
安红艳冲我扮了个鬼脸,关上门走了。
我也没脱衣裤,熄了灯躺在床上,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害死你们的人,如今怕是都不在世了。”
“在的。”一个满头满脸血的小婴儿,凭空出现在我身边,用那对血红色的小眼睛,直直盯着我。
“明天,你就能见到其中之一。”
红衣女子也出现在我床边,伸出极度狭长,冰冷的玉手,在鬼婴的小脑袋上轻轻抚摸着。
我惊悚地注视这对母子,明知她们对我没有丝毫恶意,她们有求于我,但我依旧吓的头皮阵阵发麻!
不是,我关什么灯啊?就故意给自个上难度呗?
鬼婴坐在床上,咯咯地冲我笑着,我之前一直没跟红衣女子说上话,她阴惨惨地站在那,注视着我,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口道:
“三件事,一,灵堂的那个老奶奶,明天会变成壁虎。”
“二,有三个来看事的,第一个被吓死,第二个把自己吊死,第三个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三,别看镜子!”
女子说完这三件事,就不再言语了,我牢记下她的话,躺在床上,胸口急促起伏着,神色万分惊悚!
少数大厉鬼和阴物,能推演出时间因果,预测出的未来极其准确,阴女子就是最好的例子,早在我爷爷去阴间抢夺黑相术时,阴女子就曾预言,老黄皮子会被我剥皮做成鞋垫子。
这句话,不久前才应验。
我细细揣测这三个预言,首先第一个,老奶奶变壁虎?
怎么个变法?
第二个一眼懂,直接略过。
至于最后这个预言,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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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壮着胆子,轻声呼唤红衣女子:“第三个预言,我没听懂。”
红衣女子伸出阴冷狭长的手掌,轻轻捂住了我双眼。
在无边的黑暗中,我眼前出现了许多碎片般的场景。
我先看到了自己,行走在无尽的漫天风雪中,前方影影绰绰地,有一个扭曲的黑影。
画面瞬间破碎,接下来我看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洞穴前,洞里往外冒着刺骨阴寒的风。
这些破碎的场景,如幻灯片般在我眼前交替播放着。
我只身一人,走进了洞穴中,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洞里是怎样的画面?我一概不知。
幻灯片进行到这,彻底中断了,我满身冷汗地睁开眼,看向四周。
母子双尸消失了,我和滔天的未知恐惧,一起被关在了这个逼仄的小卧室里。
这一夜我睡的极不踏实,恍惚间,总能听到外屋传来沉甸甸的脚步声,谁特么大半夜的,搁这走来走去的,烦不烦啊?
早上那会,我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吵醒,起身揉了揉眼睛,我跑去外边查看。
惨叫声是安红艳的卧室发出的,当我赶过去时,屋内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安家亲戚。
我被挤在最外边,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不得已,我只得小心地拨开人群:“姨,不好意思,哥,麻烦让让。”
在众人嫌弃的目光中,我挤了半天,可算是挤进去了。
接下来看到的画面,就有点非人了。
只见穿着秋衣秋裤的安红艳,正蜷缩在大炕的角落里,双手抓着头发,连哭带叫。
躺在她身边的,是她奶奶,这老太太穿着寿衣,侧躺着,脸对着安红艳,布满皱纹的老手,正死死抓着安红艳粉白的小脚丫。
果然如我所料,诈尸了。
昨个夜里我就瞧出,这老太太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恶意,这种情况,诈尸是迟早的。
现场闹成一锅粥,妇女们拽着小孩往出逃,几个大老爷们扑上去,用力撕扯着老太太,那老太太闭着眼,画着大口红子,面无表情地躺在那,死活不肯撒手。
大伙折腾了半天,费了好大劲,可算给老太太拽开了,再看安红艳脚丫上,被抓出了五道淤青的指头印!
“艳子,这是怎么回事啊?”等大伙把老太太的尸身扛回灵堂后,安姨双手叉腰,质问她闺女道:“奶奶怎么爬你床上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安红艳痛苦地蜷缩着双腿:“我昨晚睡到后半夜,感觉被窝里钻进了个人。”
“我太困了,就没管,我还以为是我小侄子呢,起初也没发生啥事,谁知天亮那会,它居然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我,还抓我这里!”
安红艳边哭,边指了指自己胸部。
卧槽!
我这人邪性事见多了,这些年早就练的荣辱不惊,见怪不怪了。
起初我还不觉得有啥,听完安红艳的讲述后,我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恶寒!
安姨是个火爆脾气,听完,直接给了安红艳一个大嘴巴子!
“你胡说!你奶奶怎么可能对你做这样的事?”
“她可是你奶奶啊!生前,她可是最疼你的!”
安红艳叫了声,小脸被扇的通红,她委屈地捂着脸,委屈地哭着:“我干嘛要骗你?你看看我的脚,我干嘛要骗你啊我?”
安姨楞在那,胸膛急促起伏,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亲戚,就开始指指点点了。
有说安红艳是勾魂小狐狸精的,有说老太太带着怨气不肯瞑目,生前被安红艳虐待过,来找她索命的,说到最后,都开始现场编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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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叔劝着他媳妇:“行了,孩子已经受惊吓了,你少说两句吧。”
这个家做主的是安姨,这位胖娘们非常强势,一把推开丈夫道:“你懂个屁!她不回来啥都好好的,她一回来就诈尸!让亲戚们看我家笑话!”
“这老不死的也是!”安姨指着灵堂破口大骂:“她生前我亏待过她么?给她端屎端尿伺候着,她不知恩图报,死了却来纠缠我闺女?”
安姨继续搁那骂着,安叔铁青着脸来到灵堂,问昨晚守灵的小伙:“灵堂夜里来黑猫了吗?”
小伙一脸迷瞪:“后半夜我睡着了,来没来我不知道。”
其实黑猫诈尸这个说法,完全是封建迷信,猫是能通灵的不假,但猫是克鬼的,而不是招鬼的。
若是阳宅阴气重,或是室内采光差,养只猫会有奇效。
那帮老娘们还在那哔哔呢,我瞧的直摇头,就可劲地幸灾乐祸呗?你们算是个什么叽霸亲戚啊?
我爬到炕上,轻声安慰着安红艳:“别怕,有我呢。”
安红艳扑到我怀里,哭成了泪人:“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啊?”
安姨来到外屋,狠狠瞪向那帮老娘们:“一点忙帮不上,搁这逼逼赖赖的,你们家都别死人!到时候看我上不上门撮你们就完事了!”
骂完老娘们,安姨对安叔道:“还愣着干啥?请师傅来看事啊,该火化火化,该埋埋,尸体不能再搁咱家了!”
安叔答应着,大步跑出门,没一会就把师傅请来了。
来的是个会跳大神的妇女,这妇女脸很尖,三四十岁,眉宇间透着淡淡的阴气,穿着件脏兮兮的花棉袄,腰间绑着个文王鼓。
我在一旁冷眼观看,红衣女子曾预言,今天会来三个看事的,前两个必死。
这妇女是第一个。
安红艳父母客气地给妇女递烟敬茶,说明事由,妇女听完,点着头走到棺材前,低头观看。
怕老太太再诈尸,他们把老太太手脚都用麻绳捆死了。
“老姐姐啊,你这是何必呢?黄泉路上,你怎么也敢回头的?”
妇女叹着气,扒开老太太的眼皮看了看,非常笃定道:
“老人家留恋着人间,不想死,之所以诈尸呢,是想从你闺女这借点阴寿,问题不大,我去下边问问,看能不能……”
妇女话还没说完,老太太手脚的麻绳猛地被崩断!她直挺挺地从棺材里坐起来,扭过头,闭着眼冲妇女咧嘴笑着,紧接着,轻轻跳出棺材,沿着墙就往上爬!
这阴间的一幕,来的太过突兀,老太太手脚像长了吸盘似的,爬的那叫个快!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老太太已经倒吊在了天花板上,垂下涂满胭脂的老脸盘子,咧着嘴不停笑着。
那笑容,别提有多渗人了,之前点评的那帮老娘们,吓的鸡飞狗跳,尖叫着跑没影了。
跳大神的妇女抬头,和那老太太对视,起初倒没啥,可当她看到老太太眼皮下的眼珠子,在诡异地乱转时,妇女捂着心口,惊恐地指着老太太,撕心裂肺地大叫:
“你?你?”
妇女被吓的心脏病发作,当场倒地,口吐着白沫去了黄泉。
此时的灵堂里,闲杂人等基本都撤干净了,剩下的都是胆子横着长的,见此情形,安姨连忙过去扶那妇女:
“王姑姑?王姑姑你咋了?”
目睹这一切的我,内心悚然,红衣女子的预言,来的竟这般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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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办?”安叔脸吓的比鬼还难看,惊悚地抬头瞧着老太太。
“还能咋办?再去请人!”难怪安姨能当家做主,这冬瓜般的胖妇女别看脾气差,真遇上事了,一脸的狠厉:“去请海泡湖的左瞎子来!”
安叔要刚走,被安姨一把拉住:“等等,左瞎子心高气傲,古怪难缠,派年长的老人去请,才最稳妥!”
一老头举手:“我去吧。”
老头走后,安叔招呼大伙,先把王姑姑的尸身用草卷子裹上,放在一旁。
安红艳听到外屋动静,想去看看,我堵在门口拦着她:“别看,没啥可看的。”
老太太还倒挂在天花板上,冲我们不停地笑着,安叔跪在她面前,不停冲着她磕头,可无论大伙怎么劝,所有办法都试过来了,老太太始终不肯下来。
我冷眼旁观到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底,这老太太诈尸,和所谓的借阴寿,死不瞑目统统都无关。
她的魂都已经离体了,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躯壳,又何来借寿一说?
而且这老太太的情况,和王宝玉还不同,老头的尸身和阴间同步,投影了,下边跑,上边也跟着跑。
老太太则是被人控尸了!
昨晚,当我看到她喉咙出现蠕动时,就有了这个猜测。
控尸术,是通过尸虫来发动的,尸虫入体,是控尸的前提。
老太太喉咙里,藏着只尸虫。
她就像只提线木偶,被人远程给操控了,而且可以肯定,控尸人为男性,且极好色,安家这么多老娘们,为啥他谁的床都不爬,偏偏往最年轻漂亮的安红艳被窝里钻呢?
控尸术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控尸人能获得尸体的视角,以及触感,黑相术中,就有借助控尸来让盲人获得视力的术!
显然,控尸人的真正目的,远不是抱着小姑娘摸一摸那么简单,不过他这个也很好破解,我只需一记烟鞭抽过去,让老太太吐出尸虫,控尸术也就破解了。
虽说这么做,尸体会破相,但只要用烟鞭抽出尸虫,控尸人一定会受到极其惨烈的反噬,搞不好会一命呜呼!
这么做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但我并不打算管这个闲事,这里,没我显摆的份。
我要说姨,让我来试试!那安姨肯定会说,你一个小保安,你搁这添什么乱啊你?快哪好哪凉快去吧。
我此行的目的,是带母子双尸圆因果,杀光当年害死她们的人,获得母子认可,从而彻底为自己做实幻境·藏尸胎。
毕竟我还不具备因果律,没有使用幻境投放的资格,强用,必会引来中阴的关注。
马上要去阳楼乘坐厉鬼航行了,我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多一手藏尸胎,我和欧阳薇的安全也就多一重保护。
我保持着冷眼旁观,红衣女子的三个预言,今天全部都会应验。
拭目以待吧。
好在安家亲朋够多,老太太诈尸到了天花板,现场又死了人,可场面上却并不怎么乱,在安姨的强力指挥下,一切依旧井井有条。
很快,几个年轻人从镇里棺材铺买来口棺材。
我在一旁干站着也不是个事,我也上去帮忙,大伙呼哧呼哧地抬棺进屋,又抬着王姑姑的尸身入棺。
好在王姑姑一辈子没结婚,家里也没啥人,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家可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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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涉及诈尸,手上没点硬本事,八字没野到让人咋舌的,还是别装比硬接了,很多时候,知难而退并不丢人。
我们这行就这操性,没事的时候风光无限,谈笑间,指点江山,动动嘴皮子,数万现金入账,忧郁的跟个大瘪犊子似的,感叹岁月静好,云卷云舒。
可一旦出事,那一定是血腥,凄厉到没边了,运气好的吓疯,余生困在混沌中,再无翻身之日。
运气差点的,殒命当场,死状往往惨绝人寰。
我这句话说出来诸位可能不信,就风水,命理,驱邪这三块,最后能善终的,真没几人。
泄露天机,遭天罚只是一方面,学艺不精,却贪财强接因果,才是最致命的。
我抬头瞧去,老太太还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大壁虎。
安红艳躲在自个屋里,一个劲冲我小声喊着:“李三坡,那边太危险啦,你快躲我屋来!”
我冲她笑了笑,心生感动,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还惦记着我的安危。
我退回到安红艳身边,柔声安慰她:“别怕,就当这是场噩梦,马上就结束了。”
安红艳秀发有些凌乱,眼睛都哭肿了,咬着手指,她疑惑地看着我:“真的吗?你不骗我?”
“不骗。”我整理着她的发。
安红艳更疑惑了:“你很奇怪啊,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怕呢?”
我说我在丧葬行业工作过一段时间,见的多,自然就不怕了。
正说话呢,院子里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左瞎子来了。
我好奇地瞧过去,这位盲人五十来岁,驼背,穿了件破旧的狗皮袄子,留着灰白胡须,手持拐杖,在安家众多长辈的搀扶下,哆哆嗦嗦地走进屋。
我站在安红艳身后,细心留意着左瞎子,他是第二个来看事的。
按红衣女子给出的预言,左瞎子将死于上吊自尽。
马上就能应验。
想到这,我也替这老瞎子捏了把汗,可让我惊奇的是,别看左瞎子这颤颤巍巍的驼背,磕碜模样,可我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一股很强烈的气场!
或者说,能量。
这是位大修行者!
难怪他心高气傲,一般人请不来呢,左瞎子的道行,可比王姑姑高了好几辈子!
这里解释一下,道行光靠看,是看不出来的,你只能通过对方身上透出的气场,结合自己经验,给个大概的猜测。
这种猜测,未必一定是正确的,气场这东西,本就是虚无的,该多少就多少,靠自身压不住,但如果借助某些特殊的阴间秘宝,隐藏气场呢?
所以在这个江湖,你越往高处走,就越会发现,只要没不共戴天的死仇,或者受巨大利益驱使,能别动手,还是别动的好。
就怕看走眼了,阴沟里翻了船,到时候让人家吊起来炼尸油,后悔都来不及。
我有狐瞳,看气场远比常人看的准,只隐晦地扫一眼,就瞧出了左瞎子的水平。
这种层次的大修行者,我和他硬碰硬来一场,输的多半是我。
可就这一眼,不到一秒钟的功夫,左瞎子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扭过头,无神的双眼透过墨镜,朝我瞧来,冲我微微点头致意。
我惊了一跳,这人对气场的敏锐程度,远在我之上,我只多看了他一眼,就把自己的坐标暴露出来了。
连这样的高人,都要死在老太太手里吗?我后背起了层冷汗,左瞎子是大修行者,那躲在暗处的控尸人,得恐怖成啥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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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躲在安红艳身后,在场众人也都没在意,只是略有些奇怪,左瞎子为何冲这姑娘点头打招呼呢?
她俩认识吗?
“尸体在哪?”左瞎子站在灵堂里,冷声问道,说的是川西口音。
安姨有些发怵,道:“在你头顶上。”
左瞎子嗯了声,暴喝道:“爬那么高做撒子?”
“滚下来!”
也就怪了,左瞎子既不念咒画符,也不比划手势,只这么一暴喝,天花板上的老太太,就乖乖跳了下去,轻飘飘落地后,自个爬进了棺材里。
这一手露出来,在场众人先是一楞,接着爆发出雷霆般的掌声:
“还得是左师傅啊,太厉害了!”安姨胖脸笑开了花。
我也是看的咄咄称奇,刚才左瞎子暴喝时,我若有若无地,从他口中看出了一丝丝,能改变规则的阴间能量。
也可能是我看走眼了。
左瞎子拄着拐,摸索着走过去,双手伸进棺材里,在老太太身上,脸上摸了摸。
“有人在控尸!尸体里被人下了尸虫!”左瞎子那张暗褐色的枯瘦脸庞,涌现出深深的惊悚之色。
我点着头,左瞎子果然是大修行者,一把就摸出了端倪,相比之下,刚才王姑姑的表现,就很拙劣了。
当时安家灵堂里聚集了至少二十余号人,乌七八糟的,大伙的注意力全在左瞎子身上,这时我右眼突然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这跳的也太猛了,眼珠子都快从眼皮里蹦出来了!
我揉着眼睛,余光无意间瞧向远处的墙角方向,那里站着个人。
那是个头发灰白的老头,身材极高,枯瘦的像个电线杆子。
老头身穿一件宽大的黑色棉衣,前胸敞开着,棉衣里面亮晶晶的,叮叮咚咚,不知挂的是啥,下身是一条黑裤子,光脚穿着双黑色拖鞋,除了头发,他整个人都是漆黑色的,站在那显得很突兀,与灵堂格格不入。
再看老头面相,脸上皱纹不多,长得是慈眉善目,第一眼瞧去,给人一种非常温和的亲切感。
老头在灵堂最远处的角落里,而我躲在另一侧安红艳的闺房中,隔这么老远,我都能闻到老头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味。
这种尸臭非常隐蔽,一般人闻不到,就跟当初我给姜氏母女破解阴喜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指着那老头,我小声问安红艳:“这人你认识吗?”
安红艳看过去,摇头道:“不认识,我家没这号人。”
我挪开视线,瞧向灵堂,大伙围在棺材前,安姨好奇地问左瞎子:“左师傅,啥叫尸虫啊?”
“是一种来自苗疆的蛊虫!”左瞎子皱眉道:“以尸养蛊!千尸养一虫!好狠的手段哇!”
“这种苗疆尸虫,一旦钻入尸体口中,就能生长出万千根须,顺着尸体血管蔓延全身!”
“控尸人躲在暗处,能以尸虫为媒介,轻易操控尸体!”
左瞎子厉声说着,侧头看向安姨:“你家最近,有得罪撒子人么?咋个被这般境界的控尸人给盯上了?”
安姨一脸的困惑:“我家世世代代居住在伊春,从没得罪过啥人啊?家里老人也都和和气气的,没结过仇家。”
左瞎子点了点头,伸手道:“拿刀来!”
安姨愣了愣:“要刀干啥啊?”
“剖尸,取虫!”
我佯装看热闹,余光一直锁定远处那老头,我耳边传来鬼婴凄惨的哭声,一道细若透明的因果线,从我身体里窜出,连接到了老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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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因果线后,我表面不动声色,跟安红艳胡乱闲聊着,心脏却砰砰狂跳!
这老头,是母子双尸寻找的人之一!
我初步猜测,他很可能是女大学生死后,挖尸,养尸,卖尸的那个人。
不然他身上,哪来这股尸臭呢?
明显是常年和尸体打交道的人,才会有这种特质的。
很快有人拿来刀,左瞎子一看就是玩刀的高手,稍微用手摸了下位置,一刀下去,就划开了老太太的喉管。
那尸虫就藏在老太太喉管里呢,胖乎乎的,通体血红,有鸡蛋那么大,一圈圈的肉,沾着黄褐色的体液,恶心极了。
左瞎子神色狠厉,一把抓出尸虫,狠狠丢在地上。
一起拽出的,还有尸虫的根须,黑线般密密麻麻,跟张鱼网似的。
众人惊恐地退开。
失去尸体的滋养,尸虫在地上蹦跶了一小会,很快就失去了生机,化作了一滩恶臭的浓水。
“取针线来!”左瞎子手在喉管里摸了半天,确认没有第二只尸虫后,冷声对安姨道。
接下来,左师傅开始缝尸,我看的一脸佩服,什么是高人?这特么就是高人,全套动作干脆利索,行云流水,诈到天花板上的尸,让人家这一套下来,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两个字,专业!
四个字,大家风范!
我再用余光瞟远处那老头,此人,就是幕后的养尸人无疑了,他眼瞅着尸虫被左瞎子取走,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继续吃他的桔子。
而且尸虫被毁,此人竟没受到半点反噬,这很不符合常理。
没一会功夫,左瞎子干净利索地缝好了刀口,拍了拍手道:“这下巴适喽!”
他抓着拐杖往外走,安姨要给他钱,左瞎子摆了摆手,径直往灵堂外走。
那高个老头正往嘴里塞着桔子,左瞎子路过时,老头动作停了一下,他这个停顿很可疑,就好比正在流畅播放的电影,突然被暂停了似的。
老头身上除了尸臭,没流露出丝毫气场,左瞎子估计是老了,也没闻出异常,走出灵堂,他驼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风雪中。
我目送着左瞎子离开,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直起疑。
左瞎子是第二个看事的,按理说,他该上吊自尽的,可他并没有。
这样当然最好,我不希望左瞎子死,这是位很让我敬佩的玄学大师,各方面都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在左瞎子离开后,灵堂众人高度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老太太安详地躺在棺材里,再也不会动弹了。
安姨让男人们上了棺盖,用棺钉封了棺,本来按这边的规矩,要守灵三天才能下葬的,如今情况特殊,安家也顾不上规矩了,赶紧下葬是上策,免得再生事端。
封棺后,那高个老头这才走上前来,拍着胸嚎啕大哭起来:
“王春英!我的好妹子,你死的好惨啊!我这个当哥哥的,就陪你一块下去吧!”
说着,老头后退两步,低着头,朝着老太太的棺材狠狠撞去!
撞棺材寻死的老头,被安家众人奋力拦住。
我看的不禁冷笑,这位控尸人的局,布的可当真是深不见底!
他跟安家,安老太太并没有过节,之所以给老太太下尸虫,操控她作妖,目的只是为了引出王姑姑和左瞎子。
寻常尸体,控尸人压根就看不上,这种人只收集两种尸体,一种是母子双尸这样婶的,带着滔天的怨恨,遭受非人虐待,被残忍折磨横死的女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第二种,就是修行人死后的尸体。
王姑姑道行是弱了些,却是货真价实的修行人,诈尸她处理不了,但要说跳大神走阴,超度亡魂啥的,人家可一点都不含糊。
王姑姑家里也没个人,老头臭不要脸,直接冒充成了王姑姑的家人,搁灵堂上连哭带闹的,无非就是想带走尸体。
安姨一脸错愕地看向那老头:“老人家?你是王姑姑的谁啊?”
老头哭的那叫个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是她亲哥!”
安姨的胖脸皱成一团:“王姑姑还有个哥吗?我咋就没听说呢?”
“老人家,我看你挺脸生的,你不是本地人吧?”
老头从口袋里拿出户口本:“你们自己看!”
当然了,户口本是伪造的。
他瘫坐在地上,大声哀嚎着:“我一直定居在鹤岗,这不才赶回来找我妹妹过年,刚才去她家,没人,我询问后才得知,我妹妹来你家看事了。”
“谁知我赶来时,我妹妹她……竟成了一具尸体!”老头拍着地板嚎啕大哭:“我这苦命的妹子呀!哥来迟了,你等着哥,哥下来陪你过年!”
灵堂众人都沉默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纵使再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难免动容。
连安红艳都看不下去了,摇头道:“这老爷爷好可怜。”
我躲在卧室里,冷眼注视那老头,也没有拆穿的必要,让他继续演下去好了。
反正他已经被鬼婴的因果线锁定了,今天注定逃不了。
安姨叹了口气,拉着家人去里面商量了一番,来到老头面前,递给他一包钱:
“老人家,你也看出来了,我家也不是啥有钱大户,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大家心里都挺难受的。”
“这一万块钱,你也别嫌少,多的我们也拿不出来……”
老头做戏做的很足,接过钱,一脸的悲伤和愤怒:“一条人命!只值一万块吗?”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哎呀,给我看的那叫个操性啊,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给这老不死的老畜生一个大比兜子。
安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抚他,老头不依不饶,据理力争。
中间的废话略过,最后老头还是选择了妥协,装好一万块钱,抹着眼泪,来到王姑姑尸身前,棺材也不要了,抱起王姑姑,扛在肩上,黯然离去。
那背影简直凄楚到了极点,连安姨这么厉害的人,看了也不禁眼眶湿润起来。
“我出去溜达溜达,一会回来。”
摸了摸安红艳的娇嫩小脸,我紧随其后,跟着老头出了门。
出门后,我不敢跟太近,怕老头察觉,和他保持着五十米远的距离。
小镇的路上,狂风暴雪交加,覆盖着厚厚积雪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老头扛着王姑姑的尸身,不急不缓地前行着,我死死锁定着老头的背影,耳边传来鬼婴的声音:
“叔叔,这老头就是当年那个人贩子!就是他,把我妈骗到小兴安岭的老阴沟,卖给了那户畜生家!”
“在我们母子死后,挖尸,养尸的也是他!”
我听的心脏抽搐,原来三十年前的那个局,也是这老畜生精心布置的!
为了获得宝贵的极阴母子双尸,老畜生苦心运筹,选择毫无社会经验的女大学生,穷极一切地将其骗到老阴沟……
等怀有身孕的她,被那户人家杀害后,再去挖走尸体。
我牙齿咬的咯咯响,你说这个土地上的人,怎就能坏到这般地步呢?
特么的饿鬼道,畜生道都不会发生的事,却叽霸发生在人间了,而且发生了还远不止一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头要的是怀孕后,带着极大怨气死去的女尸,可他作为人贩子,并不能确保这一点,所以这些年他拐走的女子,绝不止这一个。
我一路跟随老头,用心灵和鬼婴沟通:“一会出了镇子,找个没人地方就动手吧。”
鬼婴沉默片刻,对我道:“叔叔,我妈让你把眼睛蒙住,老头身上挂满了小镜子,很邪门,活人只要看到镜子,魂魄立刻就会被吸走!”
“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镜子?
我回忆刚才在灵堂,老头的黑棉衣里,若隐若现的亮晶晶小物件。
点了点头,我从贴身的衬衣上撕下一根宽布条,叠了几层,紧紧缠住双眼。
世界,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永夜,我又回到了当初的原点,成了盲人。
但这一次,我虽然是瞎子,却又没完全瞎,在漆黑一片中,我看到全身是血的小婴儿,身上透着淡淡的血光,在前方连跑带爬地,给我带着路。
而在我身旁,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子,正低着头,和我齐头并进着。
女子身上所散发出的怨气,浓烈到有了实质!它们像极了一根根黑色的绸带,迎着风雪起舞着。
因为有因果线,鬼婴不可能再跟丢老头,有它在前面指路,我跟女子紧随其后。
鬼婴速度极快,不时回头冲我们招手,示意跟上。
“我草!你们看这小伙,是抖音的网红吗?搁这拍视频呢?”
不远处,传来路人的议论声,我毫不理会,继续前行。
议论声消失了,耳边除了呼啸的西伯利亚寒风,以及脚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以外,只剩下无边的死寂了。
我视线绕开鬼婴,直视远方,即使蒙着双眼,我依旧能看到五十米开外,老头混沌模糊的背影。
这种视角非常奇怪,我无法准确描述,不相干的场景,包括风雪在内全被屏蔽了,在无边的黑暗中,只剩下女子,鬼婴和老头三人。
大概是刚走出镇子,我看到了第四个人。
左瞎子。
他把自己吊死在了树之类的物件上,尸身随着风雪摆动着。
看到这一幕,我的情绪被触动,突然想哭,其实我和左瞎子并不相识,即使欣赏他作为大修行者的手段和气节,我也不该哭的。
我想,可能因为我们都是盲人的缘故,我内心深处,和左瞎子产生了共鸣,目睹左瞎子被控尸人害死,我就有了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该我了呢?
看到左瞎子吊死的尸身,我心中无比骇然,要知道,左瞎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大修行人!别的不说,单是那外科手术般精准的剖尸取虫手段,就不是我能模仿的。
我多么希望自己看错了!如此厉害的大修行人,居然也让这死老头给活活害死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刚才左瞎子离开安家时,老头吃桔子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仅此而已。
仅仅是一个停顿,就让左瞎子把自个吊死在了树上?
“这老头不对劲!”野狐禅中的青丘皱着眉,透过我观看着现实位面:“李狐狸,你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小心点吧。”
“这老头比你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都难对付的多!”
我死咬着牙停下脚步:“师父,多给点提示啊!你还看出啥了?”
青丘不知从哪搞来桶爆米花,边吃边津津有味地看戏:“咱俩干脆交换身体,你来野狐禅睡一觉,我替你把这段过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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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想的美!李狐狸真不要脸!”青丘没好气地冲我冷斥:“自个的事,自个解决!有两个大厉鬼帮忙,你还赢不了?那你就别混了,滚回农村种地去吧!”
指望不上青丘帮忙,我只得硬着头皮看向远方。
风雪中,高个老头站在树下,抬头瞧向尸身,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左瞎子尸身掉落,被老头一把抱住,也扛在了肩上。
他一人肩扛双尸,却毫不吃力,步伐反而是越走越空灵了。
至此,女子的前两个预言,全部应验。
两个看事的,一个吓死,一个吊死,二人的尸体还全被老头收集走了。
我为什么一直强调因果呢?因为因果真的太重要了,要知道,最顶端的修行人,是能从毛线团般乱糟糟的因果线中,选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一条,来进行跟进的。
这种提前梳理因果的过程,叫推演。
显然,这老头就是推演的好手。
他想要左瞎子和王姑姑的尸身,却并没选择直接上门杀人取尸,因为他已经提前推演获知,这样做有风险,他没有万全的把握。
所以他选择了另一条因果,先用尸虫控制安老太太,然后静待猎物自个送上门,再通过与尸体相关的未知术,不知不觉间悄然杀人。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丝滑到没边了,甚至反手还赚了一万块。
所有可能出现的纰漏,破绽,全部被他预估到了,也全部被他巧妙规避了。
除了我。
我是他推演中的唯一不可控变量。
老头扛着双尸,继续前行。
我在遥远的后方跟随,我眼中的世界黑森森的,抬头看不见漫天风雪,低头瞧不见路。
所有不相关的路人,车辆,也被统统屏蔽了。
老头走了好久,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他突然改变方位,朝着北方前进。
怕我看不到路摔倒,鬼婴不断用因果线帮我编织出地形,我通过这些简单的血色线条能大概看出,我们来到了一处广阔,平坦的雪原上。
零下二十五度的寒风,刀子般朝我扎来,扑面而来的冰渣子打的我脸颊生疼。
老头站在雪原正中,停下脚步,放下肩头双尸,转身看向我。
我走到离他二十米远的地方,也停下了脚步。
在肆虐的冰雪暴中,我们无声对视着,虽然视力受阻,可老头的眉眼面相,我看的是清清楚楚。
真是个慈眉善目,平易随和的老人家呀!仅凭第一眼,谁也不会想到,这老畜生的内心竟比阴间还扭曲阴森!
做局,挖尸,养尸,卖尸……老人家,真有你的,我真想把这一整套流程,对着你重来一次!
老头眯着眼,细细打量着我,起初神色平和,无悲无喜,当看到我眼睛上的白布时,老头瞳孔一阵猛烈收缩!
冲我微微作揖后,他朗朗开口道:“在下吕俑,不知阁下怎么称呼?我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却跟了我一路。”
“不知是好意,还是歹意呢?”
我歪着头,抬手冲他一指,母子二人化作两道血影,一左一右,朝着老头奔袭而去。
“大厉鬼!还是两个!”
母子二人的突然现身,给这位叫吕俑的控尸人惊了一大跳,尿差点没甩出两滴来。
他足尖点地,老迈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轻飘飘后退着。
“是你们!”后退的过程中,吕俑认出了母子,立刻阴损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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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俑说话的功夫,母子二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老畜生双目缩成了针眼,冷哼了声:“好快!”
同时,双手抓住敞开的棉衣,往两边猛拉!
棉衣敞开的刹那,我眼前出现了密密麻麻,刺眼的阴光!老头棉衣内侧,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镜子。
这些小镜子或圆或方,造型古朴奇异,粗略一数,数量有上百个了。
也不知是个什么原理,这些小镜子跟通了电似的,齐刷刷往外透着阴冷的白光,母子二人被白光照到,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地。
而我的双眼,也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体内的热量被急速带走,整个身子仿佛泡进冰水中似的,直打摆子。
原来这些小镜子,真的能杀人!
多亏红衣女子提前警告,我用布蒙住双眼,这才勉强逃过一死!
“哈哈哈!”
我痛苦地揉着眼睛,耳边传来吕俑得意至极的笑声:“不过是被我玩烂的烂货!如今化作厉鬼又怎么样?能奈我何吗?”
“结果被我封印的动弹不得!哈哈……”
我双眼渐渐适应了镜光,勉强睁眼瞧去,只见母子二人一左一右,被两大片白惨惨的镜光照射,定在原地。
她们被镜光封印了,却没完全被封印,母子二人在白色镜光的笼罩下,依旧不顾一切地朝着吕俑冲去。
只是她们的阴身,被镜光照射后,速度大幅衰减了,母子成了被慢放五十倍的老式录像带,虽说冲出镜光封印,是迟早的,但等她们冲出来了,黄花菜都要凉。
看着母子二人缓慢冲刺的诡异模样,我心里泛起了滔天的恶寒!
这可是两只大厉鬼!随便一只,就能立刻置我于死地!可吕俑却轻描淡写,只是敞开了下棉衣,就将她俩封印在了镜光中!
我感觉自个站在吕俑面前,可笑的像个白痴,就好比黑铁段位的我,被逼着和大师对线似的。
“李狐狸,记住你爷爷的话。”青丘在我耳边低语:“事越大,反而越不能怕!”
“怕有个屁用啊?该死屌朝上,笑一个,乖!这才对嘛!”
我脸上堆着卑微的笑,冲吕俑深深鞠躬:“前辈好手段,佩服,佩服啊!”
“敢问前辈师出何门?”
吕俑面色阴晴不定,打量着我道:“无量山,镜子洞!”
听到这六个字,我眉头微微一挑。
“怎么?你还想帮这对母子报仇吗?嗯,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吕俑看向一旁,被镜光封印的红衣女子:“上世纪80年代末,大学生可是极度稀缺的啊!”
“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大学生!嘻嘻,她可真好骗啊!”
吕俑之前的慈眉善目,统统消失一空,从痛失亲妹妹的可怜迟暮老人,摇身一变,那张老脸上写满了地狱的诸多恶相!
“这样的大美人,我怎能错过?在卖掉之前,我玩过……而且玩过不止一次!”
吕俑恶心地舔着嘴唇:“你也是看上了她的美色,所以才帮她的吧?”
“前辈对因果的分析,真是洞若观火啊,我的确是被女子的美色所蛊惑……”
我嘴上笑着应答,心里已经算计了千百遍。
无量山,镜子洞。
以前爷爷在世时,曾多次跟我说过这个神秘的江湖门派。
镜子洞的一切术,皆以镜子为基础发动,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应该在街头巷尾,见过他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时的街头卖艺人中,就有不少是镜子洞的,他们会将镜子打碎,吞进嘴里嚼碎,咽下,然后张嘴给大伙检查,以此换取微薄的赏钱。
镜子洞管这个叫化缘。
如今这种街头卖艺人,早就消失在历史中了。
但镜子洞并没有消失,这个门派的香火,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镜子洞的术,诡异,阴森,威力超乎想象,却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
想学这种术,需要从幼儿时期,每天不停吞下镜子,或玻璃碎片,随着年龄增长,逐步加大剂量,直到18岁成年后,把五脏六腑都练成琉璃般透彻清脆,那时,才具备学习术的资格。
吕俑棉衣里挂着的这些小镜子,每一个都是用秘法炼化出的独门法器,它们不但能发出镜光,封印厉鬼,还能吸收一切术的攻击!
想杀死吕俑,我只能把自己当成一只毒蛇,主动示弱,耐心等待。
毒蛇若想反杀天敌白鹤,机会只有一次。
“前辈也看出来了,我并不打算作死,以卵击石和前辈对抗。”
我脸上的笑意更卑微了:“其实我和前辈一样,都是色中恶鬼,人生在世,不纵览一切世间美貌女子,岂不白活一场?”
我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地说出这番恶心的话,属实说进了吕俑的心坎子里,老畜生色劲真不是一般的大,用尸虫控制安老太太后,还不忘半夜钻进安红艳被窝里,搞小动作。
“哼!”吕俑点着头冲我笑道:“连厉鬼都不放过,你也算一号人物了。”
“今日不杀你,滚吧!”
我连忙点头哈腰:“前辈先别走,我愿献出全部身家,换前辈这手镜子封鬼术!”
吕俑眯着眼:“这是我们无量山的独门秘法,岂能传外人?”
“不过,价格合适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破例教你。”
“你能出多少?”
吕俑渐渐放下了警惕,也放下了敞开的棉衣,只用两只小镜子照射母子。
我就等着他放下棉衣呢!
一百多只小镜子组成的镜阵,藏回吕俑怀里的瞬间,我面露浓烈的杀机,双手急速比划!
我出手就是最强杀招!
幻术·阴畜生!
白夜天传授我的这套大幻术,需要因果律这张“门票”才能发动,否则会为我引来中阴的关注,但此刻我哪还管的了那么多?
藏拙,是斗法的大忌!
吕俑还在等待着我出价,好跟我讨价还价呢,他做梦都没料到,前一秒还笑如春风的我,会突然暴起发难!
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迟了!
没了镜阵的阻挡,阴畜生立刻启动,吕俑在高维能量的影响下,左腿和右胳膊位置互换,右腿和左胳膊也换了家。
关节和血肉粉碎,融化,再重组所带来的剧烈疼痛,远超绞舌千倍!纵使吕俑的实力远超左瞎子,也根本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
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吕俑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手掌中的两只小镜子,也脱手掉在了雪地上。
镜光封印随之消失,母子二人恢复自由,低着头,来到吕俑面前。
“小畜生,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吕俑躺在雪地上,面容被肉身和灵魂的双重痛苦,折磨到扭曲,怨毒地看向我。
白夜天的这套大幻术,来自于他少年时期,梦见的真实地狱场景,地狱中有一种扭曲混沌的怪物,四肢就是长成这样的。
我也朝着吕俑走来,心中满是喜悦,这个阴畜生,是真的好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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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吕俑因此,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成了地狱中的痛苦怪物,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逃走了。
胳膊腿换位后,神经彻底被打乱,他已经不能像从前那般正常行动了,四肢只能无意义地在雪地上乱划拉。
此时的吕老头,连最基本的手势都做不出来,又何谈反击呢?
“前辈,你这是怎么了前辈?”我冲他阴阴地笑着:“恭喜前辈!提前进入畜生道!”
吕俑疼的满脸冷汗,老脸不停抽搐着,怨毒地对我道:
“小小年纪,城府却如蛇蝎!还是个幻术师?”
“好,我记住你了!”
吕俑肤下的皮肉里,生长出蛛网般的细密黑线,滔天的剧烈疼痛,让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甚至叫的下颌骨都脱臼了!
母子二人,趴在吕俑身上,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血腥啃食声。
可是,只啃了几口,两人就停下了。
砰地一声!吕俑的身体突然爆开,蜡制的碎片崩的满天满地都是。
是的。
这个吕俑,根本就是个蜡像!除了衣裳以外,他全身从头到脚,都是蜡制的!
我一声不吭,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从雪地上捡起块黄褐色的碎片,闻了闻。
一股恶臭。
不但是蜡像,还是用尸油浇灌,再用秘法风干凝固后,精心制作出的蜡像。
我摘下眼睛上的布条,扫视着四周,还在雪地上找到了少部分高度腐烂的,尸体脏器的碎片。
吕俑穿过的那件大棉衣,倒是还完好无损,可棉衣里的镜阵,已经碎成渣了。
我从棉衣口袋里,掏出包好的一万现金,装进自个兜里,一脚踢开棉衣,我注视着与天空混成一色的辽阔雪原。
我们杀死的,不过是一具尸蜡制成的傀儡,吕俑的真身在哪?
鬼婴扭过头,看向远方,快步奔跑起来。
我和红衣女子紧随其后。
我头皮嗡嗡地跳着,仅仅是一只蜡像,就这般难对付了,吕老头的真身,得可怕到何等境界?
一人二鬼,在雪原中奔跑着,我边跑边对身旁的女子道:“刚才我是为了让老牲口放松戒备,故意说的那些话。”
“姐姐可别当真了。”
女子长发遮住脸,一声不响。
我顿了顿,又道:“吕俑的镜阵封印,当真是开了挂般的霸道,咱们必须得想个法子出来应对,不然等会打照面了,你们娘俩又被他封住,又剩我孤身一人和他对掐。”
“我倒不是在跟姐姐抱怨,关键我道行太过卑微,独自一人,属实没有获胜的把握。”
女子沉默片刻,轻声道:“镜阵,再也没法封印我们了!”
有女子这句话,我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其实我的杀招也不止这一手阴畜生。
三生指劫,朱雀炉,幻境投放都还没用呢,身边还跟了两只大厉鬼,那就掐呗,我还怕他个老篮子不成?
一顿心理暗示下来,我渐渐也就不害怕了。
我们加快脚步,鬼婴的因果线,早已锁定了吕俑的本体。
我踩着红狐步,连续奔跑数公里,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越跑越觉得燥热,零下二十多度逆风狂奔,我却热的想脱衣服。
远处,雪原的尽头,出现了一条模糊的公路。
我们离公路越来越近,这时,我耳边传来青丘的警告声:
“李狐狸,小心!你身后跟了个东西!”
我后背唰地一凉,回头瞧去。
在我十米开外的雪窝子里,出现了一个惨黄色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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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就连母子二人,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我猛地停下脚步,冷冷打量着那人。
伊春以北,靠近小兴安岭的位置,是大片连绵的雪原,东北本就地广人稀,特别是到了冬季,这里完全成了无人区。
在这种空旷的无人区,被一个来历可疑的陌生人,如此近距离跟随,是极凶的恶兆!
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冷冷注视那人。
那人也跟着停下,跟一副静止的画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这是个身穿古代黄色长袍,腰配玉牌,头戴斗笠的男子。
他这斗笠,和鹿岛的斗笠还不一样,比鹿岛的要大的多,做工也精致的多,是纯铁打造的,边缘锋利无比,这人整张脸遮在铁斗笠中,只露出一个尖尖的惨白色下巴。
显然,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连狂暴的漫天风雪,都无法在他的长袍上吹出丝毫波澜。
母子也停下脚步,回头瞧向那人。
我们在无声和他对峙着,气氛阴冷中,透着致命的危险,起初,我以为这人是吕俑派来,阻止我们的帮手。
这个猜测很快被我否定了。
这人并没有要跟我动手的意思,我试着往前迈了两步,他也跟着我迈步,我后退,他也跟着后退。
无论我怎么动,这人始终和我保持着十米的距离。
他也是厉鬼吗?我不确定,我的狐瞳,在这人身上看不出丝毫气场的波动。
更没有因果线。
我求助地瞧向红衣女子。
女子冲我摇头。
连她都不知道,对方久久是个什么阴森篮子。
“你有病吗?你跟着我干嘛?”我咬了咬牙,冲那人厉声喝道。
那人开口道:“我是观察者。”
他的声线非常吊诡,极难形容,像手指甲狠狠抓在黑板上,又像金属扭断时发出的悲鸣。
“你观察啥?”我又问他。
那人:“观察你。”
他顿了顿,又道:“我不妨碍你,你继续做你该做的。”
我耳旁再次传来青丘的声音:“李狐狸,我早就警告过你,你没有因果律,别乱用白夜天的幻术,你不听!”
“现在好了,你成功给自己引来了中阴的关注!看你一会怎么办!”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阴森的铁斗笠,是中阴界的人。
来的可真快啊,我只用了一次阴畜生,就引来了中阴的关注。
转过身,我不再理睬铁斗笠,继续和母子前行。
爱叽霸谁谁吧,人活在这个操性社会,难道还不够累吗?又是六道,又是中阴的,我李三坡做事只求问心无愧,又何须解释呢?
铁斗笠寂静无声,踏雪无痕地跟在我们身后,一路穿越过雪原,来到那条公路前。
这是条多年前就已经废弃的无人公路,个别路段已经出现了塌陷,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一眼望去,无尽的破败和萧索。
道路两旁,皆是无边的雪原。
在公路的尽头,是一座漆黑的大型隧道,黑漆漆的,在隧道门口,停着许多老式工程车辆,多年的日照雨淋,车身早就爬满了铁锈,都完全报废了。
隧道通往的,是一座无名大山,山上白雪皑皑,极其陡峭,显然,当年他们试图打通这条穿山隧道,但因为某些意想不到的突发状态,导致工程中止,并因此荒废下来。
大量的水泥,砂石,钢材等建筑材料,杂乱无章地堆放在道路两侧,连带那些大大小小的起重机,挖机等工程车辆,统统都被遗弃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年,隧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逃离的如此仓皇?连这些造价动辄百万的昂贵车辆,都来不及撤离出场吗?
我依次打量隧道口的这些车辆,其中几辆巨型渣土车,光轮胎就有我三个人高,我注视着这些爬满铁锈的金属巨兽,内心的恐惧如野草般疯长。
即使身怀技艺,但我依旧无法摆脱这种,人类从远古时代与生俱来的,对未知的深层恐惧。
鬼婴带着我们穿过这些车辆,一路来到巨大隧道入口,鬼婴指了指里面。
控尸人吕俑的本体,就藏在隧道的最深处。
隧道入口,被一整排的钢混高墙所封死,墙头还架设了防翻越的尖刺铁丝网。
墙面上用红油漆写了几个大字:“军事封锁区!闲人免入!”
母子二人看都不看,阴身直接透过墙体,进入了隧道。
我后退两步,冲刺爬上高墙,墙头的铁丝网早就锈穿了,脆的像张纸,我随手撕下大片铁网,准备往里面跳时,我回头瞧去。
中阴的观察者依旧跟在我身后,他摘下了边缘锋利的铁斗笠,用胳膊夹在怀里,抬头看着墙上的我。
他的脸上一片混沌,五官溶解在了一起,像一碗添加了酱油和腐乳的白粥。
收回目光,我蹲在墙头犹豫片刻,将布条重新缠在眼睛上,轻飘飘跳进隧道。
无边的黑暗,瞬间将我吞噬。
但相比白茫茫的外边,我在隧道里的视线反而清晰了,前方的鬼婴,不断扔出大量的因果线,帮助我编织出地形,构建视野。
我们沿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前行,虽说是室内,但隧道内部并不比外边暖和多少,前方的黑暗深处,吹来阴冷刺骨的寒风。
地面上盖着一层淡蓝色的冰壳,踩上去很滑,我耳边不时传来类似溶洞的滴水声,走了好一阵,我回头瞧去,入口方向的光,已经缩成一个小白点了。
观察者依旧在尾随着我。
我们继续往隧道深处前进,这里处于无人区深处,从来没被网红发现过,整个隧道与世隔绝多年,涉足其中,让人有种深深的隔世感。
已经看不到后方入口了,我有母子二人充当“雷达”,如果发现吕俑的气息,母子会提前示警,但我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边走,边戒备地留意四周。
谁也没想到,隧道竟这般深邃,路面整体坡度向下,仿佛直通地狱之门,我越往深处走,内心的不安就愈发强烈。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了隧道尽头,前方的场景,让我彻底窒息!
道路尽头,被山体阻挡,地面上堆放了数量惊人的古代石棺,粗略瞧去,至少二十余口。
这些石棺,还保持着刚出土时的样子,棺体被坚硬的厚厚黄土所覆盖,棱角模糊。
我扯下布条,打开手电照过去,只见每一口石棺上,都放着一顶考古队的安全帽。
五颜六色,上面写着某考古研究所的字样,字迹已经出现脱落。
空气中涌现出刺鼻的尸臭味。
看来,当年隧道挖掘时,工人们应该是在大山深处,无意挖出了一个古代殉葬群,项目立刻被叫停,工人离场后,考古部门介入。
然后整个考古队,全部死在了隧道深处,无一人生还。
石棺上的这些安全帽,我猜很可能是控尸人吕俑刻意放上去,用来警告外来者的标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年隧道被封锁后,吕俑第一个闯入其中,将这里当成了养尸地,在其中居住,修行炼尸,控尸的邪术。
至于这些遇害的考古队员,是死于吕俑之手,还是被挖掘出的古代尸体所害,就不得而知了。
我穿行于石棺群中,没发现什么异常,目光瞧向左侧出现的岔路。
岔路一侧,被考古队挖出几间临时办公室,坑坑巴巴的冻土墙体并没有被刻意修正,只是用一些粗壮的工字钢做支撑。
办公室中摆放着一些简单的桌椅,文件柜,双人床等杂物,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地板是散落着蝙蝠的粪便。
我在其中一间办公室的墙角,找到了一具考古队员的尸体。
尸体蜷缩在那,干枯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皮肤呈深黑色,面目狰狞无比,显然死前曾受到剧烈的惊吓和痛苦。
尸体旁的地面上,丢着个笔记本。
我捡起它,打开阅读。
笔记本的前半部分,是隧道施工进度的描述。
“隧道挖掘至1.7公里处,工人反应,听到山壁深处传来人类群体发出的嚎哭声,男女老少都有,只在凌晨两点后传出,持续大约10余分钟,听不清具体细节。”
“隧道挖掘至1.9公里处,有工人跳入搅拌机中自杀……在出料口中发现工人尸体残骸。”
我一页页翻读着,笔记是用钢笔手写的,受潮发霉严重,大部分字迹模糊到无法分辨,我只能看个断断续续。
“……陆续有工人离奇死亡,3.4公里路段,墙壁渗出大量血水……发掘出大量石棺……我所在的XX考古所介入。”
“初步判断,殉葬群为清代……墓,出土石棺四百余具,陪葬品不计其数。”
“必须立刻报告上级……开会决定,派刘守元去镇里打电话,刘没回来,又派张文刚去……”
“张文刚回来了,但我感觉,他已经不是张文刚了……”
“我们都被张文刚咬了,我们都出不去了,尸斑……全身长出了尸斑!”
“靳桂玲全身长出了白毛!”
“他摘下了伪装的面皮,他不是张文刚,张文刚在半路被他截杀了……他割下了张文刚的整张脸,戴在了自己脸上!”
“这个老头姓吕……他不是人……他要把我们都炼成僵尸!”
“吕老头把我们集中关押起来,我们反抗过,他会迷魂法,对我们做奇怪的手势,我们就没法动弹了……”
“吕老头不是人,所有女队员都被他糟蹋过……蒋燕燕被他带进房间,哭的很凄惨,我们听的直发抖。”
“常卫民都要发疯了!他和蒋燕燕才刚结婚没几个月,再懦弱的人,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吧?”
“我们拦不住常卫民,他暴怒之下,冲去跟吕老头拼命……我们所接受的高等教育,在这里都被扭曲了,科学在这里不复存在。”
“常卫民死了,吕老头剥皮的时候,逼着我们所有人看,常卫民像只狗一样吊在那……”
“所有人都看吐了。”
笔记越到尾部,字迹越扭曲,潦草,能看出作者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好在余下的内容不再潮湿,能完整阅读了。
“在经历多次鬼打墙后,每个人都绝望了,这是我们第四次试图逃跑了,但隧道被吕老头施加了邪法,无论我们怎么往外冲,都始终在原地打转。”
“伍教授安慰大家,别着急,伍教授说,我们失踪了这么久,总该有人来搜救我们的。”
“伍教授说对了,搜救的人是来了,而且来了好几拨,可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他们都瞎了,从我们跟前经过,我们拼命大喊大哭,他们却充耳不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仿佛和搜救人员相处在不同的位面,我们甚至无法触摸到他们。”
“吕老头并不阻止我们呼救,他喜欢欣赏我们希望破灭后,绝望悲惨的样子,这能给他带来快感,他的内心是地狱,世上怎能有这么坏的人呢?”
“都怪张文刚,吕老头本来不会来的,张文刚嘴贱,他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给了吕老头,是他,把这个老妖魔引来的!”
“大家都死了,无论吃不吃这些肉,我们都得死。”
“整个考古队,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吕没杀我,他需要我帮他辨认殉葬品。”
“我尽量拖延时间……这些古书需要我来翻译……但我不想吃他给的肉……尸臭味,我快吐了……我饿!”
我紧锁眉头,快速翻看到末尾。
在笔记最后一页,写着这样一句话:
“阴如意,只要找到阴如意,我就能活下来!阴如意能阻止僵尸化!”
我深吸一口气,丢下笔记本,脑海中快速梳理了笔记内容。
当年,隧道挖掘过程中出现怪事,工人连续离奇死亡,且在岩壁深处听到人们的哭喊声。
挖出清代石棺后,考古部门介入,发现事态的可怕后,决定联系上级,其中一名队员在返回镇子的途中,遇到了控尸人,吕俑。
这人将清代石棺的事说给吕俑听,吕俑早年在无量山镜子洞学艺,后来开始痴迷于炼尸,甚至在全国各地流窜,拐骗女子,试图以此获得最佳的横死女尸。
在听闻隧道中挖掘出清代殉葬群后,吕俑立刻赶来,用暴力手段控制了其中所有考古队员。
接下来,是惨绝人寰的漫长折磨。
吕俑精通各种镜子阵,做出一个鬼打墙的小幻境,用来隔绝外界,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整个考古队,在吕俑的血腥折磨和虐待下,全员惨死于隧道深处,无一生还。
外界多次派人来,却始终找寻不到他们,最后只能封死隧道入口,将这里列为军事禁地。
另外,笔记末尾提到的阴如意,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深深吸了口寒气,退出办公区,沿着岔路继续前行,用布条蒙好双眼。
我的神经高度紧绷着,第六感告诉我,吕俑离我很近了,我心脏在砰砰狂跳,整个人都毛烘烘的。
青丘说的对,吕俑的可怕,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仇家来的都要猛烈。
这个人不光内心阴暗,扭曲变态,手段更是远在我之上。
这也让我愈发认识到了幻术的宝贵。
仅仅是获取幻境投放的资格,就让我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谁能想到呢?我本以为这趟轻轻松松,跟旅游似的,只负责给母子带路,看她俩杀人就完事了。
结果来到伊春的第一站,就让我踢到了铁板。
岔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挂着白布的破烂木门,白布上沾满黑褐色的尸血,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母子二人穿透木门进入,我没急着进,而是先给鬼婴下了道“它山有眼”,又给自己下了一道哭悲。
有了哭悲,我就等于有了次免死的机会。
而借助它山有眼,我获得了鬼婴的视野,站在门外,我也能看清里面的一切。
敌人太过可怕,我不得不谨慎再谨慎,稍有半点疏忽,我就要和当年的考古队一起,永远地留在这了。
它山眼启动后,我躲在逼仄的岔路里,睁眼瞧向前方。
门对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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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我没见过这般恐怖的画面。
这扇木门,通往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空间有三四个电影院那么大,整个大山内部,都被掏空了!
我本以为,我会在这里见证那个清代的殉葬群,大量的石棺之类的。
我错了。
在地下空间的头顶上方,是一片片不断滴水的钟乳石,下方的地面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确切地讲,是蜡像。
蜡像的数量惊人,我粗略扫了圈,五六百号是有的。
这些尸油灌注成的蜡像,全部是按照吕俑本体的样子打造的,身高,外貌,面部细节都被刻画的栩栩如生。
每个吕俑,都统一身着清代的官服,带红缨斗笠的官帽。
他们清一色摆出相同的造型——都扭过头,朝着入口的方向,奇异地笑着。
笑容整齐划一,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阴森吊诡。
我死咬着牙,推开木门,走进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和尸臭气息,放眼瞧向前方,我死死捂着嘴,强忍着干呕。
如果仅仅靠文字描述,根本无法形容我所见证的恐怖画面。
世上,有这么一座蜡像馆,里面数百具陈列品,统统都是一个人,还都穿着清代的僵尸服,扭过头冲你笑着……
现在,关掉灯,你独自一人,被关在了这个恐怖蜡像馆中,稍微代入,你就能明白我经历的恐惧。
当时别说我,给母子二人都看傻了!
我们三人,直挺挺地站在密密麻麻的蜡像群前,半天发不出声。
中阴的观察者,紧随我的步伐推门进入,连他,似乎都被眼前的恐怖画面给震慑到了,嘶地倒吸了口凉气。
这么多只吕俑的蜡像,那么吕俑的本体,在哪呢?
“本体躲藏在蜡像群中,生机被刻意斩断了,只能慢慢找。”
鬼婴读出了我的疑惑,轻声对我道。
这是我最不愿听到的话。
我并不打算以身犯险,贸然进入蜡像群中,被吕俑本体偷袭,这无疑是危险而愚蠢的。
而蜡像数量如此之多,一个个去点,能点的过来吗?
我双手拇指朝前方轻弹,离我最近的几只蜡像,被血歌击的粉碎,但越往后,蜡像的坚硬度就越高,上方的钟乳石不断往下滴水,地下空间温度又低,它们身体上的水,结了厚厚一层冰壳,硬如钢铁。
隔空点碎七八只蜡像,我就停手了,照这样下去,累死也点不完。
对啊!钟乳石!
我抬头瞧向上方,瞄准最粗,最大的那根钟乳石,双手快速连点。
砰砰几声,钟乳石外侧,出现了一圈细密的孔洞,我在血歌中夹杂了烟山,原本坚不可摧的钟乳石,快速从内部衰老,腐朽,轰地一声巨响,巨大钟乳石,从上方坠下!
恐怖的气浪,卷着冰渣子四处飞溅,我捂着脸急速后退,那一刻地动山摇,整个地下空间,都微微摇晃起来,一些小体型的钟乳石,也跟着掉落。
顷刻间,地面上,高密度的蜡像群被砸成了渣!
五六百只蜡像,让钟乳石砸毁了一小半,隐藏在其中的吕俑本体,再也沉不住气了,猛地从蜡像群中窜了出来!
毕竟最小的钟乳石,也有数百斤重,从那么高的位置落下,就算他吕俑铜皮铁骨,当场也得砸成肉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小孩,我处处忍你让你,我都躲进洞里了,你却还想将我赶尽杀绝?”老态龙钟的吕俑,穿着清代官服,一边躲避着下坠的钟乳石,一边冲着我破口大骂。
他依靠蜡像群掩护,偷袭我的计划落了空,我俩这一打照面,我根本没功夫跟他废话,故技重施,双手交叉,飞速比划出手势。
吕俑的本体反应十分迅速,看我又要用阴畜生,他猛地一把扯碎官服!
老畜生里面,穿了件由无数小镜子和麻绳缝合成的“镜甲”,反射着惨白色的阴光。
我的幻术打在镜甲上,高维能量瞬间被镜子所吸收,吕俑完好无损,活动着胳膊腿,他冲我恶狠狠地叫嚣着:
“来啊,小孩,我要把你的所有幻术,一道道统统破解!”
“我让你死的瞑目!”
我改变策略,修长的手指隔空连弹,打算用三生指劫击碎他的镜甲。
在我抢先发难的同时,母子二人也一左一右,极速朝吕俑杀去!
吕俑的镜甲上,被我点出一连串火星子,这些小镜子看似不起眼,质地却十分古怪,非金非铜,软硬不吃,血歌点上去跟挠痒痒似的,只在小镜子上留下了轻微的划痕!
“厉鬼,对我是没用的!”
吕俑无视我的远程攻击,狞笑着瞧向母子二人:“小贱人,你在世时,就是供我玩弄的工具,我百般折辱你,如今你都死了,我还能怕你不成?”
他只简单比划了个手势,镜甲透出白惨惨的阴光,天罚似的照射在母子身上。
和之前一样,母子再次被镜阵所封印。
但这次,母子是真的豁出去了,这大老远的,一路从尔滨追至伊春,又来到伊春以北的无人雪原,不亲手血刃吕俑,母子岂能善罢甘休?
滔天的黑色怨气,从母子的阴身中疯涌而出,鬼婴倒还好,红衣女的怨气,浓烈到已经凝结出了实质!
这些怨气,犹如倒入水中的硫酸,和白光碰触在一起,发出剧烈的化学反应,轻易就将白光崩的粉碎!
恢复自由后,母子二人冲上前来,和吕俑展开了殊死缠斗。
“有用吗?”吕俑边不停格挡着母子的抢攻,边咯咯地阴笑着:“活人遇到厉鬼,自然是要见光死的。”
“问题是,我不是活人啊!我早在很多年前,就将魂魄完美移植到了这具清代僵尸的体内!”
难怪!吕俑敢无视六道规则,以肉身硬拼厉鬼!老畜生可真够狠的,他硬生生把自个炼成了一只僵尸!
还特么是清代大僵!
当年出土的这个大型清代殉葬群,竟成了吕俑白捡来的大造化,毕竟相比舅姥姥,吕俑才是借尸还魂的老祖!
世间竟存在这样的恐怖邪法!能让活人的魂魄,寄生于清代的大僵中!
我站在远处,观看这场惊心动魄的血腥斗法。
掌心死死捏着口袋里的朱雀炉,怕误伤到母子,我迟迟不敢出手,而且,我也不确定烟鞭是否能冲破镜甲的防御。
和活人比拼内力,拼真功夫的拳脚肉搏完全不同,这两只厉鬼和清代大僵之间的厮杀,动作无比迟缓,空灵到了极致。
但这种空灵中,又带着滔天的凶险,我从吕俑惊悚狰狞的表情中,能看出他非常吃力。
相比清代大僵,还是大厉鬼更猛一些,吕俑毕竟仰仗着肉身,出手有所忌惮,防守多,进攻少。
而反观这对母子,当真是狠到没边了!完全放弃了防守,哪怕拼的魂飞魄散,被六道抹去存在,也要不顾一切地将吕俑拖入地狱!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看的心都纠成了一团,面对镜甲的吸收,绞舌和阴畜生统统失效,虽说幻境藏尸胎可以无视镜甲防御,直接投放幻境,问题是吕俑本人,就是藏尸胎故事线的一部分,这个幻境对他自然是无效的。
我头皮一下下炸着,转头瞧向后方的观察者:
“你不帮忙?”
“啊?”那人愣了愣,反问我:“我为什么要帮你?我认识你么?”
我想说,那你搁这看你妈呢?一想不行,人家毕竟是中阴派来的,身份神秘尊贵,我还是收着点吧,别给自个没事找事。
于是我道:“大哥,看戏也要收门票的,你说是不是?”
“再说了,抓厉鬼本就是你们中阴的差事吧?”
那人冲我摇头:“抓,也抓的是这对母子,僵尸可不归中阴管。”
见我脸色不善,那人叹了口气:“我不白看,李三坡,你今日若是死在这,等将来你去了中阴,我可以稍微关照你下,让你下一世轮回到富贵人家。”
“前提是你得成功闯关。”
我狠狠瞪了他眼,等吕俑那老篮子死了,你看我大比兜子抽不抽你就完事了。
咬着牙,我不再理睬观察者,大步跃出,加入到了前方的混战中。
这厉鬼和大僵的缠斗,看似迟缓空灵,可真参与进去,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我仗着肉身强横,依托红狐步,用三生指劫连番近身抢攻,谁知刚出手没两下,立刻险象环生!
这一僵二鬼殊死搏杀的过程中,产生出一股极其阴寒的高维能量,我加入进来,这股能量顺着我全身每一寸毛孔,疯涌而入,我立刻感到阵阵滔天的恶寒!眉毛都结出了冰霜!
我死咬着牙苦苦支撑,不肯后退,母子和吕俑看似斗的旗鼓相当,但她们面对的,毕竟是来自一个多世纪前的大僵,这可比什么村头小寡妇诈尸,村尾二大爷诈尸,要凶不知多少倍!
这个地下空间,是吕俑的主场,鬼地方尸气浓烈到让人窒息,分明就是个天然的养尸地,鬼知道吕俑还有没有留后手?
我怕拖的久了,再跳出个什么幺蛾子出来,就想着速战速决,也别藏着掖着,最强杀招全拿出来,快点弄死这老畜生。
强忍着恶寒,我心念一动,口袋里的朱雀炉立刻启动,一道藏青色的烟鞭,对着吕俑劈头盖脸抽去!
如此近距离发动烟鞭,吕俑根本反应不过来,闷哼一声,强吃了这记鞭子。
镜甲替他吸收了烟鞭大部分的伤害,吕俑只是身体剧烈摇晃着,并无大碍。
我瞅准时机,趁着他立足不稳,双手一前一后,闪电般抓向他身上的镜甲!
只要扯碎镜甲,他就完了!
抓到小镜子的刹那,我心中狂喜,正要用力去拽,只见吕俑怒吼一声,右臂在前胸一扫而过。
我紧握小镜子的双手,被他手臂扫到,一股毁灭的怪力袭来,我双臂仿佛脱臼似的,一下就失去了指诀,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摔倒在五米开外,沿着冰面又滑行了十多米。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我眼前金星乱晃,双手抖成了筛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吕俑之间的巨大差距,这清朝大僵的力量,实在太过强横,我这小体格子在他面前,就跟泰迪遇到藏獒似的。
如果没有这对母子,我孤身一人面对吕俑,怕是早被他撕成碎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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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仇敌,母子皆是双眼圆睁,完全放弃了防守,以命相搏,纵使吕俑的大僵尸身坚如钢铁,每每被母子碰触,都会带走细碎的尸肉和骨骼碎片。
这个过程就像削铅笔似的,吕俑的伤口中不断溅射出恶臭的尸血,他痛苦地发出阵阵尸吼,边后退躲闪,钢筋般的双臂边朝着母子一下下抓去。
如果他是活人,他根本无法通过这种方式,伤害到厉鬼,可偏偏这是一只清朝大僵,在养尸地蛰伏百年,这期间也不知经历了多少轮尸变,他这双手居然能无视生死因果,对母子的阴身造成杀伤!
一套连环掌逼退红衣女子,吕俑张开五指,狠狠抓住半空中的鬼婴,往地上没命地砸着。
鬼婴咯咯惨笑,阴身透出阵阵黑气,显然受了伤!
母子要是有个闪失,我估计也逃不出去,暗骂一声,我硬着头皮又冲了上去。
这一次,我学聪明了,彻底放弃了近身战,而是保持在三米开外,用烟鞭招呼吕俑。
还得是朱雀炉!
烟鞭既能杀人,又能克鬼,对付吕俑这样的大僵也有奇效!
纵使有镜甲护体,吕俑依旧被鞭子抽的全身直冒焦烟,可给这老篮子疼惨了!
“我草你吗!我先杀了你这小兔崽子!”丢开鬼婴,吕俑双臂直伸,疯吼着朝我扑来!
他的速度太快,红衣女子想阻拦时,已经迟了。
我眼前一花,等反应过来时,吕俑已经瞬移到了我面前,我脖子被他冰冷的手掌掐住。
几乎在同时,我一把扯碎了他身上的镜甲!
小镜子掉的满地都是,叮叮咚咚。
失去镜甲保护的吕俑,一下怔住了,他死死掐着我的脖子,扭曲地冲我尖叫:“我的镜甲!我一共就做了两套!两套都被你毁了!”
“你十条贱命,也换不来我一套镜甲!”
我脖子被他掐的喘不过气,冲他惨笑着,一口老痰吐到了他脸上。
狂怒下的吕俑,一把拧断了我的脖子。
一阵咔嚓的断骨声传来,我脑袋耷拉了下来,当场毙命,彻底断了生机。
吕俑冷笑着,将我尸身松开,母子二人见我被害,急忙冲过来扶我。
就连不远处的中阴观察者,都被这一幕给惊到了,连他也没想到,我会这般轻易,就死在了吕俑之手。
幻术哭悲,成功骗过了在场所有人。
或者说,所有鬼。
我本人完好无损地站在数米开外,冷眼注视一脸得意的吕俑,他刚才拧断的,不过是一根结冰的钟乳石碎片。
“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麻烦,你们母子俩,也就无足轻重了。”吕俑擦着脸上的尸血,阴恻恻地朝母子俩怪笑着:
“这小孩虽说道行不高,但幻术的确用的很玄妙,不佩服不行,他的术,我属实看不懂。”
“至于你们俩。”吕俑收起阴笑,朝着母子缓缓逼近:“世人皆怕厉鬼,唯独我不怕,我……”
他话只说到一半,脑袋就分了家。
一道藏青色的浓郁烟鞭,从我掌心的朱雀炉中悄然飞出,隐晦且寂静地处决了吕俑。
吕俑沉浸在哭悲所制造出的幻境中,毫无察觉地死去,被烟鞭斩首后,他那飞到半空的脑袋上,还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漆黑色的尸血,从半拉脖子中喷到半空,尸雨如阴间的彼岸花朵般落下,带着一种凄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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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发生了什么?叔叔,我们都以为你死了!”鬼婴小嘴惊的老大。
后方传来观察者的掌声:“精彩!”
进门前,我就给自个下了一道哭悲,因为有镜甲的缘故,我一直没机会发动。
刚才吕俑冲过来掐我脖子,我不躲不闪,故意中招,趁机一把扯碎了他的镜甲。
哭悲立刻启动,朱雀炉也够争气,帮助我毫发无损地切下了吕俑的脑袋。
种种细节,都被我算计到了极限,吕老头跟个大篮子似的,连两只大厉鬼都奈何不了他,反而落了下风,有镜甲保护,我的一切术都无法对他造成杀伤,除了走险招,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捧着朱雀炉,我一言不发注视着不远处,被烟鞭斩首的吕俑,眼皮子开始乱跳,总觉得这事还远远没完。
还真让我猜对了。
前方剩余的蜡像群中,某只蜡像开始剧烈颤抖,震碎冰壳,一个崭新的吕俑走了出来。
当看到这个头戴斗笠,身穿清朝官服的大僵,完好无损地复活出来后,母子俩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活动着脖子,吕俑走出蜡像群,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们。
第二轮斗法,到了分生死的关键时刻,双方多一句废话都不敢有,我和吕俑同时冲对方比划起了手势!
冷汗在我脸上结满了冰霜,我也顾不上擦,先是朝他发了两道烟鞭,阴畜生也即将结印完成。
但吕俑掐诀的速度,远在我之上,他双手化做一团虚影,伴随着阵阵骨折声,抢在烟鞭飞行途中,发动出了术!
“连镜诛杀!”
吕俑轻吐四字真言,我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下一秒,四周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大镜子!
这些镜子浮在半空,通体浑圆,每个都有饭桌那么大,数十面镜子首尾相连,将我们水泄不通地包围在其中。
两道烟鞭打在其中一面镜子上,如石子投入湖面似的,反射出一道道波纹,消散一空。
我惊悚地注视这些镜子,狐瞳剧烈收缩着,它们明明面对着我,可我却在镜中看不到自己的投影,相反,每一面镜子里,都坐着一个吕俑。
吕俑本体,盘腿稳坐镜阵后方,而镜子里这些吕俑,也同样坐下。
我这辈子,从未经历过如此吊诡的事,眼前的画面,完全超越了我对世界本源的认知!
见状不对,女子立刻脱下身上的红色尸衣,披在了我身上。
湿冷的尸衣,透着淡淡的幽香,紧紧贴合着我,似乎成了我皮肤的一部分。
顾不上询问,我用烟鞭和三生指劫轮番尝试,试图冲突镜阵的封印,母子二人也发狂般地狠狠冲撞着。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这些围成圈的大圆镜子,防御比镜甲还要霸道,一切攻击落在镜面上,只会反射出淡淡的波纹,我们反复尝试,根本没法突围!
在我们疯狂攻击镜阵的同时,端坐在外围的吕老头,朝着掌心吐了口尸气。
一团碧绿色的尸火,出现在他掌心。
而包围我们的每一扇镜子里,也都出现了同样的场景。
这些镜子完美复制了他的本体!几十个吕俑,面露浓烈杀机,将掌心的尸火朝我们狠狠甩来!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惨绿色,刹那间,几十道尸火从镜子里齐齐飞出,四面八方朝着我们袭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没有退路,镜阵的包围圈太过狭窄,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法利用狐瞳减速躲闪!
我只得双手抱膝,蹲在原地。
一道道阴寒刺骨的尸火,没命地砸在我身上!要不是有尸衣保护,我怕是要被当场火化成焦炭!
尽管有女子的尸衣护体,我依旧被烧的痛彻心扉!给我疼的那叫个怀疑人生!
我就草他妈了!
尸火连绵不绝,不断从镜子里飞出,轰杀着我,没有要停的意思,我整个人蜷缩在尸衣中,被尸火烧的连声惨叫!
坚持了没一会,我哇地吐出口鲜血,喷到了面前的朱雀炉上。
吸收鲜血的朱雀炉,透出妖异的红光,这件来自阴间的秘宝,被我每日以血滋养,靠着鲜血和我建立精神联系。
一次性吸收如此大量的鲜血,让朱雀炉产生了变异!
当时我脑海中,涌入了大量繁杂的信息,疼痛减轻了不少,耳边传来青丘的声音:
“李狐狸,你用自身鲜血,唤醒了朱雀炉的第二式神通!”
“现在,你对着它打一道烟山试试!”
我毫不犹豫地照做,抬手,一道烟山打在朱雀炉上。
就听唰地一声,朱雀炉里涌出大量浓郁的烟雾!这些烟雾似潮水,又如惊涛拍岸,以我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烟雾浓郁的犹如巨大的青色绸缎,透着异香,扑在那些镜子上。
砰!砰!
包围我们的圆镜,统统碎成了齑粉!
我从尸衣里探出头来,狂喜地注视出去,朱雀炉的这式神通,我将它命名为烟潮。
这下,轮到吕俑吐血了。
镜阵被破,老畜生哇地吐出口尸血,这是他压箱底的最强术,被烟潮瓦解后,老畜生一脸的怨毒和绝望。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母子就冲到了他面前,之前她俩可给尸火烧惨了,全身直冒黑烟。
鬼婴爬到了吕俑腿上,冲他咯咯地笑着,这只清朝大僵的皮肤下,立刻生长出大量的黑色丝线。
他苍老的面容,被滔天的恐惧所彻底扭曲,他嘴巴张的老大,颌骨都脱臼了!
在猛烈凄惨的痛苦中,吕俑艰难地看向不远处的蜡像群。
“赫赫煌煌!解咒瓜!”
他念出这段密咒后,整个蜡像群都活了!
之前被钟乳石砸死了一部分蜡尸,但剩余这三四百只都还完好无损,它们被吕俑的密咒所唤醒,身上的冰壳咔咔地碎裂开来,生硬地活动着身体,开始朝我们步步逼近。
我低着头,看向手中朱雀炉。
朱雀炉变得炙热滚烫,一人多高的青色烟潮涌出,朝着蜡尸群缓缓扑去。
这些蜡尸没有镜甲保护,而且都是些空壳般的死物,哪能抵挡住炙热的烟潮?
它们退无可退,被烟潮残忍地扑杀着,身体纷纷炸裂开来,凝固的尸油碎块喷的到处都是。
少数一些强横的,硬扛过烟潮的蜡尸,被我用烟鞭和三生指劫单独点名,也纷纷炸裂开来。
五分钟不到,整个地下空间被彻底清了场,所有蜡尸一个不留,炸碎的尸块纷纷融化,消失,一地的尸油尸水,恶臭扑鼻。
我欣喜地看向掌中的朱雀炉,就这么个小玩意,可给我稀罕坏了。
不愧是跟黑相术齐名的阴间秘宝,没有它,单靠我用三生指劫来点这些尸群,要点到猴年马月去啊?
眼瞅着自己多年苦心养育出的尸群被毁,吕俑目光中的绝望,愈发地浓烈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他怨毒无比地看向我,那眼神似乎是想拉着我一起下地狱,他已经油尽灯枯了,在红衣女子的注视下,他的眼,口,鼻耳嘴中,乃至全身每一处孔洞里,同时开始往外流出坟土。
我不知该怎么描述这画面,吕俑成了个人形坟土喷泉,那土星子喷的老高,那流量也太猛烈了,他的身体好似连接了阴间某座大坟,坟土喷个没完。
一会功夫不到,吕俑的下半身,就被坟土所埋葬,坟土带出了他体内的所有骨骼,脏器,吕俑嘴里发出凄厉的家畜叫声,听着悠长而惨痛。
如果是寻常人,此时早就断气了,可吕俑偏不,大僵给了他旺盛的生机,这同时也诅咒着他,让他的死亡过程,变得极其缓慢,极度痛苦。
他的眼珠子从眼眶里脱落,掉下,他嘴里不断往外吐着一截截骨头,内脏……
没一会功夫,他就把自己吐成了一个空壳,没东西可吐了,吕俑缩成了一张皱巴巴的皮。
最后,皮和脑袋也像蜡烛般,融化成了尸水。
在吕俑死后,一道淡黄色的魂魄,从尸水中飞出,试图逃跑,被红衣女子一把拽住,看都不看,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和老仙当初在阴间吞小侏儒时一样!
这老头当真是死的惨,魂魄发出婴儿般的痛苦尖叫,在剧烈的痛苦和怨毒中死去,最后被女子咬成了碎渣,吞进肚子。
至此,整个六道再无吕俑这号人了。
我累的筋疲力竭,脱下尸衣,交还给女子,来没来得及休息,前胸突然传来剧烈的奇痒!
糟了!
我心惊胆寒地撕开外衣,低头看向胸膛,我整个上身,长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白色尸毛!
它们正缓缓朝我四肢和面部蔓延!
谁能想到,老畜生的尸火,后劲竟这般霸道!
刚才虽然尸衣替我抵挡住了大部分尸火的攻击,可我肉身还是难逃尸毒的感染,正在肉眼可见地僵尸化!
阴如意!
我瘫坐在地上,猛地想起之前阅读的那本笔记,在笔记末尾,有一段关于阴如意的描述。
根据死去考古队员的描述,阴如意能阻止僵尸化!
那么,这阴如意具体是个啥?它藏在哪?
不用我开口,鬼婴就读出了我的心思,他的小脑袋不时四处张望着,一道道触须般的因果线,快速延伸出去。
在地下空间的西北角,因果线发现了一道暗门,鬼婴脸露喜悦,女子抱着他快步冲过去,打开了暗门的开关。
沉重的石门开启,里面是一间亮着光的密室,那里可能是吕俑用来闭关炼尸的小房间。
不一会,红衣女子从密室中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盒子,递到我面前。
我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个小巧的水晶狐狸。
这水晶狐狸比麻将牌大点,通体透明,反射着琉璃的光泽,做工极其逼真细腻,握在手里凉丝丝的。
这就是所谓的?阴如意?
我手掌刚接触到阴如意,身体上的白色尸毛,就开始成片地连根脱落,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奇痒消失,所有尸毛脱落一空。
一根都不剩。
收好阴如意,我艰难地起身,回头,看向远处的中阴观察者。
母子顿时会意,朝观察者快速逼近。
“李三坡?你?你干什么?”面对两只大厉鬼的逼近,观察者大骇,后退两步,拔腿就逃!
“我是中立的!你敢放鬼伤我?我回头禀告中阴,断了你下一世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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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伤了他,带他回来见我!”我冲岔路方向喊道。
这个来自中阴界的观察者,居然比我还怕鬼,被母子俩这么一赶,跑的跟兔子似的。
瞧他这操性,应该是个不起眼的业务选手。
中阴真正管事的大佬,可是同时掌管阴阳两界,决定世人生死轮回的,而且还有从阴间捞人上来的权利。
掌握如此之大的权力,人家又怎么可能怕鬼呢?
我岳父周昆,在中阴就认识这么一号大佬,人家当年就承诺过周昆,说等你在阴间住够了,我拉你回中阴转世投胎。
像那种大人物,手段都野到没边了,绝不是我这小人物想见就能见的。
业务选手,哪能跑的过大厉鬼啊?不一会功夫,业务选手就被抓了回来。
女子拎着这选手的后脖子,跟拎小鸡似的,带回来,往我面前一丢。
这选手之前装的跟狗篮子似的,又戴铁斗笠,又穿古装,五官还一片混沌,总之造型怪唬人的。
此刻他也不装了,吓的露出了本来面目。
这是个长相很普通的中年人,方脸,小眼睛,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跪在我面前拼命磕头:
“大哥!大哥饶命啊!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看的哭笑不得,一问才知道,这人名叫元福,是一位阴差。
中阴派他来监视我,这倒是真事。
我因为没有因果律,却强行使用幻术阴畜生,所以引起了中阴的关注,中阴就派元福来人间,看看我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写份报告交上去。
元福吓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哆哆嗦嗦地告诉我,中阴禁止活人使用某些违反规则的术,因为这样一来,人间的阴阳平衡会被打破,这是中阴不愿意看到的。
这类术,被统称为禁术。
禁术的类型五花八门,分类繁杂,涉及到扎纸,剪纸,控影,控尸,催眠,降头蛊术,招鬼,诅咒等等,幻术只是其中一门。
想使用禁术,必须先获得因果律,之前我说过,因果律相当于一张门票,一张入场卷。
简单讲,因果律,相当于你在中阴面前发下大誓,无论任何情况,你都不能对无辜的普通人使用禁术。
否则,中阴就会降下大劫来惩罚你。
因为当你获得因果律的这一刻,你在人间的坐标,就被中阴给标记了,你干的每件事,都逃不过中阴的监视。
我点着头,这样的规则很合理,在这个狗草的江湖里,大部分同行都是坏到没边的,有人贪财,跑去当狗跪舔权利,有人好色,不顾一切地强占美貌女子。
有人干脆两者兼备,杀人劫财淫人妻女,一旦放任这些人肆意修行,哪天让他们窥探到生死之间的奥秘,灵魂连接到高维能量,掌控禁术了那还得了?
那人间得乱成什么样啊?
所以这个江湖,需要强硬的规则来约束,别整的你会个三两招的,你就可以无视法律肆意妄为,草芥人命。
肯定不能这么来。
而幻术阴畜生,严格讲还不算禁术,它接触到因果律的边了,又没完全接触上,我刚好处在越界的边缘,所以中阴只派出阴差来调查。
我要是真的用出禁术,那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到那时,中阴就要派更厉害的人来,抓我阴身去那边接受审讯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扶着元福起身,我说哥,你可别跟我跪了,我李三坡就一平头小百姓,你高高在上的阴差,冲我下跪,你这不是存心折我寿么?
元福用袖子擦着鼻涕,坐在我跟前直抽抽。
瞧给这孩子哭的。
打什么时候起,阴差变的这么拉胯了?
我给自个上了根烟,把玩着朱雀炉,上下打量元福。
首先,他不是活人,身上带着鬼气,可你说他是鬼吧,他也不完全是,这小子身上的气场可不弱,双目透着阴光,放倒三五个普通人,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综合实力看,也就相当于厉鬼的一个指甲盖。
我皱着眉说:“你这阴差是个冒牌货吧?”
元福受到了羞辱,脸红脖子粗地冲我发誓,说他是如假包换,有正规编制的中阴上岗人员。
我听的有点想笑:“那你咋见到鬼,跑的跟兔子似的呢?”
元福擦着眼泪:“大伙都这样啊,又不是我一个人,阴差是高危职业,你知道人间有多少厉鬼吗?”
“没因果的活人,厉鬼是不会主动招惹的,但你知道厉鬼遇到阴差,会是什么结果吗?”
元福一脸的惊悚:“在厉鬼眼里,我们是无上美味的食物!是蒸熟的土豆茄子,搁点大酱搅拌搅拌,煮点面条就能吃了……大哥?大哥你能别咬我手指头吗?”
鬼婴骑在元福大腿上,抓着他手指头就咬,给这小子吓的差点尿出来。
多亏小鬼牙还不够锋利,否则元福的手指头早没了。
我将鬼婴抱到自个怀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元福:“接着说。”
元福叹着气:“以前可不是这样婶的,以前的阴差,别提多威风了,左手引魂灯,右手勾魂索,厉鬼见了阴差,那可是要吓破胆的!”
“那会的阴差,追着厉鬼跑,勾魂索套住厉鬼脖子,它就得乖乖跟你走,现在呢?反过来了!”
元福越说越气,一脸愤愤道:“厉鬼成了猎人,我们倒成猎物了!你说这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只能说,时代在进步,元朝会迭代,在巨大的不公面前,社会的戾气浓到都要爆炸了,很多人没注意到这一点,但人们内心的怨恨,是成几何倍数在增长的。
就说一点,买菜,你买到的每样菜,哪个不是科技与狠活?你瞧那黄瓜,比筷子都直了,带刺带花的,那玩意还能叫黄瓜吗?
有人管吗?没人管,那咋办?忍着呗。
这就导致了,如今的厉鬼,和几十年前的厉鬼比较,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物种。
人间在变,中阴却没有跟上时代变化的脚步,对阴差的训练也做的不到位,最早中阴那帮人,是在阴间办公的,后来阴间太乱,没法待了,跑中阴来了。
阴差道行跟不上,见到厉鬼能不跑吗?
人间的厉鬼越来越多,阴差没本事,抓又不敢抓,放任着不管也不行,人间的平衡一旦被这些厉鬼打破,是要出大事的。
于是,厉鬼航班也就孕育而生了。
大爷,您在人间玩够了吗?玩够了请您上飞机,回老家吧!
一说到这个厉鬼航班,我心里就直来气:“你们也是吃饱了撑的,把航班设置在野外不好吗?为啥偏给它放在阳楼里?”
“你知道想上一趟六楼,得有多困难吗?每上一截台阶,都难如登天!”
有母子双鬼在旁,元福是半点都不敢得罪我,见我生气,他连忙陪着笑脸道:“李哥息怒,这么设置,中阴也有自己的考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也是在筛选嘛,中阴开辟了这条通道,也要控制好进入阴间的活人数量。”
“都知道阴间秘宝遍地,都想着下去捡漏呢,像李哥这般厉害的人下去,也就罢了,那些闲杂的猫猫狗狗,芝麻大点道行,梦想去阴间发财,一夜暴富的。”
“中阴还得对这些人负责,他们死在下边了,中阴是要被六道惩罚的。”
为了讨好我,元福从兜里摸出五张机票,递给我:“初次见面,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李哥笑纳。”
这五张机票通体漆黑,做工考究,上面用金笔写着六个大字:“中阴航空公司。”
“咋公司都出来了呢?”我忍不住吐槽:“合着没机票,连飞机都上不去呗?多亏碰上你了,不然都时候死去活来,白爬一趟六楼,结果被拦着上不了飞机,那就太尴尬了。”
元福却说,厉鬼航班普通座舱,对活人死人都是免费开放的,他给我的这五张,是头等舱的机票。
头等舱有什么好处?乘坐舒适,服务好,而且乘客素质较高,能最大程度保证路上的安全。
普通舱,人鬼同乘,旅途中鬼吃人的事件,屡见不鲜。
头等舱情况就好的多,虽然那里也有鬼乘客,但普遍素质高,怨气低,这些厉鬼生前身份就很特殊,不是一般人,死后变成鬼了,也不会去主动找活人的麻烦。
除非你作死,主动和人家挑事,不然人家看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那就多谢元哥了。”我收好机票,又问他:“你们阴差,不是能自由往返阴阳两界吗?”
“刚才你被鬼追,咋不直接逃去中阴呢?”
元福神色凄惨无比,摇头道:“阴差,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中阴的规矩很多,对阴差的限制也很大。”
“我们来人间,随时想来就来,回去就不是那回事了,得待够时辰了,才能回去,少待一秒都不行。”
原来在旧时,阴差捉鬼,是有任务指标的,每个月要在人间抓到一定数量的厉鬼,完成指标了才行,不然回去要挨骂,甚至会被撤去阴差的职务。
好在指标定的很低,是个人就能完成。
后来,人间厉鬼渐渐变凶,捉鬼就成了苦差事,越来越多的阴差,惨死在厉鬼手里,被连皮生吞,没办法,为了防止阴差消极怠工,中阴就指定了时间限制。
比如这次派你来人间捉鬼,给你定八个小时,你待够了这八小时,才能回去。
现在没有捉鬼指标了,但这个老规矩却一直没改过来。
我们在漆黑阴森的养尸地中聊天抽烟,关系也渐渐熟悉起来,元福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交差了。”
这时,青丘在我耳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李狐狸,你还是提醒他一下,免得他回去乱打你小报告!”
我点了点头,说元哥,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这次要不是兄弟死命拦着,你已经是我姐和我这小侄子的盘中餐了,刚才你也看到了,小侄子想吃你,我拦着没让吃。
红衣女子和鬼婴,一直流着哈喇子,死死盯着元福,眼神从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元福头点的跟啄木鸟似的:“这个……我知道。”
我又道,中阴派你来观察我,写份报告交回去,这报告该怎么写,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兄弟是个没本事的老实人,但这并不代表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
指着满地的尸水,我面露浓烈的杀机:“兄弟今天对着这滩尸水,发个毒誓,你回去后,但凡敢在报告中乱写,让中阴找我麻烦,那我必不能放过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将来,等我修出通天道行了,哪怕拼的丢了性命,也必去中阴抓你,到那时,我就不会像今天这般好说话了。”
我这番话说出来,元福额头就开始冒冷汗了。
之前,他之所以敢幸灾乐祸地看戏,因为当时他已经笃定了,我和母子联手,也不可能是吕俑的对手。
他们阴差身上带着个仪器,这个仪器很厉害,能以数字的形式,预读出敌人的道行,非常准确,从不会出错。
元福通过仪器检测,发现我的道行,只有吕俑的零头,他认为我这次必死无疑,连报告都免了。
仪器没撒谎,我道行的确很低,虽说我从小跟着爷爷学风水,命理,悟性过人,但这些不过是理论基础,不计算在道行中。
我真正修行,是从接触黑相术开始的,这才过去多久啊,单论道行数值,我自然是不能跟吕俑这样的大修行者比较的。
结果是,我狠狠打了元福的脸,他亲眼目睹,我把这地下空间的六百只蜡尸,连带吕俑,和他那些破镜子,统统打成了尸水。
元福怕我,怕的要命,他想不明白,从不出错的仪器,为啥今天就出了错。
为了打消我的顾虑,当着我的面,元福从怀里拿出正规的中阴文书,开始写报告。
我在旁观看:
“李三坡,男,26岁,品行端正,极富同情心,内心善良纯洁,为帮助多年前遇害的无辜母子讨回公道,此人舍性命于不顾,不计代价地从哈尔滨追至小兴安岭雪原深处的养尸地,亲手血刃吕俑。”
“吕俑者,无视因果律约束,多年修行邪法,炼尸,养尸,贩卖人口,贪财好色滥杀无辜,为天地所不容!李三坡替天行道,此等善男子,世所罕见,更兼外表俊美玲珑,当赏无上善果……”
我皱着眉:“你把外表这段划掉,提这个干啥?”
元福赶忙照做,写好报告了,他又按上自己的公章,将报告叠好,小心地收进怀里。
起身,元福对我作了个揖:“时间到了,李哥,我得回去交差了,咱们后会有期!”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直至消散一空。
元福走后,我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看向不远处的密室。
一场殊死斗法下来,我精力消耗极大,累的眼皮直发沉,骨头都快散架了。
再次检查身体,确认身上再无尸毛后,我把玩着手中的阴如意,艰难地站起身,走进密室。
密室里点着几盏油灯,摆放着些简单的破旧家具,一张单人床,桌子上堆满了各种书籍。
这间小密室,就是吕俑平日居住的地方,也是他用来研究炼尸术的所在。
密室尽头,还有一扇紧闭的木门,也不知通往何处。
我先是在密室里找寻着,从床底下翻到了七八千块的现金,装进兜里,然后来到桌子跟前,一本本书翻开。
大多是当年出土的清代古书,字迹模糊到无法辨认。
比起这些古书,更让我感兴趣的,是吕俑留下的几本厚厚的日记本。
为什么非要写日记?因为脑子不记事,我能清楚记得小时候两三岁时的事,吕俑不行,他太老了,遗忘,成为了他的心灵杀手。
这个人对尸体的痴迷程度,让人费解,他本是无量山镜子洞的人,镜子洞从不染指控尸,他们研究的是一切与镜子相关的术。
我从日记中得知,吕俑之所以痴迷于炼尸,是因为在很多年前,他就得了绝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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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他的,是无尽的失败。
直到那年,他路过小兴安岭时,偶遇一位慌张的考古队员。
吕俑本来就长的慈眉善目,很容易就获得了对方的信任,又从对方口中得知了隧道深处,挖掘出了清朝殉葬群。
后续的剧情,我已经从考古队员笔记中获悉了。
这个养尸地,拯救了将死的吕俑,他逼迫考古队员翻译这些古书,从其中获知了一个阴森的邪术。
包括出土的所有古尸,以及全部考古队员,都成了他的实验对象。
根据古书秘法的记载,因为排它性,活人的灵魂,并不能直接附身于其他尸体身上,却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内,附在尸油灌注出的蜡像上。
这种蜡像的制作工艺,非常复杂,对生理学,解剖学都有极高的要求,怕引起各位的不适,这里略过不讲。
而地下空间中这六百多具蜡尸,统统都是吕俑这些年,辛苦制作出的。
因为一只蜡尸,只能附身一次,且一次只能持续十几天,到时间之前,到时间之前,灵魂必须寻找到全新的蜡像身上。
吕俑一直担心蜡尸不够用,这些年他四处收尸炼油,也替人养尸来赚取生活开销。
日记中有段描写,能反应吕俑的真实内心:
“我看到过阴间的真实场景,但更让我恐惧的,是地狱,我这辈子杀人太多,做了太多坏事,很多都被我忘记了,我坚信,我死后会跳过阴间,直接坠入地狱。”
“再坏的人,也不应该去地狱,六道这样设定,是不公平的……我很害怕,我不想死。”
后面则是吕俑借尸还魂成功后的喜悦描述,日记中他写到,只要能源源不断获得尸油,他理论上就具备了无尽的寿命,缺点是,蜡尸无法进食,饮水,吕俑常年被剧烈的饥渴所折磨。
然后是疼痛,每动一下,都是刺骨的疼,总之这些年,他过的生不如死。
优点是,活着,蜡尸做到完美,外表和活人没区别,即使意外被毁,魂魄也能快速逃离,附在新的蜡尸上。
日记末尾,有关于我的描述:
“这个小伙子不简单,他好像是个幻术师,他用幻术,改变了我四肢的位置,这给我灵魂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吕俑在日记中,记载了对我深深的忌惮,他直言不讳地写道,镜子洞的人,并不用担心厉鬼的纠缠,只有我,让他感到恐惧。
这种恐惧,多年都不曾有了,吕俑认为,即使他换上以清朝大僵为基底,所打造的最强蜡尸,再结合镜子洞的术,多半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看的不禁摇头,我因为自身实力不济,而惧怕吕俑,想不到吕俑更怕我,可能很多斗法都是这样,双方表面都展现出对敌人的不屑,心里却都很忌惮对方。
我和刘纲斗法时,他是否也很惧怕我呢?
日记最后这句话,特有意思,应该是之前在雪原上,吕俑败给我之后,逃回养尸地后写的:
“他会找到这吗?希望他知难而退……”
“小伙子,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我已经死在了你手里,我在地下室,给你留了两件东西,它们是我人间的真正瑰宝!”
“第一件瑰宝,是阴如意,它能阻止尸变,古书中记载,阴如意还有让人逃离死亡的神奇能力,但我研究此物多年,并没有发掘出这个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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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如意已经在我口袋里了,我接着往下阅读:
“第二件瑰宝,是养尸地的真正核心!你下去看了,就知道了。”
“我告诉你这些,只求你能发发善心,请人替我做场法事,我已经去了地狱,我知道一场法事,救赎不了我的灵魂,但至少能让我在地狱中,稍微好受些。”
我扔下日记,冷笑着看向通往地下室的木门。
这个吕俑,当真是坏透了,死都死了,还想着拉我下去和他陪葬?
这扇门,百分之百安装了杀人的机关!
我后退几步,冲身边的红衣女子道:“姐姐,你帮我开下门好不好?”
女子点头,上前推开木门。
伴随着阵阵破空之声,大量染着剧毒的透骨阴针,毫无阻碍地穿过女子阴身,密密麻麻地射在对面墙上。
坚硬的石壁,被这些阴针连根插入,可见陷阱的威力有多恐怖了。
吕俑这个老不死的,算计的是相当深啊,先用地下室的瑰宝来吊我胃口,再装可怜,求我帮他做法事,啰嗦一堆下来,不过是想引我踩陷阱而已。
老畜生的算计终究落了空。
我看向墙上的针,这种物理层面的杀伤,无法伤害到厉鬼分毫,否则我也不会让女子帮我开门了。
我帮母子复仇,圆因果,她们自然也愿意受我驱使,木门开启后,女子进入门中探寻一番,确认再无陷阱后,冲我点了点头。
这间密室已经被我搜空了,再无任何有用的物件了。
可惜,我并没有在密室中找寻到,有关无量山镜子术的记载,少年时常听爷爷提起,镜子术封鬼杀人,威力吊诡无边,我对此很是神往。
一块平平无奇的小镜子,内部却蕴含着深邃广阔的乾坤,镜子里的世界,和现实完全相反,有人说,镜子里照射出的,其实就是阴间的样子,也有人说,镜子里的世界,非阴非阳,是独立于阴阳两界之外的一个诡异世界。
可惜,我注定和无量山的镜子术无缘。
沿着狭长阴暗的石阶下到地下室,我目光注视前方,地下室挂着几盏红纸灯笼,照射的四周红彤彤的,气氛洋溢着一种阴森的喜悦。
里面面积不大,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铁锅,锅里一团浑浊,锅边满是烧焦的油脂,下方石头灶台的炭火才灭了没多久。
可以确定,这口锅正是吕俑炼油的器皿,它本该散发出恶臭,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在这里闻到丝毫臭味。
相反,整个地下室,都笼罩着一股奇异的胭脂香气。
大量腐朽的清代古棺,被随意丢弃在四周,里面的古尸全部被吕俑“充分利用”了,所有棺材都是空的。
远处靠墙的位置,伫立着十几只干尸,这些干尸通体漆黑,干瘪,一丝不挂,被特殊的防腐工艺制成了标本,站在那一动不动。
它们,正是当年遇害的考古队员,临死前,每个队员都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和虐待,死后又被制成了标本。
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吕俑将这些考古队员的尸体,用这种方式保存了下来,每具干尸头上,还贴着张暗黄色的符纸。
我上前观看,一眼就认出,这是茅山道家的魂符,这玩意干嘛的?人死后,把魂符贴在尸体额头上,只要不取下来,死者魂魄就无法离体,永远被困在尸身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以前,有那种杀不死的大妖魔,茅山就用这种魂符,配合镇魂钉,将妖魔封印,装入铁棺,上锁后,埋于险峻山崖侧壁的洞穴内。
我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这样的视频,网上有些探险博主,动不动就是:你看,这座悬崖上有个洞穴!我们上去瞧瞧!
我每次看到这样的视频,都会点赞,因为这种无知作死的人,的确很稀缺,看一个少一个。
这类人的处境,比那种“敢不敢挑战半夜”类的博主,要危险的多。
挑战系列,完全是在收割傻子的流量,毕竟傻子的钱是最好赚。
不像洞穴探险,那是真的拿命在作死。
这种崖壁上的洞穴,一般只有两个用途,一种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那个混乱不堪的岁月中,一些人为了躲避红卫兵的迫害,带上些粮食和水,爬到洞里避世。
第二种洞穴,就是道士用来封大妖魔的,之所以选在这种悬崖峭壁,正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因为闲杂人等他也上不去。
这个时代很畸形,很多人都指望着靠短视频混温饱,之前有个段子,说怎么解决就业?男的跑外卖,女的开直播,男的外卖跑累了看直播打赏,女的直播饿了点外卖。
总之就是遥遥领先,赢麻了。
但我还是想说,有些东西是真的邪门,能别碰就别碰,想吃流量的钱,半夜去火葬场溜达,去凶宅过夜,玩碟仙,笔仙,给纸人点睛,把网上买的假冒古曼童撕碎,生吞下去,都没事。
非要往野外的洞穴里钻,这就是纯作死了,这种人死不足惜,就怕因为这些人的愚蠢,释放出乱世的大妖魔。
我说的妖魔,并不是指三头六臂,吃人的妖魔,而是那种能改变历史,影响国运的大祸害。
比如袁世凯。
扯的远了,回到正题。
当我认出魂符后,也没犹豫,立刻大步上前,将每个考古队员的魂符撕下。
十几只干尸,像多米诺骨牌似的,软塌塌栽倒在地。
他们被罚站了这么多年,终于能躺下长眠了。
被封印在尸身中的可怜灵魂,也终于被释放了出来。
我眼前出现了一张张年轻,鲜活的面孔,一个个考古队员的阴身,穿戴整齐地走到我面前,感激地冲我鞠躬,离去。
只有一个队员没走,那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小伙子,脸白白的,他站在我面前,一声不响地注视着我,表情相当复杂。
那半透明的阴身,忽明忽暗,随时都要熄灭似的。
我试着问他:“你是笔记本的主人吗?”
小伙冲我点头,指着我身后。
我回头瞧去,地下室正中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口漆黑的金属棺材。
我早就留意到这口棺材了,小伙指着它,示意我打开此棺。
我上前查看,这具古棺打造的极度考究,透着丝丝凉意,这么多年了,古棺上却没有丝毫锈迹,依旧保存的极其完整。
棺身上,雕刻着大量的牡丹,芍药等花朵图案,这些淡金色的图案,和黑色的棺底色形成鲜明的反差,让整个棺材有了种说不出的妖异气息。
我瞧向紧闭的棺盖,正中是个八卦图组成的小机关。
我试着开启棺盖,它沉甸甸的纹丝不动,看来,需要先破解这个八卦机关。
古棺旁的石台上,散落着一些手札,上面有吕俑关于古棺的描述。
我拿起手札阅读,吕俑说,这口古棺,是整个养尸地的核心,正因为它的存在,让此地的阴气浓烈到了极致,让炼尸,养尸变的事半功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以古棺为中心,三米内,尸身不腐不朽,甚至抱着棺材睡觉,还有延绵益寿,缓解衰老的神效。
这口古棺,应该就是吕俑留给我的第二件瑰宝了吧?
手札中的内容,透露出吕俑对此棺的深深怨念,这些年来,他各种办法都试过来了,始终无法开启它。
吕俑对此既气愤,又懊悔,早知如此,他当初真不该对考古队赶尽杀绝,至少留下一个,帮他研究怎么开棺也好。
他也想过用暴力方法开解,但他吃不准这八卦机关的水,究竟有多深?
假如机关连接里面的尸体,暴力开棺,导致棺内的极品尸身氧化腐烂,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每天晚上,吕俑都抱着这口棺材睡觉,以此来化解对它的怨念。
但棺材里究竟有什么?连吕俑也不知道。
小伙来到我身边,扶了扶金丝眼镜,低头注视棺盖上的机关,手伸了上去,按了起来。
我惊悚地注视着他,这小伙正是之前我在办公区,捡到那本笔记的主人,整个考古队,他是最后一个死的,吕俑刻意留下他,逼迫他翻译殉葬群出土的古书。
可惜,小伙没能坚持下来,最后被暴戾的恐惧和绝望所折磨,凄惨死去。
他知道如何开启八卦机关!
我强压住内心的欣喜,仔细观察小伙的动作,只见他手指在八卦机关的兑金,乾金,坎水方向,各按了八下,又在震木和坤土位各按了三下,最后在正北的坎水位,连按九下。
小伙的阴身,无法和八卦机关产生物理接触,他只能做样子给我看。
我照着小伙教的顺序去按,最后一下按完,纯黑的金属古棺里,发出一连串咔咔的响声。
棺盖开启了一道缝,涌出大量胭脂香气。
我没敢轻举妄动,而是请示地看向一旁的小伙。
小伙冲我点头,示意但开无妨。
我一咬牙,双臂前伸,将石墩子般沉重的棺盖一点点推开。
棺内的场景,让人惊艳!
那是个端庄,秀美的清代女子,静静地躺在棺材里,女子衣着极其奢华,考究,像极了宫中的妃子,金黄色的棺衬,也证明了她身份的特殊。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具女尸不但没有丝毫腐朽的迹象,反而栩栩如生,女子双眼微微闭着,姿态安详,皮肤凝白如脂,与其说这是具冷冰冰的死尸,倒更像是个甜甜午睡的活人!
我细细打量着女子的面容,心中惊疑不定。
不知大家有没有看过清朝的黑白老照片,八国联军入侵时,曾在民间拍摄过大量照片,清朝的国民,无论男女,脸上,皮肤上都盖着一层厚厚的泥壳。
那是常年不洗漱导致的,衣着显得极其臃肿,表情则是清一色的愚昧和麻木,那时的人真的不叫人,简直比牲畜还低等。
而古棺中躺着的这位女子,则完全不同,她脸上干净的看不到一点污秽,没怎么擦粉,皮肤却雪般透白。
她大约20出头的年华,小家碧玉,放现在看,女子长的很普通,跟APP上那些开了美颜,拉了大长腿的中年少女是没法比的,但从清代的标准看,她绝对是人间一等一的闭月羞花,极品佳丽了。
吕俑在这里居住了几十年了,每天抱着这口棺材睡觉,老头苦求而得不到的极品女尸,此刻完美呈现在了我面前。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棺中的浓烈香气,闻的我鼻子痒痒的。
一旁的小伙冲我招了招手,转身离去,我解救了他的自由,解决了当年杀害他的元凶,小伙开启机关报恩,他的使命至此结束了,也该走了。
目送小伙离去后,我开始在女尸身上翻找起来。
古棺里有不少名贵的陪葬品:我找出一对银鎏金龙纹耳环,鎏金银夹,金镯子,金戒指更是不计其数。
女子口中,还含着一块银元宝。
问题是,这些古董我一件也带不走,只要离开尸身,它们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发黑,腐烂,最后化作一滩污泥。
看来这些金银外物,注定是与我无缘了。
比起它们。
我看向女尸高高隆起的胸脯,里面好像有东西?
我解开女尸上衣,手伸进心口部位摸索,原来是我误会了,前胸非常柔软,并没藏什么东西。
但我从女子玉枕的下方,摸出了一块尸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身份。
这位清代女子,居然是一位汉人,名字起的非常洋气,叫阮林洁,而且,她还是一位皇家的公主!
尸牌上的具体年月,已经模糊到无法辨认了,这位阮公主的身份,非常可疑,她为什么会被葬在小兴安岭深处的大山中呢?她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阮林洁双手交叉,平放在小腹处,掌心里,夹着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
清代不该有这种物件,我心生疑惑,拿起小瓶查看。
原来,这小瓶子和阴如意一样,是水晶琉璃打造的。
瓶内存放的,是满满一瓶的尸血,我拧开瓶口,倒出一滴闻了闻,怪不得呢!阮林洁身上没怎么擦胭脂,棺材里却这么香。
原来香气,正是这瓶尸血中传来的。
那香气该怎么形容呢?就好比你误闯进了一片花海中,夏季炙热的阳光打下来,花朵中的蜜油都被晒出来了,直接就把人给香迷糊了。
我晃了晃脑袋,急忙塞住瓶口,怕香气浪费了。
母子守在一旁,耐心等待着我,我抓着尸血小瓶子,继续阅读尸牌上的内容。
尸牌正面,是女子的姓名身份,反面还有字,我翻过来查看,只见正上面,写着几句诗词。
无非是些“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之类的感叹。
下方还有一排小字:“君开我棺,既与我有缘,请君将瓶中血,灌入我口……”
短短一句话,看的我心惊肉跳!
接着往下读:
“妾复活后,必以身相许,与君夫妻同修,以血祭六道,来日共赴玄妙仙境!”
“妾之心意,君切勿辜负!”
这番话,解读出的信息让人不寒而栗,特别是这“仙境”二字,世上哪来什么仙境?她说的是六道中的天神道吗?
天神道,可不是道行高就能去的,阮林洁这番充满蛊惑性的说辞,也就只能哄哄傻子了。
而且这个“血祭六道”,我好像在哪听过?
我很快想起,儿时爷爷跟我讲过,清朝有个修邪法的门派,叫“血教”。
血教,又名闻丧教,据说此派的一切术,都是通过血液来发动的。
我并没有亲眼见过血教的术,但爷爷曾说,他们这个教派的信条,就是血祭六道。
在血教看来,世间一切生灵,皆是承载鲜血的容器,而他们,是这些鲜血的主人,可以凭心情任意取用。
看来这位阮公主,远比我想象的要邪门,这女子瘦瘦巴巴,看上去弱不禁风,当年却是血教中的狠人,道行极深,手眼通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甚至搞不好,她就是血教的开派老祖!
不对,老祖不该她这般年轻。
阮公主最早应该是躲在宫中修行的,跟韦小宝里那个假皇后差不多,这中间出现了一些变故,阮公主或是遭仇敌追杀,或是宫中争斗落败,不得不躲避到这东北苦寒之地的深处,试图韬光养晦,绝地翻盘。
可仇家并不打算给她翻盘的机会,再次找上门来,阮公主被逼到绝路,只得抽出自身精血,装于琉璃瓶中,封棺假死。
尸牌中没记录阮公主的具体身世,我也只能脑补出这段剧情,历史真相,可能比我想的更复杂,也更阴霾深邃。
“李狐狸,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青丘在我耳边道:“喂她尸血喝,复活她。”
“她醒来后,可能会感激你,以身相许,赐予你无上的造化,也可能当场翻脸,一把拧断你的脖子!”
“别忘了,她才是吕俑一直在苦苦找寻的,真正的清朝大僵!你之前遇到那些,不过是劣质的尸油仿制品!”
“或者,留下尸血,用它来滋养朱雀炉,这尸血中的生命精元,相当的浓郁,一滴尸血,相当于千滴人血!”
我后退几步,手中紧攥琉璃瓶。
之前跟吕俑的第二轮斗法,我被尸火烧的口吐鲜血,将死之际,无意间触发了朱雀炉的第二式神通,烟潮,这才打碎连镜,绝地反杀了吕俑。
朱雀炉,需要大量的鲜血滋养,才能觉醒神通,这件阴间秘宝的霸道与可怖,让人又爱又恨。
烟鞭,杀人于无形,烟潮,横推一切邪法邪秽,这也就才开放出两式神通,朱雀炉还隐藏着无尽的潜力,等着我发掘。
前提是,要有足够的血。
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后续神通的开启,需要的血量惊人,哪怕我化身成血库,也是万万供给不起的。
而手中这瓶尸血,无疑是来雪中送炭的,老天白送给我的大造化!
一滴尸血,千滴人血,有它在手,我还何愁朱雀炉的后续神通?
阮公主是血教中人,这个邪教里,统统都是阴森大篮子,心比鬼都黑,我但凡敢复活她,她必翻脸杀我!
还是别吵醒小公主了,让她继续睡吧。
不再犹豫,我将琉璃瓶和阴如意一道,装进自个兜里。
这时,古棺里沉睡的阮林洁,猛地睁开眼,起身看向我!
她眼睛里没有眼白,眸子漆黑一片,怨毒无比地注视着我:“好狠心的小男人,见死不救,还抢夺走我用五百年道行,换来的极阴圣血!”
她的声音低沉中透着恶寒,明明是个年华二旬的妇女,嘴里却发出老爷们的粗沉腔调:
“你毁了我此世的轮回!我上天入地,誓将你碎尸万段!血祭六道,太古焚天!”
阮林洁身上的怨气滔天,瞧她诈尸后的这幅样子,我更加庆幸,自己所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要是用尸血复活她,那我才真是傻篮子,白白浪费一瓶尸血不说,而且复活后的阮林洁,必翻脸无疑,到时候,我还要再跟她来场斗法,我图了个啥?
我一脸戒备地看着阮林洁,慢慢往后退,红衣女子走上前,用手掌轻轻在阮林洁额头按了下。
原本因为狂怒,有了诈尸迹象的阮林洁,被女子手掌这么一按,身上的暴戾瞬间消散一空,极不甘心闭上眼,重新躺回棺材里。
“能灭掉她的魂魄吗?”我问女子。
这个阮林洁是个大隐患,尸身一会放把火烧了就完事了,魂魄不除,我怕她日后借尸还魂,前来找我寻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女子手直接透进阮林洁的尸身中,摸索一番后,摇头:“魂魄已不在人间了。”
我点了点头,那就只能这样了。
这是个由阴阳太极为规则,所构建的宇宙。
世间万物,都有对立面。
获得一样东西,往往就意味着要舍弃掉什么。
天上不可能白掉馅饼,我拿走了阮林洁五百年道行浓缩成精华的尸血,那就也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好在有朱雀炉在手,加上幻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在我拿走尸血后没多久,阮公主的尸身开始氧化,原本白皙的皮肤,浮现出一层层的褶皱,呈现出死灰色,脸颊开始凹陷,尸斑伴随着深度腐烂,在全身快速蔓延。
在尸臭出现前,我取下头顶的纸灯笼,扔进古棺里,又取下剩余的灯笼,连带整间密室全点着了,返回到岔路口前,注视着后方滔天的火光,我掉头离去。
在我的帮助下,母子成功杀死了当年可恶的人贩子,养尸人吕俑。
但藏尸胎的因果还没结束,接下来,我们需要前往小兴安岭更深处的老阴沟,找寻那户猪狗不如的人家。
我太累了,在前往老阴沟前,我决定先返回安红艳家,休息两天养养精神。
看到我狼狈而疲倦的样子,安红艳大吃一惊:“李三坡,你这是去哪了?你脸上咋这么多血啊?”
母子就站在我身边,但安红艳没有因果,自然看不到她们。
我胡乱编了个借口:“没什么事,出去溜达了一圈,喝了点酒,让人给揍了。”
安姨在一旁听的直摇头:“现在的小孩,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一个月赚两千,还敢跟人打仗?你到老了咋办呢?”
我脱掉鞋袜,问安红艳:“你家能洗澡吗?”
“能啊,我给你烧水去。”安红艳立刻答应道。
她奶奶已经下葬了,安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烧好水,安红艳领着我来到一个小屋里。
地上摆着个大浴桶,我脱了个精光,跳进桶里美美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我胡乱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把那一万块钱交还到安红艳手中。
“这不是我妈给王姑姑她哥的丧葬费吗?”钱是安姨包的,安红艳一眼就认出来了,疑惑地看着我:“怎么跑你这来了?”
“路上捡的。”我随口应付着。
安红艳当然不相信,美目不停打量着我:“李三坡,你不对劲,你一点都不像当保安的。”
“那我像啥啊?”
我脱掉衣裤,一头栽倒在床上,眼一闭就不省人事了。
这一觉睡的极不踏实,中间断断续续一直在做噩梦。
梦见我,欧阳薇,姜幼初和马义四人,在一个阴暗的楼梯间上吊自尽了。
瞧这楼梯间的样子,应该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阳楼了。
我们四人并排,吊在半空中,彼此还冲对方笑着,楼梯里影影绰绰,站着很多无头人在围观,冲着我们指指点点。
……
两天后,小兴安岭林场深处,我在及腰深的雪地中艰难前行着。
这趟老阴沟之行,我没叫安红艳,主要是害怕遇上意外,连累到她。
安红艳执意要来,我死咬着不肯答应,安红艳无奈,只得替我找了个当地的大哥当向导。
我跟大哥在雪窝子里游泳,前进的非常缓慢。
“你夏天来林场,这旮沓可美了!森林,小溪,就是要小心草爬子,就是蜱虫,那玩意咬你一口,可够你受的!”
大哥非常健谈,边在前边带路,边跟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说小老弟啊,你为啥选这个季节来老阴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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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大哥:“老阴沟还住人吗?”
“住啊。”大哥头都不回道:“以前人多,后来慢慢都搬走了,还剩下十户八户的,都是些老人。”
“老弟,我只能带你到这了。”大哥指着不远处一条布满积雪的山路:“顺这条路走到头,就是老阴沟了。”
“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往深了走,容易碰到熊瞎子,那玩意现在都不兴冬眠了,饿的到处觅食呢。”
我给大哥递过去五百块钱,分别后,我爬出雪窝子,沿着山路独自直行。
野狐禅的世界里,青丘跟我对着话:“这个阴如意,很棒啊!”
拿着水晶琉璃打造的小狐狸,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青丘冲我笑道:“你别看这个小物件,它也快相当于阴间秘宝级别了。”
“这个阴如意,不止是能阻止尸变,还能阻挡一切对你不利的术!”
“你贴身戴着它,像什么蛊术,降头,寻常诅咒之类的,它都能帮你化解。”
“至于幻术之类的,厉害的术,阴如意可就挡不住了。”青丘眨着狐耳,兴高采烈道:“除此之外,阴如意还有个非常霸道的功效!”
“它能替你挡死!”
我听的心砰砰直跳,怪不得,吕俑对阴如意的评价,这般的高呢。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好的宝贝,吕俑他自个干嘛不用呢?
“他又不是活人,他用个der?”青丘没好气道。
我恍然大悟,青丘将阴如意丢还给我:“一切能直接杀死你的术,或者攻击,都会由阴如意替你抵挡。”
“至于能挡几次,我就不确定了,可能一次就碎了,反正回头你死一次,就知道了。”
我收缴了这般霸道的秘宝,心情也是格外激动,我边赶路边和他先聊着,我说师父,你咋懂的这么多呢?
青丘冷哼:“别的我不懂,但这个水晶小狐狸,是我们妖狐的传家宝,我要连它都不认识,我就别混了。”
我瞧今天的青丘,心情似乎格外好,不像往常那样,总拿言语挤兑我。
于是我好奇地问他:“师父,你心情咋这么好呢?”
青丘伸了个懒腰,跪坐在蒲团上,冲我笑道:“李狐狸,我自从认识你以后,也不知怎么了,执念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以前,我每天都要割肉喂饥民,现在十天半个月都不来一次,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我说这是好事啊,这说明你即将脱离执念,恢复自由了。
青丘摇着头:“真那么简单就好了,你记住了,有空把尸血浇在朱雀炉上,多觉醒些神通出来。”
“像朱雀炉,阴如意这些外物,都是你的手牌,接下来你要爬楼,多一张手牌,也就多一分存活的几率。”
我答应着,告别青丘,意识回到现实。
不知不觉间,雪路已到了尽头。
在我面前,是个被群山包裹的小破屯子,小兴安岭靠近国境,寒冷无比,人迹罕至。
天空瓦蓝瓦蓝的,我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往下眺望,此刻正是午饭的饭点,屯子里烟囱里,冒出渺渺炊烟,看上去宁静,祥和。
谁能想到,三十多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命案,一个被拐来的女大学生,在这里命丧黄泉。
这件事,别的我不气,独独就气那个叽霸男的,我这辈子,最瞧不起打女人的男的,更瞧不起那种,把媳妇当特么私有财产一样,每天往死里打,还摆出一副“我媳妇,我想怎么打怎么打,外人管不着”的嘴脸。
很多人不理解,女的为啥不离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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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几起家暴的案子,女的出钱,让我把男的弄死,因为男的不死,死的就是她。
当然,我处理的比较圆滑,并没有亲手杀人就是了。
所以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无解,也希望女性在择偶时,要慎重再慎重,遇上垃圾人,一辈子就毁了。
红衣女子抱着鬼婴,出现在我前方,我跟随她走进老阴沟,来到一户人家跟前。
破败的农村平房,院子锁着大铁门。
我轻轻跳进院子,猫腰到窗户前,往里观看。
还真特么操性,当年杀害女大学生的凶手,居然都还活着。
男的五十来岁,长着张驴马般的劳苦脸,婆婆八十多岁了,是个满头白发,皱巴巴的农村老妇人,脏兮兮的。
从室内环境和家具摆设看,这对母子这些年,过的居然还不错,家具家电一应俱全。
红衣女子直接透过门,走了进去。
我站在门外抽烟,也没往里看,过了没一会,屋里传来凄厉至极的惨叫声。
我透过窗户瞧去,只见那婆婆全身从头到脚,连着密密麻麻的黑线,她像个人偶似的,被这些黑线所操控着,身体和四肢做出痛苦而扭曲的非人动作。
婆婆看不到这些黑线,她能看到的,只有红衣女人,和她怀里的小婴儿。
婆婆脸上涌现出滔天的恐惧,面容扭成了一团。
“是你?你?鬼啊!”那男的双眼圆睁,丢下筷子,哆嗦地指着母子,嘴里发出牲畜般的叫喊声。
我看到这,一把抽出腰间的小刀。
男的吓的裤裆湿了一大片,丢下老娘,屁滚尿流地夺门而逃。
守在门外的我,朝着他小腹狠狠扎了一刀。
男的跪倒在雪地上,捂着小腹,杀猪般地叫。
后面的场景就没法再描述了,我们离开时,院子里的雪成了血,婆婆全身骨骼碎裂而死,男人倒在院子里的血泊中,两人的魂魄,都被女子取出,吞进嘴里吃的精光。
至此,幻境藏尸胎终于做实,我虽然没亲生经历过当年那场惨案,但我全程参与了母子二人的寻仇之旅。
藏尸胎认可了我,我成了幻境的一部分,以后斗法时,我能随意使用幻境投放,将敌人带入三十多年前的这场惨案中。
届时,深陷幻境中的敌人,将会扮演这其中哪一个角色呢?我很期待。
了却了全部因果,母子二人再无半点怨恨了,人间的旅程,到此结束。
分别前,我问女子:“下一世,你还来人间吗?”
女子说:“不来了。”
冲我点头致谢,红衣女子抱着鬼婴,穿墙离去。
我落寞地注视母子的背影消失,心中百感交集。
返回到伊春郊区时,我手机终于来了信号,我先是联系到了马义,把这边的事大概说给他听。
听说我从阴差手里,拿到五张机票,马义很是欣喜:“太好了,这样一来,咱们就不用担心航班路途上的安全了。”
我说是:“眼下,只考虑怎么安全上到六楼。”
“马叔,你那边忙完了吗,咱们约个时间,过完年就准备上去了。”
马义答应着:“行啊,不过出发前咱们得见一面,我要告诉你一些事。”
马义说这番话时的语气,有些奇怪,我也没当回事。
给欧阳薇和姜幼初报平安后,我回到安家,向安红艳道别。
安红艳死活不肯放我走,非要请我去市里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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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执意要走,安红艳只得放行,我们约好了,下次同学聚会时再见。
安红艳送我去了火车站,分别时,依依不舍。
我能读懂安红艳眼神里的东西,她是个好姑娘,我真心祝愿她能活的幸福开心。
一路无事。
回到哈市的家中,等待我的,是满满一桌丰盛的饭菜,两个小姑娘亲手下厨,特意为我准备的。
老姨也终于从湘西归来了,我欣喜地抓着老姨的手,她告诉我,这趟湘西之行,
刘家从上到吓,全家一个不剩,皆被诛杀!
饭桌上,我不停给老姨敬酒,给她接风洗尘,老姨还和以前一样,疯癫,阴森,脸上涂的红红绿绿。
我滔滔不绝地跟家人讲述着,我在小兴安岭的遭遇,欧阳薇和姜幼初听的激动又兴奋,老姨笑了笑,一声不响地吃着菜。
奶奶突然问我:“三坡,如果没有那母子二鬼,你跟吕俑单对单,你有几分胜算?”
我像被泼了盆冷水,原本得意的兴奋劲,瞬间哑了火。
单靠我,就算加上青丘暗中指点,帮忙,也万万不是吕俑的对手。
扯什么都是多余的。
顶多坚持到第二轮,面对那恐怖的连镜尸火,没有女子的尸衣护体,我当场就得被吕俑送去黄泉裸泳。
奶奶放下筷子,看着我道:“所以孩子啊,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多练吧。”
“总不能指望每次,都有厉鬼帮你吧?”
我嘴上说是,心里不以为意,话说这个修行,就只能拼年份,一年年往下硬熬吗?
那我不得百八十年后,才能练到吕俑那个层次?
这么一想,我就倍感绝望,后来一琢磨,我渐渐也就想通了。
我那两大仇家,刘纲和舅姥姥,如今统统灰飞烟灭了,只求老天给点面子,别再给我添新的仇家了。
等我们从阴间救回欧阳劫后,接下来的日子回归平淡,没事看看风水算算命赚点小钱,一辈子平平淡淡也挺好。
没必要非得去拼所谓的道行,拼它个头破血流。
道行再高,百年后也不过是枯骨一滩,何必呢?
我是一个很容易获得满足的人,心中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能靠着本事赚钱,有份可观的收入,家人平平安安,再有个小娘们暖床,这些就足够了。
姜容也来我家过年了,周昆死后,每年只有她们母女俩过年,如今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一家子聚在一起包饺子,看春晚吃年夜饭,放炮。
如今的年味,真的已经很淡了,满桌大鱼大肉,就感觉吃不太动,特别是喝点酒以后,筷子就更拿不动了。
我记得小时候,年夜饭我能从头吃到尾,就吃啥都是香的,怎么吃都吃不够。
那时的我家,宾客满座,小时候我收压岁钱,收到手软,很多城里来的叔叔阿姨,年三十聚到我家,乌泱泱一大片,他们都是冲着我爷爷来的。
这是爷爷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相比李家曾经的繁华,就显得冷清不少了。
我一想起爷爷,心里就难受的不行,转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这个世界,除了你身边的家人,没有什么是重要的。
耳边是姑娘们的欢声笑语,我这在场唯一一个老爷们,最后看了眼电视里的春晚,摇了摇头,转身去了里屋。
这玩意,是播给“老板”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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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炉像块海绵似的,顷刻间吸收了这滴尸血,呲地一响,炉体微微一红,就再无动静了。
我早与朱雀炉建立了深层次的精神联系,它告诉我,还不够,它渴望更多的血。
我再次滴入尸血,还不够。
再滴,还是不够。
随着更多尸血的滴入,我感到阵阵的心惊肉跳,朱雀炉对于血液的渴望,竟达到了这般恐怖的地步!
第一式神通,烟鞭,只需数滴鲜血即可开启。
第二式,烟潮,用了我足足一满口血。
按理说,我手中的这瓶尸血,凝结了清朝血教中的大拿,阮林洁五百年道行的精华。
活人五百年道行,是个什么概念?那都快成仙了!
一滴尸血,相当于千滴人血!
如此恐怖的换算比例,按理说,只需三两滴,就足以开启第三式神通了。
可我期待的第三式神通,并没有到来。
我一脸的心疼,一滴滴尸血往朱雀炉上倒,朱雀炉是喝美了,却一直没发出动静。
一会功夫不到,半瓶尸血下去了,我看向剩下那半瓶,一咬牙,一股脑地全部倒入朱雀炉。
吸收一整瓶尸血后,朱雀炉泛出阵阵红光,它似乎将阮林洁的尸血,转化成更为精纯,更加浓郁炙热的朱雀血了!
炉体变得通红,热气腾腾的,很快,大量隐晦,繁杂的古代信息,粗暴地闯入我脑海。
那一刻,我全身每处毛孔,同时往外散发着麝香,檀香的气息,我仿佛坐在一个密封的大蒸笼里,热的全身大汗淋漓。
朱雀炉的第三个神通,终于觉醒了。
给大家做一套旺桃花,强财运的手势。
一定有读者会质疑,你隔这么远,给我们做手势,有用吗?我们能收到吗?
而且手势,难道不是斗法时,冲敌人下咒才用的吗?
首先,我要给大家阐述一个观点:咒。
什么是咒?
提起这个字,大家都会以贬义的态度来看待它,自然而然地会联想到诅咒,降头,以及种种不好的东西。
恐怖片里,一个面相阴森的术士,嘴里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怪话,接下来就会施展出很诡异的能力。
但实际上,咒这个字本身,是中性的,没有褒贬的语意。
红白事里主事祝福的白头偕老,往生词,结婚时说的爱你一万年,以及广告里说的他好我也好,遥遥领先等等,这些其实都是咒的表现形式。
咒,有两个显著特征,一是传承非常久远,比如上述的“白头偕老”,它来自诗经《诗经·卫风·氓》中的“及尔偕老”,而至于超度法事中念的往生词,来历就更加远古,无法追述了。
我们耳熟能详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同样是祝福类的咒,它来自《诗经·小雅》“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咒的第二个特征是发音,我之前写出过很多道家,佛家以及邪法派别的咒语,但如果你只按字面发音去念,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同样一段咒语,普通人念,和专业师傅念出来的完全是两个东西,每个字的发音,腔调都完全不同。
比如最简单的“急急如律令”,从闾山派许兵仙口中念出,你会以为他在背英语八级考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甚至原本五个字的发音,在他嘴里会念出七个字,九个字乃至十几个字。
咒,一定要通过正确的发音和声调,才能生效,错之毫厘,差之千里。
古人认为,咒是同高维沟通的特定语言,根据宗教不同,咒与咒之间,也有天壤之别。
如果用法语念佛经,用英文念古兰经,用日语念圣经,这些经文还能起作用吗?当然不能。
所以观音菩萨的大悲咒,是这般的难念,因为它是用梵文书写的,只有按梵文的发音去念,才能起到沟通祈福的作用。
另外,高维世界,是一个广泛的定义,高维里居住的不仅有佛祖菩萨,神仙大圣,也有大妖魔鬼,扭曲的死物,甚至还有很多无法定义的恐怖物种。
所以相应的,咒分善恶,有善咒,自然也有至阴至邪的恶咒。
手势,也是咒的一种表现形式,但手势也好,咒语也罢,越是生涩繁杂,所引来的高维能量就越大。
我给大家做的这套手势,来自道家的太上三圣指诀,以及灵山北斗七星诀。
请相信,大家一定会接收到相应的能量。
我为什么敢这般笃定?我并不是吹自己道行有多高,我只是发自内心的,希望我的读者能越来越好。
人的思想,意识所产生出的念想,一样是咒。
别小看念想,念想所释放出的量子能量,是能深刻影响到他人的。
如果你深深痛恨一个人,你大脑释放出的量子波,就会影响到这个人,让他倒霉。
他可能不知道,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但一些好事,就莫名地与他擦肩而过了。
相反,如果你深爱着一个人,你希望他好,哪怕你不会念咒,不会做手势,你光光只靠想,你的念想就一定影响到对方,让对方以一种潜移默化的形式,变得更好。
人的潜意识所产生的能量,是非常玄妙深远的,墨菲定律告诉我们,你越想一件事,这件事就越可能发生。
关于咒,我有太多要讲的东西,我想讲南亚佛教和巴利语,想讲我看到的高维世界,想讲手势,想讲潜意识,想讲量子间的那点事。
怕大家嫌我啰嗦,今天就点到为止吧。
只想让大家知道,我心里在想着你们,我想你们快点变好,你们快点强桃花,旺财运,你们的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人世间的种种苦难,都与你们无关。
我想这个都快想疯了。
回到正题。
耗费了整整一瓶尸血,朱雀炉的第三式神通,终于解锁了。
我管它起名为:烟刀。
伸出手掌,一把青烟幻化出的古代长刀,出现在我面前,烟刀一丈多长,通体藏青色,刀身云雾缭绕,好似从万米高空的乌云中,扯下的一缕棉絮。
这般虚幻的死物,却被我抓实在掌心,刀柄的握感非金非铁,阴冷冷的,带着淡淡潮湿的水气,非常坚硬。
我紧握烟刀,低头注视它,脑海中立刻涌现出黄巢的那首反诗: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烟刀散发出的奇异香气,让人迷醉,但那如智利海岸线般的漫长刀锋上,所透出的猛烈杀机,又让人心生滔天的恶寒。
望向身旁的衣柜,我一刀斩去,刀锋透体而过,收刀后,衣柜完好无损。
看来,这第三式烟刀,和烟鞭,烟潮都不同。
它只杀人魂魄,和物理世界无法产生实质性的碰触,没试出烟刀的具体威力,我多少有些不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我深知大道至简这个道理,越是大术,发动起来,反而越是轻风细雨,看的人不痛不痒。
而外表看似霸道无边,毁天灭地的术,反而威力强差人意,看得人直摇头。
比如大火球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斗法也是如此,我曾多次从青丘,白夜天这样的大修行人口中得知,玄学这条路越往深里走,斗法过程反而越快。
甚至到最后,往往是眨眼间,胜负已分,打照面,即见生死。
我和蛇相,舅姥姥,养尸人吕俑之间的斗法,过程峰回路转,九死一生,有时候几十个字就带过的场面,现实中却用了数个小时。
这只能说明我的层次还太低,我这个层次,也只配遇到同层次的选手。
我要是足够幸运,有生之年能触碰到更高的层次,到那时,一场斗法可能也就三五秒的事。
从外人视角看,两人盘腿坐地,啥也没干,其中一人起身离去,另一人脑袋耷拉下来,已然毙命。
连尸斑都长出来了。
我手持烟刀反复把玩,转动身体,愚笨地耍出几个刀花,意淫自己是古代的绝命大刀客,西北塞外,头戴斗笠的我,侧身,紧握刀柄,烟刀尚未出鞘,敌人已见血封喉,命丧黄泉。
获胜后,香软美人投怀送抱,被我无情拒绝,孤单的身影消失在无尽的狂沙中……
刀冷,心更冷。
从此,这位神秘的白发刀客,在江湖上书写了一段史诗般的传奇。
可惜,身边也没个小鬼让我试刀。
把玩一番后,我收了烟刀,重新盘腿坐地,从兜里拿出阴如意,仔细端详着。
这么个水晶小狐狸,能替我挡死?真有那么神奇吗?
而且青丘曾说,阴如意曾是妖狐的遗物,它后来又是怎么落入阮林洁手中的呢?
我面露欣喜之色,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这趟小兴安岭之行,收获简直逆天!
朱雀炉连续觉醒两式神通,我终于把这个毫不起眼的小香炉,玩出了舅姥姥没玩出的高度。
又意外收获了阴如意这件来自妖狐世界的古代传承。
我巧借母子的滔天怨气,硬生生吓退中阴观察者,现在,我再也不用担心中阴界找我麻烦了,可以无视因果律,肆意使用阴畜生和幻境·藏尸胎。
幻术这块,提升的可谓是突飞猛进,一把跨越了好几个境界。
三生指劫和红狐步的练习,同样也不能落下。
相比白夜天传授的大幻术,青丘的三生指劫,看起来是要弱一些,但三生指劫磨炼的,是肉身的强度,理论上,它没有上限,初时孱弱,越往后练习,肉身的提升就愈发地猛烈。
以前我总以为,斗法是术,是手势,是咒语是内心念想的较量,比拼是高维沟通能力。
后来我渐渐发现,我把斗法想的太简单了,假如再遇到吕俑那样的大僵,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甚至连幻术都不起作用的对手时,到那时,我就只能仰仗肉身强度,来在必死的环境中极限求生了。
有三生指劫打造肉身强度,而速度,耐力和爆发力则由红狐步补充。
说句难听的,将来若是有朝一日,碰上大厉鬼,或者阴物缠身了,我打不过,逃也总能逃的掉。
至少不会束手待毙,像个傻篮子似的,跑的气喘吁吁,哭爹喊娘,最后被厉鬼追上当场掐死。
过年这段时间,我哪都没去,足不出户地在院子里,一遍遍练习三生指劫和红狐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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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怪了,这两个玩意练起来真不累,反而越练越有精神,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从早到晚,全身从头到脚有使不完的活力。
哪怕17岁的毛头小伙,活力也不可能像我这般变态,天黑了小伙要睡觉,我不睡,我每天只抽三个小时用来午休,剩余时间连轴转,一点都不觉得累,舒服极了。
我还练烟刀,没有对应的刀法,我就自个瞎比划,乱叽霸玩。
老姨,欧阳薇她们有道行,能看到烟道,姜阿姨和奶奶没道行,看我跟疯子似的在院子里乱舞,奶奶还好,没说啥,姜阿姨却看不下去了,一脸担忧地拉着闺女姜幼初:
“咱家这女婿,每天都这样犯病么?”
在坚持不断的练习下,我原本瘦弱的身体线条,渐渐变得饱满,结实了起来。
这些天马义来拜访过一次,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过年马义都没休息,拼的双眼满是血丝,脸色苍白到吓人。
他好像正在接一个极度诡异,难缠的案子,弄的是心神憔悴。
马义对我的知遇之恩,我一直没敢忘记,这个社会想赚钱,光有本事没用。
没有马义的招揽,我这会还住在偏僻农村的小土房子里,就着咸菜喝粥呢。
当时奶奶身体也不好,正急需名贵的人参吊命,那段时间我一分钱都拿不出来,我倒是没说话,反而欧阳薇这个未过门的媳妇,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拿出自个的全部生活费,给奶奶买药。
钱不多,几万块,这点钱是欧阳薇的全部家当,我从头到尾,没跟小姑娘说过一个谢字,有钱后我银行卡直接甩给欧阳薇,你花,衣服,化妆品包,你可劲买,花不完你都对不起我。
马义的恩,我自然也要尽力报答。
我问马义啥案子,要不要我帮忙?
马义说,他被这个案子弄的焦头烂额,有对小夫妻家里闹鬼,闹的很厉害。
我一直没功夫说这件事,厉鬼,分两种,一种是看得见,具备实体的,这种厉鬼往往隐藏在人群深处,你不太好辨认。
甚至有些厉鬼,通过特殊手段,给自己上了户口和身份证,各方面看,它都不可能是鬼,哪怕它站在你面前,亲口告诉你他是厉鬼,你也不可能信。
等它做出非人举动时,你再信,就晚了。
以前我拿厉鬼没辙,真遇到了,只能用烟山点断因果,然后尽可能逃命。
现在有了朱雀炉的三式神通,我勉强能跟厉鬼掰掰手腕了,杀不死是肯定的,能用烟鞭抽碎阴身,让厉鬼知难而退就很不错了。
厉鬼的阴身,也是通过修行来凝结的,不像动物仙,修个千八百年都修不出人形,厉鬼不一样,生前本就是活人,死后走鬼道,修阴身会快的多。
但阴身一旦被击碎,它纵使不死,以后以后也很难再凶起来了。
第二种厉鬼,相比第一种,就难对付的多了。
这种厉鬼无形,或者说,它想让你看到时,你才能看到,它不想让你看到了,纵使你有狐瞳,有这个眼那个眼,一样看不到。
之前那对母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马义这次遇到的,就是第二种厉鬼,纵使马义道行通了天,也拿对方没太好的办法,马义只要一去香客家,厉鬼就躲起来,等马义走了,继续出来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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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这,心里就害怕了,马义的案子我帮不上忙,这种谁来都没辙。
我瞅马义的中山装上满是尘土,再看他这一脸的狼狈模样,有些不忍道:
“不行就撤了,这般勉强自己干嘛?谁有那能耐,谁去管呗。”
马义摇头,固执地表示要管到底,还说接了案子不管,有损名声。
我问他,那厉鬼不和你谈,躲着也不见你,你能咋办?
马义神色狠厉:“只能以鬼杀鬼了!我认识一个大厉鬼,对方愿意帮我平了这事,代价有点大,但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上阳楼的事,只能再拖后一段日子了。”
我说行,反正我那岳父道行足够深厚,纵使肉身被困在阴间,一时半会也不会出啥事。
刚好,我也需要些时间,来吸收小兴安岭收获的这段造化。
马义离开后没过几天,金玮找上门,他招呼着手下,大包小包地往我家拎,带来的都是些人参,鹿茸,灵芝之类的名贵中药材。
每只药材上都沾着脏兮兮的泥土,没一件是人工种植的,金玮带来的这批药材,清一色都是野生的。
从块头上看,这些药材年份还都不小,少说三五十年是有的。
我上下扫视着金玮,这货梳着个油光锃亮的背头,一身名贵的定制西装,喷的还是烟草味的香水,打扮的跟大篮子似的。
我冷声问他:“是秦总派你来的吧?”
金玮笑着点头,拿出手帕擦着嘴:“秦总非常关心咱奶奶的身体,特地从长白山购买来这批野生药材,李先生你也知道,如今这季节,大雪封山,新鲜的药材是极难采集的。”
“就更别提这些上年份的了,其他倒没什么,这颗野生的西洋参。”
金玮拿起一根毫不起眼的小参,冲我笑道:“这颗西洋参,最早被发现时,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一直没敢挖掘,而是几代人日日夜夜盯着。”
“当年被发现时,此参的年份就超过五十年了,一直养到今日,破百年是轻轻松松的。”
我们全家人都盯着那根小参,惊的合不拢嘴,谁能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小玩意,年份竟超过了百年。
以前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这世上不可能有超过百年的人参,百年前,那都追溯到民国时期了,那时的人参活到现在,都得通灵了,普通人哪可能见得着?
但金玮并没有撒谎,他手中的这颗小参,通体淡红,体型不大,比手掌稍微长点,但全身上下,每一根参须都透着一股惊人的生机!
我就算没有狐瞳,也能通过“望气”捕捉到这股生机,百年以下的人参,不可能显露出这般生机。
这玩意,是真正能起死回生的人间至宝!
这种程度的老参,普通人只服下一根参须,就能延长数年阳寿!
整根服下,哪怕是被医生放弃抢救,呼吸微弱的将死之人,也能硬生生吊起三天生机!
我将小参装进盒子里,拿到奶奶房间,然后问金玮:“多少钱买的?”
金玮客气地笑着:“老板特意交待,在先生面前不许谈钱。”
我摸着下巴寻思,从上世纪七十年代被发现,几代长白山参客耗尽心血,养到现在的百年参,没三五百万,是根本拿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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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秦子曼是真的厉害,我奶奶需要老参吊命这件事,我从没跟金玮说起过,他老板又是怎么知道的?
欧阳薇凑上来,笑眯眯地问金玮:“金总,什么时候再请我们去赌场玩啊?我想去看那里的漂亮小姐姐。”
金玮二话不说,直接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张黑卡,递给欧阳薇:“整个维多利亚,包括顶楼赌场,不限额,不限次数随意消费!”
给欧阳薇直接都搞愣住了。
好个秦子曼,看似一个女流,手段竟这般狂野,为了拉拢我,当真是不计代价。
金玮的手下干完活,全部回到车上了,我拉着金玮来客厅抽烟,我开玩笑地说:“秦总这般精明的大商人,这回却看走了眼,白在我身上花这么多钱了。”
“我根本就不值这个价。”
金玮抽着烟摇头:“李先生,你就别跟我俩谦虚了,你是个什么水平,我心里最清楚。”
“而且你知道吗,秦总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她身边的每一位手下,都甘心为了她而死!”
“不懂得识人用人,秦总又怎能达到今天这高度呢?”
我轻咦了声,问金炜:“金大哥,你也愿意为了秦总而死么?”
金玮认真地冲我点头:“我的命是她给的,我当然愿意为她而死。”
我深吸了口气:“直说吧,你们找我到底啥事?”
金玮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跟着他出门,上了一辆迈巴赫。
关于秦子曼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打算写出来的,我这个人骨子里带着股傲气,极讨厌接触官场那些事,我嫌脏。
可偏偏秦子曼的这件事,染指了官场。
刚好过年这段时间,马义忙的脱不开身,我们去阳楼搭乘厉鬼航班的计划,暂时被搁置了。
我也好奇,秦子曼这般急切地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呢?
那就写出来,诸位看了一乐吧。
宽敞的迈巴赫车厢里,香气扑鼻,秦子曼翘着极致修长的玉腿,舒适地坐在宽敞的真皮座椅上,正低着头修剪着指甲。
金玮替我拉开车门,我坐进去后,他并没有跟着上来,而是上了前方的路虎车。
和一般的豪车不同,迈巴赫的这两组后排座椅,是面对面摆放的,中间还有个大理石质地的小茶几,上面放着些高档酒水。
整个后排车厢是全封闭的,和驾驶席之间隔着厚厚一道墙,隐私性极佳。
原谅我这番粗鄙的描述,这辈子头回坐这么贵的车,对我这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穷人来说,一切都显得极不真实,跟做梦似的。
我本来想在秦总面前,装一装高冷啥的,结果一进车里,一下就啥都不知道了,脑袋都是懵的,这看看那摸摸,一脸的好奇和震撼。
好久后我才发觉到,车已经开起来了,这可太神奇了,咋一点发动机的声响都听不到呢?车厢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就我跟你们说,这种震撼,真的太猛烈,太真实了,以前我总觉得,十万和五百万的车,坐起来能有多大区别呢?
不都是一张椅子,加四个轮子吗?
只能说,区别真的太大了,我终于明白,世人为何能不顾一切地疯狂追逐金钱了,光这人间,就能细分出六道来。
有人在最底层的畜生道苦苦挣扎,拼了命也难以获得温饱,人活的不如一条狗,有人在饿鬼道,地狱道中万劫不复,遭受无边无尽的痛苦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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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子曼这样的人,却生活在最顶端的天神道,她站在在云端,她与人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了,连荣华富贵这种世人追求不到的东西,都被她不屑地踩在脚下了。
以前我自视清高,唾弃那些为了钱权,抛弃尊严底线的同行,坐进迈巴赫后,受到剧烈震撼的我,才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愚蠢。
钱,真是特么的好东西!
以前以为自己有个百八十万,牛比大发了,现在才知道,我头上戴着的,这顶名叫贫穷愚昧的帽子,有多深,多难摘。
秦总坐在我对面,穿着件鲜红色的旗袍,剪裁的极其贴身,质地一看就很名贵。
她一头淡金色的长发,随意披在饱满的胸间,白皙的葱葱玉臂,连根露在外边,裙角开叉极高,那对修长到让人咋舌的长腿,随意地翘着。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秦总这张精雕细琢的小脸,我几乎无法直视,真的是像极了阿娇,多看一眼,心都要砰砰乱跳。
我俩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为了刻意维持高人应有的身份,我始终注视着窗外,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往秦总身上偷瞄。
这美人是真的太带劲了,任何正常点的男性,在她面前都得迷糊。
可我越不看她,反而越不自在,这位秦子曼小姐,是真的很懂得拿身体当武器,来拿捏男人。
就她坐在我对面吧,一点都不老实,那对大长腿不停来回换着翘。
每翘一次,都能带出大量好闻的香气,闻的我鼻子痒痒的。
不,尽管下摆的开叉极短,但秦总并没有走光,她把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在走与不走的边缘疯狂徘徊,试探。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人家翘腿只是无意之举,只是被我内心的猥琐过分解读了。
“说吧,什么事?”
我刻意压低声线,冷声道,秦总有求于我,我应该站在高处,以高姿态来仰视她。
可我尊贵的头刚抬起来,就被狠狠按了下去。
秦子曼那对美到极致的眸子,上下扫视着我,眼神里不带任何情绪,直接抬腿,将昂贵考究的高跟鞋,轻轻搭在了我大腿上。
“我脚有点疼,你给我按按。”
我楞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恼怒地注视她:“秦总,请你放尊重点,你当我是什么人?我?”
“嘘。”秦子曼食指按在晶莹湿润的红唇上,打断我,目光挑衅至极。
还真让金玮说中了,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她想要的,她必须要得到,根本不给你留丝毫余地。
难怪,连金玮那样的亡命徒,都心甘情愿地替她卖命呢。
是啊,她这种层次的女商人,生意做的这般狂野,人家拿捏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小伙,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简单的跟喝汤似的?
别的不说,单凭秦子曼送我奶奶的那根百年参,别说按脚了,她直接把脚踩我脸上,我都不会多吭一声。
咬了咬牙,我低下风水师高贵的头,脱掉高跟鞋,开始给秦总按脚。
“我看了金玮的视频,你确实很有本事。”秦子曼点燃一根女士香烟,享受地对着我吞云吐雾:“以前我身边,跟过不少风水师。”
“他们并不差,他们具备和你相同的理论知识,甚至比你懂的更多,看的更远。”
“但他们的缺点也很明显。”秦子曼慵懒地伸了伸腰:“他们的一生,都沉浸在阴阳五行的理论体系中,并以此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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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着秦总被透明丝袜包裹的脚,边按摩,边错愕地看向她。
没想到,这番专业高深的话,是从一个商人口中说出的。
看来秦子曼身边,的确跟过许多专业的大风水师,否则她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
我不是什么专业的按摩师,只从马义那里学来一些简单的手法,我边小心地按着,边观察秦子曼的神情,能看出,她对我的技法还是比较满意的。
我用拳锋使劲顶着柔软的脚心,秦子曼脸微微红了下,咬了咬嘴唇。
想了想,我好奇地问她:“修行也好,术法也罢,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又不是江湖里的人,你只是个商人,对于商人而言,身边有懂风水和命理的理论的人,应该就足够了吧?”
秦总冷漠地注视着我,摇了摇头:“商场,如战场。”
“普通人是怎么理解商场的?西装革履,金丝眼镜?落地窗?顶级商业律师和投资人开开会,争论下合同条款,协商好支付,货运流程,就完事了吗?”
说到这,秦子曼变得阴冷起来:“我告诉你,商场斗法的血腥程度,足以惊掉人的下巴,在我们这个圈子,杀人是家常便饭。”
“这个杀人,既可以是字面意思上的,用暴力手段夺取他人的性命,也可以是利用背景来间接杀人。”
秦子曼这么一说,我一下想起当年那件很轰动的商业斗法。
这场斗法,在马姓强者和周姓强者之间展开,当时马已经部署好和谐人员,去抓捕周了。
光荷枪实弹的特警,就去了十几车,可想声势之猛烈,这种程度的斗法,别说市里,连省里的大老板都不敢出面阻拦。
周姓强者的处境相当凶险,一旦被抓进去,上了手段,周必一败涂地,陷入牢狱之灾,此生再无翻身之日。
但周毕竟是创立360的顶级大强者,背景和手腕并不在马某某之下,这时,一位穿制服戴帽子的“大老板”提前给周通风报信,周赶在被抓前,逃去港都避难,导致马的攻击落空。
后续,两人在各个层面展开了一连串疯狂的斗法,把所有资源拿出来,往死里整对方,两人的风水团队之间,也进行过多番惨烈,血腥的碰撞,前后至少十余位大修行人,死在了这场斗法中。
最后,两大强者旗鼓相当,斗成了平局,在上层斡旋下,握手言和。
“当暴力,背景,手腕都对等时,就只能寻求非正常手段了。”秦子曼眨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李三坡,你有跟我的本事,却不知,你有没有跟我的胆量呢?”
我揉捏着秦子曼的脚,说:“你想要我替你杀人?”
“不,有人要害你,你希望我能保护你。”
我想起那天在赌场,给秦子曼看命盘的画面。
寅申巳亥生方之气达四个,日主癸水无根源,仅通根在申、亥,但逢四冲,根气有损,疾厄宫在酉,被年支申会起,日支合起……
回忆片刻,我脑海中立刻有个个清晰的念想:
“这个准备害你的人,和你有血缘关系,对方的背景比你更深,你动不了它。”
“现在的你,就好比断了腿的蚂蚱,进退两难,进,不能杀敌,退,你又无路可退。”
秦子曼一声不响的注视着我,我轻轻抓着她的脚,皱眉道:“看似无解之局,但用奇门遁甲起局再看,甲木逢春,食神官财皆杀,流年却与大运落宫相生……”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分析一番后,我直言道:“你不甘心就此败北,打算展开绝地反击,可这件事,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你输不起,因为一旦失败,必万劫不复。”
“你怕的不是对方,而是对方身边的人。”
秦子曼无悲无喜地看着我,轻轻拍手鼓掌:“李三坡,你总是能一次次惊艳到我。”
“也许,你正是我要找的人呢。”
收回玉足,秦子曼往杯子里夹了些冰块,倒入进口矿泉水,递到我面前。
她开始给我讲她这件事。
正如金玮所说,秦子曼是白手起家,18岁时就开始在社会上闯荡,做生意赚钱。
她一个女孩子,这中间所经历的辛酸和凶险,难以言表,所幸这一路,每到艰难险阻之时,都有贵人照拂,将万劫不复的她拉出深渊,这才有惊无险地一路走到了今天。
但秦子曼本人,并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相反,她所在的家族非常狂野,背景深厚到没边了。
放眼黄河以北,秦氏财阀这四个字,知道的人并不多。
只能说普通人,对上层世界的了解,只停留在一些自媒体的一些小道消息,以及所谓的财富榜中。
实际上,这个国家充斥着一批隐形富豪和财阀,他们的名字,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任何榜单中。
秦氏财阀就是其中之一,行事极其低调,虽然无法和南方马某,马某某家族财阀,以及广澳那边的金融巨鳄相提并论,但至少在北方,秦氏财阀是顶级财阀中数一数二的。
那你说,秦子曼背靠这么厉害的财阀,她还白手起家个毛啊?
这就要说到秦子曼的身世了,首先,她是她爹的私生女,她爹本身在家族中就不怎么受待见,秦子曼就更成了边缘人,从小在家族中受尽冷落。
她只是姓秦,和秦氏财阀之间的联系不大。
倒是秦氏财阀管事那老头,一直挺看好秦子曼这个小孙女的,老头九十多岁,却还精神抖擞,运筹帷幄,操控整个财阀的大小事宜。
是个标准的老狐狸。
秦子曼18岁时,老头叫她来说,你爹在家族中的名声不好,一直也没什么本事,活的窝窝囊囊,就一废人。
你不能再走你爹的老路,你要活出个样子,给他们看。
你去闯荡吧,我不会给你任何物质上的帮助,你若是能闯出些名堂,将来,我让你当财阀的继承人。
于是秦子曼就去闯荡了,她也的确没让老头失望,这姑娘这些年的经历,一本书是写不完的,我们长话短说,秦子曼用表现,一次次惊艳了老头,一次次让老头刮目相看。
老狐狸虽然精于算计,却很守信用,眼下,秦子曼只差一步,就能登顶财阀控制人的宝座了。
这最后的阻碍,就是她的堂哥,秦一江。
秦子曼说,她这个堂哥,是真的一言难尽,完全就是一操性篮子,每天纸醉金迷,身边美人不断,为人呢,是既好色,又坏,又极有野心。
按理说,秦一江才是秦家真正的继承人,他爹在家族中的地位很高,属于元老级别的,财阀中的其余元老,也很支持秦一江继承位置。
在这些元老眼中,秦子曼是私生女,严格讲,她根本就不是秦家的人,凭什么由她来继承财阀呢?
再说了,秦子曼的爹,也是个没用的废人,反观秦一江的爹,人家可是真正的大拿,掌控北方大量珍稀矿产的开采。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眼下,秦子曼和表哥秦一江的竞争,达到了白热化,老头是秦子曼的唯一后台,老头极力推选秦子曼上台,但这件事,涉及各方面的利益,老头一人拍板还不行。
秦一江的后台,就是那帮老不死的元老,他们跟老头对着干,要求驱逐秦子曼,让秦一江上位。
这对堂兄妹之间的资源,是完全不对等的,秦一江在财力和人力上,都完全碾压了秦子曼。
反观秦子曼,虽说有老头这么个最大后台撑腰,但老头也只是口头支持她,并不给于任何实际的帮助。
老狐狸说,这是他给于秦子曼的最终考验,她如果能以一人之力,斗败秦一江,就说明她有上位的资格,有掌控整个财阀的能力。
“如果败的人是你呢?”我听到这,好奇地问秦子曼。
秦子曼皱眉,看向窗外:“我若是败了,会被立刻逐出财阀,到那时,我就是一个死人了,秦一江上位后,元老们不可能放过我的。”
当人达到某个高度时,并不是想隐退,就能隐退的,当她停下脚步,低头注视下方时,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深渊,那时她就知道,她哪怕退一小步,都将立刻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老头在和众元老商议过后,给秦子曼和秦一江出了道题。
在内蒙那边,新发现了一个巨型锆矿。
锆作为一种重要的稀有金属,具有高熔点、耐腐蚀、可塑性及特殊的核性能等优良特性,被广泛应用于陶瓷、化工、精密铸造、航空航天及原子能等各个产业领域。
我国本身不产出锆,每年都需要花高价从国外进口,这次发现的这块锆矿,造成了不小的轰动。
这种极度珍稀的稀有矿产,受到政策的严格管制,并不是谁想开采,就能开采的。
目前,开采权的竞标程序已经完成,但所谓的竞标,不过是装样子的逢场作戏。
开采权捏在一个重要的“大老板”手中,这个老板是部里的人,他有多大呢?王老板跟他比,就好比墙角的灰尘一般渺小和卑微。
这次参与竞标的企业,都具备相应资质,开采权给谁,也就是大老板一句话的事。
那就拿钱砸呗?
砸不动。
大老板本身不差钱,这个人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古董,特别是瓷器和玉器,他对出土的古代瓷玉这块,有着深深的执念。
于是,这位大老板组织了一场“慈善古董拍卖会”,你想要开采权是吧?你拿着古董来参加这个拍卖会。
拍卖会的规则很特殊,简单讲,竞标锆矿开采权的企业法人,拿着各自的古董,前来参加。
而整个拍卖会,出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位大老板。
当然了,人家毕竟职位权力在那摆着,你再好的宝贝,人家象征性给个三五千的,也就顶头了。
看上眼的,人家随便出点价拿走,看不上的,滚一边去,当场给你摔的粉碎都是有可能的。
这里就要提一句游戏规则了,我的有些描述,放在未接触过社会的校园孩子看,可能会认为我这是在天方夜谈,在瞎扯淡。
但如果稍微接触过社会,有哪怕一丝丝创业经验的人,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这个社会的真实规则,是相当残酷的。
秦子曼告诉我,她在哈市的赌场,并不是用来赚钱的,赌场的那点流水,她根本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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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说的太细,打个比方,你是秦子曼拉拢的老板,她会请你来赌场玩,并承诺输赢都算她的。
你将信将疑地去玩,然后你就发现,无论你怎么玩,你总能赢,一场百家乐,你连续二十把压庄,你就连赢二十把。
你开始每天几十万,上百万地从赌场提现。
起初,你觉得这是你运气好,后来你就开始明白了,在你感叹秦子曼这个女人的手腕高明时,你的正脸,已经被赌场监控给拍下了。
这是社会规则,是很多人栽过无数跟头,迟暮之年才悟出的,社会运转的真相。
这么说吧,哪怕你是做游戏开发的,你要是不打点好和谐关系?你试试看?你做出的游戏,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平台上线,当场给你按的死死的。
顷刻间,就让你灰飞烟灭。
但凡开过小饭馆的人都知道,你开业当天,第一个进门的不是食客,而是相关方面的和谐人员,别的略过不提,光消防这一块,就够你喝一壶的。
矿产这个行业,更是如此。
其实大老板搞古董拍卖会,无非就是在变相捞油水,美其名曰自掏腰包收购,实际上呢?一件价值几十万,乃至数百万上千万的宝贝,他花个三五千收走了,那跟白送有啥区别呢?
没法子,规则是这样,哪怕你是财阀的人,你也得按照规则游玩。
那么,这么多家公司企业,这么多个财阀,上供了这么多个宝贝,那输赢该怎么判断呢?
大老板到时会请专业的古董鉴定团队,带着西方最先进的机器设备前来,现场鉴定,谁家的古董年份最久远,谁就是最后的赢家,锆矿的开采权就归谁。
所以说这位大老板,的确是个不太好伺候的怪人。
我们都知道,古董的价值,并不仅仅只看年份,而是通过工艺,完整程度,出处,历史典故等多方面因素考量后决定的。
明代宫廷出土的瓷器,是一定比元朝寻常百姓家的农具,要值钱的多的。
到了大老板这,不,人家只看年份,年份越古老的物件,人家越得意,其他的元素,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当然了,样子上至少也得过得去,具备一定的美感才行,你不能拿着一块风化的土跑去找人家,说这是汉代皇帝拉的粑粑。
那人家不当场翻脸才怪呢。
最后,大老板从众多上供的古董中,选出一个年代最久远的,这个最后的获胜者,将获得锆矿的开采权。
秦子曼告诉我,其实锆矿虽然稀缺,但本身开采它的利润,普普通通,远没我想的那么高,因为这玩意是受国家严格管控的,由国家统一收购,价格不可能给你开多高。
秦氏财阀之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块锆矿的开采权,并不是奔着钱去的,而是涉及到后续,秦氏在上层央企的布局。
这个如果展开讲,就复杂了,与本文无关,就此一笔带过。
秦子曼认为,喜好收集古物,是那位大老板的怪癖。
我听她讲述完,皱着眉思索,感觉这事并不简单,大老板收集古物的动机,可能要比表面所展现出的,要深邃的多。
但这不是我关心的重点。
重点是,秦氏财阀对锆矿的开采权,无比重视,因为关系到后续的布局,财阀誓要不计一切代价地将其拿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为此,他们派出秦子曼和秦一江两员大将出马,这两位都是财阀年轻一代的顶级翘楚,要是连她俩都拿不下,那只能说明财阀跟锆矿无缘,放弃就完事了。
同时呢,财阀将这场拍卖会,当成了一个修罗试炼场,兄妹俩在修罗场中展开竞争,最后谁上供的古董,能拿下大老板,谁就将成为下一任财阀掌权人。
虽然说,秦子曼和秦一江虽说都是财阀的人,但两人所获得的资源,是有着云泥之别的。
秦一江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元老会,这帮老妖魔财力雄厚无边,给他提供的参赛古董,势必价值连城,年代久远无边。
反观秦子曼这边,背后无依无靠,除了老头子的口头支持以外,再无别物了。
我喝了一大口冰水,问秦子曼:“你准备的是个啥物件?”
“是个明代的金镶玉莲花佩。”秦子曼皱着眉,湿润甜美的红唇微张着:“时间紧迫,我准备的太过仓促,这还是托了好多关系,从澳城那边的洋人拍卖会中,花重金买来的。”
这只小玉佩,是明代宫廷流出的宝物,是某位皇后贴身佩戴的,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玩意,价值何止百万?
当年,从盗墓贼开棺取宝,经历过多轮黑吃黑,后来几经易手,沾染过多少人的血腥因果,已经无从考证了。
秦子曼重金求来的这只小玉佩,目前存放在内蒙包头的一个私人保险柜中,毕竟如此珍贵的物件,没人会蠢到随身携带。
其实比明代更久远的物件,也不是没有,以秦子曼的财力,想拿到也绝非难事。
难就难在,更久远的物件,品相好的,极难寻找,比如汉代的古钱币,那基本都锈成一团烂铁了,这种是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我听到这,总算领会了大老板的要求,按京片子方言讲,这丫是真操性,年代既要久远,品相还得过得去,外表歪瓜烂枣的,人家还看不上。
秦子曼拿手机给我看照片,她这块玉佩,单论品相,是一等一的,整块玉佩完整无损,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其中透着淡淡的虎爪血丝,我不懂玉,但我一看人家这样子,就知道它不是人间的凡品。
弱点也很明显,四个字,年份不足。
我将手机递还给她,摸着下巴道:“所以你在担心,秦一江准备的古董,年份很可能在你之上。”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秦子曼美丽高冷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他有整个元老会给他撑腰,那帮老畜生,都活成人精了,为了让秦一江当选下一任掌权人,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
“元老会给秦一江准备的古董,无论是品相还是年份,势必会让我的玉佩黯然失色,也势必会彻底惊艳到大老板。”
她轻轻叹了口香风,眸子暗沉下来,阴冷地注视车窗外的雪景:“这场拍卖会,对我来说,已经是必败的死局了。”
“我只希望能在这场死局中,求到一丝生机,这也是我请你来的目的。”
我久久注视着秦子曼,她的神色依旧高冷且傲慢,但我却从她眸子的深处,读出了一丝恐惧,这个外表要强的女人,有些害怕了。
她怕她败给秦一江后,会失去老头子的支持,到那时,作为弃子的她,会遭到整个元老会的驱逐,甚至被人用特殊手段所抹杀。
这就是顶级商场的可怕之处,我们不在这个局中,很难体会到其中蕴含的血腥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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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欧阳薇打来电话,欣喜地告诉我,她刚才摘下几根百年参的参须,炖了鸡汤给奶奶喝,奶奶只喝了一小碗,面色就红润了许多,精神抖索不说,全身都充斥着使不完的活力。
我笑着说妹子,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我上下打量着秦子曼,突然开口道:“秦总,你是一个具备大野心的人,生来就是要干大事的,老天爷看着你白手起家,杀出一条血路,走到了今天。”
“我看过你的命盘,你命中每每遇到险境,总有高人照拂,这次也不能例外。”
“我这人嘴笨,讲不来大道理,我就直说吧。”
清了清嗓子,我继续道:“就冲你送我奶奶的那根百年参,我一定帮你到底,这场拍卖会成与不成,我保你平安无事。”
秦子曼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我点了根烟,吞云吐雾道:“你想当财阀掌权人是吧?那简单啊,我直接帮你除掉秦一江那个篮子,我让他死的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元老会绝对怀疑不到你头上。”
我抓住重点道:“秦一江只要死了,拍卖会,大老板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否则你就算赢下拍卖会,秦一江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子曼看了我半晌,冷道:“你能替我除掉秦一江,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秦一江身边,有个很厉害的风水团队,你想杀秦一江,怕是没那么容易。”
我不吱声了,我毕竟年纪也不大,26岁的毛头小伙一个,做事全凭热血,欠考虑。
秦氏财阀的水有多深,我还没淌过,此时在秦子曼面前乱夸海口,是极其幼稚愚蠢的,万一秦一江的风水团队里,有类似吕俑的大修行者,处理起来可就麻烦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哪怕有大幻术和朱雀炉的神通,我也不能保证百战百胜,相反,之前的多场斗法,我赢的都极其艰难,哪次不是九死一生?
阴间秘宝固然稀罕,可我有,别人一样能有,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和造化,我并不特殊。
到时候动起手来,一旦输的一败涂地,哪怕保下性命,我以后怕是也再没脸见秦子曼了。
“破局的上策,还得指望这场拍卖会。”
秦子曼并没有出言嘲笑我的幼稚,将金发抹到耳后,她思考一番后,道:
“我若是能拿下拍卖会,到时再杀秦一江,也就名正言顺了。”
迈巴赫开进机场,我们上了一架开往内蒙的航班,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坐的居然还是头等舱。
我这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可算长见识了。
不得不说,头等舱的空姐,是真的漂亮,我之前只在短视频里看过空姐,头等舱的空姐,可比视频里要好看的多。
这里多提一句,短视频玩好了,真的能赚钱,如果你是个女的,你只要能拿捏好观众群体,你就能吃上这口饭。
买个丝袜,淘宝上买套空姐制服,穿个高跟鞋,往地上一蹲,开始你的表演。
“怎么才能要到空姐的微信呢?作为空姐我告诉你,其实空姐的微信并不难要……”
然后你就看吧,下面一群老爷们给你疯狂加关注点赞。
这类视频里的假空姐,拿捏的观众群体,就是那帮三四十岁的老爷们,这帮人有家有室,身体发福,头发焦虑的都谢顶了,却每天总幻想着红杏出墙,弄点外遇出来,成天上网钻研各种攻略,怎么买机票,能坐到空姐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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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空姐端着杯咖啡过来,管我要微信。
我抬头看她,这位妇女怎么说呢,姿色是很不错,但眉宇间却挂着厚厚的风尘感,她可能也知道这一点,特意用素雅清纯的淡妆遮盖,却依旧遮不住风尘气息。
以我对面相学的掌控,我可以断定,妇女是匹草原上的野马,哪都好,只是被驾驭骑乘的次数太多了。
我说我用的是老年机,没微信,那空姐还不死心,问我是干啥的。
我指着斜对面坐着的金玮:“我厕所看大门的,他是我领导,厕所所长。”
空姐知难而退,脸色不善地走了,没一会功夫,又来了三四位妇女,管我要微信。
秦子曼看的都直摇头叹气,其实不光她,我也很纳闷,我穿的普普通通,全身从头到脚透着土味,这帮空姐是吃饱了撑的吗?为啥都来要我微信呢?
就我这张脸,有那么好看吗?按理说头等舱的这帮高冷妇女,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不该表现的这样啊?
其中一个管我要微信的妇女,长得是真稀罕,有那么一点点小娜扎的感觉,我一问才知道,这妇女居然是西疆人,怪不得这般好看呢。
我安全带不会系,妇女丝袜高跟地蹲在我跟前,亲手帮我系上,我一看,都服务到这份上了,就把微信给她了。
妇女高兴的像个孩子,拿着手机跑去给其他空姐炫耀。
就挺有意思的,原来女人之间,在异性这块也会互相攀比。
西疆妇女这么一炫耀,其余妇女多少都有点生气,一个劲往我这边瞅。
等到了内蒙包头,天都黑透了。
秦子曼身边跟着的人,可不止我跟金玮两人,前前后后十几号人,各个长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
秦总并不亏待她这帮手下,我,金玮加上她,坐的是头等舱,剩余这帮人,则被安排去了公务舱,那也比逼仄狭窄的经济舱强百倍啊。
我跟金玮一左一右,将秦子曼夹在中间,帮她提着行李,在众多壮汉的包围下,秦子曼踩着高跟鞋快步直行,目不斜视,那高冷范比女明星不知强多少倍。
机场外边,还有一帮接机的,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一脸的威严,这老者我见过,当初在赌场,就是他拿岳飞的八字来考我的。
老者名叫段青,是秦子曼少女时代的武术教练,这些年一直待在秦子曼身边,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别看段青这么大把年纪,人家可是内外兼修的武术大家,据说已经练到了内力外放,一花一叶皆可伤人的境界。
我没试过段青的手段,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想来应该也弱不了多少,否则秦子曼也不可能把这么个糟老头子留在身边。
段青看到我,激动地上来握着我的手:“李师傅,好久不见啊。”
在我们一群人的护送下,秦子曼下榻于一座五星级酒店,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就是决定生死的拍卖会了。
秦总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打着电话,联系生意上的事。
我和金玮站在前台,我问他:“你也住酒店吗?”
金玮趴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只有秦总住酒店,我和段老爷子他们有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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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玮认真叮嘱我道:“秦总特意交待过,明天就是拍卖会了,今晚她要跟你好好商量下对策。”
“一会你跟着她上去就是了。”
开好房间,金玮就带着段青等人离开了,我拿着房卡,提着行李跟在秦子曼身后,进了电梯。
我也没往多里想,一会进去了,就是陪秦总说几句话,商量下明天该咋整啥的,完事了我自个下楼找个便宜宾馆,凑合一晚上就是了。
毕竟我也不算秦子曼手下的员工,人家没理由管我的住宿。
偌大的电梯里就我两人,秦总一直不吭声,突然对我道:“今晚你留下,待在我身边。”
我转过头,一脸错愕地看着她,怕我误会,秦子曼特意补充道:“我让金玮订的这间套房,有两个单独的房间,完全睡的开。”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我想多了,我也是头回住五星级酒店,没半点经验,合着大酒店的套房,是这样婶的啊?
结果等进了房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放好行李,关上门注视前方,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明明就是一张床,一间房,哪来的套房一说?
秦子曼简直在跟我瞎扯淡!
床只有一张,够宽,四个人在上面打滚,一点问题没有。
房间也是大的离谱,我目测一圈下来,二百平是有的,别的不说,光那个露天阳台,就大的够踢场足球了。
它虽然不是什么总统套房,但一晚上的房价少说也有万八千了。
我不禁感叹,这有钱人的生活,是真的想象不到的豪横,以前我觉得,一个月能赚它万八千的,已经很了不起,很满足了。
至少在我们村,那都得是人中龙凤了,走路都得仰着头。
结果你辛苦一个月的工资,抵不上人家一晚上的过夜费。
后来我偷偷发消息问金玮,才知道是我格局小了,这间房的价格是六万六,人家贵有贵的道理,这一整层,独独就这一间房,还配了专属管家,私密性极好。
我不想形容房间里有多奢华,什么金碧辉煌之类的辞藻,都是多余且无力的,我站在这房间里面,就好似站在云端,双腿跟棉花似的软绵绵的。
秦子曼解下发卡,甩动着瀑布般的金发,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扔给我一瓶:
“饿了就自己点东西吃。”
我拿起桌上的菜单,一行行往下扫,好家伙,最便宜的蛋炒饭,988一份。
这特么是金粒子炒的吗?
听说内蒙的羊肉不错,我找到巴黎山泉水清炖有机羊羔那一栏,一看价格,5088。
我看的一脸冷汗,赶紧放下菜单道:
“我飞机上吃过了,不饿,秦总,咱们还是谈正事吧。”
秦子曼弯腰脱掉高跟鞋,随意地丢到一旁,然后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我恭敬地给她点上,秦子曼轻轻吸了一口,问我:“李师傅,你替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拿下这场拍卖会吗?”
我一言不发,摸索着下巴,本能地去求助青丘,但青丘这会不在,也不知跑去哪玩了。
见我皱着眉思考,秦子曼很有耐心,也不催促我。
思索片刻后,我脑海中有了个模糊的念想,随手拿起个玻璃杯,独自来到阳台。
几分钟后,我空着手回来,问秦子曼:“你准备的那块明朝玉佩,这会方便取出来吗?”
秦子曼玉臂托着饱满的胸脯,摇头道:“已经安排送去大老板家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询问后得知,原来所有的参赛古董,都要提前一天送过去封存,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免得参赛当天,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这事弄的这么急,主要原因在我,这段时间秦子曼一直试图联系我,死活联系不到。
手机这东西,很多时候对我而言就是个摆设,我今天才26岁,感觉自个已经过上了隐客的生活,什么微信,朋友圈这那的,统统懒得看。
手机这玩意对我来说就俩功能,接打电话,看灵异小说。
甚至很多时候忘了充电,也懒得去管。
有时候自个身处无人区,没信号也是白搭。
我从小兴安岭归来后,就开始在家闭关修行,这期间金玮多次上门拜访,说有要事相求,都被欧阳薇和姜幼初拦在门外,没让进。
所以第二天就要开拍卖会了,火都要烧到眉毛上了,秦子曼这才堪堪联系上我。
这事是我做的不讲究,我心里挺愧疚的,坐在秦子曼身边,说:
“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可惜玉佩不在身边,我没法确保这法子是否管用,明天去了拍卖会看吧。”
秦子曼眨着眼:“有多大的把握?”
我说,六成是有的。
大伙应该也猜到了,我想的这个法子,正是三生指劫的第二式,烟山。
和狂风暴雨,阴森暴戾的血歌相比,烟山就是润物无声的轻风,烟火既能切断和厉鬼之间的因果,又能让生命快速衰老,腐朽。
那么烟山,是否也能对物件生效呢?
我刚才拿着玻璃杯,去阳台试了试,结果让我非常欣喜。
在我对着玻璃杯点下烟山后,玻璃杯的物质结构,出现了明显的衰退,但这种衰退,你从肉眼是无法分辨的,杯体依旧完好无损,并没有产生所谓的裂纹。
变化后的玻璃杯,至少经历了三十年以上的历史洗礼,当然,这种洗礼,是建立在最佳的保存环境中的,这种物质结构的衰退,和风吹日晒雨淋的自然衰退是有区别的。
在我点下第二记烟山后,玻璃杯体上,出现了很明显的黄褐色氧化痕迹,这时,这个杯子的历史已经超过百年了。
我没有再往下试,我已经验证了这个猜想——烟山,可以让物件衰老。
这就足够了。
因为那位大老板的要求很简单,在古董外形完好,具备基础美感的前提下,年份越古老越好。
这两点,烟山都能满足。
烟山对物件历史维度的影响,是非常隐晦且细润的,它不会破坏物件的整体结构。
当我说出,我有六成把握这句话时,秦子曼察言观色,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我就知道,我没有选错人。”
秦子曼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手托着腮注视着我:“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轻轻弹着烟灰,问她:“你大概给我说一下,你堂哥,秦一江身边的那个风水团队。”
明天的拍卖会,秦一江的风水团队肯定是在场的,对于这些身处规则顶端的人,当他们的财富达到一定程度时,仅靠专业的保镖,是无法保证其安全的。
你如果仔细看小马身边的那帮人,你会发现,除了那几位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保镖之外,小马身后,总跟着个身材消瘦,面相平平无奇的男人。
不光双马身边有这样的人,老王身旁也有,甚至人们熟知的思聪身边,你仔细看,你也能找到这么一号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类人,永远只出现在镜头边缘,在人潮中,他那张模糊的脸,永远只会在边边角角中一闪而过,你只有通过反复暂定,才能勉强捕捉他的真实模样。
你别说国内这些富豪了,就连国外那几位,马斯克,扎克伯格身边你看,同样站着这么一号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或男或女,相貌平平的人。
你再看这类人的表情,永远是无悲无喜的,对周边的一切喧嚣和混乱视若无睹,但同时他又在高度戒备,用气场不断扫查着周围。
你想想,就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人,拿的薪资却是整个安保团队的数十倍,乃至百倍,凭什么啊?
我问秦一江风水团队的事,就是担心明天我偷偷对古董做手脚时,可能会引起这帮人的注意,我至少先大概知道下对方的情况,后续动起手来,也有个底。
秦子曼告诉我,她堂哥的这个风水团队,主要人物有四个人,三男一女,而且这四人居然还是四胞胎,亲兄妹。
四胞胎并不稀罕,稀罕的是,这四个兄妹身体都带点缺陷,按秦子曼的话说,一个是哑巴,一个瘸子,一个瞎子和一个疯子。
哑,瘸,疯,瞎这四道人间至恶诅咒,让这四兄妹齐占了。
按理说四胞胎,四兄妹的年龄肯定是一样的,可它不,老大是个哑巴老头,七老八十的,老二是个病殃殃的中年人,走路一瘸一拐。
老三则是个脸上常年蒙着块黑布的瞎子。
老四是一位女流,四人中她最年轻,看起来顶多二十来岁,长得还挺漂亮。
可惜,四姑娘是位不折不扣的野疯子,精神状态已经混沌到没边了。
我听的咄咄称奇,这几乎同时出生的四胞胎,相互间年龄的差距,咋会这般的大呢?
你说,就这么四个阴森玩意,被秦一江花高价请来,担任他的贴身风水团队,这说明了四兄妹身上,一定有很恐怖的过人之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具体情况,见了面看了才知道,我也没往深里想,只要这四位不是吕俑,左瞎子那样的大修行者,对付起来倒也不难。
如果是大修行者的话……
一旁的秦子曼轻声道:“关于堂哥风水团队的信息,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
“你也别有压力,这件事,我们是占据优势的。”
说完这句话,秦子曼就起身,赤着足进了浴室。
我追上去问她:“什么优势?”
下一秒,我立刻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去。
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为啥酒店浴室都要搞这种全透明的玻璃墙呢?
这家五星级酒店选用的玻璃墙,材质极为高端,一点水气都不带沾的,内部的场景,清晰地一览无遗。
这位秦子曼姐姐,当真是又冷傲,又野,这两种完全不相搭的元素,和谐统一地体现在她身上,前面对话对的好好的,她突然毫无征兆地跑去沐浴,弄的我是措手不及。
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隔着玻璃门,我局促地站在外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吧,她话只说了一半,勾起我的好奇,我想知道我们的优势是啥?
留吧?更不妥,我和秦子曼也不熟悉,我搁这站着算啥?
我正转身要走,突然一个柔软的物件,越过玻璃门,扔到了我的脸上。
也不知道秦子曼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她怎么就把脱下来的丝袜扔我脸上了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面红耳赤地将丝袜放到一旁,打算去阳台抽烟,谁知脚还没来得及迈,就听里面传来秦子曼的声音:
“小时候,我身边有什么好东西,总会被堂哥抢走,大人们都喜欢他,却没一个人喜欢我,就因为我是私生女,又是女流,所以在家族处处不受待见。”
我停下脚步,驻足聆听。
里面哗啦啦的很是嘈杂,隐约地传出秦子曼的声音:
“所以这些年,我从不跟他争,他看上什么,就让他拿好了,长大后也是如此,我拿到手的项目,堂哥想要,我就让给他。”
“这个秦一江,本身也没什么脑子,是个沉迷于酒色的蠢货,他一直觉得我是乖乖女,对我完全没有丝毫警惕。”
“尽管元老会一次次警告他,说我是个深藏城府的小妖女,可秦一江始终没把元老会的警告当回事,在他眼里,我一直还是那个温柔听话的堂妹。”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
我点着头,这么看,秦子曼的确是个极善于隐忍,藏锋且城府深不见底的人,她这样的女人,内心是极其强大的,聪明到都成人精了。
尽管她被家族压到了谷底,可她若想起势,势必像凤凰展翅般一飞冲天,谁也压不住。
秦一江绝对不可能玩的过秦子曼,手腕,算计各方面都比不成,财阀掌权人的宝座,迟早得是这位姐姐的。
半个多小时后。
等秦子曼穿着浴衣走出来时,我正对着电视胡乱按着遥控,我强装镇定的模样,真的是滑稽又可笑。
秦子曼路过我身边,回头,眸子冷冷地扫向我:
“刚才你偷看了吗?”
我点了点头。
刚才那种情况,除非我是太监,否则不可能不看。
26岁的年轻小伙,一定是把持不住的。
这种内心深处的原始本能,你永远无法回避。
相反,你只能像个爷们那样,勇敢地承认它,至少这样,不会被看不起。
秦子曼冷哼一声:“你倒挺诚实的。”
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金发,我看了下表,说:“时间不早了,秦总你好好休息,咱们明天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谁知却被秦子曼直接叫住:“我说过,今晚你留下来陪我。”
行,你是老板,我是打工仔呢,你说啥就是啥吧。
我也进去胡乱洗了一下,里面的气味实在太香了,浓浓的玫瑰花香味,实在让人受不了。
我没敢多待,很快就洗好出来。
躺在了沙发上。
秦子曼皱着眉看了看我,熄灯,上床睡觉。
“真是个没胆的小屁孩,可是你越这样,我反而越对你感兴趣。”
她说完这句话,再不吭声了。
黑暗中,四周一片死寂,我在想明天拍卖会的事,想着想着快睡着了。
我已经快27岁了,请允许我厚着脸皮,称自己为少年。
少年控制不住内心的本能,总喜欢拿余光去偷瞄一些东西。
可是少年也深知,这世间,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危险。
人应该为自己的欲望设置一个底线,少年更应如此。
我和秦子曼之间的关系,应该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她花钱请我,我替她平事,仅此而已。
抛开欧阳薇和姜幼初不谈,我不想把简单的事,往复杂里搞,秦子曼这朵野玫瑰,固然盛开的美艳无边。
但别忘了,野玫瑰带刺,摘不好,就是一辈子的疤。
……
第二天上午,我们一行人来到拍卖会。
在包头市区,有一条毫不起眼的小胡同,可是你若沿着胡同往深走,你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一个古色古香的私家宅院,出现在胡同尽头。
这里本是第三方的一家米其林餐厅,想在这里吃饭,你至少得提前半年预定,而且你不能点菜,人家做什么你吃什么。
按人头收费,一人两万八。
今天,整个米其林餐厅,被大老板包下,当成了拍卖会的举办地。
整条胡同被封死了,门口站着大量的安保人员,全身从头到腚眼,给你扫的明明白白的,任何金属,武器,手机都禁止带入。
在我,金玮和段青等人的拥簇下,拍卖会的主角之一,秦子曼款款走进其中。
那美如天宫仙子的脸庞,那曼妙修长的身段,吸引了无数男人的目光,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有人的目光贪婪,赤裸,带着强烈占有的冲动,有人看的相对隐晦,难掩眸子里深深的欲望。
有人则只是用余光偷瞄,呼吸却渐渐变的急促。
世人百般嘴脸,在秦子曼出现的每个地方,尽皆展现。
秦子曼早就习惯了男人们注视她的种种目光,她对此表现的极度冷漠,甚至带着几分厌恶,好在,她身上穿着的这件普通至极的军大衣,为她遮蔽了大部分春光。
否则,她一定会让在场的所有男人,为之疯狂。
我们进入室内,前方是一个古代风格装修的宽敞大厅,地上铺着丝绸般的黑色大理石,处处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秦子曼进屋后,脱去军大衣,丢给金玮,她里面穿着件后背完全镂空的真丝连衣裙,白皙的脖颈下方,戴着块玉,肩膀和胳膊完全暴露在外边,肌滑塞雪。
我无权评价秦子曼的穿着,只能说,这个姐姐真的很厉害,她很会利用身体这个极佳的武器,来拿捏男人的软肋。
传说中的那位大老板,此刻正站在门口迎接宾客,见到秦子曼的瞬间,大老板眼珠子直接就直了,原本不苟一笑的严厉脸庞,此刻竟透着痴傻,奇异的笑:
“秦总!多日不见,秦总是愈发的美貌动人了啊!啧啧,真是人间的极品尤物!”
大老板伸手去揽秦子曼的白皙香腰,秦子曼神色有些尴尬,微微扭着腰躲开:“曹老板,你好好的啊。”
我站在一旁,细细打量着这位曹老板,他四五十岁,戴副眼镜,矮胖,一脸猪相,头上的毛发已经不剩下几根了,却还精心地梳出了一个偏分。
可以看出,曹老板对秦子曼的喜爱程度,是不顾一切的,曹老板前后几次去揽秦子曼的腰,都被她轻轻笑着躲开,秦子曼从小学习武术,学的咋样我不知道,但从她灵巧的腰肢能看出,姐姐的全椒功夫并不弱。
拿捏曹老板,跟玩似的。
“子曼,我跟你说实在的。”曹老板累的满头汗,却摸不到秦子曼的裙边,不料此人突然发难,握住秦子曼的白皙玉手,道:
“美人,你只需一句话,我立刻取消这场拍卖会!矿产的开采权,我现在就交给你!”
秦子曼并不挣扎,任凭对方抓着她的手,她眸子透着奇异,轻声问曹老板:“是吗?那然后呢?”
作为一名资源强大的女商人,秦子曼多年游离于官场之中,类似的场面见太多了。
金玮和段青一左一右,看到曹老板抓着秦子曼的手乱摸,两人面色都有些不详。
只是对方身份太高,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好出手。
我始终在观察这位曹老板,从狐瞳捕捉到的信息看,曹老板身上,隐隐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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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不多!”曹老板迷迷瞪瞪地注视着秦子曼:“我只想请美人吃一顿晚餐,仅此而已!”
面对曹老板热烈的追求,秦子曼既没答应,也没拒绝,抽回手,冲曹老板盈盈一笑,来了句:
“曹叔,你瘦了。”
我强忍着笑,这位曹老板跟头肥猪似的,穿了套新闻联播里常出现的黑夹克,肚子大到皮带都快约束不住了,要飞出去了。
低头尿尿,连牛子都看不到呢,他瘦个篮子啊?
可秦子曼这短短五个字,却说到了曹老板的心坎子里,正所谓千金难换美人一笑,给他听的那叫个乐啊:“那可不吗?我最近迷上了打高尔夫,一天不玩,手都痒痒,这半年下来,我瘦了好几斤呢。”
秦子曼不再理睬他,径直走远了。
我跟在秦子曼身后,回头瞧去,这个曹老板是真有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搁那陶醉地闻着秦子曼发丝留下的余香呢。
饭店的内厅,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礼堂,观众席上摆满了椅子,稀稀拉拉地坐着三五个人。
我们坐到了最后一排,只见前方主持台上,放着一张极其宽敞的大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三位老者。
我依次朝这些老者扫去,其中有一人,我仿佛在某个鉴宝综艺节目上见过,好像和马义同姓,叫马什么都来着?
这三位老者,显然是曹老板特意请来的鉴宝专家,鼻孔朝天地坐在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而坐在中间的马姓老者,一看就是三人里的大拿。
我目光从这三人身上收回,看向桌上的那套造型很有科技感的设备。
秦子曼告诉我,曹老板为了这场拍卖会,下的本钱可不小,这套设备,据说是牛津大学最新开发出的伽马颗粒射线鉴宝仪,对古董年份的鉴定,其精确度达到了三年以内。
正确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
我们都听的啧咄称奇,要知道越是古老的物件,其年份的鉴定就越模糊,能锁定到三年以内,这就已经非常夸张了。
当然了,这种业内最顶尖的鉴定设备,曹老板是买不起的,也舍不得买,这是他托关系,从国内某权威机构里租借出来的。
光靠设备鉴定古董年份,还不保险,曹老板又请来三位鉴宝专家,一会宝贝端上来了,可能是设备先跑一遍,再由专家根据学术经验和阅历,肉眼观摩,再确定一遍。
这种情况,谁要是敢带假货来,被当场揭穿,那可真丢人丢的裤子都没了!
你细品,你会发现这场拍卖会,被曹老板做到天衣无缝了,各方面可能出现的差池,人家都考虑进去了。
首先是场地,选在这条胡同最深处,只要派人把守住入口,闲杂人等谁也混不进来,而且手机等电子设备统统没收,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偷拍。
甚至就连参与拍卖的古董,也都提前一天交到曹老板手中,由他来统一保管,这样一来,你也甭想往古董盒子里藏点猫腻带进来。
我不禁感叹,官场里的这帮人,真是人精中的精怪,精到没边了,俗话讲,好人不当官,这曹老板要是不精,他也爬不到今天这高度。
那么问题来了,曹老板如此稀罕年代久远的物件,这仅是他的个人爱好吗?
我觉得不可能,喜爱古董收藏的人,并不会像他这样,只单一地追求古董的年份,我就认识一个小老板,人家只收集康熙年间,宫廷里的物件,你说康熙年,离今天才过去了多久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刚才我观看曹老板时,发现他身上透着若有若无的鬼气,这人有没有可能,在偷偷养鬼呢?
借助厉鬼的帮助,改变气运,升职爬高?
而收集古代物件,其实并不是曹老板的本意,而是他所养厉鬼所要求的?
我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厉鬼和阴物,都非常喜欢吸食古代物件中的血腥气场。
阴间秘宝遍布,但每件秘宝,几乎都由很厉害的阴物所把守,就是这个原因。
这些宝物经过了太多岁月的洗礼,历史上,多少人为了它杀的头破血流,多少层血腥因果沉淀于其中,经过漫长岁月的演化,这些血腥因果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养越浓,最后成为了死魂的食物。
说到养鬼,大家总能联想到影视界的明星。
是,明星养鬼的很多,但没官场的多。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有些人不爱听,那就当我是在杜撰,是在编故事吧。
以我这些年风水师的经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大家,这世上,没有比“老板”这个群体更迷信的了。
为了升职上位,这些人做的事,你根本想象不到。
可偏偏禁止灵异影视书籍在民间流通的,也是他们,比如咱们看国产恐怖片,结尾一定是主角精神分裂状态下,产生的意淫。
为什么这样呢?想研究这个问题,就要讲到人类历史上最阴间,最地狱的至邪恶术,驭民五术了。
这个我没法展开讲,感兴趣的,请自行上网搜索。
只能说,发明驭民五术的那位阴森男子,此刻尸骨正躺在第十八层无间地狱中,被万千魔物们疯狂啃咬呢。
回到正题,说我正坐在那,揣测曹老板收集古董的真实用意时,外边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拍卖会现场。
我终于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秦一江,这人三十出头,和我想象中西装笔挺,全身名牌的总裁造型相反,秦一江穿的相当普通,上身羽绒服,下身黑裤子,没了。
手上居然连块像样的表都没戴。
但富人就是富人,他秦一江哪怕光着腚进场,以我多年对面相学的深挖,我一眼就能瞧出他是富人。
我不想讲什么太高深的东西,简单说,按照奇门遁甲,将一个人的脸分成八个部分,你会发现秦一江面部八门整体气势,流转的非常透润。
跟夏日原始森林中,由雪山流下来的山泉水似的,生生不息,清澈透凉。
而且我还能看出,秦一江是做过整容手术的。
相比之下,他的堂妹秦子曼,那张精雕玉琢的小脸完全是纯天然的,没有动过分毫。
秦一江没这个命,他得动,他不动,他就维持不了他这顶级富家公子哥的气运。
既然都写到这了,那就多提一句,通过整容手术的方式改命,能好使吗?
好使,非常好使,但后续伴随的凶险危机,同样很大。
这是个靠脸吃饭的社会,你的外貌,直接决定了陌生人对你的态度,面部有缺陷的人,和生来就长得好看的人,所接触到的世界,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是真理,没必要去反驳它,你就随便找个古装剧,你去看,男主女主,哪一个不是颜值逆天满分的?你再看反派,个个歪瓜裂枣,跟特么地狱奇行种似的。
如果你想花钱改变容貌,你身边有命理师资源,又有靠谱的机构,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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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你不认识命理师,没有命理师的陪同,那我不建议去做。
小改可以,比如割双眼皮子,做个简单的拉伸,一点问题没有,大改就不行了。
我有接触过类似的案子,陪一个女生去高丽那边做手术,因为语言不通,反正挺麻烦的,好在我绘画技艺尚佳,通过绘画的方式,让医生明白了我的意图,最后做的非常成功,女生也特别满意。
而且整容手术最诡异的一点在于,整出来的面相,是可以通过基因传给后代的。
这是否再次颠覆了各位的认知呢?
但整容这件事本身,关系重大,一定要慎重,再慎重才是。
以前在南亚有位白龙王,很多港星将其视作神明,纷纷拜其为义父,这位白龙王给人看事时,有个要求,就是你不能化妆,因为你化妆,他就看不准了。
整容脸,那就连去都别去了,白龙王脾气不好,可是要骂人的。
秦一江这张脸,明显是经高人指点,大刀阔斧地改过,改出来的效果还行吧,帅吗?帅,只是脸蛋肌肉过于僵硬,稍显的不自然。
和秦子曼一样,在整个团队的拥簇下,秦一江大步走进现场,秦子曼立马起身上前迎接,众人也都起身,紧随其后。
段青回头看向我,见我稳坐原处,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老头皱了皱眉,意思是你这小师傅,咋就一点眼力件都没有呢?老板都上前迎接了,你好歹也跟过来做做样子呀?
我不但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反而换坐到更远处,冷眼旁观。
段青不懂事,看不出其中的厉害,老头可能一辈子沉迷于武术中,对人情世故欠缺把控。
他不知道,我不能出面,因为我是秦子曼布置在这场拍卖会中的暗棋,我如果也傻呵呵地跟过去,势必会惊动秦一江身旁的风水团队。
那么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可能就会脱离预期的轨道。
见我躲的远远的,段青气的直吹胡子,想冲过来拽我,被金玮一把拦住,冲他摇了摇头。
相比心思单纯的段青,还是金大哥这位游走于社会边缘的亡命老千,更会来事。
“子曼,我的好妹子!”秦一江看到这位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小堂妹时,原本高冷僵硬的脸上,出现了笑意,拉着秦子曼的双手,微微抬起:
“多日不见,我的子曼妹子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娇艳欲滴了!”
秦子曼也是逢场作戏地笑道:“哥,最近在忙什么呢?也不跟我联系,上次你还说,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呢!”
秦一江哈哈大笑:“你看我这记性,忙的把这事给忘了,我在国外有个同学,最近准备回国……”
兄妹俩唠嗑的功夫,我独坐在最远处的角落里,余光若有若无地扫向秦一江身后那帮人。
不相干的猫狗略过不谈,我重点关注那传说中的四胞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穿红色唐装的白发老者,这老者从面相上看,比段青还要老的多,一张枯树皮般的老脸,写满了万般愁容。
老大,哑巴老头,对上了。
哑巴老头左手边,站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矮个男人,不到1米6的个头,放在东北看,已经是不能再矮了。
这人是个瞎子,脸上盖着黑布不说,全身从头到脚也都是黑衣黑裤,旁边还有个专人负责搀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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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四十来岁,长了副极度狭长的驴脸,死气沉沉地吊着,配合一副倒八字眉,无精打采的三角眼,薄如纸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衰相。
最后是老四那位女流了,这四兄妹哑,瞎,瘸,疯全占了,可我却从老四的身上没解读出丝毫疯相。
那是个模样清秀的大姑娘,梳着一对麻花辫,瓜子脸,白白嫩嫩,长的挺稀罕的,有点农村害羞小媳妇的调调。
老四站在最后边,嘴里吃着瓜子,这四兄妹从始至终,都低着头跟在秦一江身后,没看过秦子曼一眼。
甚至这整个拍卖会,都完全与这四人无关,任何人与事,都无法引来他们的关注。
我只用余光偷瞄了几眼,就没敢再往下看了,能确定,这四位都是活人。
但我也只能解读出这点信息了,这个江湖是这样婶的,四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你如果突然用狐瞳,阴阳眼之类的眼神术去看一个人,那就相当于你在无边的黑暗环境中,打开了手电。
你能看到对方,对方也就能看到你。
这就弄的很矛盾,因为你不看,你不知道同行的深浅,你往过看吧,立刻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眼神这东西,真的是个很敏感的信号,千万不敢乱用。
就哪怕在现实生活中,你也不可能盯着个陌生人乱看,看小娘们也就罢了,要是敢这么看大哥,立刻会遭至“你瞅啥?”的大幻术所反击,接下来无论你如何应对,怕是都难逃一顿大比兜子。
所以我只是用余光很隐晦地扫了几眼,就低头玩手去了。
将十指掰的咔咔作响,我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耳边传来秦一江阴郁的笑声:“子曼老妹啊,这次金属矿产的开采权,我势在必得,我有整个家族当靠山,你该不会自不量力,试图跟我抢夺吧?”
秦子曼沉默片刻,哽咽道:“哥,从小到大,我跟你争过什么?你这话说的,真是太伤当妹妹的心了。”
秦一江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你懂事最好,虽说这次,你可能会被家族除名,但是后续在金钱上,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补偿!”
他不再理睬秦子曼,一挥手,率领众人坐到了最前排。
秦子曼也回到后排的座位上。
当时场面上乱哄哄的,观众席后方,还有一片区域,站着些来自全国各地的商界,古玩界人士,这些人不参与拍卖,大多都是曹老板的亲朋,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我一闪身,灵蛇般躲进了后方的人群中。
这个位置更隐蔽,也更方便观察,我借助人群的掩护,暗暗调动狐瞳,看向前方,秦一江的风水团队。
哑巴和瘸子身上的气场流动很淡,这两人,跟菜市场买回来的豆腐似的,味道形同嚼蜡,我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但这两人应该不是大修行者。
至于瞎子和疯子,我就有点看不太懂了,这位女疯子怎么说呢?和白骨滩子精神病院里的疯子还不一样,她身上没疯气,或者说疯气藏的极深,文文静静地坐在那,跟朵白莲花似的人畜无害。
四人中最可怕的,是那个脸上蒙黑布的瞎子,这人所释放出的气场,跟刀刃般锋利,割的我眼皮子阵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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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暗点头,瞎子是大修行者,但应该不及吕俑,吕俑有着蜡制的非人肉身,还有镜阵护体,对幻术免疫,我联合两大厉鬼,拼的油尽灯枯,还差点败在吕俑手中。
瞎子肯定好对付的多。
就在这时,四兄妹里除了瞎子,其余三人同时转头,朝我瞧来。
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手电筒效应,我反应也快,收回目光,一把拉住身旁一男的:“你是造纸厂锅炉房的老贾吧?你还说你不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
“说!我家那口老咸菜缸,是不是你偷的?我用它当尿壶,你可千万不敢拿它腌酸菜啊!”
“小心尿中毒!”
我一口地道的东北腔,给这男的直接说楞了,给他吓的后退两步,用广东话问我:“你?你认错人了吧?”
三人没看出啥异常,齐齐转过头去。
我松了口气,擦着额头的冷汗。
差不多到这时,拍卖会正式开始了,曹老板稳坐观众席正中,大门被封死了,再不许人进了。
手下开始抬着一个个木头盒子,往台上送。
那鉴宝设备下面,是个金属台面,马专家抱着个盒子,放到台面上,也没见他触碰啥按钮,就见设备上方,降下来一个大铁罩子,把木头盒密不透风地罩住,嗡嗡响地开始扫描起来。
也就一分钟不到,结果就出来了。
古董的年份直接打到了屏幕上,189年。
甚至连古董的详细材质,人家都给你列出来了,铁:3%,铜:27%,金:15%……
在场众人,都瞪大着眼睛观看着,无一不看的一脸惊诧,这高科技的玩意,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人家直接把装古董的木盒,给忽略了,射线透进木盒里,里面装的是个啥,全给你一字不落地写出来。
扫描完毕后,大铁罩子抬起,专家们打开木盒,宝物这才露出真身,原来是只清代出土的银鎏金龙铜手炉。
这玩意是干嘛的呢?就是宫廷里,妃子,格格之类女子暖手用的,相当于现在的暖手宝。
接下来专家开始点评,洋洋洒洒一大篇,我就不写出来了,归纳总结后,结论是品相保存完好,是道光年间宫廷流出的真品,值钱,有收藏价值。
但明显年份不足,无法入曹老板的法眼,最后被曹老板“大度”地自掏腰包八千,买走了。
当然,这八千也不可能真有人去管他要,不过是白条一张罢了。
我目光越过人群,注视那铜手炉,嘿,你别说,真是稀罕的不行,苹果那么大点,通体椭圆,做工精巧,造型曼妙,一看就是古代女性身边的物件,也不知被多少位女流常年把玩过,一代代传承至今,炉体包着厚厚一层红浆,却丝毫不影响它的美感。
在众人的掌声赞叹中,曹老板大步上台,抓住手炉端详一番,鼻子凑上去闻了闻:“好香啊!”
众人无不羡慕,议论声此起彼伏,仿佛曹老板拿下的不是手炉,而是清代宫廷,深闺女子的初夜权似的。
我皱着眉,起初没看明白,这场拍卖会,明明是以年份说话的,为什么还有人敢把清代的物件往上拿呢?
清代的物件再美,再有艺术感,年代上可沾不到丝毫优势,完全属于末流了。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有些商人啊,人家本身就不是冲着开采权来的,人家玩的就不是矿产那块,对什么银矿金矿的也毫不关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家不过是以拍卖会为幌子,搁这变相给曹老板送好处呢。
这种隐晦的行贿方式,当真是巧妙至极,和打麻将故意输牌有异曲同工之效,而且你还不好抓。
你怎么抓?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物件是曹老板自掏腰包买下的,可不是白拿的,就算被捅出去,又能怎么样?这点小金额,可远构不上倒卖文物罪啊。
我也是头一回接触到这种高端局,只能感叹,普通人从影视作品中,看到的那点玩意,不过是幼儿园过家家。
官场玩的那些东西,是真的如海水般深不见底。
我并不懂什么古董,对鉴宝也一窍不通,但我目测啊,这只清代的手炉,市价少说得有十几万了,结果呢,让曹老板随口一张八千块的白条,收进了腰包。
深藏功与名。
让手下取走手炉,曹老板回到座位,下件宝贝上场,这次装古董的器皿,是个长方形的木盒,放到金属台面上,大罩子咔地落下来,射线这么一扫,给出的数字是524年,材质为绢:54%,丝织品:21%,硫化汞:4%,蓝铜矿粉:1.7%……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这次的宝贝年份一下就上来了。
我注视着屏幕上给出的数据,细细计算着,524年前,是明代吗?
从材质看,难道是明代的一件古衣?
结果盒子打开,原来是一件古代画作,三位专家将画作展开,拿着放大镜仔细鉴定后,马专家开口道:
“此画为是明朝成化年间,沈周的真迹《庐山竹杀图》。”
众人都探着脖子看过去,马专家说,硫化汞是朱砂,蓝铜矿粉也是颜料的一种,他继续给我们介绍,说这个沈周,是明代的一位绘画大家,非常有名,关于这个人,还有个有意思的典故。
弘治十一年,长洲新来的曹太守,想征召当地的画工把府中装饰一番。
这个曹太守是新来的,对当地情况不了解,刚好衙门里有个小吏,跟画家沈周有仇,非常嫉恨沈周的才华,和他那目中无人,高高端起的尿性。
为了借机狠狠羞辱一番沈周,于是小吏就对曹太守说,我认识个姓沈的小工,干活还凑合,这种下贱的粗活,请他来干就是了。
曹太守不了解情况啊,他要是知道小吏口中的小工,是明代绘画大家沈周,借他曹太守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来。
于是曹太守就派人把沈周喊来了,说小工啊,我这个院府,你给我重新弄一下,画的好看点,画好了有赏,弄不好砍你脑袋,听到了吗?
沈周也是个怪人,他当时并没有表明自个身份,而是答应了下来,开始认真地给曹太守家干活。
沈周接的是个什么活呢?就相当于现在的刷涂料,抹腻子,这种都是社会最底层,脏兮兮农民工干的活,你让一位闻名全国的大画家来干,你这不是纯糟蹋人吗?
而且它还不是刷涂料这么简单,刷好底色后,还要在墙壁,大梁上画一些花鸟鱼虫之类的装饰画作。
此时,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尚书王鏊等,都是沈周的推心密友,这帮大官,见沈周每天早起贪黑,一张花猫脸,脸上满是红的绿的颜料,就倍感不解,问他,爷们,你这是咋了?
沈周啥也不说,继续每天给曹太守家干活。
几个月辛苦劳作下来,曹太守家的装修活,总算干完了,曹太守本人亲自来验收,咦?不错!这活干的漂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墙上,天花板上的这些彩绘,画的是栩栩如生,入门三分,别的不说,沈周在曹太守卧室墙上画的仙子图,简直给他画活了!
曹太守当天夜里住进去,半睡半醒间,就看到几位美的不敢直视的白衣仙子,钻进他被窝侍寝了。
这可给曹太守乐坏了,第二天赏赐了沈周几文钱,说小鬼,你活干的不错,下次我还找你啊。
沈周也没说啥,收下钱离开了。
不久,曹太守到上京述职,吏部尚书随口问他:“沈周先生近来身体好吗?有没有累着啊?“
曹太守不知所云,又不敢细问,只好含含糊糊地回答:“他身体挺好的!”
内阁大学士李东阳也来问他:“沈周先生的工钱,你给足了吗?”
曹太守听的满头雾水,胡乱应付道:“啊?那个,给足了。”
他哪知道,这些在朝的大官,皆是沈周的好友,他们这是在点醒曹太守,意思是你个小篮子,你闯下大祸了你知道吗!
沈周是什么人?皇帝都请不来的大画家,你特么一个小小太守,敢指使人家来你家干装修活?你画面咋就这么大呢?
后来,曹太守的好友,吏部右侍郎吴宽来府上做客,这人眼睛尖,是当时的字画鉴赏大家,进屋只这么一瞅,一眼就瞧出墙上的这些画作,是出自沈周之手的。
吴宽当时就吓坏了,这吴宽是个直性子,当场就说出这件事的厉害,给曹太守吓的啊,那叫个五脏位移,肝胆俱裂,立刻差人,把那个捣鼓是非的小吏乱刀斩死,提着小吏的头,去给沈周磕头请罪。
按理说,沈周名气再大,不过是个平民画家,怎么就能把当大官的曹太守吓成这操性呢?
沈周在朝的大官朋友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时民间有传言,说沈周会一手画魂术,沈先生笔下的死物,也倒罢了,可当他画人时,画中人可是会活着出现在现实中的!
曹太守一回忆,那天夜里睡觉时,墙上的天宫仙女活了,下来找他时的画面,立刻就吓破胆了。
幸好沈周心胸宽广,大人有大量,没跟曹太守计较,假如人家在墙上偷画几只夜叉,曹太守这会早就是个死人了!
众人听着马专家精彩绝伦的讲述,无不拍案称奇。
我起初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当听到画魂术三个字时,也好奇地朝沈周的画作瞧去。
我曾有幸结识兰青歌,从兰姐手中学到了画魂术的皮毛,可惜,我只能画几条活蛇出来,无法发挥出画魂术的威力。
拿它对付恐蛇的敌人,会有奇效,除此以外,就显得很鸡肋了。
朱天师的画笔,一直在我口袋里装着,好久没用过了。
曹老板听完马专家的介绍,嘿嘿一笑,回头瞧向后方一穿戴低调的中年男人:
“你小子够狠,处心积虑地,故意拿这幅画来糟蹋我啊?合着我成了有眼无珠的曹太守了?”
显然这中年男人,是曹老板的至交好友,对方开的这个小小玩笑,更有抬举的含义,曹老板自然也不会生气,一笑了之。
其他两位专家看完,也确认地说,是《庐山竹杀图》的真迹。
但这幅画本身,画的是竹子,竹子是静物,是死物,而沈周是以画人物像闻名的,随便一副拿出来,千八百万根本挡不住。
静物的画作,反而就没那么值钱了,而且此画由于前代主人保管不周,画布正中有一大片深褐色的污痕,使整副画显得怪异而阴森。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致命的缺点,就导致它更不值钱了,三位专家估价,冲曹老板竖起三根手指。
意思是三十万上下,可拿。
专家是曹老板请来的,他们的报价,一定比正常市价要低很多。
曹老板点头,开价三千收走。
你别觉得荒谬,在场这么多人,可没一个觉得荒谬的,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这些商人参加拍卖,不是冲着锆矿的开采权去的,人家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穷其所能,不顾一切地巴结,讨好曹老板,毕竟有些东西不能讲的太细。
曹老板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出来,就足以让这些商人们富上加富了。
“比起古代字画,我更喜欢瓷器玉件。”曹老板点着个烟斗,叼在嘴里嗦吧着,阵阵奶油味的烟草香气腾空:
“再别给我整字画了啊,我不得意那个!”
第三件古董上台。
不相干的物件,我就不浪费笔墨去描写了,台上机器嗡嗡地响,我看向不远处的秦子曼,这位姐姐从始至终,稳稳端坐在那里,目光直视前方,神色不带丝毫悲喜。
仿佛这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仅从外表你根本看不出来,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即将决定到这位女子的生死。
我是真把秦子曼佩服的不行,姐姐是真的一点都不带慌的啊,难怪人家能爬到今天这般高度,能跟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商人,平起平坐呢。
她对我的手段,是这般的自信,从始至终,人家没问过我一句,你行不行之类的话,她难道就不担心,我一会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烟山虽然能让物件的历史年份,急速倒退,但它能改变物件本身的工艺吗?
每个朝代玉器加工的手法,都是截然不同的,烟山能骗过机器,未必能骗过在场的三位老专家。
万一穿帮了,秦子曼势必名誉扫地,被堂哥秦一江百般羞辱,嘲笑不说,还会得罪了曹老板。
到那时,姐姐可就万劫不复,再无翻身之日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烟山连玉器的历史工艺,也一并改写了,可人家秦一江的风水团队,也不是吃干饭的摆设。
大家都是同行,抛开修为高低不谈,我发动烟山所引起的气场波动,很可能被这四兄妹所捕捉,干扰。
啧!
这事可麻烦着呢,我可得小心再小心,压力给到了我这边,接下来我的举动,将直接决定秦子曼的后续命运。
前方台面上,马专家对着话筒,慢条斯理地讲解着一件件古董的来历,有赝品,当场被三位专家拆穿,弄的赝品的主人极度尴尬,红着脸下不来台。
曹老板面色不善,冷冷注视那人,突然破口大骂:“姓焦的,你够狠,你拿假货来消遣我是吧?我曹某人平日可待你不薄啊,你特么能不能给我上点心啊?”
“啊?我草你个吗的?”
所以你看,曹老板脾气好吗,一点都不好,也就是秦子曼能把他拿捏的迷魂颠倒,换别人,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可就算如此,秦子曼一会要是阴沟里翻了船,被专家查出作假,曹老板一样也不可能对她客气。
这位马专家虽说挂着专家名号,人品却也不差,一看情况不对,他干笑着打圆场:“古董这东西呢,拿捏不准是很正常的,如今赝品工艺日新月异,我们专家不小心,都要看走眼,更何况普通人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花高价买到假货,也是常有的事,其实古董的真伪是次要的,重在心意啊,重在心意……”
焦姓商人被曹老板骂的,连个屁都不敢放,在大伙注视下,被当场轰出,狼狈无比。
接下来,台面上那些事,我也没功夫去管了,我躲在人群后方,不断注视着会场四周,想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发动烟山。
问题是,那四兄妹就坐在前方的第一排,我不管怎么找位置,都没法绕开他们,我总不能跑到台面上,在专家跟前比划烟山吧?
那就更显眼了。
几圈看下来,我将目光锁定到身旁的广东商人身上。
“李狐狸,这个小广东,可以用来当你的突破口。”我耳边传来青丘的低语:
“一会我教你套手势,你对着小广东比划。”
青丘没有细说,但我对师父的话,自然不会产生丝毫质疑,有青丘插手,事情就好办了。
这位小广东,其实并不小,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脸上写着精明商人四个大字,手上戴着块货真价实的宝玑表,人家生意做的可一点都不小,只是个头实在太矮了。
之前我正是诬赖他偷我家咸菜缸子,这才没让四兄妹发现我的存在。
老哥辛苦了,说不得,一会还得用你一次。
我缓缓闭眼,暗暗调动着丹田中高度压缩的阴气,养精蓄锐,耐心等待着。
大约半个多钟头后,轮到秦一江的宝贝登场了,我睁眼看去,机器上显示的年份为,距今862年。
我数学不好,算不出具体朝代,等着专家解读吧。
机器停止运转,专家开盒,小心翼翼地拿出宝贝,这么一瞧,立刻给出定论:
“这是宋代,宋徽宗年间的玉件,是个白玉握狗。”
我好奇地瞧过去,这只玉狗掌心大点,造型古朴,表面看平平无奇,玉面上起了些黄褐色的皮,我不懂玉,这种皮应该有个说法,知道的读者可以留言给我。
马专家手托着这只玉狗,给大伙介绍道:“这个宋徽宗啊,是个狗皇帝,没干半点人事,但这人嗜玉如命,这也算是极大推动了宋代玉器的发展。”
“但请大家注意,这是只握狗,不是卧狗,陈列在故宫博物院的那只青玉卧狗,是个摆件,而我们所看到的这只白玉握狗,又叫玉韩龙,它跟咱们经常盘的核桃差不多,是拿在手里把玩的物件,所以叫握狗。”
果然,秦一江有财阀元老会的撑腰,一出手,就是宋代的古玉,年代久远不说,品相还这般完好。
八百多年前的古玉,这给到了我极大的压力,接下来,我必须确保秦子曼那件明代玉佩,年份要超过秦一江的握狗才行。
拍卖会里,想起雷鸣般的掌声,坐在前排的秦一江,一脸得意地看向四周,这位公子哥已经可以确定,锆矿的开采权归他所有了。
接下来,就算有超过他年份的物件,品相这块,也不可能做到他这般完美。
曹老板对秦一江献出的宝贝,非常的满意,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意:“秦公子!你也太给我曹某人面子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敢收啊?”
嘴上说着不敢,曹老板目光却看向前台,三位专家闭了麦,商议片刻后,马专家冲曹老板竖出两根手指。
什么意思?两百万?还是两千万?没人知道。
曹老板心领神会,当场开价两万,买下了秦一江的玉握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又过了几个物件,终于,到了秦子曼的宝贝登场了。
此刻,全场当属秦一江的宝贝开价最高,年份也最久远,如果没有比他更好的,这场拍卖会的赢家就非他莫属了。
秦子曼的小木头盒子刚放上金属台面,机器这么嗡嗡一响,我立刻对一旁的广东小老板,比划出青丘教我的手势。
这套手势比划完,小老板当场就中邪了,脸上的肌肉诡异地蠕动着,整个人全身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他猛地冲开人群,大步跑到观众席上,唰地跳上一张空座位,直挺挺地站在上面,冲着众人厉声大喝!
“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械进入我国,进入我给出的原理,小时候,就是研发人!就是研发这个东西的原理,是阴间政权管辖的!”
“你知道为什么?有生灵给它运转仙位?还有,为什么专门饲养这个?为什么地下产这种东西?他给管的是五世同堂旗下子孙!”
全场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傻眼了,包括秦一江的那帮风水团队,也都齐刷刷转过头来,死死盯向小老板。
这段话的原文,有不知道的,可以打开视频APP,搜索黄龙江三个字,原视频里,是个面相阴森吊诡的东北中年妇女,满口的东北话,可到了小老板这里,硬生生拐成了广东普通话,拐的还特别突兀。
广东话里夹杂着生硬的东北话,小老板站在椅子上,一脸的肃杀,厉声大喝着。
我趁着他吸引了四兄妹的注意力,悄无声息地绕到角落里,手藏在袖子里,对着机器点了三记烟山。
原本射线扫出的年份,已经快定格了,秦子曼的这块玉佩,来自明朝,距今大约五百多年前,我每点出一记烟山,这个数字就往上升高百年。
三记烟山点完,玉佩的年份已经升高到了八百五十多年。
我一看,还不行,比秦一江862年的玉狗,还差了一点。
现场一片混乱,没人留意到我的小动作,曹老板铁青着脸,挥了挥手,冲出来数个强壮小伙,将小老板强行从椅子上撕巴下来,往出拖。
小老板被人拖着,依旧表情严肃,声嘶力竭地大喝着:“黄龙江一带,全都带蓝牙!”
“黄龙江我告诉你,在阴间是那个化名!化名我小舅!亲小舅!”
“张学兰的嫡子嫡孙!”
趁他闹腾的这功夫,我偷偷对着木盒点下第四记烟山。
前三记烟山,我聚精会神,心无杂念,力道拿捏的相当准确,每下一指,玉佩的历史就随着倒退百年左右。
前三指没太大问题,结果到了第四指,却出了状况。
一来呢,此事关系重大的缘故,我神经始终绷的紧紧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力求把它做到完美。
因为但凡出现差池,我本人倒没什么影响,秦子曼可就惨了,势必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败给秦一江也倒罢了,万一得罪了曹老板,那事可就大了,秦子曼以后在财阀中,可就再没丝毫价值可言了,被元老会抹杀,是迟早的事。
换成别的香客,我不可能这么上心。
关键是秦子曼给我奶奶送去的那根百年参,当真是雪中送炭,奶奶去年散了功,身体一直很虚。
我李三坡是个什么人?给外人评价,必有千般不好,但唯独孝心这块,你挑不出我太多毛病。
这根百年参,让我一直记着秦子曼的好,昨天晚上躺在沙发上,我就在寻思,不管秦氏财阀的水有多深,为了秦子曼,我硬着头皮,也要淌它一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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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这么一上来,我就紧张,一紧张手呢就哆嗦。
这好比什么呢?比方说,你在外边跟一个人起了冲突,你俩在进行动手前的对峙,这时,你发现对方下巴开始哆嗦,你本来还挺怕他的,一看他哆嗦,你乐了,你以为他怂了。
实际上,恰恰相反,遇到这种人,你不想血溅当场,就赶紧给人赔礼道歉吧!
人家抖,是人家在生死厮杀前,身体所产生的猛烈亢奋反应,你还搁那得意呢,人家都准备跟你换命了!
你不信,你仔细观察老虎在捕猎前,它虎须抖的有多厉害?老虎是因为怂才抖的吗?
我当时的状况,就和这个类似,就因为太在乎这个局了,这第四指的力道,我没把控好,用力过猛了。
大量高度压缩的阴气,顺着我指尖,猛地透了出去。
机器屏幕上的数字,也跟着往上猛窜,原本八百多年历史的玉佩,年份直接突破了一千,就这还没完,还在往上窜呢!
最后,玉佩的历史,定格在了1204年。
我当时看的是满头满脸的冷汗,眼前黑白交替,暗想这下完犊子了!一千两百年前,那是特么哪朝哪代啊?
万一是个玉器尚未被开发出来的蛮荒朝代,那这笑话可就闹大了,一会仨专家估计都要傻眼,咋历史突然就给错乱了呢?明明是没玉的朝代,你突然给我蹦块玉出来?
你让我怎么圆?
幸运的是,给广东小老板这么一闹腾,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挪开了,再加上烟山发动时,本就是轻风细雨,无声无色,我站的位置也很靠后。
前后四记烟山点完,我悄无声息地藏身于人群后方,从始至终,秦一江手下的四兄妹,没察觉到丝毫异样。
其中那瘸子还一脸古怪地自言自语:“黄龙江?那是谁?张世兰又是谁?”
疯姑娘纠正道:“是张学兰!”
瘸子摸着下巴,面露惊恐之色:“阴间政权这般厉害的吗?连蓝牙都配上了?”
等小老板被带走,场面寂静下来后,三位专家齐齐转过头,看向屏幕,三人眼睛都瞪大了,嘴巴张成个O形。
1204年!
比秦一江的那只玉狗,年份硬生生高出了三百多年!
曹老板也看傻了,乐的合不拢嘴,转过身,冲最后排的秦子曼竖起大拇指。
秦子曼则是面色如常,无悲无喜,翘着玉腿挺直柔腰坐在那,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似的。
全场反应最激烈的,莫过于秦一江了,坐在最前排的他,直勾勾盯着屏幕,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喜怒,但情绪肉眼可见地阴霾了下来。
他转头瞧向后方,自己的堂妹,秦子曼冷若冰霜的眸子,朝着他直视过来,兄妹俩眼神这么一厮杀,解读出的东西可太多了。
秦一江眼神里给出的信号,只有五个字:你怎么敢的?
秦子曼则不声不响地回了他八个字:我就敢了,你能咋滴?
原本安静下来的现场,随着众人议论纷纷,顿时又乱做了一团。
大伙在猜测秦子曼献上的这尊宝贝,首先,机器是做不了假的,这套来自牛津大学的设备,在业内非常有名,但凡是个玩古董的,懂点行的都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小机器,汇集了当今最顶尖的科技,人家射线这们一透进去,一扫,什么成分都给你列的明明白白,纸尿布都能给你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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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年份不可能造假,人们就开始猜测,这尊来自一千二百年前的古董,大概率是个残缺品。
就是说它有瑕疵,这个年份,没瑕疵的完美物件有没有?有,但大多都陈列在国内外博物馆中,就这样,很多还是经过专业人士修复过的。
那么这样看的话,最后的赢家还得是秦一江。
我们不能拿普通的古董综艺大赛,来看待这场拍卖会,它特殊就特殊在,规矩是人家曹老板定的,你第一,年份要足够远,第二,不能有残缺。
些许瑕疵也就罢了,你残缺的太过厉害,曹老板可就不收了。
秦一江被堂妹抢了风头,原本面色不善,听到众人这番猜测后,神情也稍微和缓了些,不再拿目光去凶秦子曼了。
还没开盒呢,现在定输赢还太早。
我本来就紧张的满身冷汗,给这帮人这么一议论,我就更加焦虑了,我没有透视眼,盒子里的玉佩现在是个啥操性?我一概不知。
万一这四记烟山下去,给人家玉佩点碎了?
我拿出纸巾擦着汗,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马专家对着话筒咳嗽数声:“请大家安静,注意会场秩序!”
等场面静下来后,马专家开口道:“1204年前的今天,是唐朝的中期,我没算错的话,那是公元819年,当时在位的皇帝是唐宪宗李纯。年号是元和……”
我一听是唐代,可算是松了口气,不懂历史的我也知道,唐代有玉,玉还不少。
这位马专家,当真是知识渊博无边,不愧是鉴宝界的大拿,讲起历史来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唐宪宗李纯这个人啊,不算什么好皇帝,李纯在晚年时,跟秦始皇一样,特别封建迷信,拼了命的想求长生不老药,没办法,老了,怕死啊!”
“这时宰相皇甫博向他推荐了一个名叫柳泌的山中隐客,由此人来配置不老药,那段时间,满朝被闹的乌烟瘴气,刑部侍郎韩愈上疏,说你消停下吧,可别折腾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啊?”
李纯顿时大怒,就要对韩愈处以凌迟极刑,在满朝文武苦谏力保之下,韩愈这才保下性命,被贬为潮州刺史。
然后李纯这个狗皇帝,在服用了长生不老药后,性情变得暴躁易怒,往往为了一点小事,就滥杀无辜,搞的是民不聊生,朝廷跟闹鬼了似的,人人自危,乱糟糟的。
最后这个李纯的下场,也是凄惨无比,被身边的宦官给杀害了。
马专家不光讲当时的皇家背景,还阐述了民间的状态,以及一些有意思的典故趣闻。
介绍完历史背景,马专家将木盒抱到跟前,打开,从里面取出个小巧的玉件出来。
我瞳孔剧烈收缩着,死死盯过去,烟山,并没有对玉件产生丝毫破坏,它依旧完好无损,这让我感到无比欣喜。
心里的石头,也重重落了地。
可接下来的画面,又让我感到深深的惊疑!
我之前在秦子曼的手机上,看过玉件的大致造型,它明明就是个明代的玉佩,上面带着虎爪血丝,眼下,玉佩的整体造型变了。
它不再是之前那块玉佩了,它通体呈现出暗红色,像是给血液浸泡过似的,形状也变了,变的像……某种昆虫?
从里到外,整个变了个模样。
就连一向沉稳的秦子曼,在看到自个宝贝变换了模样后,也不禁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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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端详,就过去了十来分钟,我却感觉跟过了一整年似的,心砰砰乱跳,坐立不安。
曹老板也不催促,肉山般地坐在那,慢条斯理地往烟斗里塞上进口烟丝,点着,巴巴地抽着。
这些古董也都是昨天才送来的,都是密封好,装在盒子里的,曹老板并没有提前开启封印,他也是这会才见识到了古董的真身。
三位专家经过漫长的议论过后,终于有结论了。
马专家对着话筒,开口道:“这是个唐代的玉蝉,货真价实,保存完好。”
“是来自唐宪宗李纯时期的,错不了!”
我捂着心口,之前可给我担心坏了,马专家的这番定论,总算让我吃下了定心丸。
指着手中的血色玉蝉,马专家继续道:“这玉蝉的来历不简单,它是西疆的和田玉制的,而且用的还是和田籽料,在当时,价值远超黄金。”
“咱们要先知道,玉蝉是干嘛的?它是古代死人口中含的物件,《说苑.修文》中记载,天子含珠,诸侯含玉,大夫含玑,士以贝,庶以稻。这些都是根据死者的身份来决定的。”
原来古人迷信,认为人死后,往嘴里放入特殊的东西,尤其是玉石,可以使得尸体不腐,镇压怨气,阴宅还能受到风水的滋养,造福后代。
天子死后,口含宝珠,诸侯含玉,而到了普通老百姓,就只能可怜到含点稻谷了。
据说,民国年间的大军阀孙殿英,挖开慈禧太后墓时,就从慈禧口中取出了一颗价值连城的蓝宝石夜明珠。
慈禧是把自个当天子了。
“由此可见,这只玉蝉的主人,是唐宪宗时代的一位诸侯,那为什么玉蝉通体血红呢?因为人死后啊,身体里的尸血,会从口鼻等处排除,原本乳白色的和田美玉,含在死人嘴里,长时间让尸血浸泡,就给泡红了。”
马专家笃定道。
在场众人无不恍然大悟,点头称赞。
顿了顿,马专家又道:“而且我们还确定了玉蝉的主人,大概率是位唐代的宦官,诸位请看,此玉蝉做工阴柔,采用了镂空工艺,整体像极了古代深宫女子的闺房,透着一股阴森的女相,同时又兼具着男子阳刚的野心。”
“这种不阴不阳的矛盾,很符合宦官的特质。”
“而在玉蝉下方,还模模糊糊地刻着个人名,能看出姓氏,我们结合笔划猜测,这个名字有很大的概率,是王守澄。”
这王守澄是谁?当年杀害唐宪宗的宦官,正是此人。
公元820年正月庚子日夜间,王守澄,陈弘志等宦官为了立李恒为帝,潜入寝宫残忍杀害了唐宪宗李纯,然后守住宫门,不准任何人进入,谎称皇上服用长生不老药过多,毒发暴崩,并假传遗诏,命李恒继位。
从这以后,伟大的唐朝盛世,进入了宦官的全面掌控之中,后续的所有皇帝,都成了被宦官操控的傀儡。
这帮不男不女的阴森篮子,除了勾心斗角,互相算计之外,只剩下对权力和金钱的贪婪渴望,最后,伟大的唐朝,愣是活生生毁在了宦官手里,不得不让人感到惋惜。
马专家在确定了玉蝉主人的身份后,也是摇头叹气:“王守澄,明明是个宦官,却敢将自己比做诸侯,死后口含玉蝉,足以应证此人的可怕野心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曹老板始终一声不响地听着,突然发问道:“这只玉蝉,可有什么瑕疵或残缺吗?”
马专家摇头:“没半点瑕疵,虽被尸血浸泡过,可这一抹深红,反而彰显了它的价值。”
“只是……”
说到这,马专家紧皱眉头,其余两位专家,脸色也显得古怪起来:
“我们在这个来自唐代的玉蝉上,看到了阴刻的工艺。”
阴刻的全称,为阴刻线刻法,它最早起源于宋代,盛行于明代,具体方法是使用刻刀、砣具等工具在玉器表面进行琢磨和刻划,根据设计好的图案或线条,雕刻师会在玉器表面刻画出凹入的线条或形态。
对于当时而言,阴刻的难度很大,一般人不敢尝试,因为一旦刻刀下去,再改,就没法改了,所以对雕刻师的技艺有极高的要求。
三位专家经过10多分钟的鉴定后,可以确定,玉蝉上的阴刻法,来自明代中后期。
那么问题就来了,唐代的玉件上,为何会出现明代的雕刻工艺呢?
三位专家对此也感到不解。
在场几十号人,只有我的血压在蹭蹭往上涨。
青丘传授我的这套三生指劫,当真是深邃,恐怖至极,第二式烟山,能改变物件的历史年份不说,甚至能改变外形结构。
这种来自高维世界的神秘能量,拉扯的远不止时间线,它在将物件做古的同时,还给予了其清晰的历史定位。
青丘曾说,三生指劫本身,就是一门非常可怕的大幻术,我却一直把它当作强身健体,增强肉身强度的术来练,今天,总算是应证了青丘的说法。
烟山,将明代的玉牌,变成了唐代的玉蝉,可人家并不是凭空给你变出来的,历史长河中,的确真实存在这么一只玉蝉。
古代妖狐的术,如果能轻易看透,它也就不是妖狐的术了。
如果由青丘本人发动,一定会做到完美,让专家挑不出一根刺来。
我的火候还远远不够,这就导致玉蝉上残留下了些许,明代阴刻的痕迹。
“那这是个怎么回事呢?”曹老板脸色有些不详,看向马专家:“它到底是明代的?还是唐代的?”
秦一江突然抢答道:“是赝品!”
曹老板没好气地瞪向秦一江:“你是专家他是专家?你能不能先把肛给闭了?”
秦一江哪敢得罪曹老板啊,连忙尴尬地收声了。
这时,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马专家,接下来这位专家给出的定论,将决定秦氏兄妹竞赛的胜负,也将决定秦子曼的生死。
马专家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扶了扶眼镜,开口道:
“是唐代的玉蝉,不可能有错!”
“此物大概率在明代被出土,被当年的雕刻师进行了后续的阴刻加工,这种情况在古董界很常见,并不稀奇。”
给出定论后,马专家冲曹老板比出一根手指。
曹老板一拍手,哈哈大笑:“好极了,十万我收了!”
至此,拍卖会圆满落幕,胜负已分。
秦一江那张脸,成了酱紫的猪肝色,他们这帮人站起身来,眼睁睁看着曹老板将锆矿的全套开采手续,递到秦子曼手里,那叫个气啊!
等秦子曼在全套手续上签字,盖章画押后,曹老板抓着她的手,笑的别提多开心了:
“我就知道,子曼心里一直有我,妹子,你这么看的起叔,叔也一定不能亏待你……”
人们陆续开始往外走,他俩说着话呢,一旁的秦一江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秦子曼怒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你个小贱人?你敢和我对着干?你可真阴险啊!”
“我爹,我叔叔伯伯都劝我,让我防着你,我不当回事,原来这些年,你一直在卧薪尝胆,处心积虑的隐忍,就等这一天翻身是吧?”
秦子曼冷冷看向堂哥:“小时候,你抢我的玩具,长大了,你抢我的生意,这些我都能忍。”
“我什么都能让给你,唯独掌权人这个位置,不能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秦子曼放下笔,一步步走到秦一江面前:“因为你太弱,弱的像只没牙的狗,这个社会太残酷,你这样的废物,根本生存不下去,财阀如果交给你,很快就会毁在你手里。”
“元老会现在还没认识到这一点,以后,他们会知道的。”
秦一江双目圆睁,怒极暴起,一耳刮子抽向秦子曼。
手腕在半空,被段青牢牢捏住,疼的秦一江差点哭出来。
我一瞅两帮人动上手了,也悄无声息地跟过去,怕四兄妹借机对秦子曼下咒,我调动着狐瞳,高度戒备着。
他们但凡敢起歹心,那说不得了,我肯定得先发制人,几套大幻术打过去再说。
好在,这里毕竟是曹老板的地盘,四兄妹很识趣,并没有轻举妄动。
段青松开手,秦一江痛苦地后退,金玮和段青等一众人,铁塔般围在秦子曼前方,和秦一江的手下对峙着。
“开采权交给秦子曼,我可不答应!”
就在这时,若干保镖拥簇着一位穿戴华贵的老者,大步闯入会场。
这老者八九十岁了,头发掉的没几根了,满脸的老人斑,我后来得知,这老畜生是财阀元老会的一员,叫秦荣,他这趟,是特意来给秦一江站场的。
我瞧这秦荣干巴巴一老头,站都站不稳,都不嫌埋汰的,还搁这站场呢?
看到元老会出面干涉,秦一江原本泄气的脸上,又有了希望的血色。
秦荣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戾气,手持拐杖,来到曹老板跟前,沙哑着嗓子说:
“曹老板,你卖我个面子,把开采权交给秦一江吧,他是我们家族重点培养的接班人,秦子曼这丫头,各方面都不如他。”
曹老板上下打量着秦荣,脸色古怪道:“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啊?”
曹老板上下打量着秦荣,脸色古怪道:“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啊?”
这时,所有参展的宝贝,全被曹老板的手下封箱,收走了,唯独除了秦子曼的这枚尸血玉蝉,能看出来,曹老板是真是得意这个,抓在手里不停揉捏着,把玩着。
我甚至怀疑,等到夜深人静时,曹老板可能会仿照古代宦官,将尸血玉蝉含在嘴巴里睡觉。
再来说这位秦荣,老头那张风化干枯的老脸上,写满了戾气,眉宇间透着股深深的威严之色,能代表元老会给秦一江站台,说明秦荣的身份非同一般,在秦家的话语权极重。
我是给秦子曼卖命的,自然看这老头千般不爽,巴不得他快点当场暴毙。
当时场面上挤满了人,秦一江的团队跟秦荣的手下合二为一,与我们这拨人对峙着。
我很不显眼地混迹在人群中,离的近了,我能闻到秦荣身上,那股恶臭的“老人味”,很多老人身上都有这股味,那是皮肤组织和脏器腐朽后,发出的接近尸臭的气息。
老头不知喷了多少香水来压这股味,我鼻子尖,闻的清清楚楚,可给我恶心坏了。
这么老的老东西了,不赶紧滚去养老院混吃等死,搁这显摆什么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人群正中,曹老板稳坐泰山,肥胖的后背靠在座椅上,手中把持着尸血玉蝉,头都不抬地道:
“秦荣,你在秦家或许是个人物,但这里是我曹某人的地盘,你算老几啊?”
“这是我举办的私人聚会,你有入场卷吗?我特么请你来了么?你舔着个比脸,不请自来地跑来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你特么有没有把我姓曹的放在眼里?”
曹老板起初语气还算和缓,越骂嗓子越尖,最后暴怒到一脸胀红!
原本混乱的对峙现场,给他这么一刺,顿时鸦雀无声了。
秦荣身份再高,也不过是个商人,哪敢和曹老板叫板啊?见正主发威,他那张衰老的脸上连忙强挤出笑容:
“瞧您说的,我哪敢指点您啊?这是我们秦家的家事,还望曹老板赏脸一二,把开采权让给秦一江。”
此时,闲杂人等全部退场,连三位专家都走没影了,整个大厅里,只剩下秦家三拨势力的人马,外加个曹老板。
秦荣四下张望,确认外人离场后,这才点头哈腰地上前,对曹老板小声耳语道:
“因为呢,我们元老会啊,跟家主立了个对赌协议,谁能拿下开采权,谁就是秦家下一任的掌权人。”
“曹老板若是能助老朽一把,日后,老朽必有重谢!”
曹老板稳坐原地,一声不响地听着,秦荣在跟他谈条件,谈的非常隐秘,我站在后方凝神听着,只听出断断续续的一些内容。
什么汉代出土的七彩琉璃陶瓶,元代哈赤温王子的白玉扳指,先秦出土的原始瓷提梁盉……
跟报菜名似的,秦荣把这些世所罕见的珍奇古董,一件件报给曹老板听。
我本是修行人,又是盲人身份,耳力远超常人,全场这么多人,也只有我隐约能听到。
越往下听,我脸色就越难看。
等秦荣报完菜名,我再看曹老板那张胀红的胖脸,怒气迅速消失,嘴角渐渐露出了和缓的笑意。
我一看,坏了!
秦荣这老不死的!当真是狡诈无边,为了扶持秦一江上位,老畜生搁这玩阴的!秦荣是元老会的人,财力雄厚至极,远不是秦子曼能抗衡的。
人家报出的菜名,都是能兑现的,每一道菜,都拿捏到了曹老板的要害,给这胖子心动的都笑了!
我死咬着牙,真是恨不得一记烟鞭,当场送这老头下地狱!
秦子曼也看出了些端倪,眉头微微皱着。
能有什么办法呢?秦子曼孤身一人,跟整个元老会对着干,比钱,比不过,比资源,更是远落下风,眼瞅着形势急速逆转,姐姐的处境,再次陷入了深渊中。
菜名报完,秦荣挺腰,后退一步,那个得意的操性劲啊,看的人牙痒痒。
“二爷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秦一江察言观色,拿捏到形势的变化,立刻可怜巴巴地冲秦荣告状:
“秦子曼这女人,百般算计,心如蛇蝎!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前一阵我电话里问她,这次拍卖会,她准备的是啥?小贱人亲口告诉我,她只准备了一块明代的玉佩。”
“我以为稳操胜券了,谁知,谁知她竟这般卑鄙无耻!最后拿出来的,居然是枚唐代的玉蝉!”
秦荣冷冷扫视着对面的秦子曼,又一脸宠溺地看向秦一江:“孩子,你若是单打独斗,你都不知道死在她手里多少遍了,你啊,还是太嫩,温室里的花朵,不经过毒打,是成长不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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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转,老畜生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道:“一个没羞没臊的私生女,开赌场,搞歪门邪道?哼!她连秦家的人都不算,她拿什么跟你斗?”
“孩子你放心,有你二爷爷在,有整个元老会给你撑腰,这锆矿的开采权啊,指定不能落在一介女流手中!”
“等你上了位,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到时候是杀是剮,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敢说出这番话,秦荣显然是成竹在胸,势在必得了,老头笃定地认为,他开出的条件太猛烈,曹老板不可能抗拒。
事实也是如此,场地正中的曹老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小眼珠子不停转动着,一脸的馋相。
我们所有人,都感觉到大势已去了,无依无靠的秦子曼,面对豪横狂妄的元老会,她败了,败的非常惨烈。
此时的秦子曼,明知败局已定,却始终不曾低下高傲的头,我也是一脸的不善,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去,把秦荣和秦一江这对爷孙的脸,牢记于心。
就拿这对爷孙的性命,给秦子曼的惨败来陪葬吧,今天不方便动手,但我迟早有天会找到他俩,他们不可能永远被风水团队保护着,总有我的可乘之机。
曹老板笑罢,抬了抬胖手,示意众人安静,他要给出最后的表态了。
我们都大气不敢喘地看向他,接下来曹老板的最终拍板,将决定秦家几代人的生死。
“秦荣啊,不得不说,你给出的条件实在太优越,太吸引人了。”
曹老板摆出一副为难的虚伪模样:“你知道我喜爱古董,你就给我可劲地往沟里带吧。”
“给你这样一弄,我就感觉挺对不起子曼的。”
秦荣和秦一江都谄媚地笑着:“曹先生爱江山,更爱美人,理解理解。”
“美人嘛,有的是,回头我们集团一定也在这方面,给曹先生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曹老板动了色相,看上去满意极了,清了清嗓子,他点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在此宣布。”
“锆矿的开采权,归秦子曼所有!”
起初,大伙都没反应过来,秦荣和秦一江的谄媚笑容,定格在了脸上,定了大概七八秒,这才回过神来。
“曹老板?您口误了吧?”秦荣一脸讨好地指着身旁的孙子:“应该是归秦一江所有啊。”
曹老板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眉头一挑:“秦荣,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我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又请专家,又租设备的,这拍卖会都结束了,你跑来跟我说这些,让我临时改人,你这不是在往我脸上撒尿,存心糟践我么?”
秦荣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惊恐地摆手:“曹老板,我……”
一拍大腿,曹老板猛地起身,来到秦荣跟前,厉声道:
“老话讲,人无信而不立,我姓曹的若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我也不可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你说是不是?”
秦荣哭丧着老脸,很不情愿地点头附和。
曹老板脸色愠怒,指着秦荣的鼻子道:“我这人没别的,但唾沫星子掉在地上,也是能砸出坑的,我是喜欢古董,不假,但你以为靠古董砸我,就能让我失信于人,那你可想多了。”
“我都让秦子曼在文书上签字画押了,那开采权就非她莫属!天王老子来了,拿玉皇大帝的宝冠砸我,都不好使!”
“而且我还告诉你,从今往后,我和你们秦氏财阀的一切业务往来,只通过秦子曼进行!”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其他人,我一概不认!你个老比瞪给我听好了,秦子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特么让你们整个秦家,从这地面上消失!”
因为和谐原因,我没法详细描述曹老板的身份,人家可没吹牛,能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人家真能做的到。
秦家产业做的再大,也不过是些商人组成的家族集团,在这片土地上,资本,是必须无条件服从于上层的。
秦家也不能例外。
形势的反转,让我大感意外,本来我以为秦子曼已经坠入深渊,再无生机可言了,可曹老板态度的突然反转,让秦子曼反败为胜,从无间炼狱中杀出一条血路,重返人间。
甚至曹老板还亲手,给秦子曼穿上了一件刀枪不入的宝衣,人家话说的斩钉截铁,摆明了是要死保秦子曼。
这样一来,元老会也不敢打秦子曼的主意了。
金玮和段青等人,也都是一脸的惊喜。
再看秦子曼,这女人真的很不简单,一次次让我刮目相看,从始至终,姐姐脸色一直保持着平静,那对冷若冰霜的眸子,仿佛早已洞穿了一切,提前看到了结局。
曹老板表完态,不再搭理那对爷孙,转过身来看向秦子曼,笑道:
“子曼啊,你的这枚玉蝉,我真是越看越喜欢,再珍贵的古董,在它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秦子曼嫣然一笑:“曹叔过奖了,有空我请曹叔吃饭啊。”
曹老板化身成秦子曼的小迷弟,抓着她的玉手,捏了又捏,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去。
等正主走后,场面上的气氛就变得怪异了起来。
秦一江跟秦荣这两只丧家败犬,都怨毒地死盯着秦子曼,特别是秦一江这篮子,眼神怨毒中,还带着股极其浓烈的阴损,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把娇滴滴的秦子曼生吞活剥了。
“小妖妇,我们走着瞧!”秦荣往地上狠狠啐了口老痰,冲秦子曼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后,带着手下离去。
秦子曼何等人物,自然不可能做这种口舌之争,压根就不搭理老头。
等秦荣的人走后,秦一江也带着人往外走,我们跟在后面出去,来到外屋时,从曹老板的下属那里,排队拿回手机等物件。
之前那个发疯的广东小老板,正糊里糊涂地坐在外屋喝茶,我后来才知道,这人是曹老板的亲戚,拍卖会给他这么一闹,曹老板固然生气,却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取回物件后,我们离开屋子,来到胡同里。
金玮连忙给秦子曼披上军大衣。
这条胡同极其狭长,虽身处闹市,却十分隐蔽僻静,此时已是下午,天隐隐地有些黑,段青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笑着问秦子曼:
“我听说这附近有家羊肉烧麦,做的非常地道,一会咱们去尝尝吧?”
我也饿,从昨晚上到现在,我啥东西都没吃,但我不敢掉以轻心,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离我们十几米远开外,秦一江的那帮人停步于胡同正中,刚好把路堵死了。
秦一江一脸浓烈的杀机,怨毒地看了眼后方的堂妹,又看向身边的四胞胎:
“所以我养你们这四个废物,有什么用?”
“你们给我弄死她,现在!还愣着干啥?上啊!”
疯姑娘皱着眉:“可是,曹老板刚说……”
“曹老板算个叽霸!”秦一江情绪彻底失控,狠狠一嘴巴子抽到疯姑娘脸上:“你还没特么反应过来是吧?我已经完了!完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一切,都怪那个小贱人,小狐狸精!连曹老板那只老肥猪,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我恨!我恨啊!”
“我不管,总之,今天秦子曼要是能活着走出这条胡同,你们四个,就都给我上吊自杀吧!”
话说完,秦一江就带着保镖走了。
此时,金玮和段青也看向前方,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秦一江走后,四胞胎站在胡同正中,低着头,阴森森地一动不动。
“你俩带着秦总回屋,快!”
我冷声大喝,金炜和段青二话不说,护着秦子曼往米其林饭店退。
迟了!
抢先发难的,是那个中年瘸子,他垂着瘦长的驴脸,头不抬,右手大拇指连弹了几下,弹出几点白色星光,朝着秦子曼的方向飞去。
我神色凝重,调动狐瞳,细看,原来瘸子手指弹出的,是一些白色的蛊虫,这些蛊虫外形像蛆,长着许多对肉翅,通体散发着白光,飞行速度极快。
一道道淡蓝色的烟鞭,夹杂着破空之声,朝着蛊虫们狠狠抽去。
顷刻间,所有蛊虫灰飞烟灭,化作一滩滩恶心的肉泥,甩的胡同墙上到处都是。
那中年男人轻咦一声,四兄妹齐刷刷抬头,朝着我望来。
大家都是江湖同行,各为其主,也没什么可废话的。
斗法,既决胜负,又定生死,自古如此。
我握着朱雀炉,心念一动,四道烟鞭电闪雷鸣般朝着四人抽去。
烟鞭,虽然只是朱雀炉的第一式神通,威力却霸道至极,当初舅姥姥只一记烟鞭,就当场劈死了茅山老道雪藏锋。
可这四人却一动不动,眼瞅着烟鞭逼近,四人竟然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那脸蒙黑布的瞎子,只微微抬了抬手,四人面前出现了一面诡异的透明墙壁,四道烟鞭打上去,犹如箭射进了棉花堆里,只反射出四道淡淡的波纹。
果然,大修行者是不一般,青丘早告诉过我,瞎子是这四人中最厉害的。
试探交手后,傻子都能看出,瞎子的实力是远在雪藏锋之上的。
此时,秦子曼已经退进了饭店,我心无旁顾,双手合十,冲四人比划出一连串手势。
幻境投放,藏尸胎!
我以一敌四,场面本就对我不利,对面这滩恶水深浅未知,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敢托大?
所以一出手,就是最强杀招!
我的理想画面是,能一股脑把这四兄妹全送去幻境,一劳永逸,实在不行,只把瞎子送进去也成,毕竟这人是大修行者,不依靠幻术,我属实没取胜的把握。
发动幻境时,我体内的阴气犹如泄洪般,顺着指尖狂涌而出,电光火石间,四人周围涌出浓烈的白雾,将他们团团笼罩。
“糟了!他是个幻术师!大哥,二哥,小妹,你们快跑啊!”
白雾中,传来瞎子惊悚的惨叫声。
整条胡同被白雾所笼罩,目不见物,秦子曼等人躲在我背后的饭店里,扒在窗户上张望着。
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实战中运用幻境投放,我也特好奇,藏尸胎,将会以怎样的形式表达出来呢?
不过幻境投放,对阴气的损耗,实在太过惊人了,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术,至少掏空了我八成阴气。
我一脸惨白地后退,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从头到脚透着冷汗,等白雾渐渐消散,我戒备地看过去,只见四兄妹里,少了两个。
瞎子跟哑巴老头,不见了,胡同里只剩下疯姑娘跟瘸子二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擦着脸上的汗,气喘吁吁,瞎子跟哑巴已经被我送入幻境世界中了,这说明,幻境投放是可以对群体发动的。
只是,以我目前的阴气储备,至多只能送两人进去。
疯姑娘跟瘸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恐惧,面面相觑,她俩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大哥?三哥?”疯姑娘焦急地四处张望着,阴下脸来,冷冷质问我道:“小孩,你把人弄哪去了?你快点还回来!”
“他俩去了黄泉地狱,再也回不来了!”
我强忍着疲惫,目光扫向手中的朱雀炉。
疯姑娘反应神速,知道我又要发动烟鞭,瞎子不在了,可没人再替她挡鞭了!
她抢在我低头之前,快速比划出一套手势,我狐瞳猛烈收缩着,没看出什么端倪,疯姑娘发动的不是幻术,具体是个什么玩意,我一时竟没看懂。
一道细弱无声的风,吹到了我的脸上,风中夹杂着淡淡的尸臭。
紧接着,放在我内衣口袋里的阴如意,微微一烫。
我惊的后退两步,一后背的冷汗!刚才,要不是有古代妖狐传承来的阴如意,替我挡下对方的术,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我,别说对方术的原理了,连特么具体画面都没看明白!
我也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之前不管是蛇相,舅姥姥还是吕俑,这些阴森玩意的术,至少是能看出动静的,是有迹可循的,哪像疯姑娘这样,一套手势,一道风就过来了,让人躲都没法躲,吹到即死,连翻盘反击的可能都没有?
疯姑娘见我硬吃了她一整套术,却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那,她比我惊恐多了。
“你?你是人是鬼?我的离恨咒杀,怎可能对你无效呢?”
离恨咒杀,好名字。
我想,疯姑娘和我一样,用出的也是压箱底的大招,她虽说不是大修行者,不似她瞎子哥那般强横,但同样有一击杀人的本事。
所以你说道行这东西,真的是玄之又玄,三言两语很难讲的清,你把它当成一个衡量实力的标准吧,也不对,在小兴安岭时,吕俑和左瞎子都是大修行者,可吕俑只通过蜡制的分身,吃着桔子,就逼着左瞎子上吊自尽了。
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左瞎子具体的死因,同样是大修行者,差距却如此之大,让人匪夷所思。
我一直有个想法,与其说道行代表着实力,倒不如说它代表的,是术。
术,有高低之分,低层次的人,掌握了高层次的术,就能无视道行杀人。
斗法,是对一个人的阅历,知识面和术的综合考量,输赢胜负,与道行大小无关。
我不知道这么理解,对不对。
在疯姑娘惊慌之际,我看向朱雀炉,一道烟鞭飞出,朝着她劈头盖脸地抽去。
“四妹,小心啊!”
烟鞭速度太快,疯姑娘躲闪不及,身旁的中年瘸子大步抢出,一把抱住疯姑娘,用后背挡住了烟鞭。
一阵细微的轻响传来,瘸子哇地喷出一股鲜血,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当场倒地毙命!
“二哥?二哥?”
侥幸存活下来的疯姑娘,抱着瘸子的尸身放声痛哭。
我注视着中年瘸子的尸身,这人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烟鞭,却无半点伤痕,连衣服都完好无缺,没有半点破损。
只有瘸子嘴跟前的地面上,被喷了一滩血。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人死于内脏大出血呢。
我看的也是大感不解,以前我特意试过,用烟鞭抽物件,是能抽出动静的,崩石断木不在话下,现在,随着我和朱雀炉之间的内在联系,越来越紧密,烟鞭竟然也成了只伤魂魄的虚无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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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处是,不能给敌人带来足够的血腥震慑。
此时的胡同里,麝香味的青烟缥缈,地面上原本的四胞胎兄妹,只剩下了疯姑娘一人。
疯姑娘怀抱瘸子的尸身,哭的那叫个凄惨啊。
我看的眉头紧锁,疯姑娘凄惨的哭相,引动了我灵魂深处的共鸣,我内心涌现出深深的悲凉。
可能有一天,我也会像她这样,在敌人面前,哭的像个无辜的孩子……
所以你说我们这帮人,到底该怎么定位?我们算什么?
世外高人?玄学大家?悟道隐客?
还是有钱人养的哈巴狗?
钱真好,钱能让你身处人间,却能像天神道里的神仙般,活的逍遥洒脱。
钱真坏,钱是王八蛋,我恨透了它,可没了它又万万不能。
什么时候,我李三坡才能不被金钱束缚,彻底逃离这个圈子,真正自由地活着?
我跟这四兄妹无冤无仇,不过是各为其主,奉命行事罢了,我是为了还秦子曼的百年参之恩,所以才不顾一切地帮她。
四兄妹给秦一江卖命,自然也有她们的理由。
我眸子里的悲凉,渐渐冷了下来,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了一把藏青色的烟刀。
烟刀散发着丝丝透骨的恶寒,狭长的刀锋,犹如暴风雨前的天空乌云,狂躁不安地翻滚着。
挽起个刀花,我手提烟刀,缓缓朝着疯姑娘走来。
阵阵凄杀的阴风不请自来,无礼地冲进胡同,撩起我白雪般的发,头顶是包头冬季灰黯的天空。
疯姑娘眼瞅着我逼近,眼中露出深深恨意,双手抬到胸前,朝我一遍遍做着繁杂的手势。
可是,疯姑娘已经被我吓破了胆,她亲眼目睹了二哥死在了烟鞭之下,她纵使恨意再深,也没那心劲去调动气场,连接高维能量了。
所有的手势,都是徒劳的,疯姑娘像是在对着我比划哑语,那模样狼狈又滑稽。
我来到了她面前,停步,疯姑娘受了莫大的刺激,脸上一会哭一会笑,跪坐在地上,抬头看向我,阴惨惨地问:
“给条活路……行不行?”
她这句话说的哆哆嗦嗦,她已经知晓了问题的答案,她还不死心地问我干嘛?
我一脸的阴冷,冲疯姑娘摇了摇头,掌中烟刀抬起,轻轻横挥,带出了一缕缕淡蓝色的沉香。
刀刃透过疯姑娘的脖颈,一进一出,只在刹那间间完成。
疯姑娘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双目怨毒地圆睁,身子一软,倒地毙命。
一男一女两具死尸,横在胡同里一动不动,整条胡同瓦蓝瓦蓝的,烟火缭绕。
我收了烟刀,用脚尖捅了捅两兄妹的尸体,确认两人已死透后,我转过身,冲饭店方向点了点头。
金玮和段青见状,赶忙护着秦子曼走出来,二人亲眼见证了刚才的斗法,脸上都笼罩着深深的惧意,吓的都不敢出气。
怕秦子曼受到惊吓,金炜特意伸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我一脸的疲态和虚弱,挥手示意他们快走,边拿出手帕擦着脖子上冷汗。
这块手帕,还是陈医生当年留给我的遗物,我忘不掉陈医生的温柔,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没事拿它擦擦汗啥的。
段青打着电话安排车辆,金玮脸色阴郁至极,搂着秦子曼快步前行,突然停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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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别管我,我这的事还没完,你只负责把秦总照顾好,小心秦荣派人寻她的仇!
金玮可不答应:“李师傅,咱们来是一起来的,走也要一起走,你一个人留下,不是个事。”
“一会警察来了怎么办?”
金玮说的没错,这里是包头,不是哈市,金玮在哈市涉黑,可他再黑也黑不到内蒙,这条胡同所处的位置,是市中心,胡同外边,到处都安放着监控,尸体是不可能处理走的。
我也不能像意淫小说主角那样,随身携带高科技化尸粉。
见我执意要留下,金玮只得带着诸多保镖,护着秦子曼快步逃离了胡同。
广东小老板也跟在后面,一并逃了出去。
至此,整个米其林饭店,一切活物都逃的干干净净,已空无一人了。
阴冷僻静的胡同里,只剩我独自一人,强忍着疲惫,我蹲在兄妹二人的尸身旁,轻抬手指,调动“它山有眼”,开始观看藏尸胎内部的景象。
之前,老大哑巴和老三瞎子,让我送入了藏尸胎的幻境中,我一直没空去管他们,直到收拾了疯姑娘和瘸子,我可算能腾出手来看一眼了。
事,要么不做,要做,就把它做绝,做到底。
我如今是秦子曼的人,自然不能让她被秦一江所害,先动手的是他们,所以今天,这四胞胎但凡能活一个出去,我都对不起秦子曼。
江湖,就是这般现实,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它山有眼启动后,胡同里再次涌现出浓烈的白雾,我脑袋昏沉沉的,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撕裂。
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我已进入了藏尸胎的世界中。
我出现在了小兴安岭的老阴沟,那个卑劣,下贱的农户家中。
起初我以为,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幻境场景,可当我揉着眼睛注视四周时,却惊讶地发现,这里是现代的场景。
窗外是漫天的风雪,农户家的火炉烧的通红,屋里暖洋洋的,放眼看去,四周都是现代化的家具家电,只有客厅那张大土炕,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当年,杀害母子二人的凶手,骨灰已经被装进了两只简陋的鞋盒中,摆在土坑旁的小桌上。
鞋盒后面,是二人的黑白遗相,遗相里,五十多岁的埋汰农村老男人,和他那更埋汰的,八十多岁的脏妈,两人都死气沉沉地注视着面前的纸质骨灰鞋盒。
而在土炕边上,盘腿坐着两个人,一人是哑巴老头,另一人正是脸蒙黑布的瞎子。
之前在小兴安岭,我带着母子俩,历经千险,跋山涉水地,帮她们报了仇,这也让我彻底做实了幻境藏尸胎,有了使用它的资格。
我甚至成为了幻境的一部分,我一个大活人,就站在哑巴和瞎子跟前,却像空气似的,他俩压根就看不到我。
此时,哑巴老头一脸的死灰,昏黄的老眼惊恐地扫视着四周,嘴角羊癫疯般抽抽着,拿笔在白纸上写着字:
这兄弟两沟通起来,确实有难度,哑巴不会说话,只能写字,可瞎子偏偏又看不到字。
咋办?瞎子就握住哑巴写字的手腕,通过笔划动作,猜对方写的内容。
老头在纸上快速写道:“怎么办?那对母子,就快找上门了!”
我好奇地上前观看,一眼就看懂了厉害干系。
原来,我投放的这场藏尸胎,是之前在小兴安岭才发生的事,时间线应该在打败控尸人吕俑后,母子前往老阴沟寻仇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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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在我进入幻境前,瞎子跟哑巴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幻境的规则。
藏尸胎固然凶猛无边,但它和其他幻境一样,并非十死无生,只要观察力足够敏锐,在死局来临前,洞悉破境点,就能毫发无损地击碎幻境,逃出升天。
只是这难度……
去年,我和杨业曾闯入白夜天的幻境中,解救许兵仙,当时我就通过观察,看出了陈医生是破境的关键。
可就算如此,我们三人被困在幻境中,苦苦挣扎了月余,在我舍命杀死张二保,感动陈医生内心的柔软之后,这才侥幸逃离。
而哑巴和瞎子这对难兄难弟,就没我那么好的运气了。
首先,击碎幻境所必须的观察力,这两人就完全不具备。
哑巴虽然年迈,眼神还行,我来之前,他就把整个农户家中,屋里屋外,翻箱倒柜都搜了不知多少遍,却始终没能发现破境点。
相比哑巴,瞎子显得沉稳的多,人家毕竟是大修行人,这些年腥风血雨,大风大浪的走过来,此时身处绝境,却稳坐泰山,毫不慌乱。
读懂哑巴的笔迹后,瞎子阴森森地开口道:“不用怕!”
“你我兄弟,跟这场幻境没半点关系!杀害母子的凶手,可不是我们!”
“人世间,因果分明,善恶有报,咱们没做亏心事,还怕它鬼敲门不成?”
瞎子这番话,说的气场十足,有理有据,可我听的却直摇头,他不是幻术师,不知晓幻境投放有多可怕!
在藏尸胎的这场幻境中,哪有什么善恶,因果之分?
那母子俩,正在赶来老阴沟的路上,在母子眼中,哑巴和瞎子,就是当年残忍杀害她们的真凶!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懵懂善良的女大学生,卑鄙好色的人贩子,愚昧怨毒的农村人家……
埋尸,挖尸,养尸,卖尸……
这一系列阴森元素,叠加到一起,你就想吧,那母子俩的怨气得有多大?
连无量山镜子洞的大修行人吕俑,使出境封厉鬼的大术,都没法封印母子分毫,你俩算老几啊,不赶紧的想法子破境,还搁这讲因果呢?
你的心,得有多大啊?
相比之下,还是哑巴老头更务实,他坐立不安,整个人被无边的滔天惊恐所笼罩,边不时看着窗外,边在纸上飞快写字:
“受幻境压制,用不出术,一会母子来了,咱们该如何迎敌?”
“逃吧!”
“逃?怎么逃?”瞎子冷哼着:“门窗全被封死了,刚才我用铁凳子砸窗户,铁都砸折了,窗户纹丝不动。”
他接着叹了口气,又道:“要怪,只能怪咱学艺不精,以前一路走来,一半靠着运气,一半靠点手艺。”
“结果今日,在阴沟里翻了船,碰上了个那么厉害的大幻术师……”
瞎子语气变得凄惨起来:“谁能想到呢?那孩子年纪轻轻,貌不惊人,竟然掌握了幻境投放这般高深的技艺!”
“原来人家一直藏在拍卖会的角落里,藏了那么久,咱兄妹四人从始至终,竟毫无察觉?”
哑巴老头一言不发地听着,突然在纸上写字道:“那孩子肯定死在四妹和老二手中了。”
瞎子摇头:“你说反了,我没猜错的话,四妹和老二此刻,怕是已成两具尸体了!”
哑巴嘶地倒吸了口凉气,愣了片刻,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
我冷眼注视哭泣的哑巴,这是个人吃人的社会,江湖更是血腥无情,但凡涉及到斗法,非死即疯,很多时候想留个完整的尸身,都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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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艺不精便是原罪,哪有什么道理可讲?
屋外的风雪,来的更猛烈了,屋里没开灯,光线有些阴暗,兄弟俩坐在炕上,一言不发,气氛阴沉而诡谲。
我不再理睬二人,而是仔细地看向四周,假如被困在幻境中的人是我,我该如何破局呢?
我眸子里,透出淡淡的碧绿光泽,里屋外屋绕着圈看了几遍,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破局的关键,大概率就在那两个装骨灰的鞋盒子里!
为什么我一来就能看出,他俩翻箱倒柜了那么久,却看不出呢?
因果就在我这对眸子里,第一,我是货真价实的风水师,擅长望气,一对肉眼,就能捕捉到周边异常的气场。
而这俩兄弟,懂风水吗?我不知道,可我能看出,他们的主业是杀人术,常年钻研其中,风水这块掌握的应该不深。
世间能有几人,像瞎子这般,把苗疆蛊术玩到这般地步?弹指间,就能派出蛊虫杀人?
秦一江也正是看重这一点,才花重金将他们揽入麾下,鬼知道这些年,秦一江指使他们杀过多少人?
第二,我还有青丘送的狐瞳,望气漏看的东西,狐瞳也能及时捕捉到。
这两只鞋盒周围,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邪魅,如此关键的物件,却从头到尾被兄弟二人所忽略。
他俩不死,谁死?
瞎子不说话,似乎也在苦苦思索破局对策,突然开口问哑巴:“大哥,你确定?所有地方你都查过了?没有漏查的地方吗?”
“那两只鞋盒,看了吗?”
哑巴啊啊地叫了几声,在纸上写字:“打开看过了,里面只有死人骨灰。”
瞎子又道:“骨灰里面找了吗?”
他这句话说完,哑巴还没来得及应答,门外,就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那敲门声来的很细微,很隐约,你一听就知道,它不可能是成年人敲出来的,声音来自门的下方,更像是……婴儿的敲门声。
“来了!”
瞎子猛地跳下床,手里握着把不知从哪找来的菜刀。
哑巴也跟着下床,可给这哑巴老头给吓坏了,估计尿都快流出来了,双腿直打摆子,眼神惊悚地往窗外扫着。
别觉得奇怪,先不说这是幻境,哪怕在现实中,不受幻境的压制,遇到厉鬼上门索命,他俩也只能束手待毙。
别提那些有的没的,什么这个术,那个术的,遇到厉鬼了统统不好使。
除非像我或吕俑这样的,有专门克制厉鬼的手段,否则一切都是白瞎。
门外的敲门声,三长两短地不停传来,老一辈认为,这种敲门节奏,意味着不详,鬼事临头。
被厉鬼索命的人,往往会在凌晨三点三十三,和四点四十四这两个时间,听到这种敲门声。
屋里原本暖洋洋的,这敲门声一传来,温度眨眼间下降了至少三十度,给这兄弟俩冻的直哈白气。
哑巴伸着脖子,朝窗外瞧去,因为门距离窗户极近,有人敲门,趴在窗外边是能看到的。
我也好奇地跟过去瞅,就见门外空无一人。
那这敲门声,是哪来的?
这画面,可给哑巴老头吓傻了,毛骨悚然地后退着。
“没事,门窗都是封死的,我们出不去,它们也进不来!”瞎子手持菜刀,咬牙切齿道。
这人也是个乌鸦嘴,他这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门开了道缝。
哑巴老头指着门,咿咿呀呀地尖叫着,瞎子虽然目不见物,却也听到了异样,连忙大喊道:“大哥你快去,把门堵死了,千万别放它们进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哑巴死咬着牙,硬壮着胆子扑过去关门,眼瞅着门就要关严了,这时,一只惨白色的女人手,很突兀地从外边伸了进来,卡在了门缝正中。
下一秒,一股来自阴间的滔天巨力传来,门被开的老大,一个长发垂肩,满身尸血的红衣女子,跟尘烟似的,轻飘飘地进了屋。
女子身后,跟着个满脸血的小婴儿。
这画面,怎么说呢?
我是观众,眼前的一切,与我无关,同时呢,我又是这藏尸胎幻境的一部分,情绪能完美代入其中,我和这对母子的关系相当亲密,我们曾并肩战斗过,我穿过女子的红色尸衣,也曾为她吐过血。
可饶是如此,眼前的阴间画面,依旧吓的我肝胆俱裂!
更别说这对兄弟了!
红衣女子和婴儿进屋后,门猛地关严实了!当时屋里满是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给那哑巴吓的啊,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瘫倒在了地上,暗黄色的液体,顺着裤腿子狂流。
“啊……啊啊!呜呜呜!”
哑巴坐倒在地,边后退着,边丧心病狂地指着红衣女子乱叫。
瞎子也怕极了,他目不见物,只能通过脑补眼前的画面,这人脸蒙黑布,看不到具体表情,但我猜他此时一定也吓的不轻,人连着菜刀一起抖。
我正心悸地注视母子俩呢,这时,余光无意间,看到院子外边站着个人。
那人满头白发,20来岁,那张脸美的不沾人世烟火,五官跟画中人似的,穿着件雪白色的羽绒服,正站在院子里抽烟。
那是来自过去时间线的我,当时的我并没有进屋,始终站在外边,后来老男人逃出来时,被我堵住,朝着小腹狠狠来了一刀。
相同的画面,跨越了两个不同的时间,再次上演了。
哑巴瘫在地上,全身连满了漆黑色的因果线,他像个提线木偶般,被鬼婴操控着,手指,胳膊腿,脖子,腰,全部被反方向硬生生扭碎!
在滔天的惨呼声中,哑巴死于剧烈的痛苦中,尸身软泥般瘫在地上,没了生机。
后方瞎子听声辨位,猛地跳过尸体,夺门而逃。
结果,被另一个时间线的我一把拦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瞎子捂着小腹,痛苦地倒地,红衣女子轻飘飘赶了过去,接下来的画面,就没法细写了。
短短一分钟不到,兄弟二人皆殒命于幻境中,死相凄厉到让人心惊胆寒!
连魂儿都被母子俩硬生生抽出,吞的一干二净。
“你好啊?”
我还在屋里发懵,院子里的另一个我,笑着冲我招手,我都不知该怎么描述那画面,真的是诡异离奇,又不可思议。
那鬼婴满脸血,回头注视着我,以瞬移的方式,出现在我怀里,奶声奶气地对我道:
“叔叔,你下次还要来找我们玩啊,下回,就不是这个剧情啦!”
我抱着怀里的鬼婴,整个人就跟吃了云州的毒蘑菇似的,浑浑噩噩的,眼前的画面很快就开始模糊,撕裂了。
接下来,我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啥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无尽的幽冥中,隐约听到有人叫我:
“喂!小伙子,醒醒!”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胡同深处,眼前围满了警察。
而四兄妹的尸身,则躺在不远处,横七竖八,四人脸上都结了一层淡蓝色的冰壳,死的非常安详。
醒来后的我,头疼欲裂,累的胳膊都抬不起半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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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戴上手铐,架到了巡逻车里。
……
半个小时后,有关机构里,我坐在桌前,对面两叔叔一个提问,一个记笔录。
“姓名?”
“李三坡。”
“职业?”
“无业。”
“无业?来包头干嘛?”
“玩。”
很多人一辈子没进过局子,可能连里面长啥样都不知道,我就是其中之一。
一说到这地方,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所有警察都阴惨惨地吊着张脸,不怀好意地死死盯着你,然后就是严酷审问,小子,你不说是吧?上刑!之类的桥段。
我的想法多少有些偏激,现实中,并不是这么回事。
首先,我来的这地方,是正儿八经的刑警队,给我做笔录的这两位,都是有正规编制的刑警,像那种保安类型的辅警,是进不了这个门的。
这两人都30来岁,穿着便装,脖子上挂着工作证,和我想象中的相反,人家可一点都不凶,问完我的大致情况后,就开始跟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两人脸上始终挂着随和的笑容,跟我拉着家常,扯着天南海北,我对此大感意外,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们。
我刚从幻境中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特别差,甚至连听力都丧失了,等来到刑警队休息了片刻,我状态这才慢慢好起来,丹田里缺失的阴气,也在一点点补充着。
听说我一整天没吃东西,其中一名刑警二话不说,直接给我点了份外卖。
另一人则给我端来一大杯速溶热咖啡。
当然了,点的也不是啥贵外卖,就一华莱士套餐,最便宜的那种,一汉堡,俩小鸡腿外加一杯可乐。
没一会外卖送来了,我就戴着手铐,狼吞虎咽地大口吃着汉堡,喝着咖啡和可乐,对面两人抽着烟,笑盈盈地看着我吃。
等吃喝作罢,我原本阴冷的身子,总算有了些暖意,脸上应该也多了些血色。
这两刑警一个姓钱,一个姓郭,方便讲述,就叫他俩老钱老郭好了。
老郭稍胖,留着一脸络腮胡子,见我吃完了,他轻声问我:“怎么样?”
我用纸巾擦着嘴:“还行,就是鸡腿稍微有点咸。”
老郭失声一笑:“我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你想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要交待的?”
我摇着头,一脸的茫然:“交待啥?我就一普通游客,来这边玩的。”
“普通游客?”
老钱眉头一挑,拿着我的身份证端详着,这人脸很白净,短发,瘦,看起来非常精干。
丢下身份证,老钱问我:“既然是游客,不去旅游景点,为何鬼鬼祟祟的,往那么偏僻的胡同里钻呢?”
我立刻道:“我提前在网上查的攻略,胡同里有家米其林饭店,我想去尝尝味,然后走到一半,突然糊里糊涂地,就跟撞邪了似的,一下就晕倒了。”
“再往后,我就啥都不知道了。”
老钱听完,神色无悲无喜地哦了声,又问我:“这么说,那四个人,不是你杀的啊?”
我嘴唇一哆嗦:“钱警官,你可不能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压根就不认识他们。”
“我寻思啊,那四人应该和我一样,也是去饭店吃饭的,当时他们走在我前边,本来好好的啥事没有,突然一阵阴风吹来,我一迷糊,就晕厥过去了。”
钱警官皱着眉记录:“你的意思是,那四名死者也跟你一样,在胡同撞邪了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一拍大腿,冲老钱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专业的,您的推理天衣无缝,严丝合扣!”
老钱不吱声,放下笔,拿着我的手机翻开起来。
老郭依旧笑嘻嘻地,问我抽烟吗?
我点头,他递给我根烟,又替我点上。
进审讯室前,我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除了朱雀炉和阴如意,这两个物件,外人可是摸不到的。
特别是朱雀炉,在觉醒第三式神通后,这件宝贝不但摸不着,连看都看不见了,完全回归到了虚无状态,之前参加拍卖会,曹老板的手下拿金属探测仪扫描,都扫不出来呢。
“不对吧?”
钱警官翻看着我的微信记录:“你还说你无业,你明明是个风水师嘛!”
我微信里加了好些个群,这些群一点屁用没有,都是些闲人在里面问事,白嫖,什么怎么发财呀,怎么一夜暴富呀李师傅,怎么改命呀,我被鬼跟了咋办呀之类的。
我偶尔有空了就答几句,后来被白嫖烦了,就索性全设置成了免打扰。
见老钱问这个,我笑着答道:“业余爱好,略懂点皮毛,上不了台面。”
接下来,他俩也不审讯了,开始问我些风水上的事,都是些城市小区风水的简单问题,厕所对着厨房好不好?对着卧室又会怎样?家中镜子怎么摆设,镜子朝外贴着窗户,能不能挡煞?鞋柜放楼道好,还是放家里好?
我面色如常,心里却感到古怪,这帮人,也信风水的吗?
反正我一时半会也走不掉,就当打发时间了,陪他俩唠起了风水嗑。
首先说鞋柜,我讲了个海外的典故,有黑叔叔专门盯着华裔抢劫,因为华裔富,有钱,家里珠宝多。
海外都是住别墅的,怎么判断这别墅的主人是华裔呢,他们就看家门口有没有放鞋,只有华裔人家,才会把鞋子放在屋外。
最后就导致了一起起入室劫财杀人的惨案。
老郭听完,道:“那是海外,跟我们国内没关系。”
我说有关系,鞋柜这玩意,你一定不能放在楼道里,那是百分之百败财招灾的,国内国外都一样。
有一种情况可以,就是你把每一双鞋,都放进鞋盒里,再把这些鞋盒整齐摆放在楼道的鞋架子上,那就没事。
这种情况下,它就不具备鞋柜的属性了,成了一摆放杂物的架子,那自然无伤大雅。
除此以外,任何形式的鞋柜,甭管它是开放式的,还是带柜门上锁的,一律别往楼道放。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风水五行中,鞋是属阴的,而且气场还特别重,脚臭啊!
这个气场聚在楼道里散不出去,它影响不了邻居分毫,只能影响你自个家。
因为是你发出的嘛,结果呢,如此大量的阴邪肮脏气场,常年累月地聚在你家门口,那出事必然是迟早的。
鞋柜放家里边,就没这么回事了,这时,它成了你家整体风水格局的一部分,邪气会被格局所流转,化解。
我这么说你肯定不信,那么请你有机会,去富豪小区溜达一圈,你看看那些有钱人的家门口,有没有放鞋柜呢?
两警官都点头称是,表示赞同我的观点。
再来说厕所和镜子,我的意见是,镜子面朝外,贴着窗户摆放,是不具备挡煞效果的,你首先得明白什么是煞?煞从哪里来?你连煞的本身含义都不懂,你摆个镜子放那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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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门正对着卧室,不好,特别是厕所门对着床,容易引来下水(泌尿系统)的疾病,可以用屏风遮挡,这屏风的颜色还有讲究,要按你八字来。
厕所对厨房,厕所属阴,厨房属阳,阴阳对冲,会形成煞,这下更完犊子了,这时候你就不能用屏风来挡了,要找人求符,搁厕所和厨房门框子上各贴一张,
贴符干嘛?化解掉它俩对冲的气场。
两人听的非常认真,等我讲解完,老钱跟我说了个事。
他家是一梯两户,门对门的格局,老钱这对门的邻居吧,怎么说呢?很腌臜,很埋汰的一家人,还是军人出身。
邻居家本来住俩老人,老头八十来岁,半身不遂,坐轮椅,大小便都需要人伺候,老太太腿脚倒还好,但那张老脸阴惨惨的,基本上没见她出过门。
老人膝下有一对儿女,也都五十多岁了,那老太太不做饭,也不买菜,这对儿女就每天早上来伺候,伺候到天黑才回去,女儿来的多,基本上每天都来,儿子来的少,但每周也来三四次。
我听到这,还没听出什么问题。
老钱说到这时,脸色就开始不对劲了,紧紧皱着眉,说他家对门这俩老人,本来老人味就重,再加上常年不洗澡,那味大的呀,别提了,对门家只要开门,就涌出一股浓浓的老人身上的臭味。
跟尸臭似的,别提多难闻了。
仅仅是老人味也还罢了,对门还养着一只体味特别大的狗。
“哎呀我草!”老钱一脸的恶心:“你们不知道,我每天晚上下班回家,楼道里那股味啊!”
“狗身上的臭味,加上老人身上的尸臭味,混在一起,给人臭的头都晕。”
“而且吧,他家还不光老人不洗澡,那对兄妹也不洗澡,他家不知是怎么了,有病还是咋地?全家连人带狗,没一个洗澡的,有时候我在电梯里遇见那兄妹俩,领着条狗,身上散出来那味,别提了!”
“跟特么臭水沟里的泔水似的。”
老钱说,他为这事不止一次敲过邻居门,可人家根本不吃他这套,你闻的臭,人家却一点没闻出来啊?
不洗澡倒是事实,人家承认了,老头坐轮椅,洗澡不方便,还经常拉裤裆里,但不洗澡也不违法呀。
别看老钱是一刑警,却拿这家人没什么辙,关键这老头还有点身份,是部队里退休的干部,一个月拿两万多退休金呢。
老郭听到这,也是直摇头:“所以你说,为什么现在人不生孩子呢?年轻人拼死拼活,交出去的社保,都拿来养他们了!”
把这事讲完,老钱就问我:“你是风水师,你给我出个招,治治这家人呗。”
我说你不用治,首先老人味这东西,是很自然的现象,它是人衰老后,六道给出的一个信号,有味了,说明这人差不多也该走了。
这时候呢,身边的子女就应该经常给老人擦洗身体,把卫生搞干净了,老人味能消掉,同时也能起到延长阳寿的作用。
我之前听你说完,大致猜测是,这对兄妹也不上班,没工作,每天来伺候这两老人,说白了,兄妹俩,就是指望老两口丰厚的退休金啃老呢,老人活的越久,兄妹俩越能捞到更多的好处。
像什么坐轮椅不方便洗澡,那都是扯叽霸淡,完全就是给自己的懒找借口,这兄妹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一点比事不懂,当真是白活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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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钱还说,他邻居这一家子,都是百年难遇的极品,妹妹的老公没事也总往这跑,这人抽烟,还专门在电梯里抽,就活的非常自私,一点都不在乎周围人的感受。
算是国人的典型了。
哥哥呢,长的蔫坏蔫坏的,走路低着个头,短发跟块油布似的,沾在头顶,全身散发着滔天的恶臭。
不过某些地方的人,的确很不喜欢洗澡,这家人是外地搬来的,不光老人洗不上澡,兄妹二人一年到头,估计也洗不了两回。
懒是一方面,主要骨子里带着恐水的基因。
我思考一番,看着老钱道:“老人味闻多了,不好,招邪不说,还减气运。”
“你这时候,可以在家里养些活物来应对,首先,家里养只白色公猫,再往你家客厅,对门的位置摆放一个长方形的小鱼缸,鱼呢,也别养多,五七条小鱼就行,我们要的是这一缸活水。”
“你按我说的做,楼道里臭味虽说消散不了,但它从今往后,影响不了你和你家人丝毫,反而会加倍反噬到对门邻居。”
“白猫进了家,鱼缸只要这么一摆上去,对门的老两口,基本上也该上路了,就这一两年的事,主要是他家这对啃老的兄妹,包括妹妹的老公,势必会遭至一系列的血光之灾,这个五七天之内就会应验。”
老钱听完,有些不相信:“一只猫,一个小鱼缸,就能产生这般可怕的效果吗?”
“你是在跟我俩编故事吧?”
我笑了笑,既不解释,也不反驳,我话说出去,你信与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
我提供的手段相对保守,我和老钱只是一面之缘,对方是老钱的邻居,我就更不熟了,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当然还有更保守的手段,但电梯里抽烟这事吧,确实挺缺德的,听着让人来气,我就稍微上了点强度。
此局名叫“白猫戏鱼局”,它专门用来克制这种门对门邻居用的,不光是对门的老人味,狗味,不洗澡的尸臭味,甚至包括对门鞋柜所散发出的脚臭味等等,统统都可用它来化解。
我之前说过,猫通灵,辟邪,白色公猫是当之无愧,专门用来克制污秽气场的活物,门对面的位置,再由鱼缸来压制,第二次针对门缝里顺进来的污秽气场。
我特意强调,鱼是用来盘活水用的,活水,代表着气场流转,排走污秽的寓意,不养鱼的缸,那就只能是个摆设。
这样一来,猫也顺带着给盘活了,特别是调皮的小公猫,动不动就喜欢扒在鱼缸边抓鱼玩,这一猫一鱼的布局,让阳宅形成整体流转,排污化秽的活局,从而达到防守反击的目的。
更有猫克狗的隐寓藏于其中。
至此,白猫戏鱼的活局,彻底做成。
这个白猫戏鱼的法门,是我照抄鲁班经里风水秘局。
鲁班经,又叫厌胜术,它最早是干嘛的?是木匠拿来对付不支付工钱的主家用的,活干完了,主家变着法子克扣工钱,这时候木匠就在房梁上掏个暗洞,里面藏只死老鼠,死麻雀啥的。
也有往进放死人骨灰,遗相,尸油啥的。
大家也不用过分害怕,正统的鲁班经早就失传了,现如今这些木匠,他但凡能掌握一星半点的鲁班经皮毛,他不至于混成木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到后来,鲁班经从保护木工手艺人的初衷,演变成了一种阴森的民间风水术。
你要是能有幸阅读到鲁班经的正本,就能发现,里面光是克制邻居的风水法门,就记载了上百套,养鱼法是其中最温柔亲和的。
所以你说国人之间巨大的精神内耗,是现代才开始的吗?
实际上,从几千年前的古代就开始了,从鲁班经中可见一斑。
这两位刑警也有意思,和我聊着风水,突然一拐弯,又扯到案子上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不停发问,就问我去那胡同干嘛?我和四位死者之前,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我也是来者不拒,应答自如,反正我就死咬着牙,从头到尾什么曹老板,拍卖会,秦子曼之类的只字不提,就说自个是游客,进胡同吃饭的,走一半撞邪晕倒了。
老郭这只笑面虎,一个劲地问我:“你真的是一个人进的胡同吗?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人要交待的?”
“你是进胡同吃饭的吗?还是另有别的目的呢?”
老郭问到这,突然收起笑容,眼睛一眯,表情深邃了起来:“当时那家米其林饭店里,是不是在搞一个聚会啊?”
我听到聚会二字,心猛地一跳,脸上却不带丝毫情绪地看着老郭。
“这场聚会,是和古董拍卖有关吧?拍卖会的主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老郭语调变得严厉起来:“小伙子,只要你把主人的名字说出来,我们立刻就放你走。”
“那个人,我们盯他很久了,一直想抓他的把柄。”老钱也跟着说道:“小李啊,你只要交待出拍卖会主人的名字,这就没你什么事了。”
原来,这两位是奔着曹老板去的,我摇着头,死咬着不说,始终一问三不知。
曹老板的死活,我并不在意,但此事关系到秦子曼,我不想把她牵扯进去。
见我一副密不透风,软硬不吃的模样,老郭发了狠,威胁我说,我要是再不配合,明个一早直接送我去看守所。
我一脸的惊喜:“那可太好啦!那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早就想进去瞧瞧了。”
老郭直勾勾盯着我,神色阴霾。
沉默片刻,两人把话题再次一拐,开始跟我聊别的,问话夹带着唠嗑,小伙子结婚没有啊?这那的。
反正就是唠嗑和问话交替着来,两个多小时后,两人嘴皮子都磨干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对视一眼,丢下我就走了。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是一种很特殊,很厉害的审讯方式,不搞大嗓门,厉声逼问那一套,它就和风细雨地跟你拉家常,处关系,你对啥感兴趣,人家就跟你聊啥。
通过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一点点击穿你的心理防线,逼着你交待真实案情。
而且目前四兄妹的尸体,尚处在尸检状态,法医那边没给定性,俩刑警可能想着提前来摸摸底,结果摸了一手油。
我被关在办公室一整夜,期间老钱来看望过几次,怕我手铐紧,还专门给我松了点,凌晨一点多那会,他还给我弄了碗泡面当宵夜。
对我讲的这些风水知识,老钱半信半疑,也许是看我的谈吐气质非凡,大概率不是个一般人,老钱对我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转变。
审讯室的椅子这般硬,我哪睡的着觉?于是老钱就从外边搬来张钢丝折叠床,展开放在墙角,铺上一张干净床单,又违反纪律地替我解开手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我吃了泡面,躺到了床上,还是睡不太着,老钱就坐在一旁陪我聊天:
“刑警队的条件不好,你将就着点啊,明儿个一早,尸检报告只要一出来,没问题,我们就立马放人。”
我躺在床上,翘着腿抽着烟,喝着老钱给买的矿泉水,倒也逍遥快活。
老钱值夜班,也是闲来无事睡不着觉,浓茶就着香烟,开始给我讲案子。
说最近流行个什么呢?女的做局,骗男方上钩,具体怎么操作?相亲,相处段时间,合适了,女方提出订婚,就管男的要彩礼。
要的不多,十几二十万,等女方收了钱,这婚也订了,小情侣相处这么些日子了,感情也该深入一番了吧?
局来了。
女的告男的强X,彩礼直接黑光,还把男的弄去坐牢。
我听的是脑瓜嗡嗡的,就咱国家这帮未婚老爷们,咋就被整的这般惨呢?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就这个网络流行梗,全国所有未婚爷们都有资格说。
问题是,有人老实,硬吃了这哑巴亏,有人他就不吃这一套了,但凡骨子里还带那么一丝热血的,出狱后,不得闹出人间惨案啊?
老钱说,是啊,就这阵,闽南出了个案子,男方被女方骗婚骗财,出狱后,这男的偷摸地找过去,夜里,用一把刀,直接把女方一家子给除名了。
唯独留下那女的没杀,为什么?不知道,也许他内心深处,始终还在深爱着她吧?
聊完骗婚案,老钱又跟我讲境外窝点的事,人家是刑警队的,知道的东西肯定比我们多,老钱说,这个诈骗案啊,实际受害者数字,比官方给出的数字多十几二十倍。
就包头这么个小地方,这么点人口,过年前那会,还有不少小区门口,贴着大红布告示:
“某某栋几单元几零几的谁谁,被骗走多少多少万,请大家引以为戒!”
从包头出发,放眼看全国,你就知道这玩意有多凶了。
受害者,大多是些老人,一辈子攒那么点钱,要么是用来养老的,要么是准备给儿女买房的,结果就这么一把,全没了。
所以为啥国家这次会下狠心,坚决打击那些境外窝点,因为这件事已经严重到,不管不行了。
就境外那帮人吧,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简直是一帮阴森的畜生。
有件事忘了交待,我刚才猛地想起来,直接给我惊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瞧我这脑子吧!
这里特别补充说明下,关于鞋柜的事。
如果你是一位单身,独居的姑娘家,那你就甭管那些有的没的,请你务必往家门口,摆放几双老爷们的二手鞋。
尺码越大越好。
你别问我为啥,你就照我说的做,准没错。
切记,事关性命安危,请务必照做。
……
说回正题,光线昏暗的小房间里,我躺在钢丝床上,听钱警官讲各种离奇的案子。
这大哥是真的没忌讳,一点没把我当外人,啥都敢往出讲。
老钱说,枪杀案,往往只发生在过年期间,为啥?因为可以借着鞭炮声做掩护,而且只要你作案时别带手机,提前准备好不在场证据,把现场处理干净,这种案子一般都破不了。
说一个人啊,他但凡起了杀心,那他在出门作案时,是一定不会带手机的,现在的警方科技,能把手机定位精确到五米以内,你去过哪,出现在哪条路,去了哪个小区几单元几楼,你也甭狡辩,人家警察只看你手机,就能全看明白。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钱还说,杀人,没有成双的说法,按他们刑警几十年汇总出的现场资料看,99.9%的未破获凶杀案,都是独自一人完成的,没有合伙这一说。
合伙杀人的,一个不漏,全被抓了,当年震惊全国的悍匪白宝山,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社会上一些商人,他去陌生人家之前,都会很小心地提前查探,家里如果只有一个男的,那他铁定不可能去。
如果是俩男的在家,反而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带多少现金都不用害怕。
老钱跟我说了很多,大部分内容涉及到和谐,根本写不出来,但我相信明眼人能看出来,就上述这两段内容,我自个凭空杜撰,是根本写不出来的。
包括网络上那些意淫小说作者,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就凭这帮篮子那点阅历,你让他们照这个水准编,你看他们能不能编的出来就完事了。
这些啊,都是由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重案组刑警,亲口告诉我的。
老钱这个人啊,长的白,瘦,一脸的精明,说起话来是一套接着一套,口若悬河,根本不带停的。
我起初还饶有兴致地听着,后来渐渐地,我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一看我要睡觉,老钱赶忙又去给我拿来些干净枕头,被子啥的,还亲手帮我盖好被子。
我当时还傻呵呵地谢谢他呢,躺在枕头上,我说钱警官,你真是个好人啊。
老钱朝我投过来真诚的笑容:“小伙子,我从你的言谈举止能看出,你不是个一般人。”
“我有心交你这个朋友,为了能让你休息好,我可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啊,连手铐都给你下了,还支上床让你睡觉。要是让队里知道,我这般优待嫌疑人,我可是要受处分的!”
我点着头,迷迷糊糊道:“那个白猫戏鱼局,你别忘了……按我说的做。”
老钱坐在我对面,轻声答应道:“好,我就按你说的来,你不用担心了,好好睡吧。”
“睡吧。”
我眼皮子沉上,意识开始消散,眼看快睡着了,耳边突然又传来老钱的声音:
“小李啊,我让技术部门查过你的手机,你的行踪,和你供述的没有太多出入。”
“可是,这中间有段时间,你的手机定位,突然莫名地出现在了,三千多公里之外的小兴安岭大山深处,这个你该怎么解释呢?”
“那是……幻境。”半睡半醒间,我模模糊糊地答道。
我实在是太疲惫了,幻境投放损耗了我太多的精力,我现在只想睡觉,睡它个三天三夜。
趁着我意识混沌,老钱赶紧提问:“幻境?那是什么?”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着睡:“呼……藏尸胎,不太好解释,我人在包头……同时又去了小兴安岭。”
老钱沉默片刻,用手机播放了一首宋冬野的《安和桥》,放到了我枕头边。
这歌怎么说呢,前半段还好,到了中间高潮部分,那悠长悲凉,象征世事无常的二胡这么一拉,当场就给我催眠了。
按下了循环播放键,老钱借着歌声对我道:
“不聊这个了,小李啊,咱们是朋友,对吧?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我声哥,不过分吧?”
“你跟哥说实话,哥才好帮你度过难关啊。”
他将脸凑过来,在我耳边神秘兮兮道:“哥只想问你一件事。”
“当时在胡同里,你杀了那四个人之后,为啥不赶紧逃离现场呢?”
我依旧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当时我实在是太疲惫,太想睡觉了,砸巴着嘴,我含糊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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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番话说的没头没尾,和黄龙江的发言类似,老钱听的是满头雾水,还不死心,又反复问我细节。
我听着歌,就搁那边睡边说:“它山有眼,十米内发动,超过十米就不好使了,所以……必须留下……”
从始至终,老钱一直在仔细观察我的状态,看我即将熟睡,他轻轻摇晃着我,晃的力度还特有分寸,既不把我完全晃醒,又能让我继续保持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我刚睡着,被老钱晃醒,眼皮子沉的抬不起来,又要睡,耳边传来老钱的声音:
“你不用害怕,那四个人连户口都没上,属于没人管的盲流,尸检报告呢,其实也已经出来了。”
“四人全部死于剧烈惊吓引起的心脏骤停!老头的身上有几处骨头断裂,盲人小腹处,有针眼大点的皮外伤。”
“这些呢,也都不是外界伤害造成的,它们属于自然缺陷,小李啊,你是无辜的,你放心的睡吧,明个一早你就能出去了。”
“只要你说出,拍卖会主人的姓名,你帮哥,哥才能帮你啊,咱们是可奔着那条大鱼去的。”
我闭着眼躺在床上,含糊地答道:“这个……不能说。”
老钱听的直叹气:“你这小伙子,咋就一点都不懂事呢?”
“你不说,我们按规矩,明个一早就得送你去看守所,你就别嘴硬啦,那地方不是你该去的,你想想,你年纪轻轻,留下案底,你一辈子就全毁啦!”
“将来你坐飞机火车,住宾馆,找工作,出国,这些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啊!”
我隐隐扯开呼了:“那可不行,哥……你帮帮我。”
一看我肯屈服了,老钱喜上眉梢,连忙道:“我是你哥,我不帮你谁帮你呢?”
“你只需说出拍卖会主人的名字,他全名你要是不知道,说出他的姓氏也成啊。”
“我就跟你讲实话吧,这个人啊,为非作歹多年了,属实是个大祸害!他仗着手中的权力资源,行事狂妄嚣张,以为没人敢碰他。”
老钱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中气充足:
“我们啊,不信这个邪,非要碰碰这个硬骨头!上头已经下决心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将他连根铲除,如果能成功,这也算是给广大群众一个交待了。”
“小李啊,你的证词,就是检察部门开出逮捕令的最大仰仗!”
我又翻了个身:“哥,你能别打扰我睡觉了吗?我真的好困啊。”
老钱笑眯眯道:“那你倒是说呀,你只要说出那人的姓氏,我立马走人,拉灭灯,你睡到明天下午,也不会来人吵醒你。”
我闭着眼,舔着嘴唇:“行吧,那我就说了,哥你听好了啊!”
“对嘛,这才是识大体的好小伙子!”
老钱急忙将耳朵凑过来听。
“拍卖会的主人……姓钱……全名叫钱学文!”
……
钱学文,正是老钱的全名,他当时一愣,也给我气的是哭笑不得,低头看向胸前佩戴的工作证。
开玩笑,我虽说睡的迷糊,但心如妖狐的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看不出老钱这套小九九?
他为啥那么好,特意支张床来让我睡觉呢?
因为我如果坐在铁板凳上,势必一整晚都保持着清醒,那他就问不出话了。
老钱挺厉害的,手段比老郭高明多了,人家先把我骗进温柔乡里,让我躺在床上,他陪着我唠嗑,唠到我困了,快睡着的时候,才开始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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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由身体自然产生的渴望,只靠意志力是无法强撑过去的。
据说啊,老钱这招,是从国外“佛波勒”那块学来的,保管一拿一个准,谁都跑不掉。
结果到了我这,成了翻车的个例。
说老钱当时给我气的啊,坐在那直抽抽,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你不说是吧,那你今天晚上就别睡了!”
原形毕露后,老钱脸色惨白地指着我:“而且我还告诉你,本来那四人的死,我们都不打算跟你计较了,既然你不配合,那这事到最后,还得往你身上搁。”
“你做好准备吧,这一时半会,你是出不去了,我这就去给看守所打电话,让他们明个一早,就派车来提你过去!”
我也不搭理他,你不让我睡,那我就不睡了呗。
我干脆起身,跳下床,抓起老钱的烟就抽,边抽,边生龙活虎地在屋里溜达。
老钱阴着张脸,直勾勾盯着我,抓起手机,起身,出门了。
在老钱出门前,我对着他的背影,隐晦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它山有眼立即启动,我代入了老钱的视角,只见他出门后,拐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办公室里。
进屋后,老钱关上门,开始打电话:
“是我,是,是。”
“这小子嘴不是一般的硬,该上的手段都上了,他死活不说啊!”
“我打算再关他三五天看看,这段时间,我和老郭轮流看守,总之不让他睡觉,我倒要瞧瞧,他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什么?您确定吗?好,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老钱伸了个懒腰,嘴角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起身,脱去外衣,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没一会功夫,就扯起了呼噜。
我一看,老钱都睡了,那我还等啥?
收回术,我也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就呼呼大睡。
刚才老钱在跟谁打电话?这帮人还打算对我使哪些阴招呢?我不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眼前一黑,意识迅速陷入了无边的虚无。
这一觉,睡的极其漫长,再没人来打扰我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那会,我才醒来。
揉着惺忪的睡眼,我看向四周,房间的大铁门敞开着,老郭和老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穿好鞋,双手插兜走了出去,老钱跟在后边,塞给我一个大塑料袋:
“李师傅,昨天晚上,真是对不住了。”老钱一脸的惭愧:“我们也是秉公办事,你别往心里去啊。”
“这家店的羊肉烧麦味不错,我给你打包了四两回来,你路上吃。”
我接过塑料袋,沉甸甸的,份量可远不止四两,原来内蒙这边的烧麦,一两就是一笼,一笼八个大烧麦,这一两,指的是面皮的重量。
我冲老钱笑了笑,也没在意,提着烧麦就走了。
出了刑警队的门,冬日的阳光洒在脸上,我连打了几个喷嚏,马路对面,金玮正靠在车边等我。
我走过去,金玮赶忙丢掉烟,恭敬地替我拉开车门:
“李师傅,你辛苦啦!”
我弯腰钻进车里:“辛苦啥?进去啥也没干,吃了顿外卖,吸溜了一碗泡面,睡了一大觉,还白蹭了人家大半包烟。”
“这不,都临出门了,又顺走了四两烧麦。”
车子启动,我和金玮坐在后排,吃着香喷喷的羊肉烧麦,我从后备箱翻出瓶水,拧开猛灌,然后擦着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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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玮吃的满嘴流油,含糊道:“没呢,还在包头呢。”
“秦总特意交代了,要等着你一块回去。”
我听的一脸怒容:“她不要命啦?就不怕秦一江跟秦荣鱼死网破,再派人对她下咒?”
“断了腿的狗,才是最凶的狗!”
金玮吞下烧麦,摇头笑着:“那两人,已经是历史了,李师傅,今晚你就看好戏吧!”
我连忙问金玮,咋回事?
金玮拿纸巾擦着嘴,告诉我,秦一江和秦荣这两只倒霉篮子,就在昨晚,被秦家直接给除名了。
据说这事在秦家内部闹的很厉害,老爷子在得知了拍卖会的全过程后,立刻当着元老会的面,拍了板,逼迫着老东西们一致通过,由秦子曼上位,担任财阀的掌权人。
他们不答应也不行啊,曹老板都放话了,以后只跟秦子曼谈生意,曹老板的意思很明确,人家就是要力挺秦子曼上位,在曹老板面前,元老会是个叽霸?
当然了,小秦还年幼,缺乏经验,先挂个一两年的名,只等年龄一到,立马头戴王冠,坐上女王的宝座。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至此,秦子曼的危机彻底解除,绝地翻盘,一步登顶,以前元老会那帮老不死的,一个个叫嚣着反对她上位,还要把她逐出家族,这下好了,一个个跑来溜须拍马,献殷勤地跪舔她
了。
坏消息是,把我给搭进去了,秦子曼得知消息后,起初也是担心的不行。
这里要是哈市,或者东三省的任何一个地方,秦子曼只需一个电话,就能让我出来,可它不是。
包头是个小地方,秦子曼在这边也没啥熟人,没那个能力捞我出来。
谁想我这事,后来居然惊动了曹老板。
而且金玮还告诉我,老钱和老郭这两位,是听命于曹老板的。
我惊的合不拢嘴,想必昨夜在办公室里,给老钱打电话的人,可能就是曹老板吧?
金玮笑着说,那肯定不是,以曹老板所在的高度,钱郭二人没法直接跟他说上话,这命令,也是一层层传达下来的。
昨天那场拍卖会,我从头到尾,跟影子似的潜伏于暗处,始终没露过正脸,曹老板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
得知我被带去了刑警队,他也没当回事,我这种小鱼小虾,无名没姓的,进去就进去呗,关他屁事?
可是在得知了,我是秦子曼的贴身风水师后,曹老板对我的态度,就起了些变化。
特别是在得知,我孤身一人,和秦一江的整个风水团队,在胡同里碰撞出火花,杀的对面无一生还后,对我顿时又高看了几分。
曹老板后来就说,这个李三坡,是个人才啊,这小孩藏的可够深的,当时现场真有这么一号人物吗?我咋就没瞧见呢?
越是身份显赫的大人物身边,就越缺我这样的。
于是,曹老板就有了招揽我的意思,可他认同了我的手段,却不知晓我的为人,于是就让老钱跟老郭给我上强度,试探我,看我这人口风严不严,人品能不能经得起考验。
老钱对我上的这套“上床套话法”,曹老板并不知情,是老钱自作主张安排上的,曹老板后来知道,气的火冒三丈,说你这不是胡闹吗?哪有这般虐待人的?
但他也通过这件事,认可了我的为人,本来老钱还要再关我几天,曹老板震怒之下,直接放话,立刻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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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名叫李三坡,26岁是吧?我就用他的姓名和年龄起局,摸摸他的底!
曹老板身边这位风水师,男女,年龄不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家的水平和境界,一定是远在我之上的。
毕竟,江湖中最顶级的杀手,不是拿来刺杀皇帝的,相反,这种杀手只会听命于皇帝,跟随在皇帝身边。
曹老板就让这人算,这人冷笑着,现场排了个奇门遁甲局出来。
谁知看完后,这人双眼直接流下两行血泪!他脸色惊恐,扭曲到没边了!焦急地冲曹老板大喊:
“放人,快放人!”
“这个人的命,我没资格算!”
“他是中阴界钦点的人!他的命,谁也不敢算!”
我听到这,头皮一炸一炸的,怎么我的命,好端端的,咋突然就被中阴“钦点”了呢?
这个钦点的具体含义,又该如何理解呢?
曹老板一看这架势,当时也给吓坏了,立马打电话安排放人。
知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注视着窗外阴冷的街景,我内心涌现出阵阵滔天的恶寒!
像秦家这种豪门争端,我就很不想参与其中了,麻烦,事多,现在可倒好,又招来个曹老板。
不过这事想想,其实也挺后怕的,多亏我昨晚口风守的严,硬撑着,没把曹老板供出来,否则,我这会还在里面待着呢。
虽说我想走,谁也拦不住我,但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我怕是只能隐姓埋名,逃亡天涯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曹老板盯上我,我不搭理他就是了。
最让我感动恐怖的是,中阴咋就莫名其妙地,又把我给盯上了呢?
难道是元福那个小篮子,跑去中阴告我坏话了?
上回在小兴安岭,我违背因果律,对吕俑下了大幻术阴畜生,惊动了中阴,派出观察者给我写小报告。
也不能啊?元福没那个胆。
后来我细细寻思,钦点是个褒义词,它总比“点卯”强吧?
要是我被中阴点了卯,那可真就十死无生,小命可得搭进去了。
可能大家看元福那么弱,觉得中阴也都是些弱鸡,那可大错特错了,中阴里面某些未知存在,是相当神秘可怕的,只不过我的事太小,人家懒的来找我罢了。
这么一寻思,我稍稍放宽了心,什么秦氏财阀,曹老板,统统滚一边去吧,他们之间这档子事,我再不想掺和下去了。
在包头待的每一天,我都有种如芒在背,让高维死物锁定了的感觉。
我想尽快逃离这里,回到哈市,调整一段时间,就该跟着马义和欧阳薇,上阳楼搭乘厉鬼航班了。
回到酒店,秦子曼在外边,还没回来。
我洗了个澡,洗掉身上的晦气,光着身子出来,看向床上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纸袋子。
全是秦子曼给我买的,从袜子,鞋,再到内衣裤,里里外外,全套都买齐了。
我好奇地看了眼牌子上的洋文:LoroPiana和Colombo。
这俩是啥?难道不该是LV,爱马仕吗?
所以贫穷,再一次限制了我的格局,穷人眼里这些牌子,明星会穿,可真正有钱人,人家是不屑于穿这些的。
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秦子曼给我买的这些洋玩意,全部是来自意大利的高端手工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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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曼给我买的这两个品牌,你说它贵吧,它未必就能贵过爱马仕多少,可人家的稀缺性就体现在,你花钱买,你买不到。
前些年山西有个挖煤的商人,出国,豪横地跑去人家店里,大嗓门道:“把你这最贵的衣服,给我来十套!”
结果从头到尾,店里的人连看都懒的看他一眼,更别提上前打招呼了,就给这商人弄的很下不来台。
原来,人家玩的是会员制,玩的就是个高冷范,你有钱算老几?你有钱你也高攀我不起。
我也不管那么多,一件件拿出来往身上套,你还别说,秦子曼应该是特意吩咐过,全是严格按我的尺码买的,每件衣物都很合身。
穿戴好全身,我对着镜子这么一照,上身是件灰色羊毛大衣,里面是简单干净的白衬衣,带着件宝石蓝的羊绒小马甲,裤子还带俩背带,我胡乱这么一穿,你别说,还真就不一样了。
臭美了好一阵,我来到沙发跟前,盘着腿,开始打坐冥想。
睡眠,能消除身体和精神的疲劳,而来自灵魂层面的损耗,就需要打坐冥想来缓解了。
冥想并不玄妙,它的原理非常简单,普通人也可以轻松掌握,我也是在失明后,才开始渐渐接触冥想的。
人的本质,应该是孤独的,一个人的社会关系再复杂,社会上的朋友,应酬再多,他也应该每天抽出半个小时来独处,通过冥想,来直面真实的自己。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经历一件事,就是你每天晚上十一二点,快睡着的时候,这时你脑子里面猛地跳出来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你在无意识状态下冥想出来的,也是你内心深处最渴望,最需要解决的事。
它有点悟道的意思。
所以说冥想,能开发人的深层思维,能让凡人有机会接触到六道本源,一些顶级的大商人,每每遇到关系生死的重大决策时,也会通过冥想来获取答案。
另外,受强迫症困扰的朋友,不妨也试试冥想,有奇效。
我冥想到下午那会,体内的阴气,就开始满的往外冒了,幻境投放所带来的巨大损耗,加倍弥补了回来。
睁开眼,我感到全身充斥着无尽的活力,这种状态下,让我熬夜打三晚上麻将,我都不会觉得困。
起身活动着筋骨,我身体里发出咔咔的响声,回忆胡同里那场斗法,我嘴角露出笑意。
幻境投放好使吗?太好使了,这玩意威力简直霸道到让人瞠目结舌,什么规则,道行这那的,统统无视了,打照面了,多一句废话都没有,一套手势比划过去,直接就给对方连魂魄带肉身,一并扔幻境里了。
就让他自个在里面摸索,悟吧,顺着我当年经历过的剧情线,去一条条梳理线索,去找破境点吧。
找到了,活着出来,找不到,横着出来。
而且我这手藏尸胎,还和其他幻境不同,我这个有时间限制,瞎子和哑巴刚被我送进去,还没站稳脚呢,母子俩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他俩必须在娘俩来之前,找到破绽逃出去。
时间到,十死无生,任凭他道行修到天上去,结局也是难逃一死。
所以相比巨大的阴气损耗,藏尸胎真的是物超所值,是我压箱底的最强杀招了,没有之一,连朱雀炉都比之不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幻术师这个职业本身呢,在江湖里也是顶级稀缺的存在,一百个人里,碰不到一个,碰到了,就只能算他上辈子没积德,倒霉的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抛开其他幻术不讲,单说这幻术投放,这种大术,它能轻易改变时间和空间维度,把一个大活人,硬生生给变没了,丢到一个独立的,阴森未知的空间里。
除非敌人具备免疫幻境的特质,否则他根本抵挡不了,我说进,他就得进,这就厉害的有点不讲道理了。
所以幻术师,也是中阴重点关注的人群之一,我从白夜天那学会阴畜生和藏尸胎后,中阴就开始盯上我了。
但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后续啊,我要是再想把自个的阴森经历,打包成幻境,那可就没门了。
因为我身上,不具备因果律,这玩意我解释过,解释的可能也不太清楚,因果律本身呢,也不是人间语言能解释的清的。
就当它是张进入高维世界的门票吧。
至于如何获取因果律,我现在也不关心这个,人要知足,我能成长到今天这操性,已经算是一步登天了,靠着三生指劫,红狐步,朱雀炉和这两套大幻术,我在小修行人的江湖中,已经可以横着走了。
再加上妖狐家的阴如意保命,外加青丘这个厉害师父全程监控指导,哪怕遇上个别大修行人,我也不能虚他。
所以可以了,知足吧。
人不能总想着怎么往高处蹦跶,因为蹦的越高,摔的就越惨。
我深知这个道理,我李三坡也没什么野心,不追求那些云里雾里的东西,钱,够花就行,我就寻思着,这边事情赶紧处理完,接下来上阳楼,下阴间,从下边接回我岳父欧阳劫。
再往后呀,我就要陪着家人好好过日子了,缺钱花了,就出来接两件小案子。
不缺钱,那可就对不住了,你雇八台大轿来请我,我也不可能出山。
当时我这么一想,想到不远的未来,那闲云野鹤,无忧无虑的生活,忍不住脸上就露出了傻笑。
“傻笑什么呢?”
秦子曼迈着猫步走进屋,来到我跟前,冷冰冰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
她认真替我整理着衣领,口中轻道:“别说,这么一穿,好看多了,也算是有点人样了。”
“这样的你,才配的上我嘛。”
这回,秦子曼没穿裙子,脱下外衣后,她上身是件纯白色的贴身绒衣,浑圆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着,下身则是条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
女总裁的范儿没了,此时的秦子曼,更有点电影学院校花的调调,清纯间透着高冷。
我笑着说:“秦总,你这样想可就错了,我作为风水师,不该太过显眼,穿衣打扮,以低调内敛为主,我们这个职业,和小说里一出场就技惊四座,装比打脸的角色,完全是相反的。”
“也没有配不配的上这一说。”
秦子曼修长洁白的手指,按在我嘴唇上,摇头:“我要的,可不单单只是个风水师。”
她这番话有着深层次的含义,我细细品味着,也没敢说什么。
秦子曼咬着嘴唇,眸子里闪着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直勾勾盯着我,一转身,淡金色的发丝甩了我一脸,那漫山遍野的花香袭来,让人直犯迷糊。
她从冰箱里拿出瓶水:“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你。”
“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虽年少,却也懂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于是我毫不犹豫道:“你送我奶奶的那支百年老参,就是最好的奖励了。”
“别的我啥都不要,不过秦总,这件事过后,你我之间就两清了,从此以后,也再没啥瓜葛了。”
我传达的意思很明确,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们豪门,官场的那些玩意,我再不可能去染指了。
大家从此划清界限,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不远处的秦子曼喝着水,看向我,冷冷道:
“既不贪财,也不好色?还别说,你这小男人是有点意思啊。”
“你过来。”
我硬着头皮走到她跟前,秦子曼突然发难,一把将我推到墙边。
我背靠着墙,心砰砰狂跳,我也不知道自个是咋了,平日里反应,口才各方面都还算不错,可到了这姐姐跟前,我一下就哑火了,反应也跟不上了,大脑更像是断了电般,一片空白。
别笑我没见过女人,换你来,你比我更迷糊。
就这姐姐的颜值,身段,甩视频里那帮女的不知几条街,再心如铁石的老爷们,在她面前也不可能把持的住啊。
不然,人家凭什么一个简单眼神,一个笑,就能把曹老板那样的大人物,耍的神魂颠倒呢?
甚至为了讨好红颜,一怒之下,放话要将整个秦家连根铲除呢?
这种身体本能的紧张反应,原理其实就跟幻术似的,你单凭意志力,根本抵抗不了。
当时我被秦子曼壁咚在墙边,嘴笨的跟棉裤裆似的,你你你的乱打结巴。
见我慌成这样,秦子曼忍不住噗嗤一笑,说:
“你紧张什么?有件事,我始终拿不定主意,你帮我想个法子。”
我顿时松了口气,你要问我风水,命理,那我可就不紧张了。
谁知秦子曼接下来的这番话,直接听的我冷汗倒流,口干舌燥。
“我啊,是个直性子,我就直说吧。”
“我看上你了,那么,我到底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将你拿下呢?”
我背靠着墙,艰难地咧了咧嘴:“姐,咱正常聊天不好吗?我就一不懂事的孩子,你跟我俩开这种玩笑干嘛……”
“谁跟你开玩笑了?”
秦子曼皱着眉,冷冷盯着我,她离我太近了,胸前的柔软紧紧贴过来,给我弄的人都麻了。
我后来一寻思,秦子曼的表现,倒很符合的她人设,姐姐是干嘛的?沉浮商场多年,城府深不见底,你知道,不知道的阴谋阳谋,人家早玩腻了。
什么羞涩,矜持,小姑娘身上的那些东西,秦子曼才不屑于染指呢,人家就跟你来直的,脸都不可能跟你红一下。
当时给秦子曼这么一压,我有个地方一下就着火了,我赶紧把下半身往旁边挪了挪,化解了不必要的尴尬。
我面露难色,不知怎么回答她。
秦子曼没察觉到异常,也跟着我一起思索:“你说,我是跟你签包养协议呢?还是直接一步到位,买断你30岁前的这四年呢?”
我跟她开玩笑道:“咋这么小气呢?只买四年啊?你干脆把我后半辈子全买走呗?”
“那可不行。”秦子曼认真地摇头:“男人三十岁后,就老了,我不喜欢老男人。”
“嗯,有道理。”我点着头。
秦子曼告诉我,她今年27岁,比我大一岁,她是怎么回事呢,这姑娘从上学期间,到现在,这么多年愣是一个对象都没处过。
因为人家眼界高,本身就出身名门,自己打拼出这么大的产业,那一般的歪瓜裂枣,哪能入的了她的眼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是吧,再冷傲,头昂的再高的姑娘,也不可能一辈子单身啊,秦子曼这些年一个人过来,其实内心深处,也是有这方面的想法的。
听完姐姐的讲述,我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一般姑娘,这种掏心窝子的话,在男人面前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我说,你怎么啥都敢给我讲啊?
秦子曼神色如常,脸不红,心不跳道:“你是我的贴身风水师,我不跟你讲,难道要去跟我爸讲吗?”
她还跟我讲曹老板的事,说起曹老板那肥头大耳的矮冬瓜模样,年纪比她爸都老,还想吃她这颗嫩草,秦子曼也是恶心的直吐舌头。
好在姐姐有的是手段,拿捏个曹老板简简单单,不在话下。
我也是脸上直犯难色:“秦总,你这个事,我还真就管不了,我的情况你也了解,我早就订婚了,算是有妇之夫了。”
秦子曼那对直勾勾的眸子,摄魂地盯着我,突然来了句:
“这样,才更刺激不是吗?”
这时,金玮火急火燎地闯进屋里,大声嚷嚷着:“秦总,人抓到了……”
见到我被秦子曼按在墙边壁咚,金玮一愣,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秦子曼松开我,转身,一个人去阳台抽烟:“话说到这,你慢慢考虑去吧。”
“我秦子曼想要的东西,迟早都要得到手。”
“代价再大,我也给的起!”
……
晚上,我们这帮人找了个高档饭店吃饭。
我,金玮,段青,秦子曼以及她身边的几个女助理。
简简单单一桌菜,吃了十几万,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它哪怕天上的龙肉,也不可能卖这么贵啊?
饭菜的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就这样,我最后还没吃饱。
这顿饭,算是秦子曼的庆功宴,我们轮流举杯敬她酒,祝贺她这次绝地翻盘,一路披荆斩棘,登上了女皇的至高王位。
饭后,段青先送秦子曼她们回酒店了,金玮独自开车,带着我来到远郊的一片废弃工地中。
我坐在车里,借着车灯往出瞧,远远的就瞧见,前方地面上被人挖出五个大土坑。
五个人,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坑跟前,嚎啕大哭,求饶连连。
其中两人,正是秦荣和秦一江。
此时这对爷孙,已经再无半点价值了,被秦家除名后,没人会去关心他们的死活了。
斩草,当然要除根。
剩余三人我不认识,估计也是秦子曼在元老会的仇敌。
我坐在车里抽烟,金玮下车,走到那五人跟前,从兜里拿出枪,对着后脑勺,一个个地点。
不远处,有人在放炮,炮声完美盖住了枪声。
前段时间有个叫《狂飙》的连续剧很火,我却看的直打哈欠,看到后来竟然睡着了,只能说不同层次的人,对世界的认知也不同吧。
再看现实里的涉黑,我全程观看金玮打枪,夜风吹动金玮的发,这人从始至终,眼睛都没带眨一下的,仿佛那枪打的不是后脑勺,是五块冷冰冰的石头。
金玮这种严格来讲,还不算涉黑,在他上边,有的是更黑的,只是我的段位太低,接触不到罢了。
枪响完五声,金玮就回车里了,手下那帮人开始轮着铁锨,往坑里埋土,还有人往里面倒水泥。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秦子曼不胜酒力,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她是趴着睡的,整个白玉般的后背露在外边,腰侧的曲线勾魂。
我走上前,替她盖好被子,熄灯,蜷缩在了沙发上。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乘飞机回到了哈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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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姐姐的手腕和魄力,想找到比我更出色的风水师,自然也是毫无难度的。
很可惜,我无力满足秦子曼的请求,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分不出多余的精力。
出了机场,我和这帮人分别后,提着行李独自前行,拦住一辆出租车,正准备上去呢,突然后面跑过来一个人,一把拽住我胳膊。
我回头瞧去,是秦子曼,这姐姐是真的野到没边了,当着助理,保镖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勾住了我脖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处就传来香甜的湿软。
我跟电打的似的,全身软绵绵的,大脑一片混沌,秦子曼的动作很投入,很认真,过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将我松开。
“记住了小男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秦子曼冲我嫣然一笑,转身离去,她的笑容被我定格在了记忆深处,她笑起来真的好美,美的出尘,不属于这个世界。
回家的路上,我细细回味着口中的甜滑,跟丢了魂似的。
打开手机,我翻看着信息,这次包头之行,秦子曼那边给我打了笔九十多万的“商业咨询费”,所以你说顶级风水师赚钱吗,赚钱,钱跟大风刮来似的。
但这种案子,我一辈子只能接这一回了,再没第二回了,太累,太折腾人了。
我一进家门,欧阳薇和姜幼初俩姑娘,就往我怀里扑,拉着我问这问那的。
我当然也没空着手回来,在机场免税店,我给俩姑娘一人买了个大熊玩具,姜幼初喜欢的不行,抱在怀里不撒手,欧阳薇却直叹气,说你搁这养女儿呢?我都多大了,你还给我买这个?
我用力捏着欧阳薇娇滴滴的小脸:“乖女儿,爸爸今后,可是要好好疼你啊!”
欧阳薇疼的直往后躲,气鼓鼓地瞪着我。
儿女情长的废话略过,我回家后先是看望了奶奶,在服用百年参后,奶奶的身体状态,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连白发都少了些许。
我大感欣慰,又询问姜幼初修行的情况,老姨回来后,这段日子可没少教导姜幼初,老姨脾气不好,东西只教一遍,你会就会,不会就拿竹条抽屁股。
可是给姜幼初抽的,疼的直流眼泪,别说,这招相当管用,这段日子姜幼初的道行,可是水涨船高,蹭蹭往上窜。
此刻的姜幼初,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稚嫩羞涩的小姑娘了,她全身上下,隐隐透着锋利的阴森气场,体能,力量和肉身的强度,都有了惊人的质变。
和周昆之间的灵魂联系,也更加紧密了。
老姨说,姜幼初的清风堂,开的是相当成功,她现在完全具备了,独自给人看事的能力。
我听的也是又欢喜,又心疼,晚上专门给姜幼初受伤的位置,好好揉了揉。
要是换成欧阳薇,我敢这么乱来,她非揍我不可,姜幼初不,这姑娘性格是属于那种温柔听话,内敛性的,从始至终,一直用手捂着脸,焦急地小声嚷嚷,哥你快停下,我不疼了,不用你揉了。
回家后,我简单休息了几天,见欧阳薇始终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知道她在想她爸。
这事,不能再往下拖了,欧阳劫再厉害,也不过是凡胎,他被困在下边那么久了,他每天吃啥喝啥?
能活着坚持到现在,人家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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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马义那边的案子忙完了,也腾出时间了,我们就商量着要动身了。
这趟就相当于我,欧阳薇,姜幼初和马义四人组队爬楼。
关于阳楼的情况,我之前已经介绍过,一二楼,是完全安全的。
二楼再往上,可就不好走了。
因为下边那阴楼啊,高层所居住的,多是些大厉鬼,阴物之类的恐怖玩意。
有时候这些玩意,会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投影到人间阳楼来。
而且阳楼本身呢,也闹鬼,闹的还特别厉害,之前我听阴差元福说,游荡在人间的一些厉鬼,干脆就把那里面当家了。
好在,我们有姜幼初,二楼到三楼这段楼梯,由周昆附在姜幼初身上,领着我们通过。
等到了三楼,姜幼初就不能再跟着我们了,就得下楼回家了,因为再往上走,连周昆都没把握了,怕宝贝闺女有个三长两短啥的,周昆可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剩下的路,只能靠我和欧阳薇,马义三人靠着真本事,硬闯了。
这次的行动非同小可,是我人生中最凶险,最刺激的一段旅程了,搞不好,我可能就得交待在楼里,再也回不来了。
还有个坏消息,青丘从野狐禅的世界里向我发出警告,青丘说,阳楼的磁场非常特殊,可能会彻底隔绝我和他之间的精神联系。
到时候,我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危机关头仰仗青丘帮忙了。
我给青丘这么一说,心里就发了怵,这段日子,我早就习惯了青丘的存在,骨子里对他形成了深深的依赖。
从最早,还没入行的我,为了保护奶奶,硬着头皮跟史细妹斗法,再到弟马孙无义,蛇相刘纲,老黄皮子舅姥姥,最后到镜子洞的大修行人吕俑。
回顾我的这些手下败将,就我这一路走来啊,要是没有青丘,每每在关键时刻指点迷津,化险为夷,我早就死半道上了,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
别的不说,就最近的这场拍卖会,要不是青丘教我手势,用妖狐幻术让小老板当场犯病发疯,吸引走众人的注意力,我还能那么容易地,用烟山改变玉佩的历史年份吗?
怕是立刻就会被秦一江的风水团队所察觉,当场拆穿,后续我都不敢往下想。
于是,我就哭丧着脸去找青丘,我说师父,你不陪着我上楼,我心里总感觉空荡荡的,没半点把握。
万一我被楼里的厉鬼,阴物害死了,可咋办啊?
我命不值钱,死不足惜,我就害怕我死后,没人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
此时坐在小树林里坐的,是少年形态的青丘,这只来自远古的大妖狐,当真是生的美轮美奂,美的跟画中人似的,一对可爱的狐耳一眨一眨的,妖异的眸子正没好气地瞪着我:
“那就死呗?谁还没死过呢?你死了刚好,我换人,你这个徒弟,各方面我都不满意,笨,天资差,机缘也差,长的也不咋好看,我早就想把你换掉了!”
我听着也不生气,当初在野狐禅里,我和青丘朝夕相处了一年多,我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喜欢说反话,我就当他是在夸我好了。
“哎呦师父,您可谬赞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优秀啊?”我厚着脸皮冲他鞠躬作揖。
我来找青丘的目的,很简单,那既然爬楼他帮不上忙,我就想着从他这讨要点防身宝贝,或者学一套大幻术啥的,好让自己多点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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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是厉鬼和阴物,我教你再多,又能怎么地呢?你还能把人家灭了不成?”
“这个爬楼啊,谁也帮不了你,你以为它考验的是道行,是个人实力吗?”
“错!”
“考验的是你命够不够硬,命够硬,你哪怕是具尸体,抬都给你抬到六楼去!”
话说到这,青丘的脸色变得阴冷起来:“命不够硬,三楼,就是你人生的终点了!”
我一听,难道青丘提前看到了什么?三楼到底有啥?它咋就成了我人生终点了呢?
可别小看妖狐的狐瞳,这玩意放在我眼睛里,基本上用不出啥效果,只能让时间放缓,躲避飞行物。
可到了青丘这,那就不一样了,狐瞳是能洞穿过去,和未来的时间线的。
我想到这,就打算上前询问,青丘不耐烦地开始送客:
“死了活了的,自个琢磨去!赶紧滚,别妨碍我静修!”
我只得吐着舌头,回到现实后,我又给白夜天打去电话。
三十年前,我在白骨滩子精神病院的表现,收获了白夜天的强烈好感,这孩子直接认了我当他亲哥。
别看白夜天一十几岁的小屁孩,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幻术师!阴畜生和幻境投放,都是他教我的!
这么强有力的资源放在这,我没有不用的道理啊,他要是肯出面帮忙,那这趟旅程也就成了刘备摔孩子,有惊无险了。
谁想电话拨通,我直接傻眼了。
前段日子,白夜天还在哈市看冰灯,吃糖葫芦,结果这会,人家直接跑西疆那边玩去了。
而且,还是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滑沙玩,是的,咱东北这边滑雪,人家那边滑沙,具体怎么个玩法,我也没见过,就问白夜天咋滑的?
他告诉我,滑沙是踩在特制的雪橇上,再用越野车拉着滑,速度一起来,风哗哗吹,可有意思了。
给白夜天玩的就不亦乐乎,这小孩会来事,走哪都讨喜,他在路上认识了一个车队,车队的人一看,这么屁大点的小孩,自个一个人跑出来玩,长得还这般可爱乖巧,就把他也给顺带上了。
车队下一步,打算穿越罗布泊无人区。
白夜天兴奋地给我讲述着他的旅游经历,我一看,行了,这小子我也指望不上了。
我就随口问他:“那你好好玩吧,钱够花吗?”
白夜天有点难为情道:“不太够,我这趟出门,压根就没带钱。”
我听的脑壳疼:“你不带钱出去玩啥?”
白夜天理直气壮:“那谁让我长得好看呢?去哪都有人给我买单啊。”
“哥,你快给我打两三万过来,救救急,我看上了一把英吉扎小刀,可漂亮了,我都没钱买。”
“还有西疆的干果,葡萄干,馕坑肉,拌面抓饭,我都想买来吃呢。”
行吧,我这本来是打电话喊帮手的,结果帮手没喊来,还倒贴进去三万。
挂了电话,我给小屁孩转了账,突然想起,白夜天当初曾送给我个装鬼的小面具,连忙从抽屉里摸出来看。
这个小玩具,爬楼用处不大,但我还是把它装身上了,飞机上可能用的到。
明天就该动身了,我和欧阳薇在家里收拾着行头,马义说,这趟爬楼之行,耗时未知,我们大概率会在楼里过夜,让我们带上帐篷,被褥啥的。
食物,淡水也要尽可能多准备,阳楼那种阴惨惨的地方,里面也不可能有小卖部,下楼买,更不合适,因为你下了楼,再上来,你之前走过的楼梯,还得再来一遍,那路上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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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收拾着呢,手机响了,是包头刑警队,老钱打来的。
电话里,老钱兴高采烈地冲我报喜,说他回去后,按我说的方法,在家里布置了白猫戏鱼局。
猫,是一只刚满岁的小银渐层,胖乎乎的,调皮的很,老钱在大门对面的位置上,摆上鱼缸,又去市场买了些好养的小鱼。
那银渐层一看到鱼,眼珠子就直了,喵喵叫地跳着抓鱼玩,反正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守在鱼缸边,各种调皮各种玩。
神奇的事来了,这个局做成后的第二天,就给对门那家兄妹引来了血光之灾,那个蔫坏蔫坏的哥哥,在外边让车给碰了,碰的还挺厉害,这会生死不明,正躺在医院抢救呢。
妹妹倒是没遇上车祸,就是流鼻血,止不住地流,连带她那电梯里抽烟的老公一起流,两人鼻孔24小时都被纸堵着,只能用嘴巴呼吸。
然后就是有一天,妹妹和她老公在小区里遛狗,也不栓绳,就在草地上溜,这狗怎么说呢,经常喜欢在楼道里大小便,但性格还算温顺,不咬人。
结果这天,这狗也不知咋了,突然就发了狂,咬了人。
说很远的地方,路过一女的,这狗就跟疯了似的,冲过去,朝那女的腿上就是一口。
这被咬的女的,身份可不一般,是权势极高的大人物家里的儿媳妇,人家就不愿意了,说首先,狗必须弄死,然后赔钱吧,给开了个天文数字,你少给一分,你试试!
当场就给那夫妻俩搞傻眼了。
这下,对门这一家子,全跑医院待着去了,再没人往这跑了,于是楼道里的尸臭味,一下就淡了许多,几乎快闻不到了。
我就说,老人味固然难闻,也不可能这么大,楼道里的臭味,主要还是这家人不洗澡导致的。
看到这有人会问,你了解情况吗,你都没去过老钱家,连情况都不了解,你怎么就敢用局去害陌生人呢?
这里解释下,这个白猫戏鱼局,专门针对的是门对门格局,压制的是从邻居家透出来的污秽气场。
如果邻居家好端端的,没有搞妖蛾子,也没有臭味传出,那么此局也就不可能反噬到对方。
它只能成为镇宅,给阳宅驱阴,祈福辟邪的摆件。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案子,这位香客的情况和老钱类似,也是门对门的格局,他对门邻居是怎么回事呢?装修,一年能装十来次。
只为了把房子租出去,上一批租客离场,那人就找来施工队,重新开始装修,然后再租出去。
一年十来次地搞,乐此不疲。
你说这人有病吗?他那破房子,租出去,一个月也就两千来块的租金,这么折腾,就为了这点租子,真是个穷疯了的短命贱篮子。
香客跟我诉苦,说对门每次装修时的噪音,动静他也就忍了,可架不住灰大啊,对门找的这装修队还特奇葩,每次装修时,非把门敞开透气。
装修时的粉尘,脏灰啥的,有一些就顺着门缝,钻进对面香客家里了。
交涉,沟通,统统没用,香客每天回家,地板上厚厚一层灰,无奈下,他就找到了我。
我给这位香客做的,同样是鲁班经里的白猫戏鱼局,但这次香客放话,要求我无论如何,必须把对门的户主给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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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得知香客动了杀念后,不想招揽这因果,于是就把这案子介绍给了一位同行。
这个同行呢,也是个很厉害的风水师,他在了解了情况后,用的也是白猫戏鱼局,但上了强度,给这个局改了改,临走前,同行还在香客家大门内侧,贴了张符。
这张符是干嘛的,给对门家招鬼用的,这一套搞完,同行上午刚走,下午对门就再没动静了。
这里我就简单一笔带过吧,首先是那个装修队,三个人,三盆水,活生生淹死在了自个家里,大概姿势是跪在地上,脸泡在装满水的搪瓷盆子里,让水给淹死的。
然后是对门那男的,就一年装修十次的那位正主,他怎么死的呢?是跳楼摔死的,没搁自己家跳,这人跑去郊外一栋烂尾楼,从十八层楼顶,一跃而下。
摔成了一滩烂泥。
我在听完老钱的汇报后,说你等着吧,这才刚开始,厉害的还在后面呢,你邻居这一家子,这回就算不死,也得剥两层皮下来。
反正目的达到了,第一,再没人跑电梯里抽烟了,第二,楼道里的尸臭味,没了。
老钱对我是又佩服,又崇拜,电话里一个劲跟我道歉:“李师傅啊,之前,完全是误会,我就一小人物,上级让我这么干,我……”
我打断他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老钱再三向我致谢,还说下回去内蒙,要好好招待我。
挂电话前他笑着对我道:“哦对了,我给你寄了点咱这边的土特产,我刚查了单号,应该快到了,你家里有人吧?”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东西就送来了,我过去一瞧,好家伙,是一整只宰杀好的内蒙羊羔,瞧那分量,三四十斤是有的。
走的还是顺丰空运,直接给送货上门的。
当晚我就卸下条羊腿,剁成块,炖了一大锅羊汤。
里面还放上了几根百年老参须。
我又切了些白萝卜进去,只用盐和胡椒调味,出锅时,一把葱花往上一撒,嘿,那叫个香啊!
刚好,金玮来找我喝酒,我就给他添了副碗筷,一家子人围在桌边,吃着羊肉喝着酒。
可给奶奶和老姨吃美了,我们都是头回吃内蒙的羊,还真不一样,肉质鲜美肥嫩,汤汁乳白香浓,一点都吃不出膻味来。
在席间,金玮就偷偷跟我讲秦子曼的事,他跟秦子曼跟的久,知道的东西也比我多。
金玮说,当时曹老板拍卖会上的三位专家,其实早在半年多以前,就被秦子曼花费重金给收买了。
曹老板嗜好古代瓷玉物件,跟这三位专家走的很近,之前几场拍卖会,请的也都是这三人。
所以那天,我借着混乱,偷摸着点出四记烟山,最后弄出来了个四不像,明明是唐代宦官嘴里的玉蝉,却又带了许多明代阴刻的工艺。
这也就是秦子曼的物件了,要是换成其他人,你看看?非被人专家当场,骂到体无完肤不可!
到了秦子曼这,那待遇就不一样了,有瑕疵?工艺对不上历史年份?统统都不是个事,直接由马专家出面,现场给你圆。
马专家那张嘴啊,那临场反应,你不佩服不行,人家毕竟搞鉴宝四十多年了,上过不少次综艺节目,在国内算是顶级大拿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马专家一开口,死的能给你圆成活的,玻璃能给你圆成美钻,连发霉的废铜烂铁,都能给你圆一层镀金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然了,没有烟山可万万不能,专家能帮着圆,但也不能圆的太过分了,曹老板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明代的玉佩,圆的再美,圆成金镶玉,它也只是明代的,不可能比的过秦一江的玉狗。
所以为什么最后获胜的,是秦子曼呢?四记烟山是一方面,另外,还得是姐姐的眼界高远,运筹帷幄的功劳。
半年多以前啊,人家就开始收买曹老板的身边人了,这些年,人家一直蹲在暗处,咬着牙隐忍着秦一江,以及元老会的无情打压和欺凌,一切,只为了今天这致命的绝地反击!
我听完金玮的讲述,后背起了层冷汗,这样看,秦子曼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抛开道行不谈,就我这点可怜的社会阅历,在人家跟前,简直是幼稚的一塌糊涂。
我一个眼神,人家就能猜到我心里在想啥。
而且金玮还偷摸地告诉我,不光那三位专家,曹老板身边,最厉害的那位心腹,军师,也早就是秦子曼的人了。
曹老板的一切想法,秦子曼掌握的清清楚楚,否则仅靠着美色,又岂能把曹老板收拾的那般服帖呢?
我心里感慨,秦一江弱吗,不弱,秦公子从小被家族重点培养,上的是洋学校,说一口流利的洋文,人家的思维,眼界和格局,远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可他依旧败给了秦子曼,败的凄惨无比,心机,手段,各方面,他都比不过人家。
听说我明天要爬楼,金玮好奇地问我:“什么楼?这么难爬?”
“要不要我借你支枪用?”
我连忙摆手,我要是能一枪打死个厉鬼,那这事反而简单了。
大伙吃饱喝足,金玮起身,恭敬地给奶奶和老姨打了声招呼,自个回去了。
这天夜里,我睡的极不踏实,一会梦见满脸是血的欧阳劫,在阴间指着我鼻子大骂:
“小畜生,你怎么才来?我都已经被鬼吃没了!”
一会又换成了马义,我们一行人走在阴间深处,马义突然猛地回过头来,冲我惨兮兮地笑着:
“三坡啊,我对你这么好,把别墅给你住,给你介绍案子让你发财,还陪着你下阴间找人。”
“现在,你该回报我了!”
“交出你的血肉和骨骼!”
翻脸后的马义,像只疯狗般,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咬我脸……
惨叫一声,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该动身了。
马义开着路虎车来接我们,我,欧阳薇和姜幼初三人上了车,奶奶追出来不放心地冲我叮嘱:
“三坡,上不去就别勉强,实在不行就退回来,咱再想别的法子。”
“姐,让他去!”老姨扶着奶奶进屋:“现在这些小年轻,一个个娇生惯养的,缺的就是历练!”
奶奶都要进屋了,又想起件事,朝我嚷嚷道:“对了,你有个远房堂弟,叫李富强,刚好这小孩也要上阳楼,你要是路上遇见了,就顺带着照拂照拂他!”
我把这名字记下了,冲奶奶和老姨道了别。
马义亲自开车,带着我们直接杀向哈市郊外的第一火葬场。
我们这回准备的很充分,后备箱塞的满满的物资,马义自个也带了顶帐篷,手电,绳索,手套之类的全套都带齐了。
路上,欧阳薇和姜幼初俩姑娘坐在后排,磕着瓜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什么这个口红,那个唇釉的。
马义边开车,边抬头瞧向后视镜,笑眯眯地和她俩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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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姑娘也笑盈盈地回道:“马叔好。”
我坐在副驾,隐晦地观察着马义,他依旧穿着那套板正的黑色中山装,口袋上别着根钢笔,下身穿了件灰色登山裤,配防水运动鞋。
脸没啥变化,依旧是那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好阵日子没见,马义的鬓角处,又添了几抹白发。
我一下想起昨晚的噩梦,眼前马义的形象,刹那间变得扭曲,模糊起来,透着来自阴间的血腥气息。
我头皮一跳,赶紧揉着眼睛,拿话来探马义的口风,我说马叔啊,这次爬楼,你可是咱们小队的主心骨,领路人啊,你是厉鬼航班的老乘客了,时常往下边走,经验阅历也更丰富。
一会进了大楼,该怎么走,咱们可就全听你指挥了。
欧阳薇也附和道:“是啊马叔,到时候咱们的命,可就全交到您老人家手里了。”
压力来到了马义这边。
马义今儿个心情似乎不错,也不计较什么,笑呵呵地摆着手:“我是搭乘过航班,不假,问题是这阳楼,我也是头一回上啊。”
“以前航班都设在无人的荒郊野外,鬼知道这次中阴抽了什么疯,把那么大一架飞机,硬生生般进楼里去了。”
“总之啊,咱们还是多小心着点吧,楼上凶险未知,一层比一层难爬,走错一步,万劫不复。”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三小孩,也都不是一般人啊。”
马义放松地把持方向盘:“这段时间,三坡奇遇连连,道行突飞猛进,两位小姑娘一个懂催眠,一个能引厉鬼上身,手段也都可怕的很啊。”
“到时候,怕是我这没用的老骨头,反而要仰仗你们三人保护啊。”
马义所表现出的态度,当真是谦卑到了极点,但你要把他的话当真,你就太幼稚了。
当时在精神病院的幻境中,我曾有幸见过年轻时的马义,人家那手段,那幻术用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惊掉下巴。
那一支支扭成麻花的枪管子,我至今历历在目,那还只是20多岁时的马义,如今三十年过去了,不惑之年马义,得猛到啥地步啊?
只能说,人家所在的真实高度,我哪怕是抬头仰望,也看不到半点端倪。
就连青丘,都对马义给予了极高的评价,青丘说,我身边的所有人里,包括白夜天在内,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镜镜。
唯独除了这个马义,青丘看不太懂。
我给马义点上烟,用很认真的语气道:“叔,我来哈市至今,一直受你照顾,这回下阴间,又把你给连累上了,我就挺过意不去的,这段日子啊,我总在寻思这事,就是说,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说着话,我拿出手机,要给马义支付别墅房租,却被马义一把拦住。
“三坡,我也不瞒你,这趟阴间之行,我帮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我也有一些私事,要下去解决。”
马义瞟了我一眼,神色变得深邃起来:“我这件事啊,到时候可能需要你帮忙,你别多想,也别多问,这件事的种种细节,等咱们平安到了阴间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讲。”
我一听他这话,后脖子就开始起鸡皮疙瘩,我昨晚梦见什么了?梦见我们下阴间后,马义突然翻脸,血盆大口地扑过来咬我。
这种噩梦照进现实的错觉,一上来,就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当然了,前提是我们得活着到达六楼。”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嘴里叼着烟,目光直视前方的路面:“这次,我也不能藏着掖着了,必须要把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说啥也要带着你们上六楼!”
他突然直勾勾看向我:“三坡啊,万一出了差池,我死在了半道上,你一定要替我收尸,把我的骨灰撒进大海!”
欧阳薇听的直皱眉:“马叔,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我也是赶紧换了个话题,跟他讲秦子曼拍卖会的事。
马义听的是无精打采,耷拉着眼皮:“相比这个,我倒是对你的小兴安岭之行,更感兴趣。”
“那个养尸人吕俑,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呢?”
我就坐在车上,开始跟马义讲这件事,听我说到吕俑当年身患绝症,试图通过借尸还魂的方式,获得永生时,马义那原本耷拉下来的眼皮,猛地抬起,眸子里闪出阵阵刺眼的阴光!
“有这种事?他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三坡,你快一五一十地给我讲来!”
我一看马义激动成这样,心里也产生了一丝惊讶,我就跟他讲吕俑的那本炼尸笔记。
当时走的时候,我把那地方一把火点了,笔记也一并烧了,但其中的内容我是记在脑子里的。
马义起初听的聚精会神,但很快,眼睛里的光就渐渐暗了下来。
“这种方法也太低级,太下三滥了,一个人,终年躲在大山深处的洞穴中,活的那般凄苦,就算能实现永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的魂魄寄居在那些蜡尸中,他的精神和肉体,每时每刻得承担多大的痛苦啊,这么活着,真不如直接死了好!”
马义冷声斥道。
我们说着话,路虎车不知不觉,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公路中。
车一开进去,就有些不对劲了,这整条公路,被浓烈的雾所笼罩着,能见度极低。
这场面,像极了我当初跟杨业坐纸中巴,前往精神病院时的情形。
马义放缓了车速,打开远光灯,死死盯着前路。
后排俩姑娘也是诧异地注视窗外,姜幼初娇声说:“这不对劲,今儿个哈市天气这么好,别的路上可都没雾,到了这,咋就突然下了这么大的雾呢?”
马义面色也变的不详起来,说:“我猜,可能是中阴把这条路给封了。”
我来解释下这番话的含义,我们所在的这条公路,被中阴硬生生分成了两条,修行人走一条,普通人走另一条。
这就有点时空错位,进入异世界的味道了。
中阴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想把不相关的闲杂人等隔绝开来,不让他们误入阳楼,死在其中。
另外这些雾呢,也是一个很强烈的信号,说明下一趟厉鬼航班,即将到来了。
马义边提心吊胆地注视路面,边不时打量着四周,十来分钟后,终于到地方了。
我大老远瞧去,整个阳楼,被无边的浓雾所包裹着,若隐若现,楼下停着好几辆车,单元门口的位置,影影绰绰地站着十几号人。
马义找了个空位停好车,我们下车后,从车厢里拿出双肩包,背上。
再看门口那帮人,一个个也都背着大包小包的装备,我目光透着雾气瞅过去,这帮人男女老少不等,每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气场。
我只大概扫了一眼,现场清一色,全是修行人,个个都不简单,有人性格保守内敛,刻意压着气场不往外透,也有人仗着手通天造诣,大咧咧地有恃无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欧阳薇,姜幼初和马义四人,来到这帮人跟前,众人也都朝我们看过来,也在用眼神试探我们的深浅。
这帮人和我们的目的相同,也是准备爬楼,搭乘厉鬼航班进阴间的,每个人下去的目的各不相同,有的是去找寻秘宝,有的是去寻人,也有怀着更深层的,不可告人目的下去的。
单元门上了锁,还进不去,我们就只得跟这帮人一道,搁外边等着,这期间陆陆续续的,又有些人赶来,加入到了等待的队伍中。
这时,不远处突然有人喊我名字:“李三坡?你是李三坡吗?”
我回头瞧去,只见公路对面的浓雾里,走出一个人影。
这人年龄也就二十出头,中等个头,胖,那张红扑扑的肉脸,圆滚滚的,两只小眼睛眯成条缝,长得很是喜庆。
胖子背着个登山包,穿的跟只熊似的,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跟前来,从背包上抽出个保温杯,拧开,顿顿猛喝一气。
我上下扫视着他,冷声质问:“你谁啊?”
胖子收回水杯:“哥,是我,李富强啊!”
“你的远房堂弟!”
出门前,奶奶是跟我提起过这么一号人,我当时听完,心里还在犯嘀咕,这名起的可真够直接的啊。
我之前可从来没听说过,自己有这么一号堂弟,李家很大,亲戚多而杂,但这些年我基本上不跟他们来往。
我就问这胖子家里的情况,李富强不停用手擦着脸上的汗,就开始跟我七大姑,八大舅的扯,扯到后来,都给我扯糊涂了。
“反正,咱爷爷叫李世龙,咱奶奶是白琴,这个肯定错不了。”
介绍完家庭背景,李富强喜出望外地冲我笑:“我来这之前,给咱奶奶打了个电话,奶奶说,你就找白头发的小伙子!准没错!”
“这不,我就找到你啦!”
我皱着眉,把李富强拉到一旁,劝他:“你来这凑什么热闹啊?你快点回家吧!”
我瞧这胖小子身上,带着一点点可怜的气场,他应该也是一位修行人,不然也不可能冲破中阴封锁,独自来到这。
问题是,就他这点气场,杀只鸡都未必够,那你这不是在跟我俩添乱吗?
阳楼是什么地方?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吗?
我开始赶李富强走,这胖子居然还不肯走,一脸的不服气,冲我嚷嚷着:“李三坡,你别瞧不起人!”
“我在龙虎山修行多年,是货真价实的正统道士,我师父的名字,说出来能吓死你!”
他一说自个是道士,我就往他头发上瞧,果然,胖子头上盘着个发髻,中间还插了根筷子。
我就问他:“你师父谁啊?”
“朱飞越!”
我听到这如雷贯耳的三个大字,顿时抖了几抖,见我反应这般剧烈,李富强这小胖崽子更得意了:
“李三坡,师父让我问你,他当年的那根画笔,你用明白了吗?”
龙虎山有位姓朱的大天师,全名叫朱飞越,此人可是精通画魂术的大家,仅靠手中一支画笔,能改写阴阳,逆转生死。
去年,朱天师丢弃在阴间的画笔,被舅姥姥捡去,拿它来对付阴女子。
当时的画面我还历历在目,舅姥姥用此笔画出好几个朱雀炉,一起发动神通,恶斗阴女子。
最后舅姥姥败下阵来,画笔让我捡回了家。
后来,我从杨业的师父兰青歌那里,学到了画蛇,算是初步接触到真正的画魂术。
但兰青歌对此术,也只懂些皮毛,我这个画蛇怎么说呢,画的就很业余,发挥不出太大杀伤,后来就被我舍弃不用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朱天师的画笔,我一直随身携带着。
本来李富强说他是龙虎山的道士,我压根不带信的,龙虎山的道士要真这般弱,那龙虎山也就趁早解散得了,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胖子报出朱天师的大名时,我就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了。
我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胖子身上也没穿道袍,羽绒服大棉鞋的,造型很是普通,但左侧的腰间,却插满了一根根画笔,右边还挂着个装颜料的工具包。
我一看行头,错不了,他要不是朱天师的徒弟,又怎会随身携带画笔和颜料呢?
我给李富强发了根烟,问他:“朱天师那么狠的人,他咋能认识我呢?”
李富强挠着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下山前,师父特意交待过,让我问你画笔用的咋样了,还要你以后有机会,去龙虎山找他玩。”
我嗯了声,又问他:“那你呢?你这大老远的,从龙虎山跑到这旮沓,你该不会也想爬楼吧?”
李富强用牙咬着烟:“师父说,我在山上的健身房里练死劲儿,不好用,我说好用,师傅说你懂个叽霸?我不服气,扑上去跟师父打,结果被结结实实地胖揍了一顿!”
这时,欧阳薇和姜幼初也都好奇地围观过来,这胖子说话特逗,一张口就是马保国的梗,直接把大伙都给逗乐了。
李富强接着讲道:“师父就派我下山,让我来阴间历练历练,我大怒!劳资好端端的大活人,被你个狗篮子派去阴间?阴间?那不是死人才去的地方吗?我不去!我跟你拼了!”
“我就又扑上去跟师父打,结果被师父吊在树上揍!”
姜幼初和欧阳薇都捂着嘴咯咯直笑。
李富强尴尬地摸了摸胖脸:“但师父又怕我出事,于是就让我来哈市找你,让你带着我下阴间历练。”
我听李富强说完,脸上就犯了难,如今的江湖,茅山已经排不上号了,道家这块,唯龙虎山首屈一指,座头把交椅。
龙虎山的大天师,怕是已经恐怖到腾云驾雾,移山平海了,道行少说甩我十八条街,这般的大人物找到我,让我带他徒弟历练,按理说,人家这是给我脸,把我当人看了。
我应该趁机接下这个大机缘,要是能借着这事,跟龙虎山攀上关系,那我以后的路,可就好走了。
问题是?
我瞧向面前的李富强:“那你师父有没有告诉过你?阳楼里边危机重重,搞不好,可是要死在里边的!”
李富强的小眼睛一顿乱转,义正言辞地冲我道:“师父说了,如果我死在楼里边,那就是你保护不周,锅就得你来背……”
我察言观色,立马打断他道:“朱天师何等人物,哪可能这般不讲道理?这句话是你编的吧!”
李富强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大方地承认道:“师父的原话是,我要是死在里边,只能怪我学艺不精,和他人无关。”
我考虑一番后,说行,你是我弟,又是朱天师的弟子,我带你上楼没问题,至于你能不能活着坚持到六楼,以及后续在阴间的安全,这些我就没法保证了。
李富强兴高采烈,冲我点头哈腰,一口一个哥地叫着,又来到俩姑娘跟前,和她俩握手:
“姜姐好,欧阳姐好!”
别看这胖子一副鬼头鬼脑的滑稽样子,却是个自来熟,很会来事,和俩姑娘打完招呼,又跑到马义跟前握了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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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他啊,提前从奶奶那得知我们小队的情况了,每个人的名字他都能叫的上。
马义也知晓了李富强的来历,好奇地打量着他,笑着说:“队伍里添新人了啊?这小胖子不错,身体壮,能干活!”
马义一说能干活,欧阳薇和姜幼初眼疾手快,赶紧把身上的行李脱下来,塞到李富强怀里。
李富强苦着张脸,一手提一行李:“合着,我成你们的苦力了?”
我还有点不放心,把李富强叫过来,认真叮嘱他:“一会进楼了,小心点,招子放亮点!”
“万一遇上鬼了,我尽量保着你,实在保不住了,你就赶紧往楼下跑,这时候扯什么历练,都是多余的,活命要紧,知道吗?”
要是换作陌生人,我才懒得啰嗦这么多,关键李富强的身份特殊,这胖子既是我堂弟,又是朱天师的弟子,我不管着点还不行。
“知道了哥。”李富强一脸自信:“我不会给大伙拖后腿的!”
李富强的事,先放一边,我回过头来,抽着烟,打量在场这帮同行。
当真是五湖四海,五颜六色,环肥燕瘦,第一眼瞧过去,都正常,第二眼再看,没一个像人的。
基本上每个人脸上,不是透着疯,就是透着阴,要么鼻孔朝天,目中无人地仰视天空,要么耷拉个脑袋,死气沉沉盯着自个脚尖。
而且这帮人彼此间,也在一刻不停地,互相拿眼神试探着对方的深浅。
就道行这玩意真有意思,当它没有一个清晰的界限时,这猜疑链就显得格外深邃,不可捉摸。
你只能以最坏的可能,去揣测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你光靠气场,是不好判断道行的,所以你只能把它们想象成深藏不露的妖魔鬼怪,宁愿把他们往坏里想十倍,也别往简单里想。
在这个江湖,轻敌,才是最致命的。
我虽然有狐瞳,可是场面上的气场庞杂无比,大伙站的这么近,我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的,也给看迷瞪了。
这时,青丘就在暗中提醒我道:“趁着还没进楼,我来给你点名,你就留意这些人,其他的猫狗一律无视!”
我就按青丘点出来的人,挨个去看。
首先是个三口之家,这三人所站的位置,非常隐晦,躲在人群后方的墙角处,你不刻意去看,你很难留意到他们。
这三人清一色,穿纸衣纸裤,配纸鞋,但他们这套衣着,和湘西刘家的还不一样,人家无论剪裁,纸张用料还是颜料选择,都是很用心的。
堪称是以假乱真的纸工艺品。
男的个头瘦长,短发,面容消瘦,一脸的愁容,妇女则个头不高,烫着一头卷发,略微显胖,面相也是一脸的阴郁。
这妇女之前也不知经历了什么事故,双手截肢了,袖管子里,手腕伤口处的骨肉,早都长圆滑了。
这夫妻俩都四十来岁,阴惨惨地站在那,好像谁欠了他们钱似的,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后面站着的,是他们的闺女,闺女年纪18,9岁,小脸长的很是白净,好看,上身是件纸毛衣,下边穿着条纸裙子,葱白的腿露在外边。
见我注视着后方,马义也顺着我目光瞧过去,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在我耳边悄声道:
“这一家子,是长白山那边有名的扎纸家族!”
“男的叫纸人胡,女的叫纸人张,闺女名叫胡雅静!”
“小心着点吧,这三位可不好惹!”
我点了点头,从三人身上挪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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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瞧去,在人群中,有这么一个老太太,穿着一套旧社会时的农村花棉衣,棉裤,显得极臃肿,极不合身。
老太太满头白发,七老八十了,腰板却挺的很直,脸上擦着厚厚一层胭脂。
老太太双目如电,炯炯有神,面相怎么说呢,介于舅姥姥跟老姨之间,慈眉善目中,透着疯癫和阴森之相。
这些都没什么,最特么恐怖的是,这老太太的嘴唇,被黑线给缝死了!
我看到老太太那嘴唇子时,瞳孔一阵剧烈收缩!吓的右眼就开始跳!
马义跟着我看过去,脸色顿时也惊悚了起来。
“这老太太啊,名叫喊婆,我只听过她的名号,这也是头回见到真人。”
李富强偷摸地瞧了瞧,悄悄问马义:“马叔,她嘴唇咋给线缝上了呢?”
马义无比忌惮地看着对方,小声跟我们讲道:“道家有个东西,叫言出法随,简单理解,就是指一个现象,我说啥,它就得是啥。”
“我说咱们头顶这天,像石头砸到镜子上似的崩碎,它就得立即崩碎,我说这栋楼,给我塌了!它立马就得塌,就得化作一滩齑粉。什么物理规则,科学解释这那的,统统没用。”
“后来,道家就拿言出法随这个词,来形容高维能量的恐怖和深邃。”
人世间,也有类似的人,这种人非常稀缺,一亿人里,可能也出不了一个,喊婆就是其中之一。
这老太太的厉害之处,就在她这张嘴!
她说谁死,谁就得死,说的比阎王都准,有传言说喊婆刚生下来,还是个婴儿时就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刚来到这个世界,喊婆一张嘴,直接就咒死了自己的爹妈。
而且喊婆的能力,还不止能咒人生死,马义说这老太太,已经隐隐快摸到言出法随的边了,你有办不成的事,喊婆开口帮你一说,这事保准能成。
当然了,喊婆能把坏事说好,自然也能把好事给你说坏了,而且她这个能力,好像还不受主观意识控制,有些话她不想说,但她自个收不住。
就像什么呢?原本好端端一人,她突然就跟中了邪,鬼上身似的,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马义的媳妇,阴女子也有类似的预言能力,还记得吗,当初阴女子就曾预言,我会把舅姥姥的皮剥了,做成鞋垫子。
但喊婆和阴女子的情况还不同,阴女子的预言,都是很久才会应验的,而喊婆说出来的话,往往应验的极快,有的是当场应验,有的是一天之内,最迟不超过三天。
众人听完马义的讲述,都是吓的不寒而栗,刚好这时,喊婆扭过头,朝我们看来。
我们五个人都急忙低下头去,装着数地上的蚂蚁,都不敢跟这老太太有眼神上的接触。
这种人真的是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人间妖魔,就老太太这张嘴,已经比阴物还恐怖了,这种人咱们是万万惹不起的,还是远远躲开吧。
好在喊婆的能力虽然恐怖,但为人似乎不算坏,她也知道自己一开口,搞不好就要死人,所以干脆心一狠,自个用针线把嘴唇缝死了。
不到关键时刻,人家也不会主动拆开线来讲话。
喊婆的介绍到此为止,青丘继续往下点名:“李狐狸,接下来这个人,是你的劫啊!”
他给我这么一指,我瞧过去,看到人群深处,隐藏着那么一位中年妇女,这妇女和之前点出来的人都不一样,她长得普普通通,脸上没什么特别突兀的地方,穿着打扮也很平常,表面看,就一农村进城务工的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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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穿着件满是油污的劳保服,中等个头,头发上沾着些烟灰和树叶子,带着一副干活用的线手套,手持一把扫帚,往人群里那么一站,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一点都不显眼。
气场这块,也没什么特别的,我用狐瞳目测,这妇女应该是位小修行人,这就让她在人潮中,显得更不起眼了。
我仔细观察那妇女,起初没看出什么端倪,就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我一记血歌过去,一指头就能捅的她崩漏带下。
青丘为什么却说,她是我的劫呢?
我收回目光,第二眼再瞧向那妇女时,就不对劲了。
我的右眼眼皮子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一脸的骇然,急忙伸手摸去,在眼皮子上摸到一处很细微,很浅的刀口!
我草特么的!
这妇女究竟是个什么阴森篮子?她身上透出来的气场,竟这般锋利?跟刀子似的,我隔着人群,站这么大老远端详,她就把我眼皮子给割伤了?
我这边揉着眼睛,妇女却丝毫没有觉察到不对,眼神茫然地扫视四周,从我身上滑过时,也没有做丝毫停顿。
见我眼皮受伤,青丘叹着气:“你这个拿气场,去判断他人实力的坏习惯,可得改改了,你刚才笃定了,以为人家是小修行人,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我没说话,侧过身拿余光去扫那妇女,这回,终于让我瞧出了乾坤。
这位穿劳保服的中年妇女,是无量山,镜子洞的人!
和小兴安岭的吕俑师出同门!
所以,她身上透出的那股气场,才能像镜子的边缘那般锋利,轻易就割伤了我的眼皮。
而且我从妇女身上,嗅到了一股和吕俑类似的“镜子味”,这种气味很难用言语形容,有一点铁锈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着一种不属于活物的冷。
这妇女透出的气场很微弱,却能锋利到这般地步,这说明她的道行,是要在吕俑之上的。
她和吕俑是什么关系?师兄妹?她大老远从无量山跑来东北,是来给吕俑寻仇的吗?
“差不多吧,你感觉不出来,但我能嗅出她对你浓烈的敌意。”青丘在我耳边密语:“李狐狸,你已经是她的猎物啦!”
“你们小队加上李富强,一共五个人,她独自一人,她没把握,所以才刻意隐藏了杀机,没敢轻举妄动,人家可能是在等你落单吧?”
“总之一会进了楼,你多加小心她吧!”
我暗暗答应着,此地人多眼杂,我若是直接一套藏尸胎打过去,难免波及无辜,改用阴畜生行不行?
当时我刻意背对妇女,跟李富强唠着嗑,我狠狠捏这胖子的肉脸:“你咋吃的这么胖呢你?”
李富强疼的龇牙咧嘴:“我师父也总这么说我,可我也没辙啊?我喝凉白开都长肉。”
“而且我做饭还特好吃,厨艺一等棒,我师父本来是个瘦子,收了我这个徒弟后,他都开始胖了。”
边和李富强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我边寻思,最好是能在进楼前,直接一步到位,当场送这位下地狱。
谁知我这边杀念一起,立刻就被那妇女给察觉,她也不朝我这看,而是低着头,开始伸手抠脸。
我回头瞧去,就见那妇女抠了没几下,就把自个脸抠出血了。
她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搁那一个劲的抠,她的这一诡异举动,也引来了周边人的关注,众人瞧她这一脸血的埋汰样,就都散开,把她给孤立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欧阳薇等人也好奇地瞧过去,突然欧阳薇惊呼一声:“她?她的脸?”
“她脸皮下边,是镜子啊!”
我看的是一阵阵的心惊肉跳!这妇女的面皮下面,是一层血染的镜子!
她脸上的皮肤,只不过是层伪装,她整张脸……都特么是镜子做的!
妇女从自个腮帮子上,硬生生抠出一块苹果那么大的血洞,正常人的皮肤里边,是肌肉和脂肪组织,她不,她伤口里面只有亮晶晶的镜子,镜面设计的非常巧妙,完美贴合了她面部骨骼的走势。
妇女展现出非人的特质后,在场二十多号同行,包括之前被点名的扎纸夫妻,以及喊婆在内,所有人都给她吓到了!
没人再敢接近她了,都指着她议论纷纷,这妇女跟怪物似的,往人群正中一站,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头不抬,眼神怨毒地瞄向我,阴阴地笑了起来。
我一看,行了,她都这操性了,我也彻底打消了拿幻术杀她的念想。
镜子洞的人,就这点最烦人,当时吕俑身披镜甲,免疫幻术攻击,连朱雀炉都奈何他不得,我被逼无奈,只得用哭悲诈死,趁机毁了他的镜甲,这才好不容易杀了他。
结果到了妇女这,更狠,连特么镜甲都不穿了,她这完全就是一张人皮,里边套着个“镜子人”啊?
这特么哪还算人啊?简直就一地狱畜生!她从小到大,是吃了多少吨碎玻璃渣子,才进化出这般非人非鬼的模样啊?
我头皮嗡嗡地跳着,妇女抠破脸皮,就是在警告我呢,让我趁早死了幻术这条心,除非我能把她的皮剥了,把里边的镜面组织一点点敲碎了,否则我的一切手段,都不可能伤害到她分毫!
连马义看的都一脸煞白,低声道:“好狠的女人!她把自己弄成这样,等于是对一切术都免疫了!”
“这个人很难杀死!”
“三坡,她跟你有仇吗?为什么一直在冲你笑呢?”马义冷冷注视对方。
我脸色难看至极:“这妇女是镜子洞的人,大概率是吕俑的相好。”
马义秒懂,咬了咬牙,回头看向姜幼初,密语道:“咱们爬楼要紧,没必要跟她过多纠缠,楼里环境凶险,这么多人一股脑地冲进去,场面肯定很混乱。”
“等一会进了楼,姜姑娘立刻带我们直冲三楼,甩开大部队!”
马义的策略简单有效,我们有周昆开路,二楼到三楼的这段楼梯,我们直接闭着眼上,等我们一口气上三楼了,也就和下边的大部队拉开距离了。
混乱中,镜子洞的妇女要是能死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处,那可就太好了。
我们不再理睬那妇女,我想杀她,她肯定也在想着如何杀我,她只是忌惮着我身边这四位队友,她摸不清他们的深浅,所以一时不敢动手。
这时,李富强踩灭烟头,小声对我道:“哥,这老娘们交给我好了,她一会要是追上楼来,我可以收拾她!”
我本想说,你个小胖子,就别搁这凑热闹了,这没你的事。
但想起青丘的那番话,我隐隐又感到不对,我不能只依靠气场,来判断一个人的深浅,妇女就是最好的反例。
这样看,我这个堂弟,莫非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而且别忘了,人家可是龙虎山大天师的亲传弟子,而且李富强还说,朱天师门下,可就他这一个徒弟!
独苗!
寻思一番后,我拍着李富强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保命要紧,你年纪小,别乱逞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没法跟奶奶和朱天师交待。”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李富强冲我点头:“哥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妇女擦着脸,边冲我阴笑着,边退到了人群后边。
她虽已修至“皮中藏镜”的至高层次,练的是刀枪不入,水火不进,但同时面对我们五人,妇女终究没有获胜的把握,所以也暂时选择了隐忍。
场面上陆陆续续来人,单元门外边,已经聚了三十来号同行,当真是各路神仙,各显神通,光怪陆离,场面很是壮大。
你别觉得奇怪,对于我们这个江湖而言,有三十多名同行齐聚,那就已经是顶破天的大场面了。
按理说,五湖四海,这么多同行聚在一起,现场应该是热闹非凡的。
大家互相交流下案子,探讨理论,术法,讲讲各自的见闻,其乐融融。
结果呢,正好相反,阳楼前的空地上,鸦雀无声,四下一片死寂,就玩玄学的这帮人吧,相互间的猜疑链,当真是吊诡到没边了。
一阵大雾袭来,场面上三十多号男女的脸,全部藏在了浓雾中,每个人都紧绷着一根弦,神色充满肃杀,互相高度戒备着对方。
甚至有不少人刻意将后背贴到墙上,生怕被后方的同行给暗算了。
看到这可能有人想说,不就爬个楼嘛,至于把氛围搞的这般紧张吗?
你要知道,爬楼不是重点,重点是后续的阴间寻宝,他们都是下去捞好处的,这帮篮子之间,属于恶性竞争关系,互相都巴不得对方快点惨死呢。
更别说我们这个圈子里,见同行,如见地狱。
青丘点名只点到一半,还有几位更阴间,更地狱的角色没往出点呢。
“差不多要进楼了,没时间往下点啦。”青丘在我耳边冷道:“反正漏点的那几位,和你的因果联系也不大。”
“李狐狸,祝你活着上六楼!”
青丘话音刚落,我就立刻冲俩姑娘和马义使眼色,众人心领神会,齐齐朝着单元门口靠去。
我回忆了一遍青丘之前点的人,首先是扎纸家族的一家三口,纸人这,纸人那的。
然后就是嘴唇上缝线的喊婆,这位老太太情况太过特殊,恐怖程度太过猛烈,一定要远离。
最后就是镜子洞的那位妇女。
这并不代表,她们就是危险程度最高的,在场人员里,还有比她们更恐怖的存在,只是青丘没空去点了。
咔嚓一声轻响,单元门从里面打开了道缝,大伙一看开门了,全潮水般往前冲,往我们身边挤。
“挤什么?挤什么?”
李富强暴喝一声,跳了出来,从兜里摸出一块古朴的木头牌匾,大咧咧地冲着众人比了下:
“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都给道爷往后退!”边嚷嚷着,他边用脚尖在雪地上画了个圈:
“退出这个圈!”
有人不服,指着李富强的鼻子叫到:“小胖子,你算老几啊?”
李富强趾高气昂,指着手中牌匾道:“睁大你的狗眼!道爷是龙虎山的人,龙虎山天师令在此!如假包换!”
“哪个篮子不服的?往前走一步试试!”
众人齐刷刷地往前迈了一步。
这时,楼道里传来一阵笑声,我们回头瞧去,只见一个身穿古代长袍的男子,笑着从楼里走出。
这男子年纪不大,造型是一副穷酸书生相,留着八字胡,踱着方步来到李富强跟前,瞧了瞧他手中的小牌匾,点头笑道:
“是龙虎山的天师令,错不了。”
“既然有天师令,那龙虎山的面子,中阴是要给的。”男子淡淡扫视我们五人:“你们是一起的吗?那你们就排在最前面好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话说完,男子就不再理睬我们,来到众人跟前,朗声道:“我姓米,来自中阴界,你们叫我米先生好了。”
米先生说话的功夫,我偷偷冲李富强竖了个大拇指,这胖子不错,够机灵,是个会来事的主。
居然把朱天师的令牌都给偷下山了。
“想必诸位也都听说了,这栋阳楼里,有不少厉鬼,阴物,接下来爬楼的过程,势必凶险无比,死伤肯定是很惨重的。”
相比阴差元福,米先生在中阴的身份,显然要高不少,他人往那一站,头顶不断透着阴森森的黑气,全身涌动着未知的高维能量。
众人一看米先生这副模样,也都害怕他,就自觉地排成了队。
米先生满意地笑着:“但我也知道,诸位都有非去阴间不可的理由,路是你们自己选的,我也不会劝什么。”
“简单说两点吧,第一呢,进楼之后,大家不要自相残杀,因为杀戮产生的动静啊,是很容易引来高楼层阴物的!”
“第二呢,每层楼具体该怎么上?线索这块,中阴已经提前给大家标记好了。”
“具体情况啊,大家上楼一看就知道了。”
等米先生交待注意事项,就低头看了眼表,他明明一古代书生,却佩戴着现代的手表,就显得挺突兀的。
场面上的雾,越来越浓了,米先生挡在单元门口,迟迟不肯放人进去,似乎还在等待什么贵客到来似的。
姜幼初站在队伍的最前边,双手掐诀,对着人中这么一按,小姑娘眼睛一翻白,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
我站在姜幼初身后,趁着等待的功夫,视线扫向楼道里边。
???
我居然?看到了电梯?
阳楼有电梯吗?上次来,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这电梯就在楼梯右侧不远处,也不知有多少年历史了,电梯门上蒙着厚厚一层灰,显得非常陈旧。
李富强也看到了电梯,皱着眉怪叫道:“原来有电梯啊?那咱们还爬什么楼啊?”
“米先生,咱们能直接坐电梯上六楼吗?”
米先生笑吟吟地看向李富强:“这电梯,可不是给你坐的啊。”
欧阳薇也皱着眉,娇声道:“那是给谁坐的啊?”
她这句话刚问完,从我们后方,就涌来一阵刺骨,猛烈的阴风!
人群给这阴风一吹,立刻就连续有人打喷嚏,那阴风至少有零下二三十度了,冷到了极致,风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尸臭。
我强忍着恶寒,朝后方瞧去。
公路对面的浓雾深处里,走出来一个个人影。
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各不相同,有的来自古代,有的是现代造型,他们步伐空灵而迟缓,五官是清一色的混沌模糊。
这些人一个个,全是货真价实的大厉鬼!
我狐瞳隔着雾瞅过去,只一眼就看出了不对,急忙拉着大伙推进楼道。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十几只大厉鬼穿过马路,直奔阳楼而来。
大伙都吓坏了,纷纷后退着让出路来。
厉鬼队伍最前边的,是个穿黑西装,手提公文包的男子,那造型一看就是上班族,我看的是惊心动魄,我们寻常人走路,一秒一步,慢的两秒一步,这些大厉鬼的步子,迈的那叫个慢啊,三四秒才迈出一步。
尽管步伐空灵迟缓,但它们的前进速度,却快到让人匪夷所思,眨眼间的功夫,队伍就来到了单元楼跟前。
厉鬼队伍开始进楼,我哪敢抬头去看啊,当时给我吓的直打摆子,一股股浓烈的尸臭味,混合着纸灰味不停往我鼻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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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扎纸家族,喊婆,镜子洞妇女在内的这些大拿,当时都给吓的不轻,全部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更别提其余人了。
现场气氛一片死寂,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厉鬼队伍进楼后,由米先生领着,一个个上了电梯。
我用余光去扫李富强,心想你小子这会知道厉害了吧?电梯,是专供厉鬼乘坐的!
人家不用爬楼,直接上六楼坐飞机,咱们可没这待遇。
结果我一瞅李富强,好家伙,给这胖子直接吓的蹲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全场这么多人,唯独只有姜幼初从头到尾,一点不带怕的,小姑娘来到电梯跟前,盯着那些厉鬼一个个瞅。
其中一个披头散发,满是是血,个头有两米多的古代男子,在近电梯前,朝姜幼初看过来。
此时的姜幼初,已经被周昆附身了,鬼气森森的,小姑娘皱着眉直视过去,口中发出老爷们的粗沉声:
“你瞅啥?”
“咋地?不服气啊?我草你个吗的?咱俩找个地儿,撕巴一下呗?”
那厉鬼不再理睬姜幼初,低着头钻进电梯了。
楼道外边的那帮同行,原本谁都没拿姜幼初当回事,直到看到这一幕,才纷纷意识到这姑娘有多可怕。
就连中阴的米先生,也惊悚地看向姜幼初。
这么小个电梯,轻松装下这十几号大厉鬼,电梯门合上,数字一层层往上跳,最后停在了六楼。
送走厉鬼后,米先生可算松了口气,擦着脸上的冷汗,冲我们笑道:
“它们在人间游荡那么些年了,也该回老家了,中阴那边实在是缺人,拿它们也没辙,愿意回最好,中阴包机送他们回去,不愿意回的,那也没办法,让它继续待人间好了。”
话说完,米先生大袖一挥:“诸位,请上楼!”
我一把拽起吓晕过去的李富强,就跟着队友往楼梯口冲。
这胖子也有意思,刚才拿天师令吓退众人时,表现的非常优秀,我瞧这小孩胆子挺大,挺会来事的,我当时还在夸他呢。
结果一遇到厉鬼,咋就给吓成这操性了呢?
“胖子?醒醒!”我用力掐李富强的人中,一番折腾下来,可算给他掐醒了。
擦着嘴角的白沫,这胖子迷迷瞪瞪地看向四周:
“啊?到饭点了吗?”
等李富强回过神来,抱起地上的行李,我们五个人就开始往楼梯上爬。
单元门外边的人,也开始一窝疯地往进冲,紧跟在我们身后上楼。
领头的姜幼初一下不愿意了,站在楼梯口就指着这帮人破口大骂:
“挤?挤你吗比呀挤?一个个都抢着下去投胎吗?”
姜幼初那个老爷们的粗嗓门,当时骂的可难听了,别看她就一白白净净,羞答答的小姑娘,可在场这帮男女老少,还都挺怵她的。
开玩笑,人家刚才在大厉鬼面前,都不带半点虚的,敢指着对方鼻子辱骂,就冲这一点,这姑娘能是一般人吗?
再说了,敢来爬阳楼的,个个也都是身怀惊天造诣的阴狠玩意,在场三十来号人,哪有半点等闲之辈啊?
要是连这点眼力件都没有,他们早死在半道上了,连楼都进不去!
当时众人一眼就瞧出,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美貌小姑娘,是开清风鬼堂的,已经让厉鬼老仙上身了,大伙都不愿得罪她,就都停在楼梯口跟前了,没人敢当这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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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们!”姜幼初手叉着腰,鬼气森森地指着众人道:
“我是来给我家姑爷开道的,我只管我姑爷,其余闲杂人等,都给我在原地候着!十分钟后,我们上了三楼,才轮到你们上!”
“别往过靠,别来凑这个热闹,知道吗?不然有一个算一个,飞机也别坐了,我特么亲手送你们下阴间!”
话说完,姜幼初也不管众人反应,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身,大步往楼上走。
我们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阳楼的楼梯,冗长而阴暗,和大多数老式楼房的布局一样,每层楼的楼梯分两截,走完第一截,中间是个几十平米的大平台,这个平台非常广阔,可以充当缓冲休息的地方。
平台一旁的墙边,有窗户,但我想,这窗户除了跳楼自尽的功能外,再没别的用途了。
顺着平台再往上,爬完第二截楼梯后,这才到了二楼。
楼道里的温度非常冷,和阴间一样,这里的空气中,有一股很浓郁的刺鼻纸灰味。
我们五人嘴里都不停往外哈着白气,沉重的脚步声,在阴黑的楼道里响彻出久久的回音。
而楼梯旁的墙壁上,沾满了各式各样的黑褐色血迹,有血巴掌印,也有血指头乱写乱划的,内容大致分以下几种:
《楼上有鬼!快逃!》
《孔小民,你死的好惨啊!嘻嘻!》
《孙艳艳我爱你!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我必娶你!》
《老张跳楼死了,老王也上吊自杀了……都是被它逼的,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还有不少拿指甲抠墙,抠出的深深痕迹,连带着沾血的断裂指甲盖,一并刻在墙上,触目惊森!
用血在墙上画符的,画小人的,画各种蝌蚪形状咒文的,更是比比皆是。
在姜幼初的带领下,我们一口气爬到二楼,稍作停顿。
我站在二楼的楼道口,往楼下瞅,受姜幼初的威胁,那帮人果然都规规矩矩地在楼下等着,不敢靠近楼梯口。
这就好,我就怕那种人多,一窝蜂地往上冲,乱七八糟的就很容易出事。
到这里时,一切都还算正常,我可能经历的事多,胆子早就练出厚厚一层老茧了,还没觉得有多害怕。
再看欧阳薇和马义,也都神色如常,不怎么害怕。
李富强抱着俩姑娘的行李,走在队伍的最后边,这胖子体力很不错,抱着二十多公斤的行李,跟抱团棉花似的,脚步轻松,一点都不带喘的。
唯独就是胆小。
我一看李富强那原本红补补的胖脸,吓成一副死灰色,哆哆嗦嗦,提心吊胆地这瞅那瞅,我就挺纳闷的,我觉得自个已经算是最怕鬼的了,还有比我更怕的?
我就问他:“胖子,你胆子也忒小了,这才刚上二楼,还没见到鬼呢,咋就给你吓成这熊样了呢?”
李富强哭着张脸:“我打小就这样,我不怕人,就怕鬼,怕的简直要命啊!”
这小子将偷来的天师令,牢牢地横在胸前,拿它当挡箭牌呢。
“不然,师父干嘛派我来阴间历练呢?就是让我来练胆的嘛!”
欧阳薇揉了揉鼻子,轻轻笑着:“你这可不行啊胖子,你得支棱起来啊!”
姜幼初看了眼李富强,突然对我道:“姑爷,你装烟了吗?”
我赶忙点头哈腰地走过去,给我岳父点上烟。
姜幼初狠狠抽了几口,一脸的陶醉,吞云吐雾道:“这是我在人间最后一根烟了,以后再不能抽了,对我宝贝闺女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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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瞧不要紧,一瞧,顿时给每个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二楼再往上,就已经不是活人能走的了。
首先是楼梯跟前,隔着一层厚厚的黑雾,这雾跟就乌云似的,不停翻滚着,里面隐隐有雷声涌动,这层雾就是一个警告,在劝你回头,你要不听劝,再往上走,那生死就听天由命吧。
我绕开这层雾,透过侧面的铁栏杆,往三楼瞧去,却没看出什么古怪,整条楼梯干干净净,墙上也白漆漆的,没半点血迹。
就挺邪门的。
抽完烟,姜幼初伸了伸懒腰,咔咔地活动了几下筋骨,不带丝毫惧意地大步走上前,身影直接消失在了黑雾里。
马义第二个跟进去,欧阳薇第三个,李富强见状不对,犹豫着不敢进去,让我一把拽过来,强推了进去。
我是最后一个进的,我这一进到雾里啊,就跟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一下就觉得特别不对劲。
从这里开始,温度一下就比之前低了十几度,而且整个楼道,开始下起了纸灰。
那细密的纸灰,被猛烈的阴风卷着,一层层扑面而来,楼道本来就没灯,光线阴暗,给这些纸灰一卷,能见度更低了。
阴惨惨的楼道里,我解开扣子,用外套罩住欧阳薇的脑袋,搂着她往上走,纸灰吹的我眼睛都睁不开,耳边传来姜幼初粗沉的声音:
“你们别害怕,三楼以下,我说了算!”
“今天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们一指头!”
结果她话音刚落,就出事了。
当时我右手搂着欧阳薇,左手抓着楼梯扶手,正闭着眼一步步上楼,突然黑暗中,一只光滑阴冷的女人手,顺着扶梯上方滑下来,滑到了我的手上。
我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心想这黑灯瞎火的,谁在摸我啊?
我就下意识地反摸了她一把。
结果这一摸,给我五脏六腑都吓位移了!
这只女人手,是特么……塑料做的!
就那种,服装店里的塑料人体模特,硬硬的,冷冷的……
我吓的大叫一声,急忙撒手:“周大哥救命啊!有鬼摸我手!”
黑暗中,传来姜幼初的怪笑声:
“304的罗姑娘,我是109室的周昆,你敢碰我的人是吧?好!咱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你等我回去了,我一把阴火点了你房子!”
“咱俩不死不休,谁也别惯着谁,就互相往死里掐呗,等将来下地狱了,我也不能放过你!”
你还别说,周大哥真就没吹牛,三楼以下,他说话是好使的。
刚才摸我手的那位“罗姑娘”,可能是忌惮周昆为人的凶狠,权衡过后,选择了知难而退。
姜幼初这番话刚说完,楼道里唰地就静下来了,半空中的细密纸灰,全部哗啦啦落在了地面上,阴风也停了。
我勉强睁开眼来,看向前方,此时,我们一行人已经走完第一截楼梯,来到了中间的大平台上,再走一截台阶,就到三楼了。
大伙都剧烈咳嗽着,扑打着脸上,衣服上的纸灰,马义从背包里取出强光手电,惊悚地朝三楼方向照去。
太黑啦!
楼道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几乎吞噬了手电,借着微弱的光,我们瞧上去,只见第二截楼梯的尽头,是两扇敞开的大铁门,铁门后边,是一条狭长的走廊,里边是三楼的住户。
而在铁门外边的楼梯间里,影影绰绰地,蹲着一个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看到这人时,都挺害怕的,光线太暗,只能大致瞧出他是个男的,穿着件厚厚的大棉衣,他背对着我们蹲在上方的墙角处,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下,可给李富强吓冒烟了,胖子牢牢抓着我胳膊,不肯撒手,嘴巴哆嗦个不停:
“哥,哥?你说他?是人是鬼啊?我到底该不该晕啊我?”
我收回目光,没好气地看向李富强:“你小子就这么点胆儿啊?见着鬼就晕呗?”
姜幼初死死盯着那人,神色也有些不详,冲我们道:“这人我不认识,他不是三楼的住户。”
“你们等着,我上去看看,别特么是四楼下来的阴物!那就完犊子了!”
说着,姜幼初就一步步往上走,等上了三楼后,她来到那人跟前,轻轻用脚尖捅那人。
那人之前好像睡着了,捅了两下就醒来了,脸从棉衣里露出来,抬头看向姜幼初。
“没事了,你们上来吧。”姜幼初瞧了对方一眼,松了口气:“这是个活人!”
李富强嘴里都已经开始吐泡泡了,听到对方是活人后,连忙抖擞起精神,擦着嘴跟着我们上楼。
来到三楼后,大伙都挺好奇的,阳楼之前被中阴封死了,外人根本进不来,他一个大活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我们都围着那人看,这时,楼道窗户外边,透进了一缕阳光,视线顿时亮堂了起来,我细细端详墙角这人。
这人三十来岁,短发,留小胡子,长得很好看,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帅,五官怎么形容呢?就像极了年轻时的梁朝伟,帅的很干净,很洒脱,眉毛浓浓的,又带着股出尘的沧桑。
这人的眼睛很干净,眸子好似贝加尔湖深处的水,不带丝毫杂质。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我就寻思,眼睛这般干净的人,内心肯定也很纯洁。
大伙瞧他长得这般好看,又看他身上不带丝毫气场,完全就一普通人,也纷纷放下了戒备。
“你是谁啊?”我蹲下来问他:“你知道这里是啥地方吗?”
欧阳薇也蹲过来道:“这栋楼闹鬼,不是普通人能来的,你家在哪住啊?你快点下楼回家吧!”
这男的直勾勾看着我们,也不吱声,可能之前受到了一些惊吓,还没缓过劲来。
欧阳薇从包里取出一瓶咖啡,拧开递给那人,他咕嘟嘟地一饮而尽,喝完,又伸手管欧阳薇要吃的。
欧阳薇又递过去一块面包,这人狼吞虎咽地大口吃着。
姜幼初白了那人一眼:“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猫狗,理他干啥?”
说着,她把我和马义拉到一旁,指着铁门后边的楼道,叮嘱道:“我只能护送你们到这了,三楼再往上,情况就很不对劲了,就只能你们自己走了。”
我听着头皮一阵阵炸着,要知道,在阴间阴楼,周昆是横着走的,我这岳父以前不是厉鬼,后来经过老姨介绍,跟着闺女人鬼同修后,道行突飞猛进,如今也已迈过大厉鬼这道坎,隐隐开始朝着阴物的方向发展了。
就他这般可怕的存在,都不敢往三楼以上染指,你就想想吧,我们头顶的四楼,都得可怕成什么样?
“马师傅,队伍里你年龄最大,阅历也最老,我就把这帮孩子的命,交到你手里了,剩下的路,可就全靠你了。”
姜幼初老气横秋地拍着马义肩膀。
马义面露难色,恐惧地看向通往四楼的楼梯:
“三楼往上,每走一步都如临深渊,硬上的话,百分百要出事,那么具体该怎么操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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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说规则,我猛地想起在一楼时,米先生交待过的话。
米先生说,具体的上楼规则,中阴已经提前标记出来了,每层楼都有,一眼就能瞧见。
于是我深吸口气,壮着胆子钻进三楼走廊,一间间门地观看着。
马义和姜幼初紧随其后,也跟着我观看。
三楼所有住户家,统统关着门,走廊里死气沉沉,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闪烁着惨黄色的阴光。
这画面,一下就让我回忆起,去年在阴间,我爷爷联合欧阳劫,舅姥姥三人,恶斗阴女子的恐怖场景。
当时那场恶斗,发生在脚下的二楼,如今我站在三楼,一样的建筑格局,一种物是人非的强烈悲凉感,瞬间涌入内心。
爷爷,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到达六楼!
我偷偷擦着眼泪,心里默念着。
阳楼的住户门号,完全是打乱的,没有规律可循,其中一些住户的房门,已经被木板钉死了,直接就被我们略过了。
我边走,边一扇扇门地看,来到304室跟前时,门里传来女人凄惨的哭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三楼的住户姜幼初全认识,她认真叮嘱我道:“304是罗姑娘家,刚才在楼道里摸你手的人,就是她!”
说到这,姜幼初神色变得阴森起来:“姑爷,你可小心了,千万,千万别敲罗姑娘家的门!”
“她刚才别人的手都不摸,为什么偏偏只摸你的手呢?”
“罗姑娘大概率是看上你啦!这也正常,谁让你小子长得这般好看,连我闺女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非你不嫁呢。”
哎呦我草!
我算是结结实实地给罗姑娘吓到了,赶紧离开304室,往下间房走去。
马义跟在后边,有些好奇地问:“小周,这个罗姑娘,当年是怎么死的啊?”
“被火烧死的!”姜幼初冷声道:“很多年前,罗姑娘在市场里摆摊卖衣服,不知咋地,有天她家夜里,突然发了场大火!”
“罗姑娘当场惨死于火灾中,人们找到她时,她都已经被烧成焦炭了!死的那叫个惨啊!”
“一并被大火吞噬的,还有她家里摆放的那些塑料模特,所以姑爷,刚才你摸罗姑娘的手,是不是塑料做的?”
我是听的一下巴的冷汗!绕过几扇被封死的人,来到303室跟前。
“相比罗姑娘家,303的情况要好的多。”姜幼初指着门牌号介绍道:
“里面住着一帮小屁孩子,无影无形,其中有个小女孩挺凶的,她是怎么死的呢……”
我跟马义在姜幼初的陪同下,一扇扇门地看,每扇门里,都有一段阴森,扭曲离奇的故事,篇幅有限,我就不把它们写出来了。
很快,整个三楼被我们转着看过来了,阳楼住户家,都是刷着白漆的木制门,每扇门都大差不差,没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302室。
我们在302室的白色木门上,发现了一个血色的钥匙图案。
没猜错的话,这个图案,应该就是中阴留下的线索了。
钥匙下边,还用朱砂写了个大大的“敲”字。
也就是说,想活着到达四楼,我们必须进入302室,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姜幼初本来还双手插兜,轻松地给我们介绍这里的过往,来到302室跟前,她脸色一下就变了。
“完犊子了!怎么偏偏是他家啊?”
见她脸色惊悚,马义就好奇地问她:“小周,这302里面,住着谁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是个老头。”姜幼初一脸的寒霜:“这老头可不是厉鬼那么简单了,他是货真价实的阴物!”
我们一听阴物这个词,脑瓜子都嗡嗡疼。
我本以为,阴物这种阴间深处的扭曲死物,是五楼往上才可能出现的,结果这才刚到三楼,就给我们安排上了。
强度这么一上来,我和马义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阴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玩意比大厉鬼还要凶呢,大厉鬼我们都不敢拿正眼去看,更何况阴物呢?
人家想弄死我们,都不用动身,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念想,我们就形魂俱灭,当场化作一滩白骨了。
而且瞧这意思,是让我们敲阴物家的门?
我们仨站在302门口,大气都不敢喘,姜幼初脸上肌肉乱跳着,显然对门里边的住户万分忌惮。
她拉着我们退到一旁,小声对我们道:“这老头有个特殊癖好,爱听鬼故事,你们要是会讲故事,就放心大胆地敲门。”
“老头听高兴了,自然会领着你们上四楼的。”
“可故事要是讲的不够精彩,给老头听生气了,那你们就得死在里边!”
我一听,这好办啊,他想听鬼故事,那我就给他讲案子呗,我接过的那些案子,够精彩了吧?
我说出这个想法,姜幼初直接摇头:“你可千万别讲案子,人家只听故事!故事!懂吗?”
“你现实中的亲身经历,是不具备故事性的,人家可不感兴趣!”
我一下犯了难,你要说讲案子,我跟马义能讲三天三夜,不带停的。
讲故事?那我们这队伍里,真就没一个在行的,故事这玩意,只有专业人士才能讲明白,讲精彩。
口才,叙事能力,气氛的烘托都得到位才行。
就在我们搁这犯难呢,欧阳薇在楼道里喊我:“你们快过来。”
我们三人赶忙跑过去,只见李富强跟欧阳薇正蹲在墙角那人跟前,不停地问着他话。
这人的来历很可疑,长得虽说好看,却是个没修行过的普通人,中阴已经把阳楼和外界隔离了,这种情况下,普通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在吃过欧阳薇给的面包后,这人终于也不迷糊了,脸上恢复了血色,可以开口说话了。
“有烟吗?”他沙哑着嗓子问我们。
我给他丢过去根烟,这人就披着棉大衣坐在楼梯上,哆嗦着抽着烟,开始给我们讲他的事。
原来,这人是一名恐怖小说作家,笔名叫荒山老狗。
我一听他是小说家,顿时来了点兴趣,我闲暇时间,也会在网上看些灵异类的小说。
我就随口问他:“那你都写过什么书啊?”
让我们都没想到的是,这荒山老狗不但写小说,而且还挺有名的,前后出过七八本书。
三年多以前,老狗好端端的,突然决定封笔,开始一个人走南闯北,游山玩水。
这人的性格当真是洒脱到没边了,说不写就不写,什么出版社,编辑,版权相关的人来劝,统统不好使。
老狗说,他累了,他想看看这个世界,他只带了点简单的换洗衣物,就上路了。
这些年,老狗走过很多地方,从最北边的贝加尔湖,到南亚诸国,他都玩过来了,甚至还被坏人绑架到老街的境外窝点,差点给嘎了腰子。
老狗告诉我们,早年的写作,带给了他丰富的收入,但这人跟我一个尿性,兜里但凡有俩钱,那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花的一分不剩,从来不考虑什么后路。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玩了三年多,存款也让他挥霍的差不多了,于是老狗就灰头土脸地来到东北,在哈市郊区租了个小单间,准备继续从事写作的老本行。
老狗租的这套房子,恰好就在这栋阳楼里。
为啥?图便宜呗。
当年的老狗,风光无限,挥金如土,如今竟沦落到,要厚着脸皮管读者借钱来维持生活了。
我们询问后得知,老狗租的那套房子在一楼,他昨晚上睡觉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个上了一顶轿子,被不知什么东西抬着,腾云驾雾地往天上飞。
等老狗睡醒来一看,自个居然出现在了三楼的楼道里,他当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挺纳闷的,我这是梦游了吗?
于是老狗就下楼回家,结果遇上了鬼打墙,不管他往下走多久,都是三楼,往上爬吧,还是三楼。
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老狗,终于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被困死在了三楼,再也回不去了。
没办法啊,老狗就开始在走廊里溜达,一间间屋地去敲门,结果没一个给他开门的。
这人运气也真够好的,三楼的住户可能看他是普通人,实在懒得搭理他,但凡有一个给他开门的,老狗的小命就已经交代在这了。
欧阳薇听的直摇头:“大哥,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三楼的住户,全都是……”
她话只说到一半,就被马义给制止了。
“行了,情况我们了解了,三坡,我看他嗓子有点干,你再给他瓶水喝。”
我扔给老狗一瓶水后,马义把我们叫到楼道里,小声密语道:
“这人,我们说不定一会能用的上!”
姜幼初楞了片刻,也反应过来道:“对,还是马大哥算计的周全,那302的阴物老头,不就是喜欢听故事吗?”
“这个老狗,是恐怖小说作者,那他讲故事这块,必须是专业的啊!”
马义点着头:“这人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三楼有鬼的事,你们先别告诉他,给他吓到了,他一会还怎么讲故事啊?”
“要说老狐狸,还得是马叔!”欧阳薇冲马义笑着。
想了想,她又从紧身牛仔裤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荒山老狗四个字:
“他自称是专业恐怖小说作家,该不会是在吹牛吧?你们听说过这个笔名吗?”
我们都摇着头,我虽然经常看灵异小说,但也只知道南派三叔和天下霸唱,什么荒山猫狗的,我还真没听说过。
楼道里信号很差,我和欧阳薇,李富强三人经过多次尝试后,总算打开了百度。
名字敲进去一搜索,你还别说,居然真有荒山老狗这么一号人。
但是呢,这人的名字只出现在一系列盗版网站中,他可能没他吹的那般有名。
行吧,是骡子是马,一会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我回到楼道,站在老狗跟前,直勾勾看着他。
抽完烟,喝完水,老狗嗓子也不再沙哑,精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观察你们这几位,也都不是一般人,我求求你们,行行好,带我下楼吧!”
“这地方阴森森的,跟冷库似的,太冻啦!”
我笑了笑,扔给老狗半包华子,说:“你不用害怕,一会有专人护送你下楼,保你平平安安,毫发无损。”
“不过呢,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老狗流着鼻涕,一脸喜悦道:“只要能回家,你让我干啥都成啊!”
我指了指走廊深处的302室:“那间房,看到没?里面住了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们呢,是社区敬老协会的,那老爷爷是位很可怜的孤寡老人,我们担心他一个人生活的太闷,在听说老人喜爱听故事后,我们就决定上门来给他讲故事。”
老狗将信将疑地问我:“敬老协会?我咋没听说过这部门呢?”
“民间部门,你没听说过很正常。”我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现在是和谐社会,尊敬老人嘛,也是咱们的传统美德,特别是302这样的孤寡老人,就更需要社会的温暖关照了。”
老狗迷迷瞪瞪地听着。
“问题是啊,狗哥。”我紧锁着眉,一脸的为难:“我们协会这帮人呢,讲故事这块,是真的拿不出手啊!”
“刚好你在,你是专业选手,知名作家嘛,所以给老爷爷讲故事的任务,就只能落在你身上啦!”
老狗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脸色有些犯难:“可是,我只会讲灵异恐怖段子啊!那老爷子愿意听吗?”
我激动地一跺脚:“必须愿意啊!我们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了,老爷子只听恐怖段子,老人家就好这口,你讲别的,人家还不听呢!”
马义和欧阳薇也都来劝说他,结果老狗这人呢,还没那么好忽悠,他低着头迟疑片刻,突然道:
“我住进这栋楼以后,总感觉不太对劲,之前有人说这里闹鬼,我还不信。”
“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楼里有脏东西,特别是在我经历梦游事件后,我就更确信了这一点!”
马义和欧阳薇都笑呵呵地摆手:“不可能,不存在!你写小说写多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
老狗面露惊悚,指着前方的黝黑走廊:“那这三楼咋看上去鬼气森森的呢?”
“我遇到的鬼打墙,又该怎么解释呢?”
“既然没有鬼,胖子的脸为啥给吓的那么白呢?”他又指向我们后方的李富强。
此刻的李富强,吓的已经是体无完肤了,这小子天生怕鬼,这种骨子里对未知的恐惧,是没办法遮掩的。
见我们都瞅向他,李富强勉强地咧嘴一笑:“我这是冻的,冻的,嘿嘿。”
这玩意越解释,疑点就越多,我也不废话,拉着老狗就往302室走。
老狗显然是不太想去,被我们强撕着拽了过去,来到门跟前了,他还不停哆嗦着问我:
“这老爷子,真有你们说的这般慈祥吗?”
“那可就太慈祥了!慈祥到出乎你意料!”
我强压住内心滔天潮水般的惊恐,硬着头皮敲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老爷爷是非常善良可爱的,很好打交道,而且还是个热心肠,深受邻居们喜爱啊!”
我要是告诉老狗,老头是比大厉鬼更恐怖的阴物,估计老狗能当场吓晕过去,所以还是马义分析的对,这玩意你不能说,普通人的胆子是很小的,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这敲了好几下门,里边半天没动静,我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姜幼初,姜幼初也摇头表示不知,用眼神回答我:
你看我干啥?他是阴物,阴物喜怒难测,鬼知道他为啥不开门?
她嘴上却在说:“那个,老爷爷可能在……睡觉吧?哦对了姑爷,我一会就不进去了,我跟老爷子有点误会,我们吵过几次架。”
我嗯了声,继续敲门,依旧没动静。
我们也没辙了,只得在门外候着,主要是302这只阴物,是上四楼的关键,你不把它的门敲开,不把它说动,那这四楼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上的去。
我注视着门上,中阴给出的红色标记,心里空荡荡的,一点底都没有,我还没在现实中,见过阴物长啥样呢,别一会开门了,老爷子头一抬,一张脸就能把我们给吓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等了大约十来分钟,这期间老狗倒是没吭声,不再提下楼的事了,靠墙蹲着,抽着烟,跟我们吹嘘他当年作品有多畅销。
反而是李富强虚的不行,小跑着过来,小声对我道:“哥,一会我就不进去了吧?”
我说行,那你就和周大哥一起,在门外候着吧。
正说着话,楼下传来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下面那批人,也已经上来了。
我扭头看过去,最先上三楼的,是喊婆。
喊婆身后,跟着扎纸三口之家,再往后,则是镜子洞妇女。
妇女身后,还有两人,分别是一位驼背老叟,和一个身穿孝服的中年汉子。
这老叟腰椎已经塌陷了,背驼到一个夸张的角度,头戴瓜皮帽,穿老式中山装,走路颤颤巍巍,手中却抓着一根至少五十公斤的精铁拐杖。
拐杖每次轻点在地上,都能砸出一大串火星子。
那中年汉子脸色蜡黄,披麻戴孝,满面愁容,走路轻飘飘的,跟张纸片子似的,我一瞧,不对劲,这人走路脚不沾地,大概率也是被厉鬼上了身。
原本三十多号人,真正上到三楼的,也就这么七号人,剩下的要么知难而退了,要么死了,要么还卡在二楼,被罗姑娘的塑料鬼手折磨着呢。
这七人似乎也组成了一个小队,来到三楼后,每人脸上都显得有些疲惫,七人在楼道休息片刻后,来到走廊里,齐刷刷地朝我们看来。
我们这边,加上老狗一共六人,阴森狭窄的楼道里,两个队伍互相对峙着,四周鸦雀无声,气氛沉闷中,透着股说不出的杀机!
其他人还好,主要是镜子洞这位妇女,看我的眼神那叫个怨毒,恨不得把我直接裹上面粉,下油锅生炸了。
我站在302室跟前,冲那妇女笑着:“怎么称呼啊?大姐?”
妇女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报出了姓名:“我叫苏秀芬,吕俑是我师兄,也是我丈夫。”
我故意装糊涂:“吕俑是谁?”
苏秀芬恨恨地往地上啐了口血唾沫:“我们无量山镜子洞,有独门秘术,能看出生死因果,孩子,你我本无仇,但你杀害了我丈夫,这笔账,我必须要和你算清楚!”
我冲苏秀芬比出中指,冲她骂着脏话。
马义,欧阳薇和姜幼初,也都一脸不详地盯着苏秀芬。
我们正对峙呢,突然那个叫喊婆的阴森老太太,开始动了。
喊婆快步朝着我们走来,脸上不露悲喜,我们当时都挺害怕的,慢慢往后退,这老太太的能力太过恐怖,一开口就要死人,瞧她这样子,是要替苏秀芬出头吗?
我手中暗扣着烟鞭,眼瞅着喊婆逼近,我瞳孔剧烈收缩着,紧张的呼吸都停滞了,正要抢先发难,却被马义一把拦住。
马义冲我摇头,示意别动手,我将信将疑地盯着喊婆,这老太太来到我们跟前,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冲我说着话。
老太太嘴唇被黑线缝死了,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我心惊肉跳地看着她,听了半晌,总算是听出了些名堂。
喊婆是想跟加入我们这边,跟我们组队。
老太太是货真价实的大修行人,道行深不见底,此刻主动向我伸出橄榄枝,我要是不接,喊婆怀恨在心,转身加入苏秀芬的队伍,那我等于是吃饱了撑的,凭空给自个添了个大强敌,就太不划算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立刻点头答应。
喊婆就不声不响地站到我身边了,苏秀芬看到这一幕,气的那叫个五官扭曲,浑身发抖,可就连她,在喊婆面前都不敢有丝毫不敬,老太太叛逃反水这笔账,她自然也算到了我头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时,纸人张和纸人胡这对夫妻就开口了,说秀芬啊,喊婆走了,你也别担心,我们长白山扎纸家,帮你帮到底!
我眉头一挑,看向那三口之家,夫妻俩都一脸倨傲地看向我,显然没把我当回事,他们的闺女胡雅静,还挑衅地冲我扮着鬼脸。
扎纸家,摆明了要跟我对着干,那就说不得了,今天这三楼走廊,怕是免不了要上演场尸血成河的阴森盛宴。
铁拐老叟和披麻戴孝的中年汉子,也大步上前,联合镜子洞苏秀芬,扎纸家一道,准备跟我们动手。
惨黄色的灯光打下来,打在走廊里每个人脸上,两拨人互相对峙着,剑拔弩张,我已经开始比划手势,准备启动藏尸胎了。
也不知是气温太冷,还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给干扰了,我手指头跟生了锈似的,比划的特别慢。
纸人胡和他闺女胡雅静二人,手中拿着小剪刀,照着我的模样开始剪纸,苏秀芬和老叟等人,也都掏出斗法的家伙什。
我们这边,马义和俩姑娘也都摆出迎战的架势,马义盘腿坐地,一根手指抵在额头,开始画圈。
眼看一场血腥恶斗,即将上演,可就在这时,后方302室的门,咔地一声打开了!
众人皆是一愣,戒备地瞧过去,门开了道小缝,里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无边的黑暗中,传出一道苍老的男声:“除了周昆,所有人都进来吧!”
声音像是来自上个世纪的惊雷,跨越了时间维度,在走廊里炸出阵阵凄杀的回音!
我眼前出现一道道血色波纹,透着来自地狱的疯狂杀机,我脸上的冷汗,直接就冻出一层白毛冰霜!
求生的本能告诉我,进屋!现在就进!不然一定会死!
我二话不说,收回手势,一咬牙,拽着老狗和李富强冲进302室。
马义和欧阳薇也紧随其后,跟着我进屋,怕老狗受到惊吓,我还特意捂上了他的眼睛。
等喊婆也进屋后,苏秀芬那帮人也没敢耽搁,陆陆续续地小跑着进屋。
此时,外边走廊只剩下姜幼初一人,其余一个不剩,全进了302室。
我进屋后,无比惊悚地快速扫视四周,屋里其实一点也不黑,灯火通明,视线很是清晰。
室内面积大约五十来平,四周摆放着些陈年老家具,缝纫机,二八自行车,统统都落着厚厚一层灰,墙壁上,挂满了一副副金属车牌,五颜六色,各个国家的都有。
屋里的温度,比走廊要暖和的多。
温暖的台灯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躺在台灯边的小单人床上,气若游丝地看着我们。
老头大约六十来岁,长得一点都不吓人,面相普普通通,戴一副深度老花镜,身上盖着厚厚的大棉被。
老头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瘦成了柴火棒子,表面看,这是个已到弥留之际,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
你根本无法将这样的老人,和恐怖的阴物联系到一起。
灯光打在他身上,能打出影子,床对面的火炉,噼里啪啦地烧的通红,上面的铁茶壶咕咕作响,老头虚弱地指了指茶壶,欧阳薇上前,用羽绒服袖子捂着手,提下来,倒了杯热茶递给老头。
我微微松了口气,不再去捂老狗的眼睛。
老头喝了口茶,注视我们众人,问了句:“人来齐了吧?我看看?”
他伸长脖子,朝门外瞧了半晌,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有周昆在外边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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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上回,老头一脸的惋惜,感叹道:“上次来的那拨小孩,真是一点都不尊重老人,我开门,喊他们进屋,结果没一个进来的。”
他们最后的下场,老头没说,但我们都能隐约猜到,那帮人无一幸存,全被老头给挫骨扬灰了。
苏秀芬死死盯着那老头,目光惊疑不定,问了句:“老大爷,您怎么称呼?”
老头压根就不理她,又慢吞吞地喝了口热茶,气若游丝地对我们道:
“来的是两拨人吗?很好!坐吧,坐啊!”
地上厚厚一层灰,但谁也顾不上埋汰了,我们小队众人,盘腿坐在了里边靠墙的位置,苏秀芬那帮人则坐在了门跟前的长条沙发上。
李富强坐在我后边,偷偷冲我耳语:“哥,这老爷子一点都不吓人,看起来不像鬼啊。”
“我这回不用晕了吧?”
我说弟啊,你还是晕吧,他不是鬼,比鬼稍微厉害点,他叫阴物。
李富强嗯了声:“那我就放心了。”过了几秒,他直接口吐白沫,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那老头看都不看李富强,等众人坐下后,老头缓声道:
“你们两组小孩,就比赛讲故事吧,你们每组派出一个人出来,讲一个黑段子,讲完换下一组讲。”
所谓黑段子,是指以恐怖,灵异为主题的短故事。
说到这,老头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上,兴奋地泛起了红光:“故事一定要精彩,好听,糊弄人的可不行,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对故事的质量,有很高的要求。”
“讲故事的小孩注意了,一轮讲完,我来评选,讲的差的那个,直接淘汰出局!”
在场众人,也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腥风血雨一路走过来的,没点眼力见,哪上的了三楼啊?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阴物口中的“淘汰出局”,指的是当场,形魂抹杀!
本来讲故事本身,是件没有压力的事,讲好听了,听众拍案鼓掌,讲的不好,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顶多骂你两句,你讲的是个啥叽霸东西啊?
结果到了老头这,性质一下就变了,简简单单的讲故事,一下关系到生死了,人人都是一脸的紧张凝重,气氛也离奇地吊诡了起来。
全场也只有老狗一人是个例外,他这个局外人,到这会还没搞清楚状况呢,真把我们当成敬老协会的了,还一脸轻松地拿出烟来抽。
老狗要是知道,眼前老头的真实身份,势必要和李富强一道,当场进入甜美梦乡。
我看了眼老狗和吓晕过去的胖子,又看向身旁的喊婆。
这老太太真的挺厉害的,她本人嘴唇子被缝着,也不是个讲故事的主,老太太这对浑浊暗沉的眸子,竟然能看透时间法则,推演出我们队伍里藏着位专业人士,存活的几率更大,所以提前站队到了我们这边。
老狗是我们请来的人,我当然不能让喊婆白占这便宜,我就凑到她耳朵跟前,叫了声:“奶奶?”
喊婆回过头来,面无喜怒地看向我。
我扫了眼沙发那边的镜子洞妇女,在喊婆掌心上写了个“苏”字。
我的意思很简单,一会故事讲完,甭管胜负,苏秀芬倘若还存活着的话,喊婆必须得帮我对付她。
喊婆心领神会,冲我点了点头。
我顿时放宽了心,有老狗这位专业人士坐镇,我们这边肯定是十拿九稳的。
介绍完规则后,老头艰难地挪动着身体,背靠着半躺在床上,从枕头下边翻出个发霉的破收音机,拿在手中玩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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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也给孩子们上点难度,黑段子的主题是《公路》,只能讲和公路有关的故事!不许跑题!”
我一听主题是公路,秒懂是咋回事了,墙上挂着的这些车牌,说明老头生前喜爱公路旅行,死后多年,由厉鬼化成阴物了,他还念念不忘生前的公路往事,还在惦记这口呢。
“闺女,你来。”老头冲欧阳薇招着手,欧阳薇走过去,老头往她手里塞了枚硬币:
“我这老胳膊腿,不好使唤了,你来帮我投下硬币。”
欧阳薇嘴巴甜,会来事,很讨老头喜欢,小姑娘笑吟吟答应着:“好的爷爷。”就用拇指把硬币往空中一弹。
硬币蹦跶着,落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大伙都好奇地伸长脖子看过去,只见是数字朝上。
“你们小组先来!”
老头指向苏秀芬那帮人。
这下,可给这六位阴森篮子给看傻了,扎纸家三人,孝服汉子,驼背老头外加镜子洞苏秀芬,全部楞在了沙发上,瞠目结舌地张着个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实黑段子本身,并没有多高的难度,谁还讲不出一两个鬼故事呢?
哪怕当场现编,脑袋灵活的,反应快的,也能编出个差不多的:昨晚我喝多了,路过一片坟地时,看到一个女的……
就照这个水准编呗?
不能啊,可不敢这么瞎叽霸编啊。
老头对故事质量,要求可是非常高的,这老头说白了,是阴间阴楼照射上来的投影,他本体在阴间,正强迫着一群鬼给他讲故事呢。
在人间的投影,又同时逼迫着我们这些活人给他讲。
是的,阴物就是这般可怖,我很久前就讲过,这一阴一阳两栋楼,互为对立,阴楼高层的未知死物,是有一定概率投影到人间阳楼来的。
这老头正是这么个情况,他的阴身和投影,一分为二,阴间阳间两头听,这么多年过去了,各种惊心动魄的精品黑段子,人家早就听的耳朵起老茧子了。
谁敢现场乱编,粗枝烂叶地胡来一出,给老头听生气了,那可是要没命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老头把主题给锁死了,苏秀芬这帮人被老头杀了个措手不及,所以这才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六个卑劣篮子,张着六张蠢嘴,楞在那,楞是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老头也不催她,说:“孩子,你们别急,选个人出来,想好了再讲,时间有的是。”
于是苏秀芬这组人,就开始聚在一起商议起来,叽叽喳喳了好半天。
她们在议论的这空档,我也在皱着眉琢磨,以公路为主题的黑段子?该怎么理解这个主题呢?
我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抬头瞧着墙上那些金属车牌,脑袋里闪出一道光来。
汽车?
开车遇鬼?
反正与公路的一切相关元素,都可以讲呗?
公路上有什么?那不就是车,人,路边的景物这三大元素吗?
想到这,我不禁为老狗捏了把汗,我和马义都不停地打量着他,老狗这人长的帅,帅的简直一塌糊涂,那侧脸美的不成样子,这个年纪的男人,帅成他这样,就二十五到三十三岁这个年龄段间的妇女,哪个见到他,能不迷瞪呢?
问题是,写小说的人里,怎么可能有他这般帅的呢?
草,这人的眼睫毛咋这么长?混血吗?
作家这口饭,说白了是老天赏赐,创作故事这玩意,对天资的要求极高,那么这时候,老天往往就要在面相上找回点亏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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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哪可能有老狗这般帅的作家呢?
不光我这么想,欧阳薇也在犯嘀咕,在我耳边小声道:“这个狗哥,感觉不太像作家啊,油头粉面的,更像个中年妇女杀手。”
我也对荒山老狗这人的身份起疑,他真的能讲黑段子吗?他该不会是个狗屁不通的业余选手,吹牛比来消遣我们的吧?
老狗坐在我身边,云里雾里地抽着烟,一点也不慌乱,还笑着跟床上那老头闲聊:
“老大爷,今年多大啦?”
“你们这些敬老协会的人也真是,怎么好意思空手来呢?好歹买点米面油上来啊?”
给那老头听的直乐呵。
李富强口吐白沫地躺在后边,睡的极安详,马义深吸了口寒气,面色阴森地瞧向老狗:
“怎么样大作家,有把握吗?”
老狗不置可否,眨着眼道:“不知道,我试试吧。”
我和马义都给这兄弟吓了一大跳,事关人命!你还搁这试试?你试你个篮子啊?
我就苦口婆心地劝老狗:“狗哥,这个讲故事比赛,咱们必须要赢,一会轮到你讲时,你千万别藏着掖着,你直接放大招,要上就上最狠的货!”
“你要是赢了,回头协会给你颁奖,给你上锦旗,还请你吃烧烤!”
老狗一听吃烧烤,馋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真的?你们不骗人?”
我直接从包里摸出两根秋林里道斯红肠,塞到他手里:“那必须是真的啊,你看咱们敬老协会,像是差钱的主吗?”
“那你们能再借我二百周转吗?”老狗难为情地挠了挠头:“这个月稿费还没发。”
我说你也别搁这三百二百的了,你好歹也是位知名作家,出过七八本书的人,格局咋就这么点呢?你今天但凡能凭你这张专业304不锈钢铁嘴,毫发无损地走出这个门,我直接给你转账两万!
我也是为了老狗的性命安危,煞费了苦心,话讲到这份上了,一会只能听天由命,全看狗哥临场发挥了。
万一没讲过对面,今后,荒山老狗这个笔名,就要在人间被彻底铲除了。
五分多钟过去了,苏秀芬小队还搁那讨论呢,床上老头有些不耐烦了,催促了一句:
“商量好了没?我倒数十秒,再不讲我就开始点名了!”
这帮篮子都挺害怕老头的,立刻就停止了讨论,六人互相对了个眼神,披麻戴孝的哭丧脸汉子站了出来,鬼气森森地对老头鞠了个躬:
“老前辈,我叫仇敌,我来给你讲个案子……”
这人名字起的怪,说话也是病殃殃的,有气无力。
仇敌话才说到一半,床上老头立马炸了毛,指着仇敌破口大骂:“案子?大爷是来听故事的,你们这帮修行人,一个个都是手段肮脏的下贱胚子!阴阳平衡,就是被你们这帮人搅乱的!”
“你们赚钱看事的那些下三滥过往,大爷可不爱听!”
老头情绪激动,骂的是唾沫星子横飞:“再敢提案子这两个字,我就给你当场淘汰了!”
等老头骂完,我们再看那仇敌,这人七窍就开始往外冒血了。
什么叫七窍?人脑袋上的所有洞和眼,都算七窍,那仇敌起初还没意识到不对,等摸到脸上,耳朵里流出的血时,立刻吓的神色大变,不停用袖子擦着血,疯狂后退着。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头还行,收着手呢,没当场要了仇敌的命,不过老爷子这手施展出来,在场众人,无一不吓的五脏位移,神魂颠倒,之前可能还不太确定,就这么个气若游丝的老人,一副随时要归西的样子,能是阴物吗?
现在好了吧?知道厉害了,302室挤着十好几号人,场面却诡谲地寂静无声,每个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
这场致命的故事会,还没开始,血腥味就已经透出来了。
仇敌擦干净脸上的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惶恐地看了眼那老头,毕恭毕敬地点头称是,继续讲道:
“我年轻时,是位说书先生,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事。”
我一听,怪不得这帮人选他出来讲故事呢,原来这仇敌也是位说故事的专业选手啊,这下可坏了,老狗遇上硬茬子了。
我这边暗暗替老狗捏了把汗,那边,说书人仇敌,就开始讲他的故事了。
这故事名字叫《张庆祝》
那是两千年初的事,说有这么一帮子老爷们,年轻时当过兵,都是战友关系,后来岁数大了,已经是三四十岁的人了,还喜欢定期聚会,每个月出来胡吃海喝一顿,发发媳妇的牢骚。
仇敌说,现在人们有个很大的误区,总是潜意识里,感觉当兵的都是好人。
网上也有类似的卖货主播,一匪里匪气的中年男的,带着手串,往老板椅上那么一坐,背后挂“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就开始指着屏幕叫唤了:
“我是退伍老兵谁谁,买电脑,就认准退伍老兵谁谁,童叟无欺!”
你就记住了,但凡打着退伍老兵名号,出来做生意的,跑旅游的,卖水果的,卖房中介的,有一个算一个,那必须不可能是好东西。
你要是敢买他家电脑,你就等着哭吧。
我对仇敌的这番话表示赞同,我上高中那会,只有流氓混子,连学都上不下去的,才会选择去当兵。
就说这帮老战友,有回去外县聚会,个个喝的脸红脖子粗,走路东倒西歪,其中有个没喝酒的,就开来辆面包车,准备送他们回家。
那是条漆黑,崎岖的夜路,车里,一帮老爷们唱着歌,抽着烟,骂着脏话,热闹的不行。
车外边,是一条黑压压的崎岖公路,路两边的景物野到没边了,黑黝黝的树丛和灌木,远处的群山犹如一只只巨大的坟包,路上别说人影子了,开了半个多小时,连车都看不到一辆。
其中有个战友就问那司机,说:“老许,你没看错路吧?我咋瞅外边这景物,不太对劲呢?”
司机就说:“对着呢,这条路我开十好几年了,错不了!”
正说着话,前方好远的地方,有个女的站在路边,伸手拦车。
司机就赶紧放慢车速,回头问大伙:“停不停啊?”
车里人都好奇地瞧过去,这其中有个叫张庆祝的人,这人怎么说呢,快四十岁的年纪,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了,却改不了好色这一口,平日里,就经常背着孩子媳妇,独自跑去东莞那边玩耍。
清醒时的张庆祝,还算比较正常,这一喝酒,人内心的恶劣本性,一下就展露无疑了。
一看那拦车的,是二十多岁的姑娘家,张庆祝就按捺不住色心了,急忙冲司机吼道:
“停车啊老许!快停车!我们带她一程!”
这帮战友都知晓张庆祝的为人,都开始取笑他,说他是老牛想吃嫩草。
故事讲到这,穿孝服的仇敌突然卖了个关子,说:“当时车里这帮老爷们还在笑,他们要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可就笑不出来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还别说,不愧是专业的说书人,这故事本身精彩与否,暂且不谈,但仇敌把气氛这块,烘托的相当到位,吐字清晰,节奏也拿捏的恰到好处,连故事里每个人的对话部分,他都模仿的绘声绘色。
最关键的是,人家准确拿捏到了《公路》这个主题。
在场众人,除了老狗跟李富强这两位奇葩之外,无一不听的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连床上老头都给听入戏了,不住催促仇敌:“然后呢?快讲快讲!”
我又担心地看了眼老狗,这货从头到尾,压根连听都没听,搁那掐李富强人中玩呢,掐了一会,还拿出笔来在胖子脸上画乌龟。
这老哥心可真够大的,我们都在替他担心,他却跟没事人似的,玩的正起劲呢!
仇敌就接着往下讲。
说在大伙的哄笑声中,司机停下车,拉开车门,放那姑娘上车。
他们这面包车,一共七个座位,六个老爷们坐进去,刚好空一个座位出来。
张庆祝本来跟另个战友坐一块,见姑娘上车了,张庆祝狂咽着口水,就把那战友给支开了。
“大磊,你去后边挤挤,小老妹啊,来,坐哥身边。”
那姑娘也没吭声,就坐到了张庆祝身旁,面包车座位比较窄,两人就这么腿贴着腿坐着。
这姑娘是个什么人呢?穿着件很过时的白布衣裳,下边是黑裤子,黑布鞋,穿戴打扮的很老土,但长的还行。
不能说多美,至少眉清目秀,小脸白白净净的,胸部微微隆着。
姑娘手里,提着个鼓鼓的大塑料袋子,大伙都挺好奇,就问她:“你袋子里装的啥啊?”
“钱!”姑娘轻声道。
大伙都当她在开玩笑,也没在意,那么鼓个大袋子,里边绝对不可能是钱,大概率是衣物之类的。
上车后,司机就问她:“姑娘,你大半夜的,你咋一个人在外边啊?你家住哪啊?”
姑娘就说:“我没什么事,睡不着,出来溜达着玩,我家就在前边的大河坝子村。”
司机当时就嘀咕了句:“大河坝子我知道,那边有村子吗?我印象中没有啊?”
姑娘就不再说话了。
面包车启动,这帮老爷们继续抽烟打屁,姑娘嫌车里烟味大,就伸手去开窗户。
这时,坐在窗边的张庆祝,就顺势这么一把,将姑娘给揽在怀里了。
“老妹,你今年多大啊?结婚了没有啊?处对象没有啊?”张庆祝就借着酒劲,开始跟姑娘动手动脚了。
这姑娘有些生气,微微挣扎着,说:“哥,你能不能尊重点人啊?咱俩不认识,你别碰我行吗?”
张庆祝收敛了下,但很快,他又忍不住去搂那姑娘: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和你交朋友,你家电话多少啊?你身上擦的什么香水,咋这么香啊?都给我香迷糊啦!”
面包车沿着漆黑的公路急驶,张庆祝就搁那不停骚扰人姑娘。
姑娘被弄的很难受,也很生气,不停反抗着,说我不认识你,你别动手动脚了行吗?
张庆祝打着酒嗝耍无赖道:“你看,你都上我车了,哥问你个电话,你咋还不告诉呢?”
姑娘就说:“我坐你车,你要收费就收费,你们要不愿意拉我,那我就下车。”
“我一个姑娘家,这大半夜的上你车,你们这车里一帮老爷们,你在这跟我动手动脚,你啥意思啊?”
张庆祝死皮赖脸道:“我没啥意思,我就想要你电话。”
说着,她又搂了这姑娘一下。
这里有个点要注意,说这车里六个老爷们,五个都在那看热闹起哄,吹口哨,嘴巴里还不停说着些让姑娘家害臊的脏话。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只有司机老许,有些看不下去,老许边开车,边一个劲地厉声训斥张庆祝:
“庆祝,你差不多得了啊,你别吓着人家姑娘,你快放开她!”
张庆祝就跟老许吵:“你开你的车,别管我闲事!”
这姑娘起初还在忍耐,张庆祝跟老许吵架时,咸猪手搭在姑娘肩膀上,有意无意地,在她心口处碰了碰,姑娘一下就炸毛了,对张庆祝冷笑道:
“你是不是想死啊?”
姑娘这句话刚说完,对面就来了辆拉沙子的大车,两车交汇的瞬间,大车就把这小面包给挂了一下。
说那小面包当时直接打了几个圈,翻进了路旁的沟里,被撞的特别惨。
全车六个老爷们,五个当场惨死,最惨的莫过于这位张庆祝,直接被撞成了一滩肉泥。
只有司机老许活了下来,按理说,他作为司机位,他是第一个和大车发生接触的,死,也应该是他第一个死。
可老许不但活了下来,全身从头到脚还完好无损,半点伤都没落下。
后来警察来出现场,老许就跟他们讲这事,可是警察车里车外找了好几遍,把周围树林子都翻着看过来了,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姑娘。
那肇事大车也早逃的没影了。
只在车里找到个鼓鼓的大塑料袋子,警方打开一看,里面塞满了给死人烧纸,烧剩下的纸灰。
仇敌的故事讲到这,就算结束了。
这位披麻戴孝的说书人,当时也挺害怕的,忌惮地看向老头,生怕对方嫌他讲的不好,当场给他原地火化了。
这个老头模样的阴物还行,至少能沟通,挺讲道理的,听完故事,老头砸巴着嘴喝了几口茶,慢条斯理地点评道:
“故事吧,讲的马马虎虎,不怎么地,而且结尾这块处理的不够好,你应该把大河坝子的线索加进去,把那姑娘的身世背景交待清楚。”
仇敌满头满脸的冷汗,点头哈腰地不停称是:“对,您说的对,我太紧张了,把这个忘记交待了。”
点评完,老头看向我们这一组:
“该你们了,你们这边也出个人,给大爷讲故事吧!”
我们就都齐刷刷看向了荒山老狗。
当时那说书人讲完故事,原本阴森压抑的场面,一下就热闹起来,302室里响起潮水般哗啦啦的掌声,苏秀芬那组人都搁那鼓掌,一个劲地夸那说书人:
“哎呀,讲的好啊!”
“剧情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听完让人回味无穷!”
我们这边每个人都一声不响,用看煞笔的目光看向他们。
苏秀芬情绪激动,喷着唾沫星子尬吹起来:“你们发现没,人家仇敌前辈,故事讲的好不说,对话语气这块,模仿的还相当到位。”
“特别是姑娘的说话声,人家学的可有模有样,你闭着眼,你都听不出来,你还以为故事里的姑娘,出现在现场了呢!”
欧阳薇没忍住,偷偷吐槽了句:“这怎么还给得意上了啊?太监,阴阳人才学女的说话呢。”
那个叫胡雅静的小姑娘也帮腔道:“那可不,仇敌叔叔是专业说书人,咱们这故事会的赢家,非他莫属。”
“你说对吧?老爷爷?”
胡雅静说着话,还刻意卖弄着风骚,朝老头投媚眼。
老头倒不吃她这套,不过这帮人在这连鼓掌带吹嘘,老头倒也不阻止,反而笑眯眯地观看着,这只阴物,整天把自个关在屋里,也从不出门,孤独久了,可能就得意这种热闹的氛围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承让,过奖!”
仇敌冲众人拱了拱手,坐回到沙发上,他们六个人齐刷刷,目光朝我们这边扫来。
苏秀芬残忍地舔着血糊糊的大嘴唇子,挑衅地盯着我瞅,意思是轮到你啦!我看你们这帮小比崽子,外加个穿中山装的老男人,就凭你们这下三路组合,能讲出什么精彩故事出来?
胡雅静勾搭老头不成,就也挑衅地冲欧阳薇竖起中指,欧阳薇倒也不生气,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没理睬那帮人,用胳膊肘捅了捅老狗:“狗哥,上!让那帮狗篮子开开眼,什么才是真正的专业!”
都到这会了,老狗还在掐李富强人中玩呢,这胖子睡的可沉了,嘴里吐着泡泡,半天不见醒。
老狗就转过身来,咳嗽着清了清嗓子,正要开讲,床上老头猛地想起了什么,说:
“等等!”
“到了你这,你就不能再讲鬼乘客的故事了,公路这个题材可大了,你得换个东西讲。”
老狗笑着点头:“我本来也没打算往那上面讲。”
“鬼拦车这种老掉牙的题材,30年前就过时了。”说着,他伸了伸懒腰:
“我有一百个鬼拦车的故事,随便说一个出来,也比他的精彩一百倍!”
“他那破故事,刚才差点给我听睡着了!”
老狗这番话中带着刺,挑衅含义十足,直接给说书人仇敌给听不乐意了,一脸阴损地瞧向老狗:
“哦?那我倒要洗耳恭听,见识下阁下的大作了!”
苏秀芬和扎纸家等人,都面带不详地上下扫视着老狗。
那个名叫纸人张的妇女,阴阳怪气地来了句:“怎么他们这里边,还混进来一个普通人呢?”
“这可真稀罕!”
床上老头摆了摆手:“肃静!开讲!”
老狗就开始讲了,他既没有进行任何提前构思,也没给故事取名,张嘴,故事就来了。
“一几年那会啊,我刚拿到驾照,买了辆二手小破车,当练手车来开。”
第一次上路,老狗开的那叫个提心吊胆啊,满头满脸的冷汗,双手死死捏着方向盘,身体前倾,半个屁股悬空,布满血丝的双眼,眨都不敢眨一下,紧盯着前方路面,以每小时15公里的逆天高速,在闹市区急驶。
后车猛打喇叭,老狗也不管,反正就乌龟爬,安全第一,自个开自个的。
人家后车超上来,一看他这坐姿,就知道他是新手,骂两句就超过去了。
老狗就这么的,开了一段时间,渐渐找到车感了,也不紧张了,市里开习惯了,没难度了,他就打算上高速体验一把。
于是老狗就通过熟人介绍,找来了个小老头当陪驾。
这小老头你别看他瘦巴巴的,却是个狠人,年轻时,人家是部队里的汽车兵,专门在昆仑无人区的山路上开大卡车的。
什么鬼拦车,什么白雾人皮喜神,你想到想不到的各种阴森画面,人家早见怪不怪了。
部队觉得这人是个人才,驾驶技能,胆量各方面都很罕见,人品也端正,退伍后呢,他就被部队特聘为驾驶教练,一干就是一辈子。
这不,老头才退休没多久,就被老狗请来当陪驾了。
那是个冬天的中午,老狗把车开到高速入口边的一处空地上,副驾老头就问他:
“小伙子,你开车到现在,最快一次的时速是多少?”
老狗平日开车都在市里,他们那边堵车很厉害,想快也快不起来,老狗就随口答道:
“最快?也就六十多公里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陪驾老头听完,面色如常地嗯了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个小酒壶,拧开,顿时酒香扑鼻。
老头先给自个猛灌了两口,然后把酒壶塞老狗面前,冷冰冰道:“喝!”
故事讲到这,直接给床上老头听乐了:“嘿?你这个故事开头,还没听出什么,感觉却先上来了。”
“有点意思了!”
老狗顿了顿,喝了两口矿泉水,给自个点了根烟,这时,后边的李富强也总算迷迷瞪瞪地醒来了,揉着眼睛,也开始听故事。
抽着烟,老狗就继续往下讲。
当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说大爷,你在跟我俩开玩笑吧?
副驾那老头铁青着脸,面色有些狰狞,厉声道:“喝!你今天要是不喝,这个高速你上不去!”
老狗很不解,就问他为啥啊?
人老头就说了,说这高速公路上的小车,都是120,130的时速在开的,哪怕是大车,时速也没有低于80的。
你以前在市区低速行驶,没事,你来高速还敢这么慢,你就是在玩命!
你一个平时开六十,都开的提心吊胆,欲仙欲死的人,你不来两口壮壮胆,一会上了高速,你怎么敢把速度拉上去呢?
老狗起初不敢喝,这玩意被抓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要坐牢的!
小老头直接生气了,你不喝是吧?那你自便吧,我不陪你玩了我!
说着,他甩开车门就要下车,老狗一看,这老头脾气这般暴躁,一时也没辙了,只得硬着头皮,用嘴唇抿了一小口。
“一口不行!接着喝!把剩下这大半壶都喝下去!”
老头势若疯虎,一把抢上来,按着壶就往老狗嘴里猛灌,老狗当时心里直叫苦啊,草,我这摊上了个什么妖魔陪驾啊?我今天这条小命,怕是要交待在高速路上了。
他想反抗,结果他力气还真没这小老头大,人家当了一辈子的汽车兵,如今虽然年纪上来了,双臂却仍然能拧的动磨盘,发起疯了,不是老狗能抗衡的。
老头壶里那玩意,度数还不低,是纯粮酿造的,特别辣嗓子!在老头强行逼迫下,老狗把那半壶一滴不剩,全部喝进肚子里,老头这才满意。
“差不多了,上路吧!”
“你瞅我干啥?你开啊?你给油啊?给啊?”
车开过高速收费口,取了卡,老狗把车开出辅道,上高速后,就开始提速。
那老头就在旁边一个劲地骂他,催他。
“我这个人,酒量很差,啤酒最多两瓶就得晕。”老狗边抽着烟,边讲述他当年的遭遇:
“按理说,这大半壶高度数的烈酒下肚,我那会,应该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可他不,他不但一点没醉,反而脑袋特别清醒,精神高度集中,瞧了眼左侧后视镜,老狗一把方向,就把车开到最左侧的快车道了。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这车速直接超了120,老狗当时不但一点不害怕,反而越开越稳,怎么开怎么顺,甚至还有闲暇,打开收音机听歌。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老头给他喝的啊,压根就不是什么酒,而是一种特制的,模仿酒精口味的饮料。
这个饮料的配方,是老头从部队带回来的,里面添加了一种运动员专用的合法兴奋剂,能让人精神保持高度充沛,亢奋且集中。
早些年,老头在大山深处的军营里,教那些新兵胆子开车时,用的就是这玩意。
昆仑山深处的无人区,那些盘山路啊,修的都非常陡峭,狭窄,很多时候,半个车轮子都得悬空,卡在悬崖外边,这种山路,你一个新手司机,借你两副不锈钢铁胆,你也不敢开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当时条件艰苦,部队没法子,就只好用这种极端的方法,给那些新兵胆子壮胆。
但没人会告诉这帮新兵胆子,你们喝的不是酒,是无度数的饮料,没人会这么说,甚至很多汽车兵到最后快退伍了,都还蒙在鼓里呢。
这玩意,属于一种非常强烈的心理暗示,你以为是酒壮了你的胆,平时不敢开的盘山公路,你突然就吹着口哨,云淡风轻地开上路了,其实你被骗了。
说那副驾那老头,起初还不时骂老狗几句,后来看他越开越顺,方向拿捏的很稳,渐渐也就不吭声了,开始靠在座位上打盹了。
这条高速公路,也是刚修成,通车没多久,目前还处在免费试运行阶段。
宽敞的柏油大路上,平坦无边,头顶太阳高照,好半天见不到一辆车。
一路无事。
开到出高速公路,最后的那个收费站时,出事了。
当时,老狗把车稳稳地停在栏杆跟前,卡递过去,收费窗口里的人,却半天不敢接。
老狗就摇下车窗往外瞅,就见那收费小岗亭里坐着个女的,30来岁,普通长相。
当时那收费员就给吓的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控制不住地疯狂哆嗦,眼睛里写满了来自地狱的滔天惊恐!
好不容易,收费员哆嗦着,从窗口里伸出胳膊,收走老狗递过来的卡,却迟迟不肯开道放行。
老狗也挺纳闷的,没搞清楚状况,寻思着,你这高速路不免费的吗?我卡都给你了,你咋还不放我走呢。
这时,那女收费员突然哇地一声,就开始哭了,边哭,边可怜巴巴地冲老狗呼救:
“小伙子,求求你,行行好,你救救我吧!”
这时,老狗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就问那收费员:“姐,你这是咋的了?”
副驾上那老头也被哭声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伸着脖子看过去。
那女收费员就搁那使劲地哭,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口里只一个劲地念叨着三个字。
哪三个字?
忠字舞!
这三个字,大伙一定很陌生,没听说过,它实际上起源于上世纪,那个不能提及的红色年代。
也只有上年纪的人,才可能听说过它,关于忠字舞,我不能说太多,你就把它理解为一种红色舞蹈,当它是那个年代的科目三好了。
当时那女收费员明显是给吓傻了,嘴里重复念叨着“忠字舞,忠字舞!”的,哭的不成样子。
老狗故事讲到这,整个302室,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情绪都被拉扯进了老狗的故事里。
甚至就连苏秀芬那组人,都给听入了戏,一个个直勾勾盯着老狗。
床上老爷子更是听的如痴如醉,紧张的用手紧攥着床单。
大伙都特想知道,那收费员为啥一个劲念叨这三个字呢?
老狗给自个续上一根烟,继续往下讲。
说当时整个收费站空荡荡的,就停了老狗这一辆车。
于是老狗就推开车门,下车,先警惕地来到收费岗亭跟前,往里边瞧了眼。
里面就那女的,没第二个人。
老狗就感到很不解了,边安抚着女收费员的情绪,边递给她纸巾:“姐,你别怕,你跟我说,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咱们别着急,从头慢慢讲。”
女收费员用纸擤着鼻涕,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开始断断续续地给老狗讲这件事。
首先,在高速公路收费站上班,并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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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费员上班时,绝对不允许看手机,看小说报纸啥的,全程监控盯着呢,就对着你脸拍呢,你敢搞任何小动作,上边电话立刻就打过来骂你。
而这个收费站的负责人,更是对下属极端严厉,大家都挺怕他的。
这个出事的女收费员,名叫红姐,老狗到来前,她正坐里面上班呢,也没看手机,没开小差啥的,负责人突然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有能耐了啊?你想不想干了?”
岗亭里有座机电话,红姐被骂的一头雾水:“我咋了?我啥也没干啊?”
负责人更生气了:“这里是工作地点,你怎么就敢把对象领来玩呢?”
“你还嘴硬?不承认是吧?我监控里全看到了!你对象正站在你身后,跳舞呢!”
负责人这番话说完,红姐当场就炸毛了,全身每根寒毛,都直挺挺地竖了起来。
她一直单身,她哪来的对象啊?
放下电话,红姐就一点点,一点点地扭着脖子,朝身后瞧去。
这个收费岗亭,有大约五平米的空间,前边是座位和电脑,后面还有一小截空地,容下一个人跳舞,是绰绰有余的。
红姐回头这么一看,后边空荡荡,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红姐就害怕了,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一下就蔫巴了,开始不停打摆子。
座机电话里,负责人起初还在一个劲骂她,也许是通过监控,看到了红姐的异常反应,那负责人也给搞懵圈了,瞧出不对了。
楞了半晌,他冲电话大吼道:
“小红你出来,你现在就出来,快!”
红姐给吓的呀,当场就尿出了几滴,来自地狱深处的未知恐惧,突如其来,给红姐差点吓崩溃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可门却被焊死了,死活打不开。
岗亭的塑料门把手,变的跟钢筋似的,根本拧不动分毫。
“门出不去,那就跳窗户逃命啊?”胡雅静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
这丫头一看就没见过世面,高速路收费站的窗户,是全封闭打不开的,只有窗口露出一点点位置,成年人根本不可能钻的出去。
而且人家这窗户,是钢化玻璃打造的,造价非常昂贵,具备一定的抗冲击力,你没有趁手的工具,还真就把它敲不碎。
红姐吓急了眼,一看门打不开,就搬起凳子去砸窗户,砸了没几下胳膊就发酸,就没劲了。
其余几个收费窗口的人,一看这架势,都知道红姐摊上事了,吓的全跑没了,只把红姐一个人留在这。
负责人一看这架势,就说小红你坚持会,你等着,我现在就带人来救你!
他们监控室距离收费窗口的距离,并不遥远,也就分分钟赶到的事。
结果人到后边,也没来成。
因为当时监控室里,还有个年纪更老的负责人,这人看了一会,就拿电话对红姐说:
“你后边这个人,他跳的还不是一般的舞。”
“是忠字舞!”
身边人就问他,什么是忠字舞?这老负责人介绍完,就给大伙都吓坏了,你但凡了解点真实历史,你就知道,那个年代的产物,一定是凶猛血腥,灭绝人性到没边的。
红姐蜷缩在小岗亭里,哭着大喊:“你们快来救我出去啊!”
没人敢去,那年轻点的负责人就只得硬着头皮,一个人赶来了。
来之前呢,这人专门弄来些黄表纸,冥币之类的物件,蹲在红姐的岗亭外边烧纸,希望给那东西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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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人边烧纸,边在那念叨,结果半点鸟用没有,纸烧完了,那东西继续在里边跳忠字舞,不带停的。
老狗听红姐断断续续地讲述完,就试着去开门,还真像红姐说的那样,门被一股神秘力量给焊死了。
陪驾老头也冲了上去,两人连带红姐,使出吃奶的力气,门死活打不开。
这老头是个暴躁脾气,不信那个邪,去路边的树丛里捡来个石头,冲上去砸玻璃。
老头砸玻璃的功夫,老狗就在那寻思,感觉这事不对劲,他有点不相信。
刚好监控室就在收费站附近不远,老狗问了位置,就跑去监控室敲门,谎称自己是红姐朋友,人家就放他进去了。
开门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他就是红姐所说的老负责人,整个监控室就这大叔一人,其余人都吓的跑回宿舍了。
老狗进屋后,往屏幕上这么一瞅,顿时吓了一大跳!
红姐所在的岗亭里,还真进去人了!
那是个男的,三十来岁,穿一身墨绿色的,刚解放时的老式军装,脸上擦着厚厚一层胭脂粉,花花绿绿的,嘴上还涂着大口红子,全身从头到尾,透着一股陈旧历史尘土的恶臭。
这个人边跳舞,脸上还边在笑,他还不是阴笑,是过节,是春晚舞台上的那种,欢天喜地的笑……
当时老狗看到这画面,双腿就开始打摆子了,就准备想跑了。
老头也跟过来瞧了一眼,就问那大叔:“这人啥时候进屋的?”
大叔摇头:“不知道啊,刚开始以为小红带朋友来玩,我们还说她呢,结果发现不是。”
从监控室出来,老狗就准备跑了,他当时真挺害怕的,这种事他从没遇到过,骨缝子都往外渗着寒意!
“我求求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能走啊!”
回到岗亭跟前时,老狗正要上车,被红姐苦苦拦住:
“你们哪怕就站在这,陪我说说话也好啊,你要一走,我非得吓死在这不可!”
两人合计了下,说行,那我们就陪你唠会嗑吧。
他俩就站在岗亭旁边,跟红姐唠着嗑,岗亭后边的另一条车道上,堆着一滩冒着烟的纸灰。
老头就问红姐:“你们这负责人,烧完纸跑哪去了?”
“他去喊人了,但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岗亭里的红姐,一脸的绝望:
“这屋子里咋越来越冷了呢?那人还在我背后吗?你们快想想法子,救救我啊,我给你们跪下磕头了我!”
老狗当时给吓够呛,他可是亲眼看过监控的,屏幕里清清楚楚,的确有个浓妆艳抹,穿旧军装的爷们,在红姐背后跳那个舞,这事吓人就吓人在,只有监控能拍的到他,你用肉眼是看不见的。
更特么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东西具体是个什么来头?高速路两边树丛子,深山老林那么大位置,搁哪跳舞不行?为什么他偏要来收费站跳呢?
而且这一整排,这么多个收费窗口,他为何又独独选红姐来祸害呢?
还把门给封死了?不让人出去?
这时候,监控室那老大叔也跑过来了,老头就把大叔拉过来,说你们这地方不对劲啊,有问题啊?
再脏的东西,他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跑这旮沓来跳舞,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大叔也没否认,说是有问题,这附近,有个过去遗留下来的老戏台子,也就1970年那会吧,文字开头运动时,他们就把这戏台子给用上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里很多事不能讲,总之,当年这老戏台子上,死了很多人。
而我们脚下这条高速路,恰好横跨了老戏台子的遗址,修路时,各种离奇阴森的事就没断过。
施工方往路面上撒人民币,红色大钞撒了好几万,事情才慢慢消停。
所以大叔猜测,岗亭里这东西的身份,很可能是当年的一位戏子。
不然,他一个大老爷们,脸上怎么能画那么厚的胭脂,还涂大口红子呢?
听到这,老狗就忍不住问那大叔:“既然是戏子,他不唱戏?不跳戏剧舞蹈?跳那个舞干嘛啊?”
大叔没吭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狗,一旁老头嘿嘿一笑:“你们这个年代的小孩,没经历过那些,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啊?”
“戏子是为了保命,才跳那个舞的啊!”
老狗楞了半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开始联想当年的画面。
“你的辩护是无效的!你唱戏,你有罪!”
“我没罪……”
“你怎么证明你没罪?”
……
302室的这场死亡故事会,进行到这,气氛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首先是床上的阴物老头,脸色一下就变了,原本笑眯眯的脸,此刻写满了滔天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阴物的死灵魂深处,根本无法遮掩。
显然,老狗讲述的这段故事,让阴物产生了深深的共鸣。
老头一定经历过过往的那个岁月,他已经把自己完全代入进故事中了,他能体会到当年戏子临死前,所经历过的种种绝望。
黑夜,空荡荡的戏台子上,一个男人正在独舞,他知道,他今天注定难逃一死,但求生的本能逼迫着他,一遍遍重复跳着那支僵硬的舞蹈。
戏子脸上洋溢着欢天喜地的笑容,眼神中,却藏着深深的绝望和悲伤。
他的舞姿优美,空灵,那一刻,他化身成了蓝宝石般的贝加尔湖畔上,孤独起舞的天鹅,他本是一名伟大的艺术家,他把这原本僵硬枯燥的舞蹈,硬生生给跳活了。
烟火,蝴蝶,生死,六道,灵魂挽歌……
戏子最后死在了枪火交织的美丽光影之中,他撒在戏台上的血,犹如细密的玫瑰花瓣,成了这个时代落幕前的最后绝唱……
床上老头情绪失控,突然捂面痛哭起来。
胡雅静对此大感不解,指着老狗,问一旁的纸人胡:“爹,这人的故事,怎么就把老爷爷给听哭了呢?”
纸人胡面色阴沉,冲不懂事的闺女狠狠嘘了下。
老狗也没管那么多,接着往下讲。
空荡荡的高速收费站跟前,陪驾老头听完大叔的讲述后,想了想,就问老狗,说小伙子,你车上有没有炮?
老狗说,有啊!那刚好是过年前后发生的事,车后备箱里放了些鞭炮,老狗就取了一挂炮出来。
老头抓着炮,对红姐道:“姑娘,我要在你屋里放炮了,你背过去,藏到桌子下边,别被炮给崩着了!”
收费站大叔一听,你这不胡闹吗?
正想上去阻止,大叔猛地反应过来老头的意图,迟疑片刻,就点头默许了。
岗亭里跳舞的这名戏子,你赶是赶不走的,你只能把他吓走。
鞭炮,模仿的是枪火声,戏子怕枪!
等红姐抱着头,钻桌子下边后,背转过去,老头就拿烟点着了鞭炮,直接扔进岗亭后边的空地上。
噼里啪啦!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夹杂着红姐可怖的尖叫声,从岗亭里传出。
结果炮刚响了没一会,岗亭的门,突然自个就开了,红姐像踩在烧红铁板上的螃蟹,哭喊着,踮着脚尖逃了出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大叔跑回监控室一看,岗亭里跳舞的男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老狗和老头俩上了车,离开收费站。
很多天后,老狗再次驾车路过这个收费站,打听后得知,红姐已经辞职不干了,但辞职前,红姐亲手编了两件羊绒毛衣,送给老狗和老头,作为报答。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之前说书人讲完故事,苏秀芬那组人拼了命地鼓掌吹捧。
到了我们这边,老狗故事讲完了,我们全给愣住了。
我,马义,欧阳薇,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似地看向老狗,全部惊的合不拢嘴。
之前我还觉得老狗这人不靠谱,因为他长的不够奇形怪状,我不知大家发现没有,任何行业的代表人物,他必须是个奇行种,物理界的大拿霍金,恐怖小说之父史蒂芬金,统统都这操性。
这个定律到了老狗这,一下就失效了。
我真的服这人,服的那叫个五体投地,老狗这种人,是真正当之无愧,老天赐他本事吃饭的,是个千年难遇的鬼才。
老狗这故事讲的好坏,就交给他人去评价吧,我只说一点。
这人,懒懒散散,云淡风轻间,胡乱拿个故事出来,硬是把阴物给听的嚎啕大哭,这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我甚至在想,讲故事本事,是否也属于术的一种呢,和我们这些修行人一样,老狗也是在拿术,和对面的说书人斗法。
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罢了。
我想来想去,只能用三个词来形容老狗:专业,天赋异禀,妖怪。
在场众人都在发愣,情绪全沉浸在老狗的故事中,久久无法自拔。
床上老头哭的那叫个惨啊,明明是比大厉鬼还恐怖的阴物,此刻竟哭成了孩子。
欧阳薇给老头递过去纸巾,老头哭着擦鼻子,好半天情绪才稳定下来。
按理说,故事讲完,老头是要点评一番,发表点个人意见的。
结果老头连点评都免了,猛地抬头,指向对面的说书人仇敌:
“你!淘汰出局!”
这本是众人预料中的事,仇敌讲的那小黑段子,哄哄小孩也倒罢了,剧情反转,情绪拉扯,悬疑度各方面,都上不了台面。
老狗的故事和他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比他高了至少二十个大境界。
说书人脸色一片死灰,老狗的故事他也听完了,人家确实讲的好,他各方面都比不了,输的没半点脾气。
说书人站起身,冷冷扫了眼床上老头,说了句:“愿赌服输!”转身就出门了。
这人刚关上门,我就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阵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不用想都知道,说书人仇敌的生机,已经断了。
死透了。
我为什么说,这是场死亡故事会呢?因为他故事讲不好,讲不过人家,阴物是不可能绕过他的。
老头不愿在家里杀他,怕脏了自家的地,特意让仇敌惨死在了楼道里。
楼道的骨裂声,咔咔嚓嚓不断传进屋里,我和苏秀芬这两个组的人,无不吓的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刚醒来没一会的李富强,本来还在回味老狗的故事呢,结果听到门外的动静,这胖子挠着头想了想,又口吐白沫地晕倒了。
我皱着眉注视二次熟睡的胖子,摇头不语。
这小孩胆子也忒小了吧?我就说,一会但凡能活着出去,我必须把他赶下楼去,这胖子留在我们队伍里,简直是个累赘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但我后来细细一琢磨,不行,还不能赶,你想啊?龙虎山大天师,那得是多可怖的存在?人家站在云端往下俯视,都瞧不见我这只小蚂蚁呢。
这胖子是朱天师门下的唯一弟子,他要是没一星半点的过人之处,朱天师又怎会收他呢?
道家的阴阳法则告诉我们,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有两面性,李富强胆小怕鬼,这是他的致命伤,那命运势必会在他的另一个特质上,找补回长处。
李富强的这个特质,会是什么呢?
我视线扫向胖子腰间那排画笔上。
楼道里的骨裂声,到这会还没停呢,镜子洞的苏秀芬,吓的连头都不敢抬,纸人胡直接吓的流鼻血了,不停用手擦着。
全场众人,无不给那声音听的毛骨悚然,只有两个人,从头到尾一点都不带害怕的。
一个是老狗,这人讲故事这块,固然是专业加牛比,但脑回路多少有点不太对劲,他都到现在了,还始终深信我们是敬老协会派来的,给孤寡老人上门讲故事的。
他还傻呵呵地搁那问我们呢:“你们听到了吗?楼道里有人在烤爆米花!”
另一个是喊婆,这老太太从始至终,都一声不响地盘腿坐地,双目微闭,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小伙子,你讲的故事真好!”老头擦干眼泪,平稳住激动的情绪,下床,坐到缝纫机跟前,慢吞吞喝了口茶,冲老狗竖起大拇指:
“这些年,我听过的故事,没一千个也有八百个了,我从未听过你这么精彩的故事。”
老头呆呆注视着天花板,沧桑地叹息道:“如今的我,成了这幅模样,其实再恐怖的故事,也无法勾起我的丝毫情绪了。”
“除了……那段真实的历史。”
叹息过后,老爷子兴奋地看向我们:“我没听够,再讲一轮!”
我们这边肯定没意见,有老狗这尊大神在,黑段子这块,除非蒲松龄回魂复活,否则不可能有人讲的过他。
别说来一轮了,再来十轮,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就说,我们咋输啊?
苏秀芬那组人,可就不似我们这般轻松了,个个脸色惨白如纸,都恶狠狠地凝视着老狗,恨不得立刻把他生吞活剥了!
苏秀芬那张僵硬的镜子脸微微一跳,正要开口说话,那驼背老头突然起身,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这老头我之前一直没空介绍他,这人的背已经驼成九十度了。
什么意思呢?你站着弯腰,用指尖摸你的鞋,你这摸鞋的姿势,就和驼背老头的造型基本吻合了。
这人具体是何门何派,用的是何种手段,我们统统不知,但老头该说不说,闻风使舵的本事是一等一的,他瞅我们这边赢面大,就想效仿喊婆,背叛苏秀芬,跳槽反水到我们这组来。
我们这边倒没啥,人家阴物不愿意了,冷哼一声道:
“谁让你过来的?滚回去!”
“现在想着过来了,你早干嘛去了?”
老头脸色悻悻,被阴物弄的有些下不来台,只得退了回去。
这时,苏秀芬就说了:“老大爷,您这故事会弄的,有点不公平。”
老爷子轻咦了声,问她:“哪不公平啦?”
苏秀芬指着荒山老狗,说:“首先这个人,谁都能看出来,他是专业说故事的,他这张嘴这般厉害,谁能说的过他啊?这就很不公平。”
“而且吧,他会开车,他经常上公路,遇到事能当故事来讲,我们不行啊,我们连驾照都没有呢,公路上的事我们知道的少!能讲过他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老爷子没吭声,欧阳薇听不下去了,冷笑着冲苏秀芬道:“专业?他哪专业啦?他就一普通人!”
“要说专业,谁也比不过你家那位说书人,也就奇怪了,牛比哄哄的说书人,讲开故事了,却讲不过一个普通人。”
“这就好比一个脱口秀演员,却被台下观众呛的哑口无言,嘴都还不了一下,简直丢死个人!”
“而且没驾照你怨谁啊?你去考一个啊?”
欧阳薇伶牙俐齿,唇红齿白地这么一说,给苏秀芬咔的嗓子说出话了,指着欧阳薇你你你了半天,好不容易捋直舌头,又道:
“小丫头,你别强词夺理!规矩这块,你们是占了便宜的!”
老爷子笑眯眯看向她:“那照你的意思,这故事会的规矩,得改改了?”
苏秀芬说:“是得改改啊,公路这个主题太窄,太约束,甩不开膀子!”
老爷子想了想:“行,第二轮我就不设主题了,这总成了吧?”
按说,你一个修行人,阴物出题考你,你就老老实实地接着,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阴物谈条件呢?
苏秀芬偏不,故事会关系到生死,这妇女为了赢,是真的厚着脸皮豁出去了,老爷子都松口了,她不但不收敛,反而还得寸进尺地往上加码:
“主题要设,但得我来设,我给对面出题,他必须按我给出的题目,围绕着我的题目来讲故事,只要跑题,就算他输!”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我们这边也不惯着他,纷纷指着苏秀芬破口大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
我边冲苏秀芬比划中指,边死死盯着她脸上抠破的那个部位,镜子别有裂纹,否则我当场把这妇女送进藏尸胎火化了,谁劝都不好使。
老爷子听完苏秀芬得寸进尺的要求后,也不生气,反而兴奋地看向老狗:
“这样确实更有意思,小伙子,你敢接吗?你不接,我们就还按原先的规矩来。”
老狗用嘴撕开塑料袋,大口吃着红肠,回了一个字:
“接!”
我们一听,都觉得老狗有些托大了,事关生死,岂能儿戏对待?我和欧阳薇,马义三人都苦苦劝他,老狗压根不带听的,要不咋说,从事艺术创作的人,性子都倔呢,你根本劝不住。
行吧,你牛比,你艺高人胆大。
见老狗点头答应,苏秀芬阴阴坏笑着:“不错,够爷们!”
“第一轮是我们先讲的,这第二轮,该轮到你先了。”
“我得好好给你想个题目。”
苏秀芬和扎纸家就开始商量起来,什么题目的黑段子,最难讲呢?
你细细想想,好像还真没有,对于专业作家来说,生活中任何细微的琐事,都可能被加工,扩展成吓死人的恐怖故事。
我听力异于常人,这帮人的悄悄话,我一字不落全听到了。
纸人胡悄声说:“讲幼儿园小朋友的生活,天真烂漫的那种,他一定没法往恐怖里讲!”
纸人张立刻否认丈夫道:“你这话说的,有没有经过大脑啊你?小朋友反而才容易见到鬼呢!”
胡雅静眨了眨眼睛,说:“哪里不容易见鬼?人多的地方呀,我们给他定个广场,大清早太阳高照,万人升国旗的主题,你看他怎么讲?”
苏秀芬摇头:“人多的地方,才更容易藏鬼呢!闺女,类似的案子,你姨可接过不少!”
这帮篮子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个主题来。
那驼背老头一直没说话,此时突然开口道:“我想到了个不好讲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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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老头转过身来,给我们出题:
于是老头转过身来,给我们出题:
这驼背老头声线沙哑,嗓子里像结了层蛛网似的,语调苍老至极:
“我给的题目,叫做《三十年》,你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必须始终围绕这三十年来讲,从三十年前的因,一直讲到三十年后的果,要求首尾呼应,结局点题!”
我一听老头出这题,眼皮微微一跳,白骨滩子精神病院的事,不就正好发生在三十年前吗?
可惜了,我在病院的这段真实经历,老狗不知情,也用不上,不然拿这个当故事讲,多好啊?
老狗听驼背老头出完题,脸上不露丝毫喜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挑着眉道:“狗哥,咱们没必要听这老瘪犊子瞎哔哔,他出的题,让他自个讲去!”
“这里是老爷子的家,故事会的规矩,是由老爷子来定的,哪轮到的你们这帮外人搁这放屁啊?”
老狗摆了摆手,抬头看向那驼背老头:“你题出完了吗?”
老头咳咳嗽嗽地摇头道:“我还有一条没讲。”
“你接下来要讲的这个故事,不但要围绕三十年这个题目来讲,而且通篇不能出现一丝半点的鬼!”
“还必须要讲的特别恐怖,离奇!”
我和欧阳薇听到对方这一些无礼要求,直接就炸毛了!老头都快天灵盖入土的人了,背驼成这比样,心眼子咋还能这么毒呢?出的都是什么下三路的阴损题目啊?
你特么的黑段子,不能有鬼?那还叫什么黑段子啊?
这也就是在阴物家里,我没法直接动手,我但凡要是能活着走出302,我必须用烟刀把这老头的驼峰削下来,安到苏秀芬的脸盘子上!
当时别说我们了,就连城府极深,不轻易动怒的马义,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怒容,冷冷看向对面,厉声道:
“不带鬼,还要恐怖离奇?你这小老头出的题,当真是恶毒的很啊?”
场面上吵的闹哄哄的,镜子洞苏秀芬和扎纸家胡雅静,这一老一小两位妇女撒了欢似的,指着我们各种泼妇叫嚣:
“你不讲故事牛比吗?我们出题了,你又不敢接了?你是爷们你就接!”
“就是,刚才放话要接,现在又不敢接了?”胡雅静拍着沙发大哭大闹:“重赛!他们赖皮!重赛!”
这时,坐在缝纫机旁的正主老爷子,只一抬手,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老爷子看向说故事的老狗,笑呵呵问他:“怎么样小伙子,这题目出的可有难度啊,不能有鬼的黑段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讲出来的。”
“首先恐怖效果这块,你不好往上拉,而且对方给的题目是三十年,三十年前?我没记错的话,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吧?”
“那时候也不是什么特殊时期,你也没法再用特殊时期的故事,来骗大爷我的眼泪了!”
老爷子说完这番话,一脸期待地看向老狗,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渴望,意思是这题出的真刺激,求你了,快接吧!
老狗读懂了老爷子眼神里的渴望,思考一番后,笑着道:“那我就试着讲一个吧。”
我们都为老狗捏了把汗,这人性子倔,很好胜,我们也劝他不住。
老爷子一听,脸上直接笑开了花:“太好了!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没有鬼的黑段子,讲出来能有多好听!”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秀芬那帮人是个什么反应呢?看老狗来者不拒,所有条件照单全收,可给这帮篮子高兴坏了。
可还没等她们咧嘴笑呢,老爷子一席话,直接给这帮人打进了冰窟窿里!
“大爷我一碗水得端平了,我谁也不偏袒。”
“是你们嚷嚷着要出题考人家,你们的题,人家可都接了,那么一会这小伙子故事讲完,讲的不好,讲不出效果,他自然要被淘汰。”
“可他万一讲好了,讲出效果了呢?”老爷子浑浊的瞳孔中,涌现出淡淡的杀机。
“那么今天这场故事会,也就到此为止了。”
话说到这,老爷子指向苏秀芬等人:“你们作为失败方,四楼你们也不用上了,哪来的,给我乖乖滚下楼去吧!”
“而且,你们还得选个人出来,让我带走!”
带走,指的是肉身抹杀,阴身带去阴间。
苏秀芬,扎纸家和驼背老头,在听到这番话后,面色都阴沉了起来。
三拨人,三种势力,互相阴损地看向对方,心里都在疯狂算计着,一会万一老狗过关,她们该献祭哪个队员出来呢?
接下来,老狗边吃着秋林红肠,边开始讲故事了。
题目是驼背老头给出的,叫《三十年》
三十年前,有个叫姚三立的小比崽子。
当时的社会环境,怎么说呢?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那是个野性,原始的年代,当时法律还不怎么健全,社会治安比较差,各种大案要案频发。
后来开始全国严打,情况才有所好转,而老狗讲的这件事,是在严打前发生的。
说这个叫姚三立的小比崽子,那年也才十六岁。
你别看他年纪小,下贱畜生这名号,必须得发给他,这个姚三立啊,性格极端卑劣,是个无恶不作的人间妖魔。
姚三立父母都是杀人犯,从小也没人管他,当时的姚三立,在他们县时横着走的,反正你想到想不到的坏事,他全干遍了。
这天呢,县高来了个叫梁燕的姑娘,是从大城市借调来的,教数学的。
梁燕二十出头,年轻,白嫩,漂亮,标准的城里姑娘。
姚三立所在的这个小县城,比较偏僻,落后,姚三立活这么大,从没见过梁燕这般的美人,馋啊,馋疯了!很快就打起了梁燕的主意。
这梁燕呢,是个性格非常文静,腼腆,内向的姑娘,姚三立经常骚扰她,就是摸摸手啊,摸摸腰之类的。
每次,梁燕都红着脸,很气愤地厉声训斥他,姚三立嬉皮笑脸,毫不在意。
我们始终生活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如果你是老实人,你一定要把自个伪装好了,不能让人发现,试出你的深浅,不然,人家势必要把你按在地上,狠狠地踩你的脸。
这是人性。
姚三立通过不断试探,得知梁燕性格懦弱,很好欺负,这下,他就更肆无忌惮了,开始疯狂骚扰梁燕。
梁燕对此气愤又苦恼,没辙,这里,谁也治不了姚三立这个小霸王。
这天中午放学后,梁燕正在教室里收拾作业呢,姚三立大摇大摆地走到梁燕跟前,又开始动手动脚,还说着些非常难听的话。
梁燕当时脸蛋胀红,气的是咬牙切齿,全身直哆嗦!
这兔子急了都咬人呢,更何况大活人呢?
梁燕当时就给急眼了,朝着姚三立脸上狠狠抽了一个大耳瓜子,指着他破口大骂!
连梁燕这般文静,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脏话都骂出来了,你就想姚三立做的有多过分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说当时姚三立吃了这一巴掌,面子上就挺挂不住的。
姚三立人品低劣,心胸还特别狭窄,他觉得梁燕让他丢了面子,就开始生拉硬拽地,把梁燕往教室外头拽。
当天下午,操场上有几个学生,想打篮球,就来到体育器材室拿篮球。
结果他们看到,姚三立独自一人坐在器材室门口,这几个学生一靠近,姚三立立刻凶神恶煞地大声呵斥:
“干嘛?想死啊你们?滚!”
“体育科让我看管器材室,谁都不许过来!”
这几个孩子,都挺害怕他的,就都低着头回去了。
整个下午,姚三立一直守在器材室门口,谁敢路过,他就指着谁破口大骂,不让任何人靠近器材室。
于是,梁燕就这样失踪了,后来,她家人还来学校找过好几次,报警了。
那个年代,也没有所谓的监控,警方找到些可疑人员,带回去盘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到最后,也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不了了之了,几年后,梁燕被定为失踪人口,至此,世间再没这号人了。
再来说姚三立,这小子高中只上了半年,就辍学了,开始在社会上混,天天跟人打架斗殴,还动不动偷人东西。
到了18岁时,姚三立的爷爷把他介绍进厂上班,在当时那个年代,都是国营厂,能在厂里上班,吃大锅饭,已经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工作了。
结果姚三立进厂没多久,就因为多次偷窃厂里物资,拿去外边倒卖,被开除了。
老话讲,善报终有时,到了姚三立这,反而就不灵验了,按理说他这种地狱畜生,应该直接被雷劈死的,可他不,被厂子开除后,姚三立的日子不但没变难,反而越活越滋润了。
他首先是找了个媳妇,他这媳妇非常漂亮,按当时的标准看,绝对算是百年一遇的西施美人了。
这件事谁也想不明白,那么漂亮一姑娘,条件那么好,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姚三立这个,无恶不作的臭流氓了呢?
结婚,结婚后没多久,喜事更是连连上门。
首先是姚三立家的老平房,被公家拆迁了,姚三立拿到了一笔不菲的拆迁款,还白白落了套楼房住。
然后呢,媳妇怀上了他的孩子。
天降双喜临门,给姚三立乐的呀,简直合不拢嘴,他摇身一变,从市井的臭无赖,变成了人父。
当时呢,姚三立已经年过二十了,渐渐也开始懂事了,就决定换个活法,不再到处鬼混打架了,要开始踏踏实实,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可就在这时,来自地狱的恶咒,悄然降临。
先是他这媳妇,生小孩时难产而死,孩子虽然活下来了,却带着一种很严重的先天病。
姚三立得知媳妇的死讯后,嚎啕大哭,哭的那叫个凄惨啊,后来他就寻思,媳妇虽然没了,但孩子一定要保下来。
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
这可是他姚三立的亲生骨肉,他初为人父,还没体验到当爹的幸福呢,咋忍心撒手不管呢?
治病,需要一大笔钱,姚三立拿出拆迁款来,又这借那借的,终于给孩子的病治好了。
代价是,这个家,一下就穷碎了。
为了给孩子治病,拆迁款花的一分不剩,姚三立还倒欠了一大笔外债,他本身又是个无业游民,日子过不下去了,连给孩子买奶粉的钱,都拿不出。
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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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立又开始搞那些连偷带抢的勾当,并因此被关进去好几回,好在姚家亲戚够多,日子过的再难,孩子总能有口吃的,不至于饿死。
日子过的飞快,孩子长大了。
姚三立生的是个女孩,给取名叫姚娣。
这个姚娣和一般闺女不一样,从小就长得五大三粗,好勇斗狠,上学时,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那胳膊都赶上姚三立大腿粗了,掐三两个男的,跟掐小鸡似的轻松。
姚三立教育孩子的方式呢,简单粗暴,就是打!姚娣在学校惹事了,把同学打伤,打住院了,回家后,姚三立就拿皮带狠狠抽她。
但这孩子是真的完美继承姚三立的卑劣基因,越打越皮,上初中时,就敢指着姚三立的鼻子骂:
“老毕登,你给我等着,我长大了,我天天往死里打你!”
给姚三立气的啊,冲上去狠狠抽姚娣大比兜子,姚娣也不哭不叫,冷笑着,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姚家,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姚三立当年好歹还上过高中,可姚娣初中没上完,被因为打架被开除了,开始在社会上混,抽烟喝酒纹身打架,没她不干的。
还老往里带男的,在这方面,姚娣非常开放,经常三五个男的往家里带,过夜,姚三立隔着门,能听到里边的动静,非常大。
没钱了,姚娣就管姚三立要,不给?跳起来指着鼻子破口大骂,跟泼妇骂街似的,父女俩经常为了钱的事,大打出手,起初姚娣打不过姚三立,等后来个头高了,壮实了,就开始夹着姚三立的脖子猛揍。
每次,姚三立都被闺女揍的满头包,鼻青脸肿,反正就别扯那些没用的,给钱!不给我就闹,我就摔东西,揍你!揍到你给为止。
没钱?你特么出去给我搞钱去!反正我就啃你的老!你能怎么地?
闺女一天天长大,姚三立一天天老去,他已经管不了,也没能力去管了。
家里,没一天太平的,所有像样的家具,电器,全被姚娣砸的稀碎,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姚三立开始找周围人诉苦,每每说到激动时,忍不住抹眼泪,说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么个畜生闺女出来?
我真特么瞎了眼!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年还花那么多钱,欠下那么多债给她治病?我当时就该直接掐死她!
……
老狗的故事讲到这,从始自终,并没有跑题,他是严格按照对面给出的条件来讲的,故事始终围绕着“三十年”的主线在一点点展开,而且没有出现过鬼。
苏秀芬那帮人,自然也就挑不出什么刺来,问题是,他照这个水准讲下去,会不会因为剧情太过平淡无趣,被老爷子判负呢?
我想到这,立刻看向缝纫机旁的老爷子,还好,老爷子听的很认真,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化身成了老狗的忠实听众。
老狗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继续往下讲。
再往后,姚三立干脆连家都不敢回了,每天在些狐朋狗友家过夜,有时候也跑桥洞底下,对付一宿。
他二十出头结的婚,结婚当年,媳妇就怀孕了,眨眼间,从姚三立遇到梁老师那天算起,至今,已经过去三十年了。
姚三立四十六岁那年,姚娣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了,闺女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打架,拿烟头往人家脸上烫,在社会上结交了一大帮狐朋狗友。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姚娣好面子,出去玩不能没钱,她那爹已经彻底被她榨干了,榨不出一分半毛了,这闺女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偷来姚三立的房本,拿去做抵押,借高利贷,直接把房子给祸害没了。
这些年姚三立的日子,过的凄惨无比,跟过街老鼠似的,整天东躲西藏,靠着坑蒙拐骗,兼职捡废品度日,房子也让闺女祸害没了,气啊,可找谁说理去啊?
在大街上,他但凡被姚娣撞见,轻则一顿羞辱臭骂,重则一顿暴打,连街坊们都看的直摇头。
这哪是在打亲爹啊?哪怕打畜生,下手都没她这么狠的。
你还不敢上去劝,姚娣长得五大三粗,跟特么母夜叉似的,粗如牛腿的胳膊上,都是疙瘩肉,那张脸更是凶神恶煞到没边了,一脸油汪汪的青春痘,眉眼间满是滔天的戾气。
这哪是闺女啊?李逵都没她这般粗横的。
有次街坊们亲眼瞧见,姚娣提着把明晃晃的菜刀,在大马路上追砍姚三立,那画面,谁敢上去劝啊?
姚三立每每跟朋友喝酒时,哭,哭的非常凄惨,多次表示这日子过的没劲,想一死了之,当年,他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流氓,如今,竟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给祸害成这副熊样,不禁让人唏嘘。
这年冬天,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也许是到了懂事的年纪,也许是玩累了,姚娣终于开始消停了,不在外边鬼混了,找了个开车的工作,开始踏踏实实过日子了。
快过年那会,姚娣就开始给她爹打电话:“爹,我这边租了套房子,你这大冷天的,有地方去吗?”
“你过来,我给你包饺子吃,咱们父女俩团聚团聚,好好过个年!”
姚三立起初不太敢去,他是真被闺女打怕了,但姚娣这番话说的呢,非常温柔,字里行间又带着深深懊悔之意:
“爹,以前我老管你要钱,那时我不懂事,现在我有工作了,能自个赚钱了,你过来吧,我给你钱花!”
说着说着,姚娣就哭了:“从今天起,你花我的钱,你没钱就管我要!我不给你就打我!我不还手!”
“爹,你过来吧!”
姚三立就挂了电话,按照姚娣给的地址,找上门去。
路上他还挺高兴的,这人嘛,不可能一直不懂事,总要成长的,姚三立心里美滋滋的,闺女终于开始争气了,这些年受点罪,也值了,将来他老了,闺女还能给他养老送终。
等到地方上了楼,姚三立敲开门一看,姚娣果然为他准备了一桌饭菜,还下了一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
姚三立就欢喜地进屋了。
再没出来。
几天后,邻居闻到臭味,报警,警方破门而入时,发现姚三立死在了屋里。
死的非常离奇。
他是站着死的,站在厨房水池边,弯着腰,脑袋挂在水池子里,脖子上套了根皮带。
姚三立是被他闺女姚娣,从后面用皮带给活活勒死的。
姚娣也死了,自杀死的。
她用一根绳儿,拴在卧室门把手上,蹲下,脖子套进去,就那么蹲着,把自己活活吊死了。
姚娣租住的是个老小区,非常不隔音,几天前的夜里,好多邻居都听到她家里有人哭。
“梁老丝我错了,梁老丝我错了……”(故意打错)
哭声正是姚三立发出来的,警方当时听完也很起疑,梁老丝?那是谁?它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
邻居们还说,姚三立哭的过程中,还断断续续,夹杂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词语。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警方走访多名邻居后,把他们听来的词语归纳总结,最后得到一个地址。
五道湾,三岔路口旁边的井里。
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口枯井,从里边发现了一具女性的尸骨。
正是当年失踪的梁燕,梁老丝。
尸骨的脖颈处,挂着一根男性合成革皮带。
三十年前,县高,姚三立把梁燕强行拽进体育器材室,意图不轨。
梁燕拼死反抗,大呼救命,姚三立狂怒之下,解下腰间皮带,残忍地活活勒死了梁燕。
然后守在器材室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直到深夜,他才偷偷摸摸地将尸体,丢弃在了校外不远处的一口枯井里。
三十年过去了,发生命案的那所学校,早就不复存在了。
枯井却一直还在。
至此,梁老丝的冤魂,终于能瞑目了。
而凶手姚三立的死,却成了迷。
谁也不知道,姚娣当时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发疯?用皮带勒死了她亲爹姚三立呢?
后来,民间有人猜测,那是梁老师死后阴魂不散,含着一口滔天的怨气,对姚三立执行了一场长达三十年的血腥复仇!
显然,梁老师并不想让姚三立死的那么轻松,那么快。
她要让姚三立品尝了人世间的种种凄杀折磨,把所有痛苦全部经历过来,最后再以最残忍的方式死去。
警方在姚三立的尸身上,发现了几十处的刀伤,以及殴打痕迹。
姚娣在用皮带勒死姚三立之前,对他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殴打和虐待。
以这种方式,死在亲生女儿手里,对于一位父亲而言,这无疑是人世间最残忍的死法,没有之一了。
更有传言说,二十多年前,姚三立的媳妇怀孕时,梁老师就站在产房里!
她先是让姚三立的媳妇难产而死,然后立刻投胎,附到了出生的女婴,姚娣身上。
这个女婴的出生,对姚三立来说,无疑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无边恶咒!
她先是耗尽了她爹的全部拆迁款,让她爹欠下巨额外债,长大后,更是没让姚三立有一天好日子过。
折磨,再折磨,苦难,接着是更大的苦难。
梁老师的复仇很有耐心,她就是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一点点,让姚三立体会到人间的一切悲惨离合,感到绝望,对生活失去全部希望后,再借姚娣的手,残忍地勒死他。
正如三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在器材室,他勒死她时一样。
民间为什么有这个猜测呢?因为第一,姚三立死时的那个夜里,曾多次重复地喊着梁老师我错了,梁老师我错了,这个很多邻居都可以作证,大伙都听的一清二楚。
而且,姚三立那晚还主动交待出了尸骨的下落。
第二,警方通过摸排调查后发现,被害人梁老师的生日,是1967年1月12日。
而法医经过技术确定,推断出姚三立的死亡时间,恰好也是1月12日。
老狗的故事讲到这,戛然而止。
苏秀芬那组人没什么动静,一个个吊着张死驴脸,跟谁欠了她们钱似的。
我们这边全体起立,都拼了命地给老狗鼓掌喝彩!
讲的好啊,讲的太好啦!
具体哪好?说不上,我这人也没什么文化,点评不出来个什么,反正好就完事了。
在我的认知里,评价一个故事的好坏,就看你能不能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把它听完。
你能听完,那它必须是好故事,没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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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狗讲的这第二个故事,我是一字不落,从头听到尾的,而且还是带着一种冲冠眦裂的愤怒情绪听完的。
我一直在为梁老师的遭遇感到恼怒,好几次想特么跳进故事里,当场拧断主角姚三立的脖子。
直到最后的结尾出来了,我才总算吐出一口恶气,内心感到舒服又踏实。
这就是你不得不佩服老狗的地方了,他把姚三立这个反派角色的恶,完全给讲活了。
故事刚开头,大伙就给听的一肚子气,姚三立那么坏的阴森篮子,老天咋不报应他呢?反而让他娶上漂亮媳妇,拿到拆迁款,还分到房子了呢?
这就是老狗厉害的地方,人家就能勾着你往下听,直到故事结尾了,你这口恶气才能一把撒出去。
再说了,302阴物举办的这场故事会,关系到我们能否活着到达四楼,老狗是我们的人,无论如何,我们势必要给他加油呐喊的。
我们小队里,掌声最猛烈的当属马义,马义巴掌都给拍红了,威严的国字脸上,激动的眉飞色舞:
“好啊!妙啊!我活五十多岁了,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精彩的故事!”
沙发那边,胡雅静气的小脸煞白,不停冲我们甩着白眼:“切,破故事一个,白开水一样,一点都不好听!”
欧阳薇边鼓掌,边挑衅地冲胡雅静坏笑着。
这时候,后方的缝纫机旁边,再次传来阵阵哭声。
我们回头瞧去,好家伙!老狗第二次,又把这老爷子给讲哭了!
摘掉老花镜,老爷子情绪激动,不住抹着眼泪,感慨道:“儿女不孝是果,父亲作恶是因,人世间这因果报应,可从来没饶过谁啊!”
胡雅静一看老爷子哭,就知道大事不妙,急忙皱眉道:
“老爷爷,我就搞不明白了,那人的故事,讲的也就那么回事啊,结果到了你这,你怎么听一个,哭一个呢?”
“如果说收费站那个故事,涉及到过去那个不能提及的文化年代,触动了你的回忆,那也就罢了。”
“可这第二个故事,讲的是父女间的家事,你怎么也给哭上了呢?”
老爷子揉着通红的眼睛,说:“他这故事,让我想起了我儿子……”
行了。
话讲到这份上,接下来,大伙都不敢吱声了,我当时已经从老爷子的这番话里,大致摸出他生前的过往了。
我们刚进302房间时,里面是个啥画面?一个白发老人,到了弥留之际,油尽灯枯地躺在床上。
独自一人,等待死亡。
这只阴物在不断重复着,模仿他当年临终前的遭遇,那年,他是一个人独自离世的。
老人家有个儿子,死前,儿子不在他身边。
我能捕捉到的信息,只有这么多了。
关于老爷子生前过往的细节,其实并不重要,我只知道,老爷子第二次被老狗讲哭,那这场故事会的最后获胜方,必须是我们没跑了。
我一想到这,高兴啊!这下大伙可以毫发无损地上四楼了,距离六楼的终点站,更近了!
哭完,老头开始点评,指着荒山老狗道:“小伙子,你不简单!”
“你这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魔力,你讲的故事真好听,而且我发现,你很擅长讲人性的恶啊?”
“你这前后两个故事,讲的都是坏人坏事,我认为这很好,黑段子,就该这么讲,你要是讲人性本善,善有善报的那些无聊事,大爷我可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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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也是按照他们给的题目,临场发挥,即兴现编的。”
“也就洒洒水吧,更狠的故事我还没往出讲呢!”
老头直勾勾地看着他:“还有更狠的?哎呦,那可不行,小伙子你干脆别走了,以后就留在大爷身边,给大爷讲故事吧!”
这番话说出来,老狗倒没觉得有啥,可给我们听的是毛骨悚然,灵魂出窍!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拼命摆手道:“这可不行啊老爷子,狗哥要下楼回家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您可别难为他。”
这老爷子虽然是阴物,但还算比较通情达理,比较好说话,尽管一脸的惋惜和不舍,但还是同意了放老狗走。
我们这边欢天喜地,围在老狗身边,一个劲地夸他,苏秀芬那组人一下不乐意了,那个驼背老头先是剧烈咳嗽起来,咳的肺都要出来了,嗓子里含着口痰,阴阳怪气道:
“不对啊。”
“我给出的题目要求是,通篇故事从头到尾,不许出现鬼。”
“你这故事前边没鬼,到了结尾时,鬼还是给跳出来了!”老头指着老狗厉声刁难:
“你跑题了!你输了!”
胡雅静和她爸妈也跟着连声起哄:“对啊,规矩就是规矩,坏了规矩,就得你输!你故事讲的再好也没用!”
马义脸一下拉了下来,阴惨惨地看向对面:“别血口喷人!他坏哪门子规矩了?”
纸人胡猛地窜起身,指着马义鼻子大声叫嚣:“老瘪犊子,你还狡辩是吧?”
“为啥姚三立死前,会不停大喊梁老师我错了?那不就是梁老师的厉鬼回魂,来报仇了吗?”
我站到马义身边,胳膊一抬,指尖也点到纸人胡鼻子跟前,眼下,故事会即将落幕,已经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什么修行人的素质,涵养,统统丢一边去,我直接冲纸人胡破口大骂:
“你可去你吗的吧!你说回魂就回魂?你特么代表姚三立,还是代表梁老师啊?”
“你瞧你长的那贼眉鼠眼的埋汰操性劲?你给她俩提鞋都不配,你知道吗?”
我这张嘴,轻易不开动,一旦开动起来,还真就没遇到过对手,当初在太平间,我帮杨业怒喷张护士,给那妇女骂的支支吾吾,半天崩不出个屁来。
到了纸人胡这,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这个面相阴霾的中年汉子,被我骂的一愣一愣的,恶狠狠地指着我,你你你的,一时不知该用啥词还击了。
纸人张看见丈夫吃瘪,想上前帮忙,我眼疾手快,抢先发难,上下扫视着纸人张,开始点评。
这段太脏,我就不写出来了,简单讲,我把纸人张点评成了夜里上班的风尘女子,还是打一点五折的那种,可给这妇女气迷瞪了,她双手截肢,气的直发抖,抡着空袖管子冲我比比划划。
“肃静!”
我们这边吵的不可开交,老爷子不愿意了,轻声一喝,我赶紧退了回来。
“老爷爷,您给我们评评理嘛。”胡雅静仗着自个年轻,又有几分姿色,娇滴滴冲老爷子卖弄着风骚:
“明明是他们先犯规的,他们还狡辩!”
老爷子冷冷扫了眼胡雅静,摇头:“人间后边已经强调过了,所谓的厉鬼回魂,不过是后续的民间传闻罢了。”
“故事本身,是没有出现鬼的,这个你不承认不行。”
老爷子这么一定性,扎纸家三人立马就泄了气,哑了火,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着滩到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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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显然还没从老狗的故事中走出来,再次发出感慨:“你说这东西,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他看向苏秀芬那组人,最后问了句:“别说大爷不给你们机会,你们要是有更精彩的故事,也讲一个出来!”
这帮人也不傻,也都知道没必要再往下讲了,毕竟再好的故事,哪怕讲出花来,也不可能讲的过老狗。
一丝胜算都没有。
人家没准备底稿,按照你们出的题目,临场即兴发挥,都讲成这样了,这般可怕的故事怪物,你就说你怎么赢嘛?
“没有啦?”
老爷子等了几分钟,见那几人始终没动静,点了点头:“那行吧,就到这吧。”
至此,三楼的这场故事会,正式谢幕。
老爷子先是笑眯眯看着我们:“你们几个小孩等着啊,一会大爷就送你们上四楼。”
“至于你们。”看向对面那组人时,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们输了!按照约定,你们这边选出个人来,我要带它下去!”
“你们输了!按照约定,你们这边选出个人来,我要带它下去!”
“其余人,都给我滚下楼去吧!”
这时候,非常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我本来以为,这帮人会为了选谁为牺牲者,而大吵大闹,结果人家的意见非常统一。
驼背老头联合扎纸家三人,毫不犹豫地,同时指向了苏秀芬。
镜子洞的这位妇女,吕俑的伴侣,此刻一脸死灰,被小队成员出卖的她,显得非常惊讶和愤慨,她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她这个小队领袖,竟被大家一致背叛,成为了可怜的牺牲者。
牺牲者的下场,是非常惨烈的,肉身会立刻被老爷子现场抹杀,灵魂带去阴间囚禁!
在以后的无尽岁月中,她只能在漆黑阴冷的死者世界中,不停给阴物讲黑段子。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老爷子一声不响地看向苏秀芬,浑浊的眸子中,已经有杀机在涌动了。
“你们?你们是人还是畜生啊?”将死的那一刻,苏秀芬豁出去了,指着小队成员破口大骂!
“如果没有我赶走那只塑料鬼手,你们已经死在通往三楼的那两截楼梯上了!”
“你们这帮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化作厉鬼,也不能轻饶你们!”
面对苏秀芬的厉声指责,扎纸家三人,都羞愧的低下头去,驼背老头森然一笑说:
“大妹子,你别怪我们心狠,你是我们里边手段最厉害的,你留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我们留下,那可真就十死无生了!”
“是啊。”纸人张也低着头道:“事关生死,也谈不上背叛不背叛的……”
“姐啊,你也别难过,来年今日,我们肯定是要给你烧纸的……”
纸人胡一脸的恶相地瞪着苏秀芬:“跟你组队,算我们倒了八辈子血霉!早知道这样,我们当时就应该跟着喊婆一起,加到对面去!”
“该你死,你就认了吧!”
作为获胜方的我们,都一脸轻松地嗑着瓜子看戏,笑看对面狗咬狗。
她们正搁那吵的不可开交呢,结果这时,更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老爷子突然阴阴地笑了声:“大爷我啊,其实最瞧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为了苟活,出卖队友的下贱人渣!”
“那么,干脆就反过来好了,苏秀芬活着出去,其余四人,全部跟我下去吧!”
他这简简单单两句话说完,整个302室,陷入了坟墓般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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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出反转的太快,太过猛烈,给这帮人杀了个措不及防,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要不咋说人家是阴物呢?你不能觉得这么慈祥一老爷爷,笑眯眯的好说话,你就能掉以轻心。
我早就说过,阴物的喜怒和思维方式,往往是不可揣测的,你不能用常人的认知去看待它们。
前一秒还跟你笑呵呵的,下一秒直接翻脸,就把你命取走了。
这边老爷子话音一落,恐怖的高维能量就来了。
房间里刮起了猛烈的阴风,头顶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地乱闪。
纸人张,纸人胡,胡雅静以及驼背老头,原本四个好端端的活人,当场断气离世。
死的非常安详,老爷子显然是收着手的,没怎么上手段。
没有临死前的殊死反抗,没有逃跑,四个人简简单单,眼一闭,直接瘫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这恐怖离奇的画面,看的我和马义等人,都吓的瞳孔收缩,浑身发抖!
就连喊婆这种具备可怕能力的大修行人,在目睹四人离世的画面后,脸色也变的有些狰狞起来。
全场反应最厉害的,还属苏秀芬,这位镜子洞的大修行人,这一生见过的血腥凄杀画面,可能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
饶是如此,劫后余生的苏秀芬,不但笑不出来,裤腿反而开始往外流黄褐色的液体,她坐在沙发正中,身边是四具尸体,苏秀芬低头注视自己双腿,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我们这边,李富强还在吐着泡泡睡觉,老狗这个局外人,一脸不解地看向对面:
“他们四个咋好端端的,突然就给睡着了呢?”
我冷冷扫了眼老狗,我可算明白了,狗哥其实早就看出不对了,他知道这老爷子是鬼,他刻意装疯卖傻,装着看不透,纯属是为了保命。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能咬着牙装到现在,甚至在如此高压的死亡环境下,还能在谈笑间,连续讲两个精彩故事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风停了,灯也不再闪了。
那到了这,故事会结束了,我们也该上楼了吧?
老爷子却迟迟不肯放人,好不容易遇到老狗这个知音,老爷子是真舍不得放他走啊,在那坐立不安,抓耳挠腮了半天,说:
“这场故事会,办的也太不尽兴了,前前后后,你们两拨人,也只讲了三个故事出来,大爷我实在没听过瘾啊。”
老爷子眸子里透出强烈的渴望,可怜巴巴地望着老狗:
“小伙子,你能不能行行好,做好事做到底,最后再给我讲个小段子?”
见我们脸色都很难看,老爷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最后一个,真的最后一个!讲的好与不好,都没关系,讲完立刻上楼!”
“我求求你啦!”
老狗一看,老爷子这眼巴巴的样子,你甭管他是人是鬼,这么个可怜老人,常年待在这阴森森的大楼里,也怪可怜的,那不答应也不行啊,就问他想听什么?
老爷子说,还得听公路系列,这个他最得意。
老狗酝酿了片刻,就开始讲了。
这第四个故事,名叫《对讲机》
说九十年代那会,有这么个小县城,人口不多,也就二十多万人吧。
这里边有个叫杜军的男的,家庭条件挺好,挺有本事一人,当时杜军从天京那边,一口气买来三十辆小夏利,搞了个出租车队,开始在县里运营拉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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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这么一小县城,屁大点地方,起步价也不贵,大家都消费的起。
生意火起来之后,杜军就给每个司机配了一“手台”,也就是对讲机。
对讲机这东西,当时最多能一拖九。
就是一台总机,下边挂九个对讲机,杜军在县城郊区的一家废弃医院二楼,架了天线,安装了几台总机,车队里每个司机,也全部配上了对讲机。
遇到有活,杜军就在总台那边喊,哪哪有客人要用车,你们谁去?平时司机之间,也喜欢用这玩意互相聊天解闷,发发客人的牢骚。
现如今的出租车司机,用手机,微信群,边开边聊,谁谁,拉了多少钱了?
九十年代那会,用的是对讲机。
当时司机们都觉得这玩意先进,好使,隔那么远都能说上话,还都在夸杜军能干呢。
结果突然有天,出事了。
说有天夜里,对讲机中突然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唱歌声。
杜军这小车队,满共就三十辆车,司机就这么点人,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平日哪位司机说话,不用报名,听声音就能听出他是谁。
当时对讲机里唱歌的这人,是个男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陌生,大伙都没听过,都表示不认识。
这人的歌声非常遥远,模糊,吐字不清。
而且还带着背景音乐,那曲调忽高忽低,阴嗖嗖的,听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很不舒服。
至于歌词,你不仔细听,你感觉他唱的是人话,你仔细听,你一个字都听不懂。
起初大家也没太在意,因为出租车里这对讲机,是可以带回家充电的,经常有司机带家里充完电,忘在家里了。
就让家里娘们,小孩拿着乱玩,咋咋呼呼的乱叫唤。
这事特有意思,因为九十年代那会,本来就比较落后,这里又是县城,对讲机这么个小稀罕玩意,人们都没见过,都觉得特新鲜,喜欢玩。
这车队电台里啊,就经常有司机家属来捣乱的,比如大半夜你一个人跑出租,黑天半道的,突然电台里冒出来个阴森森的老太太,扯着嗓子搁那唱黄梅戏,唱完还问你,我唱的好不好啊?
你说不好,老太太就开始骂人了,骂的可难听了。
也有小比崽子,拿着对讲机乱叫唤,学狗叫,叫唤完还冲大伙挑衅,你们来抓我啊?你们来抓我啊?
最有意思的一次,莫过于几个月前,有个妇女突然占用电台:“喂喂?听得到吗?我给大伙宣布个事啊。”
“我老公冯江滨,你们车队的司机,41岁的已婚老爷们,背着我在外边搞小三,搞了三回,三回全让我抓到了!”
“冯江滨,你这管不住裤裆的畜生!我今天就把你底裤揭了,让你们车队的同事都瞅瞅!你是个怎样的下贱狗篮子!”
“让你父母也听听……好好臊臊你!”
妇女就占着电台搁那骂,骂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给那些司机听的是啼笑皆非。
所以那天夜里,听到有男的在电台里唱歌时,大伙也都没怎么在意,都见怪不怪了。
寻思着,可能又是谁家的家属,觉得对讲机稀罕,拿着乱玩呢。
再说这男的,一首歌唱完了,重复接着唱,没完没了,根本就不带停的。
唱到后边,有司机就不耐烦了,那人一直占着电台唱歌,大伙都插不进去话,一唱就是好几个小时,特别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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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杜军在外边忙车队手续的事,人在外地,得知这事后,杜军也是气的火冒三丈,跑回总台一听,还真有个男的搁那唱歌,杜军拿起对讲机就冲对方喊话:
“这是谁家的家属啊?有完没完啦?”
“这是咱们车队的专用电台,你这跟个破磁带录音机似的,一遍遍唱你那破比歌,占着电台,大伙都用不了,你这不是纯找事吗?”
“你听到没有?你快把对讲机闭了!”
对方根本就不带理的,继续唱他的歌,这种事,杜军也是头回遇见,也感到很不解,就挨个问车队里的司机。
结果都说不知道,不认识这人。
杜军一发狠,索性一口气把三十台对讲机,全部收回总台,这下总该安静了,再没人唱歌了吧?
不。
还是那男的,继续没日没夜,反复循环地唱着同样一首歌。
曲调阴森,悠长,歌词含糊不清。
起初吧,杜军并没有往那方面去考虑,他寻思着,会不会是竞争对手在故意捣鬼呢?
因为当时车队生意火爆,有不少人暗地里眼红,也看上了这生意,想来分一杯羹。
于是杜军就花了点钱,从外地请来个搞电台的技术人员。
这人来看了,看完说,你这种现象,绝不可能是同行捣乱造成的。
因为对讲机电台,属于一种非常特殊的通信协议,三十台对讲机,挂靠在你这个总台运转,就算有外人破解了你的加密频率,他也参与不进来。
你这三十个名额,是被机械锁死的,多一个都不可能。
杜军半懂不懂地听完,心里也犯起了疑云,既然不是同行捣鬼,又排除了司机家属捣乱的可能,那这唱歌声?是哪来的呢?
接下来这段时间,杜军哪都不去了,就待在总台,开始一遍遍听那人唱歌。
夜深人静时,杜军也不睡觉,就搁那听,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杜军自个都不记得,他一共听了多少遍,听到耳朵都起老茧时,他总算一个字一个字地,把歌词听出了个大概:
“青霉素,悄悄访,金霉素,床下藏,床两畔,无声响,夜晚风,冷如霜,一针针,吊瓶摇……”
“左手疼完右手凉,回忆往事哭断肠,墙角恍惚见无常,黄泉路上……”
这是杜军听出来的部分内容,剩下的内容太过模糊,都包浆了,完全听不懂。
他就给这段内容写到纸上,拿起来读。
读第一遍时,杜军还没觉得有啥,读完第二遍,他头皮就开始一下下乱炸!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里,冷的直打哆嗦!
青霉素?金霉素?
杜军一下就联想到医院了。
深夜,漆黑阴冷的病房里,一个垂死的病人,独自躺在床上,注视着墙角出现的索命无常……
他知道,他的这段人生旅途,至此,已经到达了终点,他该走了,该去另一个世界了。
可他是那么的不甘心,他双手死死抓着床单,将死的那一刻,他拼命回忆着人生往事,回忆那些被他虚度而浪费掉的大好年华,回忆一个个被他辜负,失望离去的家人,朋友,年轻时的恋人……
在无边的懊悔和恐惧折磨中,他哭了,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无声地哭泣着,他想祈求墙角的无常,再给他点时间,晚点带他走,可他已经虚弱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他会被推进太平间,被关进狭窄,刺骨寒冷的冰柜里,不久后,他又会被推进几千度高温的炙热火炉中,在焚烧过程中,他的身体会剧烈抽搐,反复起身,蜷缩,直至被烧成一团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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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存在着许多巨大的不公,有太多太多,自私怨毒的垃圾人,我们无法改变,只能忍受。
好在唯有死亡,是绝对公平的。
再巨量的金钱,再至高无上的权力,也终究逃避不了死亡,以及死后的审判。
出租车总台所处的位置,正是一座被荒废已久的医院,唱歌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死于其中的一位病人。
杜军也不是一般人,这人胆子非常大,在听懂歌词后,他就试探地问那人:
“大哥,你怎么称呼?你在这边,还有啥未了的遗憾吗?”
“你说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你解决。”
那人本来含糊地唱着歌呢,杜军这话刚说完,歌声一下就停了。
电台里一片死寂。
杜军很有耐心,就守在那等着。
过了一个来小时,电台里传来一阵非常嘈杂的电流干扰音,那人终于说话了。
声音非常虚弱,遥远,断断续续的:
“我叫刘永合,我是哪哪村的人,家住哪哪,两年前,我给死在这家医院了。”
“我死那年,我家里就没啥人了,他们给我火化完,联系不上我家人,骨灰盒没人取,就又送回医院来了。”
“我就这一个心愿,怎么都放不下,特意请了假上来的,你行行好,把我骨灰送我家去吧。”
这番话说完,电台那边就再没半点动静了。
杜军听完吧,就感觉这事有点玄乎,他还有点不太信,刚好,他家有个亲戚,当年在这家医院上过班。
杜军就通过亲戚,联系到医院档案室的人,因为这是两年前才发生的事,当时的老病历,还没来得及销毁,都打包带到新医院去了。
人家查找一番后,还真就把那人找出来了。
刘永合,两年前死的,死时47岁,家庭住址也都能对上。
这些也倒罢了,最特么邪门的是,根据病历上的信息记载,刘永合死的那间病房,和车队总台是同一间屋!
杜军在确认了消息后,回到家,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这个杜军,他和大多数国人一样,嘴上说的是不信鬼神那一套,认为人死后,就回归虚无了,什么阴间这那的,不过是编出来吓唬人的,统统不存在。
可真当他摊上事了呢,他就开始怕了,他那无任何信仰支撑的三观,被彻底击碎了。
所以人啊,还是要有个信仰,一个人没有信仰,他做事就不会有底线,科技与狠活就是最好的例子。
信仰钱权,那不叫信仰,那叫奴才。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
第二天一早,杜军带了几个人,去了那家废弃医院,找了好一阵子,在楼下一个锁门的小房间里,找到了刘永合的骨灰盒。
按照地址,杜军就开车把骨灰盒,带回到刘永合的农村老家了。
故事讲到这,也就算完了,从那以后,车队电台里,再没人唱歌了。
302室里,老狗的故事刚讲完,我们还没来得及鼓掌,那老爷子第三次,又给哭上了。
我们都纳闷了,问他:老爷爷,你要说前两个故事,和你过往的经历产生了共鸣,我们能理解。
这第三个故事,讲的是出租车电台的事,你怎么也给哭上了呢?
难道您生前,也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不成?
老爷子坐在缝纫机旁边,擦着眼泪道:
“你们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刘永合啊!”
……
老爷子这番突如其来的惊雷劈过来,给我们后背都吓出了一层白毛!就连喊婆这般恐怖的选手,此刻也吓的五官扭曲,屁股微微往后挪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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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是因为我害怕啊,我怕以后再听不到这么好的故事了,可怎么办啊我?”
老爷子捶着胸,又嚎啕大哭起来。
原来,阴物也会和人开玩笑的。
我想笑,我笑不出来,对面沙发上横躺着四具尸体,10多分钟前,他们还是活人,还跟我吵过架呢。
我能用余光隐隐瞧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四个扭曲的人影。
可当我扭头看去,那四个人影又消失不见了。
我内心一遍遍警醒着自己,这里是阴物的家,我们在这里每多待一秒,就会多承受一分未知的死亡凶险。
他这会能给跟我们开玩笑,下一秒就能翻脸,杀死我们。
和欧阳薇,马义等人交换了眼神,我们就都站起身来,准备走了。
李富强睡的还正香,让喊婆提着后脖子,像掐小鸡似的提溜起来。
看我们要走,老爷子还有些舍不得,擦着眼泪说:“这就走了?不再坐会了?”
差不多就行了,可不敢再往下坐了啊。
再坐下去,又要讲故事,一个个往下讲,那还有完没完了?
讲的好也还罢了,万一老狗一不小心,发挥失常,没讲好,小命可就得交待在这了。
再好的宴席,也终有散场之时。
见我们执意要走,老爷子一脸的不舍,说那行吧,你们都是好孩子,大爷讲信用,这就带着你们上四楼。
“四楼再往上,那就不好走啦,你们要实在上不去,就退回来,继续来大爷这讲故事。”
“大爷家,永远欢迎你们!”
我们都点头哈腰地笑着:“爷爷你人真好!下次还来看你。”
心里却都在想,您可打住吧,这辈子,不可能再有第二回了。
我们都要出门了,老爷子回过头去,瞧向苏秀芬,见她还坐在那发呆,就问了声:“你怎么不走啊?”
“哦!你们之间有过节?”老爷子看了看苏秀芬,又看向我们,三两眼就瞧出这中间的血腥因果了。
他挥了挥手,道:“小孩子的事,大爷我就不掺和了,那你们去楼道解决吧,解决完了敲门啊。”
苏秀芬就跟着我们,一道出了门。
一出门,楼道里刺骨的恶寒透过来,我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远处,说书人仇敌的尸身摊在那,像是个被玩坏的木头人偶,全身骨头都碎成粉末了,已经彻底塌陷成一堆肉了,只有脑袋是完好无损的。
仇敌双目圆睁,五官透着剧烈的不甘和痛苦,眉毛上结着冰霜。
喊婆一声不响,从袖子里抽出张旧床单,盖到了仇敌的尸身上。
苏秀芬一出来,就想往楼下跑,被守在楼道里的姜幼初一把拽住:
“妇女,得罪了我姑爷,你觉得你能跑得掉吗?”
苏秀芬一脸的死灰,被推回楼道里,我没顾得上管她,拉着老狗来到姜幼初身边:
“周大哥,麻烦你把这人带下楼。”
姜幼初点了点头:“这边还要我帮忙吗?”
我说不用,就这么个苏秀芬,我们能对付,你下楼后,就带着姜姑娘回我家吧。
老狗此时腿已经软了,打着摆子看向我:“说好的奖杯呢?锦旗呢?小烧烤呢?”
“你答应好的,要给我两万块奖金的。”
我牢牢握住老狗的手:“狗哥,这楼闹鬼,你可不能再住下去了。”
“我这边事多,顾不上管你了,等下次有机会了,我再去看你。”
老狗被姜幼初扶着下楼,边走边回头冲我嚷嚷:“你们敬老协会的……你们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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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幼初护送着老狗下楼后,我回过头来,瞧向苏秀芬。
妇女此时孤身一人,站在走廊另一边,跟我们对峙着。
她这队伍,原本有七位成员,从302出来后,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她独自一人了。
苏秀芬简单收拾了下臃肿的保洁服,抬头,一脸凄惨地看向我:
“放我下楼,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我哑然失笑:“一笔勾销?进302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来找我,就是给你师兄吕俑复仇的,你我之间,不死不休,这是你的原话吧?”
“怎么出了302,又成一笔勾销了呢?”
苏秀芬一看我这态度,知道我必不可能放过她,今天我俩之间,只能活一个,想明白这件事后,她也就不再和我磨嘴皮子了。
“好,那你出来,我和你一对一斗法。”
我又笑了。
“不是,你个下三滥,你怎么还跟我谈上条件了呢?”
“你就瞧你那埋汰劲吧,你何德何能,配跟我李三坡一对一啊?”
我嘴上嘲笑着苏秀芬,心里多少有点发怵,你别看这妇女又丑又胖又老,就一小区清洁工造型,可她却是货真价实的大修行人,把镜子洞的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妇女整个就一镜子人,不吃一切幻术,我们这边虽然人多,一会打起来,可能还不太好赢。
苏秀芬贱命一条,不值钱,可万一我们这边但凡有人因她受伤,一定是血亏的。
我也没再和她废什么话,摸出朱雀炉,先是五道烟鞭,劈头盖脸甩过去,烟鞭中,又夹杂了十余指血歌和烟山。
三生指劫和朱雀炉的能量,合二为一,五道烟鞭透着淡淡的血光,速度快如闪电!
等苏秀芬反应过来时,烟鞭已经到她面门跟前,面对恐怖的血腥杀机,妇女不躲不闪,竟裂开嘴,冲我阴嗖嗖地笑了起来。
五道烟鞭,透进苏秀芬的面门,消失一空,竟没伤到她分毫。
只有三生指劫的第二式烟山,影响到了苏秀芬,给她头发上添加了几缕白发,眼角添了几道皱纹。
“你们扣押着我,不让我下楼,又有什么用呢?”苏秀芬微微摇晃几下,舔着嘴唇冲我们笑着:“我皮肉下边都是镜子,心,肝,骨头也全是镜子做的,能吸收一切术,你们啊,杀不死我的。”
苏秀芬说话的功夫,我又冲她下了道阴畜生,依旧无效,至于幻境投放,那玩意损耗太大,而且多半也不好使,我就没往下尝试。
马义双手背后,眯着眼端详着苏秀芬:“你这种吸收,一定是有代价的,我们轮番围攻你,镜碎,也只是时间问题。”
苏秀芬毫无惧色地看向马义:“大哥好眼力,是这么个道理,但你们想清楚了,你们围攻我时,我可是要还手的,大哥活够了,生死看淡了,自然是不怕的,可这几个小年轻,长得这般好看……”
“要是脸上被镜子划上几道,流了血,毁了容,那就太不值了!”
苏秀芬这番话说的非常阴毒,但句句在理,真豁出去拼命了,流血是难免的。
欧阳薇面如寒霜地看向苏秀芬,说出了一番非常有深度,耐人寻味的话:
“流血有什么可怕的啊?”
“人世间的年轻女子,每个月总要流一次血的,阿姨,你该不会已经不流了吧?”
哎呦我草!
这小姑娘性子是真够火辣的,是真敢说啊,她这番话说出来,给我和马义这两爷们听的抓耳挠腮,多少都有些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苏秀芬给欧阳薇气的头冒青烟,正要反骂回去呢,欧阳薇眸子中突然涌现出浓烈的杀机,冲她打了响指,口中轻念:
“破!”
欧阳薇已经提前在苏秀芬的潜意识里,种下了心理坟,响指是引线,催眠术的的暗示这么一炸开,苏秀芬立刻就着了道,被勾了魂,楞了片刻,就开始发疯似的,拿头撞墙了。
边撞墙,她双手还死死掐着自己脖子,试图把自己活活掐死。
咔!咔!苏秀芬撞的动静很是猛烈,墙皮子哗啦啦往下掉,额头不停往外冒血。
“这?这是什么原理?”苏秀芬边掐着脖子撞墙,边一脸血地瞧向欧阳薇,眼神怨毒中,带着淡淡的惊疑。
“你这小妖女?你竟敢对我下迷魂术?”
农村妇女苏秀芬,常年在大山中隐修,自然是没听说过催眠术这种高级东西,但这妇女头是真硬啊,正常人照她这么撞,顶多两下,就重度脑震荡发作,不死也残了,可她不,苏秀芬发疯似地跪在地上头撞墙,前后撞了十几下,墙都给她撞出个小坑来了,她本人却只流了些血,额头下边精钢似的“镜骨”,始终完好无损。
脖子更是钢筋似的,根本掐不断。
我一瞧苏秀芬这操性,心里直接泛起了寒毛,单论肉身强度,她是要在她丈夫吕俑之上的。
欧阳薇皱着眉,又勾了勾手指,苏秀芬就不掐脖子了,改去抠自个眼珠子。
这就是催眠术的恐怖之处,通过心理坟这道桥梁,施术者能直接进入,接管他人的思维,逼迫对方做出自残之类的怪异举动。
你可千万别小看欧阳薇,人家这么个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却是货真价实的催眠大师!
就连数千年道行的动物仙舅姥姥,借着母子双尸还魂后,都会受到催眠术的干扰,更何况苏秀芬这活人呢?
抠眼珠子时,苏秀芬情急之下,发了狠,牙齿在舌头上狠狠一咬,硬是咬下一小块肉来!
借着这股钻心的疼劲,苏秀芬摆脱了催眠术的控制,身体恢复控制后,她猛地站起身,后退数步,嘴里吐出口黑血。
“好一个阴毒的小妖女!红颜祸水!我先杀了你!”
此前,苏秀芬忌惮我们小队人多,她孤身一人,她应对的策略就非常谨慎,以保命为主,游说我和她一对一为辅。
我拿烟鞭抽她,妇女都硬忍着没有还手。
可欧阳薇给她破了相,见了血,苏秀芬感受到了巨大的死亡危机,受血腥味的刺激,杀机一下就炸了出来!
“好!把人往死里逼是吧,那就都别活了!”
妇女尸体般的眸子扫视我们众人,锁定到了欧阳薇身上,阴惨惨地笑着:“你这红颜祸水的小妖女!我先杀了你!”
苏秀芬双手急速变幻指诀,口中含糊地念着密咒:
“镜法!三千幽丝秘引!”
她这边念着咒,还没出动静呢,我就大步抢上前,挡在欧阳薇前面。
我刚站稳脚,走廊那头的空间,就隐隐开始扭曲,变形了。
一大堆不可言状的黑色物质,从苏秀芬那沾满血的脸盘子跟前窜了出来!
那是一根根细密的女人头发丝,在半空中漂浮着,夹杂着浓烈的尸臭,千万根头发丝聚集在一起,跟水草似的,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朝着我涌来。
头发丝前进的速度很慢,但走廊里就这么窄一点位置,你根本没地方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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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舅姥姥细密的黄皮子毛发,顺着门缝往里边猛钻,但这头发丝的密度,可比舅姥姥的毛发要茂密的多!
我活这么大,头回见到这般猛烈的术!在我的浅显认知里,活人,她哪怕道行修到天上去,她也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当时已经恐怖到什么程度了呢?三楼走廊这么大点空间,竟然给头发丝塞满了!
就特么当时给我看的呀,密集恐惧症都发作了!
我揉着眼睛,调动狐瞳瞧过去,这哪是什么头发丝啊?明明就是一根根黑色的玻璃纤维!
每一根,都如针般锋利,灯光照射下,它们反射着玻璃体的特有光泽,那尸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呛的人直咳嗽。
这些玻璃头发一点点朝我靠近,我头皮阵阵跳着,冷汗顺着鼻尖猛淌,一种可怕的死亡危机,狠狠刺入了我心房!
哪怕在面对舅姥姥,吕俑等人时,我也从未有过这般真实的濒死体验,我是一个对气场极度敏感的人,直面这些头发丝,我就隐隐感觉到自个一只脚,已经踏入黄泉了。
我猛烈哆嗦着,下意识地去摸朱雀炉,准备拿第二式神通烟潮应对。
一只大手,轻轻搭在了我肩膀上。
马义伸手拦住我:“这个你处理不了,交给我吧。”
我赶紧退到马义身后。
马义横跨出一步,瞳孔剧烈收缩着,瞧向缓缓逼近的头发丝,手指朝着眉心狠狠一点!
再瞧那些细密的玻璃头发丝,就跟烧红的木炭,被泼上一桶汽油似的,就听轰地一声巨响!头发丝内部烧出一团猛烈的火势!
当时场面上火光滔天,浓烟滚滚!我拉着未婚妻不住往后退,都给吓的不行,再看马义,他只是眉头皱着,阴沉的国字脸上不带丝毫情绪,仿佛他应对的不是生死,而是自家后院,烤肉架上烧焦的羊肉串似的。
前后也就三五秒的功夫,所有头发丝,全部被马义发动的火势烧的灰飞烟灭,一根不剩。
楼道里袭来阵阵猛烈的阴风,当走廊里浓烟散去时,地面上只剩下一层黑雪般的细炭。
对面的苏秀芬,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我相信,这位被逼上绝路的镜子洞妇女,拿出的一定是她压箱底的绝活,这种情况,她不可能藏拙,她只有用术震慑住我们,才能为自己换取些许生机。
可她错了,她以为她已经把镜子术修到了极致,可她压箱底的绝活,却被马义,轻描淡写地就给化解了。
马义甚至连手势都没做,只动了一根手指,火起,发成灰,胜负已分。
我之前讲过,越往后修行,斗法结束的就越快,像之前,多人联手,耗费数小时恶斗舅姥姥的场景,可能不会再出现了。
斗法,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术。
术,是修行人对生死六道的感悟,是灵魂与高维世界沟通,获取高维未知能量的手段。
术本身,有大小,强弱之分,但决定斗法胜负的关键,还得看使用者的个体差异,这种个体差异,往往是非常巨大的。
这也就导致了相同的术,用在不同人手里,使用出的效果天差地别。
马义和苏秀芬,都是顶尖的大修行人,表面看,两人实力在仲伯之间,斗起来势必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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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芬输的是体无完肤,带血的眼珠子上下扫视马义,惨笑了声:“想不到,大哥貌不惊人,手段却来的这般猛烈,佩服!”
“有因果律的人,就是不一样!”
因果律?
难道说?马义已经掌握了因果律?得到了中阴的认可?
我用忌惮又羡慕的眼神看向马义,小马,藏的深啊?
三楼走廊里的这场斗法,也让我再次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马义说的没错,苏秀芬发动的这个术,真不是我能应对的。
来自第六感的死亡危机,是不可能撒谎的,我只是直面那些头发丝,就有了种直面黄泉的错觉,这种情况,朱雀炉的神通也救不了我。
哪怕有阴如意保命,我最后能苟活下来,那欧阳薇呢?
头发丝可是奔着她去的!
苏秀芬一招落败,明知不敌马义,却仍不肯束以待毙,妇女微微活动着脖子,语气惨烈地冲马义道:
“大哥,我死之前想提个要求。”
“你再让我看一眼因果律吧,我没见过,我想瞧瞧它长什么样。”
马义眉头紧锁,没搭理她。
我知道马义在想什么,我跟他一样头疼,苏秀芬的情况很特殊,妇女皮肤下的骨肉,内脏都是镜子做的,败是败了,但你想杀她,还真没那么容易。
只有镜子碎了,她才能死,那镜子怎么才能碎呢?
我想起了米先生的警告,这里是阳楼,闹鬼的至阴凶地,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快点弄死苏秀芬,否则这里的动静,可能引来楼上阴物,到时候,有一个算一个,全得交待在这。
我刚起了这个念想,不远处,304室的门,突然开了道缝。
304里,住着模特手罗姑娘,走廊里的这场斗法,没引来楼上阴物,却引来了罗姑娘的关注。
罗姑娘凶性比老爷子差点,只是大厉鬼,但同样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马义瞧了眼开门的304,脸色也变的难看至极,全场只有苏秀芬在笑,情况越混乱,对她反而越有利。
妇女眼睛始终若有若无地,在往楼道方向瞟,显然是打算一会趁乱逃跑。
我情急之下,瞧向身旁的喊婆,我说奶奶,你老人家说句话吧!
喊婆借了我们和老狗的光,成功通关三楼,这光可不是白借的啊,之前我就在她手心写过字,请她出面对付苏秀芬。
假如连喊婆都奈何不了她,那说不得,我们也只能先放走苏秀芬这个大祸害了。
喊婆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解开嘴唇子上缝着的线,舔着干裂的嘴唇,活动着下巴,看向对面的苏秀芬。
苏秀芬当时一瞧喊婆拆线,也害怕了起来,神色惊恐道:“你干嘛?老人家,你可不敢乱说话啊!”
“咱俩之间没有因果,你敢咒我死,你小心遭报应!”
喊婆恶咒般的浑浊眼珠子,扫视了苏秀芬片刻,突然冲她弯腰作揖起来。
边作揖,这老太太边用沙哑的嗓音发言道:
“接下来,你将永垂不朽,你的存在,会与这栋阳楼齐平,楼不倒,你不倒,谁也无法抹除!”
这番话说完,苏秀芬那狰狞无边的丑陋血脸,渐渐舒展开了,笑着给喊婆还礼:
“那就借老人家吉言了,老人家的救命之恩,镜子洞不会忘记!”
我们这边,脸色都唰地冷了下来,我和马义都用一种很深邃,阴冷的目光注视着喊婆。
这老太太之前反水,背叛苏秀芬,加到了我们小队,借着我们的光过了关,如今居然又背叛了我们,帮苏秀芬说起好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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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心想,这下好,彻底完叽霸犊子了,喊婆说苏秀芬的存在与阳楼齐平,那就怕是真得齐平了。
此时,罗姑娘家的门敞开着,随时要出来看热闹,罗姑娘一旦出来,再想劝她回去,可就难了。
这下,我也没心思再和苏秀芬纠缠下去了,这妇女用寻常手段,根本杀不死,她皮肤下的那层镜子,怕是用铁锤都敲不碎。
更别提镜子下面,还有镜子,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咋办?放人呗!
马义也是无奈地摇头叹气,拉着我们往边退。
见我们让出位置,苏秀芬那叫个得意啊!贱兮兮地冲我笑着:“李三坡,咱们后会有期,下次我还来找你。”边准备走下楼。
这时,欧阳薇捅了捅我后背:“三坡,你快看!”
我回头瞧去,脸色立刻古怪起来。
李富强?
这胖子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此时他正站在我们后方数米远的地方,搁墙上画画呢。
李富强画的非常认真,绷着张红彤彤的胖脸,嘴里叼着七八根根形状不一的画笔,他用的颜料也特有意思,也不知是啥做的,透着浓烈的花朵幽香。
红,绿,黄蓝紫……
李富强左手拿着五光十色的颜料板,右手拿着画笔,在白墙上描绘着什么。
我好奇地走上前观看,李富强画笔游走的非常缓慢,但每下一笔,墙面上就会出现一大片油彩画面,跟拼图似的,前后也就几秒功夫不到,整幅画就给画好了。
他描绘的,是苏秀芬下楼时的场景,绘画世界中的苏秀芬,碎成了一滩玻璃渣子,只剩下一张单薄的人皮,挂在楼道正中……
他只把苏秀芬画出来了,我们其余人都没上镜。
这人的绘画水准,当真是让人惊艳,这种写实派的画法,没十几年的功力,根本练不出来,那哪是画啊?简直和照片一样真实!
李富强松口,将画笔一根根插回到腰间,拍拍手,笑道:“大功告成!”
我这边还迷瞪着呢,没回过神来,寻思着你小子挺有闲情雅致啊?这都火烧屁股了,仇人都快被我们放下楼了,你还有心思搁这陶冶艺术情操呢?
你把苏秀芬画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现实里的她,不还在活蹦乱跳吗?
这时我就听到,楼道里传来咔咔嚓嚓,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我赶紧丢下李富强,跑去查看。
接下来看到的画面,让我狂喜到不敢置信!
苏秀芬,开始坍塌了。
我们都围过来观看,妇女只下了半截楼梯,腿就迈不开了。
她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像一只颠簸的玻璃工艺品,开始一点点破碎,坍塌。
“疼!疼啊!”
破碎,是由内向外启动的,镜子人苏秀芬体内的每一寸骨骼,内脏,噼里啪啦地碎个不停,妇女发出惨绝人寰的痛苦嚎叫,双腿连根断裂,上半身顺着楼梯滚了下去,重重撞在墙壁上,砰地炸开!
苏秀芬死透了,死的形魂俱灭,至此,世间再没她这号人了。
无量山镜子洞的传承,也就此中断了。
楼道里撒的到处都是碎镜子渣,妇女没骗人,她全身从头到脚,只有这张人皮是真实的,是有血有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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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风吹来,苏秀芬的人皮,连带她那身脏兮兮的保洁服一道,被轻飘飘地吹起,卷到了二楼。
目睹了这位妇女的惨死,我们此时才终于明白,之前喊婆那句话的含义。
那不是祝福,是诅咒。
喊婆的话应验了,苏秀芬真的就永垂不朽了,她已经成为了阳楼的一部分,被永远定格在了三楼墙壁上,定格在了李富强的画中。
谁也擦除不掉。
楼不倒,画不倒。
体会到喊婆言出法随的恐怖玄妙之后,我更是对李富强这个人,有了全新的认知。
画魂术!
传承自江西龙虎山,天师府,朱天师之手!
我没见过朱天师本人,但一直对他挺神往的,我们通过一根画笔结缘,绘画,也是我的业余爱好之一。
但我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画魂术,这玩意也太恐怖了吧?别说我和欧阳薇了,连马义都看的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显然,李富强学到了朱天师的几分真传。
要知道,李富强提笔作画那会,苏秀芬正乐呵呵地下楼呢,李富强画出了她的死亡结局,收笔的瞬间,苏秀芬就真像他画的那样,死了!
碎成了一滩玻璃渣子!
死法,和画中描绘的一模一样!
所以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呢?你说它是幻术,它还不是,它效果来的比幻术直接,干脆多了,画谁谁死,而且画她上吊,她就不能被车碰死,必须上吊死!
我回到李富强跟前,上下扫视着他:“可以啊小胖子,挺能画的啊?”
马义也笑着说:“别小看咱们这个队伍,当真是卧虎藏龙,个个都是大能啊。”
欧阳薇指着喊婆和李富强:“你们俩,应该组合成一对CP!先由喊婆奶奶下预言,李富强再按照奶奶的预言来画画,你就说对面怎么赢吧?”
喊婆一声不响地缝上嘴唇,李富强挠着头傻笑:“我不光画画好看,我做饭还特好吃,一会让你们尝尝我的厨艺!”
砰地一声,罗姑娘家的屋门合上了。
我重重松了口气,苏秀芬死了,罗姑娘没出来,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状况了。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又上来了一批人。
有个女的小声嚷嚷了句:“哪来这么多碎玻璃?”
“我穿的是薄底布鞋,别把我脚扎了。”
这帮人上来时,我正在敲302室的门,解决了苏秀芬,老爷子也该带我们上四楼了。
敲门的时候,我扭头瞧过去,这批人有十七八个,很多都是生面孔,之前在楼下集合时,并不曾出现过,应该是后边新上来的。
男男女女,环肥燕瘦,个个奇模怪样。
等他们踩着碎玻璃上来时,我正在302跟前敲门。
“你们看!三楼有活人!”
这帮人看到我们,跟见到外星人似的,都堵在楼梯口,好奇又惊疑地打量着我们。
我懒得搭理这些同行,继续敲门。
老爷子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耳背,半天不开门。
这时候,楼梯下方又传来一串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来的相当迟缓,轻盈,跟踩在棉花堆上似的,软绵绵的,几乎听不到。
马义听到动静,脸色一下就不对劲了,跟我说:“来高人了!”
高人?
我这边敲不开门,就好奇地跟随马义去楼道观看。
我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我特想知道,所谓的高人,具体是个什么操性?到底有多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加上刚来的这拨同行,楼道里乌泱泱聚了二十多号人,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跟猴子似的,你盯着一个地方猛看,你的这一行为,会影响到身边的陌生人。
我们小队往楼下张望着,其余人也跟着我们往下瞧。
不一会,从二楼方向,上来三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个枯瘦老僧,这老僧一脸皱纹,眉毛胡子花白,面相非常和善,只是实在太老了,瞧年龄,比喊婆岁数还要大。
老僧穿一件破旧的袈裟,手持一尊化缘用的铜钵,赤足,就这么光着脚丫子,踩着碎玻璃渣上来了。
脚掌被玻璃扎的都是血,老僧却毫不在意。
在老僧身后,是个留短寸的中年人,这人看起来三四十岁,上身穿了件白色唐装,腿穿黑裤,配黑皮鞋,脸上戴了副圆形古董墨镜。
中年人上衣口袋里叮叮咚咚乱响,好像装了一口袋的瓷器。
在中年人身后,是个穿戏袍的长发戏子。
这戏子身材极高,戏袍里应该是藏了高跷,脸上戴着副川剧变脸用的脸谱,白色,脸谱上画着包公形象,戏子相貌,性别未知。
这三人径直上了三楼,来到我们跟前时,老僧微微垂腰,很是客气道:“劳驾诸位施主,让一让。”
大伙就给这三人让出条路。
接下来,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老僧,中年人和戏子三人,在三楼不做丝毫停留,直接上了四楼!
这画面,给所有人都看傻了!
阳楼,乃人间至凶之地,即使是大修行人,也必须严格遵循中阴给的提示,一层层闯关上楼,否则势必十死无生,万劫不复。
但这三人,直接无视了一切规则,就这么直挺挺地上四楼了。
仿佛这里不是阳楼,而是一个普通小区的住宅楼似的。
阳楼有专供厉鬼乘坐的电梯,所以很明显,这三位都是有呼吸,有心跳的活人。
我看到这,心里是又佩服,又羡慕。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高人。
我本来以为像马义这样,具备因果律的人,就已经算站在最顶点的人了。
结果马义上边,还有更高的。
你让我给高人一个定义,我只能说,那些让我们抬头仰望的,可称之为高人。
就眼前这三位,随便挑一个出来,我穷其一生,修到临终之日,怕是也够不上人家的脚后跟。
马义眯着眼,注视三人的背影,面部肌肉在不停颤抖着,马义的内心一定也很震撼,那三人能做到的事,他做不到。
喊婆也是看的一脸的惊悚,瞳孔直接缩成了针眼。
在场二十多号人,有一个算一个,无不冲三人投去深深忌惮的目光。
那一刻,那个画面一下就定格了,三个人正在上楼,下方的我们仰视着他们,我们和他们的距离,不过几米,很近,却又远的相隔几亿光年。
上了几个台阶,那戴墨镜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朝人群轻声问了句:
“李三坡?谁是李三坡?”
我听到这人喊我名字,就下意识举了举手,男人眸子透过墨镜瞧向我,盯着我打量片刻,没有吱声,转身继续上楼了。
我不认识这人,也不知道他为啥能叫出我的名字,不过能感觉到,他对我似乎没有敌意。
我这边一被点名,那些围观者都朝着我看过来,目光隐隐透着疑惑和嫉妒,可能都在猜测我和对方的关系。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在众人的围观注视下,三人直挺挺上了四楼,那老僧走在最前边,边爬楼,口中边琐碎地念叨着:
“尸狗,伏矢,雀阴,吞贼……”
道家认为,人的灵魂分为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人魂,其中天魂是指你出生时身体所携带的天时信息,含有八字,天象景观等先天内容,地魂是指出生时身体所接触的环境信息,含有亲缘关系,风水地理相关的信息,人魂也叫命魂,包含了你的记忆,智慧,父母家庭,情感等等后天元素。
而老僧口中所念,正是三魂七魄里的七魄。
七魄,分别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可以把七魄理解为人的五脏六腑,泌尿系统以及一切感官等等。
那么问题来了,三魂七魄是道家设立的理论,佛教对此是不认可的,那老僧为何会念这些东西呢?
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我从上方的脚步声判断,三人到达四楼后,依旧未做停留,而是继续朝着五楼前行。
直到最后,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了最上边的六楼。
三人上楼后,我就擦着汗往后退,马义跟过来问我:“怎么样?看出什么没?”
我摇着头,脸色惨白道:“那三人身上,完全不带丝毫气场,哪怕用狐瞳看,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他们为什么……”
马义叹着气苦笑:“我也看不太懂啊,不过,要是能让你我这种凡夫俗子看穿,人家也不叫高人了。”
李富强对此大感不解:“高人就不怕鬼吗?楼上的东西,为什么不来阻拦他们啊?”
我们这边说着话,302门开了,老爷子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恩怨了结啦?那上楼吧!”
楼道里这十几号人,此时全转过身来,朝老爷子瞧去,这时候,道行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有人一眼就瞧出,这老爷子是比厉鬼更恐怖的阴物,就开始怕了,低着头往后退。
有个姑娘胆小,居然直接逃下楼了。
道行差些的人,看不出老爷子的水深,则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种人不死,谁死呢?
老爷子一看人这么多,嘿!高兴!这下好了,又可以听故事了。
“新来的小孩,都自觉分组啊,分两组,三组都可以,一会全部进屋,给大爷讲故事去!”
阴物这番话说完,大部分有眼力见的,就都规规矩矩,商量着分好组,排队进了302,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新一轮的死亡故事会。
剩下两个没眼力见的,不肯进去。
这两人是对中年夫妻,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男的说:“不对,上楼规矩是不是改了?”
女的表示同意:“肯定是改了,不然刚才那三人咋上去的,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他们能上,我们一样也能上。”
“那还搁这墨迹啥呢?直接上六楼了。”
男的一脸戾气地扫了眼老爷子,拉着媳妇就上了楼。
老爷子也不生气,笑呵呵看着她俩,冲我们道:“孩子们瞧好了,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
我们都瞧过去,夫妻俩走完第一截楼梯时,还完好无损,有说有笑地得意呢,以为自己多聪明。
男的边笑边说:“我就说嘛!轻轻松松就上来了,一点屁事没有。”
女的说:“老谢?你怎么流鼻血了?”
男的边摸自己鼻子边说:“你也流了。”
这时,一阵柔和的清风,从四楼方向吹下来,我们当时看的清清楚楚,夫妻俩被这轻风吹到时,头皮子直接就倒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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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么说吧,当时的画面就好像,风把两人的假发套子吹飞了似的,要不是看到漫天飞舞的血花子,以及裸露出的白森森头盖骨,我们都以为吹走的是假发套子呢。
这股清风,来自四楼方向,和老爷子半点关系没有。
这画面来的太过突兀惨烈!我的描述,无法还原血腥现场的千分之一!
李富强一个没忍住,蹲在地上,捂着嘴就开始干呕。
当时,头皮子被吹飞出去后,那夫妻俩就直挺挺地站着,死在了楼道里。
腿还保持着上楼的姿势。
四楼方向,吹来了第二道轻风,给两人脸皮子吹飞出去了。
没有嘴唇的嘴,见过吗?
当第三道轻风吹来时,两人的尸身连带衣物,开始呈现出诡异的离子化,跟沙漠中出土的干尸似的,风一吹,身体组织就星星点点地向后方分解,消散。
这个分解的速度极快,一会功夫不到,楼道里再就没这两人了,所有组织全部被风吹没了,连血腥味都消失了,夫妻俩被当场抹杀一空,只在后方的墙壁上,留下了两个模糊的人形黑影。
我观摩了夫妻死亡的全过程,我是见过些大场面的人,也经历过一些生死,当时看完感觉还行,就是裤裆有一点凉,尿没尿出来不确定。
规则并没有改,规则一直都在,高人能无视规则上楼,我们不能。
我一直试图把这个江湖描绘的美丽一些,但它真的美不起来,这里依旧是力量至上的丛林世界,暴力永远是一切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
“这里是阳楼,是死者的住所,活人啊,还是遵守这里的规矩吧。”
老爷子招了招手,带着我们上楼。
上四楼的过程中,我就在想刚才那三人,为啥人家能无视阳楼规则,一口气,毫发无损地上六楼呢?
我们却要一层层楼,偷摸地闯关?全程还要保持高度戒备,提心吊胆?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都是人,都活在这世上,个体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让精神和灵魂,达到那样的高度呢?
四楼依旧有清风吹来,我们起初还挺害怕的,多亏有老爷子领路,小队迎着风上了四楼,一根头发都没掉。
等到了四楼,感觉又有点不一样了。
三楼是个大冷库,气温非常低,低到什么程度呢?我手指关节都快冻僵了,比划手势的速度,比正常时慢了好几倍。
四楼的温度一下高了不少,已经到零上了,嘴里几乎哈不出白气了。
“这是个很好的信号!”马义给我们打气道:“温度上来了,说明难度也下去了。”
“越往上,反而越简单!”
此时,我们站在四楼的楼道口,这是一片非常宽敞的空地,前方不远处,两扇大铁门紧闭着,铁门后方,就是四楼楼道了。
而在我们背后,十米开外,是通往五楼的楼梯。
我转过身,注视向上的楼梯,用肉眼看,看不出丝毫端倪,楼梯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凶险。
可当我调动狐瞳去瞧时,就瞧见楼梯中,漂浮着一片片黑色的污秽,这些污秽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有点像墨汁甩在白纸上,都是些无规则的片状漂浮物。
这样看,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只有真的踏上楼梯,我才能看到通往五楼道路的真实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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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上三楼,有周昆带着你们上,三楼上四楼,是我带你们上。”
“四楼再往上啊,可就没人带你们了。”
“孩子们,休息休息,养足精神吧!好玩的还在后边呢!”
见老爷子要走,我壮着胆子拦住他:“具体有多好玩呢?老爷爷,你行行好,给我们点提示吧!”
我太过渺小,没资格跟阴物谈条件,但接下来,我们将直面四楼的生死,提前知道点信息,对我们自然是极好的。
老爷子被我拦住,冷冷扫了我眼,说:“嗯,看在你们故事讲的精彩的份上,我就给你点提示吧。”
“孩子,你把门打开,看看楼道。”
老爷子指着我们身后的大铁门。
马义跟喊婆两人,走上前去,用力推开铁门。
开门的瞬间,一股沉闷,腐朽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四楼楼道里,焦黑一片,地面上,墙壁上都盖着厚厚一层焦炭。
这里在很多年前,发生了一场非常惨烈的大火,波及了整个楼层的所有住户,甚至三楼罗姑娘家的那场大火,可能都与此有关。
大火幸存下来的住户,很早前都搬走了,如今的四楼,只剩下满目疮痍的焦炭,就连厉鬼和阴间投影来的阴物,都不愿意在这里居住和逗留。
我们在走廊里前行,一户户人家看过去,除了些零星的破败家具之外,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发现。
如果把四楼比作一个生命,它早就已经死了,死透了,死的尸骨都化作泥土,消散在这个世界中了。
等我们一间间房地看完,返回楼道时,老爷子对我道:“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整层楼都死了!没人能继续带你们往上走了!”
“接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硬上五楼了!”
话说完,老爷子转身要走,欧阳薇叫住他:“爷爷,那我们在上五楼的过程中,又会遇到什么呢?”
老爷子有点不耐烦了,回过头来正要发作,看到说话的是欧阳薇,楞是没发作出来。
刚才故事会时,欧阳薇一直给他端茶倒水,老爷子一直记着这姑娘的好,忍住气道:
“问?问?没完没了啦?要不要我直接背着你上五楼啊?”
欧阳薇也不惧他,甜笑着道:“光背我还不行,你得把我们都背上去。”
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拿欧阳薇也没辙,冷哼一声:“好自为之吧!”然后就不再理睬我们,自个下楼听故事去了。
空旷的楼道里,只剩下了我们五人,走廊里焦糊的尘土味实在难闻,马义把大铁门重新关上了:
“咱们带的物资充足,也没必要着这个急。”
马义卸下沉重的登山包,有些疲惫地活动着老腰:“刚才在三楼折腾那么久,大家也都累了吧,休息休息,补充些体力,再研究上楼的事!”
我看了眼时间,此刻已经是深夜了,是该休息放松下来了。
我们就都卸下装备,支起帐篷,准备在楼道里过夜了。
姜幼初走时,留下了大量的物资,再加上我们自带的,我粗略统计了下物资,够吃两个礼拜的了。
每个人上楼时,都背着登山包,唯独除了喊婆,这老太太轻装上阵,啥也没带,此刻她独自一人,坐在下边的楼梯上,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啥。
等我和马义拉起帐篷,李富强盘着腿坐在地上,抱着他的大登山包,开始往外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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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们看的是目瞪口呆,合着这胖子,带的全是做饭的家伙什?
这些还没完,李富强掏到最后,连大土豆子,洋葱胡萝卜,玉米,姜蒜之类的蔬菜,有的没的,一样样地往外取。
见我们都古怪地看着他,李富强有些羞涩地揉了揉鼻子:“我对吃饭这块,是非常讲究的,我从来不吃外边的东西,走到哪,都是自己做饭。”
拿出个盆子,倒水洗好菜,李富强就开始在菜板上切菜,刀工快似闪电,诡异至极。
我看的也是脑壳直疼,我这位远方胖堂弟,多少有点不对劲,我研究到目前阶段,还没怎么研究透他。
但我倒也不觉得有多奇怪,之前我就说过,修行人,没几个是正常的。
正常的,反而才不正常。
往远了说,老姨,许兵仙,兰青歌,白夜天,这些人都挺不对劲的,哪怕是我的亲奶奶,以前还老去坟圈子舔供品吃呢。
再说我身边的人,马义,喊婆,欧阳薇,哪个身上不带着三五道谜面呢?
李富强这边切着菜,那边就开始淘起米了,你别看他胖,人家可一点不带喘的,手脚非常麻利,是个相当灵动的胖子,三两下就把火生起来了,砂锅里煮上了大米饭。
配菜切好,李富强从包里摸出只宰好的大肥鸡,剁吧剁吧,大铁锅里下油,花椒粒,葱姜往进一撒,开始炒鸡。
欧阳薇跑过去,把楼道窗户开了道缝,放油烟子。
我和马义蹲在对面,啃着手里的面包,看的人都傻了。
李富强蹲在火炉子边,边熟练地翻炒着,边冲我们道:
“我跟你们讲,我当年去龙虎山拜师学艺,我那个操性师父朱飞越,非常高冷,斜着个眼,鼻孔朝天,装的跟个大瘪犊子似的。”
“都不拿正眼看我。”
“我说我找你拜师,我给你磕个头,朱飞越连忙拦住我,说你千万别,磕也是我给你磕,我磕完了再给你买张火车票,你哪来的回哪去!”
欧阳薇回到我身边,我们都饶有兴致地听胖子讲他的事。
李富强翻动着锅里的鸡,往里撒了把干辣椒:“我一看朱飞越那股赚劲,我心里就来气。”
“我就灵机一动,说你先别急着拒绝我,我给你做顿饭,你吃完,再决定收不收我。”
“然后我就开始炒菜,我那天本来要炒三道菜的,结果第一道菜刚炒完,朱飞越只夹了一筷子,当场就收我为徒了。”
欧阳薇有些不相信:“有那么玄乎吗?”
李富强往锅里加了些水,倒入切好的土豆块,这边炖着鸡,那边就开始和面了。
我们都看得很不可思议,不是已经有米饭了吗?还和面干啥?
“这就是我当年拜师时,打动朱飞越的那道菜,一会我做好,你们尝完就知道了。”
李富强活好了面,放在那醒着,一脸凝重地守在锅边,饭没做好,他已经把自个馋的直流口水了。
说起厨艺,我更对画魂术这块感兴趣,之前一直没顾得上问,眼下刚好闲下来,我就来到李富强跟前,给他发了根烟,问他画魂术的事。
李富强告诉我,说到画魂术,先得讲他师父朱飞越,这人的经历可谓是一段传奇。
朱飞越在早年间,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个名叫阴险峰的刺青师。
阴险峰这个名字,起的非常特殊,他这个姓极其罕见,你听一遍就不可能忘。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细细一回忆,他不就是兰青歌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吗?
阴险峰是画魂术的老祖,这个术的整套体系,都是他自个开发出来的,朱飞越结识阴险峰之后,阴险峰就把此术传给了他。
后来朱飞越仰仗画魂术,来到龙虎山,一路杀至峰顶,坐上了大天师的无上宝座。
这中间的过程非常曲折和漫长,我只一笔带过,但你要知道,龙虎山的所有天师,统统姓张,当初这个山头,是由一个叫张道陵的人开出来的,传承至今,山上那帮老牛鼻子,也全是张道陵的血脉后代。
朱飞越,是唯一的外姓大天师,龙虎山的天师多了去了,真正的大天师,唯他一人!
也只有大天师,才有资格佩戴天狮令,那玩意,表明看就一破木牌子,它代表的却是龙虎山的至高无上道统,亮出来,中阴都要给它几分面子!
能让那些张姓老牛鼻子,认可他这个外姓,甚至把整个龙虎山交给他统领,你单凭这一点,你就知道朱飞越对画魂术的掌控,是有多恐怖了。
原来李富强的后台,这么硬的吗?
我就问他:“你是朱天师的唯一弟子,那你在平日龙虎山,不得横着走啊?”
李富强胖脸微微一红:“别提了,那帮狗道士坏的很,看我小,总联合起来打我,我打不过他们,找我师父告状,我师父也不管。”
欧阳薇噗嗤一笑:“你别忘了,你自个就是道士啊?”
李富强气的乱捶面团:“就是狗道士!狗篮子!等着吧,早晚有天我要打断他们的狗腿!”
马义半开玩笑道:“你不拿画魂术教训他们啊?”
“师父不让用。”李富强挠着头道:“师父说,这帮小牛鼻子功夫猛的很,又会内力,又会轻功,一个个跟兔子似的神出鬼没,轻轻一窜,七八米高的大树,一下就上去了。你多跟他们打,挨揍多了,你肉身就强横起来了。”
众人听的是啼笑皆非,瞬间联想到周星驰《食神》里的片段。
想不到让无数人神往的,道家正统大派龙虎山,内部竟是这般滑稽景象。
我说:“胖子,你这个画魂术真是不简单,它具体是个什么原理呢?画谁谁死?它是如何做到这点的呢?”
马义对此也很是好奇,附和道:“那个苏秀芬,你们可千万别小看她,她所代表的,是无量山镜子洞的整个体系,抛开道行不谈,这妇女对术的掌控,是非常恐怖的。”
“她距离因果律,也只差半步之遥了,我虽然能胜过她一筹,但想真正杀死她,对我来说是很难的。”
马义告诉我们,当时苏秀芬败北后,曾要求马义施展一个带因果律的术出来,她临死前想开开眼。
这是一个悖论。
因为马义也知道,只有带因果律的术,才有杀死苏秀芬的可能,但这仅仅也只是可能,妇女的能力太过变态,万一连因果律都透不过她的镜体防护,那可就糟糕透了。
304的罗姑娘随时会出来搅局,苏秀芬大难不死,洞悉到了因果律,若是再趁乱逃走,那将来这妇女,势必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大隐患。
所以当时马义才没敢轻易出手,可如此难缠的强敌,连马义出面,都没招的恐怖角色,却死在了李富强的画魂术之下?
而且更诡异的是,苏秀芬的死法,和李富强画出的还一模一样?
马义五十多岁的人了,也是第一次接触到画魂术,对这玩意的原理非常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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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强用树枝拨弄着炭火,对我道:“哥,你还记得吗?上楼前我曾说过,苏秀芬交给我来对付。”
我点着头,李富强擦着嘴角的口水,又道:“我师父朱天师的绘画技法,已经达到了你们所说的,画谁谁死的境界,我不行。”
“我只能偷摸地画,不能让对方发现,要是当着对方的面前画画,那肯定不好使。”
“而且对方的死因,必须要符合因果常识,苏秀芬是镜子人,我画她镜碎而死,这个可以有,可我要是给她画成溺水而亡,那不符合因果,也就不会应验了。”
“楼里,不可能有那么多水的嘛。”
我们都点着头,李富强告诉我们,当时在三楼,马义跟苏秀芬正面交锋前,他就已经醒来了,只是一直躲在暗处装睡。
那时候他如果起身作画,是没有任何效果的,甚至画笔刚拿出来,就会立刻引起苏秀芬的警觉。
画魂术在那种情况下,是很难生效的。
所以李富强一直躺在地上,眯着眼观察,当我们迫于罗姑娘的死亡压力,不得不放苏秀芬下楼时,李富强这才悄无声息地爬起来,开始在墙上作画。
苏秀芬到死也想不到,我们队伍中,竟藏着一位龙虎山来的画魂师!
苏秀芬下楼时,整个人是高度戒备的,她戒备的是我们几人,至于李富强,一个黑段子就能给吓睡着的小屁孩,苏秀芬把他给彻底忽略了。
看似要你命的,最终却放过了你,真正杀死你的,反而是那些无关紧要的。
命运的无常,就体现在这了。
当时苏秀芬只顾着下楼,她还不知道,她的命数,已经悄无声息地和墙上那副画绑定了。
画魂术召唤来的未知高维能量,一举击碎了镜子洞至高传承的性命,她含着镜子来到这世上,她吃镜子,喝镜子,一辈子活在镜子的世界里,最后也葬于碎镜之下。
她的灵魂,被永远留在了画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我听到这,也忍不住狠狠夸赞了一番李富强,我说李家能出你这么一号人物,也算难得了。
我家亲戚多,但我从来不和他们来往,我爷爷离世后,我家穷的揭不开锅,我失明后,家境更是雪上加霜,奶奶连饭都吃不上了,我一个盲人,都被逼的跑去给人看风水,你就想想我当时有多惨吧?
我算是尝尽了亲戚们的嘴脸,那一个个躲我躲的,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生怕我来找他们借钱似的。
所以之前在楼下,李富强说他是我堂弟,我压根就没当回事,我心里也从没有堂弟表弟这些概念,我就把你当普通人看待,你也别跟我俩扯血缘,你行就行,不行立马给我下楼滚蛋,别来拖我后腿。
你还别说,这胖子倒是挺让我刮目相看的,来头猛,背景硬不说,一手画魂术,更是用的连马义都赞叹连连,我们杀不死的狠角色,人家三两笔,轻描淡写地就给当场送走了。
按李富强的话说,他还不算啥,他师父朱天师,才是画魂术的大家,朱天师和人斗法时,当着对方的面作画。
这玩意,你不能把它和传统绘画相比,传统的油画,如果画的是人物肖像,三两天都画不完,就算是铅笔素描,也要个把小时才能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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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笔的刹那,甭管对方什么路数,道行捅破天去,必须当场暴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我们听完李富强这番话,都觉得他有点吹牛比了,本来绘画画死人这件事,就已经超脱因果认知,涉及到高维能量理论了,其原理有点类似喊婆的言出法随,他这是“画出法随”。
问题是,喊婆的能力,并不受她本人控制,而朱天师的画,可是跟着他心意走的,他不光能给对方画死,还能给对方添几根胳膊腿,这给我们的感觉,就有点霸道的不讲道理了。
画死一般的猫狗,也倒罢了,刚才上楼的那三位高人,朱天师也能给他们画死不成?
面对我们的质疑,李富强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发誓,他没有撒谎,朱天师就是他说的那么厉害。
一会功夫过后,鸡炖熟了,李富强开始拉“皮带面”,我看到这才算看明白,他做的是西疆大盘鸡。
皮带面,顾名思义,就是皮带那么宽的面,透了面煮熟后,透了冷水,直接下进大盘鸡里,被浓郁的汤汁包裹,嘿,那叫个香啊!
“开饭!”李富强大喝一声,掀开锅盖,我们就都围在锅边,开动起来。
李富强没撒谎,他的厨艺的确专业到炉火纯青了,正所谓只有会画画的厨子,才是好厨子。
鸡肉香嫩微辣,土豆软糯,精华就是这些吸饱汤汁的皮带面了,给我和欧阳薇吃的是舌尖生津,就着大米饭,筷子都不带停的。
就连向来沉稳的马义,吃的都一脸馋相,抓着个鸡爪子啃的津津有味。
难怪这简简单单一道菜,就拿捏到了朱天师的味蕾,这换成谁,谁都得香迷糊啊!
我把楼道窗户又开大了些,我害怕大盘鸡的香味太过浓郁,引来楼上的未知死物。
开了窗户,我回到锅边,刚坐下,马义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瞧向后方,喊婆背对着我们,一个人,独自坐在楼梯上挨饿,我就走过去,叫她来一起吃。
这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可能在她的世界中,请陌生人吃饭,是一件很不可理喻的事。
我倒没想那么多,我们带的食物足够充裕,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喊婆如今是咱们小队的成员,我李三坡再坏,也不可能看着她饿肚子不管。
我说奶奶你来,这五公斤多的大公鸡,我们几个根本吃不完,浪费了多可惜,你来帮帮忙,帮我们吃掉点。
我这番话说的很顾及她面子,喊婆犹豫片刻,就起身过来了。
老太太盘着腿坐在锅边,先是拆开嘴唇子上的黑线,我仔细观察过,她嘴唇子上的缝线法,类似姑娘家在耳垂上打的洞,早在年轻时,这些洞就已经打好了,所以每次缝线拆线,并不会有疼痛感。
我递给喊婆一双筷子,又给她满满当当盛了碗大米饭。
喊婆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就捧着碗吃了起来,老太太当真是饿坏了,现实里的她,可能也是常年在深山修行的隐客,经济也不怎么宽裕,这趟出远门,连吃喝都没钱买。
我们这帮人,都挺害怕喊婆的,主要怕的是她这张嘴,别好端端的,突然崩出三两句不吉利的话来。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原本热闹欢快的就餐氛围,因为喊婆的出现,瞬间变的压抑起来,先是欧阳薇的神色惊恐起来,下意识地往我这边靠了靠,马义表面不动声色,夹菜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只有我和李富强毫不在意,胖子属于没心没肺那种人,你只要不是鬼,你再吓人,你也吓不到他。
我呢?我看到喊婆,立刻联想到了我奶奶,如果我哪天死在外边了,奶奶的下场,是否和喊婆一般凄惨呢?
我看喊婆不太好意思夹菜,只顾扒拉着米饭,我就给她夹了只大鸡腿,我说奶奶你多吃肉,少吃米饭,这满满一锅肉,你可劲了造!
这里多提一句,我平日也喜欢看小说,现在人戾气真的很重,主角必须杀伐果断,多瞅他一眼,他就必须杀对方全家,在读者们的逼迫下,主角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一个阴森血腥的精神病人,因为不这样,读者就要弃书了。
但这里是现实,我之前提到过,我们这个江湖的人,活的往往都很矛盾,杀人时从不顾忌什么,因为有些人确实该死,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杀完人呢,又开始后悔,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阴间,中阴和地狱的存在,都害怕自己会背下因果债。
生前杀人,死后,是要还债的。
但请记住,即使身处十八层无间地狱,内心深处仅存的那点善念,无边黑暗中那一丝可怜的小火花,也能带领着我们击碎苦难,冲出地狱!
当时我也没想到,我给喊婆夹菜的无心之举,会为我接下来的旅程,带来无上的福报!
喊婆一直不说话,我给她夹啥她就吃啥,既不挑嘴,也不评论赞美,老太太年纪虽大,牙口却分外的好,鸡骨头都不浪费,嚼成碎渣子吞下去。
吃饱饭,喊婆口有点渴,伸手问我要水喝,我递给她一大瓶矿泉水,老太太就提着水,躺到远处的空地上休息了。
李富强看喊婆走了,好奇地冲马义打哑语,意思是马叔,你跟喊婆掰头起来,谁更厉害。
马义指了指后方的喊婆。
李富强沉默片刻,又问欧阳薇:“欧阳姐,姜姐回家了吗?”
欧阳薇伸着懒腰:“是啊,怎么啦?”
李富强收拾着碗筷,说:“她为什么不陪着我们上楼呢?有她在,咱们也就不怕那些厉鬼了。”
我没吭声,李富强不懂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我岳父周大哥,表面看,是个性格强横,怨气滔天,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厉鬼。
如果周昆本人来,当然会全程陪同,亲自送我们上六楼,哪怕拼的形魂俱灭,也在所不惜。
问题是,周大哥本人被困在阴间,只能借助姜幼初的肉身还魂。
姜幼初被周昆宠到了天上去,周昆附在她身上来到人间,连烟都不敢多抽一根,你就想吧。
他就这一个娇滴滴的宝贝闺女,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兜里怕丢了,周昆被困在阴间,这种情况,他势必不能让姜幼初身陷任何危险处境。
上楼前,在电梯跟前骂完厉鬼,当时周昆心里可能都后悔了,所以上三楼后,他就不打算再往上走了。
我们从302出来时,周大哥问我要不要帮忙,我当时就瞧出他怕闺女受伤,不愿再耽误,想下楼回家了,所以我才没敢拦他。
不然我傻啊?放着周昆这么狠的角色不用?干嘛不借他的刀,杀死苏秀芬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退一步讲,姜幼初是我的未婚妻,即使周昆不拦着,我也不可能让她承担这种危险。
一个欧阳薇,一个姜幼初,这两位年幼美艳的小姑娘,可都是我的心头肉,伤了谁,我都没法跟自己交待。
等李富强洗干净锅碗,收回炉具后,马义走到他跟前,用力捏着他的胖脸。
“马叔,轻点捏,疼啊!”李富强疼的龇牙咧嘴。
马义松开手,摇头叹气:“你这小胖子,接下来的路,你可怎么走啊?”
我也有些为难地看向李富强:“胖子,你咋能这么怕鬼呢?我都觉得自己够怕鬼的了,跟你一比,我简直可以改名叫李三胆了!”
李富强坐在地上直迷糊:“可能是小时候让我妈吓的,我妈老给我讲鬼故事,我每天夜里都给吓尿床!”
“我啥也不怕,唯独就怕这个,根本见不得,别说厉鬼和阴物了,哪怕是寻常的孤魂小鬼,我看到了,都得吓够呛!”
“得亏我没有阴阳眼,不然我都被吓死一万遍了!”
我说是,要不朱天师能让你大老远的,跑来东北练胆么?
这事确实不太好办,今晚休息一夜,明个一早我们就得上五楼了,那短短两截楼梯,看似稀松平常,也只有脚踩上去了,才能知晓其中的阴森恐怖。
碰上未知的死物,是免不了的,到时候险象环生,我们个个自身难保,谁还有功夫去管被吓晕的李富强呢?
我想了个点子:“不行我就给你眼睛蒙上布,你看不到,也就不害怕了。”
李富强摇了摇头:“那你还得把我耳朵塞住,听到也不行!”
欧阳薇站起身,提了提修长的紧身牛仔裤,说:“不用那么麻烦,我有办法。”
姑娘走到李富强跟前,对他说:“你这个恐鬼症,是一种心理病,我可以通过暗示的方法帮你解决。”
李富强抬头看着欧阳薇:“那我要做什么呢?”
欧阳薇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无条件地相信我,我说什么,它就得是什么,能做到吗?”
李富强迷迷糊糊地点着头:“嫂子,我相信你。”
“很好。”欧阳薇满意地笑着:“你先跳个皮筋给我看。”
跳皮筋?
我和马义都一脸的古怪,那不是小丫头片子干的事吗?
李富强被欧阳薇勾了魂,眼珠子直勾勾的,站起身,就开始跳了起来。
跳的还非常专业,胖腿交叉变换,步伐灵动无比,扭扭捏捏,就差头上扎俩小辫了。
欧阳薇满意极了,鼓励了李富强两声,又道:“来,跳支芭蕾看看。”
李富强脚尖一点地,立刻就优雅地跳起了芭蕾,跳的是女里女气,差点连一字马都玩出来了。
“行了,他没事了。”
欧阳薇勾勾手指,收回心理暗示,转身就钻进帐篷里了。
这天晚上,我和欧阳薇睡一顶帐篷,马义和李富强睡另一顶,喊婆独睡在外边的空地上。
李富强给欧阳薇催眠调教一番后,到底能不能行,我们谁也不知道,只能是骡子是马,明天拉出来溜溜了。
插播个真事。
一黑哥们跑东北来玩,无意间听人说起,出马仙这档子事,黑哥们不信这个邪,半夜开直播,到坟圈子里边拜码头。
他这码头还不是乱拜的,黑哥们本身会讲普通话,又受过相关人士指点,家伙什准备的特别齐,各种香纸,元宝都备齐了,连相应的咒音也背的滚瓜乱熟了。
这黑天半夜,阴森森的大坟圈子里,隐身状态下的黑哥们,跪在地上就开始烧纸念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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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挑水,能担柴,捉蛇打洞是人才,我未娶,你未嫁,你我正好成亲家……”
从咒音的字面意思,大概能瞧出来,黑哥们打算拜黄皮子仙的码头,想通过入赘上门女婿的方式,给黄大仙当弟马。
这个并不稀奇,以前东北这块,就有人这么干过,特别是上世纪,三年自然灾害期间,那个时代,人是真的能被活活饿死的,方圆百里你就瞅吧,树皮,草都被挖着吃完了,别说活物了,连特么植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有谁家实在饿怕了,快被饿死了,咋办呢?那就派个爷们出来,半夜去坟圈子里拜黄仙。
因为只有黄大仙,才喜欢把家安在坟圈子里。
一旦拜成,当了黄大仙家的上门女婿,那这家人从此,就再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每天大清早他开门看,他家门口势必摆放着一些新死的山鸡,毒蛇之类的野味。
有时候还能从这些野味的肚子里,翻找出一些金豆子来。
当然了,爷们得长的好看才行,那种贼眉鼠眼,脸长的跟特么鞋垫子似的,或者上年纪的老比瞪,黄大仙可是瞧不上的。
很多人对黄大仙有误解,认为它一定是坏的,其实好的黄仙也有不少,舅姥姥只是一个很极端的特例。
原本的好事,结果到了黑哥们这里,出特么大事了!
因为普通话讲的不是很利索,黑哥们念咒音的时候,有几个字的发音没发对,导致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之前我讲过,咒语这个东西,发音错之毫厘,效果差之千里。
当时黑哥们咒音念完,等了一会,见没来啥动静,就笑哈哈地起身回家了。
直播间还有不懂装懂的观众,搁那乱点评,说什么“出马不过山海关”之类的话,还有说你们东北仙家这一套,也就糊弄自己人,人家外国人不吃这套。
这黑哥们来东北瞎胡闹一番,觉得没意思了,就回自己国家了。
他是回国当天出的事。
那天晚上,他家里进来个东西,那东西怎么形容呢?黑黜黜的,跟一段烧焦的电线杆子似的,基本上没人形了,黑哥们当时给吓瘫了,还拿手机把那东西给拍下来了。
他都已经够黑的了,灯一关都找不到人了,那东西比他还黑,他去哪,那东西跟到哪,不死不休。
黑哥们彻底被吓疯了!每天早上翻窗户出去上班,因为那东西就堵在卧室门口,不让他下楼。
后来黑哥们快被整成精神病了,于是就花了点钱,找国内人士一打听,这才知道,当时他在东北拜码头时,念错了咒音,原本要拜黄大仙的码头,结果阴差阳错,给拜到没脸子(厉鬼)的堂口去了。
这下好了,至此,黑哥们成了清风家的上门女婿,他和我的情况还不一样,我虽然也有个厉鬼岳父,但姜幼初可是活生生的大姑娘啊。
缠着黑哥们的这个没脸子,就是他从坟圈子里,招魂出来的新媳妇。
这场铁打的姻缘,算是结下了,从今往后,他俩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我当时躺进帐篷里,见欧阳薇睡不着觉,我就给她讲这件事。
帐篷里边位置不大,我俩几乎脸贴着脸,欧阳薇听我讲完,也没啥反应,眸子直勾勾盯着我看。
我就伸手摸她白玉般的小脸,我说姑娘,你不能长的这么好看,你这眼睛勾魂,鼻子勾魂,小嘴更是勾魂,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欧阳薇噗嗤一笑,说:“要不苏秀芬咋说,我是勾魂的小妖女呢?”
她在我脸上香了一口,语气幽幽道:“你还不知道吧,从我来你家的那天夜里,你的魂,就已经被我勾走了。”
我说那可太好了,你现在就把我催眠了吧,我想永远待在你的温柔乡里,再也不出去了。
说着,我就往欧阳薇怀里钻,闻她身上好闻的香气,欧阳薇起初没吱声,后来脸就有些红了,说:
“你是吃奶的婴儿吗?”
我脸紧贴在心口位置,边不停蹭着,边说:
“你太紧张了,你放松,闭上双眼,你想象下,我现在正身处在一片大沙漠里,三天三夜了,一滴水都没有喝……”
“我嗓子都快渴冒烟了,在我快渴死前,我遇到了你。”
欧阳薇一脸的无奈:“说好的我催眠你,你怎么就给我反催眠了啊?”
我边拿脸蹭着,边开始往上脱她衣服,嘴里还边含糊地念叨着:
“姑娘是个热心肠,见我快渴死了,姑娘也着了急,说这可咋办呢?这大沙漠的,我身上也没带水啊。”
我沙哑着嗓子说,你带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欧阳薇让我弄的哭笑不得:“你是白痴吧?你懂不懂一点女性生理学啊?”
我情不自禁地咬了几小口,给小姑娘咬疼了,当场发怒,撕着我头发就是一顿小粉拳,给我揍的迷迷瞪瞪,一时找不到北了。
回味着嘴里的甜滑香气,我想起一句广告词,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仑苏。
于是我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敢再胡闹了。
这里毕竟是人间的至胸,不对,至凶之地,还是小心点的好,虽说有喊婆在外边值班,我们也不用担心什么,但动静太大,让喊婆听到了也不好。
欧阳薇双手背后,系好扣子,捏着我的脸道:“你平日欺负欺负姜妹妹,也倒罢了,你再敢这样欺负我,你信不信,我勾勾手指,就能让你在外边跳一晚上皮筋?”
我后背顿时吓出一层寒毛,连忙说:“那可不行,我跳皮筋跳的老好了,给楼上的女厉鬼看到了,要下来找我唠嗑,到时候你可该吃醋了。”
欧阳薇气的小脸胀红,脚在被窝里使劲踢我:
“你一提起这个,我就想起304的罗姑娘了。”她揪着我耳朵,无可奈何地质问道:
“李三坡,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走到哪,都能沾花引蝶呢?”
“你说你爬个阳楼吧,刚上三楼,女鬼就跑来摸你手了?”
欧阳薇越说越气,不知从哪摸来根水彩笔,在我脸上胡七八糟地乱画起来。
我也不躲闪,就给她画,想了想,我说:“要不我去整个容吧,整难看点,但我估计没啥效果,毕竟底子在这摆着,再整也难看不到哪去。”
欧阳薇整理好上衣,脸依旧有些红,那夺魂的动人眸子,直勾勾看向我:
“等我去了阴间,我就不再是我了,吸饱了那里的阴气,我的催眠术会连升好几个境界,到那时候,我就看不上你了,我肯定把你甩了!”
“而且我还要告诉我爹,把你欺负我的种种细节,全告给他听,你看我爹怎么收拾你吧。”
我知道小姑娘故意吓唬我,我也没当回事,就抱着她问,关于催眠术的事。
从欧阳薇口中我得知,催眠这东西,是非常深邃,恐怖的,像个黑洞似的,你永远想象不到它的尽头。
欧阳薇目前,也只停留在催眠术的初级阶段,她们有个专门的催眠协会,每过一段时间,来自五湖四海来的催眠师,就会齐聚一堂,互相分享交流催眠心得,顺便再聚个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听的很是好奇,那按道理来说,风水师是不是也该有个风水协会呢?
没有。
我们这个江湖,同行即是地狱,其实你从我身上,能大致看出风水行业的缩影。
我说我儿时改写过撼龙经,这事要是传到业内,肯定会有人说,你改写撼龙经算啥?我还改写过奇门遁甲呢。
因为但凡有点本事的风水师,都是鼻孔朝天,个个傲的不行,都认为自己才是大师,其他的都是猫狗,这些人在香客面前,往往表现的很谦卑。
这年头甭管你从事任何行业,掏钱的才是大爷,你水平再高,出来赚钱,你也得把金主当大爷供着。
但凡遇到同行,你看吧,脸一下就拉下来了,在风水师眼里,同行都是来抢他钱的,这里边的竞争关系,是非常惨烈的。
要是有风水协会,那肯定不是去开会的,是去跟同行吵架,斗法的。
催眠协会就不是这样,这帮催眠师之间,非常抱团,团结,你有不懂的去问人家,人家真给你讲,讲的还特别细。
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关系都很亲密。
协会还常常花重金,从国外请来最顶尖的催眠大师,来给大伙传授技艺。
我听的是一脸的羡慕,如今国内,真的很难遇到这种环境。
那么最顶尖的催眠大师,具体能呈现出怎样的手段呢?
欧阳薇给我举了几个例子,双腿神经中断,坐轮椅瘫痪多年的残疾人,催眠师只要给他下达了心理暗示,这人立刻就能站起来,像健康人一样正常行走。
催眠,能让一个四十公斤的瘦弱妇女,单手轻松拉起二百多公斤的杠铃。
能让一个极度恐高的人,像猴子似的徒手爬上几十米高的参天大树。
甚至有次他们做了个实验,给一个人蒙上双眼,带到一个很高的悬崖边,告诉对方,前面是一条金光大道,你放宽心往前走。
那人真就大步迈出悬崖,浮空行走起来。
这块我有些不相信,欧阳薇拿出手机给我播放视频,我看完,后背是直冒冷汗。
视频里那个人,在云端浮空行走的画面,看的我灵魂都差点出了窍。
他不是在踩钢丝,他走路时双手插兜,非常轻松,和逛街一样。
他如果走到半道,突然摘下眼睛上的黑布,会发生什么呢?
欧阳薇说,催眠术的底层逻辑,其实是通过心理暗示,来激发人脑的无限潜能。
科学研究证实,我们的大脑功能,目前只被开发了不到百分之三,有一部叫做《超体》的国外电影,讲的就是这个。
当然,催眠能帮助激发人脑的潜能,同样也能用来杀人。
催眠协会目前给出重金悬赏,通缉几名邪恶催眠师,这几人都身背上百条命案,至今没被警方察觉,这种人恐怖到何等程度了?你都不用和他对视,当他的背影,只出现在你余光的一角时,你就已经被他催眠了。
说到这,讲个很可笑的事,前些年,有人冒充催眠师行骗,一个大礼堂,所谓的催眠大师走下台,在数百人的注视下,大师拍谁,谁立马倒下沉睡。
这位大师一定是误解了什么,催眠术,和它的字面意思没半点关联,它不是用来让人睡觉的。
和我一样,欧阳薇身上的阴气也很重,她需要巨量的阴气,来冲击,唤醒大脑潜能,从而冲破思维的桎梏,让意识投放出去,以更阴森,凶狠的方式来影响他人。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所以欧阳薇肉身进入阴间,救父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打算吸收那里的浓郁阴气,来提升催眠术的境界。
我说这可不好,你变厉害了,我以后还怎么欺负你呢?
欧阳薇将我的手从她牛仔裤拉链处推开,翻身背对着我:“别闹,赶紧睡,明天还爬楼呢。”
夜深了,我从后面抱着欧阳薇,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夜我睡的极不踏实,影影绰绰间,总感觉帐篷外边,有无数细长的人影在晃动,我以为是三楼通关故事会的人上来了,我也没怎么去管。
结果早上睡醒,我拉开帐篷往外一瞅,楼道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们几个,哪有半点人影子?
老爷子的故事会开了一整夜,还没开完吗?
我寻思着,那十几号人大概率,已经交待在三楼了。
全部死在了老爷子家里,无一幸存。
想到这,我愈加地佩服起狗哥了,这人真是个讲故事的鬼才,前后讲了三个故事,让阴物哭了三回,硬是凭他那张316不锈钢铁嘴,保送我们上了四楼。
马义和李富强也都醒来了,我们收回帐篷,简单刷牙洗漱。
刷牙的时候,李富强跑过来,看到我时吓一大跳:“你脸上乌七八糟的,画的啥呀?”
我摸了摸脸,没回答,我突然想起件事。
302的那场故事会,我能不能把它也“打包”做成幻境呢?
幻境打包的前提是,它必须是我亲身参与,经历的事,这个完全符合特征啊。
虽说相比恐怖绝望的藏尸胎,故事会的背景多少显得有些温和,但如果我能掌握两种幻境投放,那将来面对多数量的敌人时,一定能产生奇效。
一半送进藏尸胎,另一半送进故事会去。
只要我手势速度足够快,阴气储备足够充足,那我完全有能力将四到六名敌人,一口气投进两个幻境世界中。
而且,遇到某些特别难缠的对手,就算他能看透藏尸胎的破绽,活着从里边走出来,我不等他喘气,再给他弄故事会里去。
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有谁,能毫发无损地,接连从两个风格迥异的幻境中存活下来。
毕竟像苏秀芬那种,对幻术完全免疫的人,只是极端的特例,镜子洞的传承已经断了,不可能再有比她更狠的镜子人了。
说做就做,我刷完牙擦了擦嘴,盘腿坐地,双手连续变换姿势。
脑海中回忆着故事会的全过程,一道道阴寒至极的气息包裹着我,那一刻,我身体仿佛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
十来分钟后,我睁眼,站起身。
幻境,故事会,至此做实!
我嘴角露出微笑,吐出一口阴森的寒气,我很好奇,故事会将会以怎样的形式,在敌人面前展开呢?
虽说老爷子看似性格和缓,可以沟通,可他毕竟是个喜怒无常的阴物,这就导致故事会的难度,并不在藏尸胎之下,甚至可能超越了后者。
除非倒霉,遇到老狗那样的讲故事高手,否则敌人的存活几率,微乎其微。
我在做法打包幻境时,其他人也都没闲着,每个人眼神都充满着肃杀,各自盘腿坐地,养精蓄锐。
半个多小时后,马义站起身,精神抖擞地活动着筋骨,对我们道:
“通往五楼的这段楼梯,看似普普通通,实则凶险无边,一旦踏入,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背起沉甸甸的登山包,马义目光环顾四周:“还记得米先生怎么说的吗?他说,中阴在每一层,都留下了能指引我们上楼的关键线索。”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说的没错,四楼虽然已经“死了”,但这里依然有中阴留下的线索。
大伙就都开始找寻线索,连接住户的走廊,已经被彻底烧成了焦炭,我们仔细看过,那里并没有丝毫线索。
线索只可能在楼道里。
可是整个楼道我们都看过来了,白色的墙壁,水泥地板,破旧的楼梯扶手……任何可能出现线索的位置,任何不起眼的角落,全被看过来了,却始终没发现中阴留下的线索。
这就奇了怪了?
李富强都快检查到楼下了,皱着眉冲我们嚷嚷道:“没有啊?”
给大伙折腾的够呛,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欧阳薇眼睛尖:“在这里!”
我们连忙围过去看,在靠近上方楼梯口的墙面上,有那么一处微小的凸起,你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中阴的提示,被三条白色胶布,给贴住了,而且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贴胶布的人,还专门往上喷了些白漆,又搞了些污秽上去。
这样一来,白胶布和墙面完美融为了一体,你仅靠肉眼,你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有古怪。
我草特么的!
这一看就是同行干的,这帮畜生是有多损啊?
六楼的厉鬼航班,并不是这两天才开放的,它已经存在有段时间了,在我们之前,有多批次的同行,路经此地,其中有个阴森的下贱篮子,故意用这种卑劣招数,遮挡了中阴的提示。
我蹲下身,小心地撕开胶布,里面的红字露了出来。
三条白胶布揭开,墙面上出现了五行拿朱砂书写的红色小字。
每一个红字都小如芝麻,需要仔细辨认,才能勉强瞧清。
但我并没有急着去读红字的内容,而是先用拇指沾了些口水,试着去擦除它们。
中阴的真迹,可不仅仅是用朱砂书写那么简单,它带有奇异的高维能量,不管你用任何方式,都无法抹除,改写中阴的笔迹。
我用拇指擦了半晌,墙皮子都快被我擦下来了,那些红字一点都没褪色,反而更加清晰了。
马义思索片刻,从腰间取下一把锋利的小刀:“用这个试试,看能不能把字刮下来!”
我接过刀,就开始刮墙上的字。
一旁的李富强没看太明白,发问道:“你们在干嘛啊?”
马义耐心给他解释:“我们要先确定,它到底是不是中阴留下的真迹,中阴,是不会骗人的,但同行会。”
“如果这段文字,是同行恶意编造,误导我们的,那我们很可能会因此,死在前往五楼的路上。”
李富强这才挠着头恍然大悟:“咱们的同行,都这么坏的吗?”
我拿着刀刮墙上的字:“所以现在看,你师父派你下山历练,是非常有必要的,小胖子还太嫩,好好看,好好学吧!”
我用小刀刮了半天,墙皮子刮下来一层,里面的水泥墙面都露出来了,那些红字却半点不带掉的。
欧阳薇也蹲过来,拿水彩笔在那些红字上乱画一气,诡异的画面出现了,连水彩笔都遮挡不了红字分毫,水彩的笔迹很快就淡化了,红字却更清晰在目了,字字透着淡红色的光。
看到红字透光,我这才重重松了一大口气。
这段红字,是中阴留下的真实线索,千真万确。
中阴把所有能想象到的情况,都预判到了,线索无法被刮除,被擦拭,更无法被改写。
唯独漏过了贴白胶布,喷白漆这一招。
所以很多时候,人的心坏起来,往往连六道都预判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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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线索的真实性后,我们都蹲了过来,眯着眼一条条地阅读:
红字内容如下:
一,能灭火的,唯有更猛烈的火。
二,当恶水来临时,请脱下裤子,张开嘴。
三,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四,船票的费用为:心,肝,目,耳,舌,共五件,希望你有足够多的队友,来帮你均摊这个费用。
五,白脸船工人畜无害,若船工变成了黑脸,请立刻跳入水中,屏住呼吸保命,切记,切记!
这五段小字读完,在场所有人,包括喊婆在内,脸色无不变的古怪,惊悚起来。
五条看似不起眼的线索,却把我们灵魂带入了一个阴损,恐怖,深邃的迷面中。
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我脸色阵阵扭曲,额头青筋乱跳抬,抬头瞧上去,四楼通往五楼的这两截楼梯,干干净净,短到五步之内,就能一口气跨上,就这么两截小楼梯,怎么就能弄出这么多的妖蛾子呢?
都知道接下来的选择,事关生死,谁也没急着上去送死,而是聚在一起,开始逐条分析。
线索一,能灭火的,唯有更猛烈的火。
这段话毫无逻辑,火在哪,为什么要用火来灭火?
第一条就看的人云里雾里,直接略过。
第二条,当恶水来临时,请脱下裤子,张开嘴?
?????
第三条更是毫无意义,略过。
第四条和第五条连起来看,能大概看出,接下来,我们会有一段坐船的剧情?
坐船?
上五楼要坐船?
这特么的是个什么逻辑?
中阴是吃饱了撑的,搁这故意故意消遣我们吗?
马义紧绷着张老脸,摇头道:“三坡,你发现没有,这阳楼每一层,都极其难爬,但中阴,始终给我们留了退路。”
“爬楼的人,随时都可以选择知难而退,楼难上,下楼的路,却是畅通无阻的。”
我思索片刻,听明白了马义的意思,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中阴对我们的考验。
中阴从不会置人于死地,反正你自个掂量,上的去你就上,上不去你随时下楼,逃回家哭去,谁也不会阻拦你。
就通过爬楼这件事,就能预测出,接下来我们在阴间的旅程,有多凶险了。
连六楼都上不去的人,放他们下阴间,不等于放他们去送死吗?
中阴无权干涉活人的选择,拦不住,但又不想眼睁睁看着修行人去送死,那怎么办呢?只好把通往阴间的厉鬼航班,强行挪到了六楼,再不断拉高上楼的难度,从而达到劝解修行人,让他们知难而退的目的。
前四条也就罢了,这最后一条线索,又是个什么鬼?
白脸船工?黑脸船工?
我们把五条线索反复阅读,也没读出个头绪来,马义沉吟着总结道:“和火有关,更和水有关,最后还要坐船?”
“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彼岸的尽头,就是五楼了呢?”
李富强胖着个脸抱怨道:“就这么短短两截楼梯,又是水又是火的,还特么要坐船?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欧阳薇美丽的眸子紧盯着第二条线索,脸微微有些红:“恶水又是什么?恶水来临时,非要脱裤子吗?”
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马义寒着张脸,朝楼梯上方瞧去: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上去了才知道,咱们小队卧虎藏龙,个个都是具备大手段的修行人,这区区五楼,还能困住我们不成?”
“大家都准备好了吧?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话音落下,正要抬腿上楼,却被喊婆一把拦住。
老太太把青紫色嘴唇上,密密麻麻的黑线拆开,想说话。
我们几人都吓的往后退,担心老太太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本来接下来的旅途就凶险未知,她再跳出来说几句不吉利的话,那就彻底完犊子了。
马义好不容易给大伙建立起的信心,就要被喊婆击碎了。
但你还不能拦着人家,不让人说,该来的,迟早要来,你拦是拦不住的。
干笑了几声,马义就问那老太太:“老前辈,你想说什么吗?”
喊婆拆了线,活动着嘴唇子,沙哑着嗓子道:“是啊。”
见我们都挺怵她的,老太太缓了缓神色,慢条斯理道:
“孩子们别怕,这天底下,没有不付钱下馆子的道理,我白蹭了一场故事会,又吃了你们的饭,作为答谢,自然要替你们讲几句好话的。”
大伙听她这一说,这才重重松了口气,原来,喊婆是打算给我们祈福。
喊婆的能力,全在她这张嘴上,跟阴物杀人一个原理,老太太嘴巴只要一张开,恐怖的高维能量立刻就会传达下来,字字珠玑,能决定他人未来的生死。
我对这个东西一直挺好奇的,就问喊婆:“奶奶,你的这个能力,是跟着你主观念想走的么?”
我的意思是说,你给出的预言好坏,你自个能决定吗?
喊婆看向我,点着头道:“能,但是有代价……”
我们就都退到一旁,喊婆注视着我们每一个人,深吸口气,开口道:
“不!不不!”
连说三个不字,喊婆双眼就流下了两道血泪,我能瞧出来,她想往好了说,她真的想!可她做不到啊!
未来,是既定的,喊婆只是未来讯息的传音人,即使她,也很难靠主观念想,改写我们未来的命运。
此时的喊婆面色狰狞,痛苦无比,两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都快凸出眼眶了!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我……”
“祝我们五人……”
“活着……”
“到达六……”
每一个字,喊婆都说的极其费力,她的话语,和未来的时间线发生了猛烈的碰撞,生死的既定枷锁被震动!那毁灭的丧钟,惊动了整个六道!
楼道的窗外,电闪雷鸣!下起了滔天的暴雨!
甚至在那一刻,就连六楼,以及六楼以上的高层死物们,都被喊婆的预言所惊醒,无数双能看透时间因果的眸子,阴森森地齐齐注视下来。
短短几句说完,喊婆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脸色惨白如纸。
她话音落下,我这边能清楚的感觉到,恐怖的高维能量直接就打下来了,楼道里刮起阵阵猛烈的阴风,铺天盖地的白雾袭来,又快速消散。
马义惊悚地抬头,看向上方,傻子都知道,喊婆的这番预言,逆背了天理,如果她顺着天理去说,哪可能产生这般惨烈的动静?
也就是说,按照原有的时间因果,我们本将死在半道上,死几个不知道,但四个人都活着上六楼,一定是万万做不到的。
结果最后一个“楼”字,喊婆硬生生说不出来了。
她的原话是想祝福我们五人,活着到达六楼,但最后那个字不说出来,这段祈福将毫无意义。
喊婆面露狰狞,不断尝试着,双眼血泪如泉涌。
她尽力了,她做不到。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旅途中,队伍里,有人会死去。
从喊婆的失败祈福中,能反推出,至少死一个。
至多,全队葬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喊婆艰难的祈福声,不断惊动着高层的死物们,它们自上而下,齐齐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看不到它们,但我能清晰地感到,此时,上方有无数双死气沉沉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我。
高层这些存在,实在太过恐怖,其中有个别几双眸子,其凶性,甚至已经超过了阴物的极限,它们根本不用下来,只要内心动一个念想,我顷刻间就得灰飞烟灭。
幸运的是,我们实在太过渺小,卑微,高层死物们只看了一小会,就对我们失去了兴趣,纷纷收回了目光。
“六!六……”
扑通一声,喊婆虚弱地跪倒在地,这段祈福,被无常的命运之手拦截,终究没能说的出来。
我和欧阳薇连忙上前扶住她,喊婆喝了两口水,擦着嘴角的血,冲我惨烈地笑了:
“对不起,我尽力了。”
我说奶奶,你的心意咱们领了,这是命,强求不得。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曾给我讲过,人的命,天注定,每个人生下来要走的路,要经历的事,都已经被六道提前编写好了。
后天能改变的,不多。
等喊婆休息好,我们开始上楼了。
马义第一个上的楼梯,脚踩上台阶的一瞬间,马义就消失了。
我和欧阳薇紧随其后,然后是李富强,队伍末尾由喊婆垫后,就这么个奇奇怪怪的组合,就上去了。
进入第一截楼梯后,眼前的世界,就变了,变得阴森,吊诡,且不可捉摸起来。
原本白墙,铁栏,水泥楼梯,我们所有熟悉的楼道元素,统统都没了。
前方,是一条非常平坦的长廊,两侧是纯铜打造的墙壁,上面雕刻一段段庞杂难懂的咒语。
地板也是铜质的,镶嵌着细密的金属花纹,这条长廊显得古朴,深邃,像极了某个古代帝王的陵墓。
墙上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每颗都有石榴那么大,惨绿色的灯光打下来,照射的整个长廊阴沉至极。
长廊宽约三米,里面密密麻麻,聚满了人。
我头皮一阵阵炸着,注视眼前凄杀离奇的场景,脑海中立刻有了个清晰的念想。
原来,四楼通往五楼的这段楼梯,是由幻境所打造的。
从外边看,看不出太多端倪,只有真正进入其中,被幻境所接受后,才能看清其中的景象。
阴森的纯铜长廊里,挤满了人,这些人男女都有,清一色秃瓢,没头发,身上不着一物,这些人像沙丁鱼罐头似的,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地挤在长廊正中,堵住了去路。
每个人,无论男女,都背对着我们,他们全身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死灰色,挂着厚厚一层油脂,哆哆嗦嗦地站在那,彼此死死挤着对方,显得极其痛苦。
我粗略地目测了下,这条三米宽的长廊里,至少聚集了一千来号人。
这个人字,是要打引号的。
与其说他们是人,倒更像是一群没有意识的活尸。
我看到这里不禁质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死后连地狱都去不了?被中阴投进这个狭窄逼仄的长廊里,彼此一丝不挂,浑身尸油地挤着对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感觉这帮通体死灰的光头男女,像极了农村土厕所里的恶蛆,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真是够恶心的。
想通过长廊,必须先通过这群悲惨的死物。
小队停留在长廊入口前的空地上,驻足观看,在我们队伍前边,还有一个由修行人组成的队伍,正试图通过前方尸群。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个队伍也由五人组成,但我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李富强喊了几嗓子,他们始终没回头瞧过我们。
我拦住李富强,说:“不用喊了,这五人,早在很多天前,就已经死在长廊里了,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他们死去的阴身。”
这就是闯关失败的下场,五位修行人死后,化作阴身,和尸群一道,被困死在了其中,甚至到现在,他们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还在无意义地,一遍遍尝试这注定失败的闯关。
刚好,这个小队成为了我们的前车之鉴,他们的失败尝试,就是我们的避坑指南。
李富强嗯了声:“我说呢,原来都是鬼啊?”
话说完,胖子就开始口吐白沫了,还好,这次有欧阳薇的催眠术干涉,小姑娘的声音如银铃般清澈动听,传入李富强的耳中。
“你进入了一个拥挤的菜市场,头顶是瓦蓝的天空,太阳好刺眼!这里没有鬼,只有买菜的活人。”
李富强一脸的迷糊,嘴里吐着泡泡:“那他们干嘛都挤在那啊?”
欧阳薇轻声道:“前边可能发生了交通事故,他们在围观呢。”
在催眠术的干预下,李富强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皱着眉抱怨道:
“就看热闹不嫌事大呗?真是个下三滥的坏习惯!”
你别说,接受了欧阳薇的心理暗示后,胖子还真就不害怕了,他真就把自己代入了喧嚣菜市场的环境中,不但不怕了,他反而一脸认真地对我们道:
“大土豆子快吃完了,一会我得买点。”
我没功夫理睬李富强,我聚精会神,死死盯着前方的五人小队。
其中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小伙,问一旁的五旬大叔道:“大姨夫,这帮没穿衣服的男女,黑压压挤在这,我们该怎么过去呢?”
那大叔居然穿着和马义同款的中山装,而且和马义一样,这人也是小队的领袖。
摸着下巴沉吟一番后,大叔说了声:“试试吧!”然后大步走上前。
中山装大叔比马义稍瘦些,面相阴狠,口中念咒,右手一抬,五指隐隐透着电弧,朝其中一女子的后肩摸去。
“朋友,劳驾让一让!”
大叔那裹着电弧的大手,触碰到女子身体的瞬间,就听轰地一声轻响,女子的尸身居然泛起了滔天的烈焰!
走廊里这些东西,身上可是都带着厚厚一层油脂的!
彼此挤的又密不透风,这火苗子一起,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尸潮顷刻间,嗡地就被引燃了!
走廊里大火冲天,照射的我们每个人脸上惨白入纸!
我终于知道,这些男女为啥都没头发了。
他们的毛发,早被烧没了。
这些东西的肉身,是完全免疫火焰的,根本就烧不死,当时整条走廊,成了个巨大的焚尸炉,连两侧的铜墙,都被那恐怖的高温烧的隐隐泛红!
尽管大叔退的很快,但火势依旧顺着手掌,席卷到了他全身。
接下来,是一连串惨绝人寰的叫声,我们亲眼目睹了一个活人,被烈焰焚烧殆尽的全过程。
“大姨夫!大姨夫啊!”小伙发出凄厉的哭声,试图冲上去扑火,结果自己也被火势席卷,痛苦地,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马义脸色铁青,冷声道:“这些死物,一个个都跟火药桶似的,不能碰,一碰就着。”
“这时候,第一条线索就生效了,要用火来灭火……”
马义这边说着,那边小队里的剩余三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这五人应该是一家子,目睹亲人的惨死,其中一个妇女精神崩溃了,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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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她的,只有噼里啪啦的尸体燃烧声。
一个青涩的小姑娘,表现的还算冷静,她从包里拿出一瓶冰水,往火上浇。
犹如汽油倒进了火炉子里似的,火势不但不消,反而轰地疯长了好几倍!
姑娘被火苗子卷到,也惨叫着葬身火海了。
我看到这时,就在想,这个小队在上楼前,没有发现中阴留下的线索,这才是他们最直接的死因。
这并不能怪他们粗心,人家肯定也仔细找过,那白胶布贴的过于阴险,他们运气不好,没能发现。
要是能在出发前,发现中阴留下的线索,他们也不会死的这般惨烈。
所以那个故意遮挡线索的同行,那畜生真就不怕死后遭报应吗?
原本五人小队,顷刻间只剩下两人了。
这两人站的远,没被火势波及,但走廊里滔天的浓烟,死死卡住了她们的呼吸,坚持了没一会,两人被浓烟给活活呛死了。
还好,我们这边没闻到丝毫浓烟,浓烟过来时,我手捧着朱雀炉站在最前边,手指虚弹几下,场面上的浓烟,被朱雀炉吸的一丝不剩。
朱雀炉以烟为根本,其三式神通,都与烟有关,这件来自阴间的秘宝本身,就是一切污浊气场的克星,吸走这点浓烟,自然是不在话下。
等那五人死后,马义一脸的肃杀,前行到尸群前方。
我们跟在他后边,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戒备地扫视着墙壁,地板,很担心踩到什么机关。
长廊里的野火,终于熄灭了,炙热的铜墙也渐渐黯淡了下来,但这里的温度依旧很高,整条长廊修建的密不透风,两端无门,两侧无窗,就跟个大桑拿房似的,每个人都热的满身大汗。
那上千名赤身男女,依旧背对着我们,不停哆嗦着挤在一起,火灭后,他们的身体完好无损,依旧呈现之前的死灰色,冒着淡淡的白烟。
等走到跟前,我们细细观察后才发现,这些男女身上的油脂,并不是所谓的尸油。
尸油的恶臭,一旦沾染到皮肤上,数年之内都不可能洗的掉,只能用特殊的符水,混合香灰后,一点点擦除。
我站的离他们极近,我并没有闻到任何尸臭味,而是闻到了股很难以形容的气味。
那是一种腐败淤泥散发出的气息,混合着一种淡淡的水腥味。
这时,喊婆说话了,祈福失败后,老太太索性破罐子破摔,嘴上的封印彻底解开了。
喊婆说,有一年她路过湖北洪湖,观看当地人采摘莲藕,说从湖底淤泥深处,挖出来的鲜藕,就是这个味道。
马义听完,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这些人之前生活在湖底。”
“或者河底。”
喊婆不停嗅着鼻子:“而且你们发现没有,这些男女非尸非鬼,他们都是生魂。”
生魂,又叫新魂,人死后,肉身腐烂,灵魂坠入阴间,这时候,灵魂尚残留着人间的几分生机,这种状态下,它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被统称为生魂。
活人通过走阴,观落阴等方式进入阴间,也是以生魂的形式在下边游荡。
在经历一段年月后,生机被阴间的凄苦环境消磨殆尽了,它才能变成鬼。
刚进入阴间的生魂,处境往往非常危险,它们会被厉鬼视作无上的美味,当初王宝玉坠入阴间后,在前往阴楼还债的路途中,就曾被厉鬼猎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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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所身处的这条长廊,会不会就处在水下的湖底呢?
当我说出这个猜想时,众人都听的一脸惊悚。
马义曾多次肉身游历阴间,对那里的情况非常了解,我这么一说,马义无神的眸子里立刻透出阵阵阴光。
他告诉我们,阴间,有一座大湖,名叫冥湖,冥湖一望无际,两端连接着黄泉,这座大湖,是死者前往彼岸投胎的必经之路。
是的,即使凄惨到坠入阴间当鬼,也是有投胎机会的。
虽说在阴间投胎的结局,往往好不到哪去,下一世不是投胎畜生道,就是投到悲惨人家,受尽人间苦难,再努力拼搏,也终究逃不开社会底层蛆虫的命运。
但即使这样,冥湖岸边,也常年聚集着大量的死者,等待船只带他们往生彼岸。
对于这些死者来说,即使下一世当畜生,当底层蛆虫,总也好过在饿鬼道的阴间沉沦。
对于他们来讲,最好的结局,莫过于成功到达彼岸,下辈子投胎成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
飞鸟是畜生,飞鸟的一生仓促而短暂,却自在地游历人间,纵览大好山河,总好过底层的悲惨人间了。
然而即使投胎成飞鸟这般卑微的渴求,也不过是死者们的痴心妄想罢了。
阴间,从没有轻饶过谁。
通过马义的讲述,我们知晓了冥湖的存在,那么,眼前这些赤身男女的来历,也就揭晓了。
他们大概率,是死后,坠入冥湖中的生魂,从天空坠入阴间后,他们的灵魂沉入了湖底,被困死在了淤泥里。
这帮男女真的是凄惨到没边了,进,不能脱身淤泥,游往彼岸投胎,退,不能回到岸边当鬼,年复一年,月复一月,他们在湖底承受着窒息,溺亡的惨烈痛苦,却始终无法解脱。
中阴截取了这些生魂的投影,让他们成为修行者前往五楼的阻碍。
没人知道这些生魂,是否还具备神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们恨水!
恨到要命!
一百年!
他们被困在冥湖深处,被水折磨,窒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种来自灵魂深处,对水的憎恨,日积月累。
在常年的窒息中,这些生魂渐渐产生了变异,他们把冥湖之水的恨意,化作了火!
当你触碰这些生魂时,触碰的是他们的怨恨!这些怨恨一触即燃,如果你试图用水浇灭,火势反而会成倍疯长。
那个被火烧死的姑娘,就是最好的例证。
马义说,这些生魂之所以降生到冥湖,并不是纯纯因为倒霉。
而是中阴有意为之。
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的,中阴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争气。
生前,他们都是与我们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是一张张冷漠,自私,怨毒的陌生面孔,死后,没有福报的他们,在中阴闯关失败,被投到了阴间的冥湖中。
我当然不在乎这些人生前的过往。
我在想,中阴给出的第一条线索。
能灭火的,唯有更猛烈的火。
小队聚在这帮男女跟前,在目睹了之前的惨烈画面后,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马义此时也犯了难,用手帕擦着脸上的汗珠,嘀咕道:“火,有多种形式……”
“有世人常用的灶火,有坟营子里,尸臭产生的鬼火,有道家至刚猛烈的三味真火,也有冻彻骨髓的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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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哪一种呢?”
我们慢慢后退,这里交给马义,他是玩火的大家,苏秀芬的玻璃头发丝,就是他一把火烧没的。
沉吟片刻后,马义指着最近的一个女子,回头对我道:“三坡,你用烟鞭抽她!”
我二话不说,手握朱雀炉,狠狠一道烟鞭,抽到女子赤裸的后背上。
轰!
和烟鞭接触后,女子身上立刻涌起来大火!
马义拿着个汽油打火机,拇指在火苗子上轻轻一弹,那火苗子直飞出去,飞到了女子身上。
相比之下,生魂出于对冥湖的怨恨,所燃起的熊熊烈火,打火机这点小火苗子,简直不够看。
火苗子被大火瞬间吞噬。
毫无疑问,人间的灶火无效,好在灶火并没有助长女子的火势。
马义不急不躁,继续尝试,从袖口里摸出一道符纸,他张开嘴,对着那符纸一吹,一道炙热的白色火蛇飞出,狠毒地卷住那女子。
唰地一声轻响,白烟涌起,女子身上的火灭了。
马义又继续尝试了几种火,最后得出了个结论,除了人间灶火以外,其余一切火,都有效。
那么,问题又来了,队伍里,只有马义会用火,这上千号男女挡着路,我们想通过长廊,就必须从他们身边硬挤过去。
马义自然能平安无事,剩下我们四人,无异于肉身硬趟焚尸炉,纯粹是在找死。
“不能杀死他们吗?”欧阳薇耳畔处的香汗沾着青丝,皱眉道。
马义擦着汗摇头:“如果这里是真实的阴间,咱们随便几个法术打过去,定能打的这些生魂血肉横飞,硬杀出一条路来。”
“问题是,这里是中阴留下的幻境,我们能想到的一切取巧方式,中阴都预料到了。”
“人家就是在故意出题刁难我们,要我们凭肉身硬挤过去!”
喊婆转动着浑浊的眼珠,不信这个邪,她右手食指搭在左手脉门上,左手比划出一个非人的手势。
我们都侧开身,好奇地看向喊婆,第一次瞧这老太太出手,我们都想观摩她的手段,揣测出她的境界。
和苏秀芬一抬手,就来大场面相反,喊婆手势比划出去,却一点动静没有,我们当时都纳闷呢,是不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手势出现了纰漏呢?
喊婆收手,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伙都在发愣呢,这时后方,阵阵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传来,我们惊悚地回头瞧去,长廊里那些男女,像多米诺骨牌似的,齐刷刷往下倒。
一路倒到了头。
我脑袋像个蒸笼似的,看的是汗如雨下!
看不懂,喊婆的这个术,我是真的一点都没看明白,但我可以确定,这老太太和马义一样,是具备因果律的,她这个术,所调用的高维能量,非常恐怖!
简简单单一个手势,就能让上千生魂倒地不起,我李三坡还有脸自称幻术师,我特么把幻术修一百年,我也修不出她这境界啊?
那些男女倒在地上,像泥浆里的鲶鱼似的,挤在一起,挣扎着想爬起,可喊婆召唤来的高维能量,像一堵无形的墙一般,死死压制着他们。
任凭他们如何挣扎,翻滚,都站不起来。
老太太拍拍手,满意地冲我们笑着:
“这帮臭鱼虾,衣服也不穿,没羞没臊地挤成一团,咱们都是干净人,咱们可不跟他们挤。”
“孩子们,咱们踩着臭鱼烂虾过去!”
欧阳薇和李富强,都瞬间变成了喊婆的小粉丝,拍着手夸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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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准备往过走了,五个人手拉着手,马义说他会一个术,能从天上引下阴火。
这个阴火,来自阴间,属于虚火的一种,要知道,但凡火,甭管哪来的,一定会对人造成杀伤,阴火算比较温柔的,活人被阴火烧到,会感觉到阵阵恶寒,导致邪气入体。
对于我们修行人来说,这点恶寒倒无伤大雅,只要不长时间暴露于阴火之下,问题就不大。
马义就走在最前边开路,他一只脚刚踩到一只生魂后背时,怨恨的火苗子猛地就窜了起来!
马义双眼透着无尽的寒气,双手急速比划着,口中念诵密咒,双脚被深蓝色的阴火裹着,硬踩了上去。
我们跟在马义后边,长廊的高处,降下了细密的火雨,疾风骤雨般落下,不断熄灭着生魂的火焰。
喊婆抬着头,迎着阴火的雨点子,不疼不痒,可给我们这几个小年轻苦坏了!
尽管用厚厚的外套蒙着头,可那蓝色的火雨洒在身上,依旧冻彻心扉!冷的是牙齿直打架,仿佛置身于极寒地狱中。
脚下的情况更糟糕!
尽管有源源不断的阴火,熄灭了生魂的火焰,可这些赤身裸体的男女,身体覆盖着淤泥形成的油脂,滑的不行,一个不留神就会摔倒。
我们在马义的带领下,沿着火雨前行,这些生魂被我们踩在脚下,发出不甘的怨毒嘶吼,纷纷伸手来抓我们的腿。
我咬牙切齿,左手握着一把修长的藏蓝烟刀,边走,边朝这些生魂没头没脸地乱斩,右手也没闲着,烟山连点,断绝着与生魂建立的怨恨因果。
李富强和喊婆,也各自施展法术,边走边杀,胖子手持画笔,一道道水彩波纹透着笔尖散出,硬生生震退生魂的手臂。
老太太更是仰仗着逆天的道行,踩着生魂大步直行,她腿脚上仿佛抹了层毒药,生魂手掌接触上去,立刻惨叫着缩回。
只有欧阳薇的处境最惨,作为催眠师,她对这些神智溃散的死者,是一点办法没有。
见欧阳薇的牛仔裤,都快被生魂扯碎了,我赶紧大步抢上前,轻轻将她抱起,背着她走。
队伍踩着湖底的臭鱼烂虾,在纯铜长廊里艰难前行着,也就是有喊婆和马义这两尊大仙了,仅凭我们几个小年轻,想活着通过这里?可就难了!
阴火还好办,就算没了马义,李富强也能画一场阴火大雨出来,主要是喊婆这块,无法取代。
老太太一个大术打过去,上千生魂倒地不起,没了她,你就看吧,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肉贴着肉,和这些赤身男女们硬挤。
我一想这画面,就联想到一个人满为患的大澡堂子,还特么是男女共浴的那种,一千个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场地上,那热气腾腾的汗臭环境,一秒钟就能让人窒息。
“宝,不怕,就快到了。”
欧阳薇爬在我后背上,冻的直哭鼻子,我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边柔声安慰她,边小心应付着脚下。
这段路,走的是度日如年。
脚下,是层层叠叠的油腻男女,个个秃瓢,脸朝地,屁股朝外,跟刚捕捞上的鱼一般翻个不停,我们就踩在这些男女身上,迎着漫天的火雨,艰难前行。
极寒的阴火,不断落下,熄灭生魂身上的火焰,一寒一热,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不断触碰着,像硫酸和水混合在一起,发生着剧烈的化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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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是西伯利亚的极寒,脚下是焚尸炉的炙热烘烤,这一冷一热夹在一起,导致我脸上结了一层白毛冰霜,双腿却热的满是汗。
这期间,李富强一个失足打滑,差点摔倒,他要真倒了,想再站起来可就难了。
“胖子,小心!”我伸手去够他,已经迟了,好在喊婆眼疾手快,胳膊快如闪电,一把将胖子拽起。
李富强吓的脸色煞白,站稳脚后,他可怜巴巴地看向我:“哥,你还能再背一个不?”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走到了头,五个人有惊无险,硬踩着生魂们来到了长廊的尽头。
头顶,细密的蓝色火雨消失了,我不停用袖子擦着脸上的冰渣子,惊悚地回头瞧去。
在我们后方,一千多只生魂,在失去高维能量的压制后,齐刷刷站了起来。
本该如此,这并不恐怖。
恐怖的是,这些男女依旧背对着我们,我们从长廊的一头,越过他们,来到另一头,却依旧只能看到他们的后脑勺。
和满是油污的屁股。
问题是,这些生魂从头到尾,并没有做出任何转身的动作,也就是说,不管我们从哪个角度观看,他们都始终是背对着我们的。
这太过吊诡,根本无法解释。
我收回目光,瞧向长廊的尽头。
那里没有门。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第一关过去,我们还没来得及喘息休息,耳边就传来滔天的水声。
“小心!恶水来了!”马义惊恐到面色扭曲,朝我们大吼!
只听水声,未见水形,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放下欧阳薇,开始脱裤子。
中阴线索第二条:当恶水来临时,请脱下裤子,张开嘴。
中阴给出的每条线索,尽管诡异无边,却千真万确,之前踩生魂时,就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没时间细想了,所有人都在脱裤子,就连欧阳薇,此刻也顾不上臊了,快速解着皮带。
水声,来自纯铜长廊的上方,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当欧阳薇的紧身牛仔裤,脱到腿弯时,大伙都按照中阴的要求,抬头,张着嘴,迎接恶水的到来。
结果水不是从上边来的。
是从下边来的。
当时我就觉得脚下凉飕飕的,等我低头往下瞧时,水已经到了膝盖。
这水来的太快,它根本就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前一秒水位还在膝盖,下一秒,就没过了我们的头顶。
整个纯铜长廊,顷刻间,就被彻寒的湖水所填满。
由于是张着嘴的缘故,我的肺部立刻被水填满,嘴里吐着泡泡,我模糊地看向四周,纯铜长廊已经彻底瓦解,灰飞烟灭了,此刻,我们五个人正漂浮在一个巨大的湖泊深处。
脚下,是无边的黑暗深渊,抬头看,上方的湖面,距离我们似乎并不遥远,天空阴沉的白光透过涟漪,歪歪斜斜地照射下来。
老话讲,深湖,比深海恐怖百倍,它是有道理的,前一秒,我们还被困在逼仄的纯铜长廊里,下一秒,就来到了无边的大湖深处,场景叫唤所带来的巨大落差,让我们每个人都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恐惧。
李富强痛苦地挣扎着,摆出一副随时要窒息的样子,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别闹。
我们根本不需要呼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中阴设立这道幻境关卡,考验的并不是我们的潜水能力,所以尽管身处大湖深处,我们也无需为呼吸所担心。
李富强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强压住了突如其来的恐水症,不再挣扎了。
马义朝着湖面的方向指了指,我们就开始往上游。
游了没一会,我就开始明白,中阴为什么要让我们脱裤子了。
下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只只生魂,这些死灰色的男女,像鱼一般朝着我们急速游来,数量比之前多了何止十倍!
数万只生魂,从下方朝着我们逼近,你都不用想,给奥运游泳冠军定眼装上6.0T增压螺旋桨,也不可能游的过他们。
眼瞧着密密麻麻的生魂逼近,我们都绝望了,在湖里,任何术都施展不出来,此刻,这些男女带着扭曲的恶意,试图将我们拖下水。
眼瞅着密密麻麻的光头灰点子,铺天盖地朝着我们疯涌而至,大伙都给吓急眼了,一个个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不顾一切地往湖面游。
属实印证了中阴的第三条线索——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马义游的最快,你别看他五十多岁的人了,一手蛙泳游的那叫个绝,跟只大黑泥鳅似的往湖面冲。
我和李富强都用出了狗刨,我就感觉这湖水跟冰块子似的,四面八方压过来,又重又冷,骨髓都要冻僵了。
欧阳薇和喊婆施展的则是自由泳和混合泳。
终究还是没能游过那帮生魂。
他们来了,铺天盖地的来,马义回头瞧了眼,吓的脸色大变,蹬腿蹬急眼了,居然把裤子给蹬掉了。
我们之前在纯铜长廊里,都是把裤子脱到腿弯的,很容易就蹬掉,当时在冥湖里,马义的裤子跟张纸片子似的,在半空漂浮着,千百只生魂一拥而上,抢到马义的裤子,游了回去。
原来,他们是奔着裤子来的!
难怪中阴让我们在恶水来临前,就把裤子脱下来呢!
恶水,是指冥湖的湖水,脱裤子,是为了拿它饵,引走前来追赶的生魂!
不知是何原因,这些来自淤泥深处的苦难死者,似乎对裤子有着极深的执念。
脱困后的马义,连忙冲我们比划手势,示意我们蹬裤子。
大伙就都拼了命地,把裤子往下蹬,喊婆年纪大了,动作有点不利索,差点连人带裤,被生魂们拽入湖底!
好在有惊无险,那些生魂对我们的本体并没太大兴趣,这些男女像深海的鱼群般,一圈圈围绕在我们裤子旁,在欢快的起舞,舞姿空灵而诡谲。
仿佛这五条二手破裤子里,有他们灵魂的救赎之道似的。
我惊心动魄地看着那些起舞的生魂大军,心中满是劫后重生的错愕感,如果在恶水来临前,没有及时脱下裤子,那我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马义曾讲过,冥湖越往下,吸力就越大,如果真被连人带裤拽到湖底,就永远再上不来了。
生魂们来的快,去的更快,他们拿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鱼群似地游回到了湖底。
几分钟后,五颗湿漉漉的脑袋,冒出了湖面。
浮出湖面后,每个人都大口喘着粗气,神情骇然无边,刚才在湖里的这番追逐,当真是险象环生,特别是喊婆,老太太本以为要交待在湖底了,裤子挂在脚踝,死活蹬不下来,多亏那裤子质地够差,硬生生让生魂们扯的稀碎,老太太这才险之又险地逃出升天。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五颗脑袋,漂浮在湖面上,还没来得及放松,接下来的画面,直接把每个人都看傻了!
中阴,居然把整座冥湖,都投射到了幻境中!
四周刮着猛烈刺骨的阴风,无边的湖面上,湖浪汹涌,整个湖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汁黑色,黑的浓郁,黑到让人绝望。
可当我捧起一把湖水细看,那水却清澈的没有半点杂质。
未知的恐惧,一层层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五个人浮在湖面上,四下张望着,漆黑的冥湖深邃如海,根本看不到岸。
以前听老人讲,一个水性再好的人,你把他投到大湖深处,扔给他一个救生圈,他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这跟水性无关,冥湖带给我们的,是深邃,巨大的孤独和未知,浮在湖面上的我们,仿佛飘在云端,脚下是黑不见底的宇宙,这种猛烈的深空恐惧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在这只巨大的死亡妖魔面前,我们是这般的渺小,甚至我们的存在,还不如冥湖蒸发走的一滴水。
在我们头顶,是死鱼白色的天空,人间来的纸灰,如暴雨般瓢泼落下,远处的天边,能看到大量来自人间,和中阴的死者,流星般朝着阴间坠落。
我想到小时候在农村,夜里看天上的星星,爷爷说,一颗星代表一个人,每当有流星坠落,就说明有人死了。
我一想起爷爷,忍不住偷偷抹眼泪,又担心欧阳薇,连忙游到她身边,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欧阳薇摇头:“就是感觉腿凉飕飕的,没裤子了特别扭。”
李富强说他不会游泳,可他不知道,每个胖子都是天生的游泳好手,我们一刻不停地手脚并用,在湖面上维持着平衡,这胖子倒好,肚皮一鼓,整个人躺在了水面上,胖脸诙谐地舒展开来:
马义用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话了:“我明白了,中阴为什么让我们张嘴啊?”
“水进到肺里,我们就具备了在水下呼吸的资格,假如按着人间认知,屏住气,咱们肯定上不了湖面,早给活活憋死了。”
“马叔,那现在怎么办呢?”李富强吐出口湖水,问:“咱们一直飘在这,也不是个事啊?”
“湖底下有大鱼吗?别一会跳出只大鱼来,血盆大嘴一张,把咱们生吞了!”
马义脸色难看至极:“真实阴间的冥湖,是有怪鱼出没的。”
“不过啊,这里是中阴投下来的幻境,这方湖水是死的,不可能有鱼!”
谁料他话刚说完,身子就猛地往下一沉!
水下边有东西,在咬马义的脚!
我和李富强大惊,猛抢过去,死死抓住马义的手,拼了命把他往上拽,欧阳薇和喊婆也游了过来,四个人和那东西较劲,费了老鼻子劲,拉扯了好一阵,总算给马义拽回来了。
“不对!湖底有大鱼,有大妖魔!”马义那张严肃的国字脸,此刻写满了滔天的惊恐,他骇然地注视着四周:
“不能在湖里待了,咱们要快点想办法上岸!”
欧阳薇也吓坏了,连忙问马义:“什么东西袭击的你?”
马义狼狈地擦着脸上的水珠:“都是水沫子没太看清,黑压压的一大片!跟一艘潜艇似的!”
我们本没有恐水症,给马义这么一吓,全给吓出恐水症来了。
五个人后背贴着后背,手拉手,聚成一个圆,戒备而惶恐地看向四周的湖面。
大鱼再没出现。
在湖面上飘了十来分钟,欧阳薇突然喊到:“快看!来船了!”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众人原本萎靡的精神,顿时一振,齐刷刷瞧过去,只见从极远的位置,影影绰绰地,驶过来两个小黑点。
太远了,瞧不清具体细节,等了好一阵,我们这才看清,那是两条木船,一个挂红帆,一个挂黄帆,两条船都不大,也就能容下十来号人的样子,每条船上各站着一名船夫,正卖力地划着浆,比赛似地朝着我们快速靠近。
李富强脱掉上衣抓在手里,当旗子摇晃着:“淹死人啦!救命啊!”
我眯着眼瞧那两条船,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
中阴给出的线索里,有关于船夫的描述,可它也没说会来两条船啊?
这两条船,我们该上哪一条呢?
而且,更特么要命的是,上船后,船费怎么解决?
第四条线索:船票的费用为:心,肝,目,耳,舌,共五件。
马义和欧阳薇也在担心这件事,欧阳薇说,一会上船后,她偷摸地用点手段,看能不能通过催眠术,让船夫把船票的事给遗忘了。
马义沉吟一番后,点了点头:“催眠能生效,那当然最好了,总之,先上船再说,这冥湖可是来自阴间的真实投影,是活人禁区!咱们一秒都不能在这多待了!”
不一会的功夫,两条木船来到了我们跟前,我抬头看过去,这两个船夫穿着,打扮都极其接近,一男一女,还都是白脸。
两名船夫都留长发,脸上白花花的,模样有点类似之前上楼的那名戏子,区别是,戏子带的是川剧脸谱,她俩脸上涂的则是厚厚一层白胭脂。
男船夫身强体壮,女船夫婀娜多姿,两人都穿着旧时穷苦人家的灰色粗麻衣服。
来到跟前时,这一男一女同时笑着冲我们招手:
“累坏了吧?又冷又湿的,快上来暖暖吧!”
我听到这句话,湿冷的后背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这两名船夫异口同声,音调,语速都一模一样,台词也是同时念出,显得非常吊诡。
大伙泡在水里,都没敢乱动,眼神都是惊疑不定,就连没心没肺的李富强,此刻也看出了诡异,胖脸紧绷了起来。
我心里犯了难,冥湖的幻境处处透着未知的凶险,走错一步,万劫不复,中阴的五条线索里,并没有提及到这个场面,是中阴误判了冥湖的难度?还是有意在出题考我们呢?
“哎呦我的天,在水里还没泡够啊?还发什么呆呢?快点上船来啊!”
一男一女两名船夫,再次异口同声地招呼我们道。
我没吱声,眉头紧锁着,仔细端详这两条船的细节,如果我师父青丘在场,他一眼就能瞧出其中的猫腻,问题是,阳楼的独特磁场,彻底隔绝了我和野狐禅世界的联系,我根本感知不到青丘的存在。
两条船的结构,大小和布局都是一模一样,造型像极了旧时江南水乡的渔船,纯木质构造,后边有小船屋,船板上都散落着一堆渔网。
我看了半晌,没瞧出明显的差异,只有船帆的颜色不同,男船夫挂黄帆,女船夫挂红帆。
这一个黄,一个红,各自代表了什么?中阴为什么会把如此重要的细节,硬生生漏讲了呢?
我在观察的同时,马义和喊婆也都眯着眼在看。
考验眼力的时候到了。
见我们不肯上船,两位船夫继续笑着招呼我们: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让水冻傻了吗?快上来吧!”
这时候,欧阳薇双腿蹬着水,笑吟吟地冲她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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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小姑娘这番话说完,给俩船夫直接吓麻了!两人身体都开始打起了摆子,显得慌乱无边:
“小姑娘你可别乱讲话啊!”一男一女语气都很是惊悚,重音道:“这偌大的湖面,就我这一条船!我是负责接引死者往生彼岸的船夫!”
“整个冥湖除了我,不可能再有第二条船的!”
我草?
真特么是邪门他妈给邪门开门,邪门到家了!
这两位船夫,彼此居然都看不见对方?还都说自己是冥湖独一家?
搁这演黄梅戏呢?
大家都是修行人,什么大风浪没见过?招子比毒蛇都精,你俩隔这扯这个犊子,玩起狼人杀了?
有意思吗?
欧阳薇说:“哥哥姐姐,你们就别演了,两条船离这么近,船浆划开,都能碰到对方呢。”
“是吗?那条船在哪呢?我捅捅看?”
两名船夫面色惊恐至极,不时张望着四周,在欧阳薇的指引下,她俩同时抓起船桨,朝对方的船捅去。
结果跟捅到空气一样,船桨透过船身捅进水里,两条船,都特么跟海市蜃楼似的,彼此居然都不存在!
可当我们伸手去摸,两条船却都千真万确,是真实存在的,那沉甸甸的湿冷硬木质感,是不会撒谎的。
一股凉意,从我头顶透到了脚后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脸色都难看至极,我的狐瞳在人间,能看穿一切污秽邪祟,来到冥湖,半点用都没有,而且就连马义,喊婆两位具备因果律的大修行人,看到现在了,也没能看出半点头绪。
两位船夫都被对方给惹毛了,也顾不上招呼我们上船了,一男一女转过身,彼此对峙着,异口同声地厉声问对方:
“你是谁?你到底是何方污秽?这里是阴间冥湖,是死者往生彼岸的通道,你怎敢来此害人?你不怕因果吗?”
“你说!你处心积虑地模仿我,你打算把这五名落水者骗上船,带去哪?”
我们边往后游着,边观看他俩隔空对骂,两人起初骂的还算文明,到后来越骂越厉害,各种难听的脏字,诅咒都蹦出来了。
两人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等于在骂一团空气,而且一直保持着诡异的重音,对骂声惊动了湖底的生魂,一颗颗光溜溜的脑袋浮上水面,用死灰色的后脑勺看过来。
我游到马义身边,问他怎么看?
马义说,他感觉不对劲,这两条船都上不得。
我表示同意,有生魂大军围观,我反而踏实了许多,水下这么多条腿在蹦跶,再有大鱼来,大鱼都得犯迷糊,不知该咬哪个了。
“骗子!垃圾!下贱的恶鬼!”两名船夫喷着唾沫星子,大声咒骂着对方。
边骂,他俩边劝着我们上船,都宣称自个是冥湖摆渡的正主,指责对方是恶鬼伪装的,意图骗我们上船,勾我们的魂。
随便你俩怎么劝,我们反正不着这个道,这种程度的狼人杀,你去哄哄不懂行的普通人也就罢了,咱们修行人,可不吃你这一套!
这两人为了抢夺船客,正吵的不可开交呢,这时候,湖面上突然起了大雾。
那雾白惨惨的,浓到了极致,湖面上的能见度,一下就给雾拉没了。
成千上万颗湿漉漉的秃瓢,缩回到了水里。
湖面来了动静,一层层水波往这边涌,我们顺着动静瞧去,只见从浓雾深处,开过来一条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同样是木制的,这条船比之前那两条,要大了好几倍,立着大黑帆,船舱修的很是宽敞,能轻松容下三五十号人。
这大船才是冥湖摆渡的正主,当它开过来时,那两只吵架的小破船,早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船下了锚,停稳当了,放下绳梯,我们爬着梯子上船,一个个累的是精疲力竭,躺在船板上半天起不来。
这时候,一张惨白色的人脸,浮现到我们跟前。
我一看到这张人脸,吓的顿时跳了起来!
它不就是之前上楼的那名戏子吗?
老僧,墨镜,戏子。
这三位高人,凭借强横无边的实力,无视因果规则,在大家的注视下,一口气不带停的,直上六楼。
当时这戏子走在最后边,它脚踩高跷,身形极其高大,那阴惨惨的模样,我永生难忘。
原来,戏子是阴间冥湖的摆渡人。
我怕我认错了人,再去看,戏子面戴白脸包公的脸谱,就是它,错不了!
包公在影视,戏剧中往往以黑面示人,不过这里是阴间,和人间是反着来的,也没那么多道理可讲。
这戏子对我们并没有恶意,它指了指后边的船舱,说:“里边有毛巾和衣裤,你们快去换上,别感冒了。”
它说话声音非常阴柔婉转,但能听出来,戏子是男人身。
说来也怪,我国历史上有名的戏剧演员,只要是唱花旦的,统统都是男的。
梅兰芳,叶盛兰等等。
我对戏剧懂的不多,可也知道花旦是女子角色,那为什么非要男扮女装,才能把花旦演好呢?
我们走进船舱,果然见墙上挂着些洗的发白的旧裤子,就取下来穿上。
欧阳薇光着腿,一直遮遮挡挡的很是尴尬,直到穿上裤子了,脸上的红晕这淡了下来。
还好,马义和李富强的眼睛都很干净,刻意扭头回避看,没往她身上去看。
船开了,它冲破大雾,朝着彼岸的方向急驶,奇怪的是,也没见有人划桨,这么大个船,是咋开起来的呢?
那戏子提着个火炉子走进来,放在我们中间,点上灯,船舱里顿时温暖了许多。
我们围坐在火炉边,烤着火,那戏子站在一旁,说:“我知道,你们不敢吃阴间的食物,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我这有热茶,倒是可以喝几口。”
马义真诚地冲他道谢,接过茶壶,倒了五杯,那茶很古怪,茶汤跟金箔似的,香气扑鼻。
戏子是高人,我们五个人加起来乘以五,怕是也斗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人家也不至于在茶里下毒害我们。
我端起茶抿了几口,我喝下去的不是茶,是春天整个山谷里的鲜花,浓香在唇齿间流转,茶汤下肚,疲倦,寒意瞬间一扫而空。
戏子看着我们喝茶,满意地点了点头。
马义问他:“前辈怎么称呼?”
戏子说:“我叫百小戏,我才是冥湖的摆渡人,负责接引死者往生彼岸投胎。”
“当然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投影,我的本体在阴间,后续等你们到了阴间,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百小戏虽说在刻意模仿女子的腔调,但他模仿的并不生硬,不像那种死太监音,相反,百小戏的声音非常温柔空灵,曲转柔肠,像盛夏森林中,清澈冷冽的泉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凄愁。
我放下茶杯,好奇地问他:“刚才那两条船,是怎么回事?”
百小戏弓着腰,站在船舱里,比划着兰花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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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小戏告诉我们,冥湖上,经常出现这种类型的阴物,也有厉鬼,以及说不上名字的妖魔混迹其中,欺骗那些落水的人们上船。
甚至有个别胆大的死物,敢划到岸边接客,谁要上了它们的船,完了,那去的可就不是彼岸了。
船开到湖中间,船客就要被它们剥了皮,下锅给文火慢炖了。
慢炖还算好的,冥湖上有一片小群岛,这些阴森篮子的巢穴,就在那些岛上,它们给船客带到岛边,骗他们,说这就是彼岸,大家下船吧!
等下了船,这些可怜的船客,立刻会被它们以最残忍的方式,制作成“饵”,用来钓湖里的大鱼。
我们听的是瞠目结舌,认知破碎了一地,得亏刚才没上船啊。
百小戏叹着气,戏袍袖子垂在地上:“冥湖很乱,你们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幻境中的冥湖,并不能呈现它的真实模样。”
“但冥湖也很公平,游荡在其中阴物和厉鬼,若是敢强抓人上船,中阴立刻会降下雷劫来,劈的它们外焦里烂,神魂俱灭,所以啊,它们也只能通过花言巧语,以演戏的方式骗你们上船。”
我们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俩船夫只顾着在那吵架对骂,既然它们都是阴物,那为啥不直接用暴力下湖抢人呢?
原来是怕雷劈啊?
百小戏还说,那两只阴物,大概率是新来冥湖捕猎的,没经验,骗术玩的不怎么精妙。
有比它们更狠的,说前不久,有一个医疗团队,死后坠入冥湖,在湖面上漂流了几天,遇上了一艘船。
划船的是个孕妇,一脸的痛苦,说你们是医生吗?我快生孩子了,好疼啊!你们快上船来帮帮我吧。
这个医疗团队生前作恶无数,患者不给红包,他们就往死里整人家,死后坠入冥湖了,这帮人就寻思着,也该做点好事,给自个积点阴德了。
于是,他们就上了孕妇的船。
彼岸就在不远处了,医疗团队却错过了彼岸,成为了孕妇的盘中餐。
百小戏叹着气:“你们若是能活着到达阴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看一眼真实的冥湖。”
“说不定,那里也将是你们灵魂的终点站。”
他这番话说出来,船舱里除了李富强以外,众人神色皆是大变。
修行的目的是什么?是用力量换取金钱?冲破阶层的桎梏?
还是快意恩仇?杀伐果断?踩着亿万人头顶,攀爬至人世巅峰,像皇帝那样,谈笑间,掌控他人生死?
都不是。
修行人认为,人间的这段旅程,只是一个很短暂的开端,它就好比电影开片前的演员表似的,看不看都那么回事,所以很多世外的隐客,活的往往很随意,洒脱,有口饭吃,有间屋住就行,至于金钱外物,以及高品质的现代化生活,并不是他们所追求的,也不能给他们带来丝毫喜悦。
修行人知道,人间百年,不过是眨眼间的云烟,接下来,还有更漫长,更苦难的旅途,在等待着我们每个人。
中阴,阴间,地狱道,畜生道,阿修罗道,天神道……
无尽的轮回,一世世,我们被困死在六道轮回中辗转反复,品尝“活着”的辛酸苦涩,见证一个又一个恐怖灾厄,永无止境……
而修行,是让灵魂逃离六道轮回的终极手段,佛教认为,即使是世人最向往的,六道最顶层的天神道,也不过是苦难的小世界而已,六道外的更高维度,才是我们真正追求和向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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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修行一世,到头来,死后还要来阴间受苦,那所谓的修行,又有什么意义呢?
收获再多的金钱,掌控再多的权利,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滩枯骨,任他官当的再大,时间到了,该死就得死,多一天都拖延不了。
我们一个个脸色难看,李富强倒是不管那么多,他只惦记他泡过水的颜料,还能不能用了?
胖子肉疼地取出腰间的颜料盒,放在火边烤着,又从衣服里拿出层层叠叠的亚麻画纸,哭丧着脸道:
“我的画纸啊!全泡成稀饭了!”
我坐在船舱里喝着茶,想了想,又问百小戏道:
“百前辈,我之前在阳楼见到过你,你既然是阴间的摆渡人,为何又同时能出现在阳间呢?”
百小戏捂着嘴轻轻一笑,说:“我是中阴的人,我当然能自由穿行于阴阳两界啦。”
我恍然大悟,原来百小戏的职位,是中阴指定的,如今的中阴,虽说已经失去了对阴间的管辖,但冥湖摆渡人的职位,关系重大,涉及到死者下一世的投胎,可马虎不得。
阴间再乱,冥湖不能乱,所以即使代价再大,中阴横竖也要安排进人来,专门打理这块。
我和中阴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早金玮做观落阴时,无意间闯入了中阴界,并告诉我了那里的情形。
后来,我在小兴安岭的隧道深处,和镜子洞吕俑斗法时,又遇到了来自中阴的阴差,元福。
在楼下,我们遇到了中阴的穷酸书生,米先生,如今在四楼通往五楼的幻境中,又遇上了中阴的摆渡人,百小戏。
中阴,这片夹在人间和饿鬼道之间的独立空间,你万万不可小觑它,它或许已经没了往日的强盛,衰败到,连人间横行的厉鬼,都无力去讨伐了。
但它依旧是那个中阴,其中的恐怖存在,是我们这些渺小的肉眼凡胎,不敢窥视分毫的。
比如眼前这位戏子,就比元福高了一百多个档次,人家在中阴的官职很高,元福那种小阴差,给他提鞋都不配呢。
甚至在冥湖作祟的可怕阴物,在看到戏子的出现后,都知难而退地离开了。
我这么一寻思,一比较,立刻体会到了百小戏的恐怖之处,这位戏子藏在脸谱下的真面目,不得而知,但此刻我们的小命,已经牢牢被他捏在手里了。
透过船舱的窗户往外看,湖面上满是浓雾,远处不时传来死者的凄惨哀嚎,以及未知死物怨毒,阴损的恶笑声。
尽管船速飞快,但这冥湖无边无际,何时才能到达彼岸呢?
百小戏也坐到了我们身边,伸着懒腰,马义连忙给他倒了杯茶,戏子将白脸包公的脸谱微微往上一推。
我以为他要露出下巴喝茶了,结果脸谱下边,还是脸谱,下边是一副红色的杨家将的脸谱,嘴唇部位有开孔,百小戏端起茶杯,让茶汤流到孔里,喝了几口,他又重新装回包公脸谱。
他喝茶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他,发现杨家将下边,还有别的未知脸谱,这名戏子的脸,就像是个无底洞,层层叠叠,也不知戴了多少副面具。
你一层层给他往下掀,掀到后脑勺了,发现还是脸谱。
欧阳薇问他:“先生,是不是我们到达彼岸后,这场幻境也就结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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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知道吗?”他轻轻比划着蝴蝶般灵动的双手,唱戏似地又对我们道:
“其实中阴布置这场幻境,也是无奈之举,因为四楼通往五楼的这段楼梯啊,全是下边投影上来的阴物和大厉鬼。”
“阴物,你们已经见过了,302的老爷子就是其中之一,但那老爷子性格很好,虽说死去多年,但他灵魂深处,还保留着一些人性,能知晓是非,通情达理。”
“其他阴物,可不像老爷子那般好说话了,讲几个黑段子就能糊弄过去。”
从百小戏口中我们得知,四到五的这段楼梯,压根就不是活人能上的,硬上,一定会被游荡在楼梯上的死物给害死。
于是中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冥湖的这段幻境,覆盖到了楼梯上,以乘船到达彼岸的方式,越过索命的死物们,直送我们到达五楼。
等于是在给我们降低难度。
当然了,冥湖的幻境也不是这么好通过的,我们刚才就差点着了道。
一旦死在幻境,尸骨被丢弃在楼道里,连给我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李富强挑选出几张湿漉漉的画纸,在火炉边反复烘烤,小声抱怨道:“世界这么大,你们中阴,为什么非得把航班搞到六楼呢?”
百小戏也不在意,微微一笑道:“中阴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们修行人一个道理。”
李富强呲了呲牙:“啥道理?”
“个体,是一定无法和生死规则相抗衡的。”
百小戏歪着脖子注视李富强,语气变的阴森起来:
“你们想以肉身进入阴间,从那里带人,或者带东西回来,你们所图谋的这件事,本身就违背了生死规则!”
“活人,是无权提前洞悉到饿鬼道的真实影像的,走阴,观落阴,肉身,诸如此类,一切能提前洞悉死者世界的禁法,都是中阴所不允许的!”
“就当这次爬楼,是中阴给你们这些修行者的小小警告吧!”
他这番话说完,我们五人都没吱声,气氛沉默了许久,喊婆开口提问道:
“百先生,五楼上到六楼的那段楼梯,也是幻境吗?”
百小戏惨白的脸谱朝向喊婆,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好提前剧透。”
“只能说,一层难过一层。”
我低头不语,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一件事,连忙抬头问百小戏:
“百先生,我得问你件事。”
百小戏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你问。”
我说有个人,用奇门遁甲排演过我的命盘,看完后他说,我是被中阴“钦点”的人,这是真的吗?
我说的这个人,正是曹老板身边的御用风水师,他戴着那么大一顶官帽,他的风水师,水平自然是要远高过我的,无凭无据的,人家也不能信口雌黄地乱讲。
百小戏听完,啊地叫了声,说:“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原来,你就是那个李三坡啊?”
我情不自禁地倒吸了口寒气,怎么是人是鬼,都知道我名字啊?我还真让中阴给惦记上了呗?
苦笑一声,我冲百小戏拱手作揖:“前辈,我就纳闷了,我李三坡就一小人物,我何德何能,竟让中阴这般惦记我,一直念念不忘呢?”
百小戏掩嘴轻笑:“这个我回答不了,我的权限不够,我只负责冥湖这块,你的事啊,你得自个去中阴打听。”
“不过我倒是听米先生说起过,他说这段时间,中阴一直在议论你。”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收起笑容,戏子用梳子整理着青丝长发,冲我正色道:“总之你小心点吧,中阴是什么地方?是定夺死人命运之地!”
“一个活人,被中阴这般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
给百小戏这么一警告,我心情瞬间就阴霾了下来,看来,曹老板的风水师只瞧对了一半,我的确被中阴锁定了,但这并不是所谓的钦点,这种锁定,极可能是带着某种未知恶意的。
换句话说,我已经被高维世界给盯上了,我之前总是讲高维能量,高维能量的,什么是高维?中阴就是高维的一种表现形式。
见我面色难看,欧阳薇伸出修长洁白的玉臂,将我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说你别怕,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好说呢,到时候,我陪你去中阴问问。
马义也安抚着我道:“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三坡,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事情明了前,没必要为这个精神内耗!”
我点着头,这下,我心里落了个疤,弄的我很不自在,本来我还想问百小戏,那个墨镜是谁?他也是中阴的人吗?
我也没心思问了,脑子里横竖写着两个大字:中阴!
宽敞透亮的船舱里,百小戏笑盈盈地看着众人,说:“我生前啊,也是一位修行人,咱们也算是同行了。”
“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我今天心情不错,我给你们开道后门吧!”
我们都看向他,百小戏比划着阴柔的手势道:
“有没有想回家的?有的话,我现在就给他送回一楼去,往后啊,好好在人间修行,过日子,再别想着来阴间了。”
“这里是死人的世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原来所谓的后门,是知难而退啊?
我们五人彼此对视,都摇了摇头,船舱里在坐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有非去阴间不可的理由。
包括李富强在内,同样也非下去一趟不可,胖子的恐鬼症,催眠也只是过度缓解的手段,想根治,必须接受系统的“阴间疗法”。
百小戏很有耐心地等了半晌,见我们都不吱声,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都不想回去啊?那好吧,接下来,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船舱里吹来阴惨惨的风,白雾弥漫,戏子的长发被阴风扯动,高大消瘦的身影在摇曳的烛火影射下,投出一道细长扭曲的鬼影。
戏子冲我们五人伸出手,尖着嗓子道:“那么,请诸位出示船票吧!”
……
中阴线索第四条:船票的费用为心,肝,目,耳,舌,共五件。
一把锋利的剖鱼刀,丢到了我们面前。
船舱里的气氛瞬间压抑起来,众人神色惊恐,我头皮一阵阵狂跳着,强压着恐惧问百小戏:
“真实的冥湖,也是这样支付船票的吗?”
“是啊。”百小戏认真地回答我道:“我只是让你们出示,我又不收走,你们出示完,再原样安回去就是了。”
原样?安回去?
马义神色不详,面部肌肉抽搐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欧阳薇也白着脸道:“是啊,通融一下呗,我们可以帮你打扫船舱,洗甲板……”
百小戏摇头:“抱歉,通融不了。”
老话讲,表子无情,戏子无义。
戏子翻起脸来,当真是比翻书还快,我们这边,毛骨悚然地注视着面前的剖鱼刀,百小戏还一本正经地跟我们讲道理:
“别得寸进尺了,哪有坐船不给钱的?中阴已经特意优待过你们了!”
“你们五个人,一起平摊五个器官,这已经够不错了,要是放在阴间,想上船?一人掏五个出来!少一个都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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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在人间,有船夫敢这般要价,这会,他的骨灰早被撒到湖里喂鱼了。
但这里是阴间的冥湖,尽管只是幻境,可百小戏是不折不扣的中阴摆渡人,这么大一个冥湖,就他这一条船,想到达彼岸的五楼,就必须按人家说的来。
而且别忘了,这位戏子,是一位连阴物看到了,都要胆寒逃命的狠角色!在他面前,我们连撕破脸的机会都没有!
就别说动手了,但凡内心产生一丝一毫的杀念,那我们五个,就得被永远留在这里,成为湖底生魂大军的一员。
马义和喊婆,此刻也都给戏子逼急了眼,却又想不出啥好主意,喊婆面色狰狞,刚要开口,就被百小戏嘘了下:
“老人家,你不要打什么歪脑筋,你的那个能力,在人间固然凶狠,但在我面前,它可不够看!”
“小心说错话,闪了你的舌头!”
喊婆给戏子这么一威胁,也吓的不敢吱声了。
船外边,不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在水浪的拍打下,船体微微摇晃着。
远处大雾深处的惨叫声,越来越刺耳了。
“怎么?想拖延时间不成?”
见我们半天没动静,百小戏有些不耐烦了,鬼气森森道:“非逼着我自己动手吗?”
他话音刚落,最阴森,邪魅的画面出现了。
百小戏的掌心里,突然多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心脏!
“啊?”
我们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呢,就看百小戏啊地大叫一声,吓的急忙丢下心脏。
这突如其来,超乎预料的一幕,居然给戏子都吓到了。
可他刚丢掉心脏的瞬间,手心里又多了只人耳朵。
“怎么回事?活见鬼了?”百小戏丢下耳朵,猛地起身,抬头瞧向我们。
我们也都纳闷呢,每个人都在不断检查着自己的心脏和耳朵。
都还在啊?
那这两个多出来的物件,是哪来的呢?
我注视着地上还在跳动的心脏,猛地想到了一个人,头皮一跳,我立刻回头瞧去。
胖子正蹲在船舱的角落里,一笔笔在画纸上描绘着。
画魂术!
你还别说,这李富强还真不是等闲之人,带他算是带对了。
这个龙虎山来的胖子有多狠?你要五个器官是吧?我给你画五个好了!
一股奇异的高维能量,从李富强手中,尚未完全烘干的画纸中隐隐透出,这种从二维,展开到三维的过程,是如此的深邃和玄妙。
画纸中的二维静物,突破了维度的束缚,来到了真实世界中,以逼真的三维形式,展开到了戏子手中。
又鲜活地落在了船板上。
百小戏这时也留意到了墙角的李富强,歪着头,一动不动地盯向对方。
心和耳朵有了,接下来是眼珠,舌头和肝脏。
在众人惊悚的注视下,一件件鲜活,沾满深红液体的物件,连续出现在了百小戏的手中。
戏子快被李富强玩坏了。
看了看船板上的五件器官,百小戏长叹一声:“我当摆渡人这么多年,接引过的死者何止千万?”
“今天真是开了眼了,我还头回见到,有人现场画船票出来的!”
这就好比你去超市买东西,当着收银员的面,你现场画几张人民币出来一样。
百小戏傻眼了,我们都傻眼了。
李富强三两下画完,收功,拍着胖手,站起身问百小戏:“够了吗?”
“不够我再画。”
众人齐刷刷瞧向百小戏,等待他的最终裁决。
见我们都是一脸的疲惫和惊恐,百小戏沉默片刻,有些无奈道:“好久没见到这么新鲜的戏法了,倒是有些别出心裁。”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行吧,算你们过关了。”
大伙都兴高采烈地抱在一起,欢呼,庆祝。
百小戏默默蹲下,盯着船板上的鲜活器官,久久不语,似乎还在思考其中的原理。
庆祝片刻,马义冷静了下来,忌惮地看向戏子,招呼着我们走出船舱。
“咱们现在,只要留意他的脸,他脸只要一黑,咱们二话不说,立刻跳船!”
中阴线索第五条:白脸船夫人畜无害,若船夫变成了黑脸,请立刻跳入水中保命!
此时,外边甲板上笼罩了浓雾,我们五人背靠在船舷边,都死死盯着船舱里的百小戏。
李富强悄声问:“这个水能跳吗?跳下去,船开走了,咱们还怎么到达彼岸呢?”
马义脸探出船舷,往下边瞧了瞧,说:“船身下边有铁勾子,咱们跳水后,牢牢抓着铁钩子就没事。”
听他这么说,我们往下边一打量,果然看到船两侧,接近湖面的位置,各固定了数根铁钩,铁钩各一米来长,锈迹斑斑。
“知道那些铁钩是干嘛的么?”
船舱里的百小戏,盯着地面上渐渐消失的五件器官,陶醉地闻着蒸发出的墨笔丹青气,然后抬起头,看向我们:
“那里是本船的下等舱。”
“实在付不出船费的死者,又想往生彼岸,怎么办呢?”
“我就用铁钩挂住他们的头皮,拖着他们过去。”
我心惊胆战地看去,能看到一些铁钩上还残留着死者的毛发,以及血森森的头皮碎片。
我想,下等舱的船客,一定是极难活着到达彼岸的,冥湖的水下危机重重,船开起来,死者的身体被拖行在湖面上,无疑会成为湖中大鱼,以及湖底未知死物的狩猎目标。
冥湖,只是阴间的一个细微缩影,可我从这缩影中,完全领略到了死者世界的悲惨与绝望。
当一个人死去,灵魂坠落到阴间,双脚一落地,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要立刻拼尽一切地逃命。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目的地。
有债的去还债,没债的则要尽早赶往冥湖,上船到达彼岸投胎。
阴间的环境太过恶劣,在这里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死亡概率。
所以跑吧,死过一次,别再死第二次了。
这些死者的尸体,在人间也许还没来得及火化,他们的灵魂,就已经开始在阴间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
这场苦难的行军,血腥而漫长,可以长达数年,数十年,甚至数百年。
路途上,不断有从浓雾中杀出的扭曲死物,捕食,抢夺这些死者。
大部分人会死在路上,灵魂死去,那就真死了,没有转世,没有轮回,这个人的过去和未来,都被彻底抹杀了。
有人在浓雾中迷失了方向,在漫长的岁月中,神智被阴间的环境所扭曲,从生魂变成了厉鬼,从猎物变成了猎手。
少数幸存者,历经万千恐怖磨难,成功到达冥湖岸边,又要为接下来的船费而发愁。
因为即使死后,灵魂也同样会感到疼痛,疲惫和饥饿,甚至这些感官和七情六欲,会来的比人间更加猛烈。
肢解出五个器官的疼痛,任何灵魂都无法承受。
所谓的原样安回去,也不过是戏子的一句戏言。
怕疼,那就坐下等舱吧,像只待宰的牲畜似的挂在铁钩上,在湖面拖行,最后葬身鱼腹。
冥湖,承载了太多的苦难和嚎哭,就连湖水,都呈现出绝望的黑色。
船舱里,百小戏站起身,朝我们一步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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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谱开始变了,红色,蓝色,灰色,青色……
川剧变脸时,戏子需要回头,需要用衣袖遮掩。
他不用,他直接变。
眼瞅着百小戏的脸谱颜色越变越深,马义后退两步,朝我们厉声喝道:
“跳!现在跳!等他变黑就迟了!”
我们这边刚要跳船,那边传来百小戏的百转千愁的幽叹声:
“跳船可以保命,是不假,但你们像落水狗那样,苟且地到达彼岸,又有什么意义呢?五楼再往上,最后那段路,一样会要了你们的命啊!”
“如果你们选择留在船上,我倒是可以送你们一件东西。”
戏子停步,不再靠近:“考验诸位胆量的时刻到了,我话说到这,是跳?是留?你们自行决定。”
此刻,百小戏的脸谱,已经变成黑色了,那是一副黑色慈禧的脸庞,用白漆描绘着鼻眼,我不知道真实的慈禧长什么样,但我一看到那张脸,就能立刻联想到一个阴损,愚昧且贪婪的清朝深宫贱妇。
“是慈禧吗?”我问他。
“是。”百小戏回答道:“确切讲,是慈禧出殡时的遗相。”
马义一条腿已经跨出船舷了,他焦急地冲我大喊:“三坡?你不要命了?快跳船啊!”
喊婆和欧阳薇也都一个劲催我跳船,李富强胆子小,人已经跳下去,抓着铁钩在湖面上漂流了。
我冲她们摆了摆手,目光直视百小戏:
“你打算送我们什么?”
我知道,我已经完全违背了中阴的第五条线索,我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人啊,越是被逼到绝境,反而就越不能循规蹈矩。
喊婆的失败祈福,预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接下来在前往六楼的过程中,我们队伍中一定有人会死去,虽说死多少还是个未知数,但我寻思,既然这已经是个铁打的死局了,那我干嘛不豁出去,赌它一把呢?
百小戏面戴黑慈禧脸谱,脚踩高跷站在甲板上,歪着脖子冲我阴阴地笑着:
“李三坡,不愧是你!”
“元福说你这人,胆子野到没边了,敢独自一人,带着母子双尸横跨整个小兴安岭,我本来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我背靠船舷,冲他惨然一笑:“我这条烂命,反正已经被中阴盯上了,横竖都难逃一死,那既然都活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百小戏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将死之人!当有这般胆量!”
戏子冲我招手:“来,让我为你画上最后的死者之妆。”
死者之妆?
那是什么?
我疑惑地问百小戏,他也不回答,一个劲冲我招手:“来,来啊,你连死都不怕,画个妆又算什么呢?”
他这番话说的女里女气,语调中带着勾魂的魔力,我就这样走过去了,那一刻,我脑海中只剩下了混沌的地狱,什么都不知道了,马义和欧阳薇的大喊声,我听起来是那般的遥远和模糊。
我被黑慈禧勾着魂,来到跟前,百小戏从戏袍的袖子里摸出一盒古代的胭脂,打开,香气扑鼻。
戏子用他锋利细长的指甲,挑起些胭脂,在我脸上认真地涂抹起来。
“多美的人儿啊!”百小戏弯下腰,边给我化着妆,边柔声问我:“告诉我,命运,有没有亏欠你什么?”
我失魂落魄地告诉他,我是个盲人,我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在大坟圈子里出生,奶奶把我捡回了家,我从小跟着蛇长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问我,命运亏欠了我什么?它亏欠我一个正常的人生,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健康的身体,和能透进哪怕一丝光亮的未来,可它偏偏又带着说不出恶意,在儿时,就赐予了我超脱常人的慧根,让我知晓命理,却又无力改变命运。
命运,亏欠了我太多,太多。
百小戏认真地聆听着,用香喷喷的粉团在我脸蛋上轻轻拍打,画笔描眉,又给我画上了大口红子:
“下一世,你还愿意来到人间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了。”
百小戏愣了愣:“那你想去哪啊?”
我说,我想回归到最原始的虚无中,永远无梦地沉睡下去,永远不要醒来。
我的这段讲述,是在被勾魂状态下说出的,我无法撒谎,说的全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百小戏幽幽地叹着气,妆画完,我身体恢复了自由,默默退到一旁,戏子依次点名,招呼每个人过来化妆。
没人能抗拒黑慈禧的勾魂魔力,欧阳薇,喊婆和马义依次走上前来,百小戏边认真地给他们上妆,边问着每个人相同的问题。
只有马义,全程拒绝回答。
当时甲板上一片大雾,船行驶的飞快,马义双手背后,面色狰狞地注视着百小戏,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硬是不肯开口。
黑慈禧也不强求,戏子藏在脸谱下,空洞的双眼,竟直接看穿了马义的阴森过往,说:
“马义,你们这五个人里,就你最不一般,你内心的恨意太过猛烈,它迟早会反噬到你。”
“我很好奇,你到底在恨谁呢?”
马义依旧不言语,牙齿都快咬碎了。
给众人依次化完妆,百小戏捂嘴轻笑着,慢慢退回到了船舱里:
“死者之妆,和因果律一样,是一种来自中阴的认可。”
“拥有死者之妆的人,能够无视生死法则,用术杀鬼!”
戏子的这番话,惊的众人下巴直接落地!
我不止一次说过,厉鬼,是杀不死的。
你首先要搞清楚什么是厉鬼?像明星养的古曼童,寺庙里偷食香火的邪祟,它们不过都是些孤魂小鬼,随便一个掌心雷打过去,就能打的灰飞烟灭。
厉鬼不同,厉鬼产生的条件目前未知,但这玩意属于高维的大凶之物,它比活人多一个维度,无论有形无形,人都没法对付。
马义和老姨都接过和厉鬼有关的案子,你只能和它谈判,让它提条件,你看你能不能接,接不住,谈不拢,那就只能知难而退,或者以鬼杀鬼了。
我一直坚定地认为,厉鬼,阴物不可杀,我也始终深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要我不主动招惹,我和这些高维死物之间,不会产生交集。
可我这个认可到了百小戏这,却被击了个粉碎!
而且百小戏还告诉我们,死者之妆,并不是杀死厉鬼的唯一前提,人间的一些高人,也能通过其他途径做到这一点。
比如姜幼初,她可以引鬼上身,周昆有多狠,她就有多狠,你别看这么羞答答一白净姑娘,一般的厉鬼,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比如龙虎山的个别天师,可以引来雷劫杀鬼。
无量山镜子洞的人,能用独门秘法,将厉鬼封印在镜子里。
朱天师的画魂术,更是能将厉鬼降维,让其永远困在二维的绘画世界中。
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死者之妆,不过是杀鬼的途径之一。
它并不能让我们的术,变的更强,只是赐予了我们一个资格,一个特质。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朱雀炉的神通,以前杀不了鬼,现在可以了。
从现在起,我的一切幻术,也能直接作用于死物。
“但是死者之妆,只能在阴间和阳楼使用,游荡于人间的厉鬼,你们目前还没有资格触碰。”
阴暗的船舱里,传来百小戏空灵的声音。
我们喜出望外地注视着彼此,死者之妆,已经从我们的脸上彻底消失了,它以另一种方式,和每个人的灵魂深度绑定了。
我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满意,这一回,我赌赢了。
我完全违背了中阴的第五条线索,我现在还活着,甚至还意外收获了死者之妆的恐怖特质。
“等等啊百大哥!还有我呢!”
湖面上的李富强听到动静,三两下窜上甲板,朝船舱大声嚷嚷着:“我的妆你漏画了!”
百小戏躲在船舱里,阴阴地笑着:“死者之妆,只属于最勇敢的人,面对黑慈禧时,他们四个没跳湖,独独你跳了,所以你没有!”
“就当这是个教训吧!这个世界,只属于胆子大的人,我这句话放在六道的任何一道,都适用。”
李富强哭着张胖脸,大步追到船舱里,里边空荡荡一片,哪还有百小戏的影子?
我一把搂住胖子,安慰他道:“问题不大,大不了到了阴间,我带你去一趟冥湖,求百小戏给你画上就完事了。”
因为胆小,错失了无上的大机缘,李富强悔的直掉眼泪,大伙也不责怪他,反而都笑着安慰他。
其实恐惧,是人类最自然的情感之一,我们在面对未知事物,面对比自己更强势的人时,都会本能地感到恐惧,这并不可耻。
胖子还小,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犯错,那啥时候犯错?
慢慢成长吧。
百小戏消失后,再没有回来,一条船,五个人,在经历一段寂静无声的漫长航行后,终于,到达了彼岸。
马义说,这段航程一定被中阴狠狠压缩了,真实的冥湖,大到无边无际,这点时间根本到不了。
一层层汹涌的湖浪,将船硬推到岸边,它最后被搁浅到了浅滩上,我们五人跳下床,注视着眼前的彼岸。
这里空无一人,湖面上的阴风到了这里,都僵硬地静止了,四周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彼岸的雾,比湖面上淡了许多,依稀能看到,前方是一处幽幽的山谷,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直达山谷尽头。
草地上,随处可见美丽的红色花朵,马义说,这玩意叫彼岸花,中阴也有,它只在灵魂转世投胎之地开放,死者若是携带彼岸花瓣转世,那来世,身体上也会带着红色的胎记。
有啥用?没用,但据说具备这种胎记的人,可以通过深度催眠,回忆起自己的前世。
我们沿着小路来到山谷,中阴对彼岸的还原并不高,真实的彼岸,很可能是另一番情景。
路两边,有一颗颗造型奇异的大树,这些树通体血红,主干像极了巨人的大腿。
马义指着这些树给我们介绍:“这叫修罗树,在阴间非常罕见,据说一些阿修罗在战死后,灵魂也会坠入阴间。”
“每一个坠入阴间的阿修罗,都会化成一颗修罗树,在阴间生长万年,修罗树上,会结一种红色的果实,活人若是吞服,肉身和灵魂都会得到极大的升华。”
可惜,这里是中阴制造的幻境,我眼睁睁瞅着树上那些拳头大小的修罗果实,馋的直流口水,却无法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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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着眼睛,先是朝着下方瞧去,下往四楼的两截楼梯上,影影绰绰地,聚集了一些黑影。
这些影子,并没有实体,它们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形式,出现在墙面上,不断做着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诡异动作。
百小戏没有撒谎,幻境崩塌后,我们看到了这段楼梯的真实影像,它果然被阴间死物的投影所覆盖了。
这些黑影,大多是和周昆同档次的大厉鬼,其中还夹杂着几只阴物,这种情况,硬闯者,必死无疑。
好在我们已经通关冥湖,成功到达了五楼,楼下那些死物上不来,我们也下不去,大家相安无事。
每个人都仔细检查着自己,我们的登山包,各种物件全都在,而且非常干燥,没有丝毫被水浸泡过的痕迹。
可惜,冥湖的幻境属于中阴,我没法将它打包投放出去。
众人在原地休息片刻,随便吃喝了几口,养足精神后,这才小心地朝着四处瞧去。
通往阴间的航班,就在我们头顶,胜利在望,只差最后短短两截楼梯了。
阴暗的楼道里,马义朝着六楼方向瞧去,冷冷摇头道:“这段路,怕是整个阳楼最难走的了。”
我们都没急着上楼,到了五楼,每个人都很有经验了,第一步,先要找到中阴留下的线索,它是我们上六楼的唯一正确指引。
五楼走廊的铁门紧锁,也不知里边都住着啥类型的房客,门缝里往外透着丝丝寒气。
我是盲人,嗅觉比常人灵敏的多,他们都闻不到,只有我能从这些寒气里,嗅到一股极其隐晦的尸臭味。
我一闻到这股味,立刻就联想到,当初我去太平间找杨业时的画面,当时我在太平间走廊里,闻到的就是这股味。
李富强抬头,念着铁门上的朱砂红字:
“连鬼都杀不死,又有什么资格去阴间呢?”
这第一句话,就看的我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从这句话就能猜到,接下来,我们很可能将直面来自阴间的未知死物!
爬楼爬到这里,一切阴谋,阳谋,各种取巧的算计,统统都不好使了,接下来,考验自身硬实力的时候到了。
多亏有了百小戏赐予的死者之妆!它让我们有了和厉鬼硬碰硬的资格!
所以说人不能活的太老实,很多时候墨守常规,循规蹈矩,反而是一种慢性自杀。
当时我们如果都选择跳船,虽然也能活着到达五楼,却会因为无力对抗厉鬼,而被困死在这里,上又上不去,退路也被封死了,那我们这个五人小队,可真就得交待在五楼了。
如果说死去的四楼,尚还带着几分往昔余火的暖意,那眼前的五楼,又回归到了原始的寒冷中。
楼道里昏沉沉的,光线十分黯淡,楼道窗户外边,透进来的也是黑光,手机到了这里,全冻的熄了火,谁也不知道外边的真实世界,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五楼门缝里,不断往外透着丝丝的寒气,刺的我皮肤生疼,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李富强和欧阳薇都还好,和我一样,只是冻的收紧外套,可却给马义和喊婆冻坏了,两人都给冻的连打喷嚏,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成了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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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婆解答了我的疑问,老太太说,这是因果律给予的示警。
每当真实的死亡降临时,我们的第六感,往往不能及时做出预警,因果律却可以,你把这玩意想象成一个高敏度雷达,任何即将到来的死亡征兆,都逃不脱因果律的提前锁定。
也就是说,这两位大修行人的怪异反应,揭示了一个血腥的真相。
接下来,整个小队将迎来真实的死亡考验,眼前这道锁死的铁门,一旦开启,一定会死人,一定会流很多血。
可我们除了开启它以外,别无选择,最后这段路,阳楼连遮掩都懒的遮掩了,通往六楼的楼梯上,出现了一圈圈血色的波纹,其中夹杂着错综复杂的黑色因果线,封印的意思非常明显。
你不把五楼玩明白了,你别上,你上就是死,肉身,灵魂当场给你抹杀殆尽!
相比较之下,马义的情况还算好的,只是冻的略打摆子,喊婆那边的情况要惨烈的多,老太太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白毛寒霜。
我一看老太太这幅模样,心生不忍,就脱下厚实的羽绒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李富强从背包里取出生火工具,在楼道里烧起篝火,众人围在火边伸手取暖,寒意这才减轻了几分。
马义哆嗦着下巴,抬头注视铁门上的字。
“连鬼都杀不死,又有什么资格去阴间呢?”
血淋淋的几个大字,看的人毛骨悚然,心生畏惧。
第一句大字下边,还有几段小字:
【冰柜分单双数,单数柜躺鬼,双数柜躺阴物。】
【解剖台上,被白布覆盖的是血尸。】
【计时开启后,厉鬼和血尸将随机苏醒,请注意,场面上的厉鬼和血尸数量相加,不可超过四只,否则,单数柜里的阴物将苏醒。】
【一旦阴物苏醒,太平间内一切活物,将被立刻抹杀!请务必确保双数柜的关闭!】
【死者为大,这个世界,唯有死亡值得尊敬。烧纸,烧冥币,烧元宝以及下跪磕头,均可以拖延鬼物苏醒的速度,什么?你都上到五楼了,你该不会连这些都没准备吧?】
【计时开始三十分钟后,冰柜和解剖台将进入休眠状态,同时,夜游神将降临,夜游神无法杀死,请立刻躲藏!请立刻躲藏!请立刻躲藏!】
【计时四十五分钟后,夜游神离去,太平间整体休眠,幸存者可随时前往六楼。】
短短七行小字,每一行都看的人五脏位移,灵魂出窍。
七行小字下方,还有两段广告语:
【中阴航空,带给您极致的乘坐体验,机组全体人员,诚挚恭候您的品鉴。】
【回家,我只选中阴航空!】
这都哪跟哪啊?
我们边蹲在地上烤火,边尝试着理解中阴给出的线索。
我相信,这批上楼的江湖同行里,我们这个小队,是唯一活着到达五楼的。
剩余的三五十号人,要么半道下楼逃命了,要么死在了304罗姑娘的塑料手里,要么死于302老爷子的故事会中,
他们,永远没资格见证冥湖的幻境,更别提到达五楼了。
从五楼楼道里,厚厚的那层灰中,能印证我的猜测。
之前的三位高人,并没有在此留下丝毫足迹。
尽管如此,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用小刀刮了刮铁门上的红字,确认它的确是中阴给出的真实线索后,我这才彻底放宽心。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开始分析线索。
从前面七段话能大致看出,五楼铁门后边,等待我们的,是一个类似太平间的幻境考验。
太平间由两个部分组成,分别是存放死人的冰柜,以及一些解剖台。
那么接下来,将这些线索逐条吃透,总结后,大致归纳出了两个阶段。
首先,太平间内有计时装置,第一阶段,为零到三十分钟,这期间,单数冰柜里的厉鬼,和解剖台上的血尸,会依次苏醒。
在第一阶段,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保证场面上死物数量相加,不超过四只。
厉鬼和血尸一旦超过四只,双数柜里的阴物,就将苏醒,尽管之前在冥湖幻境,百小戏赋予了我们死者之妆,让我们的术能对厉鬼和死者生效,但它也仅限于此。
阴物,依旧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别说我们几个小年轻了,即使具备因果律的马义和喊婆,在面对恐怖未知的阴物时,也是无可奈何。
要么像受惊吓的兔子似的,掉头逃命,要么跪下来磕头求饶。
活人,生魂,孤魂野鬼,厉鬼,大厉鬼,阴物……
时间,是一把不见血的杀人刀,生命,灵魂的演化,完美适配了达尔文的进化论,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从啼哭的婴儿,到成年,再到老去,我们的肉体即将迎来腐朽,凋零,但我们的灵魂,会以另一种更恐怖,阴森的方式,延续,并完成接下来的进化。
当一个新死的生魂,降生阴间,迷失在浓雾里时,那一刻,他就开启了从生魂,到阴物的漫长进化史。
有谁尝试过,24小时米水不进?
我试过,我失明的那段时间,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当时奶奶发疯,跑的没影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整整一天半,我什么都没有吃。
我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
那感觉真的太煎熬了,我饿的头晕眼花,能吃下一切能吃的东西,有一把野草放在我面前,我都能把它大口嚼的稀碎,吞咽的一干二净。
人都如此,更何况鬼呢?
饥饿在阴间,会被放大上百倍,当一个迷路的生魂,饿急眼时,它只能靠杀戮,残害,吞噬同类来进化,它走到这一步时,它就没退路可言了,它的生前记忆,思想都将被无尽的血腥杀戮所扭曲。
直到仅存的人性彻底消失,它终于完成了进化,它由生魂,演化成了一只厉鬼,它如果活的足够久,它一定会变成死灵魂的最终形态:阴物。
前30分钟的第一阶段,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双号柜保持关闭,否则,我们将死于苏醒的阴物之手。
在太平间存活30分钟后,我们将迎来第二阶段。
冰柜和解剖台,将进入休眠状态,也就是说,场面上不会再出现任何厉鬼,血尸或阴物了。
接下来,“夜游神”会降临太平间,我们必须立刻躲藏起来,一定不能让夜游神发现。
坚持躲避十五分钟,夜游神离去,太平间的幻境至此,通关。
第一阶段,30分钟,第二阶段的躲猫猫,则为15分钟,整个幻境持续45分钟。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夜游神,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就问马义:“马叔,夜游神也是阴物吗?”
马义冻的上下牙齿直打架,摇了摇头,说:“夜游神不是阴物,但和阴物一般恐怖。”
“这玩意常年出没于阴间的浓雾深处,骑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
他一说高头大马,我右眼皮一跳,猛地就回想起来,当初经马义介绍,我接下了王老板的阴案,灵魂进入阴间,找寻他爹王宝玉。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那也是我第一次和我岳父,周昆见面,当时在周昆家里,我就遇到了骑马的上门索命。
我也是现在才知道,这玩意,就是所谓的夜游神。
那是去年发生的事,当时我还没见过青丘的真容,但已经和这只大妖狐建立了精神联系,青丘教我捂住眼睛,不去看夜游神,它就发现不了我。
我就是靠这招,在夜游神的恐怖铁蹄下,侥幸存活了下来。
骑马的?夜游神?
于是我就把这件事,说给大家听,马义听的是咄咄称奇,说:
“三坡,你这个办法真好,这恰恰说明,夜游神极可能是一种高密度的量子态,我们只要不去注视它,就不会和它建立量子纠缠。”
李富强听到这,疑惑道:“直接闭眼不行吗?为什么还非要捂住双眼呢?”
马义说,不行,你要知道,人的眼皮子是很薄的,你闭上眼,你同样能感受到周边的光线,你感受到光线,你也就感受到了夜游神的量子态。
所以你必须用厚实的手掌,或者厚布之类的物件,把视线完全遮挡死,你才能确保不和它建立量子纠缠。
烤着火,马义兴奋地双眼冒光:“这玩意,就好比厉鬼身上的因果线。人间游荡的那些厉鬼,它再凶,它也不能肆意残害无辜,你跟它没有因果关联,它连找到你都难,更别提来害你了。”
欧阳薇揉了揉小鼻子道:“也就是说,第二阶段,夜游神出场后,咱们只要蒙着眼,不去看它,它也就发现不了我们?”
“当十五分钟的缩头乌龟,就完事了呗?”
马义给自个点了根烟,眯着眼吸了两口:“如果这里是真实的阴间,这么做肯定是正确的,三坡已经亲身帮我们验证过了。”
“问题是,这个太平间,只是五楼的一个幻境,在这里出现的夜游神,它未必也遵循阴间的法则吧?”
马义提出的这个疑点,确实值得注意,这里毕竟不是真实的阴间,我对付夜游神的缩头乌龟法,未必就能管用。
中阴给出的线索里,连续三遍强调了,当夜游神降临时,请立刻躲藏!
这是否也说明,仅仅捂住双眼,是无法回避太平间里的夜游神呢?
喊婆沉吟片刻,开口道:“保险起见,还是多想几个法子吧!”
有句老话说的好,细节,决定成败。
我们在楼道里烤着火,只要面前的铁门不开启,我们就有无限的准备时间,准备的越充足,小队的存活几率也就越大。
通过中阴给出的一系列线索,我们提前得知,接下来的太平间,是阳楼的最后考验。
我们还通过梳理线索,将它细分成了两个阶段。
怎么应对第二阶段出现的夜游神呢?这难住了我们。
马义沉思许久,一脸无奈地惨笑着问:“谁有在太平间躲猫猫的经验么?”
“一个太平间,满共就那么点地方,往哪躲啊?”
“躲进冰柜里,还是躲到解剖台上呢?它夜游神又不是傻子,这些显眼的藏身处,人家一定会挨个检查的。”
众人都摇着头叹气,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一阶段看似凶险,其实并不难,有死者之妆兜底,我们的术能影响,并杀死厉鬼,血尸对付起来,自然也不在话下。
队伍里有画魂师,不用白不用,一会可以让李富强画出纸钱,冥币元宝之类的物件,通过烧纸来拖延厉鬼的苏醒速度。
难的是第二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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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强想了想,说:“我有个法子!”
我们连忙看向他,李富强蹲在地上,用树枝捅着篝火,说他可以卡好时间,在夜游神出现前,以绘画的方式,将整个小队降维到二维,临时封印在绘画世界中。
以此来躲避夜游神。
大伙一听,都挺高兴的,第二阶段能以这种方式度过,无疑是最保险的,它夜游神再凶,它也不可能打破维度,强闯进绘画世界,来追杀我们。
这可比蒙眼当缩头乌龟,拿性命去赌规则,要保险的多。
问题是,李富强的这个绘画封印术,至多只能持续十来分钟。
30分钟之后,太平间进入第二阶段,夜游神降临,这个来自阴间深处的未知物种,会在其中游荡,找寻足足十五分钟!
那么,这中间出现的时间差,怎么解决?
欧阳薇将青丝秀发抹到粉白的耳后,轻声问李富强:“胖弟,你的这个绘画封印,能坚持到十五分钟吗?”
李富强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我师父能封印人一辈子,画不毁,封印就不毁灭,那老牛鼻子猛的很,龙虎山巅,有一座镇妖塔,老牛鼻子把一些祸害人间的大妖,封印在了一幅幅画中,摆放在塔里。”
“我不行,我还差了些火候。”
我们连忙问他:“你具体差多少呢?”
李富强胖脸微微一红,挠头道:“十分钟,基本就是我的极限了,拼掉半条命,也许能多拖延个一两分钟,但你让我坚持满十五分钟,我把命搭进去,也万万做不到啊!”
众人听完,都沉默了下来。
眼下,没更好的法子,也只能先这样了。
欧阳薇的心理暗示,可以加强胖子的绘画潜能,希望第二阶段,我们能在绘画中待够十五分钟。
我和欧阳薇不停给李富强加油打气,反正事就这么个事,成就成,不成就得死人,李富强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胖脸一紧,开始在楼道里上窜下跳,不停做着俯卧撑和深蹲热身。
解决完第二阶段的夜游神,再回头反推第一阶段。
我本想让李富强画些纸元宝出来烧,马义却说不用,老大叔解开满是灰尘的中山装,一沓沓厚厚的黄表纸,冥币,小花圈,元宝,纸人纸车等白事物件,哗啦啦掉落了一地。
堆的有小山那么高。
这画面来的太过突兀,我们都错愕地注视着马义,想知道他好端端一活人,衣服里怎么尽藏这些玩意啊?
以马义的身份,他哪怕拿出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出来,说那是他的法器,我都不会感到丝毫奇怪,他可别告诉我,他带了数量如此之多的白事物件,是嫌中山装不够暖和,拿它们垫在里边御寒用的?
马义扣上中山装,不肯说原因,欧阳薇和李富强忍不住好奇,一个劲地追问他,马义经不住他俩的软磨硬泡,终于开口了。
他带这些物件,是想去阴间以后,祭奠他的亡妻,阴女子。
在阴间,天上降下来的纸灰雨,其实就是人间家属,烧给死者的纸钱,可问题是,阴间本身并不存在货币,这些东西烧下去,死者也用不到。
不过,其中透出的香火之力,却是缓解死者痛苦的解药,所以阴楼越高层,居住的死物就越凶,居住在高处,它们能更好地吸收人间降下的香火气。
马义打算去阴间后,直接将这些东西拿到阴女子家门口,当面焚烧。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这样一来,香火气一丝都不被浪费,能全被阴女子所吸食。
想起另一个世界亡妻,马义眼眶就有些红了,喊婆看的也是直摇头,柔和地问他:
“你在这里用了它们,你下去可就没的烧了!”
马义揉着眼睛说:“我现在想明白了,小梅已经磨灭了神智,成了阴物,我早该了却对她的牵挂了。”
“烧吧!这些物件,我特意拿去寺庙祈福过,香火之力非常浓烈,相比虚无丹青衍生出的虚假物件,它们的效果一定来的更好。”
看来,马义也做好拼尽一切,豁出去的准备了,为了更好地压制太平间死物的苏醒,他连特意为亡妻准备的香火都用上了。
商讨完对策后,马义起身,目光严厉地凝视众人:
“接下来,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咱们共心协力,历经艰难困苦,腥风血雨地一路走来,都走的这么远了,区区一个小太平间,还能困住咱们不成?”
“李富强,你没有死者之妆,第一阶段,你的画魂术也派不上用场,你就负责烧纸,用香火来压制死物的苏醒速度!”
“其余人,各自拿出压箱底的本事,杀穿这个太平间,杀的它们碎尸万段,片甲不留!”
“都准备好了吗?”
众人心中的微弱火苗,被马义挑的旺盛起来,有时候,成与不成,靠的就是一口气。
“准备好了!”大伙纷纷摩拳擦掌,大声回应道。
马义深吸口气,后退数步,狠狠一脚将铁门踹开!
在看到铁门后的五楼走廊时,在场每个人,都吓的心中涌起猛烈的恶寒!
心中刚刚升起的火,也被这股恶寒吹的尽数熄灭。
我满以为,门背后就是太平间的幻境了,然而并不是,铁门被踹开后,一大股刺鼻的灰尘迎面而来,紧接着飞出来一小群蝙蝠。
我们都被惊了一大跳,连忙低头躲开,等蝙蝠飞走后,我睁眼瞧进去,只见前方是一条很普通的走廊。
五楼走廊的建筑结构,和三楼并没太多区别,走廊一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木门,头顶没有灯,整个走廊黑森森的。
地面上盖着厚厚一层浮灰,看不到任何脚印,灰结的这么厚,说明五楼已经有多年没上来过人了。
马义从背包里取出几支强光手电,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支,每个人神经都高度紧绷,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进走廊。
五支手电,不停扫视着走廊两侧。
队伍里,当属马义胆子最大,他曾多次肉身行走于阴间,平日靠接那些阴森,诡邪的案子谋生,各种大场面,人家早都见怪不怪了。
可饶是如此,马义此刻的脸色,也是惨白到吓人,他尽量压低脚步声,像一只灵巧的老猫一般,弓着腰,一间间门推开看。
咯吱,咯吱!
一阵阵刺耳的开门声,像断了弦的二胡般,悠长,阴森,在走廊里反复回响。
这种情况下,分头行动无疑是最愚蠢的,五个人抱团才是正确的应对策略。
我们紧随在马义身后,一间间屋推开看,一直看到左侧走廊尽头。
这里以前,很可能是某单位的职工宿舍,每间屋都十来平房,双人间,里面歪歪斜斜摆两张床,也有写字台,破桌椅板凳,锅碗之类的物件。
宿舍不知被废弃了多久,连木门上的房号,都褪色到无法分辨了。
而且,这还是个女子宿舍,我咋看出来的?左侧尽头是个黑漆漆的厕所,我手电打进去扫了眼,只看到隔间,没看到尿池子。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们发现没?这里不是幻境。”站在女厕跟前,马义冷的连打喷嚏,对我们道:
“我们来到了真实的五楼。”
那么问题来,五楼明明是个废弃的单位宿舍,它怎么能和太平间扯上联系呢?
冰柜,解剖台?这些物件又在哪呢?
左侧所有房间看完了,我们开始往右侧探。
一靠近右边走廊,气氛一下就不对劲了。
我耳朵最尖,听到前方的黑暗尽头,传来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其中还隐隐夹杂着女子的欢笑声。
“盼男,你的这里……怎么生的这般好看呢?圆鼓鼓的,好翘啊,你也教教我们呗?”
“讨厌,别乱摸啊!”
“哈哈,嘻嘻嘻……手感好弹啊!”
我听的大感诧异,连忙说,你们听到没有?有水声!
他们四个都摇头,表示没听到。
这五楼,真特么是怪异到了极点,说好的太平间,结果进来却是女子宿舍,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这两个完全迥异的场景,联想到一起去。
马义对此也是大感不解,他不愿放过任何的线索,戒备地朝右侧前行,一间间屋推开看。
和左侧一样,右侧走廊的大多数房间,也都是双人女子宿舍,除了各种老旧的杂物,报纸,蛛网和厚厚的灰尘外,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快探索到右侧尽头时,马义和欧阳薇等人,也终于听到了水声,和女子的欢笑声。
这些声音,正是从右侧尽头的房间里发出的。
“看我找到了什么?”
欧阳薇在其中一间宿舍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叠厚厚的信纸。
00后出生的人,一定没见过这种信纸,以前电脑不普及,单位下达各种通知时,用的就是这种信纸,它是白色的,A4纸大小,最上面一行,印的是单位名称。
一般单位名,都是用红体印刷的,可眼前这叠信纸的单位名,却是黑体的。
【XX殡葬管理局下属第一火葬场】
我看到这个单位名时,后脖子筋都炸着疼!
阳楼的前身,正是第一火葬场家属楼,当地人知道,这个火葬场规模很大,最早属于国企,下边还挂靠着好几个殡仪馆,墓地等连锁产业,那个年代,还没有高层这个概念,火葬场的这栋家属楼,算是哈市最早的那批高层建筑了。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火葬场给倒闭了。
老辈人清楚那个年代,当年,国企的员工数量,是非常庞大惊人的,房子根本不够分的,所以火葬场把家属楼的五楼,搞成了一个女员工宿舍。
我猜测,住在这里的,应该都是些年轻的姑娘们,她们工龄短,还没资格分到单位房,所以暂时住宿舍过度。
我们都围在欧阳薇身边,抓着手电,阅读信纸上的内容。
这是火葬场下达的一个官方通知,标题为【关于本场家属楼,女子宿舍澡堂闹鬼问题的调查进程】
众人看到“澡堂”二字时,顿时都恍然大悟,终于搞明白水声是哪来的了。
离我们不远的右侧走廊尽头,是一个女子公共澡堂,这种布局在学校宿舍也很常见,左边厕所,右边澡堂,宿舍被夹在中间。
通知内容如下:
“第一火葬场,第1341号通知,传达保卫科,设备维修班,锅炉房,太平间供电维护班……”
“近期接到多名女员工反应,称女子宿舍的澡堂,和本场四号太平间互换了位置,推开澡堂门,会直接进入四号太平间,而四号太平间的原址,则被换成了女澡堂。”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任何有科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完全是天方夜谈,四号太平间位于场区东侧小树林后,与家属楼的直线距离,至少有五公里远,两个建筑物,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怎么可能交换位置呢?”
“本着尊重科学,破除封建迷信的宗旨,场区开会研究决定,派小组前往澡堂调查。”
“调查结果如下:此事系员工间的恶意造谣,目前,女子澡堂运转正常,所谓的澡堂和太平间互换位置,完全是某些年轻女员工为了发泄私愤,而编造的虚假谣言。”
“但由于锅炉房水路管线改造,暂时无法给女澡堂提供热水,故暂时封闭该澡堂,具体开放时间待定。”
“同时,四号太平间因为翻新需求,也暂时关闭。”
通知下方,还列出了相应造谣女员工的姓名,以及扣罚工资数。
末尾有场区主要负责人的签字和公章。
通知看完,五楼的情况,一下就明镜了。
当年,这里出了些很不好的事,导致女澡堂和四号太平间,互相调换了位置。
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并非造谣,但场区为了和谐考虑,下达了辟谣通知,并同时关闭了出事的两个地点。
这件事的具体来龙去脉,我们并不清楚,好端端一个澡堂子,怎么突然就跟五公里多远的太平间,调换了位置呢?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是怎样的一系列因果,导致了这起阴森事件的发生呢?
阅读完这段通知,我们都不约而同地瞧向马义,很多年以前,马义就开始在全国各地接阴案了,他遇到过的案子,很多甚至离奇到无法用言语描述了。
我就问马义,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案子?
马义摇头,说:“我遇到过家具自行调换位置的案子,比如床头柜,它本来放在左侧,突然呼应跑右侧去了,又比如一间卧室墙上挂着的电视,莫名其妙,挂到另一间卧室墙上去了,一般人很难察觉的到,那房主天天搁家里住,也是过了好几个月才察觉到不对。”
“但你要说两个遥远的地点,互换位置的情况,我还真没遇到过。”
我们退出宿舍,一步步来到尽头的澡堂子跟前,只见大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温暖的亮光,夹杂着热腾腾的白气,里面水声阵阵,不时传出动听的欢笑打闹声。
这时候,欧阳薇和喊婆的神情都很正常,我,李富强和马义三人,脸色却有些不对劲了。
这种情形,老爷们是完全接受不了的,真的,你就站在门外边,听她们笑,你就不受控制地开始脑补画面了。
李富强听的是浑浑噩噩,不时往门缝里张望着,喃喃道:“听声音,也就十八九岁吧,应该不能超过二十。”
我说你还挺有经验的呗,听声响就能辨出年龄啊?
李富强说那可不,我以前在山上修行时,经常去一个特定地点,偷看小师妹们“嬉戏”,我不但能听出年龄,还能听出长相和身段。
马义将信将疑,急忙问他:“不会吧?那你说说,里边那几位好看吗?”
李富强又听了片刻,笃定道:“好看,而且不是一般的好看!”
正所谓,男人至死是少年,我们仨搁门跟前一站,你一言我一语地认真议论着,喊婆无奈地叹着气,欧阳薇满脸黑线,直接听不下去了,冲上来揪我们耳朵。
“马叔?他们俩这样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和啊?真是为老不尊!”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马义老脸一阵尴尬,干笑道:“大战当前,孩子们太紧张可不行,放松放松是对的。”
欧阳薇松开马义,又在我和李富强屁股上踹了两脚:
“想看,就光明正大地进去看!瞧瞧太平间里的女尸们,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好看!”
这是死亡到来前,最后的放松时刻了,我和李富强被欧阳薇踹进屋,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好听的欢笑打闹声,香喷喷的温暖水气,统统消失了,没有澡堂,没有热水,在我们面前,是一间标准的老式太平间。
小队一进来,后方的大门砰地关死了,门上覆盖着一层层血色波纹,波纹后边安放着一台黑白计时器。
趁着计时器尚未开启,众人抓紧时间散开,惊悚而戒备地看向四周。
在我们对面靠墙的位置,是一整排金属冰柜,每一扇冰柜门上都有编号,按照中阴给出的线索,单号门里躺着的是厉鬼,双号门则为阴物。
冰柜并没有运转,安安静静地立在那。
前方,摆放着五张解剖台,各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脏兮兮的白布,看不清相貌。
我听老姨讲过这事,说以前的火葬场,为了防止尸体在焚烧时,腹腔破裂“炸膛”,所以会在焚烧前,将一些内脏取出,当然,这是必须先征得家属同意的。
这些解剖台的造型,有点类似医院的手术床,窄窄的一点,给尸体化妆,整理遗容啥的,也在这上边弄。
整个太平间,二十来平的位置,除了冰柜和解剖台以外,角落里还有一水池子,就再无它物了,根本没有可躲藏的地方。
太平间全封闭的环境,没有窗户,只有头顶吊了个大电风扇,缓缓运转着,宽厚的金属扇叶,将本就昏黄的灯光打的忽明忽暗。
这里的空气阴冷无比,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五张解剖台上,源源不断地飘散出夹杂着血腥的尸臭。
我们五人一声不响地后退到墙边,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沉闷,压抑的恐惧氛围,疯狂压榨着每个人的神经。
我就挺佩服张护士的,那位妇女,当真是虔诚的无神论者,出事前,她是真的一点都害怕啊?
甚至还敢倒卖尸体?
要是我,给我再多钱,也别想让我在太平间上班,一秒钟都不行,这阴森地方的死气真的太重,重到让人绝望,多待一秒,对灵魂都是莫大的煎熬。
相比冰柜,我更惧怕解剖台上那五具血尸,没有床单子盖着还好,给白床单那么一盖,反而成倍添加了阴森的未知感。
五人严阵以待。
马义和喊婆站在靠前的位置镇场,我在她俩后边,再往后是欧阳薇。
李富强则蹲在最后边的墙角,他已经提前在墙上打下了绘画世界的草稿,然后将小山般的纸物件摆放到位,手中捏着张引火符,随时准备烧纸。
欧阳薇回过头看了他眼,问:“怕不怕?”
李富强面色有些扭曲,很勉强地笑了笑:“怕,我按你之前教我的方法,把这里想象成山上,小师妹们戏水的地方,我给这个场景一代入,我就没那么胖了,我是说怕了。”
马义突然大喝道:“注意,计时开始了!”
门上的计时器,开始走动起来,先动的是冰柜,七号柜门咔地一声开启,从里面爬出来个年轻姑娘。
这姑娘光着膀子,全身不着一物,只在脖子上挂了条湿毛巾,我寻思,她当年,大概率是这里的员工,因为澡堂和太平间位置互换事件而死,死后,她被永远地困在了四号太平间,成了这里的厉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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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她头发上,湿漉漉的洗发膏时,更加确信了猜测。
姑娘悄无声息地落地,一步步朝我们走来。
马义和喊婆一句废话没有,各冲那姑娘比划了一套手势。
太平间第一阶段,持续30分钟,这期间,场面上的厉鬼和血尸数量,一定不能超过四只,否则,阴物就将苏醒。
事关生死,到了这,谁也不可能藏拙,两人一出手,都是最强杀招,喊婆张口,口中念动阴森密咒:
“阴兮兮凄凄惨惨戚戚!”
言出法随,密咒启动,那姑娘胸骨猛地凹陷进去一大块,一根根森森白骨,从后背扎了出去。
马义这边,手势比划完,冲那姑娘隔空做了个掰下巴的动作,就听一阵咔咔的骨裂声传来,那姑娘的头颅,在脖子上旋转了好几圈,脖颈骨扭成了骨粉,在两大高手的围攻下,她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当场倒地毙命。
后方的我,瞳孔距离收缩着,喊婆那边没太多道理可讲,我主要观察马义,我起初没看明白马义这个术的原理。
他怎么就能凭空掰断厉鬼脖子呢?
可当我回忆起精神病院的幻境时,我好像懂了。
当时在地下室,马义也是用同样的原理,拧弯了一根根枪管。
我本以为那是幻术,现在看,不是,马义所掌控的力量,和他的“意念”相挂钩,这种力量超脱了我们的认知,它有点类似特异功能里,隔空取物的意思。
特异功能者隔空取物,马义隔空杀人,这股力量看不见,摸不着,跟暗能量似的,这边手势一启动,那边脖子就开始拧了。
第一只厉鬼,只是开胃小菜,两大高手杀的是轻轻松松,姑娘倒地后,马义还回头冲我笑呢:
“三坡,还得是你!要是没有戏子给的死者之妆,厉鬼哪能这么容易被杀死?”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喊婆就尖叫起来:“又来了!”
我瞧向前方冰柜,顿时吓的呼吸都停滞了!
三号和九号柜门,同时开启了!
这还没完,解剖台上的一具血尸,也直挺挺坐了起来!
场面上一下出现了三只死物,形势危机万分!
必须以最短的时间,杀死它们,一旦拖到第四只出现,阴物就要苏醒了!
“血尸交给我!”我抢上前一步,双手急速比划姿势,朝那只血尸隔空点去。
血尸全身盖着白床单,直挺挺地坐在解剖台上,还没准备下床,就给我当场投放去了故事会。
新打包的这个幻境,我还一次没用过呢,我手很痒痒,特想试试深浅。
那具血尸被我送走后,解剖台区域涌出了阵阵浓雾,又快速消散。
所以一只血尸,能给老爷子讲出怎样的故事呢?
几乎是同时,冰柜里窜出的两只澡堂子女鬼,也被马义和喊婆用大招杀的血肉模糊,惨死当场。
趁着短暂的间隔,我后退两步,盘腿坐地,检查着丹田中阴气的损耗,让我意外的是,幻境,故事会,对阴气的损耗微乎其微。
是我来阳楼后,经历了太多生死恐惧,导致体内阴气成倍增长,再次出现了“高压缩反应”吗?
或者说,这是死者之妆给予我的提升?
单数冰柜门,不断快速开启着,一只只形态扭曲的厉鬼,不停往外窜,马义和喊婆负责处理冰柜,解剖台区域,交给我一人独自应对。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也不管那么多,只要有血尸起身,我立刻就给它送进故事会的幻境去,我还尝试着用了几次藏尸胎,这两个幻境交替使用,效果非常棒。
不久前,在包头胡同,我跟五胞胎斗法时,只一手藏尸胎,就把我彻底掏空了,这才过去多久?此刻在五楼的太平间里,我丹田中的阴气,比之前浓郁了何止十倍?跟一口深不见底的幽井似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连续多次投放幻境,丹田里的阴气依旧非常充沛,每用走一成,就有全新的阴气填补进来。
我面露喜色,恐怖感减弱不少,太平间这种地方,属于人间至阴至暗之地,我在这里斗法,等于是将一只沙漠里,即将渴死的骆驼,投入清澈的绿洲小河里似的,骆驼永远不会渴死,反而会越喝越饱。
照这个理论猜想,太平间都成这样了,我如果在阴间斗法,那阴气不比这来的猛烈千万倍?
到那时,还不得恶蛟入江,猛龙入海啊?
我干脆稳当当地坐在地上,五个解剖台上的血尸,全让我送走后,冰柜里窜出来的厉鬼,也被我往故事会里送。
我这边正乐此不疲,洋洋得意呢,耳边突然传来老爷子愤怒的骂声:
“臭小子?你没完了是吧?你给我家送来的都是些啥?”
“这些东西一个个跟哑巴似的,又不会讲故事,你再敢往我这送,当心大爷上五楼来削你!”
耳边传来老爷子不满的抱怨声后,我吓的一个激灵,抬头看了眼门上的计时器。
我们现在所亲临的,是第一火葬场四号太平间的闹鬼事故现场,这才过去了五分多钟,还有25分钟才能结束第一阶段。
还是收着点吧,大招留到后面再用。
我就没敢再用幻境投放,而是改用三生指劫和朱雀炉远程攻击。
偶尔配合大幻术阴畜生过度。
场面平稳多了。
此时,五张解剖台空荡荡的,现场已经没有血尸了,我配合着马义,喊婆,专心应对远处的冰柜区域。
单号柜不停开启着,一只只厉鬼窜出,它们大多都是火葬场的年轻女工,死于了当年的这场离奇事故中。
眼前,是一只只白花花的阴森肉体,沾着水珠和香皂,洗头膏沫子。
那天,她们本在欢快地冲洗,嬉戏着,突然间,扭曲的灾厄降临,原本热气腾腾,欢声笑语的澡堂子,变成了阴冷的四号太平间……姑娘们都吓傻了,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她们哭喊着,拼了命往外逃。
大门却被未知的力量给锁死了。
在滔天的惊恐和绝望中,姑娘们死在了其中,一个个鲜活青春的生命,腐朽,凋零,变成了厉鬼,变成了冰柜的一部分。
冰柜门一扇扇开启着,尸臭夹杂着森森阴气扑面袭来,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女鬼们双脚刚落地,就被喊婆和马义联手镇压,这两人的术本来就带着因果律,比一般大修行人的术要厉害的多,况且还有死者之妆的加持,这些白花花的女工们,很难在两人的夹击下存活。
基本上打个照面,女工们就被打的骨碎肉裂,魂飞魄散了。
偶尔有一两只漏网之鱼,也被我用烟鞭和血歌点名,当场抽的皮开肉裂,血肉横飞。
我们谁也没想到,死者之妆所带来的收益,竟然如此恐怖!
要知道,在遇上百小戏以前,我所具备的一切幻术,只能拿来对付江湖里的同行,或者临时用来灭尸。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你指望拿它们来对付厉鬼,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顶多也就能用用烟山,断绝和厉鬼之间的因果,让厉鬼暂时遗忘我罢了。
有了死者之妆的加持后,我学过的每个术,都能对厉鬼生效,当我用烟鞭,亲手将一只白花花的女鬼,抽到遍体鳞伤,倒地死去时,我感觉像是在做梦,特别的不真实。
再来说厉鬼的死相。
这些白花花的光身子女工,在被马义隔空拧断脖子,被喊婆密咒杀的阴身塌陷,骨骼寸断,以及被我烟鞭抽倒地后,她们的身体,会化作星星点点的灰烬,慢慢消散一空。
消解的过程,像极了扔进火里的黄裱纸,火星子夹杂着纸灰,直透天花板。
而且这个过程中,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痛苦,也不喊叫咒骂,她就倒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你,有些甚至还冲你笑着,笑容中带着说不出的怨毒和吊诡,看的人不寒而栗。
计时来到七分多钟时,场面上依旧很轻松,甚至到后来,都不用我出手了,仅靠马义和喊婆二人,就能压制住场面。
我放下手中微微发烫的朱雀炉,让它散散热,我就腾出手来去打量她俩。
两人的表情也都很轻松,杀这些女鬼杀的也是毫不费劲。
喊婆嘿嘿笑着,说:“咱们有死者之妆兜底,来多少杀多少,我看这第一阶段,很简单嘛!”
马义点头赞成,将指节捏的咔咔作响:“这玩意有和没有,区别真的很大,以前只有鬼害人,哪有人杀鬼这一说?”
“现在可倒反过来了,传说中,恐怖的高维死物,也禁不住咱们几下啊。”
躲在墙角的李富强看到场面稳定,也是重重松了口气,擦着胖脸上的冷汗道:
“瞧这架势,也不用我烧纸了。”
一扇扇冰柜门,依旧反复开启着,一个个看似狭窄的停尸柜,都好似连接着幽冥深处,源源不断有年轻女工爬出,但在两大高手的镇压下,场面上的死物数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近四只。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双号门里的阴物,永远也不可能出的来。
马义,喊婆和李富强三人都还乐呵着呢,我和欧阳薇却感觉到了不对。
咱们这小队里,只有我俩是修阴气的。
什么意思呢?
世间气场千千万,真正敢修阴气的人,少之又少,以前江湖上有个鬼教,这个教派里面人人养鬼,他们会以阴气当成主修气场,但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后来五大道山联手,将鬼教连根铲除后,世间就再没什么人去碰阴气了。
五大道山分别为龙虎山,茅山,闾山,长白山和崂山,这五座大山,代表道教的正统传承。
阴气,是来自饿鬼道的高维气场,这玩意只会出现在凶宅,墓地等极阴场所,和死尸身上,我和欧阳薇作为修行人,自然没这个顾忌。
普通人如果长时间,大量接触阴气,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像姜幼初和老姨那样婶的,开清风堂的女弟马,人家修的可就不是阴气了,而是香火气。
我为什么说杨业是“天命背尸工”呢?因为背尸工这个职业,因为常年接触尸体,导致身上的尸臭,混合着浓烈阴气,洗破一层皮都洗不掉。
这行业赚钱吗?赚钱,但基本都活不过四十,出事是迟早的。
我,欧阳薇和杨业三人,是为数不多的特例,欧阳薇的催眠术,其原理是通过投放隐晦的心理坟,直接遥控对方的心灵,而心理坟,就需要大量的阴气支撑。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催眠协会里的人,也基本都会用到阴气。
我是一名幻术师,但幻术并不一定非要阴气来启动,去年我还是个盲人,我需要用阴气来维持“千尸眼”的开启,我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换取视力。
后来我去了野狐禅,拜师青丘后,他送了我一对狐瞳,千尸眼我就舍弃不用了,但修行阴气的这个习惯,却已经改不过来了。
我的一切幻术,也都以阴气为基础投放,我的丹田,就是一个存放阴气的大水池子,池底只要不见空,我手中的幻术就不可能停。
我和欧阳薇跟阴气朝夕相伴,自然也对这个气场非常敏感,马义等人察觉不到,我俩却已经提前感知到,太平间里的阴气,比之前浓烈了至少十倍!
此时,计时器来到11分钟,欧阳薇面露寒霜,厉声提醒马义道:
“马叔小心!要来大的了!”
小姑娘话音刚落,恐怖的画面来了,只见所有单数冰柜的门,同时剧烈地开启,闭合,不停反复着,动静特别大。
十几个柜门同时开关,狂暴的金属撞击声同时传来,刺的每个人耳膜生疼!
马义和喊婆皆是神色大变,布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盯着冰柜方向,开始慢慢往后退。
紧接着,解剖区域的五张空床上,也传来了动静,五只被白色裹尸袋紧紧束缚的尸体,无中生有地躺到了解剖台上。
“小胖子!开始烧纸!”
马义回过头,毛骨悚然地冲墙角的李富强道!
中阴线索中提到,在第一阶段,可以通过烧纸的方式,来极大减缓厉鬼和血尸苏醒的速度。
中阴考虑的还是很全面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们这般幸运,获得百小戏死者之妆的加持,冥湖的那场幻境,我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在戏子变黑脸前,跳船保命,我们这个队伍,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号了。
没死者之妆加持的队伍,到了这,只能祈求他们带的黄裱纸足够多了。
说李富强听到马义的暴喝,二话不说就开始烧纸了,引火符往地上一甩,火苗子腾地就起来了,金银纸元宝,一个个往火里塞。
惨青色的香火气场,升起来后,分成了两股,分别朝着冰柜和解剖台飘去。
冰柜开始出东西了,首先是从九号柜里,爬出来一个穿黑寿衣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正缓缓往出爬呢,就看解剖台上的一只裹尸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那画面太阴森吓人了,我这边不太好描述,裹尸袋坐起身后,尸体的头部和腹部,开始往外渗黑血,原本白色的裹尸袋,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要不,咋能叫血尸呢?
九号柜的老太太已经下地了,这玩意和之前的澡堂子姑娘不一样,怎么不一样?说不出,就感觉她身上透出来的怨恨,隔着这么远,都刺的我脸皮子生疼。
“来大厉鬼了!这下难对付了!”马义哆嗦着叫着,一道道法术劈头盖脸地,朝那老太太打去。
马叔这一喊我才知道,原来之前被我们杀死的那些姑娘,只是普通的厉鬼,你别看多了个“大”字,那恐怖程度可是天差地别的。
马义几套大术打过去,老太太丝毫不受影响,转过身,阴森森地冲马义笑着。
老太太交给他们处理,我全神贯注盯着解剖台上的血尸,裹尸袋里不断有物体凸起,收回,我瞳孔剧烈收缩着,心中涌起恶寒,一个手势打过去,直接将血尸送进了故事会。
请收藏:https://m.18kanshu.cc <p class="noshow">(温馨提示: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p>我之所以只盯着故事会,是因为这新一轮出现的血尸,强度比之前提升了很多,我担心藏尸胎里的母子双鬼,未必能对付的了,强送进去,再被赶出来,何必费这劲呢?
302的老爷子就不同了,人家是货真价实的阴物,撕你区区几具血尸,跟撕布娃娃一样简单。
老爷子之前警告过我,再送东西下去,他就要上楼来找我算账了,但眼下形势危急,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送就完事了。
解剖台上涌起一团白雾,血尸当场被送走了。
我微微松了口气,再看冰柜那边,马义神色肃然,右手拇指连弹,一道道至阳的三味真火弹出,流星般点到老太太身上。
我这时才看清老太太的脸,皱皱巴巴,眼睛里没有瞳孔,几道三味真火打过去,老太太被烧成了火人,火势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可她还在笑,笑的非常阴森怨毒。
边笑,边不断朝着我们靠近。
喊婆的裂骨大术,对老太太也不生效,喊婆一看情况危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口咬破指尖,冲上前去,用血在地面上画了长长一道封印。
画完封印,喊婆后退两步,口中念诵咒音:“十七路阴山封鬼诀!开!”
她这个封印威力非常可怖,它将冰柜区域,和我们之间隔绝开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挡住了老太太前进的步伐,这只大厉鬼试图扑上来害死我们,却无法冲破封印的阻隔。
而我们这边的术,不受封印的影响,阻隔地打在老太太身上。
我又送走了几只血尸,腾出手来,开始对付空气墙后边的老太太。
我冲着她比划了好几套手势,藏尸胎,故事会换着用,这老太太虽是死物,却非常有灵性,她能解读出我手势的含义,知道我要投放她去另一个空间,她不肯走,一只手死死抓着冰柜门。
我一看送不走她,立刻改变策略,一套阴畜生打过去,老太太这下吃不住了,左胳膊和右腿互换了位置,立刻失衡倒地。
灵魂深处的剧烈痛苦,让老太太五官扭曲成了一团。
可她枯瘦苍老的手,依旧不肯从冰柜上松开。
假如一个活人,抱着个电线杆子不肯撒手,以此来对抗我的幻境投放,那一定是不管用的,问题是太平间的这些冰柜,本身就不是凡物,老太太和它们之间,建立了极深的牵绊,她不撒手,她还真走不掉。
我面露杀机,双手急速变换着,十几道烟鞭,夹杂着三生指劫,朝着老太太劈头盖脸杀过去,她被打的身上满是血洞,一张嘴,吐出一大团黑漆漆的鬼气,将身体包裹,保护了起来。
至此,我再奈何不了她丝毫了,我前后换了几个神通,都打不透她那层鬼气。
老太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中了阴畜生,她鬼气森森地半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似乎对我们失去了威胁。
但她并没有死去,马义的三味真火一时也烧不死她,老太太不死不活地赖在这,占着个名额,成为了阴物苏醒的隐患。
这时候,五号柜和十三号柜,同时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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